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交手
李莫愁一见叶潇上前，连忙小心戒备着退到了石室门口，摆明是准备着形势不利之时方便逃走，毕竟不论叶潇与欧阳峰二人争斗的结果，是欧阳锋得手还是叶潇取胜，对她来说都绝算不上好。
“此时师父已然受伤昏迷，最好姓叶的小子和那疯子之间再拼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这样一来，在古墓之中就没人能拦住我了！哼...要不是师父偏心师妹，不传我玉...女...心...经，我又怎会被人逼到如此境地！”李莫愁扫了一眼石室中的众人，随即心中恶狠狠的想着。
叶潇虽见到了李莫愁这一幕，但此时大敌当前，却也无暇顾及。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站在对面的欧阳锋，向小龙女道：“龙姑娘，你不是欧阳先生的对手，退开吧！还有，我兄妹与李莫愁有仇，请你看在我刚才救了你们师徒的份上，照看一下我妹妹。”小龙女一愣，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对面的欧阳锋问道：“小子，你说甚麽？你叫我甚麽？”
只见欧阳锋此时脸上一片茫然，心中隐约觉得“欧阳”二字似与自己有极密切关系。叶潇看出欧阳锋疯病未愈，又想及原著中黄蓉的话，忙也笑着胡说道：“欧阳锋叫我来对付你的。”欧阳锋搔搔头皮，迟疑道：“欧阳锋？”叶潇道：“不错，欧阳锋叫我来抢你的《九阴真经》。”
欧阳锋听罢心中愈是胡涂，只觉“欧阳锋”这名字好熟，定是自己最亲近之人，可是自己是谁呢？脱口问道：“我是谁？”叶潇冷笑道：“你叫做赵钱孙李、周吴陈王！”欧阳锋心中一寒，侧头苦苦思索，但脑中混乱一团，愈要追寻自己是谁，愈是想不明白，怔道：“我叫做赵钱孙李、周吴陈王？”叶潇道：“不错，你的名字叫作冯郑褚卫、蒋沈韩杨。”他说的是“百家姓”上的姓氏。
欧阳锋心中本来胡涂，给叶潇一口气背了几十个姓氏，更是摸不著头脑，问道：“你是谁？我是谁？”他说着又转头向石室门口的李莫愁道：“好儿媳妇儿，告诉公公，我是谁？”而李莫愁听了欧阳锋的问话，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闪烁的盯着石室内的众人，不知其心下又在算计着什么。
原来欧阳锋自於华山论剑之役被黄蓉用计逼疯后，十馀年来走遍了天涯海角，不住思索：“我到底是谁？”凡是景物依稀熟稔之地，他必多所逗留，只盼能找到自己。近年来他逆练九阴真经，内力大有进境，脑子也已清醒得多，虽然仍是疯疯癫癫，许多旧事却已逐步一一记起，只是自己到底是谁，却始终想不起来。
一日，欧阳锋在嘉兴逗留之际，遇到刚屠杀了何老拳师满门的李莫愁，欧阳锋疯病发作之下把她认做了儿媳妇儿，并且还传授了李莫愁五毒神掌的功夫。而李莫愁见欧阳锋脑筋虽不大正常，但武功着实了得，也就将错就错的留在了欧阳锋身边，细心请教起了武功。
随着李莫愁和欧阳锋相处日久，不知不觉间竟受了他的熏陶，最终导致其性情大变，更是嗜杀成性。直到最近，李莫愁自觉武功已然有成，而且又怕欧阳锋哪天不糊涂了，发现她哄骗了他传授武功之事。
以欧阳锋的武功要是因发现李莫愁不是他的儿媳妇儿，而对李莫愁下杀手的话，她是万万抵挡不住的。所以李莫愁思来想去，便决定要先下手除去欧阳锋。谁知最后不但偷袭不成，还反被欧阳锋追杀千里，李莫愁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逃回古墓向她师父求救来了。
却说欧阳锋苦思之下不得要领，忽地大叫道：“《九阴真经》是我的，我的武功天下第一！”说着双腿微曲，左掌缓缓运起蛤蟆功的劲力。叶潇见状心知若是让欧阳锋乘势而击，那必定是凌厉之极，是以叶潇当下便抢先出手，喝道：“看招！”
叶潇说着双腿微屈，双掌自外向里转了个圆圈，缓缓向欧阳锋平推了过去，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一拍两散”掌法。
叶潇这一招“一拍两散”掌，实是他全身功力之所聚，所谓“两散”者，是指拍在石上，石屑四“散”、拍在人身，魂飞魄“散”。而且这路掌法就只这么一招，因为其掌力太过雄浑，临敌时完全用不着使第二招，敌人便已毙命，不过这一掌以如此排山倒海般的内力为根基，要想变招换式，亦非人力之所能。
这“一拍两散”掌，叶潇自习成以来便日夕勤练不辍，初学时便已非同小可，加上这几年苦功，实己到炉火纯青之境，初推出去时看似轻描淡写，但一遇阻力，能在刹时之间连加一十三道後劲，一道强似一道，重重叠叠，直是无坚不摧、无强不破。这是他从九阴真经中悟出来的妙境，所以纵是少林中也习得此掌法的苦慧禅师，也无如此精奥的造诣。
只见叶潇掌力还未到，欧阳锋便觉一股微风扑面而来，风势虽然不劲，然已逼得自己只感胸口呼吸不畅，顷刻之间，叶潇的掌力如怒潮般汹涌而至。
欧阳锋见势知道不妙，急忙身子蹲下，双掌也是平推而出，使的正是他生平最得意的“蛤蟆功”。‘砰...砰...砰’三掌相交，叶潇与欧阳锋两人身子都是一震。叶潇跟着掌力急加，一道又是一道，如波涛汹涌般的向前猛扑。而欧阳锋口中咯咯大叫，身子一幌一幌，似乎随时都能摔倒，但叶潇掌力愈是加强，他反击之力也相应而增。
二人数招一过，叶潇心下已是骇然变色。原来这欧阳锋的蛤...蟆...功本就奇特，此时更如怪异无伦，只见他忽尔伸手在自己脸上猛抓一把，忽尔反足在自己臀上狠踢一脚，每一掌打将出来，中途方向必变，实不知他打将何处。叶潇临敌经验不足，此时心中惊奇万分之下，只得使开神掌八打紧守门户，那敢贸然进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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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俱伤
二人斗到深处，欧阳锋忽然反手拍拍拍连打自己三个耳光，大喊一声，骤然间飞身跃起，双足连环猛踢。叶潇大惊，向后急退。
叶潇见了欧阳锋的举止，心知他已是神智错乱，只是他心中虽疯，出手却比未疯之人更是厉害。只见此时欧阳锋所使的招数更是希奇古怪，诡异绝伦，身子时而倒竖，时而直立，甚而有时一手撑地，身子横挺，只以一手与敌人对掌。叶潇全神贯注的发招迎敌，倒还不觉得怎样，一旁的小龙女等人却看得心摇神驰。
洪凌波眼见叶潇连遇险招，连忙上前拉着小龙女的胳膊，叫道：“这位姐姐，你去帮叶哥哥对付这疯子吧！”小龙女此时的目光中寒意逼人，只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他二人武功太高，此时激斗正酣之下，二人真气都激荡的厉害。我功力不够，插不上手的。”小龙女说着，转过身来冷冷的望著一脸希冀的洪凌波，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又过良久，这才秀眉微蹙，勉强又道：“我答允你哥哥要照料你。你在这儿，我自然也不离开这儿。”
却说叶潇此时只觉欧阳锋的疯势更加厉害，只见他忽地口吐白沫，举头猛撞。叶潇抵挡不住，只是倒退。
二人又是剧斗良久，叶潇心下早已留神观看，见欧阳锋出招虽然怪异无比，其中实也有理路可寻，主要是将蛤蟆功逆转运用，上者下之，左者右之，虽然并非尽皆如此，却也是十中不离七八。叶潇心中既已有了个大概，对战之时虽仍不免处于下风，却也是有攻有守，三招中能还得一招。
突然之间，欧阳锋俯身疾攻，上盘全然不守。叶潇大喜，心想：“这疯子毕竟胡涂了。”运起“无相劫指”功夫，急点欧阳锋背心“凤尾穴”，这一指去势快极，不料欧阳锋此时全身经脉倒转，穴道全已变位，叶潇挺指戳将下去，他茫然未觉，全不理会。
旁观的洪凌波见叶潇得手，正待张口叫好，不料一个“好”字还未出口，叶潇已是一个筋斗倒翻出去，落地之后又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有如醉酒，这才站稳了身子。
原来欧阳锋经脉倒转，叶潇这一指虽戳中他的“凤尾穴”穴，但他只是全身微微一麻，立即如常，却乘机一掌击在叶潇的肩头。幸得欧阳锋中指在先，这一掌的力道已不如何凌厉，叶潇顺着来势倒翻筋斗，将他掌力消去大半，百忙中还回了一招“须弥山掌”，也将欧阳锋打得倒退几步。
欧阳锋见机何等快捷，只感敌人势弱，立即催击，此一瞬间叶潇全身无所防御，虽轻加一指，亦受重伤。小龙女在一旁看得分明，但见欧阳锋的手掌已伸到相距叶潇不及一尺，纵是以她这般心如止水的性子，也不禁叫道：“小心！”
叶潇见欧阳锋袭来，忙勉力强提一口真气，急伸右手拍他“太阳穴”，逼欧阳锋退后。欧阳锋神智虽乱，但耳目四肢只有比平时更为灵敏，眼见叶潇手掌抹到，立即侧脸微避。叶潇跟着手掌翻转，直戳过去，欧阳锋右手亦出，将他招术化开。
就在此时，欧阳锋忽觉脑中各种各样杂乱无章的声音、形貌、招数、秘诀，纷至沓来，但觉天旋地转，竟不知身在何处。要知高手比武，若是双方武功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往往对战竟日，仍是难分上下，唯一取胜之机端在对方偶犯小错，此刻欧阳锋忽然大露破绽，叶潇哪能放过？
只见叶潇掌力瞬时袭到，欧阳锋回掌相抵，危急中各出全力，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同时急退，但见石室内一时间尘沙飞扬。原来二人这一下全使上了刚掌，‘一拍两散’掌与蛤蟆功的巨力竟都打在对方胸口。叶潇这一掌何等的劲力，欧阳锋脑中本已乱成一团，经此重击，更是七荤八素，不知所云。
尘埃落定，只见欧阳锋与叶潇相距半丈，呆立不动，显然都已受了内伤。二人闭目运气，哇哇两声，不约而同的都喷出一口鲜血。欧阳锋只是对自己的事才想不明白，於其馀世事却并不胡涂，只见他当即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刚才那一掌是什么名堂？”叶潇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笑着应道：“在下叶潇！老毒物，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拍两散’掌滋味如何？”欧阳锋叫道：“‘一拍两散’掌，嘿，好家伙，好家伙！”说着一阵狂笑，在半空连翻三个筋斗，扬长便走，瞬息间去得无影无踪。
却说洪凌波在一旁早已等得焦急异常，恨不得扑上前去，抱住叶潇放声大哭，待见欧阳锋远遁之后，心头有如一块大石落地，喜悦之下，再也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潇调匀呼吸，运气通了一下脉后，勉力起身走到小龙女等人身旁，伸手抚了抚洪凌波的长发，柔声问道：“傻瓜，你哭甚麽？”洪凌波鸣咽道：“哥哥，我……我好怕。”
