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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信天上掉馅饼     官家txt下载     官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 矛盾总是有的

    李鑫本来还想要和刘伟鸿继续深谈一番。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非比寻常。李鑫在首都与许多正宗红三代打过交道。不管对方是什么“路数”,李鑫嘴里一律奉承有加,但嘴里怎么说是一回事,心里怎么想,那又是另一回事了。真正让他佩服的世家子弟不多。

    一开始,李鑫对刘伟鸿也并不是特别看好。之所以对刘伟鸿十分客气,还主动向童令渊要指标,只是遵循着李鑫自己一贯的“行为准则”而已。李鑫的为人宗旨很简单,那就是在不犯大错的前提下,尽可能将自己手中的权力运用到极限。只要是可能用得上的朋友,尽力帮忙。我们国家是一个讲究人情往来的国家,你帮了人家的忙,人家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比如现在,李鑫实在没有想到,一个事业单位的职工指标,竟然换来如此丰厚的回报。看来刘伟鸿也是个明白人,对运用某些“规则”的熟练程度,丝毫也不在他李鑫之下。倘若此事办成了,李逸风乃至整个老李家,还不得将刘伟鸿当做“恩人”?如同他刚才所言,只要刘伟鸿还留在楚南省,李逸风必定会助他一臂之力。

    尤其是刘伟鸿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游刃有余,丝毫也不见勉强之意,那就更加了得。很少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处理如此大事之时,能如刘伟鸿一样“信手拈来”的。而听他和马国平通话的语气来看,刘伟鸿在老刘家绝不是普通的小字辈,至少马国平很卖他的面子。以李鑫对世家豪门的了解来看,这个很了不起。许多世家子,不过是打着家里的大牌子在外边胡混,回到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李鑫有心要将这个朋友交牢靠了。

    不料有些事情,确实是容不得自己做主的。

    童令渊找上门来了。

    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既然李鑫到了青峰市,童令渊不可能不前来拜访。童令渊在行署不是风头很劲的副专员,分管的是农口这一块。而李逸风在省里也是分管农口,工作上有较多的往来。而且这一回省里如果进行人事调整,李逸风更进一步的可能是比较大的。童令渊暂时还靠不上李逸风,只能在李鑫身上多下功夫。

    不管李逸风是不是能进一步,对李鑫示好都没什么坏处。

    现在不花力气,万一李逸风进步了,再想靠上去,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凡事要做在前面,倘若总是慢半拍,哪一道菜都甭想赶上。

    尽管李鑫眼下一点都不想和童令渊啰嗦,但人家已经上门了,李鑫就不得不满脸堆笑地站起身来,与童令渊握手寒暄。

    “呵呵,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我正和卫红聊到你呢。童专员办事一贯雷厉风行,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不办没把握的事。”

    李鑫笑着说道。

    童令渊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笑着答道:“雷厉风行不敢当。不过李处的事,就是我童令渊的事。别的事能够怠慢,李处的事,是绝对不能怠慢的。刚刚我已经和市环卫局那边打了个招呼,李处的那位朋友,明天就可以去报到了。到时候麻烦他找一下我的秘书小张。”

    李鑫虽然知道童令渊会把这事办好,却也没想到会办得这么利索。

    环卫局尽管不是什么好单位,却也是事业编制,铁饭碗,旱涝保收的。较之去冶炼厂做个工人,那是强得太多了。

    由此可见,童令渊还真是一门心事要和他交好。

    不过李鑫并未表现出多少欣喜之意,微笑说道:“童专员果然是雷厉风行……卫红,你觉得环卫局怎么样?”

    童令渊就闷了一下。

    合着人家对这个安排并不是很满意?自己还巴巴的跑来“表功”呢!

    郁闷的同时,童令渊对刘伟鸿更加充满了好奇。在餐厅的时候,还只是感觉李鑫对刘伟鸿很客气,现在则是明明白白地显示出来了。

    李鑫在“请示”他。

    这到底是什么人呢?何种来头?

    刘伟鸿微笑说道:“挺不错的。有劳童专员费心了,谢谢。”

    这个倒不是客气话。眼下环卫局确实不是什么吃香的单位,也就是比去企业做个工人略好一点。但刘伟鸿很清楚,随着时代的发展,国家越来越重视环保工作,环卫局的地位也就会越来越高。按照很世俗的观点来说,那就是只有环卫局向别人要钱,没有别人向环卫局要钱的道理。

    单位有钱,职工的福利待遇就好。

    对于小市民来说,这个最实在。

    见刘伟鸿满意,李鑫暗暗舒了口气。除了铁杆朋友,很多时候,人情往来是讲究“对等”的。刘伟鸿给他帮的这个忙,和他给刘伟鸿帮的忙不在一个档次上。

    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补偿吧。

    “童专员,费心了,什么时候去省城,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一声,我请客,大家好好聚一聚。”

    李鑫再次握住童令渊的手,由衷地感谢道。

    “好好,一定一定。”

    童令渊也没有客气,笑着答应了。

    “童专员,李处,你们聊,我先告辞了。”

    刘伟鸿微笑说道,与两人握手道别。

    李鑫知道他不愿意暴露身份,也不强留,笑着和他握手。童令渊心中尽管充满好奇,但人家要走,也没有硬拖着不让走的道理。眼下还是要以李鑫为主的,把这个关系“套牢”了再说。如果刘伟鸿当真是个人物,以后慢慢再找机会接近吧。

    刘伟鸿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这个电话,是打给自家老子的。刘成家调任某集团军军长之后,林美茹已经将新的电话号码告知了。刘伟鸿本打算先去唐秋叶那里,将环卫局的安排告诉她,想想还是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时间太晚,刘成家说不定就休息了。

    作为职业军人,刘成家的作息是很有规律的。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不好改。

    电话打通之后,照例是林美茹接的电话。好像官员家里,都是这么个“规矩”,夫人或者是保姆接电话,官员本身,轻易是不接电话的。这也是“预留退步”。万一是不想见的人,夫人或保姆就能推了,省得心烦。

    “你好!”

    电话里传来林美茹雍容华贵的声音。

    “妈,是我,还没睡呢?”

    林美茹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接到儿子的电话,不由大为惊喜:“还不到九点呢,没那么早睡觉。伟鸿啊,怎么这时候想起要给妈打个电话了?”

    “想你了呗。”

    刘伟鸿笑嘻嘻的。

    “哟,知道想妈了,好啊,以前你可从来没有这么乖过。”

    林美茹刚当上将军夫人不久,心情甚是愉悦。

    刘伟鸿和母亲聊了几句,就说道:“妈,爸爸呢?在不在?”

    “在书房,写文章呢。就你上回说的那个军事改革的事,你爸可上心了,当做一个课题在研究。说是要好好的钻研一下,为国家的军事现代化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林美茹笑着说道,语气中颇为骄傲。曾几何时,刘成家会对儿子说的话这么重视?

    儿子出息了,丈夫升官了,林美茹想不高兴都难。

    “那打扰他一下吧,请他接个电话,我有些事要和他说说。”

    “好,你等着啊,我去叫。”

    林美茹兴冲冲的去了。父子俩多亲近,正是林美茹所乐见的。

    不一会,电话里传来刘成家浑厚的声音:“伟鸿!”

    “爸,还没休息呢?”

    “呵呵,还没。什么事?”

    刘成家尽管对儿子的观感已经完全改变,不过说话的习惯却是改不了,没什么寒暄,直接就切入了正题,听得林美茹在一旁直皱眉。心想儿子好不容易打个电话来,你这个做老子的也不关心几句,就这么硬邦邦的问“什么事”。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还以为是后爹。

    刘伟鸿简单地将李逸风的事情说了一下。

    刘成家嗯嗯地应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刘伟鸿就有些头痛。老爹在军界呆久了,政治上的敏感度当真不高。这可不行。在我们国家,到了刘成家如今的地位,不可能完全不问政治。

    “爸,这个事情,要请你关注一下。李逸风的基础还是很不错的。”

    刘伟鸿不得不提醒老子一句。

    刘成家就明白了,儿子这是不大信得过马国平。马国平一贯唯刘成胜的马首是瞻,现在刘成胜还在中组部呆着,暂时没有去江南省任职。这样的大事,马国平肯定要向刘成胜汇报。刘伟鸿担心大伯对他还是有成见,那就比较糟糕了。

    虽然对外而言,老刘家是一个整体。但是内部并不是完全声音一致的。刘成胜以前看不上刘伟鸿,现在当然不一样了。不排除他刻意打压刘伟鸿的可能性。

    “嗯,我知道了。我会跟老爷子汇报这个事情。”

    刘成家直截了当地说道。

    只要老爷子还健在,刘成家是可以说得上话的。刘成胜在政界,刘成家在军界,算是奉行两条腿走路的政策,刘成家做了军长,地位就不比刘成胜低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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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做人要厚道

    唐秋叶平时是喜欢看电视的。农业学校的条件比较简陋,单身宿舍里不可能有电视机,晚上刘伟鸿有事,不能给唐秋叶“讲故事”的时候,唐秋叶就会去其他同事的家里看电视。

    在二十一世纪,晚上专程去别人家里看电视,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但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这却一点也不奇怪。物质文明的高度发达,确实是可以改变人的行事习惯的。

    宾馆的贵宾房里,肯定有电视。

    不过唐秋叶却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宾馆的席梦思大chuáng上,似乎也长了钉子,唐秋叶的屁股在上面挨不了多久,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有点烦躁不安。

    刘伟鸿已经出去了很久,还没有回来。她以为刘伟鸿一直都呆在**裳的房内。这么长时间,足够做很多的事情了。

    他们聊天不会聊这么久吧?**裳又不是她唐秋叶,难道也爱听刘伟鸿讲故事?

    从见到**裳的那一刻开始,唐秋叶就一直心绪不宁,严格来说,应该是有些“气短”。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没法比。唐秋叶自认自己若是男人,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裳,而不是她这个粗壮的乡下丫头。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终于响起了敲mén声。

    唐秋叶几乎是扑着去开了mén,mén外,果然是刘伟鸿高大的身影。

    唐秋叶不管不顾,刚一带上mén,就猛地扑进刘伟鸿的怀里,不知不觉间,泪水流淌了下来,chōuchōu泣泣的,哭得很是伤心。无比饱满的xiōng脯挤压着刘伟鸿的xiōng膛,随着唐秋叶的呼吸,急骤地起伏着,那种充盈的弹xìng,令得刘伟鸿立即便有了反应,几乎就要把持不住。

    不过刘伟鸿还是忍住了。

    这里肯定不是地方。

    李鑫和**裳就在隔壁,他要是在这里“行云布雨”,也太对不起人了。

    不过他理解唐秋叶的心思。

    这nv人太在乎他了。尤其是今天和王局长一家见过面之后,唐秋叶几乎已经没有了退路。就算乖乖回去做王家名义上的儿媳fù,只怕也要受到王家诸人的冷嘲热讽。

    王小伟弱智是一回事,唐秋叶“红杏出墙”又是另一回事。

    既然这是一场“jiāo易”,唐秋叶就必须守fù道。

    王家人肯定会这么想的。

    “秋叶,告诉一个好消息……”

    刘伟鸿轻轻拍打着唐秋叶的脊背,安慰了几句,就笑着说道。

    搂着刘伟鸿chōu泣了一阵,唐秋叶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这个男人就是有这种魔力,似乎只要有他在身边,空气都要清新几分,心情更是会立即变得大好起来。

    “什么好消息啊?”

    唐秋叶离开了刘伟鸿结实的怀抱,有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问道。

    刘伟鸿拉着她的手,在chuáng上坐下。

    唐秋叶虽是乡下nv子,身体健壮,一双手却并不粗糙,相反和她身上其他部位一样,ròu嘟嘟的,十分柔软而富有弹xìng。

    这个nv人,就像李白UU小说的九华山,果真是“天生尤物”。

    “是这样,刚才我在李处那里说话的时候,童专员来过了,你二哥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明天就去环卫局上班。”

    刘伟鸿笑着说道。

    “真的啊?”

    唐秋叶顿时雀跃起来。她毕竟在农校上了几年班,又在老王家住了几年,不是纯粹意义上的乡下村姑,对体制内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知道环卫局是行政单位,较之冶炼厂这样的企业单位,要牢靠得多了。最起码没有下岗的危险。

    “当然是真的了。童专员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再说了,他也不可能在李鑫面前说假话。”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子我就不用回王家去求他们了……”

    唐秋叶一迭声地说道,笑逐颜开。虽然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再回到王家去,但为了二哥的工作,却又不得不做了这个思想准备。真要是去求老王家,可不是回家说句话那么容易的。势必要回复到过去那种态势,天天回去做“保姆”,照顾王小伟那样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孩子。

    “当然不用求他们了。以后啊,什么事都不必去求他们。”

    刘伟鸿很肯定地说道。

    “伟鸿,你真了不起!”

    唐秋叶仰面望着刘伟鸿,满怀崇拜之意。

    无论世界怎么变,男人都必须有本事,才能捕获nv人的芳心。这一点是永恒不变的。

    刘伟鸿笑着mō了mō她红扑扑的脸颊。

    “伟鸿,那……那个李处,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唐秋叶想了想,又问道。

    一个年轻人,连副专员见了都那么客气,来头肯定小不了。

    刘伟鸿沉yín稍顷,说道:“他爸爸是省里的副省长。”

    唐秋叶顿时就呆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在她眼里,童副专员就是十分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没看见王局长在童副专员密切乃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现在一不小心,自己就跟副省长的儿子同桌吃饭了。

    “呀……”

    过了好一阵,唐秋叶才长长舒了口气,好像受了惊吓的样子,不住地拍打着自己无比壮观的硕大xiōng部,好一阵bō纹dàng漾,那两颗巨大的高耸,如同两只小兔子一般,随时准备蹦跶出来。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别当他是副省长的儿子,当他是你的朋友不就得了?”

    刘伟鸿见了唐秋叶这个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以前看文艺作品,凡是nv人,必定要娇小玲珑才会惹人怜爱,刘伟鸿也信了。现在才知道,这种观点是多么的可笑。唐秋叶如此“巨大”,也一样惹人怜爱。nv人的可爱,不在于她的外表,在于她的xìng格。

    “他哪能是我的朋友?是你的朋友!”

    唐秋叶连忙给刘伟鸿“纠正”,还吐了吐舌头。副省长公子,是何等的高不可攀?

    刘伟鸿笑道:“我的朋友,不就是你的朋友?”

    唐秋叶咬了咬嘴chún,脸红红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刘伟鸿,yù言又止。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想问**裳是什么人?和我什么关系?”

    唐秋叶拼命点头。

    刘伟鸿轻轻摇了摇头。看来nv人都是一样的,**裳很关心他和唐秋叶的关系,唐秋叶也就很关心他和**裳的关系。

    “这么说吧。我们一起长大的。她比我大两岁,从小就照顾我,我们的关系非常好。”

    “那,那……”

    唐秋叶张着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刘伟鸿叹了口气,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跟唐秋叶说明白。真要是发生了实质xìng的关系,再和她说,就有点不厚道了。刘伟鸿不觉得做人一定要非常厚道,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以及上辈子四十几年的人生际遇,没有这个说法。在如今这个社会,尤其是侧身官场,为人太厚道,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一个“能人”的世界。

    不过那也因人而异。对唐秋叶这样一个一心喜欢自己的单纯nv子,刘伟鸿下不了骗她的心思。

    “秋叶,我家里在首都不是普通人家,我爷爷,我大伯,我爸还有我姑父,都是大官,很大很大的官。比副省长的官还大!”

    刘伟鸿选择着词语,谨慎地说道。

    党和国家领袖,中组部副部长,集团军军长这些太具体的职务,对于唐秋叶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唐秋叶压根就不明白这些职务代表着什么。但是,“比副省长还大的官”,就是一个十分直观的形容词,唐秋叶一听就能明白。

    “啊?”

    唐秋叶顿时惊住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刘伟鸿。

    刘伟鸿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说法。

    唐秋叶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忍不住尖叫起来。

    刘伟鸿心里一疼,伸手轻轻抚了抚她柔软的长发,低声说道:“我以前,不是要故意瞒着你。这些事情,不能随便对别人说的。”

    “我知道我知道……”

    唐秋叶又是拼命点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么大的官,比副省长还大,要是说出来,还不得把农校的人都吓死?

    “那……那你以后,是不是要回首都去?”

