第四百四十九章,输
书认为仓凉偷看了她的剑法,这一点不错,但绝对不是偷看,而是光明正大的看。
仓凉说:“书,在你们练剑的时候,我正在树上睡觉,不是我要偷看,是你们表演给我看,这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意义,我不说你们打搅了我的好梦,你却说我偷学你们的剑法,那么我问问你,你的剑法,我会不会用?”
书哼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用,又怎么知道,你躲在树上?”
仓凉哈哈大笑:“不是我不会用,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凡是武功,只要我看一眼,就记得住,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小纂剑法》是来自于一首诗吧,你的剑法,很高明得很,将诗中的每一个字,都化成了一个剑招,剑招灵巧,诡辩,放眼江湖,以你的剑法,也可以成为一代杰出的剑客了,但是我不会学你的剑,因为我觉得,我的剑法,比你的剑法更好,更厉害,就好像有金子,谁还要银子呢,贪多嚼不烂。”
书吼道:“老匹夫,你竟敢污蔑我的剑法,你知不知道,为了创造出这个剑法,我···”书的是一个聪明的人物,自从上次败给了邱凌云之后,她便潜心下来,创造一种高超的剑法,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她读到了一首诗,那是一首唐代大诗人,李白所做的一手关于饮酒的事,她正好在喝酒,正好看见了这首诗,正好想到了要创出一部可以与《苍穹逆》一样神乎其神的剑法,所以她在接下来的数年时光中,就从这首诗中,创造了一种剑法,创成之后,他跟琴棋画过手,弥补不足,加以改良,最后才形成了今天的《小纂剑法》。
这首诗的名字叫做《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剑法原来的名字就叫做《将进酒》,但她不想让人家发现剑法的来历,灵机一动,见这首诗是用小篆体写上去的,所以叫做了《小纂剑法》。
她起手的第一式,叫做“君不见。”
仓凉就说:“君不见,眼前事,满忧愁,书,你叫我老匹夫,可是将我们之间的情谊,骂个干净了,以后,我们还怎么共存?”
书笑道:“我喜欢叫。”
琴喝道:“书,岂能对老前辈无礼,你给我闭嘴!”
琴的确有成为老大姐的资本,她懂得一个道理,多拥有一个朋友,好过多树立一个敌人。
书一向很听话,琴对她喊,她不服气,但她没有发作,她对仓凉说了一声抱歉:“苍凉前辈,是晚辈无礼了,还望前辈可以指点几招。”
仓凉拂须,笑道:“这还差不多,你上来吧,我就来说说你剑法之中的不足。”
书点头,刚走一步,忽然仓凉的剑,已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大吃一惊,差点骂出来,心想,“好一个老匹夫,居然偷袭!”
软剑画个半圆,本来打书的眉梢,等待书举剑招架,软剑一转,打她的后脑勺,书惶惶下蹲,软剑跟着她的脑袋,继续往下,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书叫苦不迭,这样一来她必须要躲,躲不开,就要死,而躲,她就不能用剑,她开始躲了,不得不这么做,仓凉的软剑,走到那,都是她的影子,不是说,她撞到仓凉的剑下的,而是仓凉的剑,太快了,太急了。
这个时候,只听仓凉叹气,说道:“你剑法上仍有不足,就是过于死板了,你看我的剑,
多么灵活,想打哪里,就打哪里,只要将你缠住了,你便无计可施,再这么躲下去,我在第十招,就可以杀你,在第十五招,又可以杀你,这就是我,不想杀你,否则你还有命还可以活吗?”
书从地上转移到空中,从左边,闪到了右边,仓凉的剑,只剩下了一道残影。
邱洛洛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骇然,道:“这老头儿,原来这么强,那刚才?”回想她和仓凉交手,仓凉的剑,可不似现在这般快,这般精彩,邱洛洛置身事外,更能瞧得清楚明白,仓凉的对手,若是换成了她,她自诩也无法在这种剑招之下,抵挡太长时间。
难道这就是剑才的剑?
难道这就是剑才的才?
是仓凉对邱洛洛没下杀手。
还是邱洛洛看错了?
其实都不是,是邱洛洛一开始发动了抢攻,她的剑,锋利透彻,仿佛能够斩断一切,她的剑法,比仓凉的更怪,更强,更诡异。
但书不是这样,《小纂剑法》是从一首诗里演变出来的剑法,诗要一口气读下来,不能从中间开始读,也不能从后面开始读,它要从,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开始,君不见,是抬剑,黄河水是上剑,奔流是剑光闪闪,到海流是大气之剑,书的剑法,不能使用,就用不出来了。
所以,书在躲避的时候,一直再找机会,找不到这个机会,只有一个结果,输掉,输掉尊严,输掉生命。
这是一个重大的缺陷,书的剑法,有缺陷,便不是一等一的剑法。
例如《千军破》《煌泉剑法》《苍穹逆》这些剑法,经历了数百年传承,演化,里面的剑招得到了补充,优化,有不足,也是很小的不足,他们成熟,威力强大。
仓凉步步紧逼之下,书脚下一个踉跄,绊在了树根上,身子往下一倾,仓凉的剑,便直取她的脑袋,书一动不动,一只手撑着地面,身体像一座拱形桥,她的脑后,被一把剑指着。
第四百五十章,休
书,输了,因为他的名称不好,名字就带了一个“书”又怎么能轻易赢的了,何况他的对手是名震江湖的四大剑之一的剑才,即便剑才是四大剑之中名称最不起眼的那个,剑法最稀松的那个,他依然是剑才,一个在剑术上天才。
书,败给了自己的名字。
败给了轻敌,他以为剑才老了,一个老人,又厌倦了江湖纷争,怎会是她一个充沛后生的对手?
书的傲慢,在这一刻,瞬间瓦解,她低着头,三缄其口。
仓凉缓缓收剑,回鞘,很慢,很沉着,他说:“你败了,便不能在去找这位姑娘的麻烦。”
书冷笑道:“那不可能,你还是一剑杀了我算了,舞酒的仇,我不能不报,我们等的太久了,她来到了这里,是她自己倒霉,她得到你的帮助,是我们的晦气,我们四侠,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死,自然不会怕你。”书说罢,双眼一闭,等待死亡。
仓凉怔怔,长叹道:“武林恩恩怨怨,到底何时能休,你杀我,我杀你,生命得到,就是为了这样付出的吗?”
琴紧张道:“仓凉前辈,可要手下留情。”
林杏也说:“仓凉前辈,剑下留人。”
仓凉本无杀意,杀人没有意义,何况这不是他的事,他杀了书,反置身于事中,自找麻烦,他退后,说道:“罢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我不能管,我管不了,但是我说过的话,可不是放屁,老子是剑才,剑才说的话,就是吐出去的钉子,你们要杀这个女子,就要杀了我,所以最终的结果不是你们退,就是我死。”
画,急了,他说:“剑才,你可不能这个样子,你这明显是偏心,我来问你,你跟这个女子,何亲何故?”
“非亲非故!”
“既然非亲非故,她是妖女,你为什么要偏心于她。”
仓凉道:“你错了。”
画惊道:“我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他一连说了好几声,问道:“我没有错,我真的没有错,你为什么这样说?”
仓凉看了看邱洛洛,邱洛洛也看了看他,两个人在心里交涉一番,至于他们在想什么,看在眼里的林杏,不知道,不追问,不清楚。
仓凉咳嗽道:“天色渐晚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浅斟小酌一番,再配上这百草谷中的山珍野味,促膝长谈如何?”
这一个很尴尬的提议,邱洛洛要跟四侠战,四侠要杀了邱洛洛,这样胸怀仇恨的两伙人,怎么谈,食不知味,不吃也罢。
不知不觉,天际,一团火焰正在猛烈的燃烧,夜幕从山谷的西边慢慢的拉上,像是把人关在一个黑匣子里,天地为匣,俗人为物,渺小如一粟,浩瀚人间,是一本书,书中的人,故事,就是江湖。
仓凉的提议,并非是兴致乍起,更多的是考虑到,夜晚,总不是和械斗。
林杏放下了戒备,因为他看见琴也放下了警惕,他说:“仓凉前辈的提议非常好,我这位躺在地上的朋友,可受不了谷中的风寒,最好生气一堆火来,咱们围炉而坐,慢慢的谈,最坏的结果,便也不过是谈不拢,要打,明天打,现在大家都没有力气了。”于是他示意小刀和龚不凡去捡柴火。
琴悠扬说道:“只好如此了,仓凉前辈,我知道你有好酒,今日正好享用品尝,你可不能当那吝啬的土财主。”
仓凉拂袖而笑,说道:“自然自然,好酒配英雄,好粉施巾帼,琴既然想喝,那我便拿出最为珍贵的绍兴女儿红。”
画双眼放光,乐道:“哎呀呀,绍兴女儿红,当真如此,多少年份的?”
仓凉背着手,凝望着天,寒露正淋,说道:“老夫自进谷之日起,就藏了写好酒,一来是为了,以酒会友,二来是为了了解寂寞,三来,就是为了化干戈,你说这酒,是不是好酒?”
画哼了一声,大步向山崖下走去,哪有一片
空地,不见草木,生有一堆乱石堆,是个绝佳的饮酒去处,他说:“好酒非好酒,好人非好人,好画非好画,你这个计谋,精的很,不过也好,我是累了,喝了酒,吃了肉,明日天亮,咱们再行打过。”
钟西北,钟东南,望着他,嘴里不屑的哼着。
天地之间,万物万事,似乎只有死,才跟邱洛洛有关,而死,甚至还不及她多看陆谦玉一眼。
陆谦玉摸了摸陆谦玉的脸,发现在他正在高烧,至于是何时发起来的,她不知道,于是她喊林杏:“你快点来看看,谦玉可烧得厉害。”转过头来,她对四侠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说道:“如果他有一点事,全部都要落在你们的头上,他若是死了,伤了,醒不了,我发誓,你们四侠,一定要给他陪葬。”话语冰冷冷,如在冬季,寒风刺骨。
四侠闻听,均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何止于此,只因为对方是魔炎教派妖女?
不,一定不是这样!
是邱洛洛在这一刻表现出来的杀意,恨意,让他们抵挡不住。
四侠,都是见过血的人物,不见得邱洛洛杀的人比他们好多,但邱洛洛的杀意大盛。
画刚要开口反驳,琴急忙堵住了他的嘴,说道:“画,我们先去那边。”
画哼了哼,甩开了臂膀,在石头上坐下来,横眉冷对。
林杏从药匣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棕色的药丸,掰开了一半,送入陆谦玉的口中,说来神奇,无人知道林杏的药匣子里究竟都有些什么药,总之你需要的, 他若是想给,总能有的吃,陆谦玉吃下药,发烧立退,邱洛洛这才放心。
林杏解释道:“这百花熊胆丸,里面还有深海鱼的眼珠子为药引子,吃下去,便可以退烧,但仅仅是压制,谦玉这是真气逆行,走岔筋脉所致肝火大盛,形式危急,再这么烧下去,只怕要筋脉错乱,且看今晚之后,再做定夺。”
第四百五十一章,说
火的光,照在每一个脸上,四侠居于左边,为一团,距离邱洛洛等人较远,琴暗中指示棋,手中握着八枚象棋,其中两马,两车,两兵,俩将,分别瞄准了对方八个人。
与敌共舞, 小心为上,琴不敢有任何大意,他信得过仓凉,确信不过邱洛洛,甚至是林杏,他也不信任,林杏丢掉了名家子弟的良好形象,在琴的眼里,他就是一个被美色迷惑的纨绔子弟,他深深地为林玉春老爷子感觉到可惜。
画,把玩着判官笔,擦拭着判官笔,他这么做,笔不离身,在关键时刻,冲上去就能战。
书正在读一部书,一本没有名字的书。
琴在清唱,轻轻的歌唱,她喜欢一切跟音乐有关系的东西,在她最紧张的时候,他就喜欢唱歌,以内气在鼻子里唱,歌声悠扬,可惜别人听不到,看不见。
邱洛洛守着炉火,望着火光在陆谦玉的面颊上跳动,仔细的回味着林杏的话,陆谦玉可能过不了这晚上,除了这件事情,究竟还有什么才能困扰到她?
没有人知道。
林杏正在发呆,也许是绞尽脑汁,他正在思考,究竟有什么办法才能找到林玉春,才能帮助陆谦玉平安的度过这个晚上?
小刀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柴火,他说:“龚不凡,你的肉,还没有烤好吗?”