叶潇边运功压制着伤势，边笑着低声缓缓的安慰道：“你不用怕，我一点也不难受。”说着又强提精神俯身查看了一下白衣老妇的伤势。只见那白衣老妇此时全身冰冷，鼻孔中气息极是微弱，背心中掌处肿起寸许，白衣上更是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五指掌印。叶潇伸手抚摸，只觉掌印处炙热异常宛似炭炙火烧，四周却是寒冷彻骨。
叶潇不禁感叹道：“蛤蟆功当真了得！”说着伸手按在白衣老妇的背心“灵台穴”上，一股浑厚的内力隔衣传送过去。以叶潇此时的内功修为，只要不是立时毙命气绝之人，不论受了多重损伤，他内力一到，定当好转，哪知他内力透进白衣老妇体中，只见她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子更是颤抖不已，只怕转眼便要一命鸣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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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趁乱
叶潇见状心知这白衣老妇心脉已被欧阳锋的蛤...蟆...功震断，却是回天乏术了。叶潇长叹一声，对着正以希冀眼神望着他的孙婆婆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双手连点白衣老妇胸前几处要穴，暂时止住她的伤势。
叶潇对着暂时还清醒的白衣老妇问道：“前辈，你还有什么心愿吗？”白衣老妇回光返照之下，已是无力出声，听到叶潇的话后，点了点头，颤颤巍巍的抬手指了指小龙女，脸上现出一丝微笑，眼睛望著叶潇，似有话说，一口气却接不上来。
叶潇知她心意，俯耳到她口边，低声道：“前辈，你有话跟我说？”白衣老妇道：“你……你再低下头来。”叶潇将腰弯得更低，把耳朵与她口唇碰在一起。白衣老妇低声道：“龙儿无依无靠，你……你……”说到这里，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突然满口鲜血喷出，只溅得叶潇半边脸上与胸口衣襟都是斑斑血点，随后终是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叶潇见了黯然抬起头来，凄然道：“龙姑娘，孙婆婆，这位前辈已然……仙去……还请节哀！”
小龙女站在旁边，脸上丝毫不动声色，一语不发，待叶潇说完，两人相对而视，又过良久，这才点了点头，说道：“人人都要死，那也算不了甚麽。”而孙婆婆此时却是伤心难忍，伏在白衣老妇的尸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小龙女踌躇了一下，又对孙婆婆低声道：“婆婆，师父已经死了，还哭甚麽？你这般哭，她也不会知道了。”叶潇听罢一怔，觉得她这话甚是辛辣无情，不禁双眼直视着小龙女，皱眉道：“龙姑娘此言差矣……前辈收养与你，自你年幼之时起便和孙婆婆一起照顾你，而后又传你武功……若是前辈不死，定会这么照料你一生一世。你……心中难道不曾有一丝伤心吗？玉...女...心...经再强也不过是一种武功罢了……人的天性又怎能被武功所左右！？”叶潇说完跟著便不住咳嗽，却是一时激动之下没有压制住体内的伤势。
要知叶潇二世为人最是重情义，可惜他前世的家人已然无缘再见，而今生的父母双亲也已逝世多年，除了师父斗酒神僧外，可以说是再无牵挂之人。所以他此时见得小龙女如此反应，虽心知她是因从小练功所致，也不由得出言反驳。
小龙女本来一向冷傲绝情，说话斩钉截铁，再无转圜馀地，但此时不知怎的，听了叶潇这几句话，只觉胸中热血沸腾，又想及师父自小将自己抚养长大，直与母女无异，不禁眼中一酸，忍不住泪流满面，眼泪一时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小龙女这十八年来过的都是止水不波的日子，兼之自幼修习内功，竟修得胸中没了半点喜怒哀乐之情。她自五岁开始练功，就不再流泪，这时重又哭泣，心神大震，全身骨节格格作响，似觉功劲内力正在离身而去。
小龙女心中大惊，想起师父平日对她千叮万嘱的言语：“你所练功夫，乃是断七情、绝六欲的上乘功夫，日後你若是为人流了眼泪，动了真情，不但武功大损，且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
叶潇见状以为自己适才说得重了，刚要上前安慰小龙女几句，忽听身後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说道：“师妹，师父不在了...你把**交给我吧！”
众人听罢大惊转身，烛光下只见得门口俏生生的站著一个美貌道姑，右眼桃腮，嘴角边似笑非笑，正是赤练仙子李莫愁。原来她见叶潇适才满面苍白，说话中气短促，显是身受重伤，当下便将提防之心去了，自管琢磨怎生想个妙法，勒逼师妹献出**，她暗想道：“当真是天缘巧合，不想我李莫愁竟成了这活死人墓的传人。”
小龙女见状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觉，冷冷的道：“师姐，你出去罢，你已被师父逐出师门……师父说过这个地方你是不许来的。”她话音刚落，身旁的叶潇忽地猛烈咳嗽起来，洪凌波见了连忙抢上扶住叶潇，叶潇伸手摸了摸洪凌波的脑袋示意自己没事。原来他此时只觉体内的内息狂窜乱走，全神扶持之下，却是无暇开口说话。
李莫愁眼见本门的无上秘笈竟然唾手可得，实是迫不及待，一声冷笑，从怀里取出两枚长长的银针，厉声道：“师妹，你认得这针儿，不快交出**，可莫怪做师姐的无礼了。”
小龙女凝神片刻，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团冰绡般的物事，双手一分，右手将一块白绡戴在左手之上，原来是一只手套，随即右手也戴上手套，便要上前动手。叶潇心知她不是李莫愁的对手，忙闪身拦在小龙女身前，他此时怕激动之下加重伤势，不敢高声说话，低低的道：“李莫愁，不记得适才是谁救了你吗！”
李莫愁想起适才与西毒欧阳锋激斗，若非叶潇出手，那一番可就凶多吉少了。按理说，单凭这出手之恩，今日便不能伤他们性命，但转念一想，此刻心肠稍软，他日后患无穷，当下指著叶潇向小龙女道：“师妹，这小贼和你什么关系？祖师婆婆遗训，古墓中不准臭男子踏进一步，古墓传人个个都是冰清玉洁的处女，你却暗中勾引男子，败坏师门……”
小龙女长期修练，七情六欲本来皆已压制得若有若无，可说万事不萦於怀，但适才因师父逝世已然动情，此时又听了李莫愁这几句话，不由得又急又怒，刚调顺了的气息又复逆转，双气相激，胸口郁闷无比，知道已受内伤，只骂得一声：“你胡说，我们没有……”突然口中鲜血狂喷，如一根血柱般射了出来。
叶潇与孙婆婆一齐大惊，双双抢近。叶潇伸左臂轻轻扶著小龙女的腰，将小龙女抱在怀里，柔声道：“你怎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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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阻拦
小龙女此时躺在叶潇的怀抱之中，原本惨白的双颊，此时忽然有两片红晕，有如白玉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她轻轻道：“我身旁角落，有一块突起的石板，你用力向左边板，我一将师姐引开，你们立即便从西北角伤门冲出。”
叶潇听罢轻声一笑道：“我叶潇岂会让女人挡在身前！”说着慢慢伸手在石壁上一抹，触手处果有一块突起的石板，当下用力板动，只听得轧轧几响，西北角露出一个洞穴。
李莫愁大吃一惊，她心知古墓中到处都是机关，当年师父偏心，瞒过了自己，却将运转机关的法门尽数传给师妹，是以立即抢上来向叶潇等人便抓。
却说叶潇本待让小龙女和孙婆婆、洪凌波等先行离开，不料小龙女对他刚才的话恍如没有听见，左手轻扬，一条白色绸带忽地甩了出来，直扑李莫愁的门面。这一下来得无声无息，事先竟没半点朕兆，烛光照映之下，只见绸带末端系著一个金色的圆球。李莫愁见她出招迅捷，不肯贸然接招，当下闪身往左避开。
那知小龙女这绸带兵刃竟能在空中转弯，李莫愁跃向左边，这绸带跟著向左，只听得玎玎玎三声连响，金球疾颤三下，分点她脸上“迎香”、“承泣”、“人中”三个穴道。这三下点穴出手之快、认位之准，实是武林中的第一流功夫，又听得金球中发出玎玎声响，声虽不大，却是十分怪异，入耳荡心摇魄。
李莫愁大惊之下，急忙身子後仰，绸带离脸数寸急掠而过。她怕绸带上金球跟著下击，也是她武功精纯，挥洒自如，便在身子後仰之时，全身忽地向旁搬移三尺。这一著也是出乎小龙女意料之外，铮的一响，金球击在地下。她这金球击穴，著著连绵，李莫愁竟在危急之中以巧招避过。
叶潇见状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下，跟着转身对一旁的孙婆婆道：“婆婆，你们先走！”，说着又对拉着他胳膊不放的洪凌波喝道：“凌波，听话！”洪凌波望著叶潇，娇躯微微一颤，贝齿咬着嘴唇，她知道此事已无可挽回，叫道：“哥哥，我去啦！你要小心。”
洪凌波说完瞧了叶潇最後一眼，便和抱着白衣老妇尸首的孙婆婆一起，弯腰冲入了石门之内，只听砰当两响，却是石门又自行推上。
却说那边李莫愁伸直身子，脸上已然变色。只见小龙女双手齐挥，两条白绸带犹如水蛇般蜿蜒而出，玎玎两响，接著又是玎玎两响，白绸带自左而右的横扫过去。
李莫愁原先的拂尘已被叶潇斩断，现下手中所持的是第二次新制的，新打造的拂尘虽与原先的并无区别，但临敌之时却是不如最初的那柄拂尘熟习灵动。
只见李莫愁拂尘挥出，挡开了小龙女袭来的绸带。拂尘与绸带都是至柔之物，以柔敌柔，但李莫愁功力远胜，两件兵器一交，小龙女的绸带登时倒卷回来。
二女斗到深处，小龙女双绸带矫矢似灵蛇，圆转如意，再加两枚金球不断发出玎玎之声，更是扰人心魄。只见小龙女忽地左带回转，右带继出，刹时间连进数招，两条绸带夭矫灵动。李莫愁又惊又怒：“师父果然好生偏心，她几时传过我这门功夫？”但自忖尽可抵敌得住，也不必便下杀手，一来**未得，若是杀了她，在这偌大石墓中实难寻找，二来也要瞧瞧师父究竟传了她甚麽厉害本事。
李莫愁与师妹拆了十馀招，拂尘一翻，卷住了她左手绸带，笑道：“师妹，瞧瞧你姊姊的本事。”手劲到处，绸带登时断为两截。寻常便兵刃斗殴，以刀剑震断对方的刀剑已属难能，拂尘和绸带均是极柔软之物，她居然能以刚劲震断绸带，比之震断刀剑可就更难上十倍。李莫愁显了这一手，脸上大有得色。
小龙女不动声色，道：“你本事好便怎样？”半截断带扬出，已裹住了她拂尘的丝线，右手绸带倏地飞去，卷住了拂尘木柄，一力向左，一力向右，拍的一声，拂尘断为两截。这一手论功力远比李莫愁适才震断绸带为浅，但出手奇快，运劲巧妙，却也使李莫愁措手不及。
李莫愁微微一惊，随即便抛下拂尘柄，双掌互擦，斗室中登时腥臭弥漫，中人欲呕。小龙女知道适才这一击只是侥幸得手，师姊真正厉害的“赤练神掌”功夫施展出来，自己是抵挡不住的。