    稍顷,唐秋叶问道,十分的患得患失。

    刘伟鸿说道:“也许吧。我在基层工作一段时间,可能会回首都去的。”

    “那,那**裳,是不是你家里,你家里给你定的媳fù?”

    唐秋叶鼓足勇气问道,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刘伟鸿。

    “不是。”

    唐秋叶暗暗舒了口气,又问道:“那你家里,要给你说个什么样的媳fù?是不是也要大官家的nv儿?”

    刘伟鸿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他们可能会有这个想法。”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上辈子,老刘家没落得太快,都还来不及商议此事。如今一切都已开始改变,政治联姻几乎是必然要进行的。

    老刘家要自成体系,通过政治联姻来稳固同盟,是必须的手法。

    唐秋叶眼里刹那间涌满了泪水。

    刘伟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给她轻轻拭去了眼角溢出的泪珠。唐秋叶扑在他怀里,低声chōu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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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衣锦还乡”(上)

    次日一早,大家在宾馆用过早餐,刘伟鸿亲自驾车,送唐秋叶去郊区的娘家。

    见刘伟鸿驾车很熟练,唐秋叶又以充满崇拜的眼神望着他。那时节,会开车的人还比较少,不像后世,司机满街走,不管有车没车,驾照是一定要考的。

    本来昨晚上唐秋叶的心情很灰暗,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之中。刘伟鸿离去之后,唐秋叶一个人在大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寐。但是现在看上去,她却又很开心,对刘伟鸿的崇拜,一如既往。丝毫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失落的情绪。

    刘伟鸿暗暗纳罕,却是不便动问。

    唐秋叶再憨,也是有自尊的。刘伟鸿昨晚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还是表达得比较清楚了——他可以和唐秋叶好,但不能娶她。

    唐秋叶有婚姻之名,无婚姻之实,说起来,正经是黄花闺女。刘伟鸿自觉这样的“要求”有点离谱。现在看来,唐秋叶可能已经说服了自己,调整好了心态。

    老唐家离市区不是很远,路况还不错,关键是没有堵车的情形发生,不过十几分钟,丰田车就开到了唐湾村。

    快要进村的时候,唐秋叶忽然问道:“伟鸿,你……你以前说的那句话,还算不算数?”

    刘伟鸿一时没回过神来。

    他和唐秋叶说的话多了去了,又怎知唐秋叶问的是那句话?

    见刘伟鸿不明所以,唐秋叶咬了咬嘴唇,脸色红红地说道:“你……你说会……会和我好的……”

    刘伟鸿不过是一愣,其实已经明白了唐秋叶的意思,闻言点了点头,望着唐秋叶,很认真地说道:“算数!”

    唐秋叶就笑了,宛如春花绽放般灿烂。

    昨晚上几个小时,她想通了很多事情。唐秋叶心眼实,她认定刘伟鸿是个好人,就始终不变地这么认为。把自己交给这样的男人,该当是可以放心的吧。

    哪怕不能成为他的妻子。

    刘伟鸿很是感动,伸出手,抓住唐秋叶的手,紧紧握了一下。

    唐秋叶的脸更红了,带着几分娇羞之色。

    唐支书家是新建的六扇大瓦屋,在村子的东头,在一大片低矮的旧房子中,显得很是耀眼。这还是刘伟鸿第一次来唐家。

    乡下人起床晚,天色还早,村子里静悄悄的。不过当铮亮的小车停靠在唐家门口的土坪上时,还是引来了一些人好奇的围观。总也有起得早的人。

    唐秋实正站在大门外刷牙。他以前是五金厂的职工,倒是养成了按时作息的习惯。见到这么一台豪华的小汽车停在自己面前,不由怔住了,咬着牙刷发呆。

    “二哥。”

    唐秋叶下车叫了一声。

    “秋叶?”

    唐秋实万没想到,从车上走下来的竟然是自己的妹妹。唐秋叶虽然嫁到了局长家里,可还很少坐小车回过家。在唐秋实的记忆之中,只有嫁到老王家的第一个春节,王局长亲自驾车,拉着唐秋叶和王小伟到唐家拜过年。

    但那一次,并不荣耀。

    原因很简单,王小伟是一个弱智,傻乎乎的,见人就傻笑,可不知引得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坐小车再荣耀,也抵不过这样一个傻子男人。

    过了几年,唐秋叶又坐着小车回来了。

    唐秋实第一个反应,就以为是王局长亲自登门。

    不料从驾驶室下来的,却是昨天见过的那个毛头小伙子刘主任。唐秋实只是不爱说话,已经在心里认定三妹和这个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的年轻男子关系不寻常。说不定他才是唐秋叶真正的男人。

    “秋叶,你……怎么回家了?”

    唐秋实愣愣地问道。

    唐秋叶眉毛一扬,说道:“这话真是稀奇。我姓唐,怎么就不能回家了?”

    唐秋叶只在刘伟鸿面前乖得一塌糊涂,在别人面前可不这样。

    “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唐秋实是真老实人,被妹妹抢白一句,就不知道该如何“自辩”了,只能讪讪地笑。

    “二哥,赶紧的,打扮一下,跟我们去单位报到。”

    唐秋叶“颐指气使”起来,眉宇间颇有扬眉吐气的架势。哼哼,你们就知道拍老王家马屁。我不求他们,一样把事情办妥了,而且还比老王家办得漂亮一百倍。

    这下子,唐秋实是真的呆住了,傻愣愣地问道:“什么……什么去单位报到?我们单位已经停产了。”

    “切!”

    唐秋叶手一扬,很不屑的样子。

    “你以为是回你们那个破五金厂啊?”

    “你是说……冶炼厂的事情已经搞好了?”

    唐秋实不相信。

    唐秋叶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冶炼厂?没出息。你就那么想一辈子当个工人?”

    刘伟鸿在一旁暗笑不已。却原来唐秋叶也有这么“嚣张跋扈”的一面。不过唐秋叶的嚣张跋扈一点也不让刘伟鸿反感,相反觉得十分有趣。他喜欢看唐秋叶开开心心的。既然有心要让她做自己的女人,那么让她开心就是自己的义务了。尽管不可能事事如意,总之开心比郁闷好。

    唐秋实完全晕菜。

    他实在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比冶炼厂更好的单位会让他进去!

    正说话间,唐秋实的老婆李小菊闻言从屋里出来,睡眼惺忪的,见到小车,眼前一亮,又看到唐秋叶,更是惊喜,连忙问道:“是秋叶回来了?秋叶,是不是王局长已经答应帮忙了?”

    唐秋叶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嫂子,莫不是你眼里就只有一个王局长?”

    “这……秋叶,你是什么意思?”

    李小菊立即警惕起来,脸上装出来的笑容悠忽之间不见了踪影,狐疑地问道。莫非唐秋叶要“反悔”?再一眼看到了靠在车门上的刘伟鸿,心中更加不安。说不定被这小白脸一撺掇,唐秋叶当真下定决心与老王家“决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嫂子,这个世界上呢,局长并不是最大的官,还有很多人的能耐比局长大。”

    唐秋叶淡淡说道。

    李小菊可远比唐秋实的脑袋瓜子转得快,马上就听出了唐秋叶这是话中有话,笑容瞬间又回到了脸上,连忙问道:“这么说,事情有了眉目?”

    唐秋叶点点头,却不再提马上去报到的事情了。

    “哎呀,那可太好了。秋叶……刘主任,快请屋里坐!”

    李小菊一下子变得热情无比,紧着请他们进屋去坐。

    进了屋,李小菊又很带眼色的请刘伟鸿坐了上座。她心里头有个计较,这事要真有了眉目,那就一定是刘伟鸿的功劳。唐秋叶有些什么本事,李小菊能不知道?除了老王家,她也没有别的靠山。料不到这个娃娃刘主任,还真是个有能耐的。

    李小菊倒是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唐秋叶要是没有几分把握,断不会这么一大早就往家里赶。开玩笑不是这样子开的。而且,以她与唐秋叶之间的实际关系,也够不上唐秋叶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果然,唐秋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小**!对你的姘头好你就美死了,瞧你那得意劲!”

    李小菊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说白了,李小菊是在嫉妒唐秋叶。无论长相身材,李小菊都没法跟唐秋叶比。原以为她这辈子就要跟个傻子过了,不料又钻出这么一个年轻帅气得不像话的刘主任来,跟唐秋叶勾搭上了。似乎还很有本事。

    她唐秋叶凭什么这么好运气?嫁了个傻子,就解决了工作。铁饭碗捧在手上,又一脚将傻子踹开,迷住了一个帅哥!

    李小菊想着,狠狠剜了唐秋叶高耸的胸脯一眼,那眼神就像刀子似的。

    没有这个本钱,唐秋叶嚣张什么?

    不过李小菊心里不服气,脸上的笑容那是丝毫未减,忙不迭地给刘伟鸿和唐秋叶端茶倒水。眼下,她还得求着唐秋叶呢,可不能把她惹急了。

    “秋叶,冶炼厂答应招你哥进去了?”

    李小菊坐在唐秋实身边,试探地问道,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唐秋叶嘴角一撇,说道:“二嫂,你怎么也和我哥一样,眼里只有个冶炼厂?难道我哥就一辈子只能做个基层的工人?”

    李小菊笑道:“秋叶,这话我可是有点不明白。你哥是个什么料子,你比我清楚。他不做工人,难道还能当干部?”

    语气中透出十二分的不相信。

    “谁说我哥不能当干部?我哥只是不爱说话,心里可明白。那些大单位的干部,未必就比我哥能耐。”

    唐秋叶先前还在“笑话”她哥,转眼之间,又向着唐秋实了。

    “哟,照这么说,你哥还真能去做干部?呵呵,老唐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要出一个干部了?”

    李小菊被唐秋叶的话刺到了,有些不忿地答道,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有求于人。

    “二嫂,这当官的人,也没谁在脑门上刻着字,没谁是一生下来就当干部的。这一回啊,我哥还真的要去地区的大单位上班了。正儿八经坐办公室。”

    唐秋叶得意地说道。

    其实唐秋实是不是去环卫局坐办公,唐秋叶可也不清楚。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说几句“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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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衣锦还乡”(下)

    李小菊立即又将唐秋叶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抛过一边,紧着问道:“真的去地区大单位上班?什么单位啊?”

    毕竟自家男人前程要紧,被唐秋叶小小讽刺几句,也就顾不得了。

    “环卫局。”

    唐秋叶不再卖关子,很是得意地答道。

    李小菊却有些失望,低声说道:“环卫局?就是扫大街掏厕所的……”

    那会子,环境局和卫生局尚未分家,合在一起,称为环卫局。更早些时候,叫做环卫处,甚至连“局”的资格都够不上。在普通人心目中,环卫局不是什么好单位,就是扫大街掏厕所,干脏活的。

    “这个……秋叶啊,是不是冶炼厂进不去啊?”

    李小菊嘀咕了几句,又问道。

    绕来绕去,她还是念叨着冶炼厂。那时节,国家单位和企业单位在普通百姓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李小菊家里的是农村的,总觉得去冶炼厂做个工人,怎么的也比扫大街强。而且工厂是搞生产的,生产出产品来,就能卖钱,所以工资和福利,应该也比扫大街的多。

    李小菊很怀疑,唐秋叶是故意的,就是要让唐秋实去扫大街,埋汰他,也就埋汰了李小菊。

    看你还敢不敢瞧不起我唐秋叶?

    刘伟鸿笑道:“二嫂,你真觉得冶炼厂比环卫局好?”

    “这个……应该会好一点吧?冶炼厂毕竟是正经的工厂……”

    李小菊很小心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她现在对这个“小白脸”的来头有点拿不准,就不敢造次。

    刘伟鸿微微一笑,不再理会她,扭头对唐秋叶说道:“秋叶,你爸爸妈妈呢?”

    唐秋叶的老子是村支书,料必比李小菊要多上几分见识。和这种无知无识的乡下fùnv也确实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犯不着多费口舌。

    唐秋叶如梦初醒,忙即说道:“我去叫他们。”

    不待唐秋叶起身,唐支书两口子就已经走了过来。唐支书和唐秋叶的两个哥哥住在一起,六扇大瓦屋,住着三户人家。农村人起得晚,唐支书还在睡觉呢,听到这边的响动,才起身过来瞧瞧的。

    “爸,妈……”

    唐秋叶赶紧迎了上去,刘伟鸿也站起身来。

    唐支书也是五十几岁的样子,个子中等偏高,脸上颇有风霜之sè,和一般的村民略有不同,显得有几分威严。据唐秋叶说,她爸爸做了十几年的支书,算是唐湾村老资格的“领导人”。所谓养移气居移体,村支书虽然不算正经的干部,但实实在在是几百号人的首领,唐支书带着威严之s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唐秋叶的妈妈也是五十几岁的样子。见到她,刘伟鸿立即就明白为什么唐秋叶会长得如此高大健壮了,简直就是她妈妈的翻版。不过唐秋叶年轻多了,也好看得多。

    唐支书的长相,是很周正的。年轻时节,定然是位俏郎君。

    唐秋叶算是遗传了父母的优点。

    “爸,这是我们学校的教导处副主任,刘老师!”唐秋叶紧着给自己父亲引介刘伟鸿,临了又加上一句:“大学生,现在是副科级。”

    大学生和副科级,都是很值得炫耀的金字招牌。

    至于刘伟鸿那大得不得了的来头,唐秋叶没有说。一则她受了刘伟鸿的嘱咐,不得随意透lù他的身世,二来唐秋叶也并不清楚刘伟鸿家里到底是多大的官,更不知道刘伟鸿的爷爷,就是共和国最有权势的几位老人之一。

    不过刘伟鸿的身份,已经很让唐支书吃惊了。唐支书毕竟是村支书,还是青峰市郊区的村支书,很有几分见识,知道地区农校正经是县团级架子,教导处副主任确实是副科级,不掺半点假的。而刘伟鸿却如此年轻,也不知道满了二十岁没有。

    毫无疑问,mén外那部铮亮的小汽车也是这位刘主任开过来的。自家nv儿是个什么分量,唐支书很清楚。虽然是王局长的儿媳fù,说穿了只是个保姆的身份。和唐湾村的大姑娘小媳fù比较起来,唐秋叶算是城里人,但和真正的城里人一比,唐秋叶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村姑。

    这个年轻的刘副主任,能开这样的小车,只怕身份来头也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这些念头在唐支书心中只是匆匆一转,马上便理清楚了。

    见刘伟鸿起身走过来,唐支书对这年轻人的第一印象就不错,果然不愧是大学生,懂礼貌。唐支书也快步向前,主动向刘伟鸿伸出了手。

    “您好,唐伯伯。”

    刘伟鸿说的是标准京片子,而且用上了敬语。

    青峰地区的方言,刘伟鸿也是会说的。上辈子,他在青峰地区农校待了五年,早就学会了青峰方言。之所以用京片子,为的是确立某种心理优势。刘伟鸿上辈子穷途潦倒,没事就研究心理学,揣摩别人的心思。他觉得这活干起来tǐng有意思的。尽管很少有“实战”的机会,理论上还是有不小的收获。知道在偏僻的青峰地区,会一口流利普通话的人,多多少少是会受到一些“另眼看待”的。

    大地方的人,才说普通话。

    刘伟鸿并不想在唐支书一家人面前显摆。但是见过李小菊之后,刘伟鸿改变了主意。他要想保持和唐秋叶的“亲密关系”,首先就得“征服”唐家人,其次才是怎么对付老王家。不然的话,唐家人为了不得罪王局长,先就会跳出来和他作对,坏他的“好事”。

    偏偏刘伟鸿还不能对唐家人出狠招,那样就让唐秋叶左右为难了。

    怀柔!

