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成真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小龙女朦朦胧胧间,径直将一只玉手从叶潇腰间轻轻探出,去推叶潇。
恰在此时,叶潇闻声,也正自伸手过来推她,两人双手相触,登时互相握住了一捏,随即各自张臂,相拥在一起。
於霎时之间,叶潇只觉全身飘飘荡荡地,如升云雾,如入梦境,这些时候来朝思暮想的愿望,蓦地里化为真实,他大喜之下,一颗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将出来,双臂一紧,搂著小龙女的身躯。
此时此刻,叶潇的目光和小龙女的脸颊相距不到一尺,他眼见小龙女肌肤白得便如透明一般,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不禁心中一荡,当下左手伸过去紧紧搂住了她的纤腰,右手则捧起她脸来,凑过去在小龙女樱红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小龙女在叶潇这一吻之下,不由得心魂俱醉,一对儿白嫩颀长的**,不住地在绣被下挣扎摆动,当下双手径自伸出去搂住叶潇头颈,宛转相就,凑嘴回吻,当真是千依百顺,更无半点违拗。
却说小龙女倚在叶潇怀中,两人面面相对,四唇相接,小龙女闻到叶潇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心中竟充满了喜乐之情。
叶潇眼见得小龙女娇羞之态,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不禁捉弄之心忽起,当下轻抬头颈,与小龙女檀唇相距数寸。
四唇甫分,小龙女迷离之际,心下陡然掠过一阵失落,当下不由自主的臻首轻抬,小嘴微启,径自去寻叶潇双唇。
不料这一下却是凑了个空,小龙女见状,心下微觉疑惑,连忙半睁开妙波流转的美眸,径向叶潇望去,哪知恰好得见叶潇头颈又向旁挪开数寸,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正自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小龙女初时眼见叶潇一脸戏谑、撩拨的神情,不禁眨了眨水汪汪的双眸,心中只感一阵莫名,但随即又是一怔,省悟到叶潇适才乃是故意不与自己亲热,好让自己凑过去索吻,不禁大羞,当下用力将叶潇一推,啐了一声:“你这人!”
叶潇闻言,眼见小龙女现下秀颈轻起,温润的柔唇微微嘟起,那对儿带着三分慌乱、七分期持的明眸,那长而密、稍稍上翘的睫毛更不住的颤抖着,好一副任君采摘的娇羞可人模样。
叶潇见此情景,心中不由得充满了怜弱惜爱,当下挪揄道:“龙儿,你刚才说了句甚麽话?我可没听清楚。”
小龙女听他语含调笑,心下不禁暗暗闺怒,当即身子一挣,便欲脱开叶潇的怀抱。
叶潇素知小龙女性子,早已料到此种情景,当下手足齐上,以柔劲将她拥在自己怀中不放,径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却说小龙女眼见挣脱不开,当即在叶潇怀中扭过身子,伸臂搂住他脖子,凑到他耳边娇嗔道:“我只道你是个至诚君子,却原来也会使坏。你明明心里明白,又要我亲口再说一遍。怪羞人的,我不说。”
叶潇闻言,眼见小龙女白皙的粉颊上弥漫着数抹桃红,微微嘟起的芳唇更意含着些许不满,连忙柔声道:“龙儿,我永生永世也亲你不够。你还怪我吗?”
小龙女闻言,‘哼’的一声,说道:“怪你,怪你,怪你!”她话语间虽说怪罪,脸上却已堆满了笑意。
却说叶潇、小龙女二人正笑闹间,小龙女好几根发丝不慎钻进叶潇的鼻孔,叶潇登时‘啊嚏、啊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小龙女见状,美眸圆睁,奇道:“叶潇,你....你怎麽啦?”
叶潇闻言,眼见小龙女娇顔绯红,满面担忧之色,忙道:“没……没事……啊嚏,啊嚏……我什么事也没有,啊嚏……我是开心得过了头,龙儿……啊嚏……我喜欢得险些晕了过去。”
小龙女闻言,微笑不语,满心也是浸在欢乐之中,两人同时慢慢的伸手出来,四手相握,心意相通。
二人又是一番缠绵,小龙女忽地抬起一对儿粉拳,又羞又闹的径往叶潇身上招呼,羞道:“叶潇,咱们这么一副样子,如果教人撞见,当真羞也羞死了。”
叶潇闻言,仔细端相,眼见佳人似玉,秀发潮湿,不由得心下大乐,直将小龙女瞧得娇羞无限,把脸蛋侧了过去。
却说两人絮絮烦烦,尽拣些没要紧的事来说,不知时候过得真快,似乎只转眼之间,两颗心便已牢牢结在一起,天下再没甚么人、甚么力道能将两人拆散,
小龙女轻轻倚在叶潇怀中,眼见他贪恋温柔,不肯起来,心中虽喜乐无限,但终究脸皮薄嫩,只柔声道:“叶潇,时候……时候……不早了……咱们将来……将来还有这样的时候。”
小龙女说罢这一句,不由得娇羞无限,当下将脸藏在叶潇颈边。
叶潇闻言,眼见小龙女当下云鬓如雾,香腮胜雪,脸上惊喜羞涩之情,实是难描难言,门外虫声低语,风动青藤,直不知是真是幻!
待得叶潇、小龙女二人起身下床,已是红日满窗,陆家庄外公鸡此起彼和。
两人正自梳洗间,忽听得一阵翅翼扑风之声,叶潇寻声瞧去,却见窗外红影闪动,一团赤色径向屋内直扑进来。
小龙女见状,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原来适才正是那血鸟飞入厢房,昂然站在桌上。
小龙女见此情景,心中又惊又喜,当下招了招手,那小红鸟立时一跳跳入了她的掌心,小龙女逗弄一阵,径从怀中摸出一瓶玉蜂浆去喂那血鸟。
却说叶潇、小龙女二人收拾停当,走出厢房,来到正厅,眼见郭靖、黄蓉等人皆已在座,众人当即用过早膳。
席间,诸人对叶潇、小龙女二人迟来之事绝口不提,只黄蓉对小龙女很是喜爱,拉著她手问长问短,要她坐在自己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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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赌斗
却说其实这早膳是早就预下的,只因叶潇、小龙女二人迟来,一直未曾开席而已,当下两人一到,陆立鼎便要请叶潇坐个首席。
叶潇见状,自是说甚么也不肯。
众人推让良久,终于推一灯大师为首席,其次是郭靖、黄蓉,这才是叶潇、小龙女等人。
虽只是早膳,酒肉菜肴却极是丰盛,诸人便此杯觥交错,指点江山,议论风物,无不逸兴横飞,聊到兴起,不禁满场喜气洋溢,人人均是兴高采烈。
却说筵席之上,黄蓉见得叶潇、小龙女二人偷偷捏一捏手,碰一碰肘的亲热神情,心下不禁微微起疑,她眼见小龙女一派天真无邪,料定其定不会撒谎,於是低声问她道:“嘿嘿,妹子,你和叶少侠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当真是一对儿璧人。你跟姐姐说老实话,昨晚你们是不是……?”
小龙女给她说中了真情,不由得满脸通红,暗想黄蓉的眼力好厉害,当下嗔道:“黄帮主,你再胡说八道,我……我……”
黄蓉见状,心知自己所料不错,眼见小龙女脸皮薄不肯说,当下也只呵呵而笑,不再追问。
待得诸人吃罢散场,陆立鼎夫妇又求叶潇、小龙女二人收陆无双、程英二女入门。
叶潇见状,淡然一笑,说道:“贤伉俪均乃豪杰之士,不必多礼。两位放心好了,我与龙儿必尽心竭力,教养这两个小孩儿成人。”
陆立鼎、陆夫人二人闻言,心下大喜,当下命陆无双、程英二女向叶潇、小龙女二人跪下行礼。
待得陆无双、程英二女起身,陆立鼎又上前郑重道谢道:“多谢叶少侠成全!只是急切之间,难以备齐敬师之礼,日后再当重谢。”
叶潇闻言,喟然道:“珍珠宝物,古墓之中也有一些,叶某只是瞧着这两个孩子聪明,这才应允点拨她们些功夫罢了。”
陆立鼎闻言,连忙躬身告罪道:“在下失言,叶少侠勿罪。”说着,又向陆无双、程英二女告诫叮嘱道:“双儿、阿英,自今而後,你们二人不可胡闹,须得随着叶少侠好好学艺。”
却说此间事了,一灯大师、郭靖等人纷纷向叶潇、小龙女二人道喜。
正乱间,黄蓉忽地心念微动,已有计较,当下抿嘴一笑,说道:“叶少侠,我恭喜你啦。咱俩趁此良机,不妨打个赌,如何?”
叶潇闻言,站起身来,奇道:“不知黄帮主有何吩咐?只要叶某力所能及,无有不遵。”
黄蓉见状,拍掌笑道:“不敢!只是昨日咱们大家心有所牵,以致难决胜负,是以还想求叶少侠再予赐教。”
叶潇闻言,剑眉一皱,沉吟了一会儿,推辞道:“黄帮主言重了!咱们双方已经拚斗了一场,叶某宁愿认输。”
黄蓉闻言,微微摇头,叹息道:“叶少侠且慢认输,我这主意要是说出来,叶少侠觉得不妥,那话说在先,便算是我输,怎么样?”
却说黄蓉这番说辞,摆明了乃是以退为进,叶潇听了,便知她决不肯轻易罢休,只得接口道:“黄帮主既要与叶某再决胜负,也无不可。却是不用如此言语相激,便请快说罢。”
黄蓉闻言,笑吟吟的说道:“叶少侠放心!凭咱们这些人,岂能如世俗武人一般,还玩甚么打擂台比武这等大煞风景之事……”
黄蓉说到这句话,心下一动,悄然向郭靖望了一眼,而郭靖的眼光也正向她瞧来,却是两人心中,同时想到了昔年穆念慈与杨康在中都的“比武招亲”之事。
黄蓉暗自感叹一声,随即收拾心情,续道:“……再说,昨日我与龙家妹子比斗一场,已是输了;靖哥哥较量武功,又输了给叶少侠,连输两场。第三场若还是比试武艺,伤了和气暂且不论,恐怕我俩仍然是输,那也不必再比了。”
叶潇闻言,心知想要摆脱黄蓉的纠缠,却也不易,当下仰天打个哈哈,说道:“好!黄帮主既有如此雅兴,叶某定当舍命陪君子。兵刃、拳脚、内功、暗器、轻功,随便哪一桩,便由黄帮主定夺。”
黄蓉见状,心知叶潇好胜心起,当下微微一笑,说道:“不论是甚么赌法,叶少侠都能听我的主意?”
叶潇闻言,暗想就算你有甚么诡道奸计,也不致就输了给你,是以傲然一笑,说道:“由黄帮主说好了。”
黄蓉闻言,正色道:“君子一言?”说着伸出右掌,掌心向上。
叶潇见状,径自缓步上前,伸掌在黄蓉掌心轻轻一击,随即翻掌,掌心向上,接口道:“快马一鞭。”
叶潇话音刚落,黄蓉也在他掌心轻轻一击,跟着翻转手掌。
叶潇见此情景,微微一笑,又在她掌心轻拍一下。
却说此之谓‘三击掌’,宋人意示立誓,三击掌之后,所言所绝决无反悔。
待得两人击掌为誓,黄蓉坐了下来,说道:“我这个法子,时候是拖得长些,可是赌的却是真功夫真本事,并非单拚一时的血气之勇。刀剑拳脚上争先决胜,凡是学武的个个都会。咱们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决不能再像后生小子们那样不成器。”
陆家庄大厅内众人闻言,心下均想道:“不用刀剑拳脚决胜负,又用甚么怪法子?难道比吃饭喝酒不成?”