只见李莫愁纵身而上，空手夹夺绸带，直逼得小龙女连连倒退。二女又拆了十馀招，小龙女已退到了东边石壁之前，眼见身后已无退路，忽听石室内的叶潇叫道：“龙姑娘，踢她环跳。”“上击巨阙！”“反掌倒劈天柱。”却是叶潇危急关头出言指点……
叶潇武功本就高出二女甚多，更何况旁观者清，而小龙女在没有其它办法的情况下也是依言施为。
经过叶潇的指点，小龙女片刻之后便将战局拉平。眼见即可取胜，忽见小龙女颤抖不止，似乎难以自制，李莫愁见状不由得杀意骤生，手腕微翻，举掌往小龙女头顶击落。李莫愁这一掌将落未落，突觉一股凌厉之极的掌风从旁压到，急忙回掌向下挡架。
只听得砰的一声，这一掌竟将李莫愁推得向後飞出，在石壁上重重一撞，却是叶潇出手相救。叶潇将小龙女紧紧搂在怀中，轻声问道：“龙姑娘，你怎麽了？”小龙女颤声道：“我……我好冷……”原来适才她一番争斗，虽然发劲极轻，但使的却是内家真力，她重伤後元功未复，这一牵动实是受损不小。小龙女一生在寒玉床上练功，原是至寒的底子，此时制力一去，犹如身堕万仞玄冰之中，奇冷彻骨，牙齿不住打战。
叶潇和小龙女脸蛋相距不过数寸，只觉她吹气如兰，不由得心下一愣。随即又觉怀中的小龙女身子越来越冷，他忙收敛心神，伸左手拉着她的右手，将一股极浑厚、极柔和的九阳神功，从手掌上向小龙女体内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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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诈伤
叶潇此时紧握着小龙女的手，初时只觉其寒如冰，而后又觉她手掌中一阵热一阵冷，只是他此刻心煎如沸，无暇去想此种小事。小龙女见叶潇脸上满是关切之情，心中忽然一动，微感害羞，脸上一红，转过了头不敢再去瞧叶潇，心头迷乱了半晌，忽于刹那之间，只觉掌心中传来一股雄强无比、精纯醇正的力道，泊泊然、绵绵然，直是无止无歇，无穷无尽。
小龙女本来全身冰冷，待得九阳真气入体后，身上便微有暖意，一惊之下，定睛往叶潇脸上瞧去，只见他目光中不露光华，却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得内功已到绝顶之境。
她又凝视了叶潇良久，幽幽叹了口气，眼波流动之下，胸口不住起伏喘气，一时间只觉脸上烫热如火，心中十分平安，身上寒意便已不如先前那般厉害了。
却说李莫愁适才被叶潇突如其来的一掌击退，只觉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半边身子酸麻，一条右臂更是震得全无知觉，只见她此时脸如金纸，顷刻间体内只感五脏六腑都似翻转了，却是已岔了内息。她惟觉郁闷欲死，一时间站在当地，既不敢运气，也不敢移动半步，便如僵了一般。
李莫愁见前方不远处的叶潇紧拥着小龙女，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当下恨恨的道：“小贼！你刚才受伤的样子是装的！？”叶潇闻言淡然一笑，道：“李莫愁，我要是不装作重伤难以出手，你会留在此处吗……以你的轻功和对古墓的熟悉，我可没把握追上你。自来兵不厌诈，你自己贪心又怪得了谁呢？”
原来叶潇在逼退西毒欧阳锋后，当即经脉倒转，便如重伤一般。其实他纵然功力稍逊西毒，也不会被欧阳锋瞬息间伤到难以动手的地步，更何况以九阳真经与易筋经的奇效，最多半个时辰之后便可治好内伤。
不过叶潇心知如若表现出没有大碍的样子，李莫愁绝对会第一时间转头就走。这样一来，日后江湖之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斩杀她的机会了。
果然李莫愁一见叶潇重伤，忌惮之心立时尽去，她大喜之下，竟至失察。说来此举自是凶险万分，李莫愁倘若不理他伤与不伤，径自离去的话，叶潇却是追之不上的，毕竟他和西毒欧阳锋一番争斗下来，虽没遭受重创，却也不是毛发未损的，值此情况下也只有行险以求侥幸，哪儿想居然一举成功。
李莫愁此时一听之下，几欲昏厥，她一向自负武功高强，才智更是罕逢匹敌，此时竟被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玩弄於掌股之上，不由得心下甚是黯然。
李莫愁本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但今日遇上了这个诡诈百出的对手，只有甘拜下风，只见她面若死灰的惨然道：“叶小子，我平素杀人如麻，早就没想能活到今日。斗智斗力，我都远不如你，死在你的手下，实所甘服。”
叶潇闻言见她脸色苍白，心想这女魔头作恶多端，积恶如山，今日毙於自己剑下，正好替洪凌波报了杀父之仇。他念及这时小龙女全身无力，正软软的靠在他身上，於是身子右斜，左手横挥，扶住了小龙女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己前胸左侧，右手抽出腰间的紫薇软剑，步步进逼，便要斩杀李莫愁于剑下。
正在此时，叶潇忽觉小龙女握著他的手紧了紧，但觉阵阵温热从她手上传来，而小龙女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叶潇见状挽着小龙女，低头柔声问道：“你身上又痛了，是不是？”小龙女不答，只是冷冷的对着李莫愁道：“师姊，师父曾经劝过你，但你生平行事如此，今日总该后悔了罢？”
李莫愁闻言脸如死灰，又念及先师教养之恩，心中微觉伤感，但随即想起师父偏心，哀戚之念立时转为愤怒，怒道：“我们师徒之间早已情断义绝，你还提及这些干嘛！？”
李莫愁见叶潇和小龙女此时相拥而立，一个是英俊潇洒的美少年，一个是娇柔婀娜的俏姑娘，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恼恨，想起陆展元对自己的负心薄幸，不由得心中一酸，当即双眉扬起，长叹一声，凄然笑道：“我一生杀人不计其数，倘若人人要来报仇，我有多少性命来赔？便算是千仇万冤，我终究也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小师妹，我是古墓派弟子，不能死在旁人手下，你上来动手罢！”
李莫愁说着眼瞧周遭情势，当下把心横了，嘴角边意存轻蔑，双手负在背后，不作抵御，只待刀剑砍到，此生便休。
小龙女伏在叶潇胸口，摇了摇头，淡然道：“事已如此，我杀你作甚？你请便罢！”她说罢又抬头对叶潇幽幽的低声道：“师姐与我总有同门之谊……”
叶潇闻言冷笑一声，道：“她到了外面，也不过是想法子去杀人害人！何况她适才早已言明，你和她早就不是自己人了……如若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说着便要上前一剑斩杀了李莫愁。
李莫愁脸色惨白，正要闭目待死，就在这当口，耳边忽又听到叶潇喝道：“罢了，罢了！李莫愁你走吧！从今以后你与古墓再无关系！将来自会有人找你报仇！”
李莫愁万想不到竟然尚有活命之机，只道叶潇这般诚心对待小龙女，竟是真的饶过了自己的性命，叹道：“师妹，你当真有福气。他到底是你甚麽人？你已嫁了他麽？”
小龙女见叶潇真的放过了李莫愁，不由得心中略感异样，轻声道：“不，我之前从没见过他。你说他待我很好。但到底好不好，我也不知道。”
李莫愁听罢默然半晌，大是奇怪，道：“师妹，我瞧瞧你的手臂。”说着上前伸出左手轻轻握住小龙女的手，右手捋起她衣袖，但见雪白的肌肤上殷红一点，正是师父所点的守宫砂。叶潇此时不知在想什么，在旁怔怔的听著她二人对答，见李莫愁上前，也并未有所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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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毒发
李莫愁暗暗想道：“师妹她仍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女。难道这二人当真没有私情？那何以这姓叶的小子这么听师妹的话？”当下卷起自己衣袖，一点守宫砂也是娇艳欲滴，两条白臂傍在一起，煞是动人，不过自己是无可奈何才守身完贞，幸与不幸，大相迳庭，想到此处，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放开了小龙女的手。
小龙女道：“你还有甚麽话要跟我说？”李莫愁瞪眼向叶潇望了一阵，叹道：“似你这般男子，当真是天下少有。”接着又沉吟片刻，对小龙女说道：“师妹，你听我说，我们做女子的，一生最有福气之事，乃是有一个真心的郎君。古人有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做姊姊的命苦，本来有个相好的男人，他对我说尽了甜言蜜语，说道就是为我死一千次一万遭也没半点后悔。不料跟我只分开了两个月，他遇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立即就跟她好得不得了，再见到我时竟睬也不睬，好象素不相识一般。我问他怎幺样？他说道：‘李姑娘，我跟你是江湖上的道义之交，多承你过去待我不错，将来如有补报之处，自不敢忘。’他居然老了脸皮说道：‘李姑娘，下个月二十四日，我在大理跟何姑娘成亲。那时你如有空请你大驾光临来吃喜酒。’我气得当场呕血，晕倒在地。他将我救醒，扶我到一家客店中休息，就此扬长而去。”
李莫愁复述陆展元当年对她所说的决绝言语，神情声音，十足十便似出于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之口，只是加上了极深的怨艾愤恨。这些年来，她的确时时刻刻在回想当日陆展元对她所说的言语。
小龙女问道：“后来怎样？你就罢了不成？”
李莫愁冷冷的道：“怎幺样啊？男人家变了心，你便用一千匹马也拉不回来！就算你把钢刀架在他头颈里，逼得他回到你身边，他虚情假意，跟你花言巧语的再骗你一阵，你又有甚幺味道？世上的男人，个个会喜新弃旧，见异思迁，就算你是天仙化人，千娇百媚，也终究不能让他永永远远对你真心诚意。
小师妹，你真好福气！你从未下过山，不知世上人心险恶，似叶小子这等情深义重之人，普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来。这少年待你这麽好，你日后实是甚麽都不欠缺的了。我现在不羡慕师父传你**，只羡慕你遇到这样一个好男人！”
小龙女闻言不由得朝著叶潇嫣然一笑，紧紧握著他手不放。叶潇但觉阵阵温热从她手上传来。她自婴儿之时即在古墓之中长大，向来心如止水，师父与孙婆婆从来不跟她说外界之事，她自然无从想像，此时给李莫愁一提，不由心事如潮，但觉胸口热血一阵阵的上涌，待欲运气克制，总是不能平静，不禁暗暗惊异，自觉生平从未经历此境，想必是重伤之後，功力难复。她却不知以静功压抑七情六欲，原是逆天行事，并非**就此消除，只是严加克制而已。她此时已十四岁年纪，突遭危难，却有一个少年男子甘心保护她，自不免激动真情，有如堤防溃决，诸般念头纷至沓来。
