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三个问题
1楼
王化文给刘伟鸿安排了个两室一厅的小套间。
刘伟鸿自然也没怎么反对。以为县委办的干部,都是这么个待遇。后来才知道,他住的那个房子,是新建的,套间形式。县委大院里,还有好些老式的筒子楼,县委县政府普通的工作人员,就住在筒子楼里面,和地区农业局所在的钉子厂,没有太大的差别。
刘伟鸿未婚,参加工作不到两年,说起来是不够资格分配两室一厅小套间的。之所以如此安排,完全在于他的职务——县委办公室副主任。
县委办原先一共有一正三副四位副主任,其中一位副主任是正科级。加上刘伟鸿,就变四位副主任了。其他三位副主任,都是住这样的套间,王化文也不能单单让刘伟鸿去住单身宿舍。
你在这样的事情上头和小刘主任讲原则,关键时刻,小刘主任也会在朱书记面前跟你讲原则。
安排好住宿之后,王化文又亲自领着刘伟鸿去了秘书组。这个秘书组的办公室,就在朱建国办公室隔壁不远,很大的一间房子,里面摆了十来张办公桌。
原本四楼全都是工作人员办公的所在,县委书记和副书记们,集中在三楼办公。如今朱建国一到四楼办公,整个四楼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刘伟鸿的办公桌,安排在最里面,占的地儿也别一般的秘书人员要大,办公桌椅都是新购置的。这两天,王化文都呆在浩阳,必定是电话通知这边给安排好了。为刘伟鸿一个下级都考虑得这般周全,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不怪他以前能获得康书记的信任。
当下,王化文召集办公室所有组的负责人开了个见面会,将刘伟鸿介绍给大家认识,宣布了县委对刘伟鸿的任命。
县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之中,有许多“老”人,多数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四十几岁甚至五十几岁的也有不少。当大家听说坐在主席台上的这位年轻人,竟然是新来的办公室副主任时,都是吃惊非小。
这是怎么弄的?
看来是朱书记的什么亲戚了,不然,能升这么快?
刘伟鸿倒是很低调谦虚,王化文请他讲话的时候,客客气气的说了几句套话,请大家对他多批评多帮助。论到在基层机关的工作经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他丰富。
要想做好朱建国的秘书,可不是仅仅帮着他出谋划策那么简单。还得有充足的“消息来源”。刘伟鸿刚到林庆,两眼一抹黑,消息从何而来?自然只能指望秘书组和政工组的这些直接下属了。和他们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有了顺畅的消息渠道,才能更好的给朱建国做好参谋。
开完见面会,刘伟鸿便召集秘书组和政工组的同志,在秘书组办公室开了个小会。秘书组七八个人,政工组三四个人,加上他刘副主任,他的“嫡系部队”就是这十来位老中青相结合的办公人员了。
整个办公室开见面会的时候,刘伟鸿很低调谦虚,直接面对自己的下属,就不能那么随意了。刘伟鸿正襟危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也透出淡淡的威严。
很多人都以为,要想迅速和部属们搞好关系,就是要和他们打成一片,不分彼此。其实这种想不是那么正确。在一个官本位的国家,上级就要有上级的样子。所谓打成一片,那是在下班时间。如果上班时间也是嘻嘻哈哈,没有一个正形,到时候,下属们和你亲热倒是亲热了,那威望却也不用想啦。
刘伟鸿牢牢把握着会议的进程,一一听取秘书组和政工组的成员的汇报。刘伟鸿需要知道,每个人的工作职责是什么,手头正有些什么工作在忙。原也知道,机关工作无非就是弄弄文件,写写发言稿,开开党小组会,过一下组织生活。但刘伟鸿还是不能走过场。在汇报与听取之间,不知不觉的,距离一点点产生,威望也就一点点建立起来了。
而且,尽管只是例行的汇报,刘伟鸿也希望能从每个人的发言当中,大致地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不过这个难度不小。都是在机关厮混的人,谁没有几分城府,等闲又怎么会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这个会开的时间比较长,下面的人已经开始东张西望。但刘伟鸿始终正襟危坐,听得十分认真,还不时点点头,表示对汇报内容的肯定,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神色。每当有人不安于座的时候,刘伟鸿的目光便会有意无意的扫过去。那人便讪讪地一笑,情不自禁地端正了坐姿。差不多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议,会场秩序竟然一直比较良好,没有人中间退席,也很少有人交头接耳。
一些人便暗暗警惕起来:这个年轻上司,不简单!
当然,刘伟鸿也知道,仅仅凭一次会议,就想真的树立威信,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这些老官油子,心里头的主意可是拿得定定的,没有点真家伙,才不会当真对你佩服。
此事不能急,只能徐徐图之。
会议结束,堪堪就到了饭口,秘书组长便笑着提议,大家为了欢迎刘主任莅任,在林庆宾馆略备薄酒,为刘主任接风。
这样的宴请,自然是不能推脱的,刘伟鸿本就有意要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饭桌上的气氛不错,大家轮流端着杯子给刘伟鸿敬酒,场面比较热烈。不过吃完饭,刘伟鸿坚持要自己付账。秘书组长便脸带微笑,转弯抹角地提醒刘主任,这个费用是可以报销的。办公室有招待费这项支出,为了给新任副主任接风洗尘,吃个两三百块钱,怎么也不算过分,王主任一定会批的。
“公是公私是私!”
刘伟鸿淡然说道,脸上笑容不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随即掏出钱包,拿出三张百元大钞,把账付了。
秘书组长微微一愣,也就不敢多言。看来刘主任虽然年轻,行事却是十分谨慎,轻易不肯授人以柄。至于刘伟鸿所言的“公私分明”,秘书组长当然是不相信的。这不过是刚来罢了,等熟悉了情况,站稳了脚跟,小刘主任还能这样立场坚定?
别看你是副主任,职务不低,但你参加工作才多久,能有多少积蓄?你那荷包能扛得住一波又一波的饭局?
第二天,刘伟鸿就正式上班了,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朱建国的办公室。
照例,作为朱建国事实上的秘书,刘伟鸿应该一早去朱建国的住处候着,接朱书记一起上班。但刘伟鸿没有这么干,先到了秘书组办公室,然后才去的朱建国那里。
他这个秘书,和一般的秘书是有所区别的。严格来说,他应该是朱建国的军师。外人也绝对想象不到,他和朱建国是如何相处的。
刘伟鸿很麻利地给朱建国泡了一杯茶水,摆放在朱建国面前,随口问道:“书记,昨天跟邓县长沟通的情况怎么样?”
这就压根不是秘书该问的,也不是秘书该有的语气。
朱建国却觉得十分正常,在农业局,他早就习惯这样和刘伟鸿说话了。
有什么事,商量着办。
“嗯,还算不错吧。小邓这个人,对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
朱建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是很随意地答道,开口就叫人家县长“小邓”。要说朱建国今年五十岁,身份证年龄是四十八岁,邓仲和三十八岁,整整比朱建国小了十岁,这声“小邓”倒也叫得,只是邓仲和如果听到,却不知该有多郁闷了。
一句“小邓”,就将一二把手的距离拉开了不小。
刘伟鸿淡然一笑,说道:“他做两年的县长,也不知道对情况是真熟悉还是假熟悉。”
朱建国就笑,伸手指了指他,说道:“你这个同志,这个态度可不好啊。邓仲和可是老林庆,在林庆工作了十来年,副县长、县长都干过,你还怀疑人家不熟悉情况啊?”
刘伟鸿笑笑,不吭声。
他可是听说过,邓仲和走的是上层路线。三十八岁,县长就做了两年。除非邓仲和有很了得的后台,不然,单纯凭政绩,在现下的大环境中,想要升迁如此之快,几乎是不可能的。眼下浩阳地区一市四县,党政一把手四十岁以下的,就这么一位。朱建国这个年龄,都算是年富力强的。五十几岁将近六十岁的县委书记县长并不是个别现象。
邓仲和不走上层路线,压根就到不了这个位置。
朱建国笑了一下,随即正色说道:“邓县长昨天过来,主要和我谈了三个方面的问题。第一个,就是全县经济今后三年的总体发展规划。第二个,就是林庆的宗族势力。第三个,则是广大农村,尤其是偏远山区的社会治安问题。呶,这是县政府做出来的总体发展规划草案,你看一下吧。”
朱建国说着,将一摞厚厚的文件递到了刘伟鸿面前。
第152章 问题严重
一看标题,是林庆县政龘府关于今后三年全县经济发展的总体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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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有十几页。
朱建国将发展规划递给刘伟鸿,便即坐在皮转椅内,拿起一张报纸,就着多气腾腾的香茶,看了起来。刘伟鸿要看完那个规划书,也得有点时间,朱建国不愿意催他。
以他的眼光来看,邓仲和这个总体规划,还是像模像样的,提出来的方案,似乎也比较切实可行,不仅仅是官样文章。
不过朱建国也知道自己的弱项在什么地方。如果说管人,他还是有经验的,以前在部队,后来转业到地方,都是做领导,管人算是得心应手。但具体到地方的经济建设,朱建国就比较外行了。从前基本上没怎么接触过。所以他昨天也没怎么发表意见,只是倾听。
邓仲和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昨天和朱建国沟通,主要就是谈经济发展这个方面的话题,鲜少涉及到其他方面,尤其是人事问题,更是闭。不谈。这个才是他的长项,也是他该管的。
朱建国原本也不打算马上就干涉经济建设方面的工作。既然不擅长,不如藏拙。先看一阵,等熟悉一点了,再发表自己的意见,省得被人家讥讽为“外行领导内行”,给自己的威信造成损害。
但朱建国也意识到,邓仲和是故意为之,以经济建设为谈话主题,谈话的主动权就在不知不觉间移到了邓仲和手中,朱建国反倒沦为一个听众。与县长的第一次沟通,就演变成这样的结果,朱建国心里也有些不爽。只是邓仲和干得漂亮,谨守规矩,嘴里总是将朱书记摆在前面,绝不借越,朱建国纵然不悦,也不好表露出来。
朱建国倒是寄希望刘伟鸿能够从这个发展规划中看出点门道来,挑出一个“切入点”,让他这位县委书记,也能在经济建设问题上发表些“真知灼见”,不能让人小觑了。
当然,朱建国也知道有难度。
刘伟鸿毕竟太年轻了,工作经验很缺乏,平日里琢磨些人事方面的事情,还说得过去。只要脑袋瓜子灵活,转得快,能举一反三,就能领悟到不少东西。这个经济建设,却是实打实的。刘伟鸿恐怕也是看天书一般。
这么想着,朱建国就不是瞥刘伟鸿一眼。却只见刘伟鸿看得十分仔细,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看,甚至有时候看到后面了,还要再将前面的内容翻过来瞧瞧,似乎是要做个前后印证。
朱建国暗暗点头。
这个山小,干正经事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很像模像样。
渐渐的,刘伟鸿的眉头皱了起来,偶尔还轻轻摇摇头。朱建国这就来兴趣了。怎么,还真看出来点门道?这个倒是意想不到。
不过朱建国还是忍住了,没有发问。
等刘伟鸿全部看完,理顺一下思路,再问比较妥当。
大约花了半个小时,刘伟鸿才终于从总体规划中抬起头来,望向朱建国。
朱建国咧嘴一笑,端起茶杯,从办公桌后转出来,来到沙发前坐下。
“书记,这个规划要不得!”
刘伟鸿微一沉吟,便即语出惊人。
朱建国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刘伟鸿,好一阵做不得声。好家伙,这不是找到了“切入点”,是要拉倒重来啊。
如果跟别人,刘伟鸿断然不会说得如此直白,但是跟朱建国,就没必要躲躲闪闪,拐弯抹角。
“嘿嘿,邓县长要是在这里,要被你气死了!”
刘伟鸿就笑。
“行,你说说看,为什么这个规划要不得?”
“总体思路出了问题。规划书里说,今后要以‘矿业经济’为主体,带动林庆县的经济全面发展。这个是没错的。省里成龘立浩阳地区,目的就是建设一个全省最大的能源基地。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国家对电能和其他能源的需求,也会飞速增长。我们楚南的水电资源,不是十分丰富。建设大型水电站没有条件,只能依赖火电。媒炭就成了最主要的能源。今后电力缺口将会越来越突出,对电媒的需求和控制,也会越来越严格。县政龘府这个发展规划里面,对大力开发矿产资源,提出以民营为主,搞的是遍地开花的模式。这个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严重。”
刘伟鸿正色说道。
朱建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个,民营矿业,资金没办形成合力,到时候,全县就会形成小媒窑遍地开花的情形,国营煤矿的生存空间,会被进一步压缩。小媒窑之间,会形成恶性竞争,削弱了我们的整体竞争力。一百艘小舢板,也顶不上一艘航空母舰。就是这破晓更新组@ZY王野提供个道理。在大型的媒炭能源集团面前,我们压根就没有一点竞争力,而且调度也会失灵。万一地区甚至省里给我们压下来电媒任务,我们怎么完成?一个个去求那些小媒窑的老板?”
刘伟鸿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
朱建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小媒窑只求盈利,对安全生产几乎全无概念。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煤矿下面,什么危险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一旦发生重大的安全事故,县委县政龘府是要负领导责任的。”
刘伟鸿说到这里,脑海里便浮现出后世的新闻报道,几乎隔不了多久,就会爆出一则煤矿出事的新闻,死伤惨重。而为此丢官的地方官员,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被投进了大狱。
朱建国浑身轻轻震动了一下,他倒是从未向这个方面想过,眼里便多了几分凝重。
“第三个,小媒窑遍地开花,严重压缩了国营煤矿的生存空间。因为历史的原因和体制的原因,国营煤矿的负担很重,设备老化,本就生存艰难。再被民营资本这么一冲击,很多国营煤矿都会支撑不下去。这个东西,可是牵一发动全身。那么多国营煤矿面正式职工,到时候如何安置?更不用说他们的家属子女了,会变成一个很严重的社会问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请龘愿、上谈等群众事件。书记,群众事件,历来是大忌啊!”
刘伟鸿语气变得十分沉重。
朱建国的脸色也变了。
这一点,他焉能不知?一个地方,群众事件闹得越凶,上龘访的群众越多,党委书记的责任也就越大。到时候,他不但要成为一个“救火队员”,还会遭到上级领导的严厉批评。真闹得太厉害了,丢官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第四个,民营资本大规模进入矿产行业,搞遍地开花,政龘府的税收会因此大受损失。书记,咱们也不讳言,眼下我们的民营企业,还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基本上没有任何规范可言。所谓的民营资本家,几乎就是个体户、暴发户的代名词。这些老板,脑袋里可没有遵纪守的那根弦。他们的操作手非常简单,说白了就是权钱交易。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不会吝惜,凡是管事的干部,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这样一来,干部队伍就很容易被腐化。一旦出现大的事故,上面震怒,追查下来,往往就会挖出一窝一窝的贪官污吏。这个,又是县委书记的责任。而税收,这些个体老板,那是能逃则逃,能免则免。最终的结果,就是肥了私人,亏了公家。肥了一小撮人,亏了大部分普通样众。林庆县的大部分干部群众,根本就不能在矿业经济的飞速发展之中获得任何利益。而由此引发的环境污染、环境破坏的后果,却要由全部的群众来承担。书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啊!”
朱建国双眉已经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眼里闪耀着愤怒的火苗。
“林庆的矿产资源虽然丰富,但也不是无限的。如果我们放开了口子,允许所有的个体老板都冲进来开采,恐怕林庆的媒炭,也采挖不了多久。把这些不可再生的资源在短时间内消耗一空,我们怎么对得起子孙后代?”