龚不凡和顾有志负责烤肉,肉香逐渐弥漫开来,除了香味,还有一丝不甘的味道,因为接下来,这些肉,还要分给那四个人,龚不凡的口袋里有些药粉,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有药可解,淡出了林杏,在这百草谷中,绝对找不到解药,只要吃下去,一个时辰,就能将人的胃融了,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给他们四个人,添加一点酌料。
顾有志则用眼神告诉了龚不凡很多次,不能这么做,仓凉前辈的面子不得不给,不只因为他是江湖上的老前辈,还因为现在不是引起纠纷的时刻,滥用毒药,
并非君子所为。
火苗在跳动,青烟在上升,肉在翻滚着,盐巴正在融化中,人在思想着,过了一会儿,龚不凡说,可以吃了。
这个吃字刚脱口而出,黑暗中哒哒哒传来三个人的脚步,顾有志站起来,迎着三个人走去,嘴里呵呵笑道:“辛苦了,辛苦了。”
钟西北怀里抱着一个酒坛子,钟东南的双手则各提着一个酒坛子,银发的仓凉,则用脑袋顶着一个酒坛,他们步伐渐快,来到火堆边上,仓凉一拿酒坛子,手上有了一股力道,推向了琴,琴抬眼一看,原地不动,右手腕一搭酒坛子,手腕回转,将酒坛子稳稳接住,笑道:“仓凉前辈,敬酒给小女子,可万万不敢当。”
画抄过酒坛子,立即揭开了盖子,深吸一口,拍手叫好,“好,好一个二十年的绍兴女儿红,老爷子,今天我可不客气了。”
钟西北哼了一声,将就递给龚不凡。
仓凉席地而坐,说道:“今天这个晚上,凉风美酒,皓月当空,何不痛饮哉,辜负这般大好时光,简直就是作孽。”
咕嘟嘟。
画已经喝上了,放下酒坛子,大声道:“真乃好酒,老爷子,这个晚上,我尊你是个前辈,来,敬你。”话罢,酒坛随着音浪而飞,仓凉截住酒坛子,仰头就喝,画暗暗吃惊,心道:“好一个剑才。”原来他在掷酒的时候,运上了七分的巧力,一半高手,若无防备,可绝对招架不来,这坛子酒,定要碎掉不可,但仓凉手一搭酒坛子上就感觉到了猫腻,顷刻间卸去了九成的力。
饮罢,一口酒,仓凉说道:“肉来。”
龚不凡扯下一条鹿腿给他,说道:“老爷子,你还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不妨拿出来给咱们瞧瞧。”
仓凉吃肉,津津有味,满嘴流油,谁也不看,盯着火苗看了半晌,说道:“新奇的东西,咱可没有,实实在在的故事,倒是有几个,你们可愿意听?”
画道:“刚可下酒,悉听尊便。”
于是仓凉说了起来。
大概是三十年前,武林上,出现了四个人,号称天下四剑,第一位剑圣,第二位剑魔,第三位剑疯,第四位剑才,剑才就是他仓凉,第一位剑圣,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传说,其他三位,都未曾见过他一面,但武林之中,仍是把他摆成了第一位,而剑魔,就是陆星河,剑疯子死在了邱凌云的剑下,那他是怎么死的呢?
那一日,剑疯子打败了仓凉,只差一剑,不是剑疯子败,就是仓凉败,结果还是仓凉败了,剑疯子是个疯子,他的招式是活的,但不是没有的,因为他疯了,记不得剑法从那一路开始,到那一路结束,所以打起来,他胡乱的打,第三招,接第十二招,下压之剑,下一手依旧是下压之剑,仓凉输,就输在了规矩上,所以仓凉丢了小青峰,剑疯子自以为自己打败了仓凉,就可以去找年轻的邱凌云了。
于是,剑疯子骑了一匹快马,前往小仙登峰,去找邱凌云决斗。
等他到达小仙登峰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魔炎教派的兵,反而是魔炎教派的酒,邱凌云亲自到而是例外来迎接他,设了一桌子的酒菜。
那时候的邱凌云只是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小伙子,剑法还不纯熟,自认为不是剑疯子的敌手,而整个小仙登峰上,所有人加起来,还不足千人。所以他不能退,只有进,以进为退。
他宴请了剑疯子,剑疯子这个人什么都好,疯也好,就是太心急,太心高,太气傲,他见邱凌云年纪轻轻,就放松了警惕,所以他败了。
邱凌云没有下毒,他只是和剑疯子喝酒,从中午喝到了第二天早上,接着他们比试,邱凌云与它的实力就差了一个醉字的距离,还有傲字的退却,剑疯子有微微的醉意,加上心高气傲,变成邱凌云一剑斩杀,后面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撤
剑疯子的死,不是一个偶然事件,而是一个咎由自取的结果,当世武林,陆星河已死,剑圣不知何处去,剑才刚刚战败,正心灰意冷,四大剑,只剩下了一个剑疯子,剑疯子一个人对付不了邱凌云,可他偏要去,谁不知道,邱凌云年纪虽小,就是凭借着这股子的年轻势头,已成为了天下第一,对付天下第一,除非你已经天下第一,要不然,只能被杀。
剑疯子是仓凉的朋友,亦师亦友,亦敌亦友,十年不联系,仍可以一起喝酒,肝脑涂地的那种朋友,他死了,直接导致剑才看透江湖,退隐到了百草谷,自此之后,青草为伴,鲜花为邻,鸟雀为友,活的不亦乐乎。
仓凉再说剑疯子的故事,说的也是自己的故事,他退隐的经过。
他说了之后,全场安静,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四侠更是听得津津有味,书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她几次想要开口,并以同样数量的缄默,她在犹豫,犹豫什么?
画,喝着酒,大口的喝着酒, 一口一口再一口,衣襟前湿了一大片,他的确是在喝酒,饮下去的还有什么,无人知晓,仓凉的看的肉疼,便说:“你这小子,注意,注意,你糟蹋了我的好酒。”
忽然间,画不再喝酒,他望着仓凉,望着苍天,望着苍茫一片黑色的原因,他的耳边是蝉声,蝈蝈的叫声,以及鸟雀轻啄翅膀的声音,他说道:“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问“为了什么呢?”
琴说:“四弟,你喝多了,这就和衣睡了吧。”
棋说:“为什么呢,还能为什么呢?”
书,不说话。
画又说:“报仇,杀人,江湖,风尘,酒,人间,过客,我们是为什么呢?”
这该是一个画画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不是的。
他画画不行,他只是装得像。
可他为什么说出这么多词汇,有什么联系
?
仓凉懂!
于是,仓凉走到画的跟前,坐下来,敬酒,并向琴说:“最后一口了,喝下这杯酒,闭上眼睛,这一天就过去了。”
喝下一杯酒,醉了,睡一觉,一天就过去了。
饮下一场风,闭上眼睛,江湖里的一生,就过去了。
这就是退!
琴呵呵笑道:“好你一个仓凉,琴佩服了,你的境界,琴达不到。”一向不喜喝酒的琴,向仓凉勾勾手,说道:“拿来,这酒是好酒,又不是酒,它是一缕愁,又是解愁的良药。”
仓凉给了她,说道:“江湖本来就是这么回事,杀来杀去,赢来赢去,输来输去,就这一生,看朗天明月,听溪流浅唱,饮清风美酒,这才是乐子!”
琴饮下了一口酒,辣倒是不辣,甘甜也不甘甜,却有一种别样的滋味,他的脸色通红,说道:“我们该走了。”
画应了一声,不只是对谁说的话,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他把笔别在青鸾丝带上,起身,转身,走,潇洒的走,头也不回。
书跟上了画,搞吟一首诗。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接着又说:
田园将芜胡不归?
棋掏出一枚棋子,铁质的棋子,上面是一个卒,棋盘之上,最小的一子,他叫了一声邱洛洛,将棋子扔了过去,笑道:“人生如棋,事事如子,原来我们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棋子,一个小小的‘卒’”说罢,唱喏而去。
琴走了数丈,回头道:“也无风雨也无晴,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四侠撤了!
不!
是六侠撤了!
谁都看不见,但谁都能感觉到,舞、酒两个人,同时附着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心上,他们兄弟一场,从未分离。
邱洛洛呆呆的,心道:“他们就这么走了,四个怪人!”
林杏松了一口气,复又提起了一口气,他紧张的不能呼吸了,
因为陆谦玉的脸色像是点了火一般,火红火红的,浑身的毛孔里向外冒着白色的气,像是身体里的血,沸腾了一般。
林杏大叫一声;“不好。”接着,他迅速的打开药匣子,拿出一瓶又一瓶的药,接着又把一瓶有一瓶的药随意扔掉,他发疯似的拉起陆谦玉,将他的身体摆正,自己绕到陆谦玉的背后,双掌上聚力,啪的一下, 拍在陆谦玉的背上,为他输送真气,他喊道:“谦玉身体里的三十道真气打起来了,快点祝我一臂之力,耽误之际,也只能这样了。”
邱洛洛大吃一惊,立即走到林杏身后,坐下,抬手,出掌,真气向流水一样,倾斜到林杏的身体里,再由林杏输送到陆谦玉的身体里,以压制住三十道真气上行,上行攻心,大罗金仙也无计可施了。
接着是钟西北,钟东南,龚不凡,顾有志,最后则是仓凉。
仓凉摇头苦笑,说道:“陆星河啊,陆星河,老子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也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了。”说罢,双掌鼓风,运转真气,灌入顾有志的体内,其他人都是媒介,他们的真气,经过前一个人的身体,到达另外一个人的体内,最后传递到陆谦玉的身上。
除了林杏之外,其他人没有任何感觉。
林杏感受深刻,陆谦玉身上的三十道真气倒行逆施,强攻心脉,他的真气灌入陆谦玉体内,形成了一道防御,接着是邱洛洛的内力形成了第二道防御,接着是钟西北,钟东南,龚不凡,顾有志,最后是仓凉,连续设下了七道真气屏障,最后一道真气,就距离陆谦玉的心脏,不到一寸,如果失守,陆谦玉性命休矣。
林杏以自己作为工具,控制着真气在陆谦玉体内流动的方向,他受到的反噬最大,他这次是对抗,不想是邱洛洛,邱洛洛之前是续命,这等于是,七个高手的内力,在陆谦玉的身体内和另外三十个的内力在打仗,如果输了,这七个人,非受重伤不可,如果胜利了,可以保陆谦玉一时平安。
第四百五十三章,火
七个人的内气,最终都落入到了陆谦玉的身体里,最后一道关口却在林杏的手中,如果败了,七个人受伤,伤得最重,则是林杏。
林杏何尝不知道,他是在用命保护陆谦玉。
朋友难打不就是用来牺牲的吗?
何况,林杏当陆谦玉是兄弟。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每一个人的脸上均有疲惫之色,身上大汗淋漓,而陆谦玉的身上,白气由小及大,像是一个蒸笼似的,呼呼呼的冒着白气。
对抗还在继续,但关键时刻,钟西北,钟东南,股不凡,顾有志支持不住了。
他们并非是高手,内力不强,半个时辰,源源不断的消耗内气,导致他们腹中空空,就好像是被掏空了身体的驱壳,他们的气息由强转弱,龚不凡全凭着一口气硬挺着,而代价是残酷的,这可能导致他们死。
林杏感知到了这一点,因为他们的防御,正在被逐渐攻破,而后继不足,流入道陆谦玉身体的真气, 越来越少了,一开始好似是江湖汹涌,接着是小河流淌,现在变成了一个闸门,忽开,忽闭。
林杏喊道:“钟西北,钟东南,龚不凡,顾有志,你们四个人退下,到山林之中去放一把大火。”
股不凡满腹狐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放火,放火烧山,百草谷一不小心给烧了一个干净,在此地隐居的人怎么办,他们一生气,要杀人怎么办?
但他来不及问,林杏说完这句话,就好像是个废人体验,豆大的汗水,滚滚流淌。
林杏再提一口真气,喊道:“就是现在,收!”
除了邱洛洛之外,另外五人一起收力,仓凉马上续接上,这次他把双掌击在邱洛洛的后背上,七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龚不凡慌而不忙,说道:“大家分头去放火。”
不久后,百草谷,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燃起了大火,浓烟弥漫,在天际和地面之间,形成了一条蜿蜒的
灰色大蛇。
不消一会儿功夫,放火的五个人回来了,他们同时目瞪口呆,他们跨越火线,给烟熏得灰头土脸,可另外四个人却给烟熏得倒在了地上。
龚不凡上前查看仓凉,试了试他的呼吸,说道:“他被烟熏到了,好大的烟,在这烟里面,我们要被活活闷死。”
顾有志说:“糊涂蛋,这烟哪有这么大?”
龚不凡反驳道“如果不是烟,他们干嘛要昏倒?”
顾有志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是烟,我们怎么没有昏倒?”
小刀急的一头大汗,说道:“你们两个大爷,别在这里扯嘴皮子了,我们得想个办法。”
于是三个人,一起看着钟西北,钟东南两个兄弟,两兄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说道:“用水!”
正在这时,一个人骂道:“他妈的,一帮混球,不长脑子的,老子那是被烟熏得,这是累的,脱离了,你们别嚷嚷,老子躺一会儿就好。”
顾有志一看,说道:“咦,仓凉前辈没有昏倒。”
龚不凡赶紧上去搀扶仓凉,问道:“他们怎么没醒呢?”
仓凉骂道:“别碰老子,老子不是刚说,老子休息一下就好了。”
龚不凡吓得往后一跳,这一跳,正好踩在一个人的脚上,小刀,钟西北,钟东南,谁都没又叫唤一声,于是龚不凡大吃一惊,会有一看,吓得大呼小叫起来:“你他妈的是谁啊?”