李莫愁见状叹了口气，说道：“师妹，你是年轻姑娘，不知人心险恶，那也怪你不得。师姊今天教你一招防身之术。这一招师父不会教你，因为她没出过石墓，她自己也不懂的。”
小龙女听她说得郑重，凝神倾听，说道：“多谢师姊教导。”
李莫愁道：“哪一天叶小子对你的神情如果突然之间变了，本来十分亲热，爱得你要死要活，忽然间他对你生疏了、客气了，那便是他变心了。你一时瞧不出来，却要加意提防，且看有甚幺蛛丝马迹，可万万放他不过。”
李莫愁说罢不等小龙女反应，跟着便凄厉的唱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以身相许？天南地北……”唱到这里，转头便走，霎时之间，身形已在石室之外，身法之快，确是江湖上少见。
却说叶潇见李莫愁远去，登时如释重负般的舒了口气，跟着便捧住心口，“哇”的一声，喷出了大口鲜血，怀中小龙女上身的白衫被喷得满是鲜血，而他抱著小龙女的双手也慢慢软垂。
只见叶潇此时喘息几下，便喷一口血。小龙女一转眼间，只感手上热热的全是鲜血，当即惊问道：“你怎么了？”叶潇苦笑，低声喘道：“蛤...蟆...功当真了得！欧阳锋手掌有毒……”
原来适才叶潇硬接了西毒欧阳锋几招蛤...蟆...功，要知这蛤...蟆...功是西毒毕生功力之所聚，纵令洪七公、郭靖在此，也不能正面与他强挡硬拚。叶潇初时只觉体内经脉略微受损，仗着九阳真经与易筋经的疗伤奇效也并不放在心上，反而还以此算计了李莫愁一遭。
谁知后来叶潇要出手斩杀李莫愁之时，体内的伤势顿时失了内功的压制，经脉中的毒质尽数倒流，侵入周身诸处大穴，毒性登时发作，要不是九阳真经与易筋经对毒素却有强大的抗力，只怕叶潇当时便要软到在地。
不过这样一来，叶潇的全身内力都用以驱毒，却也失了动手的能力，正巧小龙女当时出言求情，叶潇也就顺势装着放过了李莫愁。适才李莫愁欺身上前之时，实是危急万分，叶潇唯一能做的就是强忍伤势、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以扰敌心罢了。
好在李莫愁当时心智已乱，又刚刚因智力不及而惨败于叶潇之手，她素知叶潇诡计多端，自是处处谨慎小心，是以竟没看出破绽。此举自是凶险万分，李莫愁倘若拼死一击，在叶潇、小龙女二人身上再补上一掌五毒神掌，叶潇自不免从外强中干立变真死，但身处绝境，也只有行险以求侥幸，居然一举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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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疗伤
叶潇见小龙女满露紧张之色，忙伸臂轻轻扶着小龙女的腰，笑着摇了摇头，道：“龙姑娘，你放心，我所习武功中有疗伤之法，我不会死的。”
斗闻此言，小龙女登时如黑暗中见到一盏明灯，点漆般的双眼中亮光闪闪，喜悦之情，莫可名状，要想细问详情，又怕耗了叶潇精神，当下奔出去舀了一大碗玉蜂蜜浆来，喂他喝了下去。这蜜浆疗伤果有神效，过不多时，叶潇终於不再吐血，小龙女又勉强扶起叶潇到隔壁自己的房中。
小龙女在暗中惯了，素来不点灯烛，这时特地为叶潇点了一枝蜡烛。在烛光的照射下，叶潇见小龙女身上衣衫只如皓如白雪，实是秀美绝伦。
但见小龙女房中空空洞洞，一块本长条青石作床，床上铺了张草席，一幅白布当作薄被，此外更无别物。小龙女扶着叶潇坐在床上，叶潇一上到床上，只觉彻骨冰凉，草席之下似是放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他脱口叫道：“极北寒玉！”
小龙女“啊”了一声，道：“我忘了你身受重伤，怎麽还能与寒玉床寒气相抗？”说着就要上前扶叶潇下来，叶潇见状心中一甜，登感一阵晕眩，过了一会，心神才又宁定，道：“龙姑娘，不妨事的。有这寒玉床在，对我疗伤还是有所脾益的……可惜适才我晚到了一步，否则纵然蛤...蟆...功再厉害，难以全愈，前辈也不致……也不致如现在这般……”
小龙女闻言神情甚为镇定，叹道：“当时的情况，就算你能治师父的伤，那怪人又怎容得？你莫想这想那了，快说治你自己的法儿，好教人放心。”叶潇淡淡一笑，道：“龙姑娘，我看你也受伤不轻，我的疗伤之法正好可两人一同行功，不如一起疗伤吧。”
小龙女淡然道：“我血行不足，难以运功治伤。何况我古墓的内功乃至阴之气，与寒玉床的寒气互相生克，因此受伤之后却受不得寒气，我这伤势是好不了啦。”
叶潇摇了摇头，正色道：“龙姑娘，你听我说，现下你受了重伤，本因不能运转本门的内功，以致伤势难愈。但在下所习内功却正好偏于纯阳，寒玉床正是绝妙的补助。
而且疗伤本需得找一处清静的地方，这古墓与尘世隔绝，当真是天下最好不过之地，便是最幽静的荒山穷谷，也总会有清风明月、鸟语花香扰人心神。咱俩依着疗伤法门，同时运气用功。两人各出一掌相抵，你引导我传过去的真气强冲你各处穴道，冲开一处穴道便是一处，待真气回到寒玉床上，你的伤势便减了一分。”
叶潇说到这里，闭目喘了几口气，才接着道：“此疗伤秘法难就难在运功期间，两人手掌不可有片刻离开，你我气息相通，虽可说话，但决不可与第三人说一句话，更不可起立行走半步。若是有人前来打扰，那可……”
小龙女闻言知道这疗伤之法与一般打坐修练的功夫相同，在功行圆满之前，只要有片时半刻受到外来侵袭，或是内心魔障干扰，稍有把持不定，不免走火入魔，不但全功尽弃，而且小则受伤，大则丧身。是以学武之士练气行功，若非在荒山野岭人迹不到之处，便是闭关不出，又或有武功高强的师友在旁护持，以免出岔。
叶潇又是劝道：“龙姑娘，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起手。”小龙女对他凝视良久，幽幽叹了口气，道：“那你现下便教我练功治伤的法儿。”于是叶潇将《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缓缓背了一遍。武术中有言道：“未学打人，先学挨打。”初练粗浅功夫，却须由师父传授怎生挨打而不受重伤，到了武功精深之时，就得研习护身保命、解穴救伤、接骨疗毒诸般法门。须知强中更有强中手，任你武功盖世，也难保没失手的日子。这《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讲的是若为高手以气功击伤，如何以气功调理真元，治疗内伤。至于折骨、金创等外伤的治疗，研习真经之人自也不用再学。
小龙女只听了一遍，便已记住，经文中有数处不甚了了，好在她对道家内功素有根柢，更兼聪敏过人，叶潇稍加讲解，也即通晓。当下叶潇伸出右掌，与小龙女左掌相抵，小龙女握住他右掌，微笑道：“行了！”
叶潇见状，心下想道：“原著中张无忌用九阳真经化解十香软筋散要耗费半个月的时间，郭靖用九阴真经疗伤也要七天，游坦之用易筋经同化冰蚕之毒也得将近一天的时间。我身具易筋经、九阳真经、九阴真经三大神功，又有寒玉床相助，虽然还要分心为小龙女疗伤，但想来一两个时辰也可功行圆满。”
叶潇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正要潜引内息，起始行功，突然叫道：“啊哟！险些误了大事！”小龙女道：“怎么？”叶潇苦笑着解释道：“凌波和孙婆婆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呢……咱们练到紧要关头，要是她们突然进来，岂不糟糕！”小龙女低声道：“好险！”修道人练功，最忌外魔扰乱心神。原著中小龙女和杨过共练玉...女...心...经，被尹志平及赵志敬无意中撞见，小龙女惊怒之下险些呕血身亡。其时她身子安健尚且如此，今日重伤之下，如何能容得半点惊扰？
正说间，忽然轧轧声响，石门推开，孙婆婆与洪凌波走了进来。“哥哥（姑娘），你们没事吧？”孙婆婆、洪凌波二人齐声问道。叶潇伸手摸了摸洪凌波的因担心而苍白的脸颊，柔声道：“凌波，哥哥没事！一会儿哥哥要和这位姐姐一起运功疗伤，你先跟婆婆一起待会儿，记得要听话呀！”洪凌波见他神色郑重，话又说得明白，便点头答应，说道：“哥哥放心吧！我会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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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破绽
叶潇跟着又对站在一旁一脸焦急的孙婆婆道：“婆婆，你别担心了。龙姑娘的伤在下可以治好的！不过疗伤期间万万不可受到惊扰，就请婆婆您多加照看一下我这妹子。”小龙女也道：“孙婆婆，我不碍事的。你下去吧。”
小龙女说话斯文，但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教人难以违抗。孙婆婆叹了口气，知她自来执拗，多说也是无用，只得压下心头的担心，准备上前拉着洪凌波退出石室。
而洪凌波听到小龙女说话，好奇的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对，只觉眼前这少女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这位姐姐是水晶做的，还是个雪人儿？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道仙女。”虽听她语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之中似乎也没丝毫暖意，一时呆住了径自随着孙婆婆离开了石室。
待得孙婆婆与洪凌波走出石室关上室门，叶潇这才说道：“龙姑娘，你受伤颇重，全身三十六处大穴须尽数冲开，我瞧快则一两个时辰，慢须半日。”小龙女突然答非所问的说道：“叶潇，你为甚麽甘愿帮我？还有我和师父从不出古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和玉...女...心...经的？”
叶潇听得小龙女所问，心下一震，暗想道：“糟糕！适才情势危急，只顾着救人了！”他心下虽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道：“龙姑娘，我的师父和全真派重阳祖师有交情，所以你们古墓的一些情况……这个...我们还是先疗伤再说吧。还有我答应了你师父的临终嘱托，自然是要照顾你的！”
叶潇嘴上随口胡说着，心下却暗暗提醒自己这种破绽以后决不能再发生，毕竟小龙女只是因为一直避世不出才会单纯的不通人情世故，但她人却是不笨，从原著中她在古墓中能把李莫愁师徒玩弄于鼓掌之中和她跳崖之前知道留书阻止杨过殉情、伤好之后利用蜂翅刺字就可以看出她是十分聪慧的。
小龙女自幼受师父及孙婆婆抚养长大，十四年来始终与两个年老婆婆为伴。二人虽然对她甚好，只是她师父要她修习“**”，自幼便命她摒除喜怒哀乐之情，只要见她或哭或笑，必有重谴，孙婆婆虽是热肠之人，却也不敢碍了她进修，是以养成了一副冷酷孤僻的脾气。这时叶潇一来，此人心热如火，年纪又与她相当，言谈举止自与两位婆婆截然相反。