刘伟鸿严肃地问了一句。
朱建国默然稍顷,沉声说道:“你接着说。”
“好的。这个规划方案的总体思路,第五个不妥,在于没有考虑林庆盘根错节的农村宗族势力。我们放开口子,小媒窑遍地开花,大多数媒窑,会控制在少数强横的宗族势力代表人物手里。
他们会暴富,同时,为了争夺矿源,尤其是争夺优质矿源,会加剧宗族势力之间的矛盾冲突。农村的社会治安,只会越来越恶化,不会有好转的。把矿产资源这么撒手出去,任人采挖,后果非常的严重。”
“所有这些,看似经济建设的问题,其实都是党委该管的。到时候,邓县长倒是能捞到政绩。数据好看嘛,GOP增长快,还能制造许多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什么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弄他几个,再在报纸上吹嘘一下,邓县长经济建设强人的头衔就出来了。出了乱子,板子却要打在党委书记的上。”
刘棒鸿淡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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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新方案
看上去还算有板有眼的一个全省经济发展好划,转眼之间,就给刘伟鸿说得一无是处。貌似才是说的一个矿产资源的问题,其他方面前还不曾涉及。
但朱建国觉得,刘伟鸿真没有危言耸听,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是那么回事。
“嗯,很有道理。昨天我也跟邓仲和提过这些问题,当然,没有你说的那么细致。邓县长说,这也是无奈之举。要想林庆县的经济实现跨越式的发展,就得有大量的资金投入。县财政肯定拿不出这笔钱,招商引资也不现实。咱们林庆是内陆偏僻地区,交通不便,大客商不会来的。嗯来想去,只能发动民间的资金了…………”
朱建国皱眉说道。
其实这就是句挣面子的话,朱建国昨天还真没有对邓仲和这个发展规划提出什么质疑。这些话,是邓仲和自己向朱建国解释的,为的是让自己做出的这个规划完全合乎情理,令人无可挑剔。
“在矿产资源这一块,不能轻易发动民间资金。实话说,我们国家的民营资本,眼下根本就不成熟。唯利是图,是他们唯一的写照。社会责任,可持续发展这些东西,他们压根就不会去考虑的。但这些因素,政府是一定要考量进去的。”
刘伟鸿说着,起身给自己也泡了杯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也有娄口渴了。
“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弄?”
朱建国越来越有兴趣了,瞧刘伟鸿的神态,这家伙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朱建国很想听听这个主意,过往很多事情表明,刘伟鸿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似乎还从未放过空炮。要么不说,一旦说了,几乎言出必中!
刘伟鸿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又在朱建国一侧坐下,说道:“总体来说,以矿产经济作为今后数年的主要发展方向,这个出发点没错。但我认为,矿产这种不可再生的资源,开采和销售权一定要掌握在政府手里。我们应该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在统一管理媒炭资源的开采和销售。一个大型的媒炭资源公司,国有化的。政府要占大头。可以适当的吸收部分民营资金,但不能占大股。整个公司的所有权和管理权,都要掌握在政府手里。民营资本参与管理…………这个国有公司,应该是股份制的,政府主导,派人管理。其他资本的代表,可以组建监事会,监督公司的运作。”
朱建国仔细思考刘伟鸿的言语,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主意可行。管理权和经营权在政府手里,税收和利润就跑不掉,这是个很重要的财政来源。有了这笔财源,就活泛多了,搞基础建设,也有了钱。”
刘伟鸿微笑说道:“书记高瞻远瞩,正是这个道理。实话说吧,咱们林庆,或者说整个浩阳地区,都很落后。本来就是山区嘛,要不矿产也不会那么丰富了。我们的基础建设,和真正的发达地区发达城市比较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基础建设搞得好不好,是经济能不能发展的前提。经济要发展、城市要改变、农村要富裕,桩桩件件,都要花钱。没有一个稳固的财政收入来源,单纯凭税收,凭各种摊派的费用,最多就是维持个收支平衡罢了,不可能再有余钱剩米去搞建设。”
朱建国被刘伟鸿说得有点兴奋起来。
如果朱建国久历地方,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兴奋。
这不才刚刚当上县委书记吗?一下子看到了美好的前景,自然要兴奋不已了。
不过,朱建国很快又回到了现实之中,皱眉说道:“关键是资金!资金怎么来,是重点!”
说着,朱建国又望向刘伟鸿,眼里闪过抹希冀的神情。
刘伟鸿就笑,说道:“书记,钱真的不是问题。我还真没见过,守着一座宝山愁钱的。我估计,县财政确实是够呛,能够把干部职工的工资发全乎了,就算很不错了。这个咱们不打主意了。有困难,找上级。书记,我们先把整体规划拿出来,报到地区和省里去。只要上面批了,就有办搞到一部分资金。这是一种新的尝试,我相信地区和省里的领导,都会感兴趣的。其次,我们可以找银行想想办。看能不能融到部分资金。林庆的媒炭资源丰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要经营得当,前景是可以预期的。我看,银行那边也会动心。有了这两笔资金,我们再适当融合部分民间资金,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刘伟鸿所言,不过是很寻常的操作手,听在朱建国耳朵里,却是犹如醍硼灌顶,兴奋得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好,好,我看这个主意好,能行得通。”
朱建国右手握拳,不住在左掌掌心敲打着,连声说道。破晓更新组@ZY王野提供另外,县政府这个规划方案上面,对干今后怎样促进农村经济的发展,并没有太具体有效的措施,基本上算是一笔带过。
其实,这个才应该是重点。林庆是农业大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是农业人口。经济发展,不重视农村,一切的繁荣,都是虚幻的,也经不起调查。我们的注意力,不能只放在少量的城镇人口上面。”
刘伟鸿做了个补充说明。
其实这才是他对县政府那个规划案最不满意的地方。毕竟搞大型矿业公司,全国都还没有先例,邓仲和想不到,也不怪他。大型矿业集团的出现,按照刘伟鸿脑海里的记忆,应该是二十一世纪之后的事情。但身为农业县的县长,在三年经济发展的总体规划案中,竟然有意无意的将农村那一块“漏掉”了,只能说,邓仲和追求“数据政绩”的心思太明显也太热切。
算是一个典型的官僚吧!
刘伟鸿如此批评县政府的规划案,实则是犯了官场大忌。如果刘伟鸿只是一个普通的刚进入官场的年轻人,就算是朱建国的亲信,也断然不会这么干的。
刚一到林庆县,就往死里得罪县长,怎么都说不过去。
不过刘伟鸿却并非普通人。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朱建国暂时还没有被“传统型”的官僚同化,刘伟鸿觉得有必要抓住这个机会,将自己的理念“灌输”给朱建国。通过朱建国,或许能早一步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
至于犯忌,也就顾不得了。
朱建国深以为然,说道:“这样吧,伟鸿,辛苦你一下,搞一个新的方案出来,搞详细点。我再跟邓县长和其他县里的领导商量。”
刘伟鸿微笑应诺。
这个“结果”,倒是早就料到了的,也算是朱建国的习惯性思维了。
刘伟鸿办事雷厉风行,接受了朱建国布置的任务,立即回到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鼓捣这个方案。林庆县委办公室秘书组,倒是全都配置了电脑。在电脑化办公方面,意识比较超前。
刘伟鸿初来乍到,对林庆县的情况基本还是两眼一抹黑,要搞一个全面的经济发展规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在有县政府那个规划案作参考,刘伟鸿只是针对其中几处他认为不合理的地方进行修改,总体方案没必要改动,写作难度降低了许多。
饶是如此,这个方案耗时也是不少。春节临近,自然也不能拖到年后。吃完晚饭,刘伟鸿继续回到办公室加班。
寒冬腊月,办公室内宜空旷旷的,有没有空调,到了晚间,还真是冷得厉害,尽管刘伟鸿年轻,身体强壮,也有些扛不住,每隔十几分钟,就必须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不然手指头和脚趾头就要冻僵了。
九点来钟的时候,办公室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刘伟鸿诧异地望了一眼,却见县委办主任王化文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王主任,还没休息呢?”
刘伟鸿连忙站起身来,笑着和王化文打招呼,顺手将电脑显示器关了。
“啊,我也走路过,看见办公室亮着灯呢,就过来看看……怎么,刘主任还没有回去休息?”
王化文有点诧异。
这么晚了,天寒地冻的,刘伟鸿还呆在办公室干嘛呢?
“呵呵,在赶一个文件。”
“赶文件?什么文件那么重要啊?”
王化文像是很随意地问道,走到了刘伟鸿身边。看似随意,其实他心里头很是紧张。刘伟鸿刚来,又是腊月二十几,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值得加夜班来赶?难道朱书记有什么大动作?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也不是很重要的文件。反正现在回宿舍,也没事干。电视都没得看,琢磨着早点把工作完成了,也去掉一桩心事。”
王化文就知道,自己不该继续问了。
他虽然有意要和刘伟鸿搞好关系,但眼下两个人可还没有那么亲近。
“呵呵,这个倒是我忘了。这样吧,过两天,我叫人给你送个电视机过去,单位用过的旧电视机,不要嫌弃,先将就着用吧,以后再换新的。”
刘伟鸿也不推迟,微笑说道:“谢谢王主任关心。”
王化文想跟他搞好关系,他又何尝不想和王化文搞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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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犯忌!
朱书记和邓县长闹矛盾了!
这个传闻,几天之后,风一般的传遍了林庆县官场,不仅仅县委大院的干部们听说了,就算是偏远山区的乡镇干部,也有所耳闻。起传播速度,绝对超过了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传输速度。
实在大家都太关注新书记的情况了。
说起来,等建国与邓仲和是有了分歧,原因自然也是为了那个经济发展的总体规戈。刘伟鸿花了四天时间,终于完成了新的规戈书。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五,刘伟鸿以为朱建国会在春节之后才与邓仲和讨论此事,不料朱建国就耐不住性子。但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还是比较平和,并不是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拍了桌子“
毕竟都是大有身份的人,林庆县最高的两位领导干部,不能这么没有素质。就算朱建国态度不好,邓仲和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朱建国拍桌子。
要是被朱建国一状告到地区,不管怎么说,都是邓伸和理亏三分。
怎么,新书记州来没两天,你就摆老资格了?
此番康书记归西,邓仲和作为林庆县长,未能顺序接班,本身就意味着他在地区尚未获得足够的支持。而朱建国,则是陆大勇的亲信。
这中间的利害关系,邓仲和焉能搞不清楚?
当然,这不代表着邓仲和就会无条件的服从朱建国。根据中央有关文件,党政分家,经济建设本就是他这个县长的正管。朱建国以前又没有主政地方的经历,刚一莅任,便将他的总体规戈方案改得面目全非,几乎是全盘否定。叫邓仲和心服口服,自是难能。
而且一旦在此事上让步,也就意味着邓仲和自动服了软,从今往后,这林庆县的干部们,自然会唯朱建国的马首是瞻,邓仲和自动降为“配角”。
这是邓仲和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
以前康书记在的时候,邓仲和也不是完全的配角,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内,很有权威。一般情况下,康书记也并不插手政府的具体工作,只是牢牢抓住官帽子不放手。
朱建国这一过来,抓官帽子的手段如何,暂时尚未领教,却径直将手长长地伸进了邓仲和自家的“院子”,完全不按规矩出牌。
这让邓仲和很恼火,一时又不好发作。
这样的谈话,自然是单独进行的,不可能有第三者在场。到底“谈判“的结果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刘伟鸿很想知道这个结果,决定直接登门,当面向朱建国咨询。
这又是一个大大犯忌的动作。
朱建国如果愿意告诉你,那就无须你去询问,时机合适的时候,自然会说的。如果不找你谈这个事,便说明朱建国另有想。身为下级,而且是直属下级,这么“杀上门去“未免过分。搞不好就要在朱建国心里留下“居自傲“的坏印象。
何况这事成不成还得两说,暂时连“”都还没有,就自傲了,更加离谱。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刘伟鸿清楚得很:但刘伟鸿不在乎。最终林庆县是实行邓仲和的发展规戈,还是实行他刘伟鸿制定的发展规戈L,事关重大。往大里说,关系到林庆县八十万人民群众的福祉。如果按照邓仲和制定的规戈去实施,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肥了一小撮暴发户,对整个林庆县的发展,没有丝毫益处,只会败坏林庆官场的风气,让越来越多的干部,“紧密”地跟个体媒窑老板联系在一起。
这个不是刘伟鸿杞人忧天。
在他经历的另一个平行世界,媒炭行业的官龘商勾结,已经成为一个全国性的问题。甚至惊动了中央,专门为此下发了文件,要求严加整顿一要么要乌纱帽,要么要媒窑股份,二者任选其一!
事实上,这也就是说说罢了,当利益纠葛错综复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任何红头文件,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都说善财难舍,让官员们将到手的好处丢出去,何其难矣!
规定再严密的文件,也得由人来执行。当上上下下的关系网都和利益纠葛在一起时,文件也就只是文件了,没谁当真!
刘伟鸿想要将这种情况消除在萌芽状态。别的地方,他鞭长莫及,既然自己到了林庆县,那就要全力以赴,力争搞出一个新气象来。
3楼
和这个大方向一比较……”小小犯忌,也就无所谓了。
何况朱建国对他还是很欣赏的,料必也不会因为他的“迫不及待”引起太大的反感。
刘伟鸿是晚上去的朱建国家里。
在家里和朱建国谈话,气氛会更加随意一些。朱建国住的三室一厅,房子装修得很洋气,和地区农业局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就算青峰农校新建的宿舍楼,也不能比。
走进朱建国的新家,刘伟鸿才算是隐约见到了一点后世套房的痕迹。
‘呵呵’伟鸿来了,过来坐过来坐!”
刘伟鸿登门时,朱建国一家正围坐在暖炉边看电视。所谓一家子,自然不仅仅包括于阿姨,朱玉霞也在,穿了一件黑色的套头毛衣,似乎刚刚洗过澡,乌黑油亮的头发很随意地披散在浑圆的肩膀上,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两朵红晕,配合着她苗条柔软的身材,显得颇有几分娇艳,却是与平时冷冷淡淡的神情大相径庭,刘伟鸿不由多看了几眼。
朱玉霞略略扁了扁嘴,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感觉上,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某种默契,有往朋友发展的趋势,至少不再是初次见面时那样的“别扭”。
刘伟鸿走过去,在沙发上落座,朱建国便抓起面前的香烟,递了一支给他。朱玉霞眼波流转,没有说什么,起身给刘伟鸿倒茶水去了。
朱建国便压低声音说道:“伟鸿啊,你来得正好,不然,我得上卫生间去抽烟”
刘伟鸿差点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别看朱建国平时威风凛凛,一把手派头十足,在家里,却被女儿‘管”的够呛,堂堂县委书记,抽烟都只能上厕所去!
如今算是沾了刘伟鸿的光。
不过这种氛围挺好的,有利于谈话。
“书记,和邓县长谈过了?”
刘伟鸿开门见山地问道。
朱建国点点头,脸色变得有点阴沉。可见谈话确实不投机。”
现在外边都在传着,说你和邓县长闹矛盾了。”
刘伟鸿实话实说,这也是一个合格秘书必须要做到的。
朱建国的脸色随即回复正常,淡然说道:“闹矛盾倒是没有,只是意见暂时不统一。卜邓坚持发动民间资本,有利于本地乡镇企业的发展,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那就要看了,看这个田怎么区分。我看啊,在咱们县里,公家才是自己的田,一小撮暴发户,恐怕代表不了林庆县的广大干部群众。……、
朱建国瞥了他一眼,说道:“现在中央提倡党政分家,经济建设工作,是县政府该管的,小邓这样坚持,就不大好办。就算陆书记,在行政事务上,也是很尊重曹专员的。”
一听这话,刘伟鸿马上敏锐地意识到,朱建国和陆大勇通过电话,而且陆大勇可能还吩咐过他,刚刚莅任,要和同志们搞好关系。至于是陆大勇主动打电话给朱建国,还是朱建国向陆大勇汇报,那就不好猜了。
刘伟鸿沉吟着说道:‘书记’我倒是有个建议。过完年后,你亲自去拜访一下陆书记,把你的新方案给他看看,看他有什么具体的指示!”