    这是刘伟鸿确定好的方略。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刘伟鸿这么多年冷眼旁观看世界,mō索出这样一个道理来。人若想成功,第一要务就是要确定一套好的行事方式。确定好目标,然后冲着自己的目标奋力向前,咬定青山不放松,成功的几率要比率xìng而行大得多。

    上辈子已经率xìng而行了四十几年,这辈子该改一改了。

    不然还是老样子。

    重生之后的刘伟鸿,已经变成了一个比较坚定的“实用主义者”。不过还不是十分彻底,他骨子里头那些与生俱来的叛逆情结,时不时还会冒一下头。是否能控制得住,就要看刘伟鸿自己的了。

    唐支书果然又对刘伟鸿多了几分看重之意,笑呵呵的和他打了招呼。

    “您好,伯母。”

    刘伟鸿又对唐秋叶的妈妈如法炮制。

    老太太就远不如唐支书那样镇定自若,颇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一迭声的招呼刘伟鸿赶紧落座,见桌面上只有茶水,便责怪地瞪了李小菊一眼,转身去了自己屋里,不一会就端了个托盘出来,里面是些瓜子huā生之类待客的东西。

    怎么说刘伟鸿也是贵客,李小菊这样小气,老太太有些看她不上眼。

    说起来,当初让唐秋叶嫁给老王家的傻子,唐秋叶的妈妈是不情愿的,只是拗不过老头子,才不得不同意了这mén婚事。老太太总是在心里觉得亏欠了nv儿。

    不过老太太丝毫也没有将刘伟鸿与唐秋叶联系在一起,就将他们当做了普通的同事。她也和农校那些教职员工一样,觉得唐秋叶与刘伟鸿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瞧人家小伙子,多俊多帅气?还是大学生,又是学校的领导,怎么可能与唐秋叶之间有那种关系?

    大家礼让着唐支书坐在了主位之上。

    “唐伯伯,一大早就过来打扰您,真不好意思。事情是这样的……”这一回刘伟鸿没有让唐秋叶说明,自己主动开了口,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本来二嫂的意思,是想要二哥去冶炼厂。不过童令渊同志的意见,是让二哥去环卫局。我也觉得,冶炼厂现在效益是不错,但将来怎么样不好说。万一要是也想五金厂一样停产了,又是个麻烦,环卫局是国家单位,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的。”

    刘伟鸿轻描淡写地说着,却将唐支书听得一愣一愣的。

    “童令渊同志?是不是……地区的童副专员?”

    唐支书小心翼翼地问道,望向刘伟鸿的神情,多了几分敬畏。

    实在村支书与地区副专员之间,差得太远,唐支书不能不心怀敬畏。

    刘伟鸿淡然一笑,说道:“对,就是童副专员。我的一个朋友,和他比较熟悉,帮忙说了一句。童专员答应了,说好今天就去环卫局报到,先找一下他的秘书小张,会安排好的。”

    唐妈妈,唐秋实和李小菊就一起望向唐支书,等他拿主意。他们着实也分辨不清楚,到底是冶炼厂好还是环卫局更胜一筹。不过听刘伟鸿的语气,不管怎么样,唐秋实的工作是有了着落。地区副专员亲口答应的事情,那还能有错?

    “哎呀,你看你看,这事连童专员都惊动了,我原先还想着,是不是去亲家家里一趟,没想到……真是谢谢你啊,刘主任!”

    唐支书更是喜动颜sè,一迭声地说道。

    “爸,你看是不是去冶炼厂更好一点?”

    李小菊也是个“坚定不移”的xìng格,又在一旁小声问道。

    “你懂个什么?环卫局不比冶炼厂好?”

    唐支书狠狠瞪了她一眼,很不屑地说道。

    李小菊就唯唯诺诺的,不敢吭声了。

    唐秋叶瞥了嫂子一眼,笑yínyí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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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千里送佳人

    路况很糟,刘伟鸿把着方向盘,全神贯注,不敢分神。

    丰田车从青峰市开出去不久,刘伟鸿已经在后悔了。原本也想过,八十年代末期的道路状况不可能有二十一世纪那么好。至少当时还没有高速路。但刘伟鸿想着,国道线应该不会太差。时光倒流前,由青峰地区驾车前往江口,基本上是全程高速,正常情况下,也就十几个小时。两个人轮换着开,一天时间就到了。国道线上跑不起那样的高速,每小时六七十公里总是能跑到的。有三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足够了。

    但一上了国道线,刘伟鸿就明白,自己犯错误了。

    这条主干线的路况不是一般的糟糕,坑坑洼洼,不时可见工人们在修修补补。路上来往的车辆多得要死,车子开在上面,和乌龟爬相差无几,想要跑到六七十公里的时速,简直就是白日做梦。能跑到五十公里已经是烧高香了。

    早知道这样,就该选择坐火车,卧铺虽然谈不上多舒适,起码不需要自己去驾驶。要不返回大宁坐飞机去江口也是很不错的,两个小时就到了。

    谁叫自己想要浪漫一把呢?

    结果选了这么个苦差事。

    **裳却很兴奋,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打开一点窗子,饶有兴趣地观赏着窗外的田园风光和自然景色,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裳在首都出生,小学、中学、大学都在首都完成,大学毕业后,分配在首都工作。工作又稳定,不需要怎么出差。长这么大,**裳还没有自己开车跑过长途,甚至于都不曾坐过汽车长途。

    国道两边的田园阡陌,对**裳来说,是难得的美景。

    对于刘伟鸿这个决定,**裳又是吃惊又是开心。老实说,她对于此番停职前往江口市做生意的决定,心中也没底。仔细论起来,多多少少有些与家里斗气的成分在内。按照世俗的眼光来分析,贺竞强是非常优秀的丈夫人选。出身豪门,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中央部委的正处级干部,可谓前程无量。而且外形也非常俊朗,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很有绅士风度。如果不是老云家与老贺家的关系很好,也许根本就轮不到**裳与贺竞强谈婚论嫁。首都城里想要嫁给贺竞强的漂亮女孩,能够排出几里路之外。

    **裳也没觉着贺竞强有什么不好。

    但她就是不想嫁给他!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理。说不出具体的理由,就是不想嫁给贺竞强。按照后世的话来说,这种情形叫找不到感觉!

    **裳看了一会风景,又扭过头来瞥了刘伟鸿一眼,嘴角往上一翘,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发现刘伟鸿全神贯注的样子特别可爱。也许,男人专注于某件事情的时候,神情都是很可爱的。

    这个小家伙,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裳心里念叨了这么一句。

    事实上,**裳只比刘伟鸿大了两岁,但在**裳心目中,刘伟鸿就是个小家伙。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姐、姐”的叫得可甜了。如今长成了如此长大的一条魁梧汉子,也依旧还是个“小家伙”。

    不过**裳也承认,她现在有些看不懂刘伟鸿了。

    在他外表稚嫩的脸上,偶尔会流露出某种十足沧桑的神色,和一抹深邃如海的眼神。都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

    前不久的一篇文章,几乎改变了整个首都的政治生态。

    这已经不是前几年那个胡闹的刘伟鸿了。

    一念及此,**裳忽然又想起了刘伟鸿“教训”贺为强的那一次。那个才是**裳熟悉的刘伟鸿,喜欢闯祸,不计后果。当时**裳还有点生气,觉得刘伟鸿太过分了。后来才意识到有可能是刘伟鸿的一个“计谋”,以此激怒贺竞强,来达到在《号角》上发表那篇文章的目的。

    如果那一次是演戏的话,刘伟鸿的演技也未免太逼真了些,连**裳都未曾察觉到丝毫的不妥。

    **裳这么想着,又瞥了刘伟鸿一眼。

    刘伟鸿虽然专注于开车,但身边坐着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那双水汪汪勾魂夺魄的大眼睛不时这么瞟啊瞟的,如果说毫无察觉,刘二哥的反应也太迟钝了。

    刘伟鸿主动提出要开车送**裳去江口市,本就有“大献殷勤”的意思在内。对于**裳,刘伟鸿的感觉也很特别。上辈子,刘伟鸿也不是没有对**裳动过心,但一直都压在心底,从来不曾真正表白过,甚至于半真半假的“疯话”都没有说过半句。随着老爷子辞世,老刘家彻底没落,刘伟鸿完全边缘化,也就丧失了开口的机会。何况那时候,**裳已经与贺竞强结婚了,刘伟鸿更加不可能表示什么意思。

    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刘伟鸿一直都将**裳当做姐姐在看待。自己心里的障碍,是最难克服的。

    然而重生了,一切都改变了。别的都不说,就冲着**裳上辈子对他从未间断的关照,刘伟鸿也当得这么“大献殷勤”。为**裳做任何事情,在刘伟鸿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几乎不用过脑子。

    “姐,是不是觉得,我的殷勤献得有点过了?”

    刘伟鸿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问道。

    “有点!”

    **裳也笑,微微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裳笑起来,总是这么含蓄的,颇有雍容华贵的气度。

    难怪贺竞强想要娶她。

    照过去的话语说,**裳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在贺竞强心目中,可能也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能登上那个举世瞩目的位置吧?

    “我现在很怀疑你的动机!”

    **裳加上一句。

    刘伟鸿笑道:“我的动机肯定是不纯洁的。”

    **裳双眉轻轻一扬,说道:“比如说呢,怎么个不纯洁法?”

    “第一个,我想要和你合伙做生意,参一股。这样的话,我也能弄点钱花花。比如这车吧,李鑫的。他说了,这不是单位的车,是他自己的车。名义上是某个公司的车,他借用的。他是那个公司的顾问,实际上,他才是那个公司的真正老板。这车就是他自己的财产。我想要送你去江口,就必须向他借车。老实说吧,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尤其是借钱借车。特丢份!”

    刘伟鸿轻轻拍打着方向盘,带着些感慨说道。

    论家世,李鑫不如他。但李鑫混得风生水起,不到三十岁,早就有了自己的事业。而且是赚钱做官两不误,在单位,正经是副处长了。

    刘伟鸿从来也不认为做官和发财是冲突的,只要不是靠贪污受贿来发财,那就对了。刘伟鸿没打算做个贪官,但也没打算做个清贫如水的清官。自己赚钱自己花,心安理得。

    “是啊,李鑫倒是挺能干的,也讲义气……哎,你那个女朋友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吧?”

    **裳有点戏谑地说道。

    所谓“你那个女朋友”,讲的自然就是唐秋叶了。刘伟鸿直言不讳地向**裳说过,他不能娶唐秋叶但会要她。

    当时**裳听了,觉得有几分刺耳。

    这话确实有点“无耻”。

    这家伙尚未娶妻,就想着先“纳妾”了。真把自己当成旧社会的公子哥了!

    不过“无耻”的念头也就在**裳心中一晃而过。刘伟鸿能将这样的话说给她听,毫不避讳,可见她在刘伟鸿心目中,永远是可以完全信赖的“雨裳姐”。而且,作为京师豪门的世家女,对这种家外有家的情形,**裳可谓是见怪不怪了。

    太多政治联姻了!

    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大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既然是政治联姻,就不可能每一对政治夫妻的生活都是和谐美满的。感情和理智是两回事。夫妻俩过不到一块,但又必须维持婚姻,唯一的办法,就是“互不干涉”。

    刘伟鸿坦言“纳妾”,要算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

    “呵呵,这是小事情。”

    刘伟鸿毫不在意地说道。

    安排一个人去环卫局上班,有了副专员的亲自关照,算是个什么破事?

    不过这样一来,刘伟鸿倒是彻底确立了他在老唐家的“地位”。这人虽然年轻,能耐之大,更在老王家之上,唐家不用担心得罪老王家了。

    关键是唐秋叶自己能够开心,这也算了了唐支书老两口的一块心病。至于名声,只好不去管它了。想要名声,就必须委屈唐秋叶守一辈子活寡,想要唐秋叶开心,就顾不上名声。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刘伟鸿和唐秋叶说,要开车送**裳去江口。唐秋叶也只是略略愣怔了一下,便轻轻点了点头。

    女人就是这么奇妙。某件事情她想不通的时候,就无比纠结。不管怎么做工作都没用,就是纠结。一旦想通了,就什么都通了。

    得知了刘伟鸿的来头,又见识了他的能耐,唐秋叶已经在心里重新定好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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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我等着做老刘家的媳妇

    “说起来,唐秋叶也蛮可怜的……”说到这里,**裳神情一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说道:“说她可怜,其实我自己还不是一样?咱们算是同病相怜了。”

    唐秋叶是在家庭的要求下,嫁了个有名无实的傻子丈夫。她**裳正经大学毕业,世家出身,竟然也与唐秋叶一样,难以抗拒家族的压力。表面上是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实际上乃是“惹不起躲得起”。

    刘伟鸿认真地说道:“姐,要我看,你还是应该和云伯伯好好谈一谈。强扭的瓜不甜。这样的事情,捆绑怎能成夫妻呢?”

    **裳苦笑一下,说道:“要是和我爸能谈得通,那就好了……再说,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这一点,刘伟鸿倒是很能理解。事关整个老云家的政治前途,云汉民不能不慎重对待。在前番的政治风暴之中,获利最大的,除了储君与老刘家,也就是老贺家了。云家应对失策,丢分不少。云汉民想要通过政治联姻,进一步与贺家搞好关系,也在情理之中。

    有婚姻之名无婚姻之实的政治联姻,在首都豪门之间在所多有,云汉民基本上也就不怎么考虑**裳的感受。只要结了婚就好,过不到一块没关系,各过各的就是了。

    别看世家豪门表面光鲜,内里难处不小。

    经历过上辈子老刘家的彻底没落,刘伟鸿对此尤其有很深的体会。

    “好啦,别谈这个了……你口口声声要和我合伙做生意,参一股,好像信心很足啊。老实说,我自己可没什么把握。八字都没一撇呢,我又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你就不怕我折了老本?”

    **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刘伟鸿一笑,说道:“这个不用担心。赚钱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去了江口市,自有办法。”

    “听上去你好像胸有成竹啊,能不能把你的计划和我说说?让我心里也安然一点?”

    “不急,等到了江口,和小川见过面,再好好商量一下。”

    “季小川还在上学吧?刚刚高中毕业呢,他懂个什么?”

    **裳有些不以为然。

    刘伟鸿倒是很笃定:“他懂不懂没关系,季瑞林季叔叔总是懂的。”

    **裳眉头轻轻一蹙,说道:“季叔叔刚到江口市没多久,又是不入常的副手……”

    话没说完,不过意思很明白。**裳担心季瑞林一则手中权力不显,二则初来乍到,未必就能给予他们多少帮助。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不要紧。也并不是指着他一个人。既然要经商,就不能玩清高。云家、刘家的关系网,总要去跑一跑的。再说,只要生意开张,上了轨道,后面就好办了。也不仅仅是他们帮咱们,咱们也能帮到他们,互利互惠的事情。”

    **裳有些奇怪地望着刘伟鸿,说道:“伟鸿,好像这几年大学读下来,你懂得很多了?”

    “人总是在不断进步的。”

    “好,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就放心了。到了江口,什么都交给你。我就是坐享其成。”

    **裳嫣然一笑,说道。

    刘伟鸿嬉皮笑脸地说道:“娘子但请安坐,一切自有小生应对!”

    **裳瞪了他一眼,佯怒道:“又胡说八道了。”

    刘伟鸿笑嘻嘻的,毫不在意。

    **裳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对了,你刚才只说了第一点,那还有第二点第三点呢?都说出来吧,我听听。”

    刘伟鸿笑道:“没有第三点,只有第二点。”

    “那好,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就是,我想告诉云伯伯,老云家的闺女,也并不一定非要嫁给老贺家做媳妇。嫁给老刘家做媳妇也是很不错的。”

    刘伟鸿笑嘻嘻的,不住上下打量着**裳。

    因为说好了是两人轮流驾车,今天**裳没有穿长裙,而是穿了一套紧身的休闲服,将窈窕的身材勾勒得更加玲珑剔透,显得美不胜收。

    **裳俏脸一红,忍不住伸手敲了他一个爆栗,怒道:“就知道胡说八道。”

    刘伟鸿大笑起来,笑声很是愉悦,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点“邪恶”之意。

    这个话,要算是半真半假了。是不是当真将贺竞强的未婚妻抢过来做老婆,刘伟鸿还没有想得十分妥当。但离间老云家与老贺家的关系,却是既定策略。

    上辈子老刘家没落,有两个最关键的原因。其一是老爷子辞世,其二则是刘成胜父子站错队。而老贺家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幕后推手。

    刘伟鸿重生,很多事情都因之改变。或许老爷子的生命历程,依旧不能改变,但老刘家却不再可能两次站错队。只要不站错队,在这几年抓紧布局,纵算老爷子辞世,老刘家也不可能被人家彻底打垮。接下来,老贺家就是老刘家的主要对手之一了。老云家正是老贺家最坚定的政治盟友。离间两家的关系,必定能在某种程度上削弱老贺家的实力。

    **裳自己笑了一阵,说道:“好,那你就把一切事情都摆平吧,我等着做你老刘家的媳妇!”

    刘伟鸿猛地扭过头,定定地望着**裳,说道:“姐,这话当真?”