好在叶潇口才不错，这时有意转移话题，自是加油添酱一番，更加说得希奇古怪，变幻百端。小龙女活了一十四岁从未下过终南山，不管他如何夸张形容，全都信以为真，听到後来，明知他在隐瞒着什么，却也与他谈得娓娓忘倦。
小龙女只觉此时叶潇紧紧握著她手不放，阵阵温热从他手上传来。她又出了一会神，突觉掌心一股热力传了过来，心中一凛，当即依叶潇所传的九阴疗伤之法用起功来。
这集合了九阳真经、易筋经、九阴疗伤篇、玉...女...心...经和寒玉床相辅相成的疗伤之法，果然大有功效。当年一灯大师以一阳指神功替黄蓉打通周身穴道，治愈重伤，道理原是一般，只是使一阳指疗伤内力耗损极大。再者，即令是丝毫不会武功的婴儿受了重伤，精通一阳指神功之人也能以本身浑厚内力助其打通玄关，起死回生。
但小龙女如无深湛的内功根基，而叶潇所学的又不是三大顶级内功，纵然林朝英复生，郭靖亲至，施治者和受治者的精微内息不能互相弥补，也绝不能一一冲破小龙女体内经脉的无数难关。
当时郭靖受伤，黄蓉以七日七夜之功助他疗伤，小龙女体质既远不如郭靖壮健，受的伤又倍重之，好在叶潇此时的功力也不是黄蓉所能比的，而且此时古墓之中却不若郭靖当年疗伤牛家村时那般敌友纷至，干扰层出不穷。
叶潇、小龙女二人练到一盏茶时分，小龙女渐觉压在胸口的闷塞微有松动，从叶潇掌心中传过来的热气缓缓散入自己周身百骸，经脉中疼痛竟也稍减，心想这真经上所载的法门确是灵异无比，当下不敢丝毫怠懈，继续用功。
而叶潇坐下一运功，登时便察觉中毒着实不浅。本来蛤...蟆...功之毒非西毒欧阳锋的独门解药不能消解，但此时叶潇竟运起内息，以内功强行与剧毒试相抗，将散在四肢百的毒素慢慢搬入田，强行凝聚，然后再一点一滴的逼出体外。
却说叶潇即运内功助小龙女疗伤，初时竟是出于意料之外的方便，叶潇右手与小龙女左掌相抵，忽觉她手掌心愈来愈寒，身子左右摇荡，也是愈来愈快，不觉惊惶起来，喝道：“龙姑娘，小心收敛内息！”
小龙女此时忽觉胸间热血上涌，丹田之气向上疾冲，热火攻心，身子摇荡，急忙闭气收束，想将内息重又逼回丹田。叶潇右掌与她左掌相抵，察觉她内息斗急，自是心情激动，怕有凶险，又伸左掌与他右掌相抵，两人同时用功，小龙女这才慢慢宁定。
待得渡过难关之后，小龙女一直悬着的心神才微微一松，掌心随即感到叶潇的内息又开始缓缓流动，当下也跟着继续练了起来。又过不久，叶潇只感小龙女体内有一股阴寒的阻力，跟他送过去的九阳真气、易筋经内力相激相抗，小龙女虽尽力克制，仍不易引导九阳真气、易筋经内力入体。
叶潇心知这是因为小龙女所在的古墓历代主人都是女子，所习玉...女...心...经内力偏于阴柔一路，是以也并不在意。只见二人头顶白气越来越浓，叶潇忽地喝道：“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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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伤愈
只见叶潇和小龙女的四手本来交互抵住，小龙女此时听得叶潇一喝，不由得手掌一紧，二人体内的内息向对方涌了过去，融会贯通，以有余补不足，只见两人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又过一会，两人同时睁开眼来，相对一笑。此时不但小龙女的胸口舒畅得多，连叶潇也大感神清气爽。
直到此刻，叶潇心中才算真正松了口气，适才好在小龙女的内功修为和他相差甚远，他全力催动体内的九阳真气与易筋经内功，便将她体内阴劲压制了下去，但如此运功，却又比自己驱毒时费力得多。
叶潇隐隐觉得小龙女体内阴劲此时虽然尚弱，但日后成就，委实是非同小可，当下忍不住赞道：“龙姑娘，古墓的祖师林朝英前辈当真是一代人杰。她创出的玉...女...心...经内功，法门高深之至，此刻我已觉得出来。你依此用功，日后或可和我的九阳真经、易筋经并驾齐驱，各擅胜场。”
小龙女闻言淡然道：“叶潇，你骗我呢！你的武功比我师父还好，我古墓中的武功怎能和你的九阳真经、易筋经相比？”叶潇也是笑着回道：“龙姑娘，我可没敷衍你！你天性纯净无瑕，武学的招数上虽然很少与人动手，但内功的根基已扎得极佳。我师父曾言道，武学钻研到后来，成就大小往往和各人资质有关，而且未必聪明颖悟的便一定能学到最高境界。
据说现在江湖上最具盛名的郭靖大侠，资质便十分鲁钝，可是他武功修为震烁古今，就是我现在的功力或者都尚未能达到郭大侠等顶尖高手的地步。而且你古墓的玉...女...心...经内功法门似乎尚在全真派的先天功之上，依我瞧啊，你将来的成就当可超过你的师父。”
小龙女横了叶潇一眼，脸上微微一红，好在石室之中烛光昏暗，也不致被他瞧见，啐道：“哼！你要讨好我，也不用说我武功好。我只要能学到师父本事的一成两成，也就心满意足了。而且玉...女...心...经须得二人同练，互为臂助。当时祖师婆婆是和我师父一起练的。祖师婆婆练成不久，便即去世，我师父却还没练成。现在师父去世了，我还只把本门功夫学全了，全真派武功却只练了个开头，更不用说**了。
何况你传我的这疗伤之法甚为神奇，待伤好之后功力会更进一层，我该多谢你呢。”叶潇闻言沉吟未答。小龙女见状奇道：“祖师婆婆曾传下的遗训，墓中之人需得修心养性，绝了与旁人争竞之念。而且我一直在这古墓之中，又不是真的要去跟什么人打架，玉...女...心...经练不成也罢。”
叶潇正色道：“不！我察觉龙姑娘你的内功和我所学虽截然不同，你现下所习的玉...女...心...经内功，走的却纯是阴柔路子，但如若要是你日后再练成了那九阴真经的总纲心法，使阴阳汇于一体，或许能使之水火相济，刚柔相调。
不过此中的过程甚为凶险，只要差得一步，便是走火入魔的大祸。嗯，有我的九阳真气与易筋经内力在，料也无妨。可惜我所习的九阴真经唯独缺少了这总纲心法，只得日后再行计较了。”
小龙女听叶潇如此说，心中甚感甜蜜，柔声问道：“你传我的疗伤之法就是出自九阴真经吗？这九阴真经当真神奇，你可知道《九阴真经》的来历？”叶潇闻言笑着道：“这九阴真经却是厉害……徽宗皇帝于政和年间，遍搜普天下道家之书，雕版印行，一共有五千四百八十一卷，称为‘万寿道藏’。皇帝委派刻书之人，叫做黄裳，是个十分聪明之人……
直到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大绝顶高手在华山绝顶论剑较艺，他们五人约定谁的武功天下第一，九阴真经就归谁所有。那年寒冬岁尽，华山绝顶，大雪封山，他们五人口中谈论，手上比武，在大雪之中直比了七天七夜，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个人终于拜服全真祖师王重阳的武功是天下第一……”
叶潇从九阴真经的来历叙说到华山论剑的情形，跟着又把射雕原著中的情节大略的讲述了一遍。只见他言辞华瞻，而描绘到惊险之处，更是有声有色，精彩百出，小龙女情不自禁倾听起来。这一席话叶潇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他神采飞扬，妙语如珠，小龙女听得悠然神往，如饮醇醪，听到後来，不禁叹了口气。
叶潇见了笑着道：“龙姑娘，日后我们也结伴去江湖上游历一番，好不好？”小龙女幽幽的叹道：“你别胡说！祖师婆婆留下遗训，在这活死墓中住过的人，谁也不许下终南山一步。而且我向师父立过誓，是终身不出此墓的，师父的话我永远不敢违抗。除非……除非……嗯，我不出去。”说著黯然摇头。
叶潇见小龙女脸色黯然，当下也就不再多说，又一顿饭功夫，小龙女只感气定神闲，内息周流，疗伤修练大功告成，功力更是大有进境。叶潇见状大喜道：“龙姑娘，你好啦。”小龙女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叶潇欣喜异常，却一时不知说甚麽好。
小龙女道：“叶潇，咱们到孙婆婆的屋里去找她们吧？”叶潇道：“你不累麽？”小龙女淡淡的道：“不碍事。”说着伸手在石壁的机括上扳了几下，石块转动，露出一道门来。此处的道路叶潇全不识得。小龙女领著他在黑暗中转来转去，到了孙婆婆屋中。
叶潇与小龙女二人进得孙婆婆屋中，只见小龙女师父的尸身放在孙婆婆平时所睡的榻上，孙婆婆正伏在小龙女师父的身上，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而洪凌波坐在榻前椅上，支颐於几，呆呆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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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石棺
洪凌波一见叶潇进来，猛地扑入他怀里哭了起来，“好了，好了！凌波，我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嘛，别哭了！”叶潇安慰的哄着洪凌波，跟着又对一旁的孙婆婆道：“婆婆，小子叶潇幸不辱命，龙姑娘也没事了，您就别担心了！”
孙婆婆闻言顿时眉花眼笑，连忙说道：“啊！你叫叶潇，多谢你啦。”她在墓中住了几十年，从不与外人来往，此时见叶潇人品俊秀，举止有礼，心中说不出的喜爱。
孙婆婆又是问道：“孩子，你们怎麽会到这里来？”她口中问著，却不等叶潇答覆，出去拿了好些点心糕饼，不断劝叶潇与洪凌波吃。
洪凌波吃了几口糕点，在叶潇眼神的示意下，把自己的身世遭遇从头至尾的说了。她口齿伶俐，说来本已娓娓动听，加之新遭大难，言语之中更是心情激动。孙婆婆不住叹息，时时插入一句二句评语，竟是语语护著洪凌波，一会儿说蒙古四王爷忽必烈，草菅人命，一会儿斥责李莫愁心胸狭隘、趁人之危。
小龙女却不动声色，悠悠闲闲的坐著，只在听洪凌波说到李莫愁之时，与叶潇对望了数眼。孙婆婆听洪凌波说罢，伸臂将她搂在怀里，连说：“我这苦命的孩子。”
小龙女忽然说道：“婆婆，咱们去葬了师父，跟我来。”孙婆婆闻言连忙上前抱起小龙女师父的尸身，跟着小龙女出了房门。叶潇见状伸袖替洪凌波抹了抹眼泪，拉着她跟在小龙女後面。
墓道中没半点光亮，叶潇尽力睁大眼睛，也看不清小龙女的白衣背影，只得紧紧跟随，不敢落後半步。只见小龙女弯弯曲曲的东绕西回，走了半晌，推开一道沉重的石门，从怀中取出火摺打著火，点燃石桌上的两盏油灯。
洪凌波四下里一看，不由得打个寒噤，只见空空旷旷的一座大厅上并列放著五具石棺。凝神细看，见一具石棺棺盖已密密盖著，另外四具的棺盖却只推上一半，也不知其中有无尸体。
小龙女指著右边第一具石棺道：“祖师婆婆睡在这里。”洪凌波见她伸手指向第二具石棺，心中怦怦而跳，不知小龙女要说谁睡在这里，眼见棺盖没有推上，若是有僵尸在内，岂不糟糕之极？
只听小龙女道：“师父睡在这里。”洪凌波才知是具空棺，轻轻吐了一口气，她望著旁边两具空棺，好奇心起，问道：“那三口棺材呢？”小龙女道：“孙婆婆睡一口，我师姊李莫愁睡一口，我睡一口。”洪凌波一呆，道：“李莫愁……会回来麽？”小龙女冷然回道：“我师父这麽安排了，她总是要回来的。”