黄蓉环顾四周,见得众人疑惑神色,心下不禁暗自得意,说道:“咱们来个大比赛,不但比武功,还得斗恒心毅力,斗智巧计谋,这一场大比拚下来,要看到得头来,到底谁是真英雄真豪杰。”
叶潇闻言一怔,心想她若要跟我比赛缝衣刺绣,梳头抹粉,那怎么成?
叶潇想到此节,连忙朗声道:“咱们可得以武功为限,如若比赛柴米油盐之事,我可不是黄帮主的对手。”
黄蓉闻言,扑哧一笑,笑靥如花的说道:“古墓与全真交情匪浅,我也不会想跟叶少侠比赛修仙炼丹,画符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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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铁枪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陆家庄正厅内,众人听得叶潇、黄蓉二人相互挪揄之言,心中均觉有趣,诸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由得齐声大笑。
待得众人笑罢,黄蓉径直站起身来,说道:“推本溯源,咱们这些人昨日误打误伤,均乃是为了解救陆氏一门而起,那么这赌斗一事便还得归结在这上面……既然叶少侠与龙家妹子已答允了陆庄主教导这两个女娃子,那么恰好我与靖哥哥也要教芙儿与过儿武功……”
众人听黄蓉越说越奇,心下更感疑惑,均都张大了口,聚精会神的听着。
小龙女见状,抢先催促道:“那便怎样?”
黄蓉闻言,微微一笑,接口道:“……待过得几年,这些孩子们都学有所成了,咱们再在襄阳城中相会,大邀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欢宴一场。酒酣耳热之余,让这几个孩子比试武艺,瞧是我与靖哥哥的教导之人高明呢,还是叶少侠与龙家妹妹的传授之法了得?”
黄蓉这一番话说罢,只教厅上众人个个听得血脉贲张,当下没口子称善,心中均自想道:“这赌斗的规矩倒公平得很,黄蓉果真聪明,单是这个法子,我等便想不出。”
叶潇闻言,也是豪气充塞胸臆,当下大拇指一翘,说道:“久闻黄帮主为人颇为刁钻古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规矩可算得是千古奇闻。好罢,这法儿倒不坏,咱们赌了。”
黄蓉闻言,嘻嘻一笑,转身向一灯大师道:“这就相烦大师做个中证。”
一灯大师闻言,双手合十,笑道:“妙极!老和尚正可趁此良机,瞧谁的徒儿教得好。”
却说此间事了,小龙女携着陆无双、程英二女,与叶潇等人告别出庄。
陆立鼎、陆夫人二人眼见挽留不住,当下依依不舍的将众人送到庄门,这才执手互道珍重而别。
此时天色大明,众人耳听得蝉鸣犬吠,眼见田间农夫已在耕作,男男女女唱著山歌遥遥相和,一片太平宁静。
值此分别之际,一灯大师缓步上前,伸手抚了抚叶潇、小龙女二人头顶,脸现笑容,神色甚是慈祥,说道:“老衲此行功德圆满。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一灯大师说罢,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携着武敦儒、武修文二人转身便走。
大理三大弟子与武三娘见状,齐向叶潇等人躬身下拜,跟着师父一灯大师而去。
朱子柳与黄蓉二人此番道别之时,不免又是各逞机辩。
待得两人言语交锋一番,朱子柳经过叶潇身边,忽地仰天大笑,说道:“叶小兄,龙姑娘,二位日后若无要事,不妨结伴到大理一行,我等师兄弟必当扫榻相候。”
叶潇闻言,笑道:“其时若无俗事牵绊,自当来向朱大叔请聆教益。”
朱子柳闻言,哈哈大笑,一揖而别。
却说一灯大师等人渐渐远去,郭靖、黄蓉二人当即辨明方向,招呼叶潇等人一同向西南方大踏步而行,约莫走了三、四十里地,众人忽听得远处鸦声大噪,千百只乌鸦在空中飞鸣来去。
柯镇恶、黄蓉二人听得鸦声,已知到了王铁枪庙附近。
那铁枪庙祀奉的是五代时名将铁枪王彦章。
庙旁有座高塔,塔顶群鸦世代为巢,当地乡民传说铁枪庙的乌鸦是神兵神将,向来不敢侵犯,以致生养繁殖,越来越多。
过不多时,叶潇等人来到铁枪庙前,红日当空,万缕阳光洒下,只见这王铁枪庙年久失修,已破败不堪,山门腐朽,叶潇缓步上前,轻轻一推,竟尔倒在一边。
众人走进庙去,扑鼻闻到一阵鸦粪尘土之气,似乎庙中久无人居,但见神像毁破,半边斜倒,到处蛛网灰尘,并无人居。
叶潇见状,剑眉微皱,径自走到供桌前,拿过几只灰尘堆积的陈年烛台,跟着从怀中取出火刀火石,嗒嗒两声响,打着了火,将半截残烛点燃了。
小龙女见此情景,也是缓步上前,举起蜡烛,与叶潇携手在大殿上上下下走了一周,只见东西两边偏殿中各吊著一口大铁钟。
每一口钟都是三人合抱也抱不起来,料必重逾千斤。
钟顶上有一只极粗的铁钓,与巨木制成的木架相连。
这王铁枪庙年久失修,破败不堪,但巨钟和木架两皆坚牢,仍是完好无损。
叶潇携着小龙女回到正殿,叹道:“这王铁枪威震当世,终究落得个为人所擒,身首异处,到头来还是应了‘鞠躬尽瘁,死而後已’这八个字。”
郭靖闻言,缓步上前,在供桌上重重一拍,说道:“是啊,鞠躬尽瘁,死而後已。我辈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这只是侠之小者。只有‘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才能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
却说郭靖这一番说的诚挚恳切,众人只听得耸然动容,叶潇眼见郭靖神色庄严,不禁肃然起敬,说道:“郭兄,你说襄阳守得住吗?”
郭靖闻言,沉吟良久,叹道:“我与蓉儿也曾谈论襄阳守得住、守不住,谈到後来,也总只是‘鞠躬尽瘁,死而後已’罢了。但教咱们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至於最後成功失败,却是谁也看不透了。”
叶潇等人听得郭靖所言,均是满腹心事,默然不语。
郭靖见状,缓步上前,伸手抚了抚杨过头,续道:“江湖上的朋友之所以尊称我一声‘郭大侠’,实因敬我这些年来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的助守襄阳。然我才力有限,不能为民解困,实在愧当‘大侠’两字。”
叶潇闻言,颇为慷慨激昂的说道:“郭兄此言差矣!人生在世,便是个贩夫走卒之辈,只要有为国为民之心,由此尽力,那就是真好汉,真豪杰了。”
郭靖听得叶潇所言,心下很是欢喜,说道:“叶少侠所言不错!眼前强虏压境,大宋天下当真是危如累卵。襄阳是大宋半壁江山的屏障,此城若失,只怕我大宋千万百姓便尽为蒙古人的奴隶了。唉……我亲眼见过蒙古人残杀异族的惨状,真是令人血为之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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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埋骨
却说叶潇等人听得郭靖说到这里,想起蒙古兵将施虐行暴诸般可怖可恨的情景,均不禁咬得牙关格格作声,满腔愤怒。
郭靖见状,拉著杨过的手,正色道:“过儿,你的聪明、智慧,无不胜过我十倍,将来成就定然也远胜於我,这是不消说的。郭伯伯只盼你心头牢牢记著,将来要好好做人,立定脚跟。你的名字便是我取的,你可知这个‘过’字的用意么?”
杨过左手被郭靖握著,听了他这话,不由得心中一震,突然想起了自己童年时的许多往事,又想起了这些年独自生活的诸般伤心折辱,当下暗自思量道:“怎么我这名字是郭伯伯取的?”
却说在杨过内心深处,对郭靖早已是崇敬异常,觉得他德行武功固然超凡绝俗,对待自己更是一片真心,是以他这时听了郭靖的教诲,当即重重的点了点头,答道:“郭伯伯,你放心!我定会记得你这一番话。”
郭靖对杨过爱之切,就不免求之苛,责之深,此刻听他体会到了这一节,当真是欣慰无已,温言道:“你过世的母亲定然曾跟你说过,你单名一个‘过’字,表字叫作甚么?”
杨过闻言,记得母亲确曾说起,只是他年纪尚小,从来无人以表字相称,几乎自己也忘了,于是答道:“叫作‘改之’。”
郭靖闻言,又道:“不错,那是甚么意思?”
