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古灵精怪
下方这片叫做“鸿雁原”的地方幅员辽阔,萧天河他们已经在平原上空飞行了两日。据石灏明所说,鸿雁原的大小与瀚海戈壁不相上下。而金婵玉则告诉众人,鸿雁原因为“五州十六城”的繁华而在妖界闻名已久。所谓五州,只是依照鸿雁原上的水脉大致分成的东西南北中五块区域。十六城分散在广阔的平原之上,城中居民约有七成为羽部妖族。其实与人族地境相比,如此广阔的鸿雁原竟然只有区区十六座大城,这是件很稀奇的事。人族疆域中同样大小的平原上别说十六座了,就算是一百六十座都能称得上是“地广人稀”了。
鸿雁原北面有巍峨的遮晴山,南有赤流山,东北方是白玉山,只在东南方向上与瀚海戈壁有一个接口,西面则是一片汪洋大海,所以算得上是三面环山,一面邻水。得天独厚的半封闭环境使得鸿雁原气候舒适宜人,草木丰茂。
“很多妖族不喜群居。所以别看鸿雁原上大城不多,可妖族却是不少的。尤其是森林深处、江河湖底、矮丘之中,有很多妖族高手隐修。不打招呼就冒然闯入,有时还会惹怒他们。”石灏明道。
敖睚眦笑道:“我们照天海那儿不也是一样?再小的岛也不能随意乱闯,扰到了高手修炼,虽不会招致杀身之祸,被揍一顿的滋味儿也不好受。”
何天遥撇了撇嘴:“高手的脾气都很古怪吗?妖族地域本来就广阔无比,又没有院子围墙,谁知道哪里有人隐修?想打招呼也得有个门可敲才行呀!”
“偶尔匆匆经过,自然相安无事。若是久留或是太过深入,一般情况下高手会予以警告。如果还是置之不理,那就免不了见面打上一场了。”金婵玉忽而笑道,“何公子大概以为妖族全都是蛮不讲理的人?”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何天遥挠挠头,一脸的尴尬。
金婵玉又正色道:“不过,我们这次要去见的人,脾气还真是挺古怪,等到了顽童谷之后,大家不要乱走乱碰,紧跟我身后就好。”
“顽童谷……”石灏明口中念叨着,“我怎么感觉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呢……睚眦兄弟,你可曾听说过?”
敖睚眦摇了摇头:“头一回听说。不过鸿雁原的‘五州十六城’倒是如雷贯耳,听闻羽部善铸的匠人全都聚集在这里,四面的三山一海正好为铸炼提供了充足的材料。金部主,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可是位铸匠?”
“不可说,不可说。”金婵玉再一次对此人的身份含糊其辞,“不好意思,我曾经答应过此人,绝对不将他的身份和下落告诉第二个人,君子重诺,只好请各位多多包涵了。”
“果然古怪……”几人心中都如此想。
“部主,那你此番带着我们几个去见他,会不会惹他生气?”敖睚眦略显担心。
“我只答应他不告诉第二个人,却没说过不带第二个人去呀,无妨。”金婵玉笑道,“顽童谷就在遮晴山南麓。那里有三座山,名字甚是有趣,一曰‘二指山’,一曰‘拳头山’,一曰‘巴掌山’。三座山围着那个顽童谷。谷北向、西南、东南分别有一条山道入口。我们这次就从东南那个入口进谷。”
“啊!”石灏明忽然轻呼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部主一说三山之名,我立即想起来了。没错,顽童谷中的那个人果真是个像顽童一样的人,那三座山的名字也是他自己起的。知道了他是谁,部主去找他的目的我也清楚了。
“哦?”金婵玉眉毛一掀,“你听说过他?奇怪了,他一向生怕别人知道他住在哪里,所以知道他下落的人屈指可数,也都答应过他绝不外泄消息,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你是否这样向他承诺过:‘严守秘密,到死都不能告诉别人?’”石灏明道。
“哎,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是他的朋友之一?”金婵玉惊讶道。
石灏明摇头淡笑:“并非如此。我是从我娘那里得知的。”
“咦?那就是令堂没有恪守承诺,把秘密透露给你了呗!”何天遥心直口快,脱口而出。
萧天河立即嗔他了一声。
“承诺是‘到死都不能告诉别人’,我是在娘死后整理遗物的时候才发现她留给我的字条。所以娘她并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回忆起已故的亲人,石灏明的神情忧郁了不少。
“呃……抱歉,我刚才的话冒犯了……”何天遥见萧天河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连忙给石灏明道歉。
石灏明叹了口气:“没关系。娘她就是总为别人考虑,事无巨细,样样经心……算了,不提也罢。”
石灏明的娘亲身为鳞部妖王之妻,金婵玉对她的事却所知甚少,因为石破天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提到他的妻子。他妻子亡殁之后,他也一直没再续弦。本来金婵玉还想借此机会问一问详细,见石灏明不太想说,她只好放弃了。
“不过据我所知,即便知道那人在顽童谷,想见他也不容易。”石灏明又道,“他可是定下了许多规矩的。就算是他的朋友,也一样得按规矩行事。”
“呵,要说规矩,花珺脉的‘十医十不医’那才叫严苛呢!顽童谷的规矩总不见得比这还古怪吧?”何天遥望着花清雨笑道
花清雨给了他一个白眼:“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规矩是冷的,心却是热的。从拜入花珺门下以来,师父和我医过的人都不少啦!”