原来,一个人站在了龚不凡身后,他个子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纯黑色的长袍,双眼带着很浓的黑眼圈,嘴唇泛黑色,双颊凹陷,就好像是黑无常一样,只差一顶帽子,那就是活脱脱的阴差索命使者,龚不凡吓,就吓到了这里,可他说“他妈的”有点粗鄙,这人就出手了,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办到的,一只手突然就抓到了龚不凡的脖子,龚不凡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双手抓住此人的手腕,向一侧掰扯。
那
人的手腕纹丝不动,龚不凡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脸色大红,一边的钟家兄弟,左右起上,一个人拉住这人的左胳膊,一个人拉住这人的右胳膊,小刀从后面猛击这人的后背,顾有志则去挖他的眼睛,但见此人,出手真快,他立即松开扼住龚不凡的手,长袖一挥,身子一转,一只手先后与四人过招,最后从小刀的头顶越过去,临了还踩了小刀脑袋一脚,小刀受痛,摸着脑袋蹲在地上,幸好这一脚不重,不然非给他的脖子踩得锁到了双肩去不可,小刀疼得哇哇大叫。
只听仓凉笑道:“无常鬼,你可来了,正好助老夫一臂之力。”
那人身体小巧,一闪身,竟是五六丈远,站定了身子,冷冷的说道:“仓凉你咋搞什么把戏,这些小鬼,都是你的人?”
仓凉无奈的笑了笑:“别我他法,我收止于此,只好放火烧山了。”
那人冷哼一声,说道:“你难道不知,这百草谷的意义,还敢这么做?”
仓凉对此人颇为客气,连连道歉,只是躺在地上,样子未免有些不敬,他说:“我的老伙计,你瞧瞧我现在都什么样子了,可没有功夫跟你开玩笑,放火烧山,虽然是我的不对,可我不烧,你们打死也不会出来,老夫这就要死了不是,再说了,这火只能烧一会儿,你瞧。”
顺着仓凉的话望去,火势果然越来越小,这不是上天为之,而是贵在人为。
无常鬼面无表情,说道:“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仓凉长叹一声,说道:“此时说来话长,你还过来,在我的气海穴上,这么一点,助我恢复真气再说。”
“你真气呢?”无常鬼一边说着,一边欺身到仓凉跟前,左手一指,猛点仓凉的气海穴,但不止一下,还有一下,一共是两下。
只听仓凉大骂:“玛德,无常鬼,我点我的气海穴,你还点我的心俞穴干什么玩意?”
第四百五十四章,指
点气海穴自然是为了救人,而点心俞穴则是为了害人,点了心俞穴可导致对方上半身丧失活动能力,这一下,仓凉便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了,以他的实力要突破这一点,并不困难,但要看点穴的人,用什么手法点穴,这点穴的手法,无论如何是破解不开的,除非找一个内功深厚之人不可,或者是点穴本人去解穴,在场的人,除了陆谦玉,林杏,邱洛洛之外,还有谁能解开这个穴道,这可是无常鬼,地无名最为厉害的一招“鬼惊指”点的穴道。
是而,仓凉破口大骂,“无常鬼,你是什么意思,你点老子的穴道,莫不要杀了老子?”
无常鬼道:“你我本是这百草谷中的邻居,你有情我喝过几次酒,我为什么要杀你?”
仓凉哼道:“非也,非也,你点我穴道,趁人之危,羞辱于我,你不杀我,等我起来了,可就要找你的麻烦,那时候避免不了要打一场,我说你还是趁早杀了我比较省事,要不我缠上你,你可不好受吧?”
无常鬼怔怔道:“我点你穴道,只是点你穴道,并无害你之心,我是想问问,你放了一大把火,少了那么多草木,为了什么?”
仓凉道:“你直接问我不就完了吗,为什么要点我穴道?”
无常鬼回答不来,只好说:“我愿意这么干,不为什么!”
仓凉气的眼睛红红,怒道:“还说你不是找我麻烦?”
无常鬼不再搭理仓凉,反手又是一点,点在了仓凉的哑穴上,仓凉瞪着一双眼珠子,苦于说不出话来,动也动不了,只能蹬腿,暗中调整内息。
无常鬼和仓凉的一番对话,听得众人是云里雾里,无常鬼走进龚不凡,龚不凡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在这个鬼魅手上,甚至连一个回合也走不下来,他退了几步,眼前一晃,无常鬼已抓到了他的肩膀,五爪深入,口捏拿死,手指差点
深入肉里,龚不凡吓得大喊,“大侠饶命!”
本来冷鼻子,冷面孔,没表情的无常鬼,听到大侠两个字,扑哧一声,居然笑出了声,他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龚不凡只好又喊了一声:“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无常鬼松开了手,笑道:“兀那小子,你记住了,老子最烦的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但我也喜欢别人叫我是大侠,哈哈哈。”
龚不凡心道:“怪人!”
顾有志心道:“变态。”
无常鬼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小刀,想他走近,忽然间,斜地里插来两个大汉,他们一人一掌,攻向无常鬼的双剑,无常鬼微微侧身,从两手之间穿了过去,左手右穿,右手左出,各打在了钟西北,钟东南的胸口,俩人怪叫一声,飞了出去,小刀趁机则架起柴刀,一刀席卷残云式,攻向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装神弄鬼的人,无常鬼静待不避,只等柴刀刀刃临近他快如疾风的一指,点在了刀背上,柴刀向往而去,带着小刀飞起来,无常鬼紧跟一步,从空中将小刀一条腿拉住,生生拽了回来,说道:“臭小子,没想到胆子不小,敢在你无常鬼大爷面前,舞蹈弄棒?”说罢,像转萝卜一样,将小刀上下对调,头上下,脚在上,往地上扎下去,这一扎,小刀的脑袋可就成了枪头儿,小刀一叫不叫,双手却抓向无常鬼的腰带,无常鬼微微一愣,旋即收手,只差半寸,小刀就要脑袋插到土里。
无常鬼咦了一声,笑道:“不错的小家伙,有单色,可比有些人强多了,年纪虽小,前途不可限量,只不过,就是你分不清眉眼高低,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勇敢,什么时候应该示弱,天下英雄,谁又没有求饶过?”说罢,一推,将小刀退出了很远,这时候钟西北正好从地上站起来,小刀砸到了他的身上,咚的一声,俩人又倒了下去。
钟东南大叫一声,“呔。你是什么人?”
“无常鬼,地无名!拿手好戏,‘鬼惊指’,我说的没有错吧,第五名前辈?”
无常鬼微眄顾有志,哼道:“看不出来,老夫隐居在此三十余年,居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顾有志武功不高,但平时素来喜欢听人讲武林上的人物,其中无常鬼,就是其中之一,初听他的故事,顾有志还有家呢,他的父亲是一个樵夫,带着他上山砍柴,到城中去卖,卖了钱,爷俩找个小酒馆,要一壶烧锅酒,一盘花生米,一小碟炒猪肝,坐在那里吃,有些时候,会有江湖上的汉子在酒馆里讲道武林上的人物,风月见解,逸闻轶事,他就是那个时候听到了无常鬼的名字的。
在很多时候,以讹传讹会无形中夸大一个人的实力,无常鬼的实力,就是被夸大了,只不过今天一看,似乎并没有多少轩轾。
无常鬼,乃是一个怪人,据说他出生的时候,便克死了娘亲,出生不久后,又死了父亲,连家里养的鸡鸭鹅狗全都难逃宿命,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命呜呼,人们以为此子不详,所以人送外号无常鬼,偏偏这无常鬼,因为自小流浪,骨瘦如柴,各子又高,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则更像是无常鬼了。
在他十岁那年,在山林游荡,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中有一条大蛇,要杀了无常鬼,一人一蛇,就在山洞之中决斗,但不知道怎的,那大蛇竟然给无常鬼杀死了,因为是冬天,天寒地冻,万物萧索,无常鬼无处可去,就在山洞中,吃蛇肉,喝蛇血,却没想到,因此增强了体魄,原来这条蛇,竟是一条修行了五百年的巨蟒,正赶上它脱皮的时候给无常鬼遇上,又和无常鬼打了一架,这才自绝生路,吃了蛇肉,喝了蛇血,还不够,他在蛇的腹中,居然发现一块石碑,上面记载着一套指法神功,就叫-鬼惊指。
第四百五十五章,解
鬼无常,性格孤僻怪诞,不喜欢与人来往,没什么朋友,江湖上对他的了解极少,但总有一点,此人武功高深莫测,鬼惊指更是惊天动地的高招,仓凉原始知道鬼无常在百草谷中幽居的,俩人还一起喝过酒,这一点鬼无常已经说了,但仓凉没有想到,一把火,居然将这个灾星引了出来,事情因此而难办了许多,仓凉一时摸不清鬼无常的底细,心里正踟躇,眼见双方打了起来,以钟西北这几个假把式的能耐,怎是鬼无常的对手?幸好鬼无常没下杀手,没出鬼惊指,不然,这几个小子,非殁了不可。
那仓凉为什么要吩咐龚不凡等人放一把火呢?
事情很快就会有答案。
鬼无常得顾有志认了出来,颇感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他走将那阵,只靠十根手指,打败了无数高手,闯下了万儿,江湖是有记忆的江湖,一个还没有死去的豪杰,又怎会让人忘却脑后?
仓凉因为给点了哑穴,话说不出口,上身不能动,但他下身能动,他站了起来,对鬼无常一个劲的使眼色,那意思是说:“鬼无常,这些小鬼头儿都没大见过什么世面,却都是我朋友,你可不能杀心大起,一怒之下,将他们宰了,不然老夫可一定不会放过你。”
问题是,一代剑才,能不能对付得了鬼惊指这等神技?
答案是,自然能够。
俩人武艺不分轩轾,各有所好,但是没打过,没有必要打,俩人均是远离江湖,到此地颐养天年来了,无常鬼年纪虽小,年纪却已逼近五十岁,一张冷冷冰冰的脸上,深藏不漏罢了,光看外表,他最多好像是三十五六岁的模样。
鬼无常给几个人围在垓心,不浮不躁,身体刚刚一动,钟西北、龚不凡等人就要严加戒备,吓了一跳。
顾有志说道:“鬼前辈,你在江湖上,名号可响的很,但跟我们几个晚辈过不去,
可万万不该啊,若是传了出去,嘿嘿嘿···”顾有志见鬼无常有意留手,知道他不会杀了自己,坏就坏在了他听从仓凉的意思,放了一把大火,扰了百草谷的清静,这才引得鬼无常动怒不小。
山火烧了一阵,逐渐平息,浓烟在谷中弥漫,众人都受到浓烟的侵害,不时有人咳嗽起来。
安静了片刻,鬼无常双眼露出空洞的目光,说道:“放火烧山,罪孽不小,虽然是仓凉让你们做的,你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顾有志道:“鬼前辈,树有根,水有源,这事既然办了,咱们不承认不行,但仓凉前辈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你为什么不等他把话说完,在独个儿好好平息平息呢,咱们几个,可不是你的对手,你若杀,那就是碾死几个臭虫,可因此坏了你的名声,可得不偿失,所以,还是请你解开仓凉前辈的穴道,咱们有话好说。”
鬼无常沉吟了片刻,目光依然辛辣无比的扫过几个人,最后落在了陆谦玉,林杏、邱洛洛身上,陆谦玉是和邱洛洛是真昏倒,为了救陆谦玉,强行压制他身体内三十多道真气逆行攻心,邱洛洛险些丧命,那是将几乎所有的真气都输给了陆谦玉,现在身体虚弱,陷入昏迷,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而林杏则是假晕,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小小的一个举动,怎会瞒得过仓凉和鬼无常这等当世高人?
鬼无常说道:“林玉春的孙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既然已经醒了,还玩阴谋诡计?”
林杏乍听,哈哈大笑,一跃而起,身体晃了三晃,心道:“糟糕,真气输送的太多,竟然有些头重脚轻。”他勉强站稳,笑眯眯的欠身,作揖,施礼,说道:“鬼前辈,别来无恙,上次见你,可没有这般憔悴,这段时间,可是没有睡好吗,晚辈这里,正有一些养神的良药,可送与前辈一些。”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药
的真假,毋庸置疑,他怎敢欺骗鬼无常?
鬼无常道:“我跟你爷爷,也算是莫逆之交,你这般讨好,杯弓蛇影,实无必要,还是由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为何放了一把大火,毁了百草谷中的清静?”
林杏歉仄道:“鬼前辈,晚辈怎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这真是晚辈一番好心,至于防火的注意,乃是仓凉前辈的意思,晚辈不好推测,你大可以解开仓凉的前辈的穴道,咱们有话好好说。”
其实,仓凉为何防火的由头,以林杏的聪明,能猜出**,可他不好捉弄是非,胡乱推测,万一有所出入,岂不是丢自己的人,还搞得仓凉极没面子?