杨过闻言,搔搔头发,想了一想,说道:“郭伯伯是叫我有了过失就要悔改。”
郭靖闻言,心中更是欢喜,抚了抚杨过头,说道:“过儿,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是先圣先贤说的话。其实这些经书、文章的大道理,你郭伯伯是一点也不懂的,但我想人生在世,为善即善,为恶即恶,好人恶人又哪儿里有一定的?两者的分别只在个人心中一念之差而已,你好好的想一下罢。”
郭靖说到此处,不由得喟然长叹,却是想起了杨过之父杨康。
杨过闻言,心下一凛,斜目望郭靖时,见他神色间殊有伤感之意,不禁大奇,正待出言相问,郭靖却径自携着他手,随着柯镇恶向王铁枪庙后院行去。
却说飞天蝙蝠柯镇恶乃是嘉兴本地人氏,幼时便常与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张阿生等人到这王铁枪庙里来玩耍,是以这庙中前殿后院、所有大道小路,他无一处不烂熟于胸。
柯镇恶当下缓缓推开通向后殿的破门,引着众人走到庙后,只见两株大树之下,双坟并立,坟前各立一碑,坟墓和碑石都盖满了蛛网尘垢。
叶潇见此情景,当即快步上前,跟着大袖一挥,一股疾风径直掠出,两座碑上的灰尘登时四散飞开,诸人凝神瞧去,但见左边的坟碑上书:“杨门烈女穆氏之墓”。
杨过见状,心下暗自嘀咕道:“这杨门烈女穆氏,却又是谁?”再看右边那墓碑刻字时,不由得怒火攻心,难以抑制,原来那墓碑上刻着一行大字道:“不肖弟子杨康之墓”,旁边另一行小字写道:“不才业师丘处机书碑”。
却说杨过见得这墓碑上的刻字,不禁心下大怒,暗自计议道:“却不知这丘处机是甚么来历?你即为我父师尊,行事当真忒也无情,我父既已谢世,又何必再立碑以彰其过?!再说我父却又如何不肖了?!哼,肖你这样的师父有甚么好处?!”他惊愤交迸之下,手脚都软了。
黄蓉早在陆家庄之时,便已备好鸡肉蔬菜,当下生火埋灶,做了几个穆念慈生前最喜欢的菜肴,供奉祭奠。
郭靖又在王铁枪庙后院四周找些干草来,将杨康、穆念慈二人的墓碑拭抹干净,叶潇等人一一上前叩拜。
杨康的埋骨之处虽便在穆念慈的墓旁,但在众人之中,柯镇恶与那杨康仇深似海,只教想到他杀害朱聪、韩宝驹等五位义兄妹的狠毒,虽然事隔十数年,仍是恨恨不已。
而叶潇、小龙女等人与杨康并无交情,叶潇又颇为不耻杨康生前的为人,是以也就没有招呼小龙女等人一同上前祭奠。
只有郭靖思念旧情,和黄蓉两人一起在杨康墓前跪拜。
却说杨过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恍似不闻不见,只是呆立坟前,一时之间,他心中斗然如一片明镜,这十数年来,各种各样杂乱无章的往事历历,纷至沓来,尽数如在目前,但觉天旋地转,竟不知身在何处。
当此情景,杨过只觉全身半点气力也无,便欲稍稍动一下身子也是艰难无比,心头更是一片茫然,只双眼失神落魄的望著眼前的墓碑,嘴巴紧紧闭住,脑海中想像着十余年之前,父亲便是在此遭人毒手,以致终身父子未能相见一面,当真是伤心人临伤心地,倍增苦悲。
待得想到伤心之处,杨过当即瘫在杨康碑上,哀哀恸哭,到后来又想起自己身世,哭得更是悲切。
杨过这一番大放悲声,当真是天愁地惨,似乎人世间的伤痛烦恼,尽集於他一身。
正自痛不欲生间,杨过忽觉自己口唇上甚是疼痛,当下伸手一摸,却满手都是鲜血,原来他悲愤之际,不自觉的咬紧口唇,以致将自己的上下唇都咬破了。
值此伤心关头,杨过脑中不禁混乱一片,自己幼时孤苦、受人欺凌的诸般往事,霎时间都涌向心间,当下暗自思量道:“若非父亲被人害死,母亲也就不必补蛇为生,自不致后来给毒蛇咬死,而自己更不会吃尽这些苦头……”
却说完颜萍、耶律燕、程英等人虽与眼前之事毫无关联,但她们几个皆是心软之人,眼见杨过此刻伏地痛哭,却也都陪了不少眼泪。
只有郭芙、陆无双二女一来不懂事,二来心肠硬,坐在一旁自顾自己玩弄帕儿。
这一阵大乱,又将王铁枪庙旁高塔上的数百只乌鸦惊起,明光照耀之下,只见铁枪庙前空地上鸦影飞舞,盘旋空际,哑哑声中,混杂着杨过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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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直言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柯镇恶听闻群鸦丫丫鸣叫之声,铁杖忽地在地下一墩,叹道:“那一天晚上,也是有这许多乌鸦……唉……那杨康便在此处葬身鸦腹,现下想来,当真是报应不爽。”
杨过听了柯镇恶这几句话,心中不禁惊怒交集,胸口只感郁闷无比,突然口中鲜血狂喷,如一根血柱般射了出来,当下纵身而起,径向柯镇恶戟指喝道:“你凭什么辱骂我先父?!”
柯镇恶闻言,持杖而立,冷笑道:“古往今来的人物,有的流芳百世,有的遗臭万年,岂能塞得了世人悠悠之口?!”说着白须飘飘,自有一股凛凛之威。
杨过见状,胸间怒气又增,当即厉声道:“我爹爹到底做了什么事?!你何以胡言毁谤我过世的先人?!”
柯镇恶闻言,仰天长笑道:“杨过啊杨过,你这小子好不晓事?”
杨过闻言,怒道:“我怎地不晓事了?”
柯镇恶闻言,冷冷的说道:“事到如今,我便对你明言,你父杨康生前认贼作父,卖国求荣,实乃卑鄙无耻的小人!”
杨过听罢柯镇恶所言,心中不由得惊怒交迸,当下豁出了性命不要,大声道:“你胡说!我爹爹不是奸贼!他是好人!你这老瞎子且说个明白,我父生前如何卑鄙无耻了?!”
却说杨过从未见过父亲一面,也从未听人说起过杨康之事,连他母亲秦南琴对此也是绝口不扬,但杨过自幼空想,在他小小的心灵之中,早把父亲想得十全十美,世上再无如此好人。
可这样一位英雄豪杰,却活活让人使奸计害死了,杨过性子本就愤世嫉俗,此时听了柯镇恶的一番话,更觉天地之间人心鬼蜮,实无一好人。
他却哪儿里知道柯镇恶所言不虚,他父亲杨康生时卖国求荣、认贼作父、当真是个反复无义的小人!
柯镇恶听得杨过‘老瞎子’之说,心下不禁勃然大怒,这些年来对杨康的满腔仇怨,刹那间都转到了他身上,当下径自挥杖,向着杨过怒劈下去。
郭靖见状,急声道:“大师父,别……”他话未说完,便听‘拍’的一声响,却是柯镇恶铁杖径从杨过身侧擦过,击在地上。
原来柯镇恶平素虽行止怪异,但终究不是那般滥杀无辜之人,他心想打死这小小孩童毕竟不妥,是以铁杖击出时准头略偏。
郭靖见此情景,暗暗舒了口气,随即纵身上前,重重打了杨过一个耳光,喝道:“你胆敢对师祖爷爷无礼!”
杨过闻言,眼见郭靖动怒,当即头一撇,低声道:“侄儿知道错啦,以後再不敢胡说,郭伯伯你别生气。”
郭靖对杨过本甚爱怜,当下听他认错,气也就消了,正要安慰他几句,却见杨过径自走到柯镇恶面前,躬身一鞠,说道:“柯老公公,适才是我杨过的不是,这里向你谢罪了。只因你言语中辱及先父,这才得罪。柯老公公名扬四海,杨过十分钦服,从来不敢无礼。”
柯镇恶闻言,哼的一声,说道:“这才象句人话。倘若你与你父亲一般,便是跟我多说一句话,也算是污辱了我。”
杨过闻言,虽怒气勃发,胸口热血上涌,不可抑止,但他眼见柯镇恶此刻正气凛然之相,也不自禁暗自起敬,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却说黄蓉眼见杨过此时满脸悲苦愤激之状,虽非心软之人,却也不由得极是不忍,当下缓步上前,拉著他手,叫他坐在身边,柔声道:“过儿,我甚麽也不用瞒你。我之前不喜欢你爹爹,因此一直也不喜欢你。但从今後,我一定好好待你。你娘生前当真没和你说起过你爹爹的事情吗?”
杨过闻言,不禁‘哇’的一声,抽抽噎噎的道:“我妈生我之时,我爹已经死了。我懂事之后,常问我妈,爹爹到底是怎麽死的,仇人是谁?可我每次问起,妈妈总是垂泪不答,後来我就不敢再问啦。那时候我想,等我年纪大些再问不迟,哪儿知道妈妈忽然不幸中了蛇毒。她临死时我又问起爹爹之事。但妈妈只是摇头,说道:‘你爹爹……你爹爹……行止不端,恐有应得。害他之人本领极大,又是好人,孩儿,你这一生一世千万别想报仇二字。唉……你答允妈,千万不能想为爹爹报仇。’我听了,心中又是悲伤,又是难过,只大叫道:‘我不答允,我不答允!’妈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此死了。唉……郭伯母,我妈是毒蛇咬死的,我爹爹却死得不明不白。我从来没见过我爹爹一面,你说我怎生是好啊?”
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人若不报父仇,乃是最大的不孝,终身蒙受耻辱,为世人所不齿。
可杨过连杀父仇人的姓名都不知道,这件恨事藏在心中郁积已久,此时倾吐出来,语气之中自是充满了伤心怨愤。
黄蓉闻言,心下也是一阵伤心,抚著他的头发,说道:“过儿,你平日里在嘉兴生活,有谁照顾你吗?”
杨过闻言,心中更是难过,当下越哭越响,说道:“又有谁会那么好心,照看我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自然是我自己养自己。我妈死後,我就在此地东游西荡,这里讨一餐,那里挨一宿,有时肚子饿得实在抵不住,便偷了人家一个瓜儿薯儿,可又常常因此给人抓住,饱打一顿。郭伯母,你瞧,这里许多伤疤,这里的骨头突出来,都是这几年给人打的。”
却说杨过一面说,一面径直卷起衣袖裤管给黄蓉看。
黄蓉见此情景,心中登觉得隐隐有些疼痛,当下伸出手,径向他小腿的伤疤上摸去。
待得黄蓉抚摸到杨过腿上凹凹凸凸的疤痕,不禁心中一酸,当即伸臂抱住他,真情流露道:“过儿,这些年可苦了你了!”说着,两人紧紧搂在一起,都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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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身世
却说杨过耳听得黄蓉言语中对自己的情重,心中不禁感动之际,当下只觉得“郭伯母”这三个字,对己实有重大含义,黄蓉日后若有危难,自己就是为她死了也所甘愿。
心神激动之下,杨过径自靠在黄蓉身上,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叫嚷道:“郭伯母、郭伯母!从今往后,我定会永永远远听你与郭伯伯的话。你与郭伯伯这般爱我、惜我,这份恩情,我将来定当尽力报答……不过你答允过郭伯伯传我武功,好让我长大后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扶危解困,可不要骗我……”
杨过於适才这两声“郭伯母”之中,将满腔的孺慕之意尽情的发泄了出来,此刻心中对黄蓉再无芥蒂,说到最后,几乎便是在故意撒娇了。
黄蓉闻言,心下也是甚为欢喜,当下淡淡一笑,抬手轻轻擦去双颊上的泪水,说道:“传你武功虽然不难,但也得瞧你在桃花岛上乖不乖了?”
杨过闻言,破涕为笑道:“我自然乖,好教郭伯母与郭伯伯把生平最得意的武功全传给我!”
黄蓉闻言,佯怒道:“你好有宝吗?你将来若是不听话,我便将你赶出桃花岛,再去收个侄女来,就不怕有人不乖了。”
杨过闻言,撒赖道:“侄女又蠢又不乖!”
话音刚落,杨过忽然心下恐惧,不禁悲从中来,当下扑身在地,放声哭道:“郭伯母,我将来大了,你也别赶我走。我不乖,你打我好了,你杀我好了,我死也不离开!”说着,越哭越大声。
黄蓉见状一怔,万料不到自己只逗了杨过几句话,便惹得他放声大哭起来,当下不由得手足无措,说道:“别哭,别哭!我又没说将来一定赶你走。”
杨过闻言,只伏地大哭道:“那你以后也不可吓我,说要赶我走。”
黄蓉闻言,心下一动,板起脸道:“你只要乖乖的,听我与你郭伯伯的话就是了。你又不是小娃娃了,眼下却动不动就哭,算乖呢,还是不乖?”
黄蓉说着,不待杨过答话,径自伸掌在他屁股上重重一拍,喝道:“也不怕羞!快起来,不准哭!”
杨过闻言,翻身一跃而起,将自己脸颊上兀自未干的泪水,伸衣袖拭去,随即又向黄蓉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的道:“郭伯母,我不哭,你能笑么?”