    **裳扭头望向窗外,再也不理他了。不过从后视镜里能看到,**裳双颊晕红,在咬着嘴唇轻笑。

    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差不多十几个小时之后,才到达楚南省与岭南省的交界处。刘伟鸿和**裳在当地找了个宾馆休息一晚,次日一早继续启程,中午时分,距岭南省的省会南方市已经不远了。

    “卫红,好像前面在查车。”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裳望着前面长长的车龙,秀眉轻蹙,低声说道。

    “查车就查车吧。反正这车手续齐全。这样吧,也到饭口了,干脆咱们去路边的店子里吃个饭,待会你来开车。你有驾照。”

    车子的手续倒是齐全,问题在于,刘二哥还没考到驾照呢。当然那时节考个驾照不难,刘伟鸿只是没有去考。从江口回来之后,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把这事办了。

    刘伟鸿说着,一打方向盘,将车子驶离路面,停靠到了路边一个饭店的停车坪里。

    这种路边店,条件很是一般。不过这个店子看上去还不错,新崭崭的水泥结构大瓦屋,外边抹了一层白灰,单看外表,倒是比较干净整洁的。不然的话,**裳宁愿随便买点东西填填肚子,也不会去脏不拉叽的路边店用餐。

    两人从车上下来,**裳蹙眉说道:“这一路上,关卡也太多了点。到处都查车,到处都要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刘伟鸿笑道:“现在以经济建设为纲,一切朝前看嘛。”

    这种情形,在后世尤为严重,几乎到处都是收费站。刘伟鸿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一个“祖国山河一片红”的地图,说的不是邮票,而是收费站。几乎覆盖了共和国的所有疆域。大西北都不例外。

    眼下没有高速路,但收费站也是不少。还有很多临时的收费站,也不知是交警还是路政的工作人员,甚或是路边的农民,随便在公路上竖一根杆子,找个红袖章套在胳膊上,白条一打,就收开费了。甚至于连白条都没有,十块二十块钱交出去,就好像扔在水里,响声都听不到。

    **裳说道:“再以经济建设为纲,那也不能乱收费啊。什么人都能向你要钱,难道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刘伟鸿安慰道:“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足为奇。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是这么回事了。”

    **裳“哼”了一声,说道:“卫红,你要是留在体制内发展,往后掌了权,这些不合理的现象,要想办法改一改。不然,国家很容易步入歧途。”

    刘伟鸿笑道:“哟,看不出来,云科长还忧国忧民啊。”

    **裳说道:“你别嬉皮笑脸。我认真的。纵观古今,无论历朝历代,一旦社会秩序乱了,整个权力结构就会出问题。到那个时候,你就想独善其身,恐怕也难以办到了。”

    刘伟鸿轻轻一摆手,淡然说道:“放心,乱不了。军队不乱,国家就不会乱。我党对军队的领导力,是毋庸置疑的。”

    “我党?嘻嘻,你是党员了吗?”

    “那当然。我肯定要求进步,不然也做不了教导处副主任是不?”

    “你个官迷,当个教导处副主任,就显摆得不得了。”

    **裳便戏谑地说道。

    “我可不像你,毕业之后就留在首都大机关,庙大好容神。我这个教导处副主任,可是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不该显摆一下?”

    刘伟鸿得意洋洋的说道。在**裳面前,刘伟鸿向来没什么正形。

    “得得得,你就显摆吧。反正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你是官爷,在我面前显摆是应该的。”

    **裳咯咯地笑着,和刘伟鸿一起走进了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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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馅饼侄儿结婚,馅饼今天作为男方代表前往迎亲,明天喝喜酒,所以,明天的章节都是预发,所有打赏的书友,容后感谢!!!

    从推荐票的数量上,馅饼忽然感到一丝寒意。这是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的会员点击,高居榜首,并且拉下的距离还比较大,推荐票都掉到了尾巴尖上呢?一不小心,就跌出推荐榜!由此,馅饼想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那就是,公众版的时候,很多会员捧场,一旦入了VIP,这个订阅就难看了。那么多会员点击,免费的推荐票都不多,要是收费了,那岂不是更糟糕?难道,《官家》又是一个虚幻的表象?不过是《衙内》的老友们在友情支持?

    不是矫情,也不是纯粹为了求推荐票,是真的担心!!!已经伤了一次,再伤一次,情何以堪???

第67章 王八蛋!

    正是饭口,路边店的生意不错,不少座头上已经有人了,不过倒也没有到人满为患的程度。眼下是公历八月中旬,天气还是有点热,刘伟鸿问了一下,没有包厢了。刘伟鸿就对**裳说道:“姐,要不将就一下,就在大厅吃个饭算了。”

    “好啊。”

    **裳点点头,无可无不可。

    两人找了个相对比较清静的位置坐了,刘伟鸿点了几个菜。除了一个煎鸡蛋是荤菜,其余都是蔬菜,点了瓶啤酒。

    **裳一般都是吃蔬菜,肉食类的吃得少,这个菜很对她的胃口,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全是素的,你待会肚子饿了怎么办?”

    刘伟鸿并不是无肉不欢的大型食肉动物,但年轻,饭量大,不多吃点油水,容易肚饿。

    刘伟鸿压低声音说道:“这样的路边店,食材质量可没有什么保证。鸡蛋和蔬菜倒不怕作假。肉食之类的,就难说了。”

    这也算是“江湖经验”吧。

    **裳不由蹙起眉头,说道:“那我们是不是算了,不吃了,买点副食品之类的垫巴一下?”

    刘伟鸿笑道:“既然来了,没有就走的道理。不然人家店老板也会有意见不是?随便吃点吧,蔬菜还是没问题的。以后等你做了大老板,道路交通状况也好转了,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裳扁了扁嘴,也就由得他去。

    客人比较多,上菜的速度就相对较慢了。刘伟鸿自己倒了两杯水,和**裳有说有笑的聊天。反正这一趟去江口,本就带有点旅游的性质,不急着赶路。

    好不容易第一个菜上来,**裳起身避让服务员。正在这个时候,从楼上走下来一群人,四五个年轻男人,簇拥着当中的一个年轻男子,大声说笑着。

    已经到了岭南省境内,那些男子讲的都是岭南方言,刘伟鸿和**裳都听不明白,也不去理会。为首那个年轻男子,一眼就看到了**裳,不由双眼瞪得溜圆,眼里放射出狼一样的光芒。**裳的风度、气质明显和普通女子不同,那种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气度,为她美丽的容颜增色不少。

    **裳扭过头,很厌恶地蹙了蹙眉头。

    刘伟鸿斜眼看去,为首那个年轻男子穿着便衣,没有穿制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满脸酒气,也是满脸痞气,衬衣大敞着,只扣了最下面的两个扣子,望向**裳的眼神,色迷迷的,一副哈喇子就要控制不住的样子。

    他的几个同伴,也有穿着制服的,好像是路政的制服。

    那年轻男子恋恋不舍地望了**裳好一阵子,才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开了饭店。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好与刘伟鸿四目相对,两个男人的神情都变得冷冰冰的。

    年轻男子狠狠瞪了刘伟鸿一眼,“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刘伟鸿冷笑一声,说道:“王八蛋,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裳嗔道:“卫红,都已经是领导了,说话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刘伟鸿怒道:“这个混蛋,你没看他那眼神,像刀子似的。满嘴哈喇子,什么玩意?”

    谁对**裳不怀好意,刘伟鸿就不爽。

    “算了吧,难道你还能把普天下所有男人的眼珠子都抠出来?吃饭吃饭!”

    **裳不想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影响心情,亲自开了啤酒,给刘伟鸿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酒杯来和刘伟鸿轻轻一碰,脸上笑意盈盈。

    见了这个千娇百媚的笑容,刘二哥顿时心情大好,一扬脖子,喝干了啤酒。

    一会吃完饭,刘伟鸿和**裳走出饭店,**裳上了驾驶座,启动车子,缓缓向前边的关卡开去。忽然,**裳的秀眉轻轻一蹙。

    刘伟鸿也看到了,刚才那个年轻男子和他的同伴们就坐在关卡旁边的一株大树之下,一边摇扇子一边斜乜着过往的车辆。

    看来这几个家伙就是在此处设卡检查的人了。

    见丰田车开了过来,本来大喇喇坐在那里的年轻男子猛地站起身来,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无比兴奋的神情。三个青年男子立即跟上,嘻嘻哈哈地笑着,围了上来。

    “小姐,检查!”

    年轻男子敲了敲车窗,以生硬的普通话大声喊道。

    “检查什么?”

    **裳放下车窗,淡然问道。

    “驾驶证、行驶证、还有你们的身份证,都要检查。”

    年轻男子直勾勾地盯着**裳,眼里就像要伸出两只手来,在**裳身上来回抚摸。刚才隔得远,看不真切,如今这么近,更要大饱眼福了。**裳着实漂亮,气质又好,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不怦然心动的。

    “请先出示你的证件!”

    **裳不徐不疾地说道。

    “哟,你还怀疑我们是假冒的?”

    年轻男子满嘴酒气,呼呼地喘息着说道,**裳双眉紧蹙,向旁边躲闪了一下。

    刘伟鸿冷冷说道:“检查之前,先出示证件,这是基本的程序。这个都不清楚吗?”

    “丢老母,你是谁啊?”

    年轻男子骂了句粗话,恶狠狠地盯住了刘伟鸿。

    旁边几个青年男子就跟着起哄,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叫道:“小子,**是不是欠修理啊?知道和谁在说话吗?他妈的,外地佬,你是不知道海哥的厉害吧?”

    “对啊,海哥的爸爸可是咱们宏利县的阎书记……”

    “外地佬,放明白点,老实下车,跟我们回局里去接受调查!”

    刘伟鸿见了这个架势,知道这帮家伙不怀好意了。听上去为首的这个年轻男子,叫做什么海哥的,还是这个县里的衙内,家里老子是县委的书记,也不知道是正的还是副的。不过八十年代末期,全国各地的治安状况着实不是那么好,似乎什么地方都有官二代富二代横行霸道。

    这个海哥仗着他老子是县里的书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仗势欺人惯了的。

    “你们是什么单位的?”

    **裳杏眼一瞪,冷冷问道。

    “你别管我们是什么单位的,我现在怀疑你们这车是偷的。最近我们市里经常有高档小车失窃,正在组织侦破。你们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海哥翻了面皮,叫嚷起来。

    刘伟鸿就笑了。

    看来“我爸是李刚”,不仅仅是在后世的大学校园里上演,二十几年前,就有这样的鸟人了。这个家伙还什么证件都没看,也没检查,径直就给他们安上了“偷车”的帽子。

    海哥一边叫,一边想要拉开车门,另一边的几个年轻男子,也在那里拉车门,还将车顶敲得哐哐作响,完全是一副社会上流氓混混的嘴脸。

    “放肆!我们是首都来的,我是外经贸部的干部。”

    **裳大怒,随即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了出去。她虽然停薪留职,工作证却是没有上交,随身携带着。不想在这种情形下派上了用场。

    “丢!还敢冒充外经贸部的干部,瞧你们的样子,有哪一点像是首都来的干部?”

    海哥“酒壮贼人胆”,接过**裳的工作证,压根就不看一眼,随手一丢,大叫大嚷道,一双血红的醉眼只是盯住**裳高耸的胸部。

    “砰砰砰”!

    另外几个家伙更是使劲敲打小车的顶壳。

    “下来下来,跟我们回去!”

    **裳花容失色,再没有料到会在此处碰到这样的混蛋。身在外地,京师的大牌子不好使。眼见得这几个家伙无法无天,**裳也有些惊慌起来,望向刘伟鸿。

    刘伟鸿眼里闪过一抹凶厉之色,脸上神情却异常镇定,伸手握住了车门把手,高声说道:“好,你们不要吵,我们跟你们回去调查!”

    “这还差不多……”

    “外地佬,算你识相……”

    那几个青年男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七嘴八舌地叫道。

    正得意间,刘伟鸿猛地一推车门,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随即就是一连串的惊叫和惨呼声,围在车门外的三名青年男子被车门撞得满脸开花,跌倒在地。

    “你……你敢打人?”

    变起仓促,海哥顿时目瞪口呆。

    “姐,坐过去,我来开!”

    刘伟鸿叫道,毫不停留,急速下车,照着躺在地方“哼哼”的三名青年男子当头就是几脚。刘伟鸿脚上穿着大皮鞋,这几脚踹得亲切,三名男子顿时再无声息,一个个血流满面,全都晕了过去。

    海哥尚未回过神,人影一闪,刘伟鸿已经从车头前方绕过来。

    “你……你干什么……哎呀……”

    海哥望着凶神恶煞的刘伟鸿,惊慌失措,才只叫了半句,刘伟鸿飞起一脚,正中他的小腹,海哥恰似一只大虾米,弯下腰去。刘伟鸿手一伸,抓住了海哥的头发,使尽浑身之力,猛地往车门上一磕,“砰”地一声大响,海哥鼻血长流,也是再无声息,就此晕死过去。

    “王八蛋!”

    刘伟鸿随手将破麻袋般的海哥往旁边一甩,又照他肚子重重踹上一脚,狠狠啐了一口。可怜海哥早已晕厥,生受了这一脚,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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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拦截

    在此处设卡检查的,原本不止这四个人。其他人都在检查另外的车辆,待得察觉这里不对,叫喊着围拢过来,海哥等人早已被刘伟鸿打得人事不知。

    **裳也是目瞪口呆。刚刚换到副驾驶座上,刘伟鸿已经把活干完了。

    刘伟鸿二话不说,闪身上了车,将油门一踩到底,丰田车咆哮起来,箭一般窜了出去。那根横在前头的木杆,被撞成三四截,四散崩飞。

    因为这边设卡检查车辆,大部分车辆都停在这边,关卡以外,车子反倒少了。国道线骤然显得开阔起来,刘伟鸿麻利地换挡,一眨眼功夫就加到了四档,丰田车很快就将那个关卡甩在了后面。

    关卡那边也是好一阵手忙脚乱,几个人围着晕迷不醒的海哥直叫唤。

    刘伟鸿手重,丝毫也不曾留情,海哥满头满脸的鲜血直淌,大家伙又是叫唤又是掐人中,半天也没有动静。忙乱了一阵,才有人想起要去追赶丰田车。当下兵分两路,留下几个人继续救治海哥等人,另外几个则登上了一台桑塔纳,向着南方市方向猛追下去。

    “卫红,现在怎么办?那些家伙好像是些地痞恶霸……”

    **裳紧张地问道。

    刘伟鸿脸色镇定,淡然说道:“不要紧,这车的加速性能不错,他们未必赶得上。”

    八十年代末期,进口丰田车还算是比较高档的小车,能跑得起速度。

    不过刘伟鸿也知道,单纯依靠丰田车的性能优异,并不保险。眼下还在宏利县的地界之内,那个什么海哥,说不定真是宏利县阎书记的儿子。他们肯定会电话报警,让公安局派出警车拦截。而且国道线的路况不好,跑一段时间之后,前面车一多,丰田车的速度必定会慢下来。

    往前跑了几公里,刘伟鸿在路边看到了公用电话的招牌。当时手机尚未出现,公用电话的牌子到处都是,这家路边店有公用电话毫不奇怪。

    刘伟鸿猛地刹住车,飞跑过去,掏出十元钱丢给守柜台的老板娘,一把抢过公用电话,给家里拨了过去。正是中午时分,刘成家应该在家里。

    刘伟鸿运气不错,电话只响了几下就接通了。

    “你好!”

    电话那头,响起刘成家沉稳的声音。一般是林美茹接电话,这一次却是刘成家直接接了,更好。

    “爸,我是伟鸿……”

    刘伟鸿的声音依旧镇定,没有丝毫慌乱之色,随即将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刘成家顿时有些着急。儿子在千里万里之外被人“追杀”,刘军长也难以冷静下来。

    “你说你现在正沿国道线向南方市方向去?”

    稍顷,刘成家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对!”

    “那好,你马上上车,继续向前,我立即通知孟青山……他是我的战友,部队就驻扎在那一块,我叫他派人去接应你!记住,任何人拦截你都不要停,只管冲过去,出了事我负责!”

    刘成家毫不犹豫地说道。

    别看刘成家平日里对刘伟鸿很严格,不假辞色。到了这样的要紧关头,父子亲情完全占据了上风。刘成家可不容自己儿子被人家欺负!