鬼无常看了看仓凉,仓凉目光如炬,聚神与他对视,仿佛再说,放了我,我告诉你。
但见鬼无常甩出两根手指,一道激流冲向仓凉,钟西北等人,大吃一惊,还以为此人要动杀手,慌忙不迭的上前救援,只听仓凉怪叫一声,接着喝道:“住手,都给我退下,不得无礼。”
钟西北的脖子正给鬼无常一根手指点到,钟东南的肩头也给鬼无常的一根手指胁迫,钟家兄弟,转眼即将命丧手指之下,但鬼无常止住了不发,脸上冷若冰霜,杀气一闪而过,钟家兄弟,浑身瑟瑟,差点吓出屎尿来,但他们也是好样的,为了仓凉,他们明知道打不过,还是要上。
这一点让鬼无常很佩服,否则鬼无常也不会出指又收指了,这样做,若非他有极深厚的内力,怕是要伤及自身,反噬内伤不可。他这么做,还是要让对方知道,他要动手杀了人,并非是碾死几个臭虫,甚至比这还要简单,只要伸伸手指就足够了。
仓凉忙道:“鬼无常,你还不放手,你的手指,怎是随便一点的?”说着,揉着自己被点的穴道,方才鬼无常以气解穴,这两下,也够他受的。
第四百五十六章,急
鬼无常松开了手,对仓凉做了一个没有表情的表情,义正言辞,极为认真的说道:“仓凉,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放这把大火的原因,你知道有多少草木,多少昆虫死在了这场火中了吗?”
仓凉笑了,说道:“你个鬼无常,无常鬼,几十年前,死在你手上的英雄好汉还少了吗,而今天,你却告诉我,你为死在这场大火之中的生命而感觉到伤心,你是这么想的吗,真是耸人听闻啊。”
无常鬼哼道:“几十年前,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我现在信仰,勿杀生,能不杀生,就不杀生,快些说吧,你用意何为,要不然,我跟你可不能善解。”
仓凉笑嘻嘻的,说道:“别生气,别生气,咱们兄弟,相熟一场,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大火烧是烧了,现在不是也灭了吗,烧掉的草啊,树啊,死去的昆虫啊,都会春风吹生的,但我跟前这位小朋友,如果不放一把大火,他可就要没命了。”说着,仓凉指了指地上的陆谦玉,陆星河的孙子,他称之为一生朋友,反而是自降身份了,但他不以为忤,又道:“鬼,你可知道, 这小子是谁?”
鬼无常早就留意到躺在地上,进气少,吐出多的陆谦玉了,问道:“那么,请问,他是谁,一个要死的人,身受重伤的人!”
鬼无常也看出来了,只要一眼,他就明白,这小子,没有救了的,不过,他又看见了林杏在场,改变了这个想法,他觉得,这个小子还有十分之一的几率可以活,十分之一,几率渺茫,优胜于无。
仓凉咳嗽了一声,先对林杏说道:“那个,林小孙子,你去照顾照顾这个姑娘,她用力过度了,你大概比我更清楚,如何把她弄醒吧?”接着他对鬼无常说道:“这小子的名字,叫做陆谦玉。”
无常鬼哦了一声,嗫嚅道:“陆谦玉,陆谦玉,陆···”,笑道:“我知道了,他是陆谦玉,但他是谁?”
仓凉变得不耐烦起来,说道:“他姓陆!”
“对,我听到了,耳朵很灵便。”
“那么你当真不知道他是谁的孙子?”
“他难道是我的孙子?”
仓凉无奈道:“他是陆星河的···”
话没说完,无常鬼发出一声鬼叫,一反常态,脸上竟然露出了表情,惊讶、夸张、慌张、困惑、不解,说道:“他就是陆星河的孙子,陆铭夫妇的
儿子?”
仓凉点头:“正是你恩人,陆星河的孙子,你怎么说?”
鬼无常大怒:“仓凉,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他伤成这样?”
仓凉看了看林杏,说道:“具体经过我可不太清楚,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你还是问他吧,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被你这么一闹,我差点忘了放火的真正目的,龚不凡?”
龚不凡道:“我在。”
仓凉道:“你去附近留意一下,该来的人,来了没有?”
龚不凡一头雾水,心道:“谁来了。”
林杏则窥探了一些门道,说道:“原来如此。”
鬼无常喝道;“你搞什么鬼把戏,我看这个孩子,奄奄一息,岌岌可危,林杏,你快点把他救活。”
林杏知道鬼无常和陆星河曾有莫名的交情,所以在他知道了陆谦玉是陆星河孙子的时候,这才表现得如此紧张,说道:“鬼前辈,我们方才以内里压制了谦玉身上反噬的真气,但是要救他,只能等我爷爷,可他不知道何处仙游去了,我们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所以仓凉前辈,才会想出这样一个计策,逼着我爷爷现身,或者是有谁知道我爷爷的下落,大可以说出来。”
仓凉点点头,说道:“这林小孙子,的确聪明,以前他跟在林玉春的身边,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这么觉得。小子,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可比你这个消极避世的爷爷,和我们这些不问事实的糟老头子强得多了。”原来,仓凉一直认为,隐藏在这百草谷中的人,都是一些胆小的人,他们虽然武功高强,曾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可到头来,他们选择藏在这么一个山野僻静的地方,不敢直视武林的残酷,这样的人,你说他勇敢,敢在何处呢,勇在何处呢,而真正的大侠,正是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走过山水而片叶不沾身,经过市井而食人间百味,敢于拔剑,敢于出剑,所以仓凉认为自己是个胆小鬼,鬼无常也是个胆小鬼。
鬼无常急道:“林玉春这几日不在百草谷中,这我是知道的,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了他了。”
仓凉摊摊手,说道:“那可糟糕,糟糕至极的糟糕,我这小朋友的性命可能不保!”
鬼无常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转了又转,踱步不开,说道:“想个办法,一定可以找到林玉春,我还有几个朋友,我去问问他们,你们等在这里。”里字一出,他
人已经像利箭似的冲出去了!
这个称之为鬼的冷冰冰的人,在听到陆谦玉的身份之后,前后大相径庭,简直天壤之别,使得众人,无不狐疑。
转折出现在陆星河身上。
陆星河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林杏问道:“仓凉前辈,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文还是不该问。”
仓凉道:“你不是已经问了吗,哪有问题问一半的,你就问吧。”
林杏慢悠悠的道:“这个鬼无常前辈,到底跟陆谦玉的爷爷,有什么关系,我看他如此担心陆谦玉?”
仓凉笑道:“这个你们自然不知道,因为那时候,好像还没有你们呢,这是发生在很远的事情了,这个鬼无常那时候···”说到这里,仓凉戛然而止,似乎在思考,变得很安静。
林杏追问下去,说道:“仓凉前辈,鬼前辈和陆星河老爷子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吧?”
仓凉点点头,说了下去。
当年,鬼无常刚刚学会了鬼惊指,技艺还不大成熟,但足以令冠群雄,加上年轻,不到二十岁,气盛至极,许多年来的怨气压在他的身上,得不到释放,所以他一出手,就要杀人,为了在江湖上,争名立万,他连续挑战了很多门派的高手、亦或是掌门人,死在他手上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以上,江湖纷争,本来就是一个永恒的话题,鬼无常杀了人,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让亲子成了寡妇,使孩子成为了孤儿,所以这些死在他手上的人的家人,就要为他们的丈夫,朋友,兄长,父亲报仇。
有一次,鬼无常途经五台山下,夜宿一间破庙之中,他的仇人找上门来,不是一个,而是三十多个人,他们均是各门各派的高手,实力在江湖上也有流传,这是一场殊死的搏杀,鬼无常凭借着鬼惊指,连杀了二十多人,自己也身受重伤,他逃了出去,却无力再杀剩下的人,他们把他逼到了一条死路上,一个悬崖的边上,掉下去,只怕要粉身碎骨,而不跳下去,就要死在敌人的乱刀之下,鬼无常一生之中,只有这一次形势最为凶险,以至于活下来之后,他对野外的庙宇和宁静的夜晚,一直心存抵触情绪。
鬼无常面对强敌,绝对不会丢掉他的自信,他站在悬崖边上,挨个说出他们的名字,然后出手,拼死一搏,但他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对方一个人没死,他却奄奄一息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羊庄老者
鬼无常陷于敌人之手,顷刻间就要人头落地,但他不会死的那么惨,对方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的解脱,他们要折磨这个杀人恶魔,鬼无常马上就要变成鬼,他在临死前的一刻钟,眼睛业看不清了,嘴不能说话,想要动一下也枉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事无常,天理轮回,报应饶过了谁?
他不该死。
不杀就不死。
他不是无敌的存在。
他是有敌的。
因为有敌人,他就无法无敌。
正在他闭眼待死的时候,突然间一道剑光闪过,拦下来下劈的刀,不足一寸半,刀悬在他的脑袋上,他甚至能赶觉到刀的锋芒,只听一个人大声说:“三十个人欺负一个人,而且还被反杀二十个人,果然是一群饭桶。”
这人说话的时候,噗噗噗,连出三剑,三剑逼退了六个人。
敌人之中,有人大呼一声:“你是···,你是···”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
又听一个人说道:“陆星河,这是咱们的事情,与你有干系?”
鬼无常听过陆星河的名字,却没见过陆星河的人,他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落拓挺拔的汉子,只有背影,不见正面,而他的背影,犹如一座青山,给人一种安全感。
陆星河对这些人神色从容的说道:“各位都是江湖道上的,自然认得我陆星河,不认识我陆星河的,想必也都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名字,那必然知道我的脾气,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跟我没有关系,天下事,剪不断,理还乱,江湖事,跟江湖上的人,均有关系,你们以众欺少,给我瞧见了,江湖上的规矩,咱们就得遵守不是?”
“什么他妈的江湖规矩,剑在手,刀在侧,手里的家伙,就是规矩,就是道理,我们念你的名号,劝你还是快快推开为好,如若不然···”然字刚说,这人惨叫一声,犹如杀猪般,陆星河出手了,他有手持剑,挑起一道光芒,过后便有一只胳膊从那口出狂言的汉子身体上飞去。
陆星河冷冷道:“出言不逊,这是教训,还敢乱说,下一剑,刺的就是你的嘴,你们说的道理,说的规矩,全都不错,那么在场的,谁有自信,胜的过我手里的孤寒,谁就能在我面前定下规矩,今日别说这汉子要死,你们也可以把我的脑袋拿走,在江湖上,换取一个名号。”
在那时候,陆星河之名,仅次于剑圣,被人称之为天下第二,
而陆星河离开陆家,游离在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要当天下第一,只有它打败了天下第一,它才能称为天下第一,这是一件大事。
敌人听了,无不胆战心惊,断手的那个,虽然气愤不已,但绝对不敢造次,以他们这些人的实力,对付一个鬼无常尚且不能全身而退,反造死伤惨重,若对上了陆星河,他们必然无幸。
只听为首的一人假客气,说道:“陆英雄,若是真的有意保护此人,我们断然无话可说,但不知道,这个人,与陆英雄是什么关系?”
陆星河道:“萍水相逢,一见如故,视为朋友也。”
为首人道:“好,陆英雄,我们今天不是怕你,是给了你这个面子,我们走。”
陆星河收剑背手,含笑说道:“多谢各位道上的朋友赏光,卖我这个面子。”
这群人头也不回,径直而去,一个个气不过,打不过,还有什么话好说。
陆星河调转头来,打量鬼无常,只冷冷一笑,说道:“你外号,鬼无常?”
鬼无常低声道:“正是!”
“你叫什么?”
“地无名!”