黄蓉见状,当真忍不住扑哧一声,破颜为笑,嫣然道:“你这小猴儿!”语气又是无奈又是宠爱。
却说黄蓉、杨过二人说了这一会儿话,相互间心灵交通,当真是亲若母子。
黄蓉当下再无顾忌,便将杨康和郭靖二人昔年的种种事迹原原本本的与杨过说知,又说到杨康与穆念慈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杨康又如何在铁掌峰顶无礼玷污了秦南琴,以及欧阳锋等人如何偷上桃花岛,害死了江南七怪中的五怪,杨康如何在这王铁枪庙中掌击自己,终于自取其死,最后说道:“当晚经过,我与你祖师爷爷二人都是亲身经历的。大师父,你且也和过儿说说,我这番话中可有一句虚言吗?”
柯镇恶自来嫉恶如仇,生性耿直异常,这时听得黄蓉问起,哪儿还理会杨过的感受,当即直言其短,将杨康昔年之事从头至尾,详详细细的又说了一遍,跟着铁杖在地下一墩,仰头挺立,凛然道:“我飞天蝙蝠柯镇恶堂堂男儿,一生无愧天地,所说若有半句不实,只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杨过此时眼见柯镇恶正气凛然之相,心中不自禁的起敬,哪儿里还有丝毫怀疑?当下抱头在地,心如刀绞,悲愤难言,他对自己身世从来不明,往昔只知父亲乃是死於非命,至於其他事情,即是自己生母秦南琴也一直不曾对其明言。
是以杨过却是万万想不到自己生身父亲竟是如此奸恶之人,想及杨康昔年如何兽性发作,将母亲污辱了,秦南琴遭遇羞辱,又如何不幸等等,登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径直喷在身前的杨康墓碑之上。
霎时之间,杨过心下一片混乱,犹如身在云端,飘飘荡荡,似乎在这世间更无他立足之地。
纵使自己将来的成就再高,也绝难洗脱生父之羞。但无论无何,若无父亲,已身从何而来?可自己幼年以来的无数烦恼,却也实由杨康而起。
顷刻之间,叶潇等人均自不作一声,惟听得王铁枪庙上空,乌鸦呜声不绝。
却说杨过心下不禁一片萧索,暗自想道:“父亲虽阴差阳错之下,死于郭伯母之手,到头来连尸体也不得埋葬,竟被乌鸦啄食,以致尸骨不全,但他落得如此悲惨下场,实乃咎由自取,我如何为他报仇?!今后我又能到哪里去?跟着郭伯伯、郭伯母回桃花岛吗?去干什么?或者独自浪迹天涯、四海飘流么?那又是为了什么?”
过了良久,郭靖眼见杨过如此神情,心中不由得甚是担心,当下将他父亲杨康的往事拣些不相干说说,随后见得杨过兀自一脸茫然之色,又沉吟半响,喟然一叹,说道:“过儿,你郭伯母与你祖师爷爷的话虽然大致不错,但杨康兄弟之所以会误入歧途,皆因他当年年幼之时,不幸流落金国王府之中,这才误交匪人,以致铸成大错。若他自小就由你祖父杨铁心教养,决不至此。”
黄蓉闻言,也是深深叹了口气,想到嘉兴王铁枪庙中那晚惊心动魄之事,兀自寒心,喃喃自语道:“那也说得是。”
杨过耳听得郭靖说到他父亲杨康,什么“流落王府,误交匪人”之时,突然之间,一颗心怦怦乱跳,如遭雷轰电掣,不自禁的全身发颤,脸如死灰,但他内心中却实是说不出的寂寞凄凉,只觉得自己在这世间再也没什么事情可干,活着也是白活。
叶潇眼见杨过这般失神落魄的神情,心知在他内心深处,实是从小便想像着自己的父亲仁侠慷慨,英俊勇武,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男儿,是以当下陡然要他承认杨康其实是个十恶不赦坏人,却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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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心魔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叶潇缓步上前,一手携着杨过,一手轻抚着他的头发,温言劝解道:“过儿,只教你将来成为一个深明大义、正正派派的好男儿,纵使你父亲便有千般的不是,也都掩盖过了。他在九泉之下,自也欢喜你能为父补过。”
杨过听得叶潇这么说,心中不禁一片茫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无意之间,他斜眼向着父亲杨康的墓碑瞧去,内心隐隐觉得人之一世,不论善恶,死后便即一了百了,什么都是一笔勾销。
心灰意懒之下,杨过幽幽的说道:“叶叔父,我……我却该当怎样做?我、我将来又应干些什么。”
杨过说着,脑海中更是思潮起伏,诸般念头互相交战,心灵渐受感应,万念俱灰之下,突然间哈哈哈仰天三笑,声音中竟充满了邪恶奸诈之意。
叶潇猛听得杨过笑声诡怪,似是心魔大盛,渐入危境,又眼见他此时脸色灰白,手掌有些阴凉,心中不禁甚是担心,当下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搭住,脸露微笑,神色温和,柔声清唱道:“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
顷刻之间,梵音阵阵,抑扬顿挫之际,叶潇这声佛偈清清楚楚的传进众人耳鼓,又清又扬,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发自身旁,就像是一曲动听的天籁之音,那特殊的韵律悠然直入人心,明明音声不显,各人耳中却均被震得嗡嗡作响。
郭靖、黄蓉二人见状,不禁相顾骇然,两人均知叶潇当下所使的正是佛门中一门极上乘的功夫,乃为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菩提降魔无上神功’,此功练到最高深境界可施展‘佛门狮子吼’,一声佛吟中蕴蓄深厚内力,闻者无不心如明镜,诸邪不侵,大有慑敌警友之效。
却说佛音贯耳,杨过心魔登时消退,叫了声:“啊哟!”说着,全身不由自主的剧震,颤抖难止。
原来杨过当下虽脱却心中魔头的牵绊,但适才心神激荡之下,体内的真气也失了导引,在他经脉中径直乱走乱闯起来。
叶潇见状,剑眉微皱,暗自思量道:“当此这危急之际,只能缓缓吞吐,如此大呼大吸,大有危害。”
刹那之间,杨过只觉身子一时热,一时冷,一时似乎盛暑炎日临空,全身在火炉中烘焙锻铁,手执巨炭,汗出如渖,口干唇焦,一时又似坠入了冰窖,玄冰裹身,冷气侵骨,周身血液都似凝结成冰,时时寒战,冷不可耐。
如此热而复寒,寒而复热,杨过体内的真气更不断在其四肢百骇间来回游走,相互冲突激荡,内息鼓荡之下,便似要迸破胸膛,跳将出来一般,越发的难当难熬。
当此情景,杨过面上不禁露出痛楚异常的神情,左边脸上青气隐隐,左半边身子更凛有寒意,右边脸上却尽是红晕,宛如饮了酒一般,右半边身子也是腾腾冒汗不止。
众人眼见杨过气若游丝,脸上忽而红如中酒,忽而青若冻僵,身子更不住地颤抖,无不骇然失色,显然均知他走火入魔之下,性命随时都会断绝。
却说杨过只觉自己眼前有时光亮,有时黑暗,朦朦胧胧间,径自幌过各种各样的人影,有男有女,丑的俊的,纷至沓来,这些人不住地在跟他说话,可是自己却一句也听不见,自己想大声叫喊,偏又说不出半点声音。
恍惚间,杨过小腹间突感剧痛,恰如一柄利刃插进了肚中,登时‘哇’的一声,鲜血狂喷。
众人眼见杨过口吐鲜血,心跳渐渐微弱,呼吸越来越沉,转眼便要气绝身亡,都不禁甚是担心。
叶潇见得情状不对,当下俯身一探,在地上抓起一把沙石,飞掷而出,数十只飞至王铁枪庙后院上空的乌鸦登时纷纷跌落,尽数死在地下。
郭靖、黄蓉等人均是武学中的大行家,当下见得叶潇出手,都知走火入魔之时,若还有外物来侵,扰乱了心神,最是凶险不过,当下连声称善,各使暗器,驱散鸦群。
叶潇趁此时机,却悄悄回到杨过身前,他甫一近身,忽然间闻到一阵焦臭,却见杨过右肩处衣衫有白烟冒出,那当真是练功走火、转眼立毙之象。
叶潇见状,心下一惊,又见杨过此刻脸上肌肉扭曲,全身抽搐,张大了嘴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半点声息,显然内息走岔了道,性命已危在顷刻,当下不及细想,径自伸掌去按他右手‘清冷渊’,要令他暂且宁静片刻。
不料叶潇二根手指刚搭到了杨过的手腕之上,便沉到杨过脉搏跳动既劲且快,这般跳将下心脏如何支持得住?
叶潇手指上突然微一使劲,想查察杨过经络中更有什么异象,哪儿知却感觉到他丹田中的气息越来越不顺畅,已然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实是凶险之极,只要内息再稍有走岔,立时无救。
却说叶潇见此情景,当下更不迟疑,径直伸出右掌,贴在杨过背心的“至阳穴”上。
这穴道在第七脊椎之下,乃是人身督脉的大穴。
待得叶潇掌心隐隐感到杨过体内的气息流动,当下潜运内力,将一股真气从手掌上传了过去。
叶潇初时只怕杨过自小所学的内功与他的真气互有冲撞抵触,又担心他年纪尚幼,经脉不得温养,承受不住自己浑厚的内力,是以只微微传了些真气过去,助他上通灵台、神道、身柱、胸道各穴,下通筋缩、中枢、脊中、悬枢各穴,仅维护住他的督脉,保他不致立时毙命。
当此情景,叶潇缓缓的道:“过儿,你别乱动,我来助你顺气归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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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走火
却说杨过迷迷糊糊之际,听得叶潇所言,不禁心下一怔,不明叶潇其意何指,暗自思索间,只听得头顶嗤嗤声响,猛觉一团暖气从叶潇掌心渐渐传入自己丹田。
叶潇真气甫一入体,杨过全身立时便是一震,登感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便如冬日在太阳下曝晒一般。
待得叶潇查察到自身真气在杨过经脉中通行无阻,心下诧异之余,稍加思索,便即明白,知道杨过自幼研习全真派上乘武学‘金雁功’,虽然修为并不深湛,但所学却是名门正宗的内家功夫,根基扎得极厚,也幸亏他尚有这一点儿底子,才得苟延残喘,给了叶潇放手施救的时机。
值此关头,叶潇既无後顾之虑,当下手上径自微一用劲,将杨过按在地上,又搬他双腿盘坐,两手垂於丹田之前,正是玄门练气的姿式,跟着柔声道:“过儿,你盘膝坐下,缓缓吐气,心中什么也别想,全身更不可使半分力气,如有剧痛奇痒,皆是应有之象,不必惊怖。”
叶潇说着,径自一个伸掌,按在杨过脑门的“百会穴”上,随即更以其自身精纯无比的内功,气走杨过任脉,从水分到建里,经中极、关元、石门、气海、巨阙、鸠尾,到玉堂、华盖、膻中、天突、承浆诸穴,尽其所能,全力调理杨过体内四下冲走,横奔直撞的乱气,强行将他逆行的气息尽数收束在一处。
杨过听了叶潇这几句话,又觉到他正在以内功助己通脉,一转念间已猜到了**分,他内心深处自知叶潇这般以真气助他疗伤,实是大耗内力,若不是有与众不同的交情,轻易不肯施为,是以杨过此刻虽经历如汤如沸、如煎如烤的折磨,痛楚难当,心中却不由得甚是感动,几欲流下泪来。
却说叶潇的真气虽与全真派内功‘金雁功’全然不同,但其绵绵密密、柔和浑厚,实不在当世任一高手之下,杨过体内登时大为受用。
片刻之间,杨过疼痛大减,头脑间只感清凉了一阵,体内逆转的气血已归顺畅,双颊现出红润。
霎时之间,杨过全身不住的颤动,跟着猛然“哇”的一声,张口喷出无数紫血,足足有数碗之多。
郭靖、黄蓉二人恰在杨过身前,见此情景,忙向旁急闪,也是两人武功了得,这才在临身之际,堪堪避开了这股腥气甚烈的紫血。
杨过一口喷出了体内郁积的瘀血,登时便感神气清爽,不但体力旺盛,更觉自己体内适才的彻骨之寒变成一片清凉,如烤如焙的炎热化成融融阳和,四肢百骸间说不出的舒服,又过半晌,连清凉、暖和之感也已不觉,只是全身精力弥漫,连脑子也加倍灵敏起来。
叶潇见状,心知杨过已然复元,当下微笑道:“过儿,好了吗?”