根据刘伟鸿一贯的行事宗旨,这个他花了四天时间加班加点搞出来的新方案,又变成朱建国的了,似乎他刘伟鸿真的就是一个打字员。
果然朱建国双眼一亮,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我相信,陆书记的眼光,一定比我们看得更长远些。”
只要朱建国将刘伟鸿给他分析过的那些理由,在陆大勇面前当面解释一遍,估计以陆大勇的眼光和官场阅历,自然能分辨得出好歹。
见朱建国赞同自己的意见,刘伟鸿便笑了笑,不再多言。
目的已经达到,再喋喋不休地唠叨,就惹人厌了。
朱玉霞端着一个青花瓷杯,走了过来,轻轻摆放在刘伟鸿面前,嘴角一撇,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呀,总是干方百计想要影响别人。”
刘伟鸿顿时就有点讪讪的,不好怎么回话。
朱玉霞这话,算是讲到了点子上,说起来,刘二哥还真是有那么点“控制欲”。
见刘伟鸿有点尴尬,朱建国便给他解围,笑着问道:“伟鸿啊,今年过春节,打算回首都去不?要不就是去浩阳?”
原本朱建国想要说是不是去浩阳和小唐一起过年,瞥了朱玉霞一眼,又咽回去了。
刘伟鸿忙即答道:,回首都。我爷爷年纪大了想多陪陪他老人家……”
这个倒也是实话,刘伟鸿此番就打算回去和父母商量这事呢。
“好,有孝心。
朱建国便夸奖了一句。
朱玉霞脸上,也浮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第155章 撞车
大年初二,京城银装素裹,好一场瑞雪。
为了保证春节期间,市民正常出行,天还没亮,环卫工人就挥舞着铲子,扫把扫雪,将主要交通要道清理干净。
大约十点钟左右,一台进口的本田小轿车,缓缓驶入了某国家部委的干部宿舍区,在高干楼前慢慢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黑色毛绒西装,神态沉稳异常的年轻人,从车里下来,打开后备厢,从里面拎出一些烟酒礼品。
无疑,这位神态俨然的年轻男子,走到这里来走亲戚的。
紧接着,一台墨绿色的军用吉普车,也开了过来,就停在本田轿车旁边,一个穿着银色羽绒服的矫健身影,从驾驶座一跃而下,手里也拎着一些烟酒礼品。
见到这个穿羽绒服的年轻人,先前那位神态沉稳的年轻男子,镜片后的双眉眯缝了一下。
“嗨,贺处,新年好!”
羽绒服显然也看到了西装男,微笑着扬起手来,跟他打招呼。
贺处也笑了,微笑说道:“是伟鸿啊,新年好!”
毫无疑问,西装男就是中宣部某处处长贺竞强,羽绒服则是林庆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刘伟鸿。
云汉民工作星然调去了中宣部,却没有搬家,依日住在原先的单位。这两位,是给云汉民拜年来了,不料就在这里迎头撞上。
“贺处,来给云伯伯拜年啊?”
刘伟鸿笑容灿烂,明知故问。
“是啊,云叔这里,我每年都要来的。”
贺竞强一直保持着微笑,没有丝毫不悦之意。有关刘伟鸿和裳的“暧昧传闻”,贺竞强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生气。尽管‘订婚”并不是一个律程序,但在京师的世家豪门,双方父母首肯的订婚,甚至比民政局发的那个红本本还有效力。依照世家大族的“规矩”,裳已经是贺竞强未过门的妻子。刘伟鸿却如此不知轻重,简直欺人太甚。
为此,贺竞强还对刘伟鸿表示过“关注”,刘伟鸿也领教过了。
但眼下,贺竞强当然不能表露出来。一则是新春大吉,二来,贺竞强是什么人,刘伟鸿又是什么人?两者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之上,贺竞强要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公然和刘伟鸿置气,像个斗鸡似的瞪眼睛,成何体统!
刘伟鸿这样的不屑子弟,什么时候也能成为贺处的“竞争对手“了?
贺处时时刻刻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气度。
刘伟鸿就笑,右手往前一抬:“贺处,请!”
嘴里是这么说,刘二哥脚下可并没有停下来,径直向云汉民家里走去,将贺竞强甩在身后。他个子比贺竞强高,身高腿长,贺竞强除非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
可是要西装革履的贺处长,大雪天的拎着烟酒,跟在刘伟鸿后面一溜小跑,简直不可思议。
贺竞强压根就不去理会刘伟鸿,依旧不徐不疾地向前走去,隐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压抑的怒火。
刘伟鸿焉能不知,后面有一双“杀人”的眼睛。
如果贺竞强此刻走在刘伟鸿身边,就能从他脸上看到一抹冷笑。
刘二哥就是这个性格,他想要干的事情,还很少有人能拦得住。贺竞强固然了得,却也吓不住谁。
门铃响起。
杨琴亲自开的门,一见刘伟鸿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杨琴便略略一愣。
“杨阿姨,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刘伟鸿笑呵呵的,连连点头哈腰,颇有…毛头女婿……”的憨厚模样。
“新年好新年好!”
杨琴一愣之后,脸上随即也绽现出笑容。
不管怎么说,今儿是大年初二,刘伟鸿登门拜年,板着脸肯定是不对的,传扬出去,要让人笑话老云家没有一点器量。
“伟鸿啊,快请进屋坐吧!”
杨琴很客气地招呼道。
“谢谢杨阿姨。”刘伟鸿走进屋里,见杨琴准备关门,就笑着说道:“等一下,杨阿姨,还有人在后面。”
“谁啊?”
杨琴随口问道。
“贺竞强,贺处长!”
刘伟鸿笑眯眯地说道。
刹那间,一抹极其精彩的神色自杨琴脸上一闪而过。坐在客厅里的云汉民和裳等人,也露出了极其古怪的神情。
这两个人竟然一起登门拜年来了?
却是从何说起!
不过云汉民毕竟非比寻常,随即恢复了镇定,笑着站起身来,说道:“伟鸿来了,过来坐吧!”
“是,谢谢云伯伯!”
刘伟鸿便走了过去。
裳早已经起身,看样子是准备去给刘伟鸿泡茶水,经过刘伟鸿身边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就胡闹吧!”
刘伟鸿笑眯眯的,以更低的声音回了一句我跟他死磕!”
裳差点就忍俊不禁,急匆匆的走了过去。尽管强忍住没笑出声来,但一抹开心的笑容,却不知不觉间在她明媚娇艳的脸颊上荡漾开来。
当年的小跟屁虫,确乎是长大了!
事实上,这个春节,裳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回首都过。不回吧,会被人指为不孝,裳也很想念父母家人。回吧,贺竞强这一关,几乎是绝对绕不过去的。裳不愿意嫁给贺竞强,但从方方面面考虑,她也不想把贺竞强与老贺家往死里得罪。
老云家与老贺家,确确实实是亲戚。
真要把老贺家得罪完了,自己小叔和婶子那,就不好见面了。她的婶婶,正经是贺竞强的亲姑姑。
矛盾中!
不料这个时候,刘伟鸿就冒出来了,而且无巧不巧的,竟然与贺竞强一起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碰巧,还是刘伟鸿有意为之。
总之到二哥的出现,让裳心里似乎有了底气。
云汉民和杨琴,应该不会当着刘伟鸿的面,提起她和贺竞强的婚事吧?
如今的刘伟鸿,已经不是昔日的纨绔刘二哥了。或许尚不能与贺竞强相提并论,却也不是可以随意录面皮的!
刘成家正经是集团军军长,军方最年轻的现役将军之一。几个月前那场巨大政治风暴过后,军方高层也进行了部分的调整,颇有几位红二代子弟,出任军方要职,而且大多是直接掌控野战部队。可见这也是最高首长在预为之所。枪杆子无论何时,都必须交到令人放心的人手里。只要老刘家不出大的变故,刘成家他日的前程,未可限量。
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
果然不久之后,贺竞强也到了。
……叔、婶子,新年好,给两位拜年了!”
贺竞强没有丝毫的不悦之色,微笑着给云汉民和杨琴鞠躬问好,气度不凡。
“哎,新年好新年好,竞强啊,快,进屋坐,进屋坐!”
云汉民和杨琴的脸色,自又不同,看得出来,那笑容和脸上喜爱的神情,发自内心。杨琴更是上下打量着贺竞强,不住点头。
世家子弟,就该是贺竞强这样的气度,随便往那里一站,官威俨然,自然而然的就显得高人一等。再看穿着羽绒服、牛仔裤和运动鞋的刘伟鸿,尽管阳光帅气,却显得太稚嫩了。丝毫也不能给人以沉稳的感觉,就是个大孩子。
裳端了两杯茶水过来,先给了刘伟鸿一杯,刘伟鸿咧嘴一笑,接了过去。剩下那一杯,裳双手放在贺竞强面前。
“谢谢!”
贺竞强微笑致谢。
云汉民双眉微微一皱。
看上去,裳这个动作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学问挺大的。对刘伟鸿是明明白白的亲近,对贺竞强客气是客气了,敬而远之的态度,那也是表露无遗。
迄今为止,云汉民依旧有点弄不明白裳心中真实的想。
一开始,裳表现出“逃避”的意图,云汉民很是迷惑,也很是恼怒。贺竞强这样的小伙子,无论出身、人才、职务、能力,那都是一等一的了,不要说四九城里难以找出多少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同龄人,就算全国,也很难有能与他比肩的,更别说更胜一筹了。这样的人不嫁,还想嫁给谁?
云汉民和妻子谈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杨琴倒是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也许“小两口”吵架了。
贺竞强与裳订婚,完全是两家长辈一手操办的。至于他俩之间的交往如何,却是所知不多。年轻人,又都是世家子,应该会经常在一起交往的吧。虽然以贺竞强那般沉稳的性子,很难想象他会跟女朋友吵架,但年轻人的事,也很难说。
如果真是这样,云汉民自然也就不担心了。
年轻恋人之间,吵架拌嘴,再也寻常不过,不必担忧,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谁知裳却……玩真的”了,瞒着父母,径直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一声不吭,就和刘伟鸿千里同行,跑去江口经商去了。
难道裳真的喜欢上了刘伟鸿?
这一点,云汉民无论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刘伟鸿哪里比得上贺竞强了?
肯定只是普通朋友,小时候,他们倒是青梅竹马来着。不过如今都长大了,裳不能那么没有脑子吧?
但现在看来,这事还真有点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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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谁不会玩?
因为刘伟鸿忽然“冒出来……客厅的情形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虽然大家都脸带微笑,但尴尬的气氛,却是实实在在的“缭绕不散……。
“竞强啊,老爷子身体健朗吧?”
云汉民挺直了身子,微笑问道。
“谢谢叔,挺好的。昨儿还喝了一小杯酒,和人聊天时,中气还不错。
贺竞强欠了欠身子,恭恭敬敬地答道。
三家老爷子,就是云老爷子身体最差,已经在捱日子了。贺老爷子与刘老爷子,身体都还健朗,不过刘伟鸿很清楚,贺老爷子的后劲,比自家老爷子足,而且足得多。在刘伟鸿的记忆当中,贺家老爷子一直“坚持”到了新世纪,比刘老爷子多活了今年头。
这也是老贺家越来越兴盛的主要原因。没有贺老爷子的健康长寿,只怕也难得有五十岁不到的省委书记实竞强!
一念及此,刘伟鸿又想起来了自己前几天和父母商议的事情。
刘伟鸿腊月二十九才赶到铁门市某集团军军部所在地。妹妹刘华英自然早就放了寒假,和父母团聚了。只等刘伟鸿一到,便启程赴京。原本刘成家新任集团军军长,应该留在军里,和战士们一起欢度春节。
与民同乐嘛!
不过老爷子年事已高,当真走过一年就少一年,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回京陪伴老人家过年。
刘成胜也是刚刚外放省委书记,只有就这个机会,一家子人才好凑在一起,商量些事情。自从在政治风暴中获胜,老刘家的势头十分看好。短短几个月时间,周围已经聚拢了一批骨干力量,刘伟鸿当初提出来的“总立场”,已然初具雏形了。在这要紧关头,一家人多碰碰,没坏处。
估计向老刘家靠拢的那些重量级大员,也会利用这个机会到首都来拜见老爷子,同时和刘成胜刘成家马国平几兄弟会个面,联络一下感情。
刘成家以前只关注军事问题,如今做了集团军军长,独当一面了,心态也在迅速转变,开始关注政治方面的东西了,越来越多的成为老刘家不可忽视的一方大员。
不参与进去,很多事情就没有发言权,自然也就要不到“好处”。
不过刘伟鸿此番,却不是想跟老子谈这事,主要是和林美茹商量,怎么让老爷子更加健康长寿。刘伟鸿极力劝说母亲,要她定时回首都给老爷子检查身体,同时还要和保健医生一起,做出一个完整的方案,尽可能让老爷子的身体更健康一些。
也不是说保健医生不够尽职尽责。关键在于,保健医生只能起个“监护”的作用,定期体检,发现比较严重的问题及时采取措施。但日常作息,日常保健,还得从老爷子自己身上着手。像老爷子这种**元勋,固然不会在保健医生面前摆什么架子,然而一些不良的生活习惯,却也会很固执地坚持下来,轻易不可能改变。保健医生自也不能勉强。
林美茹就不一样。她不但是一声,更重要的是,她还是老爷子的儿媳妇,是至亲之人。她是可以“勉强”的,老爷子若是“不守规矩……林美茹就能监督他。
反正一切都是为了老爷子好,为了老刘家好。
这一点,林美茹和刘成家自然都不会反对。
百善孝为先!
况且大家都明白,在现阶段,或者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谁家的老爷子活得更久一些,谁家就能有更长久的“保行”。
回到首都之后,昨儿大家族聚会,刘成家将这个意思一说,大家异口同声的表示赞同。就算是杜于馨也不反对。以前,经常出入大内照看老爷子老太太,是杜于馨的“本职工作”。如今这样一来,“二房……不免风头甚劲,遮盖了杜于馨的“光芒”,但老爷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却是老刘家每个人都会受益匪浅的,包括她杜于馨在内。
两相权衡,杜于馨当然也知道何者莫重要。
办成了这事,刘伟鸿心里又略略安然了一些。假如这个措施有效,也不要“多”了,只要老爷子能多活一两年,在储君定位的关键时刻投下关键的一票,老刘家就会因此大大获利。
这友政治上,是难以估量的资本!
到那个时候,老刘家定然更加强大,料必也更加不容易被人“连根拔起……。
“伟鸿啊,老爷子身体康健吧?”
问候过贺老爷子,云汉民又转向了刘伟鸿,同样微笑着问道。
不管他有多不待见刘伟鸿,基本礼数不能废。何况对刘老爷子,云汉民也是很尊敬的。**元勋,国家柱石,非同小可。
刘伟鸿也忙即欠了欠身子,规规矩矩做了回答。
问候过长辈,接下来的谈话,自然就要放松一些,聊了几句有关春节的话题,云汉民说道:“竞强,你那篇有关基层党建工作的文章,我看了,写得很好,很有见地。不错啊!”