叶潇闻言抚了抚洪凌波的头发，也轻声道：“凌波，等你将来练好武功，杀了李莫愁为你爹报仇后，我们把她的尸首拉回来也就是了。”正说间，只见孙婆婆走到第二具石棺前，推开棺盖，抱起小龙女师父的尸身便要放入。
小龙女心中微有不舍，黯然说道：“婆婆，等一下。”孙婆婆闻言当下抱著小龙女师父的尸身不动。小龙女在暗淡灯光下见师父面目如生，不禁又想落泪。
叶潇见状看了小龙女一眼，上前从孙婆婆怀中接过小龙女师父的尸身，将之放入石棺，伸手抓住棺盖一拉，喀隆一声响，棺盖与石棺的笋头相接，盖得严丝合缝。
小龙女兀自犹如石像一般，凝望著那石棺，心中怀念师恩，出神良久。叶潇走到小龙女身前，劝道：“龙姑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小龙女“嗯”的一声，忽然伏在叶潇胸口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叶潇柔声道：“龙姑娘，别哭了。我想前辈也不希望你如此伤心的。”小龙女叹道：“我师父最是慈祥不过，不论我想怎样，纵然师父起初不许，到后来见我执意如此，也必顺我的意。她……她一直很疼我的。”隔了半晌，才又喃喃的道：“叶潇，有一件事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这么聪明，你倒想想。”
叶潇怔怔的望着怀中小龙女脸，微微一笑道：“什么事啊？”小龙女低声道：“在你来古墓之前，师父抵挡不住那欧阳锋，险些便要放断龙石与他同归于尽，幸得在危急之际发动机关，又突然发出玉峰针。那欧阳锋猝不及防，为金针所伤，麻痒难当，师父乘势点了他的穴道，制得他动弹不得。
岂知师姐不知却为什么要去给那欧阳锋偷偷解开穴道。让那恶人有机会突起发难，以致师父最终中了他的毒手。而且我师父点了那欧阳锋的穴道，所用的手法是林师祖所创的，师父生平只传我一人，而没传过师姐，不知如何她何以竟能解开那欧阳锋的穴道……”
洪凌波闻言奇道：“龙姐姐，会不会是你师父自行修习时，给李莫愁暗中偷学了去？”小龙女摇头道：“不会的，本门的点穴手法极是古怪复杂，我师父口讲指授，教了我两个多月方始学会，暗中偷学，确是决不可能。”
叶潇笑着解释道：“西毒欧阳锋被前辈点了穴道，不是李莫愁解的，其实当时前辈没有点中！”小龙女道：“没有点中？不会的。我师父的点穴手断高明得很。”叶潇道：“欧阳锋有一门天下独二的奇妙武功，全身经脉能够逆行。经脉一逆，所有穴道尽皆移位，点中了也变成点不中。”
小龙女闻言啧啧称奇，道：“有这等怪事？亏那恶人想得出来！”叶潇微一沉吟，道：“天下之大，自是有无数能人异士。龙姑娘，我这妹子初逢大难，可惜在下的武功不适合女子修炼，而且我曾答应过师父不传给别人。我带着凌波来这里的本意，便是觉得古墓的武功正好适合女子修炼，不知龙姑娘可否指点一二？”
小龙女久居古墓，自是於甚麽武林规矩全不理会，听得叶潇如此说，当即板起脸对叶潇道：“你们想学，我便教给你们就是了。不过你们若决意想学我古墓的武功，咱们就到後堂行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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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遗迹
叶潇拉着洪凌波跟着小龙女走向後堂，只见堂上也是空荡荡的没甚麽陈设，只东西两壁都挂着一幅画。西壁画中是两个姑娘。一个二十五六岁，正在对镜梳装，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丫鬟，手捧面盆，在旁侍候。画中镜里映出那年长女郎容貌极美，秀眉入鬓，眼角之间却隐隐带着一层杀气。
洪凌波望了几眼，心下不自禁的大生敬畏之念。小龙女指着那年长女郎道：“这位是祖师婆婆……”说着又指着那丫鬟装束的少女道：“这就是我师父……”
叶潇侧头看那画像，见这少女憨态可掬，满脸稚气，当下不遑多想，领着洪凌波一起上前躬身行礼。
小龙女待叶潇、洪凌波二人礼毕，又指着东壁上悬挂着的画像道：“向那道人吐一口唾抹。”叶潇一看，见像中道人身材甚高，腰悬长剑，右手食指指着东北角，只是背脊向外，面貌却看不见。“这就是那号称天下第一的王重阳了！”叶潇心中暗道。
洪凌波甚感奇怪，问道：“龙姐姐，那是谁？干麽唾他？”小龙女道：“这是全真教的教主王重阳，我们门中有个规矩，拜了祖师婆婆之後，须得向他唾吐。”洪凌波接着问道：“龙姐姐，你们祖师婆婆好恨王重阳麽？”小龙女道：“不错。”洪凌波奇道：“那干麽不把他的画像毁了，却留在这里？”小龙女道：“我也不知道，只听师父说，天下男子就没一个好人。”
小龙女说到这儿，不由得横了一旁的叶潇一眼，“王重阳和林朝英的那些恩怨情仇何必波及后辈呢！我这算不算躺着中枪呀……”叶潇见状心中委屈的想着，面上却苦笑着道：“龙姑娘，林朝英前辈与王重阳的恩怨不是一个‘恨’字那么简单的，此中的缘由我曾听我师父提及过一二，日后我再慢慢和你解释……这王重阳也是一代武学宗师，唾吐这事就免了吧。”
叶潇心想反正以小龙女的个性也不会深追究，便把他知道些许内幕的原因都推给了他师父斗酒神僧。果然，小龙女闻言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叶潇，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只听洪凌波又问道：“龙姐姐，你们这一派叫作甚麽名字？”小龙女道：“自祖师婆婆入居这活死人墓以来，从来不跟武林人物打交道，咱们这一派也没甚麽名字。後来李师姊出去行走江湖，旁人说她是‘古墓派’弟子，咱们就叫‘古墓派’罢！”
小龙女沉吟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叶潇，想练玉...女...心...经，第一步，得先练成本门各项武功。第二步是学全真派武功。第三步才能再练克制全真派武功的玉...女...心...经。第一步我可教你们，第二步、第三步咱俩须得一起琢磨着练。”
叶潇闻言笑着道：“龙姑娘，你放心吧！以后有什么难事我都会帮你的！”叶潇说着见小龙女秀雅柔弱，胸中油然而生男子汉保护弱女子的气概，到後来竟越说越是慷慨激烈。
小龙女听他语气诚恳，脸上微微一红，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叶潇见她眼角之间蕴有笑容，便又温和的道：“今天遇到这么多事，大家也都累了。现下就先歇息去吧，其他事明天再说。”
孙婆婆也在旁劝道：“姑娘，你们先去大厅歇会儿吧。老婆子去墓外把灵幡挂上，顺便给你们做些吃的。”小龙女听罢叶潇、孙婆婆二人所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走罢！”左袖挥处，厅中两盏油灯齐灭，登时黑成一团。叶潇拉着洪凌波急忙跟出。
墓中天地，不分日夜。但叶潇几人闹了这半天也都倦了。待叶潇等人回到大厅中来填饱肚子，小龙女便又命孙婆婆领着叶潇、洪凌波二人去找两间无人的石室中休息。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叶潇等人又聚到大厅中吃了早饭，孙婆婆径自将碗筷拿到厨下去洗涤乾净，小龙女道：“叶潇，我带你们去看看祖师婆婆与王重阳两位先辈留下来的遗迹。”洪凌波拍手道：“好呀！哥哥，龙姐姐，我们快走吧！”
叶潇见状微微一笑，拉着洪凌波和小龙女一起来到一间石室。一路之上虽在黑暗之中，然而小龙女便如在太阳下一般，转弯抹角，行走迅速异常。洪凌波羡慕的问道：“龙姐姐，你怎麽能瞧见？”小龙女嗯了一声，应道：“我一生在黑暗中长大，自然不用光亮。”
叶潇三人说着一起走进石室，只见这座石室形状甚是奇特，前窄後宽，成为梯形，东边半圆，西边却作三角形状，洪凌波奇道：“哥哥、龙姐姐，这间屋子为何建成这个怪模样？”小龙女淡淡的解释道：“这是王重阳钻研武学的所在，前窄练掌，後宽使拳，东圆研剑，西角发镖。”洪凌波闻言在屋室中走来走去，只觉莫测高深。
小龙女伸手向上一指，接着说道：“王重阳武功的精奥，尽在於此。”众人抬头看时，但见室顶顶石板上刻满了诸般花纹符号，均是以利器刻成，或深或浅，殊无规则，纵以叶潇此时的武学造诣，一时之间，却也没能领略得出其中的多少奥妙。
叶潇心中叹道：“一直以来我只道王重阳败在师父手下，从而小觑全真派的武功，只知它虽号称天下武学正宗，其实也不过如此，但到此刻，始知此道实是深不可测。”
只见小龙女走到东边，伸手到半圆的弧底推了几下，一块大石缓缓移开，现出一扇洞门。她手持蜡烛，领着叶潇二人进去。里面又是一室，却和先一间处处对称，而又处处相反，乃是後窄前宽，西圆东角。叶潇二人抬头仰望，见室顶也是刻满了无数符号。
小龙女道：“这是祖师婆婆的武功之秘。她移居古墓之後，先参透了王重阳所遗下的这些武功，更潜心苦思，创出了克制他诸般武功的法子。那就都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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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吊祭
洪凌波闻言，好奇的问道：“哥哥、龙姐姐，古墓派的武功确比全真教要厉害些，是不是？”
叶潇仰头望着室顶石板，正色道：“凌波，在我看来古墓与全真教的武功相生相克，实是难分伯仲！两派的人谁把本门功夫练得更精深一些谁就更厉害。”小龙女听得叶潇的话，也不以为意，只是说道：“谁得武功更高一些又有甚相干？叶潇，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会儿。”
洪凌波奇道：“龙姐姐，你干什么去？”小龙女道：“捉麻雀给你练习武功啊。”叶潇想了一想，道：“我们和你同去吧。人多捉麻雀的速度也快些。”
小龙女不再答话，领着叶潇、洪凌波二人迳自向墓外行去。叶潇三人出得墓门，走到林中，叶潇与洪凌波二人已有一日多不见日光，忽见之下，眼睛几乎睁不开来。
就在这当口，忽听得林外有人朗声叫道：“全真掌教马钰，得知墓中道友仙去，特携师兄弟五人前来致祭！”声音远隔，显是从禁地之外传来。三人闻言一愣，叶潇最先反应过来，先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荆棘丛上挑着的一条白布灵幡，接着提声喝道：“古墓中人谢过六位真人前来……”他话声浑厚和平，远远的传送了出去。
叶潇话音刚落，便听得另一个声音纵声长笑道：“不知哪儿位高人在此？幸会！幸会！贫道丘处机，我等师兄弟贸然前来，实是不恭。”叶潇笑着回道：“小子叶潇，久仰全真七子之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另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说道：“不想今日终南山上贵客登门，贫道王处一，我等师兄弟只不过虚活了几十岁，不敢妄称真人！”