杨过闻言,知道叶潇为了救助自己,不惜大耗功力,心中实是感动之极,当下径自叩首道:“侄儿,多谢叶叔父救护。”
叶潇闻言,俯身将他扶起,生怕杨过心中兀自过意不去,於是岔开话题,说道:“过儿,你所练的全真派内功,乃是天下内功的正宗,其进境虽慢,却绝不会出什么岔子。是以将来各家各派的武功你虽都可涉猎,但内功还是以专修玄门功夫为宜。”
杨过闻言,又是躬身道:“侄儿受教了!适才侄儿行为狂悖,以致累得叶叔父辛苦一场。”
却说叶潇听罢杨过所言,抚了抚他脑袋,温言道:“走火入魔之事,乃因你自己胡思乱想,未得澄虑守一之故。其实你却是不必如此自艾自怜,要知你父虽然不肖,但你总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你龙姑姑却连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郭伯伯同样终身未见自己生父一面,你郭伯母也是自幼丧母……还有在场之人,不……逢此乱世,谁人不苦?!过儿,你要记得,我辈之人,只教随兴所至,无愧于心,便算不枉在世间走一遭了!”
杨过内心深处一直自伤身世,似乎人世间的伤痛烦恼,尽集於他一身,只道当世再无一人如此悲惨。
哪知待得听了叶潇这番话,杨过心下不禁一酸,才知世间尚有这许许多多命苦之人,他心中转了几次念头,猛见郭靖、黄蓉等人正自泪光莹莹,爱怜横溢的凝视著自己。
顷刻之间,杨过只感心头一阵热血上涌,脑海中反覆念著叶潇适才那几句话,暗自思量道:“此生得与叶叔父、郭伯伯等人相会,老天爷实在待我至厚,今日便是死了,也已无憾。男儿汉大丈夫为国战死沙场,我此生若不做一、两件为国为民的好事,真是枉在人世了。”
杨过言念及此,猛地里豁然开朗,精神大振,当下挺了挺腰板,忍不住仰天长笑。
却说此间事了,诸人皆大欢喜。
叶潇见状,向着郭靖、柯镇恶、黄蓉三人躬身一礼,笑道:“郭大侠,黄帮主,柯老侠,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
郭靖、黄蓉闻言,心知叶潇去意已决,挽留不住,只得躬身回礼道:“叶少侠、龙姑娘,此去还请多加小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了!”
叶潇闻言,又道了句别,正待招呼小龙女等人转身离去,哪知郭芙在旁见此情景,心下不舍,登时大哭起来。
而杨过眼见离别在即,也流了不少眼泪,哽咽道:“叶叔父,你要到哪里去?”
叶潇听得杨过问自己到哪里,说道:“我天涯海角,行踪无定,自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过儿,你年纪小,又无武林上的阅历,将来闯荡江湖之时,诸多小心在意。”
叶潇说着,眼见郭芙兀自在黄蓉怀中垂泪不止,当即缓步上前,抚了抚她头发,温言道:“芙妹,你日后要乖乖听你父母的话!记得答允过我的事情,不准再使小性儿,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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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许诺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郭芙听得叶潇嘱咐,心头突然涌起一念,央求道:“叶哥哥,那待你与龙姐姐无事之时,便到桃花岛我家作客,好不好?”
叶潇闻言,心中也微有恋恋不舍之感,当下淡然一笑,柔声道:“小妹子,只教你乖乖听话,到时我定会去找你们。”
郭芙闻言,眼中兀自含着一泓清泪,叫道:“叶哥哥,我一定乖乖听话!你快来找我。”
叶潇听了郭芙这几句话,目不转瞬的瞧着她雪白秀美的脸颊,脑海中忽地涌起了一股要保护她、照顾她的心情,但随即又想到郭靖、黄蓉夫妇名满天下,威震当世,他们的女儿决计无办不了的难事,便只抚了抚郭芙头发,说道:“芙妹,你爹爹妈妈都是当代大侠,人人都十分敬重,你将来有甚么事,自也不用我来效劳。但世事多变,祸福难言。你若有不愿跟你爹妈说的缓急之情,要甚么帮手,尽管带个讯来,我自会给你办得妥妥贴贴。”
叶潇说着,径从怀里取出六枚玉峰金针,分别递给郭芙与杨过二人,说道:“过儿,芙儿,我见此金针,便如见到你们一般。你们将来有何事情,如不能亲自会我,便托人持针到全真、少林两派传命,但教力之所及,我必给你们办到。”
叶潇话音刚落,心下不禁又是一动,暗自思量道:“此时此刻,已与原著不同,杨过和西毒欧阳锋不曾相遇,武家兄弟也不会随着郭靖、黄蓉一同前去桃花岛,杨过的身世亦已化解开来,如若郭芙日后当真再改了小性儿,料来杨过必然不会与原著那般被驱除出桃花岛了吧?!”
念及于此,叶潇再不停留,当下袍袖一拂,携着小龙女之手,与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女并肩出庙而去。
其时金乌在天,清风吹叶,高塔之上的鸦群兀自呀啊而鸣,郭芙白嫩的小手拈着三枚玉峰金针,再也忍耐不住,任由三枚玉峰金针在阳光下闪闪生辉,泪珠径自夺眶而出。
却说叶潇六人回到嘉兴城里,买了六匹好马,疾驰向北,沿途路上不住换马,丝毫不曾耽搁,不一日已到了终南山脚下。
完颜萍和耶律燕二女先行回古墓报讯,小龙女则携着陆无双、程英二女之手,随着叶潇缓缓上得终南山来,但见山峰如旧,碑刻如昔,树木清幽,鸟鸣嘤嘤,流水淙淙。
待得陆无双、程英二女跟在叶潇身后,穿过一片荆棘丛,临近墓前,却见完颜萍、耶律燕二女一左一右,正自陪着一个面目丑陋的老年妇人缓步走近。
小龙女见状,连忙松开陆无双,程英二女,飞奔着过去,扑入那丑脸婆婆的怀中,说道:“孙婆婆,咱们古墓今后又要多两个弟子了。”
小龙女说着,一面轻笑不已,一面伸手指着陆无双与程英二女。
陆无双、程英二女一路之上,早听完颜萍、耶律燕二女说起过,古墓之中还有位孙婆婆,乃是一手将小龙女拉扯大的,当下见到正主,连忙上前叩头,说道:“陆无双、程英,叩见孙婆婆。”
孙婆婆见状,直喜得眉开眼笑,笑吟吟的道:“很好!快起来,都起来。”
孙婆婆说着,快步上前,俯身拉起陆无双、程英二女,随即又向叶潇笑道:“小潇,你下山一次,若不搜罗几件宝贝回来,一定不过瘾。这一次江南之行,老身猜想你至少要带回来三、四个女娃子,怎么只收两个?”
却说叶潇听得孙婆婆这番挪揄,又眼见小龙女正自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不禁心下微觉尴尬,强笑道:“正所谓兵贵精不贵多,您瞧这两个怎么样?”
孙婆婆闻言,眼见陆无双、程英二女面容姣好,为人乖巧,笑道:“不错、不错!老婆子我很是喜欢这两个女娃子。就是生得太美了,不像是练武的胚子。他日长大了,不知便宜了哪儿位少年郎。”
陆无双、程英二女闻言,脸上均是一红,心中暗自想道:“孙婆婆见我年纪小,便有轻视之意。我非努力用功不可,决不能赶不上完颜姐姐、耶律姐姐她们,教人瞧不起。”
叶潇闻言,笑道:“其实是龙儿知您生性喜好热闹,怕您在古墓之中太冷清了,这才每次外出均寻些小女孩回来,好让她们平日里陪您解解闷……”他一番话没说完,完颜萍、耶律燕和陆无双、程英四女均已格格格的笑了起来。
孙婆婆闻言,也是莞尔而笑,斥道:“胡闹,胡闹!”