贺竞强微笑答道:“云叔叔过奖了,我那也是有感而发。”
云汉民提到的那篇文章,刘伟鸿也拜读过,就发表在《号角》之上。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老贺家在宣传系统实力雄厚,贺家的子弟乃至圈子里的人,在各种重量级的杂志刊物上发表的文章也就不少。自重生之后,刘伟鸿对《号角》等重要党刊党报就十分关注,几乎是每期必读。
贺竞强作为中宣部的处长,发表这样一篇有关基层党建工作的文章,其用意不问可知,必定是在为外放地方做舆论准备工作了。
贺竞强前不久刚提的正处,继续在中央机关熬资历,也得两三年之后才能上副厅。不如就利用这段时间,去基层锻炼一下,镀镀金。等时间一到,再转回中央机关,顺理成章的就能往上提一级。积累经验和熬资历两不误,乃是最佳的选择。
中央机关的正处级干部,下放地方,不可能去省里的机关,只能是担任县市级实职,不然这个下放就变得全无意义。但以贺竞强的资历来看,他外放地方,有可能担任县长,也有可能担任县委书记。相对来说,担任二把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一下子就做一把手,负责一个县的全面工作,只怕力有未逮。
贺竞强刻意强调自己对党建工作的“研究心得……”意图十分明显。
看来这位贺处,骨子里头也挺傲气,不肯屈居人下。
“贺处那篇文章,我也拜读了,确实见解独到。尤其是加强基层党支部的建设,是其中的亮点。”
刘伟鸿微笑着说道。
大家的眼神便望了过来,似乎没有想到刘伟鸿会就此事发表看。虽然说刘伟鸿曾经在《号角》上发表过影响巨大的文章,但到目前为止,大家也依旧心中存疑,很有一些人认定,刘伟鸿只是挂名,整个“事件”是老刘家那些“老奸巨猾”的幕后推手设计的。
“目前整个社会正处于激烈变革的阶段,很多基层党员对国家的发展方向,产生了某种疑惑。这个时候,确实要加强基层党组织的建设,统一思想,统一认识。让基层党组织发挥战斗堡垒的作用,才能更好地在广大干部群众之中宣扬党的路线和大政方针。”
刘伟鸿丝毫也不在意大家诧异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说道,而且全是“官方用语……”规范无比。这一刻,穿着羽绒服牛仔裤的“阳光男孩……”脸上露出沉稳之色,亦是干部风范俨然了。
刘伟鸿这样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云汉民和贺竞强的眼睛,都是暗吃一惊。
老刘家这个二小子,还真是与往日有了些不同呢。云汉民顿时就想起了上次刘伟鸿登门,那一回,刘伟鸿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让云汉民出任京华市委书记的提议,是他的首倡。云汉民自然是绝不相信,事后也不可能去找刘成胜“对质”,但现在看来,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呢。
至少刘伟鸿现在就规规矩矩坐着,并没有搞怪捣乱。
原先还以为他是故意来跟贺竞强捣蛋的,谁知却是这么一副沉稳的架势,却是不可小觑了。
云汉民心里尽自讶异,却没有开口动问。无论如何,他属意贺竞强,不愿意和刘伟鸿说太多的话,以免无意间冷落了贺竞强。
贺竞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也并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扭头和云汉民谈起了宣传部的工作。这个意思也就很明白了。他也不想让刘伟鸿在这个客厅里有什么表现的机会。
在这里,我贺竞强才是主角。
刘伟鸿也不介意,依旧规规矩矩地坐着,脸带微笑,倾听云汉民和贺竞强之间的谈话,只是不再开鬼
裳漂亮的秀眉便微微一蹙,望了云汉民一眼,神情颇为不悦。
不管怎么说,今儿个是年初二,上门是客,也不能如此冷落刘伟鸿吧?说起来,老刘家还帮了云汉民的大忙呢!
云友民只做不知。
“卫红,来,到我房间里去,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回来。”
裳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站起身来,招呼道。
“好的。云伯伯,杨阿姨,贺处,暂时失陪一下。”
刘伟鸿微笑着站起来,和几人打了招呼,随在裳身后,施施然进了她的香闺。
这一刻,云汉民和杨琴固然是目瞪口呆,沉稳如山的贺处长,也微微变了脸色,望着刘伟鸿和裳的背影,目光变得阴鸷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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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折中
不知不觉间,时间讲入了九零年三月。
刘伟鸿担任林庆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也有近三个月了,已经逐渐适应了环境,也初步建立起在秘书组和政工组的威信。
这一日,刘伟鸿拿了一本《号角》杂志,走进了朱建国的办公室。
这期《号角》,并非最新出刊的,而是去年十二月的“老”杂志,上面就刊登着贺竞强的那篇有关基层党建工作的文章。
作为一个秘书,以世俗的观点来看,刘伟鸿其实并不是那么合格。
他不负责县委书记办公室的整理工作,也并不接送朱建国上下班,另外有一位秘书组的秘书负责这个事情。严格说起来,那位同志才是朱建国真正的秘书。刘伟鸿更像一位普通的县委办副主任,当然,主要身份是朱建国的“智囊“朱建国的所有讲话稿,都走出自刘伟鸿之手。
刘伟鸿可不乐意当真给人倒茶拎包。
这种事情,就不是刘二哥该干的。
上辜子潦倒半生,也没干过这样的活计。
朱建国倒也并不介意。他也没将刘伟鸿当做是普通的秘书来使用。秘书好找,刘伟鸿这样的智囊,那就不容易碰到了。
“书记,有空不?”
见朱建国正在看一个文件,刘伟鸿随口问道。
他如今进出朱建国的办公室,几乎都不用打什么招呼了,就好像他本来也在这个办公室上班一样的。两个人都“习惯成自然”。
朱建国抬起头来,征询似的望着他。
“这上面有篇文章,请你看看。”
刘伟鸿便将《号角》递到朱建国的面前,自然是打开了的,直接翻到了刊登那篇文章的页面。
朱建国接了过去。
刘伟鸿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就在朱建国办公桌前落座。
大约几分钟之后,朱建国看完了文章,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篇文章写得很有道理。”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是很有道理,我觉得他这个思路是很不错的。咱们可以借鉴一下。把基层党组织的建设好好抓起来。”
春节过后不久,贺竞强便如期外放,去东南某省担任了县委书记职务。根据刘伟鸿的分析,贺竞强和朱建国一样,没有地方工作的经验,经济建设的工作,不是他的强项。贺竞强肯定要扬长避短,在自己熟悉的宣传领域和党建工作上多花力气了
贺竞强和普通的县委书记是完全不同的,此番下放镀金的性质非常明显。作为老贺家明定的第三代接班人,贺竞强的成长,会得到老贺家的高度关注。他要做什么动作,老贺家自然要全力支持。贺竞强在县里大张旗鼓搞党建,不久之后,高层必定会有配合的文件出台,将他的经验总结出来,树立为典型。
很多所谓典型其实就是这样制造出来的。某人需要成为典型,以便他升迁,那么他就必定能够成为典型。
官场惯用手,大伙心照不宣罢了。
刘伟鸿此举,却是“盗版“
朱建国在林庆县依样葫芦的来上一招,说不定到时候州好就能与高层的文件精神“暗合”。如果贺竞强真的在东南某省被树立为典型刘伟鸿为何就不能操作一下,让朱建国也成为楚南的典型?
遥相呼应嘛,也显得贺竞强之道不孤。
这叫做借力打力,就算贺竞强有气,也只能憋着。
谁规定党建工作,只有你们那边能搞我们林庆就不能搞?
当然,这一招,别的县委书记恐怕也学不来。没有刘伟鸿这样的“幕后推手”,就算将贺竞强的模式学到了十足十,也不会有多少作用。上面没人给你撑腰嘛!
又或者刘伟鸿本身是林庆县委书记,也不能用这一招。
那也太掉份了!
刘二哥不屑于此。
“怂恿“着朱建国这么干倒正好合适。
朱建国显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说道:“嗯,这个事,确实是可以试一试。党建工作,县委还是要重视起来的。一
朱建国这话,要算得是有感而发了。
春节过后不久,朱建国便依照刘伟鸿的建议,亲自去了地区一趟,将那份经济发展规戈,书呈给了陆大勇过目,同时也阑述了自己的看。
陆大勇对此还是比较赞赏的。
且不管朱建国这个方案合不合适,起码这个动作值得肯定。朱建国没有主政地方的经验,那就必须要迎头赶上。虽然说县委书记主要抓党务,但一个完全不懂经济建设的县委书记,也是很难树立绝对权威的。
等到陆大乡仔细看了朱建国的规戈L方案之后,更是欣慰。
这个规划方案,还真是有板有眼,条理分明,逻辑严密,尤其是眼界广博,前瞻性很强。陆大勇正在考虑怎样整合全地区的媒炭资源和其他的矿产资源,以便尽早将浩阳地区津设成真正的能源基地。朱建国这个规划方案,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想不到这个老朱,还真是个人才,在经济建设方面,颇有天赋。
自然,陆大勇不知道,真正的人才,另有其人,朱建国不过是配合刘伟鸿,唱了一出双簧。
但让朱建国意想不到的是,在他觑见陆大勇的同时,邓仲和也拿着自己的方案,魏见了专员曹振起。曹振起对邓伸和的方案,也表示了肯定。
不蒂曹振起是不是真的认同邓仲和的方案,至少邓仲和靠过来这个动作,曹振起是要表示欢迎的。曹振起老于官场,明白“班底”的重要性。
无论如何,邓仲和也是一县之长,虽然不如县委书记那么地位显要,但架不住人家年轻啊,不到四十岁的县长,整个浩阳地区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很有潜力嘛。
邓仲和此举,也要算是‘孤注一掷”,摆在他面前可供选择的道路并不多。朱建国是陆大勇的亲信,邓仲和要想在林庆县做一个‘能说话”的县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走向曹振起靠拢,谋求一个硬扎的靠山,才有可能与朱建国抗衡。不然的话,他就只能自动自觉地放弃自己的“主龘权”,向朱建国“俯首称臣”,做一个低调的二把手。
这却是邓仲和很不乐意的。
邓仲和三十几岁能做到县长,可见骨子里头也是极其强势的一个人,勇往直前。甘心居于人下,做衬托红花的绿叶,不是邓仲和的习惯。
如此一来,局面就变得有点微妙。
一开始,曹振起并不清楚朱建国另外搞了一个方案,后来陆大勇主动和他沟通,曹振起自然就知道了,却还是支持邓仲和那个方案。
这也是必须的。
曹振起如果不支持邓仲和,又如何取得邓仲和的信任?
而且,如果曹振起完全赞同了朱建国的方案,可以预见,陆大勇必定也要在全地区这么干。这就意味着,陆大勇会拿到经济建设的主导权。地委书记管帽子是制度,一旦连经济建设的主导权也拿到了,那曹振起手里,还能剩下些什么?
看似是林庆县一隅之地的“争斗”,已经隐隐变成了地区两大巨头的‘交锋”。
好不容易拿到行署专员这个位置,曹振起可也不想就这么做一个为陆大勇摇旗呐喊的马前卒。
陆大勇就任地委书记不久,资历不比曹振起老,说白了,陆大勇就是占了个“地域优势”,如果他不是原青峰地区的行署专员,那浩阳地区这个书记,到底鹿龘死谁手,尚未可知。
因此,陆大勇也不能强行“压”曹振起同意朱建国的方案。
几经波折,最后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重新拟定了一份规戈,书,将朱建国和邓仲和的意见都糍合了进去。
国有大型媒炭资源公司,要办。民营资本也不排斥在外。在保证国有大型媒炭资源公司运作良好的基础上,对具备采矿资格的私营企业,也要适当允许进入,不搞一家独大。
面对这样一个结果,朱建国和刘伟鸿都有点无可奈何。
胳膊拗不过大腿!
既然如此,刘伟鸿便退而求其次,向朱建国进言,要牢牢的将国有大型媒炭资源公司的掌舵人选,掌握在自己手头。对媒炭局、国土局、矿产资源局等部门的头头,也要掌控到位。拿住了这几个“人头”,朱建国就能掌握主导权。
对刘伟鸿这个建议,朱建国自是连连点头。
这家伙,年纪轻轻,权谋智术却是十鼻老到。以前在农业局彻底“打垮”陈崇慧叔侄俩,就是明证。
听他的不会错。
如今刘伟鸿又提出要重视党建工作,朱建国也深以为然。
“书记,我认为,在当前形势下狠抓干部队伍建设,狠抓基层支部建设,省里和地区,甚至中央都会赞成的。”
刘伟鸿强调了一句。
朱建国点了点头:“有道理。这个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拿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
纯粹党建工作,倒也不用担心邓仲和又来“捣蛋”。
刘伟鸿点头应诺。
反正这样的任务,必定是要落到他头上的。
就在此时,朱建国办公桌上的电话急促地震响起来,朱建国拿起话筒,不过听了两句,脸色立即就变了,显得很是震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明儿周六,更新放在中午或击下午,凌晨就不更了,说明一下,省得大伙等候!
第158章 宗族械斗
眼见得朱建国脸色大变,刘伟鸿自也知道,发生了极其要进的变故。
随着朱建国的应答,刘伟鸿马上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很快,朱建国就放下了电话,对刘伟鸿说道:“夹山区发生了大龘规模的宗族械斗!张姓和马姓开战了!”
到伟鸿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夹山区是林庆县比较偏远的一个区,辖一镇五乡,境内多山地,地涛民贫。张姓和马姓,是夹山区两大姓氏,由于历史原因和地域原因,这两大姓氏的村民一贯不和,时不时会闹些矛盾出来。林庆县民风强悍,民间多有习武之风,很多村子里,都有自己的“演武堂”,请了把式教导村里的年轻后生,习练拳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强化国民体质,算得是有益的活动。但也正因为如此,农村的斗殴事件,也层出不穷。往往由于一点点纠纷,就会演变成为一场“武斗”。尤其是大宗族聚居的村落,更是组成了类似社团的组织,动不动就和人大打出手。据说前几年,也曾经发生了一次大龘规模的宗族械斗事件,令得当时县里的领导十分被动,还挨了处分。
没想到朱建国到任不久,就遇上了这么档子事。
碰到这样的紧急事件,朱建国倒是极有决断,马上抓起电话,给县公龘安局拨了过去:“蒋局长吗?我是朱建国!对是我!夹山区发生了大龘规模的宗族械斗,你听说了吧?嗯,嗯嗯……这样,你马上组织人手,发动所有公龘安干警,还有武龘警中队,马上集结待命!”
挂断公龘安局蒋局长的电话,朱建国又给县武装部打了个电话,请县武装部配合马上召集基干民兵,准备作为第二梯队进行支援。
碰到这样重大的突发性群龘体事件武装部那边,一般都是会配合的。
而且从八五年开始,武装部改为地方建制,实行地方和军队的双重领导,工作人员也改成地方干部……县武装部的级别降为副团级,直接接受县委领导。朱建国兼任县武装部党委第一书记算得是武装部的直属上级。直到九六年因海峡局势紧张,武装部才又重新改为军队序列。级别又调整回正团级。
下达完两道命令之后,朱建国才向陆大勇做了汇报。
汇报的时候,朱建国有一两分钟没有说话,只是倾听,脸色很严肃,也带着几分尴尬之意显见得陆大勇在那边批评了他。
这么严重的群龘体件还有可能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历来都是地方领导最不愿意见到的。非常容易被上级领导怪罪,也难怪陆大勇很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陆大勇做玉斥完毕朱建国才喏喏连声的挂断了电话。
被陆大勇批评了一顿,朱建国心情更加欠佳脸色变得铁青,站在那里,重重“亨”了一声,才再次拨号。这第四个电话,朱建国是打给县长邓仲和。
不料县长办公室却无人接听。
也许邓仲和是下乡去了吧。如果走出差,通常会知会书记一声,也是必须的礼节。至于下乡,那就可以知会,也可以不知会。一般来说,也是会告知的。为了那个经济发展规划案的事,邸仲和与朱建国闹了不愉快,就有可能耍点小性子。
见无人接听,朱建国也不再拖延,将电话一扔,说道:“伟鸿,跟我走!”
随即大步出月
刘伟鸿立即跟了上去,而且很快就超过了朱建国。这会子没手机,刘主任得马上通知司机备车。事态紧急……刻也耽搁不得。至于些许失礼之处,也顾不得了。
朱建国只要呆在县委大院,他那台桑塔纳是随对待命的,司机就在小车班,跟一帮子兄弟磨牙打屁,倒也自得其乐。
见刘伟鸿急匆匆地走过来,一脸严肃,司机小韩也知道出了事,马上就跳起来,一溜小跑地过来问道:“刘主任,有事?”
“嗯,夹山区发生了大龘规模的宗族械斗,朱书记现在要赶过去处理。”
小韩一听,脸色也变了,一迭声地答应着,跑出去启动了车子。
朱建国上了车,随口吩咐道:“去公龘安局!”