“好名字。”陆星河哈哈大笑,甩臂阔步而去,人不见了踪迹后才悠悠传来一声:“你想在这个江湖上出人头地,实力还差得远呢,至少你先学会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大约过了数十天,鬼无常在僻壤一隅养好了伤势,远处江湖,到山林之中,专心修炼鬼惊指,有过三年,复重来,鬼惊指的造诣,得到了极大的精进,放眼江湖,对手寥寥无几,他没有去找当初的仇人,在这三年之内,让他想明白了一个问题,无论是自己,还是陆星河,无人是天下第一,人外有人,少树敌人,才是称霸武林的关键,任何一个以一当百的高手,都无法杀死一千个敌人,任何万夫莫敌的好汉,都不能再杀一万零一个,而这时,他又突然间听到了一个噩耗。
陆星河找到了剑圣,陆星河被剑圣一剑杀死了。
至此,鬼无常给自己背负了一个目标。
杀死剑圣。
为陆星河报仇。
照顾好陆星河的家人。
所以他来到了莱州城,见到了陆铭,那时候陆铭还没有娶妻,陆谦玉还是虚无状态,他询问陆铭,陆星河是怎么死的,接着又告诉陆铭,他的性命为陆星河所救,没有陆星河,便没有地无名,地无名活着,陆星河却死
了,所以他要保护陆家的人,一旦陆家遭遇到危险,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出现了陆家的身边,但是陆铭夫妇死的时候,他却没有感到, 他被几个高手困在了莱州城外的树林之中,这些人均是高手,他打不过他们联手,他们也无法杀死他,时间一拉长,莱州的事情完毕,这些人才放了他,等鬼无常赶到,陆铭夫妇已经成为玩家废墟之中的焦炭。心灰意冷之下,地无名隐居山林,先后换了多个地点,这才找到了百草谷。
她方才得知陆谦玉就是陆星河的孙子,这引起了他的内疚之心,他救不了陆铭夫妇,断然不能让他们的儿子含恨而死,所以他很急。
仓凉说完,笑了笑,道:“各位,这场大火可没有百放不是,我又给陆谦玉找了一个强力的后盾。”
林杏道:“只怕这个办法并不奏效,反而害了百草谷中生灵涂炭。”
仓凉道:“那倒未必,你看看周围。”
林杏转身一看,立时惊呆,其余人等,均犹如吃了苦胆,原来不知何时,他们四周,已站着数十个人,无声无息,什么时候到的,林杏竟然一点不知。
他们有老有小,有男有女,男的器宇不凡,仙风道骨,女的美丽动人,风韵犹存,小的英姿卓越,潇洒倜傥。自是这百草谷中隐居的高手之中的高手了。
林杏吃了一惊,深深一揖,说道:“各位前辈,晚辈冒昧,为了找出我爷爷,这才出此下策,各位前辈大人有大量,还望原谅我的苦衷,至于毁坏的地方,我们会尽力弥补。”
其中一人,顶上银发,下巴上长着一绺山羊胡,小鼻子,小眼睛,两个剃刀般的弯眉,长得格外讨喜,看年纪应是耋老,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仓凉,你们这次动静可恼的不少,这一把大火,差点把老夫的胡子给燎了,按理来说,老夫不该饶恕你们,幸好只差那么一点,人是活,树是死的,我若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责备你们这些后生,倒显得我羊庄老人倚老卖老,对不起你们了。”
“你是羊庄老人?”林杏倒退一步,猛吸一口气,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是羊庄老人,白万里?”
老者欣然点头,说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知道的很多。”
林杏诧异,心道:“羊庄老者,当时一日对付八百,杀人对方不留一个活口,后来听说去草原上牧羊去了,原来是这个老头儿?”
第四百五十八章,三人
羊庄老人,酷爱羊,绵羊、山羊、公羊,母羊,他都喜欢,他最大的嗜好就是牧羊,最厉害的功夫叫做《羊角功》,据悉这套功夫,是他从羊角上悟出来的,那年他给人当牧童,给东家的三百头羊找肥沃的草场,而羊群中的有不少公羊,他们喜欢打架,以头撞头,于是羊庄老人从他们的姿态之中,悟出了《羊角功》,这是一套拳法,左手右手,各用不同的招式,等于一个人可以同时使用两种不同的拳法,端的是,十分厉害。
创出这套功夫的时候,他才十二岁,天赋异禀,开箱而至。而后的几年里,他辞别了东家,用放羊的钱,买了一群羊,开始给自己放羊,赚了钱之后,继续买羊,羊下了小羊,他也不肯卖掉,总而言之,他的羊群越来越具有规模,闲暇之余,他将《羊角功》趋于完善,有些时候,他一个人闷了,就去跟羊群里的公山羊角力。
在他二十岁那年,他已经凭借《羊角功》跻身于江湖一流好手的阵营,再一次放牧中,他遇到了当地一伙盗贼,他们要抢羊,杀人,那是羊庄老人第一次杀人,使用《羊角功》,当即有二三十个强盗立即毙倒在他的脚下,因此他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但声名不够远播,因为他一味的完善无功,并不不参与江湖纷争。
上次,杀了人之后,又过一年,他怕对方招商麻烦,一个人不远千里,赶着一群羊,跑到了草原上去,却没想到,这货强盗背后居然还有人撑腰,称之为河间派,派大,人多,但后来给一个人灭了,这人不是羊庄老者,却是剑疯子,这都是后话。
单说,河间派组成了好大的阵仗,足足有六七八百人,派中高手要为死去的人取回公道,结成了队伍,远赴北方草原寻找白万里,他们一路打听,耀武扬威,找寻了数月,终于发现白万里的下落,并在一个明月高悬,秋风瑟瑟的晚上,到了白万里栖身的草场,悄悄的摸到窝棚一样的小房间门口,他们想用迷香,这类东西是他们惯用的招数,对此轻车熟路,但他们转头一想,并没有用,他们仗着人多,先是虐杀了白万里的羊群,全部杀光,如果他们没有怎么做,只用了迷香,白万里非死不可,他们便不用死了,以后江湖上也不会有人讨论“羊庄老人”一夜之间,屠杀八百汉子的壮举,杀神一样的称呼,就不会传到江湖上任何一个角落,包括天下间最大的魔头-邱凌云再内,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一个晚上杀光八百人,哪怕是一生之中,杀人的数量,也不及这个数字,更何况,八百人同时攻击一个人的奇迹,在江湖上少之又少。
羊庄老人被震惊了,他辛辛苦苦养育的羊群给人全部杀死,大火之下,羊在咩咩咩的叫着,好像是啼哭一般,他本来睡得很死,但羊群就是他的命,它们是一群多么憨态可掬的小东西啊,在羊庄老人的眼中,天下间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能够及得上他的羊群,他有一直最喜欢的羊,黑白脸,圆滚滚的身子,没有尾巴,四个蹄子也是黑色的,羊庄老人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黑甲,它是一只公山羊,刚刚两岁,黑甲的确是有过羊之处,当河间派的人举着刀在羊群里大开杀戒的时候,黑甲用它的羊角发动了猛攻,一下就撞断了一个人的命.根子,这可惹怒了对方,所以它死的是最惨的一头羊,它本人吊起来,绳子绑住了前腿,脑袋在上,屁股在下,先从脖子开始用刀,一把锋利的刀子,把它的皮完完整整的剥下来,鲜血淋淋,能够清晰地看见肌肉组织因为疼痛而跳动,它没有立即死去,而是大声地叫,这一叫,就把羊庄老人惊醒了,他出来的时候,精光着上半身,只穿了一个裤衩,他一看,吓了一跳,窝棚的四周,乌压压的都是人,他们喊着,“呔,那个汉子,杀了人,还想跑,你往哪跑,天之涯,海之角,都有我河间派的眼线,今天你非得偿命不可。”
羊庄老人大声喝道:“你们既然找我报仇,为什么杀我的羊?”
河间派掌门之下最大的领导者,叫做副掌门的,是个猬髯的汉子,身高八尺,高高壮壮,拿着一把九环刀,刀后刃宽,他大叫一声:“杀就杀了,你能怎样,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性命难保,还想保护你的羊?”
羊庄老人怒火中烧,不等着人说完,已施展了九十九路《羊角神功》,功夫一到,猬髯的汉子横刀一架,预想封住老人的攻势,怎料,老人是双手分别用不同的拳法,他以一指点在了刀身上,环刀立即出现了一个洞,他另外一只手用了一招,公羊发情,接着是羊羔跪乳,这猬髯的汉子,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被打得脑经崩裂,因为羊庄老人家穷,一直在放羊,所以他没有上过学,文化浅薄,为功夫招式起的名字,解释来源于羊,诸如“公羊发情”“羊羔跪乳”“双羊角力”“山
羊跳石”“小羊奔跑”这些招式名字。
八百人,要问多久可以杀光?
参见,八百头猪,多久可以抓完。
河间派的八百个人,在羊庄老人的攻势之下,一个时辰就死了二百多个,剩下人的人开始逃,正好就逃到了一个封闭的山谷之中,给羊庄老人堵住了去路,凭借双拳肉掌,老人步步为营的展开杀戮,最后七百九十九个人,立死当场,老人则也受伤不轻,他杀人之后,性情大变,返回中原,问了河间派的总坛,单枪匹马,来来回回给河间派荡平了三次,这才算是解恨,后来,河间派的掌门人因为得罪了剑疯子,剑疯子正在发疯,所以一口气,将河间派杀了一个精光,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河间派这个帮派了。
羊庄老人因为这次事件,走进了江湖人的视角,他们将他奉为杀神。
难怪林杏这么吃惊!
羊庄老人是最早进入百草谷的一批人,他不再牧羊,改成了养花,他在江湖上,只是露了一个脸,便让整个江湖震惊不已,从此以后不敢忘记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羊庄老人性情温和,易与人亲近,仓凉虽然放了一把大火,将他的花圃差点烧个精光,他却一点也不生气,见了众人,分外的客气,只是问了问仓凉为什么要放火,仓凉不得不如实回答,羊庄老人抚了抚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呵呵微笑,便转身离去,接着从他离开的方向,走来了几个人。
仓凉分别说道:“屠夫——不重,黑玫瑰——何华仙,黑手——雷动,你们三个,也都来了?”
这三人,各有特色,叫做屠夫-不重的那个人,是个大胖子,肚子尤为突出,一身肥肉,走起路来,身上一颤一颤的,好不喜感,腰间系着一条麻绳,左边别了一把剁肉刀,右边刮着一根骨头钩子,面目上,剑眉怒张,大圆脸,粗脖子,看起来凶神恶煞。
叫做黑玫瑰的女子,年纪四十岁,风韵不减当年,黑云发,如瀑布一般垂下,胸前高隆,水蛇蛮腰,俏脸蛋,略施水粉,看起来像是十八岁,他的兵器,则是一根拿在手中的金簪子,如同匕首,上方剑尖。
而黑手,这个人,林杏是知道的,黑手只是他绰号的前两个字,以为内绰号太长,所以别人只叫他黑手,他原本的绰号,叫做,黑手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杀人灭族,朗朗黑夜,不留活口,他是一个杀手,原本是一个大内的高手,后来给人陷害,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灰心之下,转入百草谷中,终日不出。他的兵器,就是他的手,他号称黑手,下手极黑,不留活口,只要不打架,打架莫不是他自己死,莫不是敌人死,他现在还能活着,足以说明一个问题,他的敌人,全都死了,他的手也是黑色的,那是连过毒砂掌的缘故。《毒砂掌》是一种很有历史,悠久的一种武功,原本来自于市井江湖,但真实的版本已经消失了,传世的版本,都是不完整的,而黑手就是练就《毒砂掌》的大行家,练就这种掌法,不是杀人,就是杀自己,练功的时候,需要用,毒蛇、黑蝎子、百足天虫、癞蛤蟆、白壁虎等,将这闻风丧胆的五毒抓捕之后,进行捣碎了,融入铁砂之中,在以手掌插入铁砂练习,久而久之,手掌中受到毒物的侵袭,每次练习之后在喝下解药,最后等到手中完全变黑,毒砂掌的功夫便成熟了,在使用的时候,以内力催动,只要挨上人的身子,便能将毒释放到对方的身体内,无毒之毒,最是霸道不过,中毒者,往往顷刻间就会命丧黄泉下。
三人之中,屠夫和黑玫瑰还不可怕,唯独这个黑手最让人忌惮。
仓凉立即迎过去,哈哈大笑:“真想不到啊,在这百草谷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高手,倒是我眼拙了,早没有发现。”今日见到了三人,均是仓凉第一次在百草谷中得见真容,与仓凉知晓三人,却无任何关系,江湖上,每个成名的人物,均有不同的特征,仓凉作为老人物,又如何分辨不出,所以一口气,便说出三个人的来历。
三人也是第一次见仓凉,黑手冷哼一声,对仓凉表示不屑,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剑才。”他说的话时候,连个前辈两个字也不加上,到让气氛很是尴尬。
黑玫瑰则嫣然而笑,说道:“仓凉前辈,你放一把大火,可把我吓了一跳,前辈这么做,可不太好吧?”
仓凉欠身,抱拳,说道:“实不相瞒,这是下下策,我原本要找出林玉春,却不敢真的放火烧山,各位,还请务必不要动怒才好。”
屠夫哈哈大笑,他看似凶神,其实脾气温和的很,甚至有些幽默风趣,他笑道:“仓凉,你还真会想办法,这是什么馊主意,你以为防火韶山,林老爷子,
就会出来了吗,别妄想了,林老爷子,已不再百草谷中了。”
仓凉眼见烧出来一个鱼儿,便追问道:“哦,不重兄弟既然这么说,可是知道林老爷子的下落?”
林杏也把目光转移到屠夫身上。
屠夫搔搔头,说道:“这个嘛,这个嘛···”
仓凉道:“我有要事要找林玉春,若是晚了一步,只怕铸成大错。”
屠夫的余光扫到了陆谦玉和邱洛洛,一时明白过来,说道:“你找林玉春,可不是自己找他,是为了别人吧?”
仓凉点点头,说道:“我有一位小友,身受重伤,非要找到林玉春不可,不重兄弟若是知道他的下落,还请告知,感激不尽。”
屠夫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都知道,好吧,我的确是见过林老爷子,那是五六天前的事情了!”
林杏高兴道:“我爷爷现在何处?”
屠夫惊道:“你是林玉春的孙子?”