小龙女‘呸’一声,娇嗔道:“叶潇,你要乱嚼舌根,甚么不好说,却把我给拉扯上了?当真该打。”
却说一行人笑闹一番,径直走进古墓,来到正厅中,互道别来的种种遭遇。
孙婆婆牵着几女之手,听她们咭咭咯咯、又说又笑的述说在嘉兴所见。
完颜萍、耶律燕、陆无双、程英四女向孙婆婆大吹叶潇如何力斗慈恩、血刀头陀、公孙止、郭靖等人,李莫愁如何命丧江南,洪凌波如何结识李庭芝等等,不唯语音清脆,言辞华瞻,而描绘到惊险之处,更是有声有色,精彩百出,加油添酱,孙婆婆情不自禁的侧耳倾听。
这一席话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其间几女神采飞扬,妙语如珠,直将孙婆婆听得悠然神往,如饮醇醪。
眼见天色不早,众人吃过点心,喝了茶,径自散去休息不表。
次日一早,小龙女带着陆无双、程英二女前去後堂,拜过林朝英、王重阳画像。
礼毕,三女回到正厅上,叶潇当下将九阴真经中的‘易经锻骨篇’与‘梵文总纲心法’的练法和口诀传了陆无双、程英二女,这一门功夫变化繁复,非一言可尽,简言之,初步功夫是练“大周天搬运”,使一股暖烘烘的真气,从丹田向镇锁任、督、冲三脉的“阴库”流注,折而走向尾闾关,然后分两支上行,经腰脊第十四椎两旁的“辘轳关”,上行经背、肩、颈而至“玉枕关”,此即所谓“逆运真气通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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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四女
却说这所谓的“逆运真气通三关”之法,其精髓在于使丹田内的真气依经脉向上越过自身头顶的“百会穴”,随即分作五路上行,与全身气脉大会于“膻中穴”,最终再分为主从两支,还合于丹田,入窍归元。
内力如此循环一周,身子便如灌甘露,丹田里的真气似香烟缭绕,悠游自在,那就是所谓“氤氲紫气”。
其实各门各派的基础内功道理虽无多分别,但练法却截然不同。
而叶潇授予陆无双、程英二女的九阴真经心法,以威力、以功效而论,均可算得上天下第一了。
却说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少年子弟江湖老。
古墓之中安静无事,岁月易逝,转眼便是一年光景,叶潇、小龙女二人已是一十八岁年纪。
匆匆一年之间,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女身材均长高了,容颜也愈发的秀丽,见识、武功更是与日俱进。
自从回到终南山古墓那日起,叶潇、小龙女便以入门基础功夫相授,教四女如何调神练气,而四女依法修练,在寒玉床上练了这一年时日,各自丹田中的氤氲紫气均已有小成。
叶潇、小龙女二人见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女均悟性不错,便先自‘天罗地网势’教起,一路循序渐进,再传她们古墓、全真两派诸般拳脚武功,既培内力、亦练外功,等到四女拳脚招式已有相当火候,再教她们练眼、练耳、练步法等等暗器、轻功方面的功夫。
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女既用功又聪明,自是进步极快,更兼四女均甚是善解人意,叶潇、小龙女等人山居寂寞,大是良伴。
如此日夜指点之下,四女把金针、剑术、轻功、内力,都学了个全,所差的就是火候未到,经验不足。
叶潇、小龙女二人见此情景,便把‘九阴真经’和‘玉...女...心...经’中的种种武功也都倾囊教会了她们。叶潇更不惜自身内力损耗,助四女打通体内各路经脉。
却说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女每日里心无旁骛,只习武练剑,打熬真气,参照叶潇、小龙女所授的武学要诀,潜心钻研,学得极是用心。
这一年之中,上官明、耶律楚材一家、陆立鼎夫妇等人均曾分别托人来看过完颜萍、耶律燕、陆无双、程英几次,各有衣物用品相赠,都说对四女甚是想念记挂。
眼见四女武功、见识均颇有起色,上官明、耶律楚材一家、陆立鼎夫妇等人均十分欣喜,命她们便在终南山古墓多住些日子,以求精进。
洪凌波、李庭芝二人自也曾派遣手下军士捎信儿过来,书信中言及对叶潇、小龙女和孙婆婆等人思念殊深,恨不得立时便回终南山去相见,只是由于荆襄一线战事吃紧,不便前来探视。
洪凌波在信笺中又说起天下间的形势,近年来蒙古人对大宋的攻势日甚,争斗逾趋激烈,双方死伤均重,众百姓流离失所,衣食不周,群盗并起,眼见天下大乱。
其时正值白藏时节,秋意渐凉,终南山上一片‘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的景象,甚是迷人。
托!托托托!托!托托!四柄木剑挥舞交斗,相互撞击,发出托托之声。
有时相隔良久而无声息,有时撞击之声密如联珠,连绵不绝。
却说在终南山古墓大门前,树林间的空场之上,四位少女分为两对儿,手持木剑,正在比试。
不远处的荆棘丛中则坐着一个清丽绝伦的白衣少女,正是小龙女。
此时此刻,她正自抬首瞧着那两对儿少女相互激斗,嘴角边时不时的微微含笑,意示嘉许。
淡淡阳光穿过四周树冠上茂黄的枝叶,照在空场之上,只见那四个少女原来正是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人,她们立足处是一片径长两、三丈左右的园形草地。
四女局处在这径长两、三丈的草地之中,便似擂台比武或斗室恶斗一般,地形有限,万万不能踏错半步,是以这麽一来,武功较差的一方更是处处缚手缚脚。
程英、陆无双二女学武时日稍短,进退间虽身形婀娜,步法迅捷,手中一柄木剑使得颇为灵动,武功也自不弱,但和完颜萍、耶律燕二女相抗总是不及。
幸得这只是四女相互间印证、切磋,完颜萍、耶律燕二女自不会趁势猛下杀手,因此程英、陆无双二女虽处下风,但也还可勉力支持。
突然间,但见完颜萍木剑一扬,剑上加劲,并力向程英刺去。
程英见状,心下毫不慌乱,当下右臂急抬,举剑挡架。
耶律燕见此情景,从旁趁机木剑向程英咽喉疾刺。
一旁的陆无双见状,连忙抢上提剑横架。
却说四女这一同时向草地中心挤拢,近身而搏,斗得更加凶了。
斗到分际,完颜萍娇笑一声,木剑微幌,飞起左腿,踢中陆无双的手腕。
陆无双猝不及防之下,木剑登时脱手飞出,跌入荆棘丛中。
耶律燕见状,也是木剑闪动,向程英连刺三剑。
程英招架不住,向后急退。
眼见她只要再退一步,左脚便得踏入荆棘丛,依照四女切磋之前定下的规矩,程英、陆无双二女便得弃剑认输。
陆无双在旁见状,惊叫道:“表姊,再退便输了。”
耶律燕闻言,微笑道:“阿英,不能再退,那便上前罢!”说着,斜后让开一步。
程英明知耶律燕此举必有后招,但自己所站之处实在过于不利,只得跟着踏前。
耶律燕见状,笑盈盈的说道:“阿英,你上当了!”说着,木剑抖动,闪出十余点银光,剑尖将程英上半身尽数罩住了。
程英瞧得明白,心知耶律燕这招乃是古墓派剑法的厉害招数,叫做“冷月窥人”,倘若是不明这一招的来龙去脉之人,十有八、九便会尽力守护上身,这么一来,小腹便非中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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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指教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程英眼见耶律燕木剑递出,招到半途,剑尖蓦地下指,离自己的小腹已不过数寸,当下不及细想,纵身而起,避过来招,跟着人未落地,手中木剑已自左上方斜劈向下,来势劲急。
耶律燕见状,退了两步,侧身一让,跟着挺剑刺出,剑法大开大阖,更不停留,一声吆喝,连出三剑,迅捷之极。
程英见此情景,不及缓气,急忙回剑招架,但这一下已被耶律燕抢占了机先,连连抢攻之下,一时之间竟没法扳回劣势。
眼见程英败局已成,耶律燕得势追击,刷刷刷又是连攻三剑。
程英奋力挡开三剑,跟着立时反击,左刺一剑,右刺一剑,两招去势极是灵动。
耶律燕见状,木剑抖动,仍是适才那一招“冷月窥人”,程英这次学了乖,知她此招攻上盘是虚而攻中盘是实,当即横剑护住丹田。
哪儿知耶律燕诡变百出,剑尖果然指向程英丹田,但她不待两剑相接,已然欺近身去,左手食指陡然伸出,点中了程英胸口的“玉堂穴”。
程英一呆之际,耶律燕跟着左脚踢出,足尖又点中了她膝弯外侧的“阳关穴”,这几下变招当真是快速无比。
却说四女胜负一分,完颜萍当即俯身解开程英被封穴道,跟着一手将她拉起,一手轻拍程英衣衫,帮她将其上所着的尘土拂去。
小龙女见此情景,当下站起身来,缓步上前,说道:“你们四个先前数十招拆得还可以,后面这几招,可简直不成话了。”
只见小龙女话音一落,径自从完颜萍手中接过木剑,挥剑作斜劈之势,说道:“这一招‘花前月下’,跟着一招‘彩笔画眉’,即是描眉,那就应当横剑斜削,不可直刺。
阿英,你适才这招是‘竹帘临池’,剑势该象一席竹帘那般散了开去。无双,你适才这招‘抚琴按箫’倒使得不错。不过摆弄琴弦,须得轻抚,你那般出力地使剑,那就不对了。
你们四个要知晓,咱们这一套玉...女...剑法,乃是祖师婆婆昔年费尽心机所创,每一招出去,都要比对手快上一分。咱们自己人比划、喂招之时,虽不能这么当真,但这‘轻、快’二字,却总是要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
但见小龙女说着,径自手持木剑,将适才四女所使得这几招重新演了一遍。
却说此刻,小龙女脸露微笑,双手软软的提起,突然间右腕陡振,接连劈出三剑,剑招灵动,轻重进退,俱是迅捷异常,当真是快似闪电,嗤嗤有声,直将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女瞧得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
只见小龙女一柄木剑使了开来,恍似杂乱无章,但在四女眼中,这数十招却尽皆看得清清楚楚,眼见她每一劈刺、每一砍削,无不既快且准。
倏忽之间,小龙女收剑而立,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女见状,心下当真是佩服异常,当即拍手喝彩起来。
小龙女见此情景,淡然一笑,将木剑还给程英,当下又削了一柄长剑,向四女说道:“你们四个再练一遍……”
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女闻言,不禁相视一笑,均知小龙女此话之意,是要亲自下场与她们试招,四女当下横剑在手,抱元守一,凝目而视,立个门户,心中更不敢有丝毫轻忽。
双方僵持片刻,完颜萍‘嗤’的一声,抢先出手,木剑绕过了小龙女的身子,剑锋向她后腰勾了转来。
小龙女见状,微微一笑,跟着弹身纵出,更不理会完颜萍从后削来的一剑,手中长剑径取耶律燕胸口,也是快捷无伦。
耶律燕见此情景,也不闪躲,当下反劈一剑,至于小龙女来招,自有程英、陆无双二女代为抵挡。
小龙女侧身一避,随即刷刷刷刷连刺四剑,四女或封、或跃、或格、或退,同时架开此招,还了四剑。
瞬息之间,五女以快打快,已拆了二十余招,其间尽是进手招数,并无一招挡架防身。
却说小龙女等人越斗越快,小龙女木剑使得兴发,突然间一声清啸,剑锋闪烁不定,身随剑起,径直围着四女周身疾刺,一时间剑光飞舞,四女看得眼都花了,当下只勉强将手中木剑使得滴水不入,全无空隙,这才能堪堪挡住小龙女剑招,更遑论还招了。
猛地里,小龙女觅得破绽,一剑挺出,直刺陆无双心口,当真是捷如闪电,势若奔雷。
陆无双见状,心下大吃一惊,待要纵身闪避,却已然不及,其时小龙女木剑剑尖已刺破了她的衣衫。
顷刻之间,但见小龙女右手仍自向前疾送,木剑护手已碰到陆无双的胸膛,眼见这一剑是在她身上对穿而过,直没至柄。
完颜萍、耶律燕、程英三女在旁见此情景,不禁齐声惊呼:“龙姐姐……”
话到半途,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一片片寸来长的木条径直掉在陆无双的脚边。
便在这当口,小龙女轻笑一声,缩回手来,只见她手中的木剑已只剩下一个剑柄。
众女正错愕间,忽听得身后不远处脚步声响,一人快步而来,朗声道:“好剑!龙儿,想不到你内力精进如此,却连我也瞒过了。”
小龙女等人闻声,急忙回头,但见叶潇正自笑嘻嘻的走上前来,赞道:“龙儿,依我之见,你适才这一招剑法,世间更无第二位女子使得出,当真了得!”