这样大龘规模的宗族械斗,光是县委书记赶过去是不顶用的,上千人操着家伙干得正热闹呢,谁去理会你是县委书记还是张三李四王五麻子?
得带着兵去!
公龘安局和县委大院就是一街之隔,走路都要不了几分钟,车子转眼间就开进了公龘安局大院。
只见此时的公龘安局,早已经热闹非凡……片鸡飞狗跳。数十名穿着制服或看着便衣的警龘察,乱纷纷地从各个办公室跑出来,在院子里挤作一团。有的带了家伙,有的就是空着双手,大家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朱建国的小车一开进来,大家都不说话了,纷纷给桑塔纳让开一条道。县委一号车牌,做警龘察的能不认识?
朱建国从车里下来,板着脸,大声问道:“蒋局长呢?”
立即便有警龘察回答:“报告朱书记,蒋局长正在组织人手!”
“嗯,让他快点!”
朱建国大声吩咐道。事态紧急,朱建国也顾不得官场上那些虚情假意的礼节了。
马上就有两名警龘察急匆匆地跑进办公楼里去了,显然是想要告诉蒋局长,县委书记已经到了。
不一刻,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便小跑着从办公楼里出来,有点气喘吁吁的。这个人刘伟漓认识,正是县公龘安局局长蒋大正,身高中等,圆圆滚滚的那身警服穿在他身上,绷得紧紧的。
朱建国上任不久,就视察过县公龘安局,刘伟鸿自然是跟随在侧,对这位白白胖胖的公龘安局长,颇有几分印象。
“您好您好,朱书记!”
蒋大正见到站在台阶上头的朱建国,立即加快了步子,疾行而前双手伸得老长。
对蒋大正的履历,刘伟鸿了解得比较清楚。这位并不是专业警龘察出身算是半路出家吧。以前在下面的一个区做区委书记,几年前受到康书记的赏识,才调任的县公龘安局长。
八七年的时候,鉴于严峻的社会治安形式,中央开始给公检三家高配干部。很多县的公龘安局长水涨船高,成了副县级干部。
不过眼下,蒋大正还不是县委常委也没有兼任政委书记以副县长身份兼任公龘安局长。政委书记兼任公龘安局长,也要后来才慢慢成为多数地方的惯例。
正因为如此,蒋大正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像地方干部的居多,身上没有几分军人气质。如果是训练有素的老警龘察,见到上级,第一反应就是立正敬礼而不是伸出双手。这一点其实朱建国不是那么满意。朱建国本人是军人出身,对强力机关的掌舵人,喜欢以军人的标准去衡量。
只是现在,自然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老蒋人员组织得怎么样了?”
朱建国和蒋大正略略搭了一下手,径直问道脸色十分严肃。
蒋大正脸上的笑容也立即收了起来,恭谨地答道:“朱书记,我已经通知了武龘警中队,让他们全体出动。马上就会过来了!”
武龘警中队的驻地,就在县武装部内,和县公龘安局不过一墙之隔。
朱建国点了点头,说道:“要快!”
“是!”
蒋大正连忙答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吩咐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几名警龘察,让他们马上分头行动,组织人员和车辆。那几人领命而去,蒋大正自是陪伴在朱建国身边,寸步不离。
蒋大正的布置还是比较妥当的,速度也不慢。事发突然,要调集人手,再快也得二三十分钟时间。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朱建国却是心急如焚,不时抬腕看手表,脸色更是一点点阴沉下去,越来越不好看。蒋大正就在一旁不停地抹汗,估计是冷汗。
也就是这会子还没有手机,不然,朱建国怕是要将夹山区区委书记和区长的电话都打爆机了。
短短二十来分钟的等待,对于蒋大正来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武龘警中队的运兵卡车到了,一名年轻的上尉和中尉警官跑步过来,向蒋大正立正敬礼,大声报告,武龘警中队全装会员开到,请首长指示。
这两位,乃是武龘警中队的中队长和指导员。
蒋大止马上便转向朱建国,说道:“朱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朱建国点点头,严肃地说道:“别的指示没有,只有一条,无论如何要制止事态继续扩大,尽可能隔开械斗的双方,避免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关键时刻,公龘安干警和武龘警部队,要拉得出,打得赢!”
“是!”
萧大正和武龘警指挥员一齐高声答应。
“出发!”
朱建国大声下令,倒也威风凛凛。
“是!”
蒋大正等人再次应命。
“老蒋,你去最前面的警车开路。”
朱建国又吩咐蒋大正。
蒋大正自是奉命唯谨。
一台警车当先开路,武龘警中队的运兵卡车紧随其后,朱建国的桑塔纳居中,数十名公龘安干警分乘数台大小车辆,浩浩荡荡驶出公龘安局大院,向着夹山区飞奔而去。
第159章 夹山镇
蝶塔纳车内的气氛很是沉闷。
朱建国不说话,刘伟鸿自然也不会在此时多嘴多舌。朱建国是器重他,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与一般的领导和秘书之间的关系迥异。但凡事有个限度,不能逾越。
不过刘伟鸿知道,朱建国忍不住会说话的。
朱建国不是那种沉默寡言,心机深沉的性格。
此去夹山区,有三十几公里路程,省道线路况极其不佳,车行颠簸,没有个把小时,走到不了的。这么长的时间,又没有移动电话,朱建国不找他说说话,怕是会憋坏了。
“唉,这个老黄,简直是老糊涂了!”
果然,车子刚刚驶出县城不久,朱建国便长长叹了口气,忍不住。出怨言。
所谓老黄,刘伟鸿也知道指的是谁。
夹山区区委书记黄克俭,已经五十七八岁了,是那种“老革龘命……似的干部,在乡下一步一个脚印地干起来,年近六旬,还在“一线位置”上。
刘伟鸿担任林庆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三个月时间,对县领导、主要县直单位的一把手以及各区的党政一把手,都有所了解。当然,很多还是字面上的了解,没有真正接触过。县里召开干部大会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要参加的,刘伟鸿倒是全都见过面。但也仅止于此。真正的深入了解,时间还不够。
黄克俭这个人,虽然年纪比较大,资格也比较老,但在县领导的心目中,份量却很是一般。黄克俭是个典型的大老粗,办事也不严谨,还喜欢喝个小酒,镇日里糊里糊涂的,和人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一点也不像是个“大干部……”和大多数区公所的一把手很不相同。只是夹山区天高皇帝远,地涛民贫,没有几个重量级的干部愿意去那边任职,黄克俭算是“老夹山……”几十年几乎一直都在夹山区工作,对夹山区的情况十分熟悉,所以县里也就没有去动他,由得他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再呆个一两年,等年龄到了,光荣退休,也算得善始善终。
不料就在他的辖区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问题。
也难怪朱建国憋气了。
“书记,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刘伟鸿便问了一句。既然朱建国想要找人说话,刘主任就该有这个自觉性。
“哼,黄克俭打电话来说,张姓和马姓因为祖坟的事情,吵了几个月,终于忍不住动了手……”
朱建国气哼哼地说道。
随着朱建国的叙述,刘伟鸿算是对整个事件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事情发生在夹山区的九桥乡。这个九桥乡,就算在夹山区,都是最为偏僻落后的一个乡,境内丘陵密布,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包,偏又沟整纵横,被一些雨水冲刷而成的小河小溪分隔成很多小块,公路迄今只通到乡政府所在地,去其他村庄,基本都要靠步行。这样的乡镇,人多地少,土地贫涛,家家户户都只能在地里刨食,是国家级贫团乡镇,年年都要吃救济粮,返销粮,至今尚未解决温饱问题。
偏偏越是这样偏僻贫涛的地方,民智越是不开化。乡民们平日里没有什么消遣,是典型的“娱乐基本靠手”!但人总归是人,不是毫无思维的木头,没有别的消遣,劳作之余,剩下的那点精力,就全都发泄在一些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之上。
张姓和马姓,是九桥乡两大姓氏,其实是相互通婚的,很多人都是亲戚。这也很好理解,九桥乡那样的地方,年轻小伙子想要到外地娶一个媳妇回来,基本上想都不要想……绝无可能。连带的,姑娘们也就不能嫁出去。原因很简单,村里的姑娘全嫁出去了,剩下青壮年男子怎么办?难不成打一辈子光棍,就此断绝香火?
最简单直接的办,只有换亲!
把家里的大姑娘嫁出去,从人家那将小媳妇换回来。
不过农村的宗族观念是很重的,张家的姑娘嫁到了马家,那就是马家的人,入马家族谱,死后葬入马家的祖坟。换了马家的姑娘嫁到张家,也是这么回事。再好的亲戚,也比不上族房兄弟之亲。
张姓和马姓相互通婚,但两大姓氏之间紧张的关系,却一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缓和,经常为了争夺水源、山地、祖坟之类的东西,大打出手。
这一回,终于酿成了大祸。
刘伟鸿听完,认为朱建国对黄克俭的评价,十分中肯。
这人就是一个糊涂蛋!
张姓和马姓为了争一处祖坟,已经小打小闹了好几个月。这两大族是有“宿怨”的,以前又不是没干过“大仗”,黄克俭却一点警怯性都没有,既不派员做工作,疏导村民的怨气,也不及时向县里汇报,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等到矛盾全面激化……双方各纠集几百人开仗了,才急急忙忙给县里领导打电话求援。
不但糊涂,而且无能!
“书记,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我们速度快点,还能赶上阻止他们。”
当此之时,刘伟鸿也只能走出口安慰了。
朱建国摇摇头,又长长叹了口气。
上任三个月,朱建国算是领会了这个做县委书记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几乎就没有消停过。初掌大权的兴奋,很快就被焦头难额所取代。短短一百天不到,朱建国就有了心力交瘁的感觉。
刘伟鸿也不好再说什么。
九桥乡地处偏僻,只怕黄克俭得知消息之时,就已经滞后了,再打电话给县里汇报,县里组织人手赶过去,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若是战争年代,一场遭遇战说不定已经打完了,现在赶去,只能“打扫战场”。
刘伟鸿以前没有亲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所谓宗族械斗,“武器装备”如何。假如只走动用拳头棍棒,那么或许伤亡不会太惨重,最关键的是,只要不死人,那就好处理点。饶是如此,这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双方参战人数,各有数百。上千人在一起混战,就算只走动拳头棍棒,也有很大的可能出人命。
一不小心倒了地,踩都踩死了!
假如动用了锄头、棱镖等铁制“兵器”,情况就只有更糟糕。
现在只能害希望,村民们尚能有一定的自制力,不往死里招呼。
所章省道线路况虽然欠佳,总算还是拍油路面,朱建国不住通过对讲机催促在前头开路的蒋大正,要他加度,大约五十分钟之后,车队终于赶到了夹山区区公所所在地夹山镇。
这是林庆县东北部唯一的“重镇”。左近二三十里内,再没有一个建制镇。
但这个“重镇……”在刘伟鸿眼里,和普通乡村实在没有太大的区别,整个夹山镇,真正可以称得上街道的,就只有一段长约五六百米的拍油路面,两边参差不齐地建了一些官解和民居,很多都是六七十年代的风格,大革龘命时期的标语,清晰可见。
“打倒最大走资派某某某……的石灰字样,赫然留在某些乌黑的砖墙之上。
最令刘伟鸿大开眼界的是,夹山区区公所的大门上,居然还有一幅刷红涛的浮字对联,取自伟大领袖的诗词~~一四海翻腾云水怒,五州震荡风雷激!
全副武装的车队滚滚开进了夹山镇那条唯一的街道,早已惊得镇子里鸡飞狗跳。
无数人头从两旁的房间里探了出来,向着这支“威武雄壮”的车队打量不休,个个脸上露出又是吃惊又是畏惧的神情,自然也夹杂着些许的兴奋之情。
在这偏僻的地区,任何一点动静,都能激起巨大的波澜。
车队径直开进了夹山区区公所的院子。
这个区公所,也是破破烂烂的,但较之周围的农舍,自然是要光鲜得多了,堪称“豪华”。毕竟有两栋楼房,还带着一个打了水泥的,占地不算小的院子,要算是这四里八乡最现代化的所在地了。
车队开进区公所,四周静悄悄的,竟然无人出来迎接。
第一台牟车立即响起了高亢的喇叭声,很快,几乎所有汽车都开始狂按喇叭。
汽笛长鸣了好一阵,才有一个中年女子探头探脑地从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见了这般阵仗,又吓得赶紧躲了回去,“啪”地关上了门。
蒋大正急了眼,从警车上跳了下来,向那间办公室疾步跑了过去。亏他白白胖胖的身子,两条腿也是圆滚滚的,动作竟然也堪称敏捷。
看来有县委书记在,下而的人办事效率就是不一样。
蒋大正“砰砰”地敲了一阵……那扇门才又打了开来,蒋大正立即“揪住”那个中年妇女,大声询问起来,问了几句,又立即转身跑到朱建国的桑塔纳旁边。
“报告朱书记,黄克俭和区公所的所有干部,都已经赶到九桥乡去了。”
朱建国轻轻点头,脸上神情略略放松了些。
不管怎么样,黄克俭还没有糊涂到十分!
“那好,我们也立即赶往九桥乡。”
“是!”
车数随即又从区公所开了出来,继续向九桥乡进发。
ps:中午发生点事,馅饼在处理,耽搁了几个小时更新,抱歉。周六的两章更新已到。那啥,今天能有q票不?能有q张月票,馅饼就加更了!!!
第160章 果断处置
九桥乡离夹山镇还有十几公里。
这十几公里的路面,就全是黄土路了,不再是省道线的范畴,而是县级公路。当时的县级公路,说白了,也就是比乡间小道略宽一点。某些路段可能铺了柏油,差一点的,就是铺一层碎石,车子走在上面,宛如扭秧歌一般,东簸西颠,时间一长,车上的人一准散架子。
刘伟鸿的眉头便皱了一下。
这夹山区的自然条件和基础设施,确实是恶劣了些。这样的地方,经济要想发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单是修路,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资金。
朱建国倒是神情坦然。他是当兵出身,此前又一直在农业学校工作,这样艰苦的条件,习惯了的。眼下脑子里翻腾的全是宗族械斗的事情,一时半会,却不曾将思路转到经济建设上来。
这也难怪,刘伟鸿毕竟是重生者。在后世,哪怕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革龘命群众,脑袋里也有一根发展经济的弦。
朱建国这种老派的官员,一门心思想的是社会稳定。
小半个钟头,车队就开到了九桥乡政府。
这个九桥乡政府所在地,比夹山镇还要落后,基本就等同于普通的农家村落了,最多只是一个略大点的聚居点。除了乡政府的院子和旁边的一个合作社、一家小饭馆,就全是农家院落了。
在九桥乡政府门口,倒是见到了两个干部模样的人,伸长了脖子往公路上张望,一见到浩浩荡荡的车队,两人立即迎了上来。
开路警车停了下来,蒋大正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即领他们来到朱建国的桑塔纳车前。
“朱书记,这两位是九桥乡的干部,黄书记让他们在这里等我们。再往前去,就不能通车了,只能步行,他俩走向导!”
蒋大正言简意垓地说明了意思。
朱建国从车里下来,乡里的两名干部见到县委书记,顿时很是诚惶诚恐,想要上前握手,见朱建国没有那个意思,也便不敢妄动,只是微微弯着腰,恭恭敬敬地望着朱建国,等他指示。
“还有多远?”
朱建国问道。
其中一名九桥乡的干部连忙答道:“朱书记,发生械斗的地方叫花山岭,离这里大约还有五六里地,全是小路……”
朱建国点点头,随即向蒋大正说道:“蒋局长,命令大家全部下车,跑步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花山岭。记住,没有命令不能乱动!”
“是,朱书记!”