    刘伟鸿心中大定,答应一声,马上放下电话,疾速回到车里,一踩油门,再次向前方冲去。

    果然如同刘伟鸿料想的那样,跑了二十来公里之后,前方的车辆多了起来,大多数是满载的货车,在国道线上慢悠悠地行驶着。八十年代末期,小车还不是很多。这条沟通南北的大动脉上,主要跑的是货车。

    刘伟鸿稳稳把着方向盘,不时超过一台台货车,但速度还是无可奈何地慢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后面两台桑塔拉终于咬了上来。

    “追!给我追!追上去,我打死他!”

    当先那台桑塔拉的副驾驶座上,海哥头上包着一块毛巾,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整个脸都变了形。却原来他悠悠醒转之后,坚决不肯去医院,爬上另一台桑塔拉就猛追下来。

    “抓住这两个家伙,给我往死里打!老子还没吃过这样的亏……他奶奶的,反了他了,在宏利县,竟然有人敢打老子……”

    海哥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车上的其他人立即轰然答应,一个个摩拳擦掌,表现得忠心耿耿。这样的机会,乃是可遇不可求,好不容易碰上了,自然要紧紧抓住,好好表现一番。

    “海哥,他们是丰田车,进口的,速度快,咱们未必赶得上啊……”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担忧地说道。

    “不怕,我已经给公安局打了电话,他们会派人拦截的。”不待海哥答话,另一个人马上就插了上来,表功似的说道:“他们跑不了!”

    “干得不错,三子!等抓住了那两个家伙,给海哥出了气,回头我请客,大家好好乐一乐!”

    海哥扭过头去,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大声说道。

    三子顿时乐得嘴都合不拢来,不住地点头哈腰,又献媚地说道:“海哥,待会抓住这两个外地佬,咱们收拾那个男的,嘿嘿,那个女的嘛,是不是就手下留情啊?要是打坏了,可就不好玩了……”

    此人是海哥的“知己”,对于这位大哥心中所想,了如指掌。

    “嘿嘿,三子,还是你最了解我的意思,不愧你跟了我这么久……奶奶的,今晚上,一定要好好的玩个痛快……”

    海哥一听三子提起**裳,顿时浑身都麻酥酥的,似乎脑袋和肚子也不是疼得那么厉害了,嘿嘿地淫笑起来。

    桑塔纳内响起一阵淫秽的笑声。

    “快追快追!”

    海哥想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

    **裳死死盯着后视镜,眼见得双方的距离在逐渐拉近,**裳的双眉也便皱得更紧。

    刘伟鸿却没有看后面,很专注地看着前方路段的情形。两台桑塔拉就算赶上了他,想要超过去将他截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关键还是前面。

    刘伟鸿估计,这会子警察应该已经出动了。

    他对宏利县的地形不是很熟悉,或许会被人家在前头截住也很难说。

    果不其然,又开了十来分钟之后,前方一处开阔地带并排停了两台警车,十来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站立在路中央,眼见丰田车开了过来,其中一名警察挥舞小红旗,示意刘伟鸿马上停车。

    **裳变了脸色,急道:“卫红,怎么办?”

    刘伟鸿双眼微微一眯,说道:“姐,把我的包拿来……”

    **裳莫名其妙,这个时候,他拿包干什么?难道他包里有枪不成?就算有枪,人家可是人多势众。

    丰田车缓缓在路旁靠边停下,几名警察立即围了上来,举枪对准刘伟鸿和**裳,其中一名三十几岁模样的警察似乎是个领导,高声喝令道:“车里的人听着,马上下车,双手抱头,不许反抗,否则做拒捕论,当场击毙!”

    “当场击毙?”

    刘伟鸿冷笑了一声,缓缓放下车窗,将一张照片递了出去。

    为首的警察不由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裳也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冷冷望着警察黑洞洞的枪口,不置一词。

    为首的警察接过照片瞄了一眼,顿时双目一凝,脸上露出怪异之极的神情。

    这是一张全家福,照片很大很清晰,居中而坐的乃是一位老人,黑色中山装,短发,寿眉似雪,双手拄着一根拐杖,不怒而威!

    这位老人,警察是认识的,电视上见过无数回。

    恐怕整个共和国,只要是成年人,还没有几个不认识照片上这位老爷子。

    “你是什么人?”

    警察看了几眼照片,满腹狐疑地望着刘伟鸿,声音不知不觉间低了下去,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丝丝颤抖之意。而警察的脸色,也白了几分。

    “我叫刘伟鸿,某某是我爷爷。”

    刘伟鸿淡然说道。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是一位全世界都如雷贯耳的名字。

    “什么?”

    警察大吃一惊,不相信似的反问了一句。

    “你……你真是刘老的孙子?”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照片上有我,第二排右起第三个。”

    警察忙又看了看照片,果然有刘伟鸿,就站在刘老爷子身后,再仔细打量了几下刘伟鸿,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和照片上的年轻人一模一样。

    这张照片是今年老爷子八十大寿时在首都那座四合院里拍摄的。

    “不管怎么样,有人报警,你必须跟我们回局里去接受调查……”

    警察犹豫稍顷,咬了咬牙说道。

    他现在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这张照片的真假。但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万一刘伟鸿真是刘老的孙子,麻烦就大了。然而就此放过去,万一是个骗子,他的麻烦也小不了。

    报警电话里说,这人打的是阎治海,县委阎国英书记的独生子。对于这位阎衙内的德行,整个宏利县的警察就没有一个不清楚的。

    对于这些警察来说,两边都得罪不起啊。

    “我可以跟你们回去接受调查。不过请你警告后面追上来的那些人,叫他们不要冲动。不然,一切后果自负!”

第69章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伟鸿推开车mén,施施然走了下来,随手点起一支烟,又递了一支给为首的那个警察,双手抱xiōng,靠在车mén上,斜斜乜着正在气急败坏地赶过来的两台刷着路政标志的桑塔拉。

    **裳依旧坐在车内,没有打算下车。

    警察的枪已经收了起来,和刘伟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领导和刘伟鸿的对话,他们也都听到了的。

    这个年轻人,竟然自称是刘老的孙子!

    对于宏利县这样一个小地方来说,刘老是神坛上的大人物。连带的他的直系亲属,那也是很神秘的了。

    见警察拦住了丰田车,海哥简直高兴坏了,仿佛捡了个天大的元宝,咧开嘴只顾傻笑,急匆匆的从车里跳下来,带着七八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为首那个警察连忙迎了上去,手放在背后打了个手势。十来名警察分为两队,一队看住了刘伟鸿与丰田车,一队跟在为首警察的身边,一直排开,拦住了海哥他们。

    阎治海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万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刘伟鸿,万一刘伟鸿真是刘老的孙子,这个祸就闯大了,今天在场的人,谁也逃不脱干系。

    “韩队,辛苦了!哈哈,抓住这两个坏家伙啦,好好……”

    阎治海丝毫也没有察觉到异样,兴高采烈地叫道,望向刘伟鸿的眼神,就好像饿狼看到了小绵羊,闪耀着冷酷和嘲讽的光芒。

    好小子,叫你打我!

    待会你就知道,什么叫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治海,嘘……”

    韩队的反应有点古怪,一把拦住了阎治海,居然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啦?”

    阎治海莫名其妙。

    “治海,事情不简单,这两个人……嗯,可能是首都来的,大人物……”

    韩队压低声音说道。

    这是为阎治海留面子,免得这嚣张跋扈的阎衙内当场嚷嚷起来,到时候不好收场。

    不料阎治海就是个嚣张到极点的傻瓜,闻言大怒:“我呸!什么狗屁大人物?大人物是他们这个样子的?他妈的,就是两个偷车贼,被我们发现了,公然伤人拒捕。”

    无论如何,“偷车贼”这个大帽子是一定要给人戴上的,这就师出有名了。不然的话,还少了个借口。

    “治海,千万不要luàn来,会出大事的……”

    韩队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现在还不能确定刘伟鸿的真实身份,韩队也就不能大声嚷嚷。虽然只是一个小地方的警察队长,韩队倒是有几分见识。如果刘伟鸿的身份属实,那么此事就绝对只能低调处理。到处宣扬出去,说是刘老的孙子在宏利县和县委书记的儿子起了冲突,无论如何都是不合适的。

    “去,能出什么大事,两个偷车贼,还翻了天了?”

    阎治海凶相毕lù,一把扒拉开韩队,径直向刘伟鸿冲去,嘴里大叫大喊。

    “谁也不许拦我,谁敢拦我我就找谁算账!”

    还真没人敢拦他。

    那些警察此时也一个个呆住了。毕竟不能确定刘伟鸿的身份,而阎治海却是实实在在的,县委书记的儿子,得罪了他,没有好果子吃。

    反正真要闹出了大事,现场有韩队在,也怪不到他们这些当兵的头上。

    韩队急了,想要拉住阎治海。不料阎治海穿的是短袖衬衣,满手油汗,泥鳅一样滑不溜手,一拉没拉住,阎治海已经冲到了刘伟鸿面前。

    但海哥有一点没有想到——他依旧不是刘伟鸿的对手!

    他只是觉得,刘伟鸿已经落到了自己手里,想怎么nòng就怎么nòng,还敢还手不成?四周可全是自己的人。他敢还手,就捶死他!

    然后又是一连串的“哎呦”声。

    只一个照面,阎治海的双手便脱了臼,软绵绵的垂了下来,刘伟鸿再次揪住他的头发,重重磕在车顶上,一连磕了两下,阎治海又像是条麻袋般软了下去。

    “王八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伟鸿伸出一只大脚,踩住阎治海的脑袋,狠狠róu了几下。

    一众警察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气势汹汹的阎衙内又变成了死狗,被人家大脚踩住脑袋,没了半分声息。

    “刘……刘先生,手下留情!”

    韩队大吃一惊,连忙冲了过来,在刘伟鸿身前三米处站住,急急忙忙地叫道,却是再也不敢靠近。

    刘伟鸿实在太镇定了,这份镇定,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只有真正大有来头的角sè,才会有这份底气。

    “**的,扑街啊……”

    警察们没反应,跟着阎治海一起过来的那六七个男子可就不干了,纷纷叫嚷起来,就要往前冲!

    他们可没有见过那张照片。

    “站住!”

    刘伟鸿一声冷喝。

    “谁敢靠近,我就踩断他的脖子!”

    说着,刘伟鸿踩在阎治海脑袋上的大脚移到了阎治海的脖子上。

    这一招果然有效,蠢蠢yù动的几个家伙全都给镇住了。在他们看来,刘伟鸿就是一个耍横不要命的愣头青,真要是把阎治海整死了,那就当真不可收拾。

    “韩队,请你控制现场秩序,如果真出了问题,你要负全部责任。”

    刘伟鸿向着韩队冷冷说道。

    韩队猛醒,连忙掏出枪来,对准与阎治海一起过来的几个路政工作人员,一脸严肃地喝道:“都退后,谁也不许靠近。谁敢luàn动,就铐起来!”

    随着这声命令,几名警察亮出了明晃晃的手铐。

    看来韩队和警察们都能分得清楚,刘老和县委阎书记,到底哪一个的份量更重一些。

    几名路政工作人员不由愣住了,乖乖向后退了几步,莫名其妙地望着韩队,以为他疯了。

    “这个,刘先生,请你先放开他……跟我们回局里去做个调查……请你原谅,我们也是在执行公务。”

    韩队扭头对刘伟鸿说道,语气异常恭谨。

    他现在益发相信,刘伟鸿真是刘老的孙子了。

    “可以!”

    刘伟鸿点了点头,嘴里是这么说,大脚却是牢牢踩在阎治海的脖子之上,不肯移动分毫。

    韩队便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不可开jiāo的时候,公路上烟尘滚滚,数台草绿sè的军车从南方市方向飞驰而来。

    刘伟鸿暗暗舒了口气,移开了大脚。

    韩队如释重负,连忙示意两个警察上前,扶起了晕厥过去的阎治海,又是掐人中又是做心脏按摩,进行紧急施救。

    转眼之间,军车就开到了面前。

    一共是四台车,两台军用吉普,两台大卡车。

    当先那台吉普车上走下来一位四十几岁的军官,两杠四星,大校军衔,满脸威严之sè。

    这个人,刘伟鸿还有点印象,记得多年以前,曾经到家里做过客。那时节,刘伟鸿还在上高中,刘成家也还只是首都卫戍区某团的团长。

    无疑,这位就是刘成家说的那位战友孟青山了。

    “谁是刘伟鸿?”

    孟青山眼神往这边一扫,在那台丰田车的车牌上停留了一下,确认之后便高声问道。

    “孟叔叔,我是。我爸是刘成家。”

    刘伟鸿干净利落地答道。

    见刘伟鸿安然无恙,孟青山也是长长舒了口气,随即一摆手,他身边一名中校军官便转身发令,呼啦啦从军车上下来数十名手持冲锋枪的战士,跑步上前,两人对一个,将十来名警察和六七名路政人员都看住了,黑dòngdòng的枪口直接顶在他们的头上。

    孟青山这才笑着走上前来。

    “伟鸿,没事吧?”

    刘伟鸿忙即立正站好,笑着说道:“谢谢孟叔叔,我很好,没事。”

    孟青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就好。刚接到你爸的电话,可是把我急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可就不好向老战友jiāo代了。”

    “谢谢孟叔叔,给您添麻烦了,我也没想到这家伙会像疯狗一样luàn咬人。”

    刘伟鸿恭谨地说道。

    “哦?是谁?”

    孟青山双眼一凝,脸上顷刻就罩了一层寒霜,冷厉的目光在宏利县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韩队左右两边都顶着一支冲锋枪,头上冷汗汨汨而下。此时他对刘伟鸿的身份自然是再也没有半点怀疑。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动到一名大校亲自带着数十名虎狼之士前来“护驾”的。

    “首长,这……这是个误会……”

    韩队战战兢兢地说道,一动不敢动。

    他太了解这些兵了,才不会去理会他是什么人,只要首长一声令下,保管揍得他满地找牙。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好。

    “呶,就是那个家伙……”刘伟鸿指着躺在地上的阎治海,笑着说道:“据说是宏利县县委书记的儿子,横行霸道,诬良为盗,硬说我是偷车贼。其实是居心不良。”

    “抓起来!”

    孟青山毫不犹豫地喝令道。

    “是!”

    两名如狼似虎的战士大步上前,将死狗一般的阎治海拉了起来,也不去管他是不是昏mí不醒,随手就将他的双臂拧到了背后。

    阎治海的双臂本来就被刘伟鸿拧脱了臼,这么一整,浑身剧痛,又悠悠醒了过来,睁着一双血红的醉眼,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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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驻军营地

    “你们干什么?还不放开老子?”

    阎治海的酒还没醒,压根就看不出场中的情形已经完全不对了,兀自在那里发威,一边叫喊一边使劲挣扎,只是他双膀脱臼,无论如何挣扎,都使不上劲。而且越是挣扎,越是痛入心脾,额头冷汗顷刻间流成了河,脸色惨白无血。

    “让他闭嘴!”

    孟青山冷冷喝道。

    “是!”

    一名战士随即伸出铁钳般的大手,钳住了阎治海的下巴,阎治海张开嘴,嗬嗬地叫着,语不成声。到了这当口,阎衙内也终于发现,情形不妙,脸色又由惨白变成了铁青。

    “伟鸿,当时围攻你的,还有那几个?”

    孟青山问道。

    刘伟鸿的眼神就往路政那几个人脸上扫去。这些人早已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提与刘伟鸿的眼光相对了。一路兴冲冲地追了下来,想着要好好出一口恶气,再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个结果。生怕被刘伟鸿认了出来。

    被这些当兵的逮走了,哪还有好果子吃?

    不幸的是,刘伟鸿的记忆很好,一一将几个家伙都点了出来。

    “都抓起来!”

    孟青山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再次下了命令。

    刚才在电话里,时间紧急,刘成家没有说得十分仔细。但孟青山不是办案人员,不需要太明白。他只要清楚一点就行了——刘伟鸿是刘成家的儿子!

    这个理由比什么都大。

    老刘家的嫡系子弟,差点在宏利县被人诬陷为偷车贼抓起来,那还了得?

    “首长……首长,这真的是误会……”

    韩队见了这个架势,情知孟青山要将阎治海带到部队里面去,这事大条了。阎治海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家揍得不省人事不说,还被押往部队,可怎么向阎书记交代?