“这倒是……”何天遥赔着笑。
“不过顽童谷中的这个人可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规矩就是规矩,完全按照规矩办事。不按规矩的话,他压根六亲不认。”金婵玉道,“我找他是有三件事,石公子应该只猜到了一件。好了,很快你们就知道了,遮晴山就在那里。”
突然,半空响起一个女声:“呔!来者何人?”
几人吓了一跳,四下里张望,却不见任何人影。
“别找了,我不在天上,在地上。识相的赶紧离开这里,绕道越过遮晴山!”那女子道。
“地上!”几人更吃惊了,听她的说话声音仿佛就在身边似的。
落地之后,金婵玉左右看了看,立即发现了那人的藏身之处,面露微笑:“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前方,所以不能绕道。”
“那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那女子好像动了怒。
“不管怎么样,你先从草丛里面出来吧。说话也得面对面才算礼数啊!”石灏明也发现了那人的藏身之处。
“哼!狡猾的男人,想诓我,没门儿!”那女子骂了一声,不远处的草丛突然抖了一下。
敖睚眦转头扫视着草丛,忽而亮出炀骨刀对着地面劈出一刀,喝道:“起!”一道刀波贴着地面射了出去,所经之处草叶齐齐被切断,在空中乱飞。
“哎呀!”只听一声尖叫,草丛中飞起一道人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之后,正好落在敖睚眦的双臂之上。
敖睚眦笑嘻嘻地问:“怎么样啊,小丫头,还敢不敢再凶了?”
萧天河他们定睛一看,竟然是个扎着两根羊角辫、四五岁的小女孩,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一群坏蛋,快把我放下!”小女孩的声音变回了童音,使劲地在敖睚眦身上一阵乱掐。
掐得不疼却很痒,敖睚眦哈哈直笑,忽然松了手,小女孩摔了个屁墩儿,索性不起来了,叉着胳膊坐在那里生闷气。
“好了,小姑娘,我们不是坏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为什么让我们绕路啊?”叶玲珑走上前想扶她起来,岂料那小女孩脾气大得很,把她伸来的手打了回去,还怒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这么多人,突然就用那么长的破刀攻击我,还说不是坏人?”
敖睚眦弯下腰笑道:“你这小丫头,人儿不大词儿还不少……你中了我的攻击,可曾受伤?别说受伤了,哪怕你有丁点儿疼痛,我都让你打回来,绝不还手,如何?”
小女孩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你故意手下留情了?”
“哈哈,还‘手下留情’呢,我根本就没下过手!你躲在草里不肯露面,我只不过用了一点妖力把你给‘请’出来罢了。”
“唔……”小女孩一骨碌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吧好吧,不打不相识,我相信你们不是坏人了。不过前头不是善地,你们还是麻烦一点,绕道儿走吧!”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金婵玉问:“小姑娘,为何说‘前头不是善地’?可是我们就想到前面去啊。”
“前面……封山了。你们不是会飞吗?绕过这片地方不是再容易不过?”
见小女孩还是没有弄清众人的意思,金婵玉蹲下身来,搂着她的腰,柔声道:“小姑娘,我们是想去前头的山谷,不是要越过遮晴山。”
一听要去山谷,小女孩立即又紧张起来,警惕地问:“你们要去前面的山谷做什么?”
“找一位朋友。”金婵玉道。
小女孩推开金婵玉的手,连连摇着头:“不行不行,前面的山谷太危险了,到处都是机关。里面也没有人,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没有人的话,机关是谁布的呢?”萧天河问。
“里面没有……没有人,只有一个鬼!吃人鬼!”小姑娘憋出了这句话。
这下连最严肃的石灏明也绷不住了,大家都在笑。石灏明道:“好!鬼可是个稀罕玩意儿,我们更要进去看看了。”
小姑娘涨红了脸,伸开双臂拦在众人面前:“不行!你们不能进去!”
“好了,小姑娘,是不是你师父叫你守在这儿的?也只有他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守卫。真不着调儿!”金婵玉有些不满。
“这……”
“你师父叫曲星玄,可对?”
小姑娘摇头道:“我不知道师父的名字,他从来没说过。”
“他一直隐居在顽童谷中,还给谷外三座山起名二指山、拳头山、巴掌山,给自己住的房子起名黑羽轩,没错吧?”
见金婵玉连房名都说对了,小姑娘睁大了眼睛:“你们真的是师父的朋友?”
“是的。你且告诉我,是不是谷中发生什么事了?”
“前些日子,谷中忽然来了几个人,师父同他们大吵了一架。随后就吩咐我守在这里,碰到要去山谷的人就立即向他通报。”
“那你为什么要故意装成大人吓唬我们呢?”花清雨问。
小女孩小脸儿一红:“不装成大人,我担心你们不听我的话。”
“那你为何不去向师父通报?你自己阻拦多危险呐,还好我们是好人。”叶玲珑道。
“我、我通报了!师父说如果是路过的,告知你们绕路就行了。我见你们飞得那么高,不像是要去山谷的,所以就‘好言相劝’……”
“原来是误会。你现在就带我们去见你的师父吧。”何天遥道。
小女孩却再度摇起头来:“我刚才说‘封山’可是真的!师父把顽童谷给封了,想进去见他的话,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封山?用什么封?用砖头吗?”何天遥纳闷不已。
“天遥,我看你的脑袋都快成砖头了!她刚才不是说了吗?谷中都是机关,想必是机关封路了。”花清雨道。
何天遥干笑了一声:“对,我竟然忘记了。路封了,那我们从天上飞进去就好。”
“不行。”金婵玉道,“喏,这就是那人的规矩之一,要见他只能步行入谷,否则天王老子他都不见!”