蒋大正这会子倒像一个警龘察的样子了,向朱建国立正敬礼,随即转身了命令。
公龘安干警和武龘警指战员纷纷跳下车,在黄土路上排成了三个纵队,蒋大正整队完毕,转身向朱建国敬礼,请朱书记给指战员们做“战前动员”。
“同志们,九桥乡发生了大规模的宗族械斗,根据报告,有上千群众参与械斗。我们的任务,就是强行军赶到事发地点,分开械斗的群众,尽量减少人员伤亡。到达之后,大家要服从我的命令,不能随便动用枪械、警械,主要是控制事态发展。明白了吗?”
朱建国站在百余名公龘安干警和武龘警官兵面前,声音洪亮地做了战前动员。
“明白!”
大家整齐戈一地高声答道。
“好,大家要集结在一起,不要落单。注意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更要保护枪械不被抢走!现在听我的命令,向右转,目标花山岭,跑步前进!”
朱建国大声下达了命令。
三列纵队在向导的带领下,整齐有力地向花山岭强行军开进。
刘伟鸿自然是紧紧跟在朱建国身边。
乡间小路,自然谈不上什么路况。好在毕竟是通往乡政府的“官道”,路面还不算十分狭窄,其实小车勉强也能开得进去。就是万一遇到路面滑坡或者忽然变窄,车辆难以通行时,掉头就成了大问题。反正只有五六里地,强行军速度不见得就比车行速度要慢。
朱建国尽管年届五旬,但军人出身,平日里又爱好打篮球等体育活动,身板倒是蛮结实,完全跟得上大队伍强行军的速度。刘伟鸿那就更不用说了,只怕就算是武龘警战士之中,也很少有体质比他更好的。
蒋大正同志就遭罪了。
蒋局长白白胖胖的,体重有些超标,又不是之练有素,平日里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开始那一两里地,还勉强能跟得上,只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一转入真正的乡间小路,无论蒋局长怎么喘气,怎么流汗,那也是绝对跟不上了。
蒋局长本来和青建国一道,紧跟在两名向导之后,是在队伍的最前列。慢慢的就往后出溜,公龘安干警和武龘警战十们一个个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将堂堂局长大人抛在了身后。
眼见得离朱建国越来越远,蒋大正心急如焚,咬牙切齿,奋力想要跟上去,但身子骨不争气,两条肥肥的大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快,一张脸憋得通红,依旧无济于事。
乡间小路是真正的羊肠小道,就在田垄之间穿行,蒋大正在公龘安局的一些心腹部下见了局长这个德行,有心想要搀扶他,却也难以办到。这样的路面,压根就没办让两个人并行。
蒋大正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努力,索性在路边停了下来,吩咐随后跟进的副局长,让他赶到前边去,和朱书记呆在一起,协助朱书记指挥。
朱建国可不认识公龘安局的人,也不认识武龘警指挥员,等到了现场,肯定要有一个熟悉人员的同志在一旁协助才行。蒋大正自己跟不上,却不能让整个任务砸了锅。
副局长年轻,身体素质也比蒋大正好,欣然领命,迈开两条长腿,超过一个又一个战友,很快就追上了朱建国,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
乡间小道崎岖难行,尽管是强行军,也花了三四十分钟才赶到花山岭脚下。
所谓花山岭,是一座较大的山峰,峰顶地势开阔,远远的,就能看到山顶上人头涌动,无数村民手持棍棒等武器,正打得热闹。
尚未来到山脚之下,就能听到呐喊之声。
一见这个情形,朱建国急了眼,扭头大喊道:“快,加度,跑步上山,把群众隔开!”
吼了这一嗓子,朱建国自己先就跑了起来,跟随在他身后的队伍随之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迅速往山上爬去了
这个时候,武龘警战士和公龘安干警体力上的区别也显现出来了。紧紧跟在朱建国身后,行有余力的,全都是武龘警中队的指战员,数十名公龘安干警又要落后些了。
花山岭大约有三百来米高矮,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远远地在山下就能看到山顶上械斗的村民,真要赶到山顶,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到的。
朱建国奋勇向前,尽管也是气喘吁吁,脚下却是半点也不肯慢下来
刘伟鸿跑到了他前面,碰到特别陡哨的地方,自己先登上去,转身再拉朱建国一把。
大约一刻钟之后,终于近了。
山顶的群众也已经发现了这支荷枪实弹的队伍,顿时就有些慌乱。
朱建国果断地对身边的武龘警中队长下令道:“上尉,鸣枪示警!趁群众停下来的机会,你带着武龘警战士迅速插过去,将两边的人隔离开来,明白了吗?”
处理这样的紧急事态,朱建国还是很有魄力的。
“是,首长!明白!”
武龘警上尉立正敬礼,转身朝中队战士下达了简单的命令,随即举起手里的微型冲锋枪,对准了天空。
“哒哒哒……”
一串清脆的枪声,划破了虚空。
果然如同朱建国所料,枪声一响,正在不远处械斗的村民们,大都愕然停手,纷纷扭头向这边望来。
武龘警上尉趁着这个机会,率领三十几名武龘警战士,以极快的速度插了上去,迅即冲进人群的中间,分别向着双方的群众,举枪警戒,形成了一道暂时的“隔离带”。
见到武龘警战士黑洞洞的枪口,山顶的村民毕竟有些畏惧,乱纷纷地向后退开了几步,不过依旧紧握锄头棍棒等武器,向对方怒目而视。
朱建国不由大喜。
他要争的就是这短暂的“平静时间”。
“快,你带着干警们过去,加强力量,把群众彻底分开,不能让他们继续动手。”
朱建国对着身边的副局长命令道。
副局长也算是经验丰富,立即领命行事,带着数十名干警冲了过去,和武龘警战士一起,组成了一列长长的“人墙”,将械斗双方彻底分隔开了。
朱建国很清楚,眼下只是暂时平静,只要群众之中有人喧哗“不服……”上千名打红了眼的村民,立时便会酿成巨变,搞不好就演变成村民和警龘察的冲突。
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即镇住这些村民。
朱建国大步上前,边走边高声喊道:“乡亲们,我是县委书记朱建国,我不是来抓人的,我是来处理问题的,请大家都不要激动,听我说……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是来抓人的,我是来处理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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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当机立断
听了朱建国这么大呼小叫,原本还有此不服气的村民。也老实下来。
九桥乡确实民风强悍,但偏僻落后,对于“官家”,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之意。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声称自己是“县委书记……”对大家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搁在过去,这就是七品县令。
老话有言:破家令尹,灭门知县!
由此可见,知县对于普通百姓,是何等的权势。
当然,现今是新社会,县委书记是“人民公仆”,不能以老观点来评价了。虽然有些“人民公仆”经常欺负主人,毕竟咱们是制社会了。
朱建国见了这般架势,心中又略略舒了口气,来到人群之中,在一块凸出地面的石头上站了,高声说道:“乡亲们,打架是很不应该的,也解决不了问题。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都应该找政府,找组织解决。现在,请大家都放下武器。我们要先救人。这些受伤的人,可都是大家的亲戚朋友。他们上有父母,下有妻儿,是家里的顶梁柱。要走出了好歹,留下一家老小,怎么过日子啊?大家说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他,但很多人的目光,却是情不自禁地向躺在地方那些受伤的人望了过去。
刘伟鸿粗略打量了一眼,只见有十来个男子倒在地上,不住呻吟,好几个头破血流,其中一两个,却是直挺挺地躺着,也不呻吟,不知道是晕死过去了还是直接就没气了。
第一稳定局而,第二抢救伤员。
朱建国采取的措施,十分合理。
“乡亲们,聚众斗殴,是犯的,是犯罪。首要分子,是要抓起来坐牢的。要是今天打死了人,说不定要有人抵命……
朱建国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即响起了嗡嗡之声,一些本来打算放下武器的村民,又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里的锄头棍棒,警惕地望着朱建国,似乎只要他一下令抓人,就要奋起反抗。
“但是,我在这里给大家下个保证,只要大家现在放下武器,我就既往不咎。不抓人,也不追究责任。大家立即放下武器,不要耽误抢救伤员的时间。这些人都是你们的亲朋戚友,你们眼睁睁看着他们断手断脚,终身残废吗?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放下武器!”
朱建国忽然大喝一声,颇有威势。
“当哪”一声,终于有人丢下了手里的棍棒。
这个东西是相互“传染”的,有了第一个放下武器的人,就有第二个。很快,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大家都眼睁睁地望着站在石头上的朱建国,等待他的决断。
“好了,大家现在都各自回家。村里的负责人留下来,我们要尽快送伤员去医院,你们配合一下,把他们家里人找出来,一起去医院照顾。”
朱建国长长舒了口气,身子略略晃悠了一下,很快便镇定下来,下达了第二个指面
除了械斗的双方,这个山顶之上,还有另一群人,约莫是二三十人的样子,都是干部打扮,为首一人,微微秃顶,腆着个大肚子,脸上已经有了老年斑,正是夹山区区委书记黄克俭。其他的人,估计也是夹山区和九桥乡的干部,早一步赶到了此地,却没有朱建国那样的气势,压不住群众,只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如今朱建国稳住了局面,村民们都放下了武器,黄克俭便机灵起来,立即率领着手下的干部上前,劝说村民回家。
他们是本乡本土的干部,对这些村民的领头人比较熟悉,很快就从人群中将几个为头的找了出来,让他们给村民做工作。
眼见得县里来了大批的“部队……”都是荷枪实弹,连县委书记都到了,械斗双方也就不敢再强项,几名“头人”略事犹豫之后,便听了黄克俭的话,转头劝说各自的族人回家去。
群众事件就是这样,一旦为首的人改变了想,也就闹不起来了。就算人数再多,亦是蛇无头不行。当下村民们又捡起自己的锄头棍棒,转身往山下走去。
之所以选在这个花山岭“决斗……”因为这里本就是两大姓氏争夺的“祖山”。张姓和马姓故去的老人,俱皆是葬在这一带。随着时间推移,故去的人越来越多,“祖止”,就有点不够用了。
花山岭也是“决斗”双方的分水岭。张姓族人居住在山左,而马姓族人居住在山右。现在回家,那也是泾渭分明,各自从一个方向下山,截不相混。
很快,刚才还人头涌动,声音鼎沸的花山岭山顶,就变得空旷起来,山顶茂密的茅草几乎被完全“荡平……”很多地方洒下了血迹,可见刚才一场剧斗,还是很激烈的。
黄克俭这才走了过来,很惭愧地对朱建国说道:“朱书记,真是对不起啊……”火堆区乡干部地跟在黄克俭身后,脸带愧色,望向朱建国的眼神很是不安。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件,这些干部可谓人人有亏职守。
不待黄克俭说完,朱建国便伸手止住了他的“检讨”,皱起眉头,说道:“老黄,现在不是做检讨的时候,赶紧救人!”
真是的,现在谁有时间听你废话?
“哦哦,好的好的……”
黄克俭满脸羞愧,急急忙忙指挥手下的区乡干部们会同械斗双方的领头人去救人去了。
简单统计一下,整个山顶之上,一共留下十一名不能动弹的村民,其中两人,两眼翻白,已经昏迷过去,好在还有一口气在。
如此大规模的宗族械斗,自然不止这几个人受伤,估计很多人身上都吃了棍棒,只是伤得不算太厉害,也就自行回家去了。眼见县里来了这么多“部队……”凡是能动的,谁愿意留在这里啊?县委书记嘴里说是不抓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变卦?
操着锄头棍棒打群架,他们倒是不怕。人都有“羊群心理……”这么多族人聚集在一起,大家“胆气甚豪”,觉得天下间没有可畏之事。但被县里抓去坐牢,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关在监子里,可不是玩的。
说起来,这么大一场群殴,只有十一人重伤,尚未有人当场丧命,要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朱建国听说都还有口气,一直悬着的心,又放下来些。
“快,马上把人抬下山,送医院急救!”
朱建国二话不说,一挥手,下了命令。
这会子夫,县**局局长蒋大正,终于也气喘吁吁的赶到了止,顶,听了朱建国的命令,马上就一迭声的吩咐手下的**干警救人。
**干警和**战士们将受伤的村民背了起来。又就地取材,用村民们遗弃在现场的棍棒加上**战士的皮带,临时做了两副简易担架,将那两名晕死过去的村民放到了担架上,一行人带着伤员,浩浩荡荡地向山下走去。
见黄克俭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自己身边,朱建国扭头对他说道:“老黄,你就不用跟我们去医院了。你留下来,带几个干部,留在这里,继续处理善后事宜。记住,绝对不能让村民们再打起来。不然,你要负全部责任!”
朱建国的语气十分严厉,神情也很严肃,盯着黄克俭,目光烁烁。
要搁在平时,朱建国断然不会这样跟黄克俭说话。黄克俭虽是他的下属,毕竟年纪大了,将近六十岁,怎么也要给三分面子。黄克俭平时要是听县委书记这样疾言厉色的“I斥”,只怕也心中不服。但眼下出了这么大砒漏,累得朱建国大老远从县里赶过来,黄克俭心中惭愧,自也不敢犟嘴。
“是,朱书记!请你放心,肯定不会再打起来了。”
黄克俭忙即挺胸答道。
朱建国停住脚步,双目炯炯地望着黄克俭,似乎在考虑黄克俭的保证是不是可信。
被朱建国这种明显带着怀疑之色的眼光盯着看,黄克俭更是惴惴不安,又再将身子挺直了些,像是下决心似的说道:“朱书记,请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再出事!”
终于,朱建国缓缓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我信得过你。老黄,你是党员干部,还是领导干部,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含糊。”
这么说,其实还是有些不大放S。
黄克俭忙即说道:“是的是的,朱书记,我检讨检讨……”
朱建国摆了摆手,说道:“检讨不必了,你去工作吧。”
“是!”
黄克俭转身点了几个干部的名字,要他们随自己一起去做工作。料必这几个干部,不是黄克俭十分信任的心腹,就是本地负责的干部,用得上。
一行人抬着伤员,从花山岭上走了下来。
蒋大正许是心中有愧,一直紧紧跟随在朱建国身边,低声说道:“朱书记,有一个伤员,恐怕快不行了。是不是就近送往九桥乡的卫生院?”
朱建国脸色一变,随即下了决心:“好,就近送卫生院。你告诉他们,必须全力以赴,尽可能保住性命。哪怕残废了,也比丢了命强。
到了乡政府,你马上给县人民医院打电话,叫他们派得力的医生马上赶过来。”
“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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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县委常委会的决议
朱建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由于耽搁的时间太长,加之九桥乡卫生院的医疗条件太差,那名重伤的村民终于没能抢救过来,尽管九桥乡卫生院和县人民医院派去支援的医生尽了全力,伤员还是在次日转往县人民医院的路过世了。
消息传来,朱建国闷了很久没有出声。
如果不曾死人,这起宗族械斗的案件就比较好处置。鉴于林庆县民风强悍,境内宗族势力“雄厚……”经常发生比较大规模的斗殴事件,级对这个还算体谅。
这种偏僻落后地区,历史形成的“宗族敌视”情形,也不能完全怪在当权者头。
只要不死人,一般级都不会太过追究的。
但是死了人,情况自然又不一样。
朱建国现在最郁闷的,还不是怎么向级交待,他郁闷的是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在花山岭,他确实是说了“既往不咎”的话,也一再向村民保证,他不是来抓人的。但那是权宜之计。当时不那么说,压根就稳定不了人心,控制不了事态。如今打死了人,如果就此不了了之,却如何服众?
先抛开法律的尊严不谈,林庆县的宗族势力,远不止局限于九桥乡一隅之地,其他地方的宗族更大,人。更多。眼下九桥乡打死了人都不处理,其他的宗族势力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万一再来一两回大规模的宗族械斗,再多打死几个人,朱建国这个县委记就真的不用做了。
弄不好想退回去做农业局长都没有可能。
但真要严肃处理,将械斗双方的头头抓几个来判刑,朱建国又担心会进一步激化九桥乡张姓和马姓族人,说不定还会引起宗族势力和国家强权机关的冲突。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而且,朱建国是个要面子的人,既然当众说了不追究,反手就去抓人,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堂堂县委记,岂不是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
怎么办?