小龙女耳听得叶潇夸奖,心下甚是得意,面上却故作不屑道:“过奖,过奖!在你‘剑魔’眼中,此等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却说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女兀自瞧着地下一截截木条,心下均是骇然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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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轿子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完颜萍、耶律燕、程英、陆无双四女经得叶潇指点,才知小龙女适才那一剑刺出之时,却是使足了全力,否则内力不到,出剑难以如此迅捷。
但当木剑剑尖甫一碰到陆无双衣衫之际,小龙女便立即把这一股浑厚的内力缩了转来,将直劲化为横劲,剧震之下,登时将一柄木剑震得寸寸断折。
这中间内劲的运用之巧,实已臻于化境,四女叹服之余,心下均暗自思量道:“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高明的剑术,我的剑法和龙姐姐的剑法相比,当真是相去天差地远!看来以后须得片刻也不松懈的练功,才不致给龙姐姐小看了。”
话分两头,却说于此同时,在陕西樊川境内,通往终南山的官道之上,得得得,得得得……尘沙飞起两丈来高,四骑马一前三後的急驰而过。
只见奔行在前的是一匹高腿长身的白马,马上骑著个长髯老者,後面则跟着三匹枣红马,马背上伏著一老一青一少三位男子,这四人俱都是满面风尘。
但见那后三骑中的老者左边背心上更插著一枝长箭,鲜血从他背心流到马背上,又流到地下,滴入了黄土之中。
当此情景,那老者却不敢草率伸手拔箭,却是怕这枝箭一拔下来,自己就会支持不住,立时倒毙。
这老者跨下的枣红马已马不停蹄地奔驰了百余里地,早累得筋疲力尽,它在主人没命价的鞭打催踢之下,逼得气也喘不过来了,这时嘴边已全是白沫,猛地里前腿一软,跪倒在地。
那老者见状,用力一提缰绳,那枣红马一声哀嘶,抽搐了几下,便即脱力而死。
并排奔行的青年汉子听得声响,连忙回过头来,忽见枣红马倒毙,不由得吃了一惊,叫道:“白老……怎……怎麽啦?”
那白老闻言,皱眉摇了摇头。
只这么稍一耽搁,几人身後数里外便是尘沙飞扬,显然是凶悍毒辣的敌人正自紧紧追踪而来。
那青年约莫三十岁年纪,当下圈转马来,驰到那白老身旁,蓦然见到他背上的长箭,背心上的大摊鲜血,不禁大惊失色,惊叫道:“白老,你背上有箭!”
白老闻言,苦笑了一下,说道:“大少爷,老朽不碍事!”说着,一跃而起,轻轻巧巧的落在那青年汉子背後鞍上。
只见这白老虽身受重伤,身法却仍是轻捷利落。
那青年汉子见状,在马上回头望著白老,满脸担忧之情,大声道:“白老,你……”
谁知那白老不待这青年汉子说完,径自双腿一挟,扯起马缰,胯下枣红马登时四蹄翻飞,向前奔驰。
却说这枣红马虽然神骏,但如此不停不息的长途奔跑下来,毕竟累了,何况这时背上乘了两人。
幸好这枣红马似乎知道这时乃是主人的生死关头,当下不用催打,竟自不顾性命的奋力奔跑,但再奔驰数里,终於渐渐的慢了下来。
後面追来的敌人兀自一步步迫近,那是志在必得,非追上不可。
那青年汉子回过头来,在滚滚黄尘之中,看到了敌人的身形,再过一阵,连面目也看得清楚了。
这青年汉子见状,暗一咬牙,说道:“白老,你武功卓绝,还请带着爹爹他老人家和二弟逃命,我去挡他们一阵。”
青年汉子说得极是坚决,便如是下令一般,但见他话音一落,不待白老答话,径自提身纵起,大叫一声,跃下马来。
那白老见状,心下骇然不已,当下勒定了马,想伸手去拉,却见那青年汉子满脸怒容,跟著听得他厉声喝道:“快走!”
这白老闻声,只得狠下心来,拍马提缰,向前奔驰,一颗心却已如寒冰一样,不但是心,全身的血都似乎已结成了冰。
那青年汉子眼见白老三人远去,不禁欣慰一笑,暗暗深吸一口气,顷刻之间,便见一顶蓝呢大轿不紧不慢的追了上来。
只见这顶轿子乃是由一十六名轿夫抬着,移动既快且稳。
却说这一顶轿子便如是一位轻功高手般,这一路之上轻轻巧巧、足不点地的,便能紧紧缀着那四匹亡命狂奔的宝马,足见这一十六名轿夫个个身怀上乘的武功。
但见这顶蓝呢大轿旁,左右各有一人,如若叶潇等人在场,便会认出左首那人乃是霍都、右首却是个黑脸大汉。
那霍都远远的望见青年汉子落马,当即大声喝道:“耶律晋倒啦!”说罢,那轿帷纹风下动,轿中却始终没有动静。
霍都见状,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当下招呼抬轿的那十六人,快步围了上去。
待得近身,霍都双手扬起,铁扇挥动,喝道:“耶律晋,你当真是个硬汉!”说着,铁扇径向他头顶击落。
耶律晋见状,更不答话,当下大喝一声,双掌一合,举臂挡架。
他气势虽猛,但其武功本就与霍都相去甚远,而霍都这一招斩下来又力道奇快,刹那间,只见掌扇相接,耶律晋登时双膝一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却仍是挺著双臂,死命撑住。
霍都见状,微微冷笑,铁扇上的劲力愈加愈强,耶律晋只觉腰背如欲断折,全身骨节格格作响。
双方僵持片刻,耶律晋手臂忽觉一阵无力,当下再也支撑不住,腾腾腾退出三步,‘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卧在地下,一动也不动了。
霍都见状,只怕耶律晋乃是诈死以图反击,心中丝毫不敢松懈,当下弯弓搭箭,‘嗤’的一声响,箭枝径在耶律晋右肩射了进去。
半响之后,霍都眼见耶律晋兀自蜷曲著,这才缓步上前,俯身拔箭出来,但见鲜血直喷,耶律晋仍是不动。
却说那黑脸大汉眼见耶律晋死得透了,当下弯下腰来,俯耳轿边,听取轿中人的指示,期间连连点头,待得站直身子后,说道:“霍都,你留下把耶律晋安葬了,馀下的跟我来!”说着作个手势,十六名轿夫径自抬着轿子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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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对弈
却说终南山古墓之前,叶潇与小龙女五女说笑一阵,陆无双生性活泼,玩到兴起,当下径直扑到小龙女怀中,欢声道:“龙姐姐,我要学你适才那一剑。”
小龙女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无双,你内功修为还不到火候,这一剑是学不来的。”
陆无双闻言,知道自己的内力在四女中最是浅薄,当下不由得呶起了小嘴,心中老大不愿意,随即计上心来,又上前拉住叶潇衣袖,撒娇道:“叶大哥,你传我一门破解龙姐姐这一剑的功夫,免得将来萍姐姐、燕姐姐和表姐三个先行学会这一剑后尽来欺侮我。”
叶潇听了陆无双这番话,不禁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无双,你龙姐姐这一剑与你的名字一般无二,乃叫做‘龙女无双’,此招当真是天下无敌,我怎有破解的法门?”
小龙女闻言,轻啐一声,抿嘴笑道:“叶潇,你胡诌甚么?给我顶高帽戴不打紧,要是当真传了出去,可给旁人笑掉了牙齿。”
原来小龙女这一剑乃是适才临时触机而创出,其中包含了古墓派、全真派、九阴真经等绝学中的内功、剑法要诣,又加上她自己的巧心慧思,确是厉害无比。
但即是临时创制,自无甚么名目,而叶潇给这招取个名字叫作“龙女无双”剑,乃是恭维她不但有绝色容颜,自身的武功却也是在江湖女子中天下无对。
二人心意相通,小龙女听了叶潇讨好之言,果然口中虽嗔怪他胡说,心里对“龙女无双”这四个字却着实喜欢,暗赞叶潇给自己这一剑取了这样一个好听名称,当真是其词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之。
却说陆无双年纪尚小,不明其中用意,兀自缠着叶潇,说道:“叶大哥,那你几时也来创几招什么‘剑魔无敌’的剑招,然后传给我们,好和龙姐姐的‘龙女无双剑’比拚比拚。”
叶潇闻言,不禁摇头失笑,说道:“不成,你叶大哥甚是愚钝,远不及你龙姐姐聪明,创不出甚么新招!”
陆无双闻言,当下踮起脚尖,将嘴凑到叶潇耳边,低声打趣道:“嘻嘻……叶大哥,你不是创不出,你是怕老婆,不敢创。”
叶潇听了陆无双这番挪揄,不由得哈哈大笑,随即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扭,笑骂道:“小妮子胡说八道。”
此时此刻,几人相距如此之近,依着小龙女的功力,自不会听不清陆无双适才的调笑,饶是以她这般清冷的性子,也不禁霞飞双颊,当下伸臂拉过陆无双,斥道:“无双,你别尽缠住叶潇胡闹了……叶潇,眼下天色已然不早,你今日不是还要去重阳宫拜访吗?”
叶潇见此情景,心知小龙女心中羞涩,故而借机支开自己,当下也不相强,向着五女做个鬼脸,随即在五女咯咯娇笑声中,径往重阳宫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嵩山峻岭之间,无名山谷。
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
待得转过一个山坡,只见林间石壁之上有一山洞。
石洞前的一株大松树之下,有二人正自相对而坐。
但见坐着的两人之间有块大青石,其上刻有棋盘,两人就在这树荫下对弈起来。
只见右首一人乃是个形相清癯,风姿隽爽,却衣衫褴褛的老者,而坐于左首的则是个一身蓑衣,须发俱白之人,眼见这人虽然长眉胜雪,垂下眼角,年纪已经不小,但却仍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那石刻棋盘之上,黑子、白子全是晶莹发光,双方各已下了百余子。
但见这两人落子之时,发出铮铮之声,甚是动听。
霎时之间,那衣衫褴褛的老者拈着黑子下了一着,忽然双眉一轩,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紧迫的变化。
那白眉老者见状,手中也拈起一枚白子,却是迟迟沉吟未下,只望着棋局怔怔出神。
万籁无声之中,那白眉老者猛地在青石上一拍,说道:“好,便如此下!”说着,将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
那着破烂衣衫的老者见状,脸有喜色,点了点头,意似嘉许,跟着下了一着黑子,那白眉老者随即便下白子,那衣衫褴褛的老者又下了一枚黑子。
却说这两人下了十余着,那白眉老者忽地吁了口长气,笑道:“老酒鬼,听说你那宝贝徒弟近年来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威名。你便不担心昔年那些人猜到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那老酒鬼闻言,心头一震,手中拈着一粒棋子,沉吟不语,始终放不下去。
便在此时,二老忽听得不远处松林间微有声响,那老酒鬼猛一抬头,便见左首五丈外的一棵松树之后,露出淡青色长袍一角,显是隐得有人。
顷刻之间,老酒鬼随觉一阵劲风,十数枚钢镖激射而至。
那老酒鬼见状,左手一摆,随手接住一众暗器,跟着瞧也不瞧,径自将之放在石案上,只当没这一会事。
那白眉老者见此情景,不禁微微一笑,眼见这老酒鬼兀自不动声色,也就不理,继续下棋。
刹那间,枝叶微动,清风飒然,棋局旁已多了一十三名持剑之人。
却说那老酒鬼眼光向众人一瞥,便又转头去瞧棋局,叹道:“如此良辰美景,却不得清静,当真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
眼见这老酒鬼连说了四声“可惜”,惋惜之情,确是十分深挚。
那一十三人闻言,身形一顿,远远站在一旁,仰头向天,神情甚是傲慢。
双方僵持片刻,那一十三人之中便有人按耐不住,只见一容貌黄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的老道,当下向前迈上一步,扬剑喝道:“兀那老头,快快走开。咱们要跟东方老贼算一笔多年旧账,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枉自送了性命。”
那白眉老者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威风!我自和老酒鬼对局,碍你们甚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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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棋子
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那持剑的老道听得白眉老者话语间对已甚是不屑,不禁勃然变色,当下‘哼’的一声,长剑一挥,便待上前找回这个场子。
便在这当口,这老道身旁一精瘦汉子忽地身形一闪,抢先大踏步上前,伸臂一把拉住他,随即向着那白眉老者躬身一礼,说道:“不意竟在此地得遇‘烟波钓叟’查老前辈,在下太一教万震,实是不胜之喜。”
查老闻言,淡然一笑,说道:“阁下原来便是昔年太一教的大长老‘旋风神剑’万先生,好好好,你们不必理会我,我今日只是恰逢其会,便坐着下棋看热闹。”
万震听得查老意欲束手旁观,不由得心下稍宽,当下转过头来,手扶剑柄,冷冷的对斗酒神僧东方鸿说道:“姓东方的!你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我等还能寻到你吧?既然事已至此,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为好,免得到时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东方鸿闻言,脸上微微含笑,对万震等人正眼也不瞧上一眼,径自下了一子,说道:“青城、青海、点苍、泰山、太一五派高人今日齐聚荒山,老夫当真是幸甚!”