林杏默认,屠夫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仓凉见屠夫木木呆呆的模样,心生诧异,怀疑他是否真的知道,还是故意开玩笑来框自己,问道:“不重兄,人命关天。”
这时候,黑玫瑰笑起来,说道:“各位,你们似乎问错人了吧,屠夫只是见到林老爷子,但我确实把林老爷子送出百草谷的,你们要问,也要来问我才是。”
屠夫点点头,说道:“是的,那天我正是看见林老爷子和黑玫瑰一起离开,我还纳闷,黑玫瑰怎么···”
黑玫瑰突然大怒,说道:“好你一个屠夫,脑子好不干净,竟然敢胡乱揣测老娘来了?”说着,就要一巴掌打下去,屠夫吓了一跳,忙后撤几步。
屠夫道:“别打,别打,你和林老爷子那般亲密,换做是别人,也要胡思乱想。”
林杏这时油然而生一股火气,这才听明白屠夫的意思,原来他见黑玫瑰和自己爷爷走得很近,有说有笑的,竟然觉得,黑玫瑰和林玉春之间有什么苟且之事,当真是可恶至极。
黑手冷笑几声,说道:“屠夫,你可愿王黑玫瑰了,黑玫瑰即便在缺男人,又怎么招上林老爷子呢,你这想法,可真龌蹉不堪。”
傻大个屠夫低下头去,知觉理亏,一句话不说,非他有这样的肮脏的想法不可,只因为他看见黑玫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老处女,半老徐娘,但是他人大,嘴却笨,牙齿咬死了,一句表白的话不说。不见黑玫瑰还好,一见黑玫瑰便害羞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时时观察着黑玫瑰的一举一动,窥视她的的生活,有时也殷勤的送上一些胭脂水粉,野山药,兔子肉什么的。
黑玫瑰是知道傻大个心意的,他明白傻大个喜欢自己,并且对这个人暗中保护,雪中送炭等举动也十分感动,越发的想要亲近这个人,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一层窗户纸一样,黑玫瑰本来是一个性情豪爽的女子,可她始终是一个女子,让她去跟傻大个说,怎能说出口,偏偏傻大个执拗,矜持,于是俩人就这么耗上了。
一听傻大个居然将自己想成那种女子,黑玫瑰如何能不震怒,当即冲上去和傻大个厮打,甚至用上了内劲,幸好屠夫,膘肥体壮,还能挨上这么几下,如果换成了别人,非要受伤不可。
这边黑玫瑰挥着粉拳,拳拳到肉,那边屠夫连连躲闪,嘴里说着:“我没有,你千万别听别人瞎说,我不是那么意思。”
“你还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意思,意思跟我听听?”黑玫瑰追着屠夫已经约上了树,再从书上落下来,别看屠夫个子大,但轻功却好,若他全力躲闪,黑玫瑰可打不到他。
黑手又说:“屠夫,你知道什么,当年,黑玫瑰遭人追杀,受伤之后来到百草谷,要没有林玉春老爷子,她早就死了,所以林玉春是他的救命恩人,她亲近林玉春,那是应该的,你吃醋个什么劲?”
屠夫哼道:“黑手,我让你再说,信不信,我撕碎了你的嘴巴。”
“你撕碎我的嘴巴,我就给你一掌,你能挨上这么一下?”
场面乱作一团,仓凉感觉头疼不已,喝道:“二位,且慢动手,黑玫瑰,我们真是急于找到林玉春老爷子,你若是知道他的下落,请告诉我们,老夫定有酬谢。”
黑玫瑰正一拳打向屠夫的鼻子,屠夫扭身躲过去,玩左面跑去,黑玫瑰穷追不舍,边走边说:“五天之前,我遇到林老爷子,他正要出谷去,我就问他多久回来,没敢问去什么地方。他说大概要十天半个月,那地方距离百草谷不远,他看见了两个老友,说是要在那边住上几天,我想就在这附近!”
第四百五十九章,现
黑玫瑰的拳头,小,力气却大,打在屠夫的身上,砰砰的响,但他打不到屠夫,这好似一个灵活而敏捷的胖子,他在四处游走,黑玫瑰显然追不上他,这俩人一追一跑,就已经远了,黑玫瑰悠悠的声音传过来,再一次验证了仓凉的说法,前几日,仓凉到林玉春的小竹屋里小酌,就听林玉春老爷子说起过这个问题,说他有朋友在附近的山上,他要去寻找几天,走不走,还不肯定,走多长时间,有待商榷, 托他照顾竹屋内的一切,屋前屋后的花花草草,适量要浇水,别让他们枯萎了芸芸,当时仓凉没把这种事情当一回事,更没问林老爷子要去什么地方,接着仓凉便被一些事情困住了身子,没有见到林玉春,然后林杏带着陆谦玉和邱洛洛来到了百草谷中,在这里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仓凉转过头来,询问林杏,说道:“邱姑娘,情形如何,预计何时才会醒来?”
林杏已经为邱洛洛服下了一些药丸,确定道:“内力消耗太大,总之要睡上几个时辰不可,白天也说不定,既然知道我爷爷的确不在百草谷中,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该到附近的山上去寻他才是。”
黑手在一旁插嘴,冷冰冰的说:“这事,本来我原可以不帮忙,但是为了救人,我黑手也不是一个见死不救之人,就代劳一下,去南边的山上找找看。”
林杏拱拱手,说道:“那可劳烦你了,黑手前辈既然肯帮忙,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黑手笑着转身,徐徐而去,说道:“找得到,找不到,还要另说,百草谷四周都是山,从林老爷子交代的话语里,这地方可距离不远啊,最迟明天晚上吧,我肯定会带消息回来。”
仓凉看了看钟西北等人,说道:“你们四个人,也别闲着,出了这个小鬼留下来,指使之外,你们也一并去吧,陆谦玉是生是死,跟你们可有很大关系。”
钟西北欣然接受,说道:“他们我们主子的男人,救他乃是我们分内之事,老前辈放心好了,即便是翻遍了草皮,踏破了荆棘,我也要找到林玉春老爷子。”
顾有志嘿嘿一笑,说道:“陆公子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准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说不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呢。”
龚不凡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面色沉沉的说:“怕只怕···”
钟东南哼道:“龚不凡,你少在这里晦气,若是给洛姑娘知道了,有你好看。”
龚不凡回想起被邱洛洛小青峰剑支配的恐惧,哪还敢多言?
仓凉道:“好了,这就启程去吧。”
四人告退,各朝着一个方向,寻觅而去。
等他们走后,由仓凉带着邱洛洛,林杏背着陆谦玉,几个人一起来到山壁上的山洞之中,这里地方不小,有一个打磨光滑的石床,沙上面铺了一层被褥,将陆谦玉和邱洛洛并排放好,几个人呵气连天,转眼已经到了二更天,于是仓凉主张休息,熄了灯,几个人各种暖床这就睡了。
大约过了几个时辰,天边刚刚泛白,一轮月亮剩下了惨淡的轮廓,百草谷的露水打湿了草叶,林杏睡得迷迷糊糊,只听得兵兵乓乓响起了打斗之声,他猛然惊醒,听得果然是有人争斗,便在山壁之下的空地上,他迅速披了一件衣服,向陆谦玉和邱洛洛看了一眼,心里又是一凛,陆谦玉却在,邱洛洛却下落不明,这番吵闹,也把仓凉和小刀惊醒了,他们同时发现邱洛洛不知去向,下意识地走到洞口。
仓凉说道:“定是邱姑娘和人打起来了,我们下去看看。”
林杏第一个跳下去的,他顺着滑下,身体紧贴着石壁,踩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身体先是一顿,接着施展壁虎巡游功,在石壁上一下十丈,一个箭步,右脚堪堪落在地上,接着抬起左脚,发足奔跑,隔了很远,就见两个人影,一宽一窄,一高一矮,一男一女,正激斗正酣。
男的用的是一把采药锄,女的则用一柄青光剑,剑光霍霍,眼花缭乱。
林杏大叫一声:“且慢动手。”
男人先收了采药锄,往后退了几丈,轻功技巧,接着是女人回头看了一眼,长剑回鞘。
仓凉和小刀相继落下,只听仓凉哈哈大笑,说道:“我当是谁有这么好的雅兴,大清早的就开始在这里练剑,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林杏急忙跑过去,几个箭步,来到男人面前,二话不说,双膝跪地,说道:“爷爷,孙子回来了。”
林杏叫这个男人是爷爷,那么他定是林玉春了。
邱洛洛微微一愣,随即拱手,说道:“请恕晚辈冒犯之最,不知道您就是名震江湖的神医——林玉春。老爷子神功盖世,一身安康。”
林玉春,黑须黑发,剑眉虎目,神采奕奕,身体略有些清瘦,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褂,脚下是一双薄底的快靴,脸上带着温
和的笑容,不见几处皱纹,并不显老,看上去,年纪还没有仓凉大, 他微眄邱洛洛,扶起了林杏,说道:“我的孙儿,你这次出门历练,可认识不少英杰,这位姑娘,手持小青峰,用的是早已失传的《**八荒》剑法,你爷爷若是年轻个几岁,倒可以制服了她,可现在,老咯,不中用了,险些败在你朋友的手下。”
邱洛洛忙道:“多有得罪,还请赎罪。”
林玉春道:“小姑娘,你的赔罪,老夫可担待不起,你父亲可好?”
邱洛洛微微一愣,心道:“这人是当时的人杰,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他,难不成,他已经看出我的身份来了?”回答道:“我爹爹身子康健。”
林玉春点点头,大步走来,林杏伴随左右。
仓凉上前,热情地打招呼,说道:“林兄,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给盼回来了,我这猪窝里,可正当着你一个小友,你还不进去看看,别顾着和我们聊天啊。”
林玉春道:“是陆星河的小孙子吧,陆家这段时间,厄运连连,这些事情,黑玫瑰和屠夫已经告诉我了。”转头问林杏,“连你也没有办法,居然把人带到这里来?”
林杏略带歉仄,说道:“孙子学术不成,的确没有办法,还得请爷爷出马不可。”接着,几个人一边走,林杏一边把陆谦玉的情况告诉了林玉春。
林玉春点头听着,目光紧锁,双眉微蹙,似乎在心里正在思考良方,他说:“照你这么说,这可真是个难缠的病状,一个人的身体里,不可能同时存在三十多道真气,他的毒是解了,你以毒攻毒,这一点做的不错,可要对付这三十道真气,可就难了。”
邱洛洛抢白道:“老前辈可有办法?”
林玉春点点头,缄默不语,脸上露出一抹难色,来到石壁下,一个燕子登云,竟然蹿起了老高,有一个梯云纵,只用两下,就来到了洞口,俯身钻入,走过一截低矮的甬道,旋即柳暗花明,山洞变得宽敞起来,这果然是一个天造地设的好出去,比他的小竹屋可强了不少。
后面的几个人也从轻松地个攀上,等他们进来,只见林玉春正在用一只手放在陆谦玉的胸口上,嘴里啧啧有声。
他说:“难办,难办,此子,身体的三十道真气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大股真气,甚至超越了他自身,若要它能恢复,只能将这股真气排出不可。”
第四百六十章,想
以林玉春的能耐,要咨询一个人的病情,何必要用手,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断定此人身患何种病疾,但它却用了手,用了手,说明他也有拿捏不准的时候,说明陆谦玉的病情严重,已经到了落寞时刻。
林玉春一边说,一边详细的为陆谦玉进行检查,他发现,陆谦玉身上的确有三十几道真气在流传,但这三十道真气,却给压缩成了一个真气,就好像是三十种颜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新的颜料,想要从一个人的身上,擦拭掉三十种颜料,唯一的办法是倒出,但是这三十道真气之中,还有陆谦玉自己的真气,一旦倒出,陆谦玉则武功尽失,等同于废人不可,从此根基损坏,体弱多病,最多活不过三十岁,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以外力,让这三十道真气完全与陆谦玉的真气融合在一起,为陆谦玉所用,别说陆谦玉从此后没事,甚至会功力大增,可要做这个,就需要数位高手一起联手不可,以更强大的真气,帮助锤炼陆谦玉身体里的真气,就好像是熔炉,融化数种金属,这需要足够的温度,而外力,就是这种温度,而要这么做,这些高手,肯定会真气受损,放下江湖,内力深厚的人,本就难找,还有谁会愿意为了一个人,而折损自己的真气呢?
林玉春将这些话说了,每个人都不说话,林玉春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自言自语道:“需要接触此子的危机,至少需要四位内力高强的人,即便算上我,还缺三个人,去哪找这三个人?”
仓凉咬咬牙,说道:“林兄,你把我算上了一个,老骨头一把,也不准备去江湖上走动,要一身真气何用,眼下,是不是还缺两个人?”