“这臭毛病……”何天遥低声骂了一句。
金婵玉又一次叮嘱大伙儿:“他那些机关我以前领教过,十分厉害。一会儿你们紧跟着我,千万别掉队或是擅自行动。”
小姑娘却提醒道:“现在的机关和以前可不一样了哦。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提示,要进谷必须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就是说时辰。进谷的时辰必须和当日的地支对应起来;地利,就是说入谷的地点。你们一共七个人,得分成三组,分别从三个入口进入山谷;人和,就是说每一组都要有男有女才行。若不满足这三个条件,即便闯过了机关,师父也不会见你们的。”
花清雨乐了,捅了捅何天遥:“这规矩比起我脉的‘十医十不医’又如何?”
“真是麻烦……”何天遥慨叹。
“真正麻烦的还在后头呢!谷里的机关可都是致命的,不可当作游戏小觑。”金婵玉道,“还好,我们正好有三位女子。一共是七人,所以得二、二、三这么分。敖公子带着花姑娘从谷东南的‘二十道’进入;石公子带着叶姑娘从谷西南的‘五二道’进入;我则带着萧公子与何公子从谷北的‘十五道’进入。今日为丁卯日,可卯时已过。所以等明天戊辰日的辰时入谷。”
“等等,你说的‘二十道’、‘十五道’什么的是啥意思?”敖睚眦听得一头雾水。
金婵玉无奈地解释:“那也是谷里的人给三条入谷之路所起的怪名字。东南的那条叫‘二十道’,西南的叫‘五二道’,正北的叫‘十五道’。”
“二十道、五二道、十五道……这可真难记。”敖睚眦忍不住抱怨。
这时,那个小女孩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其实根据山名来记,并不难呀。”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小女孩得意洋洋地解释:“这是我和姐姐发现的师父的小秘密。喏,顽童谷南面的这座山,因为有两个峰,所以师父叫他二指山,是个‘二’;西北的那座山,山体很薄,像人的手掌,所以叫巴掌山,伸开你们的巴掌,分明是个‘五’嘛。那么夹在两山之间西南入口的那条路,当然就叫‘五二道’咯。东北那座山上有很多拳头那么大的圆石头,所以叫拳头山,握紧的拳头就是个‘十’啊,所以另外两条道按其左右的山,就叫‘二十道’和‘十五道’了。姐姐她现在就在十五道道口那儿守着呢,我和你们这一组一起过去吧。”
小女孩说完后,大家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萧天河清了清喉咙:“二、十、五,二指、拳头、巴掌……大家想的跟我一样吗?”
“当然!那不就是‘剪刀、石头、布’嘛!这谷里的人当真是个怪家伙!”何天遥远眺那座“二指山”,哭笑不得。
几位姑娘笑弯了腰。
小女孩却一脸茫然地看着这群前仰后合的大人,不解地咕哝了一声:“‘剪刀、石头、布’是什么呀?”
敖睚眦搂过她的肩膀:“你师父平时都教你些什么?怎么连小孩子最常玩的、最简单的游戏都不知道?”
石灏明也笑得直喘粗气:“睚眦兄弟,我看你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免得破坏她师父在她心中好不容易塑造出的‘故弄玄虚’的宝贵形象!”
一听此话,小女孩急道:“别忘了入谷的方法还是我告诉你们的呢!快点儿告诉我吧!你们都在笑什么呀?”
“小丫头,这样吧,等我们见了你的师父以后,临走之前,我教给你和你的姐姐一个既简单又好玩的游戏,不需要其他的东西,只要有手就能玩,就算作刚才我把你震出草丛的赔罪,好不好?”敖睚眦道。
“好!一言为定!大丈夫一言九鼎!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女孩的词儿和连珠炮似的往外冒。
“瞧那怪家伙,连这些怪词儿都教,却不教‘剪刀石头布’,不会玩的小孩子真是太可怜了!”何天遥不禁回想起小的时候,和萧天河兄弟俩没少玩这游戏,即便入宗修仙长大成人之后,也会和师兄、师姐、师妹偶尔来上几把呢。
“外面是谁在说我的坏话?”远处忽然飘来一声怒吼。
第四百三十六章 机关重重
众人正在笑时,忽而听见一声大吼。大家还以为是顽童谷中的怪人——曲星玄出谷来了,四下环视张望。
那小女孩却吐了吐舌头,告诉众人她师父的耳朵也很灵。可是耳朵再灵,也不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听到谷外之人的说话声。金婵玉当然不信,上前几步大声道:“曲兄,你一定就在附近吧?金婵玉求见。”
没有回应。金婵玉又接连喊了两声,那声音才回答说:“管你是金婵玉还是银婵玉,想见我都得按规矩!顽童谷三步一陷阱,十步一机关,有胆量就入谷来吧,哈哈哈……”说到最后,那猖狂的笑声越来越空远,在天地之间回荡,久久不歇。
“没办法了,只好按刚才的计划行事。”金婵玉对众人道。她可是堂堂虫部妖王,曲星玄言语不敬,她却丝毫不生气,足见她对此人的敬重。
这一夜显得格外漫长,几人四散找了些干柴枯草,点燃了一堆篝火。那个小女孩似乎挺喜欢敖睚眦,蹲在他身边两人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见小女孩天真可爱,几位姑娘也凑了过去,一起说笑谈天。萧天河与何天遥则在离火稍远的树旁端坐,冥想静修。
石灏明对着篝火默默地添柴,望着腾起的火星怔怔地出神。这种落寞的神情对不论身处何等危急时刻都始终从容不迫的他来说可是十分少见的。金婵玉觉察到他的异样,小声问道:“石公子在想什么?可是关于曲星玄的事?”