    “嗯!”

    孟青山举手一抬,止住了韩队。

    “我不管是不是误会,总之这几个人有问题。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平白无故的冤枉别人偷车,没有任何凭据,这就是执法犯法。我知道,这个人是你们县里某个领导的子弟,但这不是他横行霸道的理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县里治不了他,我帮你们管管!带走!”

    几名路政人员在乌黑的枪口之下,乖乖被押上了军车。阎治海满腹酒浆早已化作冷汗流出,看清楚了孟青山的军衔,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再也不敢吭声了。

    身为官宦子弟,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大校,是正师级军官的基准军衔。

    “伟鸿,跟你的朋友,去孟叔叔那里坐坐吧?”

    处理了阎治海等人,孟青山转向刘伟鸿,笑着说道。

    “好,应该是摆放孟叔叔的。也有好几年不曾聆听孟叔叔的教诲了。”

    刘伟鸿恭谨地答道。

    孟青山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年轻人不骄不躁,处事冷静,果然是将门虎子,名不虚传。”

    当下刘伟鸿上了车,在四台军车前后护卫之下,绝尘而去。

    韩队等人望着车队扬起的滚滚的烟尘,满脸苦笑。

    部队驻地离这儿并不远,有军车开道,所有车辆纷纷避让,车行甚速,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一处严整肃穆的军营之前。

    孟青山吩咐中校,将阎治海等人押往禁闭室看管起来。

    “孟叔叔!”

    刘伟鸿叫了一声。

    “怎么?”

    孟青山征询地望着他。

    刘伟鸿低声说道:“那个阎治海,被我收拾得不善,您让他去看看医生,不要弄出人命来。”

    刚才交手之时,敌众我寡,刘伟鸿尽了全力,阎治海两次被打晕过去,真要是颅脑内造成了什么损伤,让这个家伙丢了性命,就不好了。

    孟青山微微一笑,说道:“嗯,好,年轻人明大体识进退,不愧是你爸的儿子,了不起。”

    其实刘伟鸿不说这话,孟青山也会这么做的。但刘伟鸿主动提出来,自然又不一样了。这几句夸奖之词,倒是发自内心。

    不一刻,士兵们都回了营房。

    **裳这才上前与孟青山见礼,微笑说道:“孟叔叔好,我叫**裳,我爸是云汉民。”

    孟青山吃了一惊。

    他老早就看到了**裳,只是**裳一直坐在车内不曾下车,也就不是十分在意,以为是刘伟鸿的女朋友。不料自报家门,竟然是老云家的嫡系子弟。

    老云家的威名,纵算还比不上老刘家,在京师也是响当当的豪门大户。

    “你好你好,小云!”

    孟青山一愣之下,忙即热情地与**裳握手寒暄。

    阎治海这一回,算是倒霉到姥姥家了,得罪老刘家不算,还得罪了老云家。

    今天什么日子?

    “来来,伟鸿,小云,去孟叔叔家里坐坐。你们受惊了,待会好好喝几杯,压压惊!”

    见礼过后,孟青山很客气地邀请两名小字辈。

    这里是驻军的师部大院,绿树环抱,景色颇佳。师级干部的住所,掩映在红花绿树之间,是一栋崭新的单元楼房。

    孟青山住在一单元三楼三零一室,四室两厅,一百六七十个平方的大房子,很是宽敞。走进门去,室内装修以冷色调为主,线条粗犷,棱角分明,显得十分的威严厚重,颇有军营特色。

    刘伟鸿四下打量了一下,微笑道:“孟叔叔,您这还是军人本色啊。”

    孟青山摇头道:“谈不上谈不上,实话说,南方市驻军的住宿条件,比其他地方的兄弟部队要好几分。”

    “那是,南方市有钱嘛,整个岭南省都是咱们国家最有钱的省份,为子弟兵改善一下住宿和生活条件,那是应该的。”

    见刘伟鸿应对得体,孟青山又是暗暗称奇。作为刘成家最要好的战友和朋友,他以前没少听刘成家发过牢骚,说的就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每每提到刘伟鸿头上,刘成家就长吁短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但眼下一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在二十出头的同龄人之中,要找一个比刘伟鸿更加沉稳的,还真是比较困难了。

    “来来,伟鸿,小云,快坐快坐!”

    孟青山一迭声的招呼两人在沙发上落座。

    勤务兵奉上茶水和水果糕点。

    “孟叔叔,我婶呢?”

    刘伟鸿照例要动问孟青山的妻子,这也是做晚辈应有的态度。

    “呵呵,她在市里面上班,平时一般不回家,星期六下午才回来。路程比较远。”孟青山解释了一句,随即切入正题:“伟鸿,刚刚接到你爸爸的电话时,我还真是很紧张。幸好你没事。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几个家伙,怎么就讹上你们了?”

    这事已经闹起来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总是要弄清前因后果才好做处理。就此了事显然是不可能的。

    刘伟鸿微微一笑,望了**裳一眼。

    **裳立即给他“瞪”了回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孟青山心里更加奇怪了,莫非此事与**裳有关?

    刘伟鸿先对此行做了个说明。既然将孟青山牵连了进来,当然要把事情和他说清楚。

    孟青山连连点头,心里的疑云又加深了一层。他虽然不是京师世家出身,但以往与刘成家聊天时,偶尔也会涉及到这个方面。貌似老刘家与老云家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密切的,听刘成家话里一鳞半爪泄露出来的意思,好像老云家与老刘家还有那么些隔阂在内。怎么他们的子女,却千里同行?尤其让孟青山不解的是,瞧刘伟鸿和**裳的样子,似乎又不大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此事当真费思量。

    好在世家豪门之间的事情,与孟青山关系不是太大,既然搞不明白,那就让它糊涂着吧!

    刘伟鸿简单将今天的遭遇说了一下,孟青山顿时怒火勃发,重重一拍沙发扶手,怒道:“这个阎治海,如此混账?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高衙内啊?”

    今天也就是碰到了刘伟鸿这个“煞星”,若是换一个人,还不定要出什么事呢。区区一个县委书记的儿子,仗势横行,竟至于斯!

    刘伟鸿点点头,说道:“孟叔叔,我看这中间是有些问题。阎治海这么混账,他老子不可能一点不知道。”

    孟青山却不急着表态了。

    把刘伟鸿接到军营里保护起来,他责无旁贷。但对方毕竟是县委书记。或许这个县委书记压根就不放在老刘家的眼里,然而军队和地方总归是两个不同的体系。孟青山尽可以抓人,不过最终如何处置,就不是他该插手的了。

    “伟鸿,小云,你们坐一会,我去给成家打个电话,报声平安,省得他总在担心。”

    孟青山说着,站起身来,去了书房。显然这个电话不是报平安那么简单,有些事情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裳轻轻舒了口气,望着刘伟鸿,低声说道:“干嘛那么冲动?”

    刘伟鸿双手一摊,说道:“我冲动?当时那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不冲动行吗?我差点就忍不住杀了那混蛋!”

    **裳俏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红晕,扭过头去,嘴角微微上翘,浮现起一抹笑容,似乎对刘伟鸿的“表现”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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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要小看县委书记

    孟青山这个电话打得有点长,足足超过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脸上尽管带着笑容,不过看得出来,他的神情有那么一丝怪异。

    原因无他,刘成家在电话里说,这个事情,完全由刘伟鸿处理,请孟青山协助就是了。

    刘成家这个回答,超出了孟青山的意料。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归涉及到了一个县委书记,还出动了军队,真要闹起来也不大好收拾。原以为刘成家会有所“指示”,起码拿个纲领性的意见。不料刘成家却这样说。

    刘伟鸿自行处置!

    他能负得起这么重的担子么?

    孟青山很是怀疑。实际上,他都觉得这个事情很棘手。出动全副武装的军队“抢人”,这个没话说。刘成家亲口拜托的,孟青山不能犹豫。撇开老刘家的赫赫声威不说,单是老战友的情分,孟青山也不能置之不理。

    但人抓了,接下来怎么办,也得有个章程。

    部队不是执法机关,不能老押着阎治海不放。

    “伟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孟青山直截了当地问道。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孟叔叔,不急。主要是看他们打算怎么处理。”

    只此一句,便让孟青山对刘伟鸿刮目相看。他原以为刘伟鸿会说些狠话,又或者要求他狠狠修理阎治海。这都是纨绔子弟最正常的反应。不料刘伟鸿压根就没提这茬。

    “我估摸着,现在他们也该差不多到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之后,电话就响了起来。孟青山接起电话,执勤战士向他报告,宏利县委的阎国英书记求见。

    孟青山略一沉吟,说道:“请他到师部会客室等着。”放下电话,孟青山转向刘伟鸿:“宏利县委书记阎国英已经到了。”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来得倒是蛮快的。”

    孟青山也笑道:“他不能不快。”

    估计现在阎国英已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了。

    “孟叔叔,这个人我暂时不想见他,只能请您先和他谈谈了。”

    刘伟鸿没有什么犹豫,随即说道。言辞虽然很是客气,但语气却也是不容置疑的。

    孟青山点点头,说道:“也好,我先去见见他,看他说些什么,咱们再商量。”

    “好,辛苦孟叔叔了。”

    “这样吧,我让勤务兵先送你们两位去师部招待所,先安顿下来。咱们说好了,你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孟青山笑着说道。

    刘伟鸿微笑颔首。此间事情要做个了结,总也需要点时间的。当下孟青山吩咐勤务兵送刘伟鸿和**裳去师部招待所,自己去了师部会客室。

    驻军师部机关所在地是一个独立的区域,面积不小。刘伟鸿和**裳在路上并不交谈,步行十来分钟之后,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子,里面有一栋四层的小楼房,外表也是草绿色的,军营风格,没有挂牌。不过走进去之后,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招待所,有前台和迎宾服务生。

    只是服务生也一样身着军装,乃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兵。

    孟青山的勤务兵向女兵做了简单的交代,登记了一下,女兵便很客气的引领刘伟鸿和**裳去了二楼。招待所外表不显眼,房间内的装修和陈设,却一点不差,堪比青峰宾馆的贵宾房。

    女兵为两人沏好了茶水,这才离去。

    **裳先是舒展了一下身段,然后就倒在沙发里,踢掉鞋子,双腿蜷缩在丰满的凫臀之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问道:“哎,你打算怎么收场啊?”

    刘伟鸿却不急着回答,也在对面沙发里一倒,笑吟吟的只是上下打量**裳。

    “干嘛呢?”

    **裳问道。

    “呵呵,我就在想,这个阎治海的眼光还真是不赖,远远看一眼就惦记上了。换做是我,也肯定一个德行……”

    刘伟鸿笑嘻嘻地说道。

    **裳不由大感头痛。都什么时候了,此人竟然还有这般“赏美”的心思。

    “别闹了,跟你说正经事呢……真要是闹大了,也不好,传回京城去,不定人家怎么想呢!”

    **裳眉宇之间浮起一丝忧虑之色。

    她丝毫也不在意阎国英,区区一个县委书记,在云大小姐眼中,什么都不算。但刘伟鸿已经暴露了身份。刘家二少在宏利县仗势欺人,将县委书记的儿子几乎当场打死,这样的流言传扬开去,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刘伟鸿的仕途才刚刚开始,恐怕会有些不好的影响。假使刘伟鸿一门心思只想做一个纨绔,那就无所谓了。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放心。阎国英要是聪明的话,就绝不会把事情闹大的。”

    **裳双眉微微一扬:“这么说,你打算放过他?”

    刘伟鸿说道:“是不是放过他,要看他自己的诚意了。”

    **裳不屑地说道:“一个县委书记,还不知道正的副的,能有什么诚意?”

    这里所谓的诚意,内涵就很深刻了。

    刘伟鸿笑道:“姐,你可别小看县委书记。这个职务虽然不高,官位不显,但却是最要紧的一个位置。基本上能够做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尤其是在南方市的辖县做县委书记,更是不一般。不是本事了得,就是后台硬扎,不可小看。”

    “这么说,你是想捞点好处了?”

    **裳瞥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刘伟鸿笑道:“送上门的竹杠,不敲白不敲。”

    **裳坐正了身子,很认真地说道:“卫红,玩笑归玩笑,你可不能收他的钱。这是基本的原则。”

    刘伟鸿笑了:“钱,他是肯定要送的。怎么着也得给我们压压惊不是?这个基本的礼节都不懂,怎么能做到县委书记?不过,他那点钱,我肯定看不上眼。”

    “那你看上他什么了?”

    **裳不由有点好奇起来。

    刘伟鸿笑而不语。

    **裳佯怒道:“怎么,长大了,翅膀硬了,在我面前也卖关子了?”

    刘伟鸿笑道:“先卖一下关子吧。待会你就明白了。”

    **裳更加好奇了,却不再问,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刘伟鸿。刘伟鸿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品着,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裳的眼神,就变得有些迷离起来。她看着长大的刘伟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调皮捣蛋的问题男孩了,**裳竟然在刘伟鸿身上,看到了一种“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甚至于她老子云汉民,似乎也犹有不及。和刚才那个凶悍无比的刘伟鸿,更是判若两人。

    要一种什么样的变故,才会让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姐,我先回自己房间了。你也累了,好好洗把脸,休息一会吧。这事你别管了,都由我来处理。”

    **裳嫣然一笑:“好。”

    刘伟鸿回到自己房间,洗了把脸,坐在书桌旁,点起一支烟,翻开了《资治通鉴》。房门就这么敞开着,没有关。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孟青山高大的身形,随即出现在房门外。刘伟鸿忙即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孟叔叔。”

    孟青山走进房间,瞥了一眼桌上的大部头,哈哈一笑,说道:“虎父无犬子。成家有你这样的儿子,有他说嘴的了。”

    这个话,却不是夸张。

    孟青山是真没有想到,刘伟鸿这个时候竟然还能静下心来看《资治通鉴》,这份定力可了不起。

    刘伟鸿笑了笑,紧着给孟青山让座:“孟叔叔,您请坐,请喝茶。”

    “伟鸿啊,阎国英急坏了……”

    孟青山喝了一口茶水,谈到了正事。

    刘伟鸿点点头。

    阎国英不急才是怪事。

    “一见面,他就做自我检讨,说都怪自己没管教好小孩,才闯了这么大的祸……他一直都在恳求,要和你见个面,当面向你赔礼道歉。”

    孟青山简略说了一下阎国英的态度,眼望刘伟鸿,看他是什么意思。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让他再着急一会,还不到时候。”

    孟青山微一愣怔。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特别,很普通。但细细一想,却大有玄机。如果他面对的是刘成家,那就十分正常。然而却偏偏是刘伟鸿这样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未免过于“老谋深算”了。

    “孟叔叔,阎国英问到阎治海了吗?”

    孟青山又是一愣,说道:“那倒没有……”

    这事还真是奇怪,难道阎国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

    刘伟鸿淡然一笑,点了点头,说道:“这么看来,这位阎书记还算是个聪明人。能够做到县委书记的人,果然不简单。那就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孟青山只觉得脑袋瓜子有点疼痛。他竟然有些听不明白刘伟鸿的话了。

    这年轻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孟青山没有多问,既然刘成家说了,此事由刘伟鸿自己全权处理,那就没必要过多的去探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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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江口市委副书记

    叶文智是在晚上到的。

    阎国英一见到他,宛如离家的孩子见了亲娘,几乎是用“扑”的姿势向着叶文智的小车冲了过去,车还没有完全停稳,阎国英就给叶文智拉开了车门。

    “老领导,我闯祸了,我闯大祸了……”

    不待叶文智从车上下来,阎国英就哭丧着脸,一迭声地嚷嚷起来,差一点就涕泪交流。

    阎国英求见刘伟鸿,被孟青山拒绝之后,压根就没有回县里去,一直在部队驻地外等候,也顾不得堂堂县委书记的尊严,不时从小车里下来,抽着烟,就在执勤战士的眼皮子底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

    从中午等到了下午,又从下午等到了晚上,老领导终于赶到了。

    叶文智缓缓从车里下来,见了阎国英这般模样,不由紧紧皱起眉头,很不悦地“哼”了一声,沉声说道:“阎国英,注意一点!”

    “是是,老领导,我注意我注意……”

    阎国英语无伦次地答应着,微微弯曲身子,仰起脸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叶文智。

    “到底怎么回事?”