林玉春微微一笑,说道:“不可,仙兄的内气固然深厚无比,但是你已经为他输送过真气了,若是再输送,你的真气还会与这三十道真气混合,形成更大的阻力,万万不可。”因为仓凉的绰号,叫做不老仙,所以林玉春叫他是仙兄,而不是仓兄,直呼其名,显得不尊,在江湖上,这俩人都可谓是高手之中的高手,辈分相同,然而论年纪,还是林玉春更大一些,所以仓凉可以管他叫老爷子,林玉春则不能这么说。
仓凉恍然,说道:“那还不好办吗,此地可是百草谷,幽居的高手,数不胜数,他们中,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内力充沛,你以我的交情,找三个人出来,又有何难?”
林玉春也觉得眼下这
个办法可行,但他还是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林杏抢白道:“仓凉前辈,你可把问题想得忒简单了点,百草谷内虽然有数十位高人,他们与你和我爷爷的关系好,但跟谦玉的关系,可不怎样,又如何让你们搭上这个人情,要求他们消耗自己的真气呢,以我所见,最好还是找三个心甘情愿的人出来不可。”
林玉春道:“杏儿说的不错,我这里还有两个人选,以我估计,**不离十,会得到他们的帮助,那么还剩下一个人,这就好办多了。”
邱洛洛忙问:“林前辈,你说的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林玉春道:“你们相比知道,我这次出门,是为了什么吧?”
仓凉大悟,说道;“你是说,你会见的两个朋友,他们会帮忙?”
林玉春沉思了片刻,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倒是很乐意这么做,其中一个人,甚至和陆家,有不解的渊源,而另外一个,跟魔炎教派有极大的关联,若是平时,真不见得这两个出面,即便是我,也难以启齿,只不过现在···。”林玉春斜睨邱洛洛一眼,看的邱洛洛心里一凛,说道:“邱大小姐,你一的面子,这个人肯定出面,是的,他不会不出面,因为他是你们魔炎教派的人。”
哗然!
众人哗然。
山洞内一片安静,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得到,火苗跳动的声音也感觉刺耳。
邱洛洛问道:“他是谁?”
林玉春道:“事不宜迟,我们最好马上出发,虽然他们不喜欢被人打扰,我下山来,他们再三叮嘱我不要泄露他们的行踪,但是为了陆家最后的血脉,我林玉春也只能做这个出尔反尔,说话不算的卑劣之徒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
仓凉哈哈大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只缺少一位高手了,以我所见,鬼无常,黑玫瑰,屠夫,黑手,或者是琴、棋、书、画这四个人,无论是谁,都会帮忙,如此,便凑够了四大高手。”
哪曾想,仓凉说出了一大堆名字,均给林玉春否定了,林玉春说道:“他们不行,他们虽然都是武功高强之辈,真气却远远不够,无法胜任此事,虽说这个办法是想出来的,但是要成功的将三十道真气和陆谦玉身上的真气融合在一起,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在熔炼的时候,另外四大高手的真气,也会给熔炼进去,若
非内力深厚之辈,在熔炼的过程之中,将会受到另外三位高手真气的攻击,很可能会遭遇生命危险。”
众人一听,啊的一声,林玉春的话,他们虽然挺的一知半解,但也理解,这四个人,不仅要内力深厚,而且还控制得当,稍有不慎,就会发生意外。
仓凉叹息道:“又有些棘手了。”
邱洛洛道:“前辈,如果实在找不到人,我可以一试。”
林杏惊道:“你,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哪有那么强的内力,刚才输送真气的时候,你就差点醒不过来了。”
邱洛洛下定了狠心,说道:“只要能够救回谦玉,我愿意耗尽一身的功力,又有何妨?”
林玉春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魔炎教派的女子,好一个多情姑娘,邱凌云虽然名声不好,做事狠辣,惨绝人寰,但却生出了这样一个好女儿!”
听到林玉春诋毁自己的父亲,邱洛洛瞪了他一眼,说道:“林前辈,你意下如何?”
林玉春笑道:“姑娘,你怎么不奇怪,我是如何知道你身份的?”
邱洛洛道:“您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还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你的眼睛,我的确是邱凌云的女儿,但魔炎教派和武林的纷争与我无关,你们若是强加在我们的头上,我也欣然接受,可我听不得别人当着我的面,诋毁侮辱我的父亲,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女儿,前辈,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的吧?”
林玉春叹气道:“果然是个辛辣的女子,你和你娘,简直是一模一样,你爹爹定然非常喜欢你吧?”
邱洛洛还是首次听到了除了邱凌云之外的人,说起自己的母亲,即便是邱凌云也从未说起过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性格,反而是林玉春,说她的性格和母亲一模一样,怎样的一模一样呢,难道是敢爱敢恨,不顾一切吗?
邱洛洛问道:“你知道我的母亲?”
林杏也说:“爷爷,你见过洛洛的母亲?”
邱洛洛的母亲,死于生下她之后的那个晚上,江湖上都知道,邱洛洛的母亲是因为难产死的,邱洛洛有些时候也在怨恨自己,无限自责,心想,如果没有自己,自己的母亲便不会死了,如果自己不存在,她还剩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会温柔很多,邱凌云的脸上是不是会多绽放一些笑容呢?
第四百六十一章,孝
林玉春说起邱洛洛的母亲,她只是一个没有武功,没有文化,但是性格坚毅的奇女子,她不在江湖中,江湖中却留下来她的绰号,叫做——血玲珑。
她是当世武林里首屈一指的美女,甚至比现在的邱洛洛还要秀气三分,端庄三分,大气三分,美貌三分,她被称之为江湖上空前绝后,无与伦比的佳丽,多少汉子,只为见她一面,便不惜付出生命?
这样一个女子,却有一段不凡的传奇,诚然,能够被江湖所铭记的人物,她的人生不可能平平淡淡。
邱洛洛母亲,姓王,名思思,她从一个小山村中走出来,落入红尘万丈之中,给人当过婢女,做过厨娘,甚至险些流落风尘,那时候,时局动荡,民兵厮杀,正赶上大旱之年,伴有瘟疫,村子里的人,一下子都死光了,她一个人辗转,来到中原,有幸给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看上,因此成了婢女,但这个老爷有个浪荡的儿子,觊觎她的美色,想纳为小妾,老爷不许,并教训了这个纨绔的不孝子,有一次,少爷喝得大醉酩酊,借故闯入王思思的房间,欲行不轨之事,幸而王思思拼命反抗,这才免遭凌辱,这事情给当家老爷得知后,把不孝子绑在树上,打了三十鞭子,从此父子之间,出现了罅隙,少爷心里郁愤难平,心想:“我是这个家的少主人,抢占一个区区的婢女,又能如何,老头子当着天下人的面打的我皮开肉绽,男人焉有脸面否,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左邻右舍生活?”东家少爷起了这等心思,终日郁郁寡欢,最后终于酿成了惨剧。
自被打之事后,过了不足三月,不孝子在山林之中勾结一帮强盗,给了钱,许诺只要杀了父亲,自己得了家产,再付三倍价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强盗老大,当即点头准了,操盘子,捉摸了三天三夜,就要动手杀人。
他们要杀的老爷,本是当地的一个大善人,好善乐施,整个小县城,无人不敬仰,德行高云天,谈到要杀这个人,容易是容易,困难也困难,这是一个尚武的州县,地方上不少练家子,有些还是高手,老爷在此地,声名极高,他若是死了,定会引起一片哗然,免不了会惹祸上身,别说官服会追查不休,连江湖上的汉子,也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此事,要做,就要做得干净利索,杀了人之后,此地也不能再逗留了,所以强盗头子,在
行动的前一天再找到东家少爷,狮子大开口一般的加价,强盗头子有杀手锏在手,不怕东家少爷不同意,他说:“我们为你杀了人,就要远走他乡,你须得多给一些路费,如果不然,这事我们不能办,反而还要去老爷哪里告发,你猜想,你父亲知道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弑父,她会做如何感想?”东家少爷逼得没有办法,只得哑巴吃黄连,牙齿掉了往肚子里面咽,又付了真金白银。
行动始于一个午夜时分,更夫刚刚从华丽的府院门前经过,一伙十多个蒙面的强盗从墙头攀越,按照部署,先毒死了看门的狗,秘密的害了府院的两个护卫,接着才来到老爷和老婆子的门前,先用迷香,迷晕了两个老人家,接着跳窗进入,照着脖子就是一刀,顿时身体和人头分离。
老爷一家三十六口,竟然杀的一个不剩下,偏巧,那个节骨眼上,邱洛洛的母亲,晚间吃了一些没有煮熟的食物,闹了肚子,二更后睡不着,在外面出恭,这些人从墙头越过来,给她瞧得一清二楚,她心思:自己一个弱女子,拿他们没有办法,若是大叫,自己肯定就要挨刀,这可完了,但雇主对自己有礼有节,颇为照顾,自己怎可见死不救,哪还有一点良心吗?
她正想着,事情就发生了,太快了,这伙强盗,就是来杀人的,为杀不为财,等她反应过来,老爷和太太,早已成了冤鬼,此事一直藏匿在她的心里,成了日后顽疾,置她于死地的关键,试问一个人,整日郁郁寡欢,心存愧疚,身体又怎能康健,体弱多病,必生一场巨大变故。
她幸存下来,躲在茅厕中不敢吭声,这些强盗以为人都死了,加上杀人太多,天气多风,不见月影,隐隐感觉到府院之中阴风阵阵,凉透身体,一个个不愿在此地久留,于是并没有查找是否还有活口,转眼间,逃得无影无影。她这才敢战战兢兢的钻出来,去看老爷和太太,这一看,可吓坏了,府院之中,所有认识的人,全都一命呜呼,归了西天,她不敢哭,做出了一个决定,逃。
但是临出门,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槛,一只脚还在门内,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一身酒气,喝得醉醺醺的,白面儒冠,穿着白衣,腰上一条金丝带,却不是东家少爷吗,王思思古人对这个轻薄自己,放浪形骸的人,心中不喜欢,但发生了这等大事,她需要这人拿捏个主意,
于是眼泪恒流,没看这人的表情,便哭了起来,这一哭,只感觉一双大手先是摸到了自己的肩膀,她掰一下,这双手游走到了她的脖子上,成一个环,死死的把她的脖子掐住,她大惊失措,只听东家少爷,哼起了小调,嘴里发出狞笑。
“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小妖艳的货色,老子犯得着这个做,你这个小骚婊子,现在可好,我爹我娘全都死了,整个家都是我的了,我看谁还能救你?”正说着,东家少爷把她扛在肩上,跨过门槛,当当两声,以脚后跟关了远门,王思思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上的手有些松动,她恍然大悟,心道:“他怎么知道老爷太太全都死了,难道···”
王思思的粉拳打在东家少爷的肩头上,好像冰雹打在人的身上一下,东家少爷早些年,练过一些拳脚,她一个袅袅娉娉的少女,怎会是他的对手,打了一阵子,王思思骂道:“你个畜生,为了···,你居然杀了亲生爹娘,你猪狗不如,你应该下地狱去,十八层地狱,你挨个走遍了,这都不解恨。”一边骂,一边打,一边打,一边骂,几乎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污言秽语全都骂出来了,但王思思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知书达理,端庄淑雅,怎会太多骂人的狠话,她以为让人下地狱去,便是最大的惩罚了。
东家少爷嘿嘿笑道:“你骂,你骂,你狠狠的骂,看我一会儿我不给你好看,把你的小嘴咬下来,舌头咬下来,看你能不能骂的出来。”
“你个畜生。”
“你个妖艳货,偏偏生的这么美貌,让我看一眼就心里发痒。”
“你个狗,猪狗不如。”
“哈哈哈,老子玩过不少的女子,却从未见过你这么水灵的,你说你从了我有什么不好,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这老头子就是该死,他为了你,居然打我,不就是一个娘们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难不成,你是金子做得不成,我碰不得,一定是这个死老头子有他自己的打算,想走个老桃花,把你纳入侧房,成了我的娘,他妈的,我怎能让他如愿以偿。”
“你放开我,你这么做,会被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别说废话了,良辰美景,可不能辜负了,我可告诉你,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杀你,要说杀了你,我还真不忍心,哪怕是···”
第四百六十二章,吃黑
东家少爷本来要说,哪怕是碰一碰你一根手指头我都不愿意,你身子娇贵,像个宝一样,我怎会忍心对你下手,但他的确是下了手,手还在不停的在王思思的身上乱摸!