石灏明淡淡地说:“我只是想起了我娘。”
金婵玉觉得这会儿正是个机会,于是问起石灏明关于他娘亲的事。
石灏明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讲述起来:“我娘,是个相当悲情的人物。当初她与爹相恋之时,这段姻缘就不被家中的长辈以及部中的前辈所看好。她本来也曾想过放弃,但爹却相当坚持。或许是被爹的钟情所感动,娘她义无反顾地嫁入了我石家。为此,爹也与家族中的长辈们闹得很不愉快。我爹的脾气你也知道,直来直去,还倔得很。自打与娘私定终身时起,爹就退出了家族,与族中前辈们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
三十多年以后,娘生下了我。爹见我天资过人,还完全遗传了他的血统,遂大喜过望,全力传授我功法并督促我修炼。待我修炼有成,家族中的前辈们也回心转意,愿意重新接纳我一家三口归龙族。至于转变的原因,我想或许是因为父亲在同辈中实力卓绝吧?那会儿,上一任鳞部之主、也是我们石家的家主刚刚飞升,石家、龙族、乃至整个鳞部,都急需一位本领高强的领导者,族中的长辈们衡量再三,还是觉得我爹最合适。
阔别了家族数十年的爹,因为归属感与使命感,也愿意回到族中担负重任,可是,原本顺理成章的回归,却由于一桩突发的事件而受阻。由此,家族坚决不肯接纳娘亲,令父亲必须与娘亲分开,才能重回家族。唉……”
“石大哥因此才抛弃了令堂,回鳞部担任部主之位,是吗?”
“若换做从前,爹万万不会负心离开娘的。可是因为有了我,爹他不得不为我的前途着想。在他想来,以我的天资,在同辈之中算得上是佼佼者,将来必是一部之主的不二人选。于是,娘她……独自一人带着满怀的怨恨离开了爹,不知前往何处去了。自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娘亲了。后来又听闻娘亲已经含恨郁郁而终,我就同爹大吵了一架,离开了鳞部。”石灏明幽幽道出了当年出走的事因。
“石大哥他为了你和家族做出了无奈的选择,不能说他的做法是错的。”金婵玉道,“石大哥为了你、家族和鳞部的前途而辜负了妻子,又遭到了儿子的怨恨,并且你一出走就许久没有音讯,他又因为肩负着领导鳞部的重任无法离开去寻你。其实石大哥的内心才是最痛苦的。看他平时总是一副爽朗豪放的样子,没想到心中却背负着那么多委屈。”
“的确,不能说爹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那娘亲对他的爱难道就错了吗?被迫离开丈夫和儿子,有哪个女子能心甘情愿?一想到娘默默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最后含恨而去,我就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可爹与其他长辈们的冷漠让我寒心。于是一气之下,我就离开了。”石灏明说着,往火堆里添了根木柴。腾起的火苗将他的脸映得红红的。
金婵玉道:“我相信,石大哥对令堂的感情始终没有变过,他后来也一直未曾续弦不是么?这件事中错的应该是你们家族中那些顽固不化的前辈们吧。两情相悦,为何要横加阻拦?我不明白。”
“其实……唉,不提也罢。”石灏明顿了一顿,又道,“时隔这么久,我对爹当初的选择已经释怀了。人生就是如此,有时不得不舍弃些什么。为了家族,为了鳞部,我理解爹的无可奈何。我只是十分心疼我娘。”
金婵玉安慰他:“如果令堂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的成长,我想她也会倍感欣慰吧。”
“谢谢。”石灏明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好了,不说这些了。明日一早入谷之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机关。金部主,你对曲星玄了解多少?”
“我认识他也是通过大鹏王邬旬阳的关系。他稀奇古怪的行为层出不穷,我可不敢妄称对他有多了
解。他以前待人还算热情,不过自从凶妖之乱以后,他就变得孤僻多了。谷中的机关五花八门,换成以前,我尚有些把握,可听那女孩说,谷中的机关已经不同了,如此只有小心为妙。”
“他如果要守住入谷通路,为何不设阵法,而是设机关呢?”
“阵法需要宝石维持,而机关则不同。而且他的机关丝毫不比阵法弱,到时你就知道了。”
“真的会致命吗?我担心保护不力啊……”
“致不致命全看曲星玄了。他若无心杀人,我们就不会死。”金婵玉的语气十分轻松,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机关的事。
石灏明点了点头。有金婵玉在,曲星玄又怎么会起杀心呢?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鸿雁原的冬晨,天气十分清冷。燃了一夜的篝火渐熄,剩得一缕袅袅青烟。此时天虽然未亮,但几人都站起身来,准备向山谷出发。按照原定计划,小姑娘引着金婵玉、萧天河与何天遥往顽童谷的北口而去。
到山谷北口的路是最远的。当四人到时,已经是卯时三刻了。小女孩只说了句:“我去找姐姐了”,随后就蹦蹦跳跳地沿着小道进入了山谷。由于时辰未到,三人也不能跟随她进去。耐着性子等了一阵,辰时终于到了。
戊辰日辰时,符合进谷的“天时”条件。面对拳头山与巴掌山所夹、蜿蜒曲折的“十五道”,金婵玉对萧天河、何天遥两兄弟叮嘱了一声“务必小心”,而后三人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小路。
拳头山的圆石滚落得“十五道”上到处都是,一路上三人不得不经常踢开挡路的石头。
“这条路看上去好久没人走过了,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入谷去的?”何天遥道。
萧天河正在向两边山上张望:“你看这‘十五道’曲里拐弯的,说不定山上有便捷的近道?”