叶潇与马钰、丘处机、王处一隔着树林荆棘丛，各运内力互相对答，便如对面晤谈一般。他们所使的是上乘内功“千里传音”之法。这功夫虽然号称“千里传音”，自然不能当真声闻千里，但只要中间并无大山之类阻隔，功夫高深之人可以音送数里，而且听来如同人在身侧，越是内功深湛，传音越是柔和。
叶潇身边的小龙女，全真派全真七子剩余的郝大通、刘处玄、孙不二等功力不逮，便插不下口去。
却说马钰六人只听得叶潇传来的声音明明并不响亮，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众人耳鼓，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发自身旁。马钰六人只听了叶潇这两句话，心下大为钦服，自叹这叶潇功力浑厚，自己颇有不及。
马钰等人正自感叹之间，只见荆棘丛中走出三人，当先一位身着月白长衫，大约十四岁左右年纪，星眉朗目，英姿挺拔，实是个俊秀的少年。这少年左手拉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定睛瞧时，只见她身穿淡绿罗衣，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纤长。小女孩虽然年纪尚小，却是容颜秀丽之极，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再配上她此时楚楚可怜的表情，不由自主的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而少年右手是位白衣少女，年纪与那少年相仿，但见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虽然林间日光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女，马钰六人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她周身犹如笼罩著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这三人正是叶潇、洪凌波、小龙女三人，只见三人上前向着马钰等人躬身一礼，小龙女冷冷的道：“多谢各位道长前来吊祭！”一个白须白眉，神色慈祥的老道忙回道：“贫道马钰，道友不必多礼！这是我的几位师弟师妹……”
待叶潇三人一一见过长春子丘处机、玉阳子王处一、广宁子郝大通、长生子刘处玄和马钰之妻清静散人孙不二后，双方又寒暄了几句，那长须如漆，神采飞扬，背上负着一柄长剑的丘处机指着小龙女感叹道：“龙姑娘，想不到你都这么大了！”
小龙女闻言奇道：“丘道长原来见过我？”丘处机生性最是豪爽不过，厌烦多闹虚文，当即便哈哈大笑道：“我们这位芳邻有叶少侠如此神通广大的朋友，全真教大可不必担心龙姑娘你此后无人照料了。”叶潇、小龙女听罢脸上俱是一红。
丘处机调笑了一句，接着道：“十四年前的一天夜里，重阳宫外突然有婴儿啼哭之声，宫中弟子出去察看，见包袱中裹著一个婴儿，放在地下。重阳宫要收养这婴儿自是极不方便，可是出家人慈悲为本，却也不能置之不理，那时掌教师兄和我都不在山上，众弟子正没做理会处，一个中年妇人突然从山後过来，说道：‘这孩子可怜，待我收留了她罢！’众弟子正是求之不得，当下将婴儿交给了她。後来马师兄与我回宫，他们说起此事，讲到那中年妇人的形貌打扮，我们才知是居於活死人墓中的那位道友。她与我们全真七子曾见过几面，但从未说过话……”
小龙女听到这里，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叶潇见了连忙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低声道：“别多想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小龙女闻言但觉阵阵温热从叶潇手上传来，心下顿时安宁不少。
叶潇见状又抬头笑着对马钰等人道：“失礼了！”孙不二在一旁於两人言语神情都瞧得明白，但觉叶潇二人光明磊落，一片至性至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少年时和马钰新婚燕尔的情景来，当即神色柔和的道：“叶少侠、龙姑娘，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本以为那位道友会告诉龙姑娘身世来历……”
孙不二说着，眼神与马钰四人对视了一眼，接着又道：“我们师兄妹这次来，还有一事需向龙姑娘说明。贵派的赤练仙子李莫愁心狠手辣，武艺极高，近年来在江湖上闹了个天翻地覆。我们全真教数次商议，想要她治一治，但碍著墓中道友的面子，不便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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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捉鸟
小龙女闻言，轻轻挣脱了叶潇的手，冷然道：“师父在世之时，曾命弟子告知各位道长，那人作恶横行，师父自有制她之法，请各位不必操心。”说罢竟是不再停留，径自拉着洪凌波转身回入林中。
马钰等人听罢小龙女所言，正待欲详询，却见小龙女已进了树林。因重阳真人曾有遗训，全真派门下任何人不得踏进墓门一步，是以小龙女此时既进去，只索罢了，只是大家心中奇怪，那位道友既死，还能有甚麽制治弟子之法？
叶潇见状，上前颇为不好意思的笑道：“龙姑娘久居墓中不通人情，还望诸位道长见谅！至于李莫愁的事，诸位道长想要治一治也是好的，免得她再滥杀无辜、为祸武林！……古墓既与全真为邻，祖上又颇有渊源，少不得日后多加往来……”
马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叶少侠客气了！全真教随时恭候大驾！”叶潇闻言躬身一礼，道：“如此最好！不过那李莫愁诡计多端，诸位道长虽武功强于她，却也要多加提防！晚辈就先告辞了！”说着双足一登，身子腾空而起，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马钰、丘处机等人见叶潇忽然露了这手轻身功夫，不由得相顾骇然。马、丘、王三人适才与叶潇隔空传音之时，已知他内功着实精湛，自己等人多有不及，但如此了得的轻身功夫却当真是见所未见。
却说林中此时一片寂静，更无半点声息，叶潇冲过灌木丛追上小龙女、洪凌波二人，见小龙女手上正提起一只布袋，在袋口缚有绳索，“捉到麻雀了？”叶潇问道。
小龙女淡然一笑，道：“恩...捉到了。就在这儿。”叶潇也笑着道：“看来运气不错！既然已经捉完了麻雀，我们就回去吧……”说着又伸手抚了抚一直乖巧站在一旁的洪凌波头发，接着道，“凌波，一会儿要好好学，知道吗？”
洪凌波闻言撅着嘴道：“哥哥，你真啰嗦！我会努力的！”叶潇三人说笑着一路回了古墓，小龙女带着叶潇二人转了几转，推开一扇门，进了一间石室，室中点著灯火。石室奇小，三人站著，转身也不容易，室顶又矮，叶潇伸长手臂，几可碰到。
只见小龙女俯身解开布袋缚在袋口的绳索，倒转袋子一抖，飞出来三只麻雀。洪凌波大是奇怪，正待开口，却听小龙女又道：“凌波，你把三只麻雀都捉来给我，可不许弄伤了羽毛脚爪。”洪凌波听话的点了点头，道：“好啊！”说着扑过去就抓。可是麻雀灵便异常，东飞西扑，洪凌波一时间气喘吁吁，直累得满头大汗，但别说捉到麻雀，连羽毛也碰不到一根。
叶潇见状不禁笑道：“凌波，我传你的‘易经锻骨篇’都忘了吗？”小龙女也道：“你这麽捉不成，我教你法子。”当下教了洪凌波一些窜高扑低、挥抓拿捏的法门。
洪凌波心知小龙女是经由捉麻雀而授她武功，当下牢牢记住。洪凌波资质不错，待领会了诀窍后，又结合叶潇所传的‘易经锻骨篇’，果然一出手便捉到了一只麻雀。
洪凌波大喜不已，正要上前向叶潇、小龙女二人邀功，不料小龙女殊无嘉许之意，冷冷的道：“一只有甚麽用，要连捉三只。”
洪凌波心想：“既能捉到一只，再捉两只又有何难？”岂知大谬不然，而后接连几次，却是一只也捉不到了。却是因为诀窍虽然领会了，一时之中却不易用得上。
叶潇看着洪凌波此时委屈的站在那里，却一反常态的正色道：“凌波，不要盲目的去捉麻雀，要多观察、多和刚才学会的诀窍相互印证！如果你连这点小挫折都受不了，怎么能学好武功为你爹报仇，还是放弃好了！”
一旁的小龙女见三只麻雀已累得精疲力尽，便用饭粒饱饱喂了一顿，待叶潇说完，便任洪凌波在小室中自行琢磨练习，和叶潇一起带上了门出去了。“哥哥！我不会让你和龙姐姐失望的！”洪凌波强忍着要哭的冲动，冲着叶潇二人的背影喊道。
叶潇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回身，不过却是放下了心。“龙姑娘，你不是问过我古墓与全真教到底有何渊源吗？现下正好无事，我带你去看些东西，再详细的告诉你。”叶潇对小龙女柔声道。
小龙女听罢好奇的问道：“去哪儿里？”叶潇笑着道：“相信我就跟我来吧！到了你就知道了。”小龙女闻言淡然一笑不再多问，任由叶潇牵着自己的手向墓外行去。
两人来到墓外，此时正当暮春三月，枝头一片嫩绿，叶潇深深吸了几口气，只觉一股花香草气透入胸中，真是说不出的舒适受用。叶潇二人一路走向观後山上，脚步矫捷，“龙姑娘，你师父跟你说过古墓的来历吗？”叶潇向小龙女问道。
小龙女想了想道：“师父说过，数十年前，武林中以祖师婆婆与王重阳二人武功最高。本来两人难分上下，後来王重阳因组义师反抗金兵，日夜忙碌，祖师婆婆却潜心练武，终於高出他一筹，但祖师婆婆向来不问武林中的俗事，不喜炫耀，因此江湖上知道她名头的人却是绝少。後来王重阳举义失败，愤而隐居在这活死人墓中，日夜无事，以钻研武学自遣，祖师婆婆那时却心情不佳，接连生了两场大病，因此待得王重阳二次出山，祖师婆婆却又不及他了。最後两人不知如何比武打赌，王重阳竟输给了祖师婆婆，这古墓就让给她居住……”
叶潇二人说着来到山峰绝顶。叶潇拉着小龙女走到一块大石之後，说道：“这里刻得有字。”
小龙女凝神瞧去见石上果然有字，逐字看去，原来是一首诗，诗云：
“子房志亡秦，曾进桥下履。佐汉开鸿举，屹然天一柱，要伴赤松游，功成拂衣去。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重阳起全真，高视仍阔步，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妄迹复知非，收心活死墓。人传入道初，二仙此相遇。於今终南下，殿阁凌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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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往事