她感觉到绝望,试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是一个壮汉的对手,她感觉这是一生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她仇视这个道德败坏,丧尽天良的男人,她第一时间想到不是报仇,而是拔下自己的簪子,想要自杀,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碰到自己的身子,她能预感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它不被得到允许。
她拔下簪子的一刹那,东家少爷就发觉了,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疼的她嘴角一咧,簪子拿捏不住,掉在地上,他闯入自己的房间,还是以脚后跟关了门,把人像扔一件物品一样的,扔到了床榻上,她的头撞到了床头上,差点昏过去,事实上,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她爬不起来了,她只能无力的抬腿,一脚脚的踢开这个愈走愈近的男人,他的嘴脸,狰狞如野兽,笑声像死神,她唯有大声的叫喊,抵御身上的恐惧,他却捧住了她的玉足,放在胸前,一番抚摸,她感觉到恶心至极,接着他像是一个蛆虫一样附着在自己的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他的胡须向她的嘴逼近,她吐了一口唾液,正中那人眼睛,他揉眼睛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小**,你从了我还罢了,若是不从,绳索是有的,但我温柔不温柔,可就不一定了。”说罢,迎面飞来一脚,直踹他的头晕眼花,这一脚是王思思踢得,正中嘴,东家少爷满嘴流血,连牙齿也给踢下来三颗,他噗的一口,连牙带血,吐向了王思思的脸,王思思恶心的偏头过去,东家少爷狠狠在她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响彻屋瓦,这一下,犹如霹雳,打的她,昏天黑地,就连他伸手探入自己的身体,冰凉的手指,触摸到自己的肌肤,她也不能反抗了,偏巧这时,天无绝人之路,恶人自有恶人磨,王思思迷蒙的眼神里,突然出现了一把刀,血淋淋的从刀尖上滴落在她的胸口上,血腥之气,钻入她的肺子里,只差一寸,连她也要被刺中,但却是一场惊魂。
刀从东家少爷的背心刺入,从前面出来,东家少爷猛.喘几口气,歪歪斜斜的倒下去,这时王思思看见一个带着斗笠,身披雨具的男人向她伸出了大手。
外面,下雨了。
不
知道什么时候下的,已经很大了,雨幕从屋檐上留下来,串成了珠子。
男人将斗笠摘下,放在面前的桌上,露出一张硬汉的脸,四四方方,美宇轩昂,皮肤有些黑,眼睛闪烁着如同星星一样的光芒,他看了看王思思,想笑,但是没有笑,因为仍有三十六具尸体躺在这个院子里,笑,是对死人最大的不敬,他不想这么做,所以他很严肃,装出来的沉稳,但这不是他的本意,他见过太多的死人了,别说是三十六个,就是三千六百个,他也见过,现在正是,流民造反,揭竿而起的时代,官民之间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大争斗,死者,成千上万,是司空见惯的,他发出了疑问,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王思思有些发呆,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在东家少爷的魔抓之下幸免,她怔怔神,将自己的敞开的衣服,重新系上扣子,这时候男人笑了。
“姑娘,你别担心,现在没事了,我不是坏人。”
王思思点点头,说道:“多谢壮士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
男人指了指床沿儿上的尸体,说道:“若是我晚来一步,这个畜生就要的得手了,看他穿的人摸狗样,却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那外面···”
王思思满眼愁思,心里悲恸,说道:“这是东家少爷,他雇佣杀手,杀了自己的爹娘···”王思思把事情的经过都跟这个男人说了,谈不好为什么,有些人一出现,只要看他一眼,你就会觉得可以从他的身上找到安全感,王思思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如此,但也仅限如此,没有爱慕,没有其他杂念,只是感谢。
男人怒道:“他妈的,果然是个衣冠禽兽,居然对自己的爹娘下手,我只给他一刀,算是便宜他了,这种人,应该一刀一刀的从脚开始剐了,方能借我心头之恨。”
王思思双眼噙泪,片刻后,泣不成声,哭的是梨花带雨,让人心疼,男人只让她哭,走到门边,钻入雨幕之中,去查看尸体,发现这些强盗,真是凶狠之徒,三十六个人,包括门前的一只狗,全都给砍掉了脑袋,不留一个活口,他一腔怒火,正无法发泄,雨水再大,也浇不灭,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有稀稀落落的脚步,践踏泥水的声音,他们从左右包抄而来,距离大院不远,约有十多个人,男人想了想,马上转身回到屋内。
王思思,一想到这些年得到东家的照顾,不愁风雨,不缺吃喝,老爷,太太对自己,视如己出,无微不至,她尚未报答,转眼之间,却人鬼殊途,心里如何能不伤心难过?其实,这东家少爷,之前还只是不学无术,并不忤逆不孝,王思思诸如坠入人间的一个天使,她感恩于东家,知道东家少爷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老爷太太,本想着委曲求全,下嫁给东家少爷做个他的妻子,过些年后,生儿育女,也算是报答了当日老爷一饭之恩,后来的相处之意,怎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东家少爷竟然褪去了一层皮,还原了本来的样貌,怒杀爹娘,竟然欺辱自己,哎,事已成局,不可在胡思乱想了,王思思眼下,只想借着壮士帮忙,了解了这家可怜人的后事,想到这里,她坚强起来,以衣袖抹去眼泪,男人也正闯入门来,不等她开腔说话,男人眼珠子一瞪,说道:“有些不妙,外面很多人进来,会不会是那些强盗?”他在心里默念,“若是强盗,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来得正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滥杀无辜,今天遇到了我,还能跑了一个?”
男人想的不错,果然是这些强盗去而又返。
为首的老大,在杀了人之后,与众位兄弟分别走街串巷,到约定的地点回合,天蒙蒙的,风习习,不久之后,竟然下起雨来。
雨能够让人保持清醒,怪不得江湖上中了迷药的人,也要用水浇醒。
这场大雨,反而把他们也给浇醒了。
强盗头子等着兄弟们归队,脑瓜子一溜溜的转,最后在墙上这么一拍,计上心来,心想:“这雇主也太不是人了,杀娘弑父,天理不容,倒是个恶棍之中的恶棍,畜生之中的畜生,他占了家产,不知道要怎样挥霍,听说这事起因还是为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定是倾国倾城了,现在他家人给我们兄弟们杀光,却给了我们这么点银子,打发要饭的呢,我何不带领兄弟们,一不做二不休,坏人当到底,给他来一个釜底抽薪,过河拆桥,哈哈哈哈。”想到这里,强盗头子便把自己的计划跟兄弟们说了,不料,这些人中,都是个顶个的一肚子坏水,吃黑的事,他们早就想到了,心说,这家人剩下了一个独苗,守着一大堆金银财宝,我们何不捷足先登,干嘛受人驱使?
第四百六十三章,变
强盗头子和手下的一杆强盗在大雨瓢泼,屋瓦测漏的破房子里面一合计,无人反对,说干就干,于是他们藏好了得到了金银,找了些大麻袋,携带兵器,返回到大院之中,他们并不知道,大院之中还有漏网之鱼,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有来无回的厄运之途,他们既已到来,二话不说,直从大门走,闯过第一个天井,经过回廊,踏毁花草,直来大院的后身,这些大汉子,平日里在山中夜路上,拦截过往的商客,杀人越货,欺凌妇女,无恶不作,却也没少干这种入室抢劫的勾当,特别是在这个民不聊生,人人自危的时代,有本事的江湖汉子,全都从军去了,江湖上更无人管这等闲事,他们仗着有些拳脚,做起这些事情,轻车熟路,并不多加考虑,是而这一次,他们可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再也爬不起来。
再说这个夜雨之中到访大院的汉子,他如何会在紧要关头救下了邱洛洛的母亲呢,这个人是谁呢?
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年轻时期的林玉春。
那时候,林玉春正是四十多岁的壮年,因为终年使用草药,且造诣匪浅,懂得养生之道,所以看起来,面色滋润,伴有粉光,打眼看来,只有三十左右,至多超不过三十三岁,王思思一个寻常女子,自然不懂这些,因此眼睛受骗了。
林玉春的妻子十余年前,死于仇人之手,使得他心灰意冷,将仇家寻遍江湖而不得,而近些年,忽然听得一个消息,原来当年杀害自己妻子的,竟然是自己的好朋友,名字叫做,曹波,与他同行,是个医者,且医术高明,世间少有,江湖上名气不小,但他的名气再大,但大不过林玉春去,那时候林玉春早已被冠以了神医的称号,这让曹波心生嫉妒,两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经常在一起探寻医术医理,常常夤夜酌谈,狂古论今,林玉春视他为自己的知己,其实不然,当他们两个人地位高低分化以来,两个人就已经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林玉春却不知道,曹波此人,心地狭隘,俩人的关系已慢慢脱化变质了,曹波心怀鬼胎,兰芷萧艾了,就是因为林玉春没有看到这一点,以至此哉。
在两个人的谈话之中,林玉春曾经说起过自己将一生的所学编写而成了一部书籍,取个名字,叫做《药石论》。林玉春不明就里,那会儿还并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知己好友,包藏祸心
,扬言说此书记载了他一生所学所用,所有草药的名字,功效,图案,均在上面,堪称天下最全,超过扁鹊、李时珍,华佗等,有无不可,就这一句话,为日后埋下了祸根。
曹波是太想得到这本书籍了,甚至动了歪心思。
有一次,林玉春外出采药,送给了他这个机会,那会林玉春创造《药石论》也有几年,即将大功告成,曹波等待不及,趁夜色阑珊,悄悄摸进林玉春的老家,当时,林玉春的儿子正在塞外游历,家中只剩下林玉春的内人。
这女子也不平凡,乃是世家精英药草生意的富商之女,就因为药石方与林玉春结缘,这些都是前人之话了,不做提说,单说林玉春的企业,名叫李婉,长得漂亮,尽管找到了中年,仍是娇娇之色,宛如二十七八的成熟女性,身材婀娜,长着水蛇一样的细腰,平时略施打扮,长发如瀑,又生得一副好嗓子,喜欢唱山歌,那叫一个绝。
李婉一见是曹波来了,赶紧上前接待,他知道曹波是林玉春的知己好友,万万不可怠慢,俩人素来喜欢窜门,一同深夜宿醉,随时夤夜,李婉却没有多想,加上她本来就热情好客,不设男女之防,邀请曹波入座,立即端来热茶,与曹波共饮一杯,这才问到:“曹相公,深夜到访,有何贵干,若是来找我当家的,那可不巧,他今日上午就走了,说道大明山上去采撷清露竹叶,回来制备茶饮,你若是有急事,可以传达给我,若是看得起嫂子,嫂子尽功夫的给你去办!”
曹波鬼迷心窍,早就盯上了《药石论》,说实话, 他平时敬重李婉,绝不敢迂了礼数,见到李婉皓齿玉肤,绝不轻薄,只是低头,今日到来,他只是为了《药石论》,是没想过要害李婉性命的,他回答李婉:“我那位大哥临走之前,曾经与我托付过,说他创造的《药石论》中有几位药材,可能描述的有些错误,让我来参详参详,给他提些意见。”按理来说,这套说辞,有礼有节,正符合事实,不由得李婉不信,可偏偏,李婉就是不信,她看出曹波说话的时候,双手在腿上搓来搓去,正所谓相由心生,他既然这般紧张,那便不是单纯的来参详这《药石论》了。
李婉回答:“曹兄弟,实不相瞒,这书,可不在我的手中,既然是我家相公说的,若是在我这里,定然拿出来给你瞧瞧,但是你也知道,这东西是耗费了玉春半生
的心血来写成的,他视若珍宝,安放在小盒子之内,即便是我,他也不允许乱碰,这次出行,他一早就把书本放进了药匣子里,你知道的,这个药匣子,是他们林家的传家之宝,是形影不离,这个老糊涂蛋,说来也是的,既然让曹兄弟来参详一二,就该告诉我,将书本留下才是,他这一走,兄弟可不是白来了吗?”李婉的话,并无处去,说得好像是真事似的,其实,这书本,就压在她闺房的枕头下面,她是见曹波鬼鬼祟祟的,与往日不大一样,这材料定,事出有因,她说的虽然是谎话,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边这书在林玉春看来,就是他的心血写成的,墨,就是血,书本就是他的皮,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允许李婉随便乱摸的,但有些时候,他却也和李婉一起探讨药石的介绍和描述有无错误,李婉本来就是药石世家出身,善于攻读药石一类的书籍,那是事事巨细,辨识花草的本事,可比林玉春还要高出一点,林玉春打从心底里是佩服他的,否则,当世大高手,如何会心愿臣服,与一个普通女子,结成良缘?还是不提他们两人的事情,接着往下说。
曹波一听李婉这么说,心里很是失落,但他很快就看见李婉笑眯眯的,跟往常有些不一样,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半天,曹波有一个毛病,只要他一紧张,就要两个手的大拇指在一起打转,反复的搓手,转念一想,心道:“这女人甚是聪明,林玉春平时可没少夸她,他一定是看出我有古怪,说谎骗我也说不定。”
于是,曹波计上心来,心道:“我用这个办法,让你不打自招。”呷了一口茶,站起来,说道:“李婉嫂子,即使如此,那也只能等林大哥回来再说了。”
曹波此番不成,等林玉春回来,李婉定然要去告诉林玉春,林玉春向来聪明,定能发觉他的诡计,别说《药石论》得不到手,届时,两人的关系,也将如履薄冰了,就是这个时候,曹波起了杀心。
李婉说了一声:“曹兄弟,可是要走了。”便把他送到了门口。
曹波与李婉没什么滋味的说了几句,这就告退了,但他没有走,他来到屋外,看见李婉趴门缝瞧着他,心想:“好一个厉害的女子。”他只好装摸做样的哼着小月,趟着月色亦步亦趋的走远,等李婉瞧不见了,他从左边的树林中迂回,来到小屋后身,双脚一点,这就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