金婵玉说:“别多想了,从山上过去的话,曲星玄就不会见我们了。必须得经过山间小道的机关考验才行。”
“这地方哪像有什么机关的样子?”萧天河心中生起了疑惑。
“要说机关,我听说过一些。”何天遥道,“一般是设在不想让人进入的隐蔽之处,比如暗室、墓穴之类的地方。机关的种类无非也就是那几种,陷阱、冷箭、铁蒺藜、苦竹签、绊腿索、夹腿钳、脚下吊兜网、头顶落巨岩等等,没什么花哨,只要反应灵敏一点,基本不会有危险的,以前……哎哟!”说着说着,他突然痛呼一声,踉跄一步蹲在地上。
“怎么了?”萧天河连忙过去扶他,金婵玉则警戒着四周的状况,可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疼死我了!”何天遥龇牙咧嘴,一手使劲揉着脚尖,一手指着身旁的一个圆石。
萧天河皱起眉头仔细瞧了瞧,很普通的一块石头,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莫非那圆石就是触发什么暗器的机关?可看何天遥的脚尖,除了沾了些灰之外,并没有受伤。
“我刚才西嫌它挡道,重重地踢了一脚,没想到那石头居然是固定在地上的!”何天遥忿忿地说,“这算什么鸟机关?太阴险了!”
萧天河难以置信地用力推了推石头,果然,那圆石就如同被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呵,这可真是……”他甚至都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金婵玉亦笑道:“曲星玄可是个经常会‘异想天开’的人物,他的机关比你刚才说的那些巧妙多了,这一脚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吧。”
“真是个无聊的家伙。”何天遥抱怨了一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脚趾,为了尽快从麻木中恢复,他又用力跺了跺脚。谁知第二脚刚落下,只觉地面中“咯噔”一下异动,三人暗道一声不好,两侧山坡上突然激飞出一大片乌压压的东西,劈头盖脸地向三人砸了过来。定睛一看,从东边拳头山上飞出的全是圆石,而西边巴掌山上飞出来的竟是一根根箭镞。
三人立即伏在地上,被石头砸两下总好过被箭簇穿成蜂窝。“瞧瞧,我说的没错吧!”何天遥道。箭镞和飞石,还是逃不出那些机关的范畴。
箭镞与圆石在半空中相撞,“叮当”乱响,纷纷从空中掉落。金婵玉转头仰望上空,心中正疑惑为何箭镞与圆石都飞得那么高,不料那些即将落地的圆石却纷纷爆裂,洒下一片尘灰。碎屑乱飞、烟尘滚滚,三人霎时被笼罩在灰尘之中。
原来两边山上飞出的“暗器”并不是为了击中三人,而是为了让他们中毒!
没错,那石头炸裂而产生的粉尘有毒!三人不仅觉得浑身乏力、奇痒难耐,还非常……想笑!
“嘻嘻嘻”,“哈哈哈”,“嚯嚯嚯”,“嗨嗨嗨”,夸张的笑声在山道间回荡,三人捂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金婵玉一贯的优雅形象全无,灰头土脸的像个疯婆子,笑出的眼泪和着脸上的尘灰,使得她俊俏的脸庞变成了一张滑稽的花脸。萧天河与何天遥两兄弟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头发蓬乱,衣衫不整,闭着眼睛张着大嘴狂笑不止。好在此时没有他人在场,否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哎哟,我不行了……”许久,金婵玉终于靠妖力逼出了一些“笑毒”,身上的痒感也减轻了不少。她顾不得笑话那两兄弟,
连忙整理起自己的仪容。恢复了翩翩之态以后,她才开始为两兄弟解毒。谁知那两人忍不住翻来滚去,根本没法运功。不得已,她只得冲两人的脖颈分别一掌打昏,兄弟俩这才消停了。
一个时辰左右,两人清醒过来,毒已经消除殆尽。
“好家伙,差点没喘过气儿来……”想想昏迷前的痛苦,何天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和萧天河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狼狈的模样,两人又立即指着彼此的脸哈哈大笑,这一笑又扯得两腮发酸,他们连忙捂住了脸颊。
“先头还没有笑够吗?”金婵玉摇头叹息,“想我金婵玉贵为虫部妖王,一向温雅恬静,何曾如此失态?唉……”
“高高在上有时也不是好事呀,偶尔失态一下反而更让人觉得亲近。”萧天河安慰道。
“是么?”金婵玉苦笑一声,“罢了,谁让我们不小心,着了那个老家伙的道儿……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二位务必要答应!今日之事,还请切、切莫告诉他人……”金婵玉有点儿结巴,表情十分尴尬。
“没问题。”“那是当然。”两兄弟满口答应,脸上却是憋着一股笑意。“哈哈哈!”最终还是笑了出来,这一回,金婵玉自己也加入了其中。
估摸着已经到了巳时,三人重新上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三人排成一列,一人紧跟一人,只顺着前面一人的路线行进,绝不踏歪一步。路上的石头也尽量避开。只是金婵玉死活不肯走在最前面,于是就由萧天河开路,何天遥殿后。如此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拐过一个大弯之后,小道向前延伸到一片浓郁的竹林之中。每一根竹子都有碗口粗细,三、四丈高,从大约一丈往上的每一个竹节处都生有许多枝节,上面长满了竹叶。冬竹傲寒,整片竹林都呈一片深绿之色,阳光被竹叶所遮挡,林中显得深幽幽的。