向陆大勇请教,显然不现实。
这样的事情,身为县委记,没有一点主见,还要让地委记劳神费力,给他想办法,陆大勇一准后悔当初看错了人。
朱建国一个电话,又将刘伟鸿召进了办公室。
也不是说朱建国就如此‘·依赖”刘伟鸿。其实朱建国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和刘伟鸿商量,不会有什么结果。毕竟刘伟鸿年岁太轻,或许有些政治眼光,论到处理地方纠纷的经验,那就太欠缺了。只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和刘伟鸿商量,已经成了朱建国的“思维定式”,而且他州到任不久,和县委班子里的人还处于磨合期,除了刘伟鸿,暂时也没有其他亲信之人可以托以腹心。
烦躁不安的时候,找个信得过的人说说话,也是缓解紧张情绪的一剂良方。
其实刘伟鸿也一直在思考这个事情善后事宜。
坚持呆在基层,可不仅仅是为了熬资历,学习治理地方的手段,也是重要的原因。
“伟鸿啊,这个事情,还真是麻烦……”
朱建国在长沙发坐了下来,就着刘伟鸿的手里点着了香烟,头往后一靠,轻轻舒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在刘伟鸿面前,朱建国基本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情感。
刘伟鸿也抽着烟,沉吟着说道:“记,我个人的意见呢,还是应该严肃处理。这种事情,不能惯。一惯就要出毛病。古人云,治乱世用重典,虎冠之吏,血流四十里,然后四乡平安。我们林庆,偏僻落后,宗族势力错综复杂,动不动就械斗,治安都搞不好,长此以往,又谈何经济建设?我看,就得杀一做百。、。
朱建国缓缓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又担心马去抓人,会刺激那些村民,要是再引发一场冲突,那就真不好收场了。”
朱建国这个担心,刘伟鸿也仔细考虑过,当下说道:“记,这事应该由蒋大正来想办法。他是公龘安局长,就是管这种事情的。怎么抓人不引起村民的反弹,是他的分内之事。”
“他?哼哼,我看指望不!”
朱建国气哼哼地说道。
前两天蒋大正的表现,着实让朱建国不满。虽然说体力不佳,并不是蒋大正的过错。很多中年男子,都是这样的状况。但身为公龘安局长,竟然连走路都走不过县委记,也太扯淡了点。在朱建国想来,公龘安局长就得是铁铮铮的汉子,杀伐决断,雷厉风行,非如此,怎能保一方平安?
刘伟鸿笑道:‘·记,客观来说,蒋大正除了体力差点,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还走过得去的。他以前不是做公龘安出身,能有这样的表现,就算不错了。”
刘伟鸿这也是实话实话。
他的观点,和来建国不大一样,倒也并不觉得,公龘安局长就得是个“莽汉”。比较而言,刘伟鸿更希望公龘安局长是个智谋型的人物。
毕竟一地的治安,不是靠公龘安局长“凶悍”就能搞得好的。
这是个综合性的工程。
“面且,往往四体不勤的人,点子反倒比较多。用脑多过动手嘛。”
刘伟鸿又加了一句,似乎对蒋大正的印象还算可以。
朱建国微微颌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认可刘伟鸿的“判断“头往沙发一仰,沉思稍顷,说道:“这个事,还是应该常委会讨论一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
刘伟鸿笑着点了点头。
朱建国治理地方的经验暂时还比较欠缺,多召开常委会,听听那些“老鸟”的意见,很有好处。
刘伟鸿作为县委办公室副主任,秘组的实际负责人,也是有资格参加县委常委会的。当然,刘副主任的职责是会议记录。只带耳朵和手,不带嘴巴的。
每次县委常委会,刘伟鸿都不错过。
朱建国通过县委常委会来“汲取经验”,刘伟鸿何尝不是?
多数县委常委的意见,倒是和刘伟鸿的意见一致。
大家都认为应该好好整顿一下这股歪风邪气。多年来,林庆县宗族势力械斗不断,隔不了多久,就要闹一出。只是规模大小不同而已。而每次一闹,都要让县里的领导们头痛好久,为了擦屁股的事情,搞得焦头难额。
现在就应该抓几个为头的家伙,判他几年徒刑,做个“榜样“看还有没有人跟看来。
县长邓仲和的发言,却引起了刘伟鸿的兴趣。
邓仲和也赞同大部分常委的意见,认为应该严肃处理。不过除了“杀一微百“邓仲和还讲了其他方面的问题。
邓仲和认为,宗族械斗是一种封建残余。和经济发展的速度有关。越是偏僻落后的地区,就越是容易引发这样的宗族械斗。怎么没见县城发生宗族械斗?
所以,严肃处理领头人,“杀一做百”只是治标,不能治本。要想根绝这种封建残余现象,唯一的办法,就是加速经济发展。经济搞去了,农村富裕了,眼界自然就开了,大家的心思一活泛,谁还有兴趣去打群架?
都忙着赚钱呢!
对邓仲和这个发言,刘伟鸿深以为然。
仓麋足,知礼仪!
应该说,刘伟鸿对邓仲和的印象很是一般,这主要是由那个三年经济发展规戈·案而来。到目前为止,此事也还没有最终落实下去。但邓仲和三十几岁能做到县长,必有过人之处。观感不好,不妨碍刘伟鸿向他学习治理地方的经验。
至少邓仲和的眼光,还是比较超前的,紧紧盯住经济建设不放松,也算是尽职尽责。
既然多数常委都赞成严肃处理,常委会的意见,就比较统一了,朱建国最后拍板,决定“杀一做百”。至于具体如何落实,自然要着落在公龘安局头。
讨论完此事的处置措施之后,朱建国提出了第二个议题:改组夹山区的领导班子。
事实证明,黄克俭确实不合适担任夹山区区委记的职务了。这个人的工作热情早已消褪,只是在混日子等退休,再放在这样重要的位置,完全不能胜任。
对于朱建国提出来的这个议题,常委们倒也并不吃惊。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来黄克俭年龄偏大,工作不积极,走到了将他撤下来的时候。二来,朱建国到任三个月,也该立威了。此番宗族械斗,就是个很好的机会。撤换一个老资格的区委记,颇能收到震慑人心的效果。县级干部,朱建国动不了,区委记,已经是正科级干部里含金量最高的职务了。
朱建国如果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抓住的话,这个县委记还真是白干了。
这个提案,也很顺利地通过了。
黄克俭别看参加工作的年头很久远,因为常年在夹山区那样偏僻之地任职,与县里的头头们并没有太多的交往,关键时刻,自然也不会有人站出来给他说放再说了,朱建国明摆着要拿他的乌纱帽立威,此时出来给黄克俭说话,就是刻意要和朱建国过不去了。谁又会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常委会议一致通过,免去黄克俭夹山区区委记职务,另行安排工作。夹山区委的工作,暂时由区委副记、区长熊光荣主持。
第163章 出人意料的新任命
这次宗族械斗事件,刘伟鸿从头至尾都参与了。但从头至尾,刘二哥也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看客。最多只是在幕后给朱建国出点主意,以他现在的身份,还不得正经台盘。
但刘伟鸿没有想到的是,要不了几天,这个事就跟他真的扯关系了,而且是最直接的关系。
这一日,刘伟鸿正在秘组的办公室里鼓捣一篇文章,朱建国做了县委记,大会小会不断。只要是县里的会议,他这个一把手,是必定要发言作指示的。一些重要的会议,还要准备个专门的讲话稿。这也是国内官场的特色。领导不做指示,怎能显示出领导的不凡?
身为县委办副主任,给朱建国写好发言稿,是刘伟鸿的分内工作。
刘棒鸿虽然担任现职不到三个月,已经成为县委办比较有名的笔杆子,就算是一些“老秘”,写文章的功底也不见得就盖过了刘主任。
这也在无形之中令得刘伟鸿的威望升。本来嘛,给一群玩笔杆子的人做直接级,要是没有点过硬的本事,还真是难以服众,更不用说刘伟鸿又是如此年轻了。眼见刘伟鸿笔杆子很是来得,又是正经科班出身,大家对这位“小主任”的观感,也就略略开始起变化。
看来这位,也不仅仅是靠着和朱建国的关系好才荣膺重任的。
其实刘伟鸿很烦写这样的官样文章。但形势格禁,不得不然。怎么说,也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是?
正在搜肠力肚,打算弄点新东西出来,桌面的电话就震响起来了。
是朱建国叫他马去办公室一趟。
刘伟鸿便退出文档,关了电脑显示器,一身轻快的去了隔壁的县委记办公室。
“伟鸿来了,过来坐过来坐!”
这一回,朱建国有别于往日的随意,早早就在待客沙发坐了等着刘伟鸿门。一见刘伟鸿进来,立即脸露微笑一迭声地招呼起来。
刘伟鸿就有点奇怪,今儿个是怎么啦?
没有特殊变故,朱建国是不会这样的。刘伟鸿和朱建国打了一年多交道,对他的为人性格很了解。总体来说,朱建国算是性情中人。
不过刘伟鸿的奇怪,自然不会在脸带出来,笑哈哈地走过去,就在朱建国一侧落座,自然而然的敬香烟。
如今刘主任抽烟的档次高了一色的大中华。
**裳那边,按月会给他汇钱到账户,唐秋叶的服装店,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单单一个春节,唐秋叶就尽赚了一万多块,高兴得什么似的,紧着给刘伟鸿送了一万元现金过来。唐秋叶老实得紧总将刘伟鸿当做是真正的老板,她是老板娘。赚了钱,都乖乖地交给刘伟鸿。
唐秋叶喜欢钱,但她更喜欢刘伟鸿。如果一定要她在钱和刘伟鸿之间做一个选择,唐秋叶会毫不犹豫地选刘伟鸿。
有一个了不起的男人真心疼爱着,女人才活得有滋有味。
唐秋叶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却又很实在。
自然,刘伟鸿笑着将钱全都还给了唐秋叶。他不在意这点钱,只要他的女人高兴开心就好了。唐秋叶这样死心塌地地爱着刘伟鸿,刘伟鸿也是真心疼她。
有了钱,刘主任就不刻意亏待自己穿好的吃好的,绝不避讳什么。
朱建国笑嘻嘻地接了过去,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难道斗殴事件已经解决了?
刘伟鸿这么想着。
这几天因为宗族械斗打死了人,朱建国一直都是闷闷不乐。虽然地区并没有真的追究什乒,朱建国还是觉得“有亏职守”。而且检讨还是要做的,必要的姿态得摆出来。
朱建国一辈子要强好胜宝堂县委记作检讨,也让他感觉很难堪。
这个心情的变化有些古怪。
“记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得表扬了?”
刘伟鸿笑着问道。
不管怎么样,朱建国心情开朗,他也瞅着高兴。朱建国这人,刘伟鸿比较喜欢。可不仅仅因为他是级的原因。性格对胃口。
交朋,有时候也讲究个缘分的。
“嘿嘿,确实高兴。不过,不是为我,是为你!”
朱建国有滋有味地抽了几口烟,笑哈哈地说道,望向刘伟鸿的眼神,益发的亲切。
“我?记,你别拿我开心了,我能有什么高兴事?”
“你要升官了,难道不该高兴?”
朱建国望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升官?”
刘伟鸿不由拖了拍脑袋,有点不明所以。他副科级都不到一年,怎么又要升官了?
朱建国笑了几声,随即隐敛笑容,正色说道:·……伟鸿啊,经过县委的慎重考虑,决定派你去夹山区担任主要领弄职务,你觉得怎么样啊?”
刘伟鸿顿时晕了一下。
这个他还真是没有想到。
毕竟他自己也清楚,年纪太轻了,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二周岁。在县委办公室做副主任,都算是惊世骇俗了。如果去下面区里做党政一把手,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这样年龄的副科级干部,必须得在省级机关以,才不会那么弓人注目。
毕竟省级机关的副科级干部,也就是个大头兵,压根算不什么领导的。自报家门说在某某厅做副科长,别人听了,那是毫不在意。
但如果说在某某区做区长甚至是区委记,那就要惊落一地的眼镜了。
见刘伟鸿脸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神情,朱建国很满意。
嘿嘿,总算把这个家伙吓了一跳。
朱建国对刘伟鸿千分欣赏,就是有时候觉得他沉稳得过分了,也老辣得过分了,丝毫也不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似乎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大吃一惊。
现在,刘伟鸿终于也有了吃惊的时候。
“不是,记,这个”刘伟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领导们怎么想着要我去夹山区任职?”
朱建国说道:“这也是领导们深思熟虑的结果。邓县长亲口提出来的。”
刘伟鸿立时警惕起来,双眉微微一扬,说道:“邓县长的提议?”
“对!”
朱建国很笃定地点了点头。
“小邓认为,夹山区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宗族势力,而是经济落后。只有把夹山的经济搞去了,大伙有了奔头,才不会天天打架闹事。这个倒也是很有道理的。
他亲口向我推荐,觉得你很不错,有经济建设的眼光,所以推荐你去夹山区担任区长,协助熊光荣同志搞好区里的工作。”
朱建国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说了原因。只是依旧忍不住叫县长为“·卜邓”,看来邓仲和在朱建国心目中的印象,还是没有多少好转。
“嘿嘿,邓县长这么看得起我。他怎么就知道我有经济建设的眼光了?”
刘伟鸿全然不信邓仲和会有这般好意,这里面,肯定有些其他的原因。能官升一级当然是好事,但若是不搞清楚背后的真实原因,心里头总是有疙瘩。刘伟鸿可不喜欢自己身后,总有阴影紧跟不放。
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朱建国笑了笑,说道:“也许那个经济发展规戈,的事,他知道是你弄的了。”
倒是有这种可能,世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经济发展规力,乃是引发朱建国与邓仲和不和的导火线,就眼下还在纠缠不休。邓仲和就算不清楚完全是刘伟鸿的首尾,起码也会怀疑。朱建国到任之后,最信任的始终是刘伟鸿,邓仲和高度关注刘伟鸿,也就在情理之中。
“记,那你自己的意见呢?”
刘伟鸿谨慎地问道。
他很清楚,自从黄克俭免职之后,很多人都盯了夹山区区委记的职务。这个职务,虽然谈不是个香饽饽,总归也是很诱人的。别的不说,级别不就摆在那里呢。做区委记,可比担任一般的县直机关头头要强。这已经是正科级里面,含金量最高的职务了。许多县级领导,都是从区委记的位置提拔起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大伙也是心知肚明。
谁能当这个区委记,谁就有机会成为朱建国的亲信。朱建国下决心拿掉黄克俭,不就是要空出这么一个位置来,安排自己的人吗?
这个,甚至比区委记职务本身,更有吸引力。
刘伟鸿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夹山区工作,不料乌纱帽自动自觉地掉到他头来了。确实是有点出乎意料。
朱建国笑了笑,说道:……我现在不是正式找你谈话吗?”
这其实就是明确的态度了。朱建国若是不同意的话,完全可以直接否决邓仲和的提议。同网到任没多久,朱建国也有点舍不得将刘伟鸿放出去,他身边暂时还没有什么十分得力的帮手。
“照我本心的意思,我是不想让你去的,我身边也少不了你。但是,这又是个机会,我不能挡了你的进之路,是?”
朱建国很钱恳地说道。
“现在,就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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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要做就做一把手!
其实从朱建国一说让他去夹小区工作,刘伟鸿就一直在思考此事了。
暂时还没有召开常委会讨论,但朱建国和邓仲和两位党政一把手已经通了气,这个事已经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或者说可能性。就算召开常委会,多半也就是走个过场。党政一把手都首肯的事情,在常委会上通不过的几率太小,几乎是没有。
也就是说,眼下只要他刘伟鸿自己点个头,夹山区区长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无论区委书记还是区长,都是实打[官家手打更新,与您共分享]实的正科级,相对于他的年龄来说,二十岁出头就到了这个级别,还正式治理一镇五乡,很走了不得。
京师的世家子,还很少有人是真正在最基层历练过的。
如同裳所言,世家子一旦外放,至少也是县级机关。比如贺竞强,一下去就是县委书记。这样好,也不好。至少,刘伟鸿有了这么一段治理乡镇的履历,将来是有可能加分的。缺点是起步低了点。不过他代贺竞强年轻了五六岁,相对而言,这个起步,也不能算低了。
无疑,出任夹山区区长,比他呆在县委办公室做个副主任,实际上的县委书记秘书,难度要大得多。算是刘伟鸿下定决心从政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真正的挑战。
但也是机遇!