只见小龙女一面看，一面伸手用手指在刻石中顺着笔划书写，忽然惊觉，那些笔划与手指全然吻合，就似是用手指在石上写出来一般，不禁脱口而出：“用手指写的？”
叶潇望着石上的诗句，想及前辈的侠骨风范，也不禁悠然神往，道：“此事说来骇人听闻，但确是用手指写的！”小龙女奇道：“难道世间当真是有神仙？”叶潇道：“这首诗是两个人写的，两个人都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书写前面那八句之人，便是古墓的祖师林朝英前辈……龙姑娘，你也坐下罢，我跟你说一说这事的因缘。”
小龙女依言偎依着叶潇在石上坐下，二人相视一笑，叶潇又望著山腰里的繁茂的山林，道：“这诗前面八句说的是张良，说他在桥下替一位老者拾鞋，那人许他孺子可教，传他一部异书。後来张良辅佐汉高祖开国，称为汉兴三杰之一，终於功成身退，隐居而从赤松子游……龙姑娘，你可知重阳祖师是甚麽人？”
小龙女闻言一怔，微微摇头道：“我只知王重阳是全真教的开山祖师，当年华山论剑，功夫天下第一...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说着横了身边的叶潇一眼，好似在说我若知道又怎会在此。
叶潇痴痴的望着小龙女那不经意间露出的美态，接着道：“‘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说的是那王重阳不是生来就做道士的。他少年时先学文，再练武，是一位纵横江湖的英雄好汉，只因愤恨金兵入侵，毁我大宋田庐，杀我大宋百姓，所以曾大举义旗，与金兵对敌，占城夺地，在中原建下了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後来终以金兵势盛，王重阳连战连败，将士伤亡殆尽，这才愤而出家。那时他自称‘活死人’，接连几年，住在古墓之中，不肯出墓门一步，意思是虽生犹死，不愿与金贼共居於青天之下，所谓不共戴天，就是这个意思了。”小龙女闻言淡淡的道：“原来如此。”
叶潇看着小龙女，微笑着道：“事隔多年，那王重阳的故人好友、同袍旧部接连来访，劝他出墓再干一番事业。但他那时已然心灰意懒，又觉无面目以对江湖旧侣，始终不肯出墓。直到八年之後，林朝英前辈来到终南山，在墓门外百般辱骂，连激他七日七夜，王重阳实在忍耐不住，出洞与之相斗。岂知林前辈哈哈一笑，说道：‘你既出来了，就不用回去啦！’王重阳恍然而悟，才知林前辈倒是出於好心，乃是可惜他一副大好身手埋没在坟墓之中，是以用计激他出墓。他们二人经此一场变故，化敌为友，携手同闯江湖。”
叶潇说到此处，突然叹道：“林前辈文武全才，才貌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实在是超逸绝伦，虽非神仙，却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杰。虽是女流之辈，但论到武功，也在四大宗师之上！”小龙女自幼对祖师婆婆敬若神明，此时听到叶潇话语间颇为推崇林朝英，心下不禁微微一喜，只是她善于自制，却还是平平淡淡的。
只听叶潇感叹了一番后接着说道：“林前辈其实对王重阳甚有情意，欲待委身相事，与他结为夫妇。当年二人不断的争闹相斗，也是林前辈故意要和王重阳亲近，只不过林前辈她心高气傲，始终不愿先行吐露情意。後来王重阳自然也明白了，但他於邦国之仇总是难以忘怀，常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是以对林前辈的一番深情厚意，装痴乔呆，只作不知。林前辈只道先师瞧她不起，怨愤无已。他们两人本已化敌为友，後来却又因爱成仇，便约在这终南山巅比武决胜。
王重阳知林前辈原是一番美意，是以心中有愧、一路忍让。岂知林前辈说道：‘你越是让我，那就越是瞧我不起。’王重阳逼於无奈，只得跟林前辈动手。当时他们二位前辈便是在这里比武，斗了几千招，王重阳只守不攻，始终难分胜败。林前辈怒道：‘你并非存心和我相斗，当我是甚麽人？’王重阳无奈道：‘武比难分胜负，不如文比。’林前辈闻言道：‘这也好。若是我输了，我终生不见你面，好让你耳目清净。’王重阳微一沉吟道：‘若是你胜了，你要怎样？’林前辈脸上一红，无言可答，终於一咬牙，说道：‘你那活死人墓就让给我住。’
林前辈这句话其实大有文章，意思说若是胜了，便要和重阳真人在这墓中同居厮守。王重阳好生为难，自料那时的武功稍高林前辈一筹，实逼处此，只好胜了她，以免日後纠缠不清，於是问林前辈怎生比法。林前辈道：‘今日大家都累了，明晚再决胜负。’
次日黄昏，他们二人又在此处相会。林前辈道：‘咱们比武之前，先得立下个规矩。’王重阳道：‘又定甚麽规矩了？’林前辈道：‘你若得胜，我当场自刎，以後自然不见你面。我若胜了，你要就是把这活死人墓让给我住，终生听我吩咐，任何事不得相违；否则的话，就须得出家，任你做和尚也好，做道士也好。不论做和尚还是道士，须在这山上建立寺观，陪我十年。’王重阳心中明白：‘终生听你吩咐，自是要我娶你为妻。否则便须做和尚道士，那是不得另行他娶。我又怎能忍心胜你，逼你自杀？只是在山上陪你十年，却又难了。’当下好生踌躇。
其实林前辈的一片情深，王重阳也不是不动心，但不知如何，说到要结为夫妇，却总是没这个缘份。王重阳沉吟良久，打定了主意，知道林前辈说得出做得到，一输之後必定自刎，於是决意舍己从人，不论比甚麽都输给她便是，说道：‘好，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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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摘花
叶潇游目四顾，此时四下里寂无人声，但见浓荫匝地，花光浮动，佳人在伴，心中自是喜悦无限，只听他接着说道：“林前辈闻言道：‘咱们文比的法子极是容易。大家用手指在这块石头上刻几个字，谁写得好，那就胜了。’重阳真人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怎能用手指在石上刻字？’林前辈道：‘若是我能，你就认输？’王重阳本处进退两难之境，心想世上决无此事，正好乘此下台，成个不胜不败之局，这场比武就不了了之，当即说道：‘你若有此能耐，我自然认输。要是你也不能，咱俩不分高下，也不用再比了。’
林前辈凄然一笑，道：‘好啊，你做定道士啦。’说著左手在石上抚摸了一阵，沉吟良久，道：‘我刻些甚麽字好？嗯，自来出家之人，第一位英雄豪杰是张子房。他反抗暴秦，不图名利，是你的先辈。’於是伸出右手食指，在石上书写起来。王重阳见她手指到处，石屑竟然纷纷跌落，当真是刻出一个个字来，自是惊讶无比。
林前辈在石上所写的字，就是这一首诗的前半截八句。王重阳见状心下钦服，无话可说，当晚便搬出活死人墓，让林前辈居住，第二日出家做了道士，在那活死人墓附近，盖了一座小小道观，那就是重阳宫的前身了。”
小龙女听到此处，饶是以她那清冷的性子，也不禁惊讶不已，忙伸手指再去仔细抚摸，果然非凿非刻，当真是用手指所划，叶潇见状笑着拉回小龙女的手解释道：“龙姑娘，别再乱猜了，此事却是有诈！无论多么出神入化的指上功夫，就算是在木材之上，也未必能刻出字来，何况是在石上？
却说那王重阳依约出家做了黄冠，但对此事却始终苦思不解。後来五绝之一的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前辈上终南来访，王重阳心知他极富智计，隐约说起此事，向他请教。黄岛主想了良久，哈哈笑道：‘这个我也会。只是这功夫目下我还未练成，一月之後再来奉访。’说著大笑下山。过了一个月，黄岛主又上山来，与重阳真人同来观看此石。
上次林前辈的诗句，题到‘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为止，意思是要王重阳学张良一般，遁世出家。那黄岛主左手在石上抚摸良久，右手突然伸出，在石上写起字来，他是从‘重阳起全真’起，写到‘殿阁凌烟雾’止，那都是恭维重阳真人的话。
王重阳见那岩石触手深陷，就与上次一般无异，更是惊奇，心想：‘这黄药师的功夫明明逊我一筹，怎地也有这等厉害的指力？’一时满腹疑团，突然伸手指在岩上一刺，说也奇怪，那岩石竟被他刺了一个孔。就在这里。”叶潇说著将小龙女的手牵到岩旁一处。
小龙女摸到一个子孔，用食指探入，果然与印模一般，全然吻合，此时耳边传来叶潇的声音道：“原来林前辈右手手指书写之前，左手先在石面抚摸良久，她左手掌心中藏著一大块化石丹，将石面化得软了，在一柱香的时刻之内，石面不致变硬。那黄药师识破了其中巧妙，下山去采药配制化石丹，这才回来依样葫芦。”
小龙女半晌不语，心想：“原来祖师婆婆与那王重阳之间竟有这许多瓜葛……往日我只道是王重阳负心薄幸，辜负了祖师婆婆……师父说世间男人没一个好人，不知叶潇会不会像王重阳那般……”一时间心下愁思不已。
叶潇不知小龙女此时的心事，接著道：“那重阳真人初为道士，心中甚是不忿，但道书读得多了，终於大彻大悟，知道一切全是缘法，他又参透了清净虚无的妙诣，乃苦心潜修多年，是以最后得以光大全真教派！”
此时天色已是渐暗，只见叶潇与小龙女偎依着坐在山巅草地之上，望着那夕阳慢慢的隐没与群山之下，一时间二人却都没有开口说话打破这份宁静。正在这当口，叶潇与小龙女二人遥遥听见洪凌波在山腰树林间高呼两人前去用食，叶潇和小龙女相视一笑，慢慢起身向着古墓的方向而去。
路过青草斜坡之时，小龙女忽道：“叶潇，你瞧这朵花儿多好看。”叶潇顺着她的手指，见斜坡靠近峭壁的边缘有几朵深红色的鲜花正自盛放，直有碗口来大，在风中微微颤动。叶潇闻言微微一笑，当即纵身过去，摘了一朵红花，替小龙女簪在鬓边，小龙女抿嘴笑道：“多谢你啦。给了我一朵好花。”
只见一时花人相映，花光肤色，不知是红花替人添了娇艳，还是人面给红花增了姿色？
叶潇二人在林间会和了洪凌波，一起回到墓中大厅坐定，孙婆婆上了饭菜，席间洪凌波兴奋的说道：“哥哥，龙姐姐，我已经能一口气将三只麻雀都抓住了！”叶潇闻言笑着鼓励道：“不错！虽然都是些最基本的轻功步法，不过你能在一天之内掌握了这些，也算是刻苦用心了！”
洪凌波听了叶潇的夸奖大喜不已，眼睛都眯成了两道月牙，叶潇见了，轻轻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凌波，功夫有了进益，不过不能自满放松哦！古墓派的功夫不是那麽容易学会的。”
洪凌波好奇的问道：“龙姐姐，我还要在捉多久麻雀才算功成呀？小龙女想了想，略微柔和的道：“你再捉一年麻雀，那就成啦。”小龙女的性子除了对叶潇时温和一些外，本来对谁都是冷冷的不大理睬，但洪凌波身世可怜，其父又丧命于古墓弃徒李莫愁之手，而且她是叶潇认下的妹妹，是以对她的态度也便略有不同。
众人吃罢晚饭，见天色已然不早，便各自散去休息。小龙女皱眉道：“凌波，你跟我一房睡罢。”说着不待洪凌波反应，当下便拉着她向自己的房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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