“我上次来时,也曾走过这条‘十五道’,但当时并没有这片竹林,曲星玄一定在林中布设了机关。”金婵玉道。
“我看还是把武器拿出来吧,以防万一。”萧天河道。他如今的武器是从辛元帅所赠的那一箱魔刀中挑选出的一把,因为颜色与之前那柄断裂的“黄岩刀”相同,故而也起名为“黄岩”。何天遥拿出红尘剑,金婵玉的金银绦也戴在了双手上。
步入竹林后,光线骤然暗淡,明明是巳时旭日当空,林中却是几丈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昏暗的环境,未知的机关,让三人的心弦绷得紧紧的。走进竹林约百十步,忽而几株大腿粗细的巨竹横躺在路面上,要想继续前行,必须翻越过去。
“肯定有机关!”何天遥道。带着这个念头,越看就越像。如此粗的竹子,怎么会自己倒塌?必是曲星玄设下的机关!猜到了这一步,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了,只要离得远一些,把机关触发了就完事了。
三人后退了几步,萧天河看了看周围。有几颗散落在路边的圆石,正好可以利用。他弯下腰来捡石头,口中说着:“我们这也算是‘投石问路’了……”
金婵玉一个激灵,连忙制止:“且慢!”可惜,太迟了,萧天河已经一把将石头攥了起来。就在石头离开地面的刹那,小路的另外一侧响起一阵密集的破空声,一大片暗器贴着地面从黑暗中疾速射出,根本看不清是何物。金婵玉一把将何天遥揽到身后,双手当空挥摆,一张由金银丝织成的网出现在身前并挡住了那些暗器。三人此时才看清,原来暗器竟是竹叶。好在竹叶只从一个方向射来,以金银丝网的坚韧,拦阻竹叶绰绰有余。
“这个机关比起前一个就差多了。”何天遥笑道。
金婵玉却不乐观:“先不要高兴得太早,曲星玄的机关都是一连串的。为了激发竹子上的机关,萧公子才会去捡石头,正因为捡了石头,才会触发竹叶飞刀的机关,鬼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机关了。”
“再说这竹叶飞个没完没了的,光是靠网挡着也不是办法呀。”萧天河道。
金婵玉想了想:“那就你们两个先走!”
何天遥当然不肯:“这怎么行?我们是绝对不会抛下同伴的。我也不相信竹叶会飞个没完……要不这样,金姑娘你一边挡着竹叶,咱们一边前进。”
“是个主意,不管怎么说,先破掉竹子上的机关再说。”萧天河一扬手,圆石砸在了挡路的巨竹上,却只是“嘣”的一声弹开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兄弟俩面面相觑,看来那个竹子上没有机关!虚虚实实,真是让人难以揣测。
金婵玉维持着金银丝网,窸窸窣窣飞来的竹叶撞在网上之后纷纷落下,地上的竹叶堆也越积越高。忽而,竹叶的飞射戛然而止,可还未等三人回过神来,脚下就忽然一沉,地面竟然塌陷下去。
“陷阱!”金婵玉恍然大悟,那些堆积起来的竹叶正是触发陷阱机关的关键。谁知道陷阱底下有没有危险的利器?金婵玉只好一手抓住一人,脚尖轻点正在坍落的地面,腾空跃起,向着横在路上的巨竹落去。岂料一连串的机关竟然还没有完!三人在半空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纹丝不动的巨竹突然弹立而起,重重地抽在三人身上。三人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被抽得翻着跟头飞出了竹林。
第四百三十七章 曲氏渊源
竹林外面有一座水塘,水面上结了一层冰。金婵玉在空中轻巧地翻了个身,落在了冰面上,而萧天河与何天遥则一屁股摔在了上面。冰层哪里吃得住这么大的冲击,立即“咔嚓”一声碎裂开来,两兄弟来不及起身,一齐掉入水中。金婵玉仓惶间跃上了岸,未等她站稳,脚下轰然陷出一个大坑,又是陷阱!金婵玉手脚并用,分别撑踏住陷阱的两壁,低头向下一看,就在身下二尺处的陷阱底部有一滩深绿色的浓浆正在“咕嘟咕嘟”地向上冒泡,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金婵玉心里一阵后怕,还好没落在那滩绿色的东西上。仰头看看,陷阱口高出头顶约一丈左右,不算很深。她正欲跳出陷阱,却忽觉手上有些刺痒,侧目一看,不禁花容失色,原来从陷阱侧壁上的孔洞中钻出来许多蜘蛛、蜈蚣等瘆人的毒虫,在她手背上爬来爬去,有的甚至已经顺着衣袖爬到了肘部!金婵玉身为虫部之主,那些毒虫可怕的外表根本吓不到她,可是万一中了虫毒,那就麻烦了。金婵玉连忙甩掉了身上的毒虫,一跃出了陷阱。这时,那两兄弟才刚刚从水塘中露出头来。
两人脸色苍白,嘴唇青紫,瑟瑟发抖,连手臂都伸不直,看样子冻得不轻。金婵玉连忙上前去拉,当触到两人的手时,一股凛冽的寒意瞬间穿过金银绦,一个劲儿地往骨头里钻。金婵玉大惊,赶紧将两人拉了出来。由金银丝炼成的手套,隔热防冷,想不到水塘中的寒意竟如此厉害!其实金婵玉还不知道,萧天河与何天遥身上还有鳞部所赠的龙鳞衣呢!能耐得住白玉山严寒的龙鳞衣,在水塘的寒气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可见那水有多冷。
上岸之后,两人缩成一团,金婵玉清楚地听见了两人牙齿的打颤声。以妖力为两人蒸干水珠并驱寒之后,萧天河才能开口说话:“冻死我了!”