    叶文智瞥了威严肃穆的军事禁地一眼,扭头望着阎国英,问道。

    “老领导,误会,误会啊……是这样的……”

    阎国英结结巴巴地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实话说,具体的情形他本来也是不大清楚的,接到县公安局的电话,说他儿子被驻军抓走了,顿时大吃了一惊,半晌没回过神来。

    驻军把他儿子抓走了!

    这在阎国英听来,简直匪夷所思。

    宏利县的驻军,抓走了宏利县县委书记的儿子!

    当然,接下来阎国英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从公安局局长嘴里轻轻吐出那位老人的赫赫威名之时,阎国英脑袋里嗡嗡作响,差一点瘫倒在地。

    闯大祸了!

    他儿子竟然诬陷刘老的孙子是偷车贼!

    而且,听公安局长汇报说,事情很可能是因为与刘老的孙子同行的那位年轻女子引发的。据说那个女孩子是一等一的靓女,漂亮得了不得。

    局长这么一汇报,阎国英马上就信了。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阎国英很清楚。这臭小子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裤裆,见到靓女就连魂不守舍。这一回一头撞在了铁板上。

    尽管儿子十分混蛋,阎国英还是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向叶文智做了汇报。阎国英很清楚,现在能够救他的,只有老领导了。对方可是刘老的孙子,共和国最顶级的豪门之一。就算是老领导,在人家眼里也是不够瞧的,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叶文智越听,脸色越是阴沉,到后来,简直如同锅底一般,黑得犹如要滴下水来。

    “混账!”

    叶文智低声怒喝了一声。

    “是是,老领导,我混账,我混账,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对那个混账东西疏于管教,没想到他就敢把天捅个窟窿……老领导,求求您,一定要帮这个忙……”

    阎国英说着,双腿一软,几乎就要给叶文智跪下去了。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这个忙,有那么容易帮吗?”

    叶文智怒道。

    “是是,老领导,我也知道这个事很为难……可是,可是我实在也是没办法了,除了老领导,我想不出来整个岭南省,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阎国英边说边偷窥着叶文智的脸色。他清楚叶文智的性格,就是喜欢听奉承话。由此可见,阎国英虽然着急万分,但脑袋始终清醒,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应对老领导。

    果然叶文智听了这个话,脸色略有一点缓和,不过还是冷冷说道:“看在你跟了我那么多年的份上,我赶过来看看。但是实话告诉你,这个事情到底能不能摆平,关键还要看对方的态度。”

    “是的是的,老领导……那个,刘老的孙子……”说到这里,阎国英情不自禁地将本就压得很低的声音再压低了几分,几乎是贴在叶文智的耳朵边上说话了:“……刘老的孙子没有受伤,一点伤都没有……他很厉害,我家那混账东西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晕过去两回……”

    叶文智缓缓点了点头,神情又再缓和了一点。

    这一点确实很关键。

    要是刘老的孙子不但被诬陷为偷车贼,还被阎治海打了,那问题就真的闹大发了。不要说阎国英这么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就算整个岭南省,只怕也无人招架得住。而他叶文智,更加不会胡乱搅合进去。但眼下刘老的孙子没事,只是受了点委屈,那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其实叶文智赶来宏利县之前,就给宏利县公安局打过电话,了解了事情的基本经过。已经确认刘伟鸿不曾受伤,这才会赶过来。不然,不要说阎国英只是他的老部下,就算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不会过来凑这个热闹。

    阎国英毕竟地位太低,对老刘家这样的顶级豪门的了解,与普通老百姓全无分别,不清楚他们手中,到底握着何种可怕的权力。叶文智确实很清楚的。说举手之间,令人覆灭,那是毫不为过。

    “你已经和驻军首长会过面了?”

    叶文智问道。

    “是的,老领导,会过面……驻军的师长叫孟青山……”

    “他怎么说?”

    “他……他什么都没说……”

    叶文智点点头。估计孟青山也是受人所托,只是保护刘老的孙子人身安全,这个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置,孟青山不会做主的。

    “老领导……”

    阎国英仰头望着叶文智,哀哀地叫道。

    叶文智双眉紧蹙,双手抱在胸前,右手不住敲打着左臂,沉吟稍顷,才说道:“我试试吧……”

    “是是,多谢,多谢老领导……”

    阎国英又是一连串的点头哈腰,和“磕头如捣蒜”也相差无几,脸上满是感激之情,偷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塞进叶文智的手里。

    叶文智怒道:“你干什么?”

    阎国英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老领导千万别误会,这……这是给那边的压惊费……”

    叶文智神情略见缓和,不过还是没有接那个红包,说道:“你自己拿着,待会和我一起进去,见机行事。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是是!”

    阎国英将脑袋点得鸡啄米似的。

    叶文智又沉思了几秒钟,这才整了整衣服,大步向门卫室走去。

    “站住!”

    执勤战士毫不客气地伸手拦住了他。

    叶文智脸上换了笑容,微笑着说道:“小同志,你好。我是叶文智,江口市委副书记。我想见你们的首长孟青山师长,请你帮忙通报一下。”

    叶文智五十岁上下年纪,一身深色西装,大背头,神态俨然,颇有官威。

    见了叶文智这般模样,执勤战士也知道他是个大人物,便点了点头,引他来到门卫室进行登记。门卫室的一名少尉军官很仔细地验看了叶文智的证件,抓起电话打了进去,稍顷,少尉军官说道:“报告首长,孟师长请您进去!”

    “好,谢谢你!”

    叶文智微笑点头致谢,转身上了小车。阎国英不敢再坐自己的小车,也跟着上了叶文智的车,一起进了军事禁区。

    叶文智在门外通报的时候,孟青山刚陪着刘伟鸿和**裳在师部小餐厅用过晚餐,围坐在一起聊天说话。晚餐就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吃的,孟青山没有叫其他人作陪。他不想闹得满城风雨。老刘家和老云家的嫡亲孙子孙女,就算在军队内部,那也是“神秘莫测”的人物。让大家都知道他孟青山和老刘家关系非同寻常,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很多关系,要藏在暗处,不能逢人就嚷嚷。

    这是官场大忌。

    真要把什么关系都挑明了,老刘家纵算想要关照他,也不好开口,有劲使不上。谁都要注意个影响,免得被人诟病“任人唯亲”。

    接了电话回来,孟青山微笑着说道:“叶文智来了……”

    “江口市的叶文智?”

    刘伟鸿反问了一句。

    孟青山双眉微微一扬,点了点头。通过交谈,他已经知道刘伟鸿眼下是在楚南省青峰地区农业学校上班,做老师。老实说,孟青山对这一点完全不能理解。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刘伟鸿这样的豪门子弟,会去那样的地方上班。完全没理由嘛。但就是这个青峰农校的老师,却连万里之外的江口市委副书记也一听就知道了。世家子弟,果然不凡。

    刘伟鸿微笑道:“看来是阎国英搬来的救兵了。”

    孟青山也笑了,说道:“叶文智以前就是宏利县委的书记,后来调到南方市工作,前年去的江口市。”

    三言两语,就点明了叶文智与阎国英之间的关系。

    “既然他亲自到了,倒是不能不见。”刘伟鸿笑着站起身来,向**裳说道:“姐,一起去见见吧。阎国英也算是比较有诚意了。”

    **裳就笑。

    原来刘伟鸿所言的“诚意”,是在这里等着的。也真是怪了,他怎么就知道阎国英会有这样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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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云家的老关系

    孟青山在前,刘伟鸿与**裳紧随在后,向师部会客室走去。

    刘伟鸿轻轻一笑,低声对**裳说道:“待会叶文智看到你,肯定要大吃一惊了。”

    **裳扁了扁嘴,说道:“我不告诉他,他就不会吃惊了。”

    刘伟鸿笑道:“不告诉也好,省得那个阎国英到处嚷嚷,搞得尽人皆知。”

    **裳点点头,深以为然。事实上,与刘伟鸿千里同行,固然是她所喜欢的,但搞了这么一出,却又不是**裳心中所愿了。她与贺竞强的婚约,迄今未曾解除。也不知道老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她已经停薪留职,下海经商了,也不主动登门商议一个办法,就这么不闻不问。

    **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这个事情,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按照很世俗的眼光来看,她这可是狠狠地削了贺竞强一回面子。贺竞强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这无关紧要。关键是他们俩订婚,首都的世家豪门,几乎人人皆知。眼下**裳坚决不嫁,宁愿跑出京师,也不愿意与贺竞强结婚,贺竞强的脸上,肯定是黯淡无光。假如再加上与老刘家的二小子千里同行,这么不明不白的,简直就是直接打脸。不但打贺竞强的脸,还打整个老贺家的脸。

    无论是老贺家还是贺竞强本人,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越是世家豪门,越是在意脸面。

    “干脆,你去和他见个面就是了,我不去了。”

    走到半路上,**裳更加犹豫起来。

    “怎么,叶文智曾经去过你家里?”

    刘伟鸿略感诧异。叶文智的老子,是云家老爷子的老部下,一直在岭南省工作,前些年退休了。老叶家和老云家,可谓是颇有渊源。但**裳只是云家的第三代小字辈,想来叶文智并不认识**裳。

    **裳皱眉道:“我也没什么印象。不过逢年过节,家里的客人是很多的。我没怎么注意,或许他曾经去过我家也不一定。”

    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裳年纪毕竟也不是很大,前两年才刚刚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前在家里做乖乖女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太留意到过家里的客人。但这并不代表着,客人都不认识她。作为云汉民的女儿,客人们对她比较关注,乃是理所当然的。

    “这不要紧。就算叶文智认出你,也没什么关系。”刘伟鸿微笑说道:“最好是他能认出你来。”

    只要阎国英不知道就没事。料必叶文智绝不会胡乱说话。能做到江口市委副书记,绝非易与之辈,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阎国英的层级,焉能和叶文智相提并论。

    **裳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狡猾了?”

    “**裳同志,请说这是成熟。成熟和狡猾,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刘伟鸿故意板起脸,很认真地说道。

    **裳嫣然一笑,伸出尖尖的手指,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刘伟鸿吃痛,呲牙咧嘴的,却是不敢吱声。

    毕竟有尊长在前。

    孟青山尽管不曾回头,对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可是有所察觉。当兵的人,通常都比较机警。不过孟青山自然也绝不会大煞风景地扭过头来。老刘家的小子和老云家的姑娘,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太门当户对了!

    很快,一行三人就来到了师部会客室。

    叶文智和阎国英都没有在会客室内安坐,而是规规矩矩站在会客室门口,一见孟青山,叶文智立即大步上前,满脸堆笑,老远就伸出了手。

    “孟师长,你好你好!”

    其实叶文智没见过孟青山,阎国英在旁偷偷指点的。

    “叶书记,劳你久候了,惭愧惭愧……”

    孟青山也是满面笑容,与叶文智热烈握手。

    不管怎么说,江口市委副书记都是一个非同小可的职务。国内排名第一的副省级城市,叶文智是三把手,最硬邦的正厅级。而且孟青山也隐约知道,叶家老爷子在岭南省,可以算得是一尊大神。虽然已经退了,门生故吏,遍布全省,关系网绝不可小觑。

    两人握手寒暄了几句,叶文智便眼望刘伟鸿,微笑致意。

    孟青山引介道:“叶书记,这是刘伟鸿同志,我的一个老战友的小孩,到我这里来做客的。”

    这个介绍,中规中矩,绝不涉及到老刘家半个字。

    很多事情,大家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你好你好,刘伟鸿同志。”

    叶文智再一次主动伸出了手,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刘伟鸿微微一笑,握住了叶文智的手,说道:“叶书记,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不敢当不敢当,伟鸿同志真不愧是少年俊彦,将门虎子,名不虚传。”

    叶文智加倍的客气。

    “这位是……”

    与刘伟鸿寒暄几句,叶文智又将目光落到了**裳脸上,顿时眼前一亮,颇有惊艳的感觉。看来这个女孩就是引发事端的“罪魁祸首”了,果然是天生丽质,明媚照人。难怪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叶文智原本只是客气。他很清楚,这个女子既然与刘伟鸿千里同行,关系必定非同一般。尤其是发生了这个事情,可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千万不可对此女视而不见。刘伟鸿如此大闹,多半还是因为要在女朋友面前表现自己的英雄气概。年轻人嘛,谁都有这个虚荣心。那么此事要想顺利摆平,其实此女才是关键。只有奉承好了她,才有可能让刘伟鸿消气。

    故此叶文智丝毫也没有流露出对待“路人甲”的神色,一般的客客气气。

    刘伟鸿微微一笑,并未引介。

    **裳上前一步,伸手与叶文智轻轻一搭,说道:“叶叔叔,我是**裳。”

    “**裳?”

    叶文智明显吃了一惊,脸上泛起惊诧的神情。

    “啊……你好你好……”

    随即叶文智便回过神来,笑容可掬,紧紧握了握**裳的手。从他手上传递的信息来看,**裳就明白,叶文智多半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和**裳寒暄过后,叶文智狠狠瞪了阎国英一眼。

    你生的好儿子!

    竟然敢打老云家闺女的主意,还想硬生生从老刘家小子的手里去抢。

    果然英雄了得!

    这一眼直瞪得阎国英的脊背寒气大冒,冷汗瞬间湿透了背心。瞧叶文智的神情,只怕这个漂亮的靓女,来头也是不小,远不是刘伟鸿的女朋友那么简单。

    大家在门口见了礼,谁也不去理睬阎国英。叶文智既没有介绍,孟青山也是视而不见。刘伟鸿和**裳就更加不会问了。

    自从担任县委书记,阎国英还从未受过这般冷遇。只是此时此刻,阎书记又哪里敢去计较这些?

    “叶书记远道而来,孟青山有失远迎,还请叶书记多多原谅。”

    “哈哈,孟师长言重了。真要说原谅,还得请孟师长原谅我这个不速之客,夜深了还来打扰,哈哈……”

    “叶书记太客气了,你可是贵客。大驾光临,我们是蓬荜生辉啊。来来,叶书记,阎书记,里面请。”

    孟青山伸手延客,也招呼了阎国英一句。不管怎么说,阎国英也是宏利县委书记,部队是驻扎在宏利县境内。如果此事能过得去,阎国英还能留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倒也不便得罪太深了。部队有许多事情,还是需要地方大力协助的。

    几个人谦让着,进了会客室。

    叶文智和孟青山在前,刘伟鸿**裳居中,阎国英很自觉,乖乖留在最后进门。在一个讲究资历和座次的国家,这个东西,无论何时都不能搞错了。不然就有大大的不便。

    师部的会客室很宽敞,十来张沙发围成半圆形,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的光泽,很有气派。大家依照进门的秩序坐了,勤务兵奉上茶水瓜果。

    孟青山轻轻一挥手,勤务兵便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叶书记,阎书记,请喝茶。”

    勤务兵一出去,会客室里的情形就显得略有几分尴尬。叶文智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孟青山见有点冷场,便端起茶杯相邀。话里话外,只招呼叶文智和阎国英,并没有提到刘伟鸿与**裳。这也是一个小技巧,孟青山以此表明,自己和刘伟鸿**裳是“自己人”,同一个阵营。既然是自己人,自然无须过分客气。

    “谢谢谢谢……”

    叶文智忙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细细品味。

    “孟师长,贵部在宏利县驻扎,如果有什么需要地方上协助的,千万不要客气,尽管提出来。虽然我已经不在宏利县工作了,但拥军优属的心思可没变。只要地方上能做到的,就算有再大的困难,我想地方上的同志,也是会全力以赴的。国英同志,是不是啊?”