“书记,嗯……我想请示一下,这个夹山区区长的位置,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刘伟鸿沉吟稍顷,问道。
朱建国双眉微微一扬,略有点诧异地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刘伟鸿又犹豫了一下,决定直言不讳,说道:‘书记,如果还没有定下来的话,我想,要么就直接去做书记!做二把手,不好施展。”
朱建国这回是真的吃了—惊,忍不住上下打量起刘伟鸿来,似笑非笑地说道:‘好啊,伟鸿,你胃口不小,敢情这个区长,你还看不上眼?”
朱建国是确实没有想到,刘伟鸿会这么直白地向他伸手要官。这今年轻人,你说他心怀大志也好,说他不知天高地厚也好,总之他的手就这么伸出来了!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书记,咱们先别说看不看得上眼的问题,先来分析一下夹山区的形势吧。夹山区,你也亲眼见识过了,就是那么个烂摊子。地处偏僻,山多地少,偏偏人口却不少。人平耕地面积,也就一亩左右吧。这样的自然条件,土里刨食,解决温饱都难,更加谈不上脱贫致富了。夹山区一镇五乡,九桥乡是国家级贫困乡,竹林乡是省级贫困乡,其余三个乡,也都走出了名的穷。就算是夹山镇,名义上是镇,和其他区的乡比起来,也差得远,一样的贫困。这样一个地方,要想尽快把经济搞上来,让老百姓仓麋足知礼仪,可不容易。”
朱建国点点头。
刘伟鸿说的是事实。
发展经济,嘴里说说容易,真要做起来,何其困难。
之所以黄克俭能在夹山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混”到临近退休,夹山区太穷,在县里完全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是主要的原因。
夹山区就这么个烂摊子,仓然不受重视,自也就由得黄克俭“混”着。
“当然了,夹山区穷是真穷,自然条件也是真的恶劣。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优势可言的……”
刘伟鸿继续说道,有意停顿了一下。
朱建国顿时来了兴趣,马上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夹山区有什么优势?”
和刘伟鸿谈话,朱建国[官家手打更新,与您共分享]总是能听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在此之前,朱建国还真是没有想到夹山区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优势可言。
“呵呵,夹山区的优势,就是资源丰富,劳动力也丰富。我查过矿产局报上来的资料,夹山区有好几处储量丰富的媒层,还在九桥乡发现了锑矿和锰矿,储量也不小,开采难度并不大,主要是交通不便,前提投入太大。没有这么大本钱去弄。另外,夹山区是典型的丘陵地带,境内多山,树木虽然在大炼钢铁的时候被砍得差不多了,其他植被还算丰富,如果搞养殖业和种植业,还是大有可为的。前期投入依旧是关键。只要有大成本投进去,夹山区面貌的改变,指日可待。”
刘伟鸿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
朱建国就吃了一惊,说道:“伟鸿啊,你是不是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说县里有意要放你去夹山区,所以对夹山区的情况这么了解?”
刘伟鸿笑道:……书记,你都没给我透风,我能在别人那里听到什么风声?这些东西,都是我平时在注意的,这不,你是一把手啊,我得做好秘书的本分工作是吧?”
这话倒不是欺人之谈,刘伟鸿一直都在关注这些方面,为的就是给朱建国做好“军师”。
朱建国赞叹道:“好,好,你果然是个有心人。”
“书记,要彻底消除夹山区的宗族势力,扭转治安局势,开创一个安定和谐的好局面,除了经济发展,社会环境的综合治理,也是一大要素。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打算将夹山区作为新农村建设的试点。”
到伟鸿逐渐进入状态,真将自己当做夹山区的一把手了。
朱建国连连颌首:“唔,这个确实是有道理。新农村建呃呵呵,伟鸿啊,这个提好。你有没有具体的思路?”
刘伟鸿说道:“暂时还只有一个大致的构想。具体的思路,还没有理出来。还得需要点时间。”
“不错不错,你这个小伙子,就是跟一般的年轻人不同,心中颇有韬略啊。”
朱建国便赞赏地说道。
刘伟鸿笑着说道:“所以说,书记,我得向你要官了。要实现这些目标,手中有权是必备的要素。我要走过去做个二把手,协助熊光荣工作,难度就大了。你也知道,熊光荣是老夹山,而且作风硬朗,在夹山区的威望比较高,以前黄克俭在的时候,都让他三分。现在他做了书记,我去给他做副手,基本上也就是个区长的名义吧?什么事情,都得他说了算。恐怕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要耗费在内讧之上了。如果你真看得起我,一定要让我夹山区,那就别让我去做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我情愿呆在你身边不挪窝。”
刘伟鸿毫不讳言,将自己的思路和担忧之处和盘托出。
朱建国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伟鸿,也不瞒你说,小邓当初跟我提的,就是让你去做区委书记,直接接黄克俭的位置。是我有点担心,你太年轻了,熊光荣他们都是老干部,怕压不住。你先给他做做副手,[官家手打更新,与您共分享]积累了经验,再商量不迟。“
刘伟鸿又是一惊。
他原以为,让他去做区长,是邓仲和的意见。夹山区的情况,邓仲和又不是不清楚。刘伟鸿可不相信邓仲和是一番好意,给他官升一级。最大的可能是邓仲和瞅着刘伟鸿老呆在朱建国身边不顺眼,想趁机将他支出去。要将县委书记的心腹支出去,总得给颗甜枣吃。夹山区区长,正科级,就是这颗甜枣了。
刘伟鸿去做了这个区长,年纪轻轻,毫无嫡系可言,上面又压着熊光荣这个‘老资格”的区委书记,任他本事通天,也翻不起风浪来,只能乖乖在夹山区蹲着。
想要出头,三五年之后再说吧。
而现在听朱建国话里的意思,全然不是如此,邓仲和是提议他直接去做书记。
难道,邓仲和是当真欣赏他的才华?
刘伟鸿随即暗暗摇头。
人可以自信,但自信到盲目的程度,就是愚蠢了。
邓仲和真有那样任人唯贤的雅量?
这里面,到底有何种“内幕”,刘伟鸿还不得而知。但至少看上去,直接担任区委书记,确确实实是颗甜枣了,不带多少酸味。
不过眼下,暂时不好追究,茫无头绪,想追究也无从下手。
“书记,在你面前,我不想说假话。如果一定要去夹山区,那最好是一步到位。有你的支持,我在夹山区好好干几年,说不定真能搞出点名堂来。不然,还真是浪费时间。”
刘伟鸿坦然说道。
朱建国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伟鸿啊,对你的能力,我是不怀疑的。你这今年轻人,确实是人才难得。成熟稳重,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际工作,都有两把刷子。我就是担心,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把地方工作看得太简单了…………骄傲轻敌,那就不好了。你跟着我这么久,我当然是希望你能旗开得胜。你在夹山区真做出了成绩,也是对我的支持。证明我朱建国看人有眼光嘛。呵呵……”
刘伟鸿便露出谦虚的笑容。
“这么说,你是下定决心了?”
朱建国顿了一下,认真地问道。
“是的,书记。我下定决心了。”
刘伟鸿也很认真地点点头。
“那好,我朱建国就不拘一格用人才。
你是个角色,我也不亏待你。这样吧,下午我就召开常委会,讨论这个问题。”
朱建国一挥手,也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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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夹山区区委书记
朱建国的提议,确实在常委会上引起了震动。大家的眼神,都情不自禁地望向了那个坐在朱建国身后,低头作着记录的帅气大男孩。
看上去,刘伟鸿还是那么规规矩矩,脸上纹丝不动,就好像朱建国州州提议的“拟任夹山区区委书记……”是别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份定力,倒也了得。
当然,等建国肯定提前给他通过气了。且不说刘伟鸿是朱建国从农业局带过来的亲信,就算是普通的干部,拟任夹山区区委书记,县委书记也得先找他谈个话,这是必要的组织流程。
不过县委副书记徐文浩和组织部长周云丹的脸色就有点不大好看了。
徐文浩是管党群的副书记,在县委常委里的排名,是第四位。排在他前面的,除了朱建国和邓仲和这两位党政一把手,还有一位县人大主任。当时,县人大主任担任党委副书记的情形还比较常见,后来才逐渐改变的。不过论真正的实权,人大主任就不能和徐文浩相提并论了。
党群副书记,干部问题是他的正管。而在任何一个官场,只要手里捏着乌纱帽,就有实权。
县人大主任乃是四大班子的正职之一,正县处级,所以排名才在徐文浩之上。
徐文浩和周云舟脸色不好看,是有原因的。
刘伟鸿去夹山区任职,在此之前,邓仲和倒是和他们都吹了风。朱建国也找他们交换过意见。但定下来的职务,是夹山区区委副书记、区长。
可是现在,朱建国却提议让刘伟鸿直接担任夹山区区委书记,事先再没有和他们通过气,这就令得两位主管干部的县委常委,都有被忽视的感觉。
徐文浩和周云丹的外貌,与县公龘安局长蒋大正颇有相似之处。都是白白胖胖的1年纪也不大,徐文浩四十岁出头,周云舟则只有三十几岁与县长邓仲和一样,是县委班子里最年轻的成员之一。
这在当时的大环境里都要算是一种‘异常现象”。
干部队伍年轻化,任重而道远。
朱建国才来了三个月,在干部问题上就这么“专权”,叫徐副书记和周部长心里如何服气?
“同志们都谈谈吧。”
朱建国依照常委会的惯例,征询大家的意见,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水,神态甚是轻松,好整以暇似乎觉得这个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所谓征求意见,就是走个过场。
徐文浩从面前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抽了两口,身子椅背上一靠,看上去并没有打算发言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在身边的周云丹身上扫了一眼。
周云丹肥头大耳,较之徐文浩还要白胖“可爱”,脸上常年挂着憨厚的笑容,给人的印象非常的随和可亲,丝毫也没有“大官”的架子。如果说他是某个公司的老板或者是某间酒店的大厨,更加令人相信。
见徐文浩的眼神扫过来周云丹便咧嘴一笑,说道:‘朱书记、邓县长、各位同志,我说两句吧。我觉得朱书记这个提议很好,我完全赞成。刘伟鸿同志年轻有为,又一直在朱书记身边工作,朱书记对他的个人操守和能力肯定是非常了解的。夹山区的情况,大家都明白,那就是介,烂摊子。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位区委书记,情形也没有丝毫好转。究其原因,我看主要还是领导干部的思想不够解放,胆子不够大。下不了改变的决心嘛。抱残守缺地方上的经济,怎么能发展得起来呢?让刘伟鸿同志过去主持区委的工作我看就很好。是该换换观念了…………”
听了周云丹这席发言,徐文浩白白胖胖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怒色。
这个“笑面虎”,果然就是个墙头草!
徐文浩原本是希望周云丹能够站出来,唱唱反调。怎么用干部,固然是县委书记的权力,但将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完全撇开,视若无物,也未免太“嚣张”了些。朱建国这还才来了三个月,行事就如此跋扈,时间一长,哪里还有他徐文浩这个党群副书记的位置?
一边凉快去吧!
不料周云舟一开口就拍起了马屁,简直是岂有此理。
应该说,徐文浩和周云丹以往的配合还是不错的。尽管党群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在工作职责上有所重叠,周云丹平日里尚能摆正位置,给予他这个副书记足够的尊重。所以徐文浩对周云舟印象还不错,工作上也尽量和他多通气。
谁知换了书记,周云舟立马就变了脸,紧着靠过去了。
但周云丹一定要靠过去,徐文浩也无可奈何。
党群副书记和县委常委,只是党内职务略有区别,大家级别都是一样的,副处,并没有严格意义的上下级区别。他徐文浩管不了周云舟。
“我完全赞成朱书记的提议,马上就对刘伟鸿同志进行考察。
周云丹笑眯眯地结束了自己的发言,还冲着朱建国不住点头,似乎生怕朱书记看不到他的笑脸。
刘伟鸿本来一直在低头做记录,听了周云舟最后一句话,终于忍不住抬头望了周云舟一眼,正好和周云丹的眼神碰在一起,周云丹又是点头微笑,似乎对刘伟鸿很是鼓励。
刘伟鸿也微笑致意。
这位周云舟周部长,在县委大院的名声可不是太好,熟悉他的工作人员,都在背后叫他‘笑面虎”。为人极是深沉多智,看上去痴肥蠢笨,却是“大智若愚……”玩起阴人的手段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这最后一句话,其实就是在很隐晦地提出抗议:组织部对刘伟鸿的考察都还没开始呢,你朱书记就如此亟不可待地上了常委会,是不是不大符合规矩啊?
朱建国以前没有主政地方的经历,很容易在这些程序问题上被人钻空子。一次两次的,没关系,次数多了,也是个“罪名”。
强权嘛,不民龘主嘛,封建家长式作风嘛,一言堂嘛……
对景时候,就能在地委领导面前给朱建国上点眼药。
不过眼下,陆大勇牢牢钉在地委书记的位置上,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这么干的。总得等机会。
刘伟鸿的眼神再次收了回去,盯住了眼前的笔记本,但中间在朱建国脸上极快地扫了过去,却发现朱建国的笑容,也颇有点意味深长了
看来,朱建国并不是真的不懂这些‘流程”,他也是故意的。
要不要遵守流程,由我这个一把手说了算!
朱建国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立自己的权威。
周云丹明白表态完全赞成。其他的常委们,并不分管干部工作,自然更加不会跳出来反对,一个个点头附和。
不管怎么说,朱建国也是一把手,他要给自己的心腹谋个好点的位置,很是应该。
县委常委会最后一致形成决议:任命刘伟鸿同志为夹山区区委书记!
散会之后,刘伟鸿随着朱建国回了办公室,商量了一下,由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县委办公室原本就有一正三副四位主任,刘伟鸿是后来加塞进去的。眼下走了,去夹山区赴任,那就还是恢复成以前的旧格局,也未尝不可。
不过官场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人员编制一旦上去了,就变成定制,再想恢复旧观,势所难能。可不知有多少人眼睁睁地瞅着刘副主任空出来的那个“宝座”呢。
再说了,刘伟鸿不是普通的县委办副主任,实际上上朱建国的秘书。这个位置,就更加重要,也更加令人眼红了。却不是随随便便调一个副主任过来补缺,就能胜任的。
“伟鸿啊,你这就要去夹山了,实话说,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朱建国盛叹地说道。
提议顺利通过,无形之中,县委书记的权威又增加了一分,朱建国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感谢书记对我的关心爱护。其实县委办藏龙卧虎,很多人都是颇有能力的。”
刘伟鸿微笑说道。
“嗯,那你就推荐一个。文笔要过硬一点,人也要机灵一点的,年纪不要太大了。”
刘伟鸿也不客气,随即举荐了秘书组的一名年轻秘书。这个人,刘伟鸿对他还比较了解,符合朱建国的要求,文笔过硬,年纪不大,人聪明。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县委办主任王化文曾经在某次谈话中,有意无意地向刘伟鸿提起过这位年轻秘书的名字,淡淡地表扬了一两句。刘伟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位秘书,应该和王化文有些比较密切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上下级那么简单。
既然这样,刘伟鸿自要送个顺水人情。
这几个月,王化文的表现还算不错,逐渐获得了朱建国的信任,随着时间推移,王化文应该会坐稳县委办主任的位置,也就是朱建国的心腹之一了。和刘伟鸿算得是“条战壕里的战友……”,而且他还是县委常委,刘伟鸿和他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也等于是给朱建国争取到了一个得力干将。
其间的利害关系,料必来建国也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