那长须老道性情暴躁,见此情景,当即大喝道:“东方老贼!快快站起来交手!休在那边装腔作势!不妨告诉你,明教、慕容家诸多高手已同上终南山,就算你不顾念自身生死,难道连你那宝贝徒儿的性命也不管了吗?!”
东方鸿闻言,转过头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向那长须老道一扫,随即仍是好整以暇的下棋,只‘嘿’的一声,摇头笑道:“些许魑魅魍魉之辈,也想为难那小子,很难!很难!”
却说此刻,万震等一十三人眼见得东方鸿如此睥睨自己,均不禁气冲丹田,当下相视一眼,胀红着脸,各挺刀剑,冲将过来。
待得这一十三人纵到东方鸿周身丈余远之时,那万震猛地一声吆喝,众人剑招忽变,不再前冲,便只发足绕着东方鸿奔跑,左旋右转,穿梭来去。
阳光下,只见万震等人径自此去彼来,似穿花蝴蝶般围着东方鸿乱转。
这一十三人手中均自银光闪闪,十三柄利剑交叉舞动,盘旋往复,组成一道剑网,绕在众人身旁,当真是守得严密无比,就如数十人般源源而上,真是水也泼不进去。
东方鸿眼见万震等人忽左忽右,穿来插去,似五行八卦而非五行八卦,十三柄长剑径自织成一道光环,却始终不向自己递招。
待得这十三人又绕上七、八圈,东方鸿便已瞧出其中之理,心下暗自寻思道:“这万震好生狡猾,明面上这是五行八卦剑阵,其实却暗藏二十八星宿。
倘若敌人信以为真,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去破解,立时便会陷身剑阵之下,难逃杀伤。不过他十三个人而排二十八星宿剑阵,每个人要管到两个以上的生克变化,这轻功和剑法上的造诣,可也相当不凡了。”
东方鸿正想间,忽听得对面的查老冷笑一声,轻声道:“老酒鬼,你瞧他们这套剑阵,乃是专门练来对付你的。可惜这剑阵临敌之际,虽十三人犹似一人,但终究守长于攻,便是这般舞上一天一晚也奈何不得你分毫,看来创这阵法之人实在不怎么高明。”
却说查老所言不错,万震等人摆这剑阵的要旨便是‘后发制人’,乃是要等到东方鸿先行出手,然后众人立即推动阵法,乘势扑上。
哪知当下众人却见东方鸿不但殊无进攻之意,最后竟还脸露微笑,一手放在膝上,一手径自拈起一枚棋子,置于青石之上。
万震等人凝目注视着东方鸿的动静,心下又是骇然又是不解,均想他眼下大敌当前,怎么如此怠慢。
那长须老道见此情景,果然忍耐不住,挽个剑花,便要击向东方鸿后心。
万震见状,忙出声阻拦道:“莫乱了阵法!”那老道闻言,这才忍住。
但见这一十三人脚下加速,继续变阵,只待东方鸿出手,立即拥上。
须知不论大军交锋,还是两人互傅,进攻者集中全力攻击对方,己方必有大量弱点不加防御,只须攻势凌厉,敌人忙于自守,无暇反击,己方的弱点便不守而守。
而这二十八星宿剑阵乃是以一人来引致对方进攻,自显弱点,其余十二人便针对敌人身上的弱点进袭,所谓相生相克,便是这个道理。
可现下东方鸿全不动弹,那便是周身无一不备,万震等人一时倒是无法可施。
又过一会儿,东方鸿忽然打个呵欠,抬起放于膝上的左手,撑在大青石上当枕头,显得十分优闲舒适。
却说万震等一十三人游走良久,当下更是越奔越快,功力稍差的人已额角见汗,微微气喘。
便在这当口,东方鸿陡然右手微抬,一阵嗤嗤之声响起,十三枚棋子径直弹出,刹那间,十三名敌人齐被棋子打中周身要穴,眼前均感一团漆黑,跟着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只听得呛啷啷的一阵响,不绝于耳,却是这一十三人齐齐仰天摔倒,兵刃撒了一地。
查老见状,纵身大笑道:“老酒鬼,看来这些年里,你武功倒是精进了一些,可惜棋艺却没甚么进展。”
东方鸿闻言,呸的一声,大声反驳道:“甚么?若论星象、断命我不及你,可下棋的本事却大可做你这老不死的师父。你若不信,咱们便……”
却说那‘旋风神剑’万震武功之强,绝不下于‘铁掌水上飘’裘千仞,此行这一十三人之中却是以他为首,适才东方鸿随手一枚棋子击向他胸口要穴,待得临身之际,万震本能的身子微侧,是以幸得不死,当下身子勉强摇摇晃晃的站起,又喷了一大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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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来犯
却说这太一教大长老,‘旋风神剑’万震心知自己今日已然无幸,当下冷冷的看着东方鸿,磔磔怪笑道:“东方鸿,想不到……想不到数十年……不见,你……你的武功……更精进如此,当真是……出神入化,天下再无……无人能胜过……你!
在下心……心中服了!嘿嘿……不过我等今日……今日虽……奈何不了你,但你那……那宝贝徒弟……却也是难逃性命……老朽在前来途中……途中听人说起,当年那不男不女的老……老怪物这次也去了终南山……”一言未毕,猛听得万震大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向后便倒。
却说其时,查老劫材已尽,东方鸿只要再打上一个劫,查老便无棋可下,这盘棋势非推盘认输不可。
只见东方鸿当下微微一笑,拈子伸出,便往棋局中点了下去,所指之处,正是当前的关键,这一子下定,查老便无可救药。
哪儿知便在此时,东方鸿恰好听得万震那番断断续续的遗言,刹那间心下平起波澜,跟着掌心一震,手臂不自禁的垂下,手上那枚棋子正好点在一块已被白棋围得密不通风的黑棋之中。
东方鸿见状,暗叫一声:“不好!”要知高手下棋,自是讲究落子无悔,如何能下了不算?但东方鸿这步棋,乃是自己填塞了一只眼。
只要稍明弈理之人,均知两眼是活,一眼即死。
东方鸿这一大块棋早就已做成两眼,以此为攻逼查老的基地,决无自己去塞死一只活眼之理?然而此子既落,虽为弈理所无,总是心有旁骛所致。
当此情景,东方鸿不禁暗自叹息道:“棋差一着,满盘皆输,这当真是天意吗?”他是大有身份之人,决不肯为此而与查老再行争执,当下只站起身来,双手按在青石岩上,注视着棋局,脑海中闪过千般念头,良久不动。
过了半响,查老忽地叹了口气,说道:“老酒鬼,如万震所言非虚,你徒儿此番大大的糟糕呀!唉……听说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已死了十多年啦!怎地现下又会突然现身江湖?”
东方鸿闻言,兀自沉思不语,呆呆出神。
却说查老见此情景,沉吟了一下,又道:“此人行事向来神出鬼没,咱们昔年在江湖中,便只听到他的名头,果然说得上是威名远震,却从来没见过他面。后来这人忽然间消声觅迹,听人说他已死了,可以他的武功机智,却怎会如此轻易死去。”
东方鸿闻言,不禁喟然长叹一声,说道:“这人行事古怪,用心深刻,教人捉摸不定,实非端士。我昔年几次想要找他切磋一番,却都没能找到。”
查老闻言,白眉微皱,颇不以为然的说道:“传闻此人睚眦必报,昔年其武功初成,为了对付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惜花费诺大功夫,安排了许多阴毒计策。嘿……其实时过境迁,别人对你是好是坏,又何苦如此斤斤计较?”
东方鸿闻言,颔首冷笑道:“这人之所以行为乖僻,就是因为想不开,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却又怪得了谁?!”
却说查老听了东方鸿这番话,正待出言答话,哪儿知蓦地里只听得喀喀声响,眼前的青石岩幌了几下,登时裂成十六、七块散石,崩裂在地,这震烁古今的一局棋就此不存人世。
但见东方鸿暗运内力,震碎棋局,沉声道:“唉……潇儿之事便好比下棋,这是抢先手。老夫若是失先,一盘棋就输得干干净净。既然那老怪物早已去了,我现下才知,便是马上赶去,也已落后。”
查老闻言,眼见东方鸿当下脸有忧色,浑不是平时那般潇洒自若的模样,知道他却是心忧徒儿,便道:“左右无事,我便随你这老酒鬼同走一趟。咱们这便动身吧?”
东方鸿闻言,摇了摇头,脸如严霜的说道:“不行,不行,这事可不用你这老不死的帮忙……嘿嘿!看来潜蛰数十年,这天下人却是忘了我东方鸿!此番谁人敢潇儿伤了一根头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这做师父的也要将其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诸位看官,咱们话分两头,却说终南山上,叶潇信步上得重阳宫,马钰得报,忙迎出宫来,诸人相偕入殿,分宾主坐下,刚寒暄得几句,忽有三代弟子快步进殿来报:“启禀掌教,少林心尘大师等前来重阳宫,有要事相商。”
叶潇闻言,心下大吃一惊,暗自思量道:“莫非少林有甚不测?”想着,忙抢步出去,来到殿前,眼见前方正自快步走来三位僧人,却是心尘、天鸣、天净三人。
叶潇和全真诸人见状,一同迎上前去,两方相互见礼,叶潇细细打量片刻,眼见心尘三人神色无异,这才稍稍放心,问道:“心尘师兄,少林诸位大师安好?”
心尘闻言,双手合十,满脸凝重的说道:“方丈与师父、师叔尽皆安好。掌教真人,日前少林有弟子在嵩山脚下得到讯息,蒙古兵铁骑一万,正自开向终南山来,窥测其意,显是要不利于全真教,是以师父他老人家此番命我星夜前来报信。”
马钰闻言,面上不禁勃然变色,沉吟道:“此事牵涉甚大,当与众位师弟共议。”于是命随侍弟子速速前往重阳宫後玉虚洞,邀集丘处机等人同到正殿相商。
不过盏茶时分,刘处玄、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等人尽皆闻讯赶到,马钰当下将蒙古来犯之事说了,诸人登时纷纷议论。
却说丘处机虽年事已高,却仍自性如烈火,当下愤然起身,一拍桌案,怒道:“是鞑子来了?那当真妙不可言,来来来,乘着眼下全真六子齐在,咱们这便率众弟子迎下山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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