    喝了几口茶,叶文智才笑容可掬地说道。

    阎国英连忙欠了欠身子,说道:“是的是的,老领导。宏利县是全国双拥模范城,部队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哪怕我们地方上再有难处,也一定要为部队妥善解决问题。子弟兵保家卫国,再苦也不能苦了子弟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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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谈判

    “呵呵,感谢两位书记对子弟兵的关心和爱护……”

    孟青山笑着说道。他不清楚刘伟鸿到底要怎样处理此事,便不好接话,只能打个哈哈,含糊着应付过去。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

    会客室里气氛愉快,丝毫也看不出半点“谈判”的迹象。

    叶文智也不急着开口说正经事,只是喝着茶,不着边际地问了些部队的情况,又向阎国英下指示,要求他们务必为部队解决实际的困难。阎国英自然是点头不迭,连声称是。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孟青山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算是尽到礼数了,就瞥了刘伟鸿一眼。刘伟鸿微微一点头,孟青山便即笑着说道:“对不起啊叶书记,我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暂时失陪了,你们几位聊吧。”

    叶文智略略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孟青山这是不想掺和进去。老刘家的面子孟青山要给,他叶文智的账也得卖。最好的办法便是避了开去。一念及此,叶文智也是笑容满面地站起身来,说道:“那好那好,不能耽搁孟师长的正经事,你忙吧。”

    孟青山与叶文智阎国英握了手,大步出门而去。

    阎国英的屁股刚刚沾到沙发,叶文智严厉地望了他一眼,阎国英就像是装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赔笑说道:“叶书记,刘……刘公子,云小姐,你们几位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叶文智微微颔首。

    刘伟鸿脸无表情,仿佛阎国英完全是透明的。

    阎国英心里头“咯噔”一下,凉了半截,当此之时,也苦无善策,只得弯着腰,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一掩上门,便不住地抹冷汗。

    原以为刘伟鸿就是个纨绔衙内,不料见了面之后,此人竟然沉稳如山,自始至终,微笑倾听叶文智和孟青山说话,并不插口,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阎国英也算是阅人无数,很清楚地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以应对。

    看来这事还真有点玄了。

    阎国英一出去,叶文智便换了一种脸色,虽然也是微笑,但明显的和刚才的笑容不同。刚才的笑容更加灿烂,却也更加“职业化”,就好像硬生生粘上去的一张面具,没有多少真实情感。眼下叶文智的笑容淡了许多,却显得十分的随意,完全出自内心,令人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亲切感。

    能够把笑容“修炼”到如此地步,叶文智不简单。

    “呵呵,雨裳啊,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你爸爸身体还好吧?”

    叶文智身子略略前倾,非常亲切地对**裳说道,完全是一副老熟人的模样。看来**裳来之前那个猜测是对的,叶文智去过她家,见过她,对她还有印象。以叶家老爷子和云老爷子过往的交情,叶文智前往首都拜访云汉民,乃是理所当然。

    **裳忙即欠了欠身子,答道:“多谢叶叔叔,我爸爸的身体还不错。”

    “嗯,这就好这就好……伟鸿同志,你是成胜部长的小孩还是刘军长的小孩?”

    叶文智问候过云汉民,马上又转向刘伟鸿问道,脸上笑容浓了几分,但也虚假了几分。老叶家是和老云家关系好,与老刘家却不见得。不过刘成家前不久出任某集团军军长,叶文智却是知道的。京城发生的一系列政治博弈,叶文智不能不关注。说起来,他也算得是世家子弟。当然主要是在岭南省发展。叶家老爷子在岭南省算得大神,放眼全国,就只能是一方诸侯的身份了。与京师真正的豪门相比,差距还是有的。

    真要论声望,论实力,整个共和国能够和老刘家相提并论的世家豪门不多,就算是老云家,也要逊色几分。老贺家亦只能是堪堪可与比肩而已。

    故此叶文智对刘伟鸿很客气,称呼他为“伟鸿同志”,并没有倚老卖老叫他的名字或者是叫“小刘”。角色定位,拿捏得十分准确。

    刘伟鸿微微一笑,答道:“叶书记,我爸爸是刘成家。”

    “果然是将门虎子,呵呵……”

    叶文智便连连点头,却也并没有太多的溢美之词。这人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说话的方式也是大不相同的。

    “谢谢叶书记夸奖。”

    刘伟鸿也欠了欠身子。

    “你们两位,怎么会到宏利县来的?”

    叶文智问道,颇有点好奇之意。

    宏利县这种小地方,似乎并没有吸引两位太子爷太子女的东西。

    “哦,是这样,我们是路过。雨裳姐要去江口市,我送她。”

    刘伟鸿简明扼要地做了个说明。

    “雨裳,你要去江口市出差吗?怎么不提前给叶叔叔打个电话,我叫人去接你。”

    叶文智就带着点责备之意说道。

    **裳微笑道:“叶叔叔,我不是去江口市出差,我停薪留职了,想去江口做点生意。”

    叶文智吃了一惊。虽然说现在下海做生意的公家人在所多有,其中也不乏世家子弟。**裳停薪留职下海不算离奇,但不留在京师做生意,却远赴江口,让他略有些不解,直觉告诉他,这中间可能另有隐情。不过叶文智马上便回过神来。不管**裳是出于什么原因南下,眼下都不是他该关注的重点。现在要紧的是先把白天发生的事情摆平了。

    他来的时候,只听阎国英说是得罪了老刘家的人,却未曾料到,竟然将**裳也牵涉在内。阎国英那个混账儿子,把天通了个窟窿,原本死不足惜。但深究下去,势必要先追究阎国英的责任,才好处置阎治海。阎国英与他家却是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能够躲过此劫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做生意?好啊,欢迎欢迎……哎呀,雨裳啊,你要来江口做生意,也不早给叶叔叔打个电话,真是太见外了……你说说看,想要做个什么生意。叶叔叔在江口市工作也有两年了,对市里的情形比较熟悉,或许能给你做个参考。”

    叶文智笑容可掬地问道。

    **裳要去江口市做生意,这就是机会。现放着他这个江口市委副书记在,正好帮上忙。如此一来,倒是有希望救阎治海一命。

    **裳笑着说道:“叶叔叔,不瞒您说,做生意我还真是外行。具体做哪一行,我可还没有想好,就想着先去江口看看再说。江口是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全国经济最活跃的城市,想必应该是很有机会的。”

    叶文智哈哈一笑,说道:“这话很在理。江口市这几年的发展速度,确实是很快的。借用报纸上的一句话说,就是遍地都是机会。你有心要在江口发展的话,叶叔叔一定给你做好参谋。”

    果然不愧是市委副书记,说话拿捏得非常到位。在江口市做生意,有了市委副书记的“参考”,这生意想不做好都难啊。

    “伟鸿同志,你也是想去江口市发展吗?”

    说了几句话,叶文智觉得不能冷落了刘伟鸿,又转向他问道。

    “叶书记,我倒是没这个打算。我现在楚南省青峰地区农业学校做老师,这一回主要是送雨裳姐,还有就是顺便去江口看望朋友。”

    刘伟鸿的工作单位,让叶文智又犯开了糊涂。正宗红三代,竟然在农业学校做老师,简直不可思议。不知道老刘家给这位“制定”的是一条什么样的发展之路。

    “哦,伟鸿同志在江口市也有很多朋友吗?”

    “很多倒是没有。我以前的一个发小,季小川,哦,就是季瑞林叔叔的小孩,是在江口的。”

    刘伟鸿不经意间,就将季瑞林点了出来。

    叶文智双眉微微一拧,随即舒展开来,笑着说道:“原来你和瑞林同志的小孩是朋友,那就太好了。瑞林同志和我是同事。”

    嘴里打着哈哈,叶文智心里却是翻腾开了。合着人家还有其他的关系,到江口市做生意,不一定非要指着他叶书记不可。叶文智手里的筹码,不免又轻了几分。

    瞧刘伟鸿气定神闲的样子,叶文智不由提高了“警惕”。此人不简单,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伟鸿同志,雨裳,听说你们今天在宏利县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人故意刁难你们?”

    叶文智问道,神情顷刻间变得严肃起来。

    这事总是要见个真章才行的。

    刘伟鸿淡然说道:“恐怕不仅仅是刁难那么简单,严格来说,是心怀不轨。阎国英同志的小孩,作风很霸道,什么证件都不看,直接就指认我们是偷车贼,要把我们带回局里去审查。据我所知,他是在公路局上班的,似乎并没有刑事案件调查的权力。就算他是警察,这么做也是不合适的。”

    “是吗?这小子如此混账?”

    叶文智怒形于色。

    刘伟鸿淡淡一笑,嘴角微微往上翘起,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叶文智心里一滞,顿时有一种被人家完全看穿的窘迫感。但他面对的,明明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这种感觉,确实比较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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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讨价还价的技巧

    “伟鸿同志,这个事情,嗯……这个,主要还是阎国英同志平时工作太忙,疏忽了对小孩的管教。我刚才已经很严厉地批评过他了。”

    叶文智选择着词句,很谨慎地说道,时时刻刻在观察着刘伟鸿的反映。

    刘伟鸿淡然说道:“叶书记之言,我是比较赞同的。问题不在阎治海身上,在阎国英身上。没有他这个县委书记的娇惯纵容,阎治海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真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得从根子上着手。”

    叶文智脸色微微一变。

    刘伟鸿竟然真的要“追杀”到底。

    一时之间,叶文智有些恼怒,几乎有拂袖而去的冲动。当然,这样的冲动随即被克制下去了,并未付诸实施。叶文智很清楚,真要这么做了,就不仅仅是阎国英是不是能保得住的问题,会将他们老叶家都牵连进去。后果实在太严重。

    叶文智之所以有这种冲动,主要还在于刘伟鸿的年龄。刘伟鸿太年轻了,甚至比他的小孩还要小着一两岁的样子,叶文智虽然嘴里称呼着“伟鸿同志”,实际上还是将刘伟鸿当做一个小孩子在看待的。以他叶文智的身份地位,亲自赶过来“赔礼道歉”了,又表示了会继续关照的诚意,无论如何都是足够了。刘伟鸿纵算是老刘家的嫡孙,也该给他叶文智一个面子。

    眼下刘伟鸿却摆出一副平起平坐,甚至高高在上的架势,令得叶文智很不舒服。假如坐在他对面的,是刘成胜或者刘成家,叶文智就绝没有这样的想。

    总归还有个尊卑上下的区别吧?

    “雨裳,你的意见呢?”

    叶文智转而问裳。

    裳笑了笑,说道:“叶叔叔,这事还是由卫红处理吧。”

    叶文智再次郁闷了一下。

    裳这话是出自内心的。以前她在刘伟鸿面前,总是以大姐姐自居,但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转变了这个心思。刘伟鸿确确实实不再是那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了,那种沉稳的气度,令得裳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依赖的心理。

    叶文智无奈,只得调整好心态,打叠精神,再次面向刘伟鸿。

    “伟鸿同志,依你的意见,此事该当怎样处理呢?”

    说这话的时候,叶文智的语气和态度都起了变化,不再拿捏这长辈的架子,变得很平和,带着商量的口吻。

    刘伟鸿就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不把叶文智内心的“长辈心态”抹平了,对于今后要进行的事情,不是很有利。老叶家和老云家是有交情,裳在江口市做生意,叶文智也会关照。那这种关照带着些“施舍”的意味,最起码也是一个大人情,对景时候,老云家要还这个人情的。

    刘伟鸿不喜欢这样。

    他更喜欢交易。

    无论官场还是生意场,都是那么的现实。

    能够不欠人情,还是尽量不要欠的好。

    要欠人情,也最好是人家欠他的。

    “叶书记,你觉得这个事情应该如何处理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刘伟鸿好整以暇地说道。

    叶文智有点无奈。看来此事的主动权,已经拿不到自己手里了。不过叶文智也算是个人物,很快就调整好了思路。既然拿不到主动权,那就顺着刘伟鸿的意思去吧。只要最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行,哪怕不能全部达到目的,能够达成一部分也是好的。至少要保住阎国英。

    “伟鸿同志,我个人的看是这样的……阎治海确实犯了很大的错误,给他些教训也是应该的。我看是不是交给有关部门去处理,好好查一查他的问题,如果问题严重,该处分就处分,该判刑就判刑。你看这样是否合适?”

    叶文智一上来就退了一大步,直接将阎治海抛弃了,连“判刑”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刘伟鸿微笑不语。

    叶文智咬了咬牙,说道:“至于阎国英同志,教子无方,也应该给予严厉的批评教育。”

    刘伟鸿沉吟稍顷,说道:“叶书记,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换一个角度看问题。阎国英和阎治海之间,既是父子关系,又是上下级关系。仅仅只是教子无方,确实应该批评教育。不过我是没有这个资格,要他们阎家的长辈才有这个资格。但是从领导和被领导关系来看,那就不一样了。阎治海是代表着公路局在执行公务,结果却心怀叵测,随意诬陷他人,已经触犯了刑律。宏利县公路局的工作人员在执行公务时出现这样重大的偏差,甚至可以说是犯罪行为,作为宏利县委书记,阎国英是应该负领导责任的。我们只要想一想就能知道,如果今天干这种事情的不是阎治海,而是另外一个人,难道阎国英就没有责任吗?”

    叶文智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一不小心,伟鸿同志就开始上纲上线了。

    但是从道理上,却又无反驳。

    “是啊,阎国英确实是应该负领导责任。”

    叶文智很郁闷地说道。

    刘伟鸿笑道:“既然如此,我认为这个事情其实我们不必讨论了,就交给南方市委市政府去处理吧。他们才是正管。”

    叶文智一愣,万没想到刘伟鸿话锋一转,会说出这样的言语来。一时之间,叶文智还有点拿不准刘伟鸿的真实想,试探着问道:“交给南方市委市政府处理?”

    “对!我们都不干涉。”

    刘伟鸿笃定地说道。

    “那……阎治海……”

    “叶书记,阎治海现在在师部医院接受治疗。部队并不是执机关,不会扣押他不放的。”

    刘伟鸿微微一笑,答道。

    叶文智顿时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绽开了真正舒心的笑容,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就是这么处理,请南方市委市政府的同志来接手这件事情。相信他们一定会给一个令人满意的处理结果。”

    “是的,我也相信。”

    刘伟鸿笑着点头。

    他相信叶文智已经完全了解他的意思了。至于南方市委市政府会如何处理此事,就不是刘伟鸿该操心的了。

    既然要送人情,就不如送得大一点。先让叶文智紧张一阵,再给他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虽然是同一件事,同一个人情,这么一波三折地弄下来,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叶文智一开口,刘伟鸿就连连摆手说不要紧没关系,这人情就淡得和白开水差不多了。叶文智也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伟鸿,雨裳,既然你们要去江口市,是不是和我一起过去算了?”

    叶文智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伟鸿同志”也在不经意间变成了“伟鸿”。

    刘伟鸿微笑说道:“叶叔叔,时间已经比较晚了,现在动身去江口,还要五六个小时吧?是不是太辛苦了?”

    既然叶文智改了口,刘伟鸿也就跟着改口。

    叶文智恍然,说道:“嗯,对,是我考虑得不够全面了。这样吧,咱们就在宏利县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去江口。你们看怎么样?”

    刘伟鸿微笑道:“但凭叶叔叔吩咐。”

    叶文智望了刘伟鸿一眼,有点意味深长。

    这小子,刚刚还在和自己上纲上线,口口声声要追究领导责任,架子端得十足。捞到了好处,转口就“但凭吩咐”了。说白了,合他的意思就但凭吩咐,不合他的意思,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小小年纪,如此“奸猾”。

    看来这些世家子弟,着实不可小觑了。

    照裳的意思,就在师部招待所住一个晚上得了,省得跑来跑去,麻烦。不过刘伟鸿却赞同住到宏利县去。这不是为自己着想,是为叶文智着想。让叶文智今晚住在师部招待所,只怕睡觉都不自在。今后有很多事情都要靠叶文智帮忙,就没必要在这样的小事情上头让人家不痛快。

    孟青山倒是诚心挽留了一阵。叶文智婉拒了。其实大家都明白,孟青山也是希望这些人快点离开他的驻地。就是几个烫手的大山芋,早点脱手早点安生。若是没有这档子事,自然另当别论。

    最心花怒放的自然要数阎国英了,对叶文智充满感激之情。

    老领导就是老领导,面子够大,一出面就把什么事都摆平了。当下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引路,恭请老领导,刘公子,云小姐光临宏利小县,让他有机会一尽地主之谊。

    阎国英觑了个空子,偷偷地向叶文智请示,是不是可以将阎治海一起带回去。

    他始终有些不大放心。

    阎治海可是被刘伟鸿一连打晕过去两回,现在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呢。

    叶文智瞥了他一眼,神情甚是不悦。这个阎国英今天怎么回事,智商一下子变得如此低劣?刘伟鸿是答应了不再追究此事,但难保人家心中不生气。这个时候当着刘伟鸿的面把阎治海接回去,不是故意的吗?好端端的又去惹人家生气干嘛?

    真是脑子进水了!

    “明天再说吧,人家不会为难他的。让他长点记性也好。”

    叶文智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

    “是,是……”

    阎国英也醒悟过来,一迭声的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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