金婵玉走到水塘边,蹲下身来,仔细凝视着水面。说来也怪,她在岸边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奇怪,按理来说,这么冷的水塘,应该散发着寒烟才对啊。”金婵玉想着,伸手轻轻触碰水面,这一回,竟然没有任何寒意。“咦?”金婵玉脱下了金银绦,再度将手没入水中,不仅不冷,还有一股温热之感。
“这水怎么变热了?”金婵玉惊讶无比。
“变热?”萧天河与何天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茫然。
“金姑娘,我在这儿都能感受到水塘的阵阵寒意啊!”何天遥道。
金婵玉用手来回搅动着水塘:“是不是你身上的寒意未消?这水分明挺热乎的!”
何天遥却摇摇头:“不可能,我现在已经不冷了,但只觉得水塘那边寒气逼人。”
萧天河说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金婵玉纳闷不已,让两人过去试试水。
何天遥走到塘边,轻轻地将手放入塘中,手指才刚碰触水面,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立即缩了回来。“冷!”他晃了晃手掌,指尖正冒着白色的寒气。金婵玉握住他的手,果然,与之前的寒冷之感一模一样。
“难道又变冷了?”金婵玉弯下腰,把另外一只手没入水中,竟然还是热乎的!好一座奇怪的水塘,金婵玉摸着水热,而萧天河与何天遥摸着水就冷!
“这地方真讨厌,我们还是快点儿离开吧!”何天遥道。
“看那里!”萧天河指着刚才金婵玉跳出来的那座陷坑,那些毒虫纷纷从坑中爬出来了,向三人聚拢过来,窸窸窣窣、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心中直发毛。
金婵玉重新带上了金银绦,站到了两人身前:“这些毒虫的毒性都很强,看我把它们都灭了!”
“住手!”半空里响起一声大吼,从竹林中突然飞出来一根木杖,正好插在金婵玉身前的地上。说来也怪,那木杖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席卷而来的毒虫群爬到杖前时纷纷停了下来。接着,竹林里又飘出一阵悠扬的笛声,毒虫们仿佛接到了命令一般,齐齐调转方向,重新爬回了陷坑之中。
笛声停止了,竹林里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头戴一顶黑羽方帽,脸圆身胖,个高腿长。鼓鼓的额头下嵌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目光锐利。唇上两撇白髭,颌下一撮山羊须,配上他帽中垂下的那一头白发,给人一种世外高人之感。他手握着一根竹笛,刚才正是这根笛子的声音驱走了毒虫群。
“你终于肯露面了啊,曲大哥。”金婵玉收起金银绦,拱手作揖,而后又招呼萧天河、何天遥,“快,过来拜见曲前辈!”两人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曲星玄却冷哼一声:“闯不过我的机关,竟要毁我的毒虫?我本不想见你,可是念在邬旬阳的情分上,才对你网开一面。你赶紧带着他们离开吧!”说完他就转身要走。
金婵玉一闪身挡在了他身前,又是深深一躬:“曲大哥,既然你已经现身了,何不听了我们的来意,再定夺不迟。”
“哼,有什么好听的?你不说我也知道,都是一个样,只惦记着我这点儿手艺。”曲星玄绕开金婵玉,往竹林方向走去。
金婵玉忽而想起了之前那个小女孩说过的一句话,于是追上去问:“曲大哥,听你的小徒弟说,前些日子谷中来了几个人,你还和他们大吵了一架?”
“这件事与你无关。”曲星玄冷冰冰的,“我已经躲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你们就别再烦我了!”
看来光靠说是说不通了。金婵玉拿出一物:“曲大哥,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曲星玄轻轻一瞥之后,视线就离不开那样东西了:“这、这是……真没想到,我还能再看见它……”
萧天河和何天遥凑上来看了看,金婵玉掌中所托的,正是那块破损的夜舞幽昌镜。为何曲星玄见到此物会如此激动?
曲星玄以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幽昌镜:“怎么弄的?竟然裂成这幅样子?”
“我和别人对决时,发现幽昌镜在他手上,不得已,我只好用这玩意儿破了幽昌镜。”金婵玉又拿出了金凤朝阳匕。
曲星玄的身躯又是一颤:“朝阳匕!金凤朝阳匕!快给我看看!”
金婵玉将朝阳匕递给了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心知此行的目的应该**不离十了。
曲星玄目不转睛的凝望着金凤朝阳匕,口中喃喃自语:“蓝大哥……”
“抱歉啊,曲大哥,我毁了幽昌镜也是迫于无奈。”金婵玉向他道歉,越发说明曲星玄和幽昌镜渊源不浅。
“毁了就毁了吧,看来还是蓝大哥的技艺更高超啊。”曲星玄打量了一番萧天河、何天遥,“罢了,既然你拿出了两样我十分想见的东西,就破例一次。你们都随我来吧。”
萧天河连忙道:“曲前辈,我们还有四位同伴在另外两条道……”
“我知道。”曲星玄头也不回,“放心,一会儿你们就能相聚了。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没一个靠得住的,连我随意布置的机关都过不去。若我真有杀心,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曲大哥宅心仁厚,才不会下杀手呢。”金婵玉冲萧天河与何天遥挤了挤眼睛。
两人心领神会,拱手道谢:“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萧天河又称赞说:“前辈的机关既精妙又难以察觉,连我们对突发状况所做出的反应似乎也全在前辈的意料之中,晚辈佩服不已。”
“行了行了,阿谀奉承那些都收起来吧,我不吃那一套。”曲星玄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扬起了笑意。他走到竹林边,双手当空比划着往外一分,那竹林竟然移动起来,左右散开露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透过这条通道,可以看见远处开阔地带的一间小院。那就是黑羽轩。
黑羽轩是由篱笆围起来的,泥墙草瓦,很是简陋。院子里还有一座偏房,房门向内开着,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座铸台,房顶竖立着高高的烟囱。院子当中有一张石桌,旁边摆着几个石凳。两个小女孩正在绕着石桌玩耍,见曲星玄回来了,立即迎了出来,恭敬地叫了声:“师父!”那个妹妹向曲星玄身后望去,看到了萧天河他们,嘻嘻一笑:“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何天遥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脑袋:“是啊。你怎么突然不见了?也不给我们带路。”
“那样师父会生气的。”小女孩又跑去和姐姐追逐打闹起来。
看着两个活泼的小丫头,何天遥想起了刚认识秦傲雪、秦凌霜时的情景。“真是怀念啊……”他心中慨叹。忽而,身后的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回忆,回头一看,走五二道和二十道的四人也都来到了院前。从他们的衣衫和面容上来看,也没少着机关的道。
曲星玄也不招呼众人进屋去,自顾自地坐在了石凳之上:“好了,人都到齐了。婵玉,你就直接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曲大哥,我此番来是想求你帮我两件事。”
曲星玄干笑一声:“别人请我做一件事都难于登天,你胃口还挺大。且说来听听,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不一定会答应。”
“我觉得你一定会答应的。”金婵玉胸有成竹,“第一,我想请你修复夜舞幽昌镜。”
“唔……”曲星玄点了点头,“幽昌镜就这么毁了实在可惜,这个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的。”
“太好了!”金婵玉欣喜万分。
“哎,别高兴得太早,我也有条件。修复幽昌镜可以,不过修好之后,它就归我了。”曲星玄悠悠地说。
“这……”金婵玉皱起了眉头。
萧天河等几人骇然,那可是堂堂“北灵鸟”啊,这曲星玄竟然随随便便就开口索要,脸皮可真够厚的!
“你不答应也来不及了。幽昌镜已经在我手里,我是不会再给你了。”曲星玄摇头晃脑。他是吃定这块“北灵鸟”了。
“曲前辈,金姑娘获得幽昌镜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有帮别人修好东西就要强占的道理?”何天遥忿忿不平。
“呵,臭小子,我曲星玄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何天遥还要再吵几句,却被金婵玉喝住了:“何公子!那幽昌镜本就是曲大哥的东西。”
这下几人更迷惑了,萧天河问:“金姑娘,幽昌镜不是从尹立平那儿夺来的吗?怎么会是曲前辈之物?莫非是曲前辈赠给尹家的?”
这时,石灏明道出了真相:“夜舞幽昌镜贵为‘北灵鸟’,想毁掉都得靠着‘中灵鸟’金凤朝阳匕之威,它又岂是随便一个铸匠就能修复的?曲前辈他就是夜舞幽昌镜的铸造者!”
众人恍然大悟。随即,萧天河越发吃惊,对曲星玄躬身道:“前辈,莫非您就是幽昌?”记得在连霞峰尘烟宫时,百鸣尊者曾经提到过,“中灵鸟”金凤朝阳匕是由羽部妖王蓝晓宁的父亲所铸。蓝晓宁的本体是凤凰,其父自然也是凤凰。“金凤朝阳匕”中的“金凤”二字,想必就是指的他。同样,东、南、西、北四方灵鸟就是指的发明、焦明、鹔鹴、幽昌。所以幽昌镜的铸造者,当然就是幽昌了。
“没错。时隔许久,此镜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手里,岂有再送出去的道理?婵玉,当你拿出幽昌镜的时候,就应该有这等觉悟了。”曲星玄道。
“将此镜
归还曲大哥理所应当。只是我暂时还需要用它,希望能不吝相借。”金婵玉恳求道。
“呵,主防的北灵鸟,试问天底下谁不需要?此事莫要再提。”曲星玄直接拒绝了。
“我早就听说幽昌曲星玄为人刁钻古怪、小气抠门,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石灏明讥讽道。这下连金婵玉都愣了,石灏明为人一向彬彬有礼,况且在得知曲星玄就是灵鸟幽昌之后,竟然毫不客气,他这是怎么了?
曲星玄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小子,江湖上敢这么贬低我的人可没几个。如果你是想用激将法,不怕惹恼我而丢了小命吗?”
石灏明对曲星玄的威胁丝毫不惧:“我确实是听别人所言。”
“听何人所言?”
“我娘。”石灏明道。
“你娘又是谁?”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曲燕屏?”石灏明报出了一个名字。
听到“曲燕屏”三个字,曲星玄“腾”地一下弹起身来,指着石灏明语无伦次:“莫非你、你、你就、就是……”
石灏明对他深深一躬到底:“时隔这么久才来看你,舅舅,请恕灏明失礼。”
舅舅?
这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北灵鸟幽昌,竟然是鳞部王子的舅舅?这是怎么一回事?
曲星玄激动的神情证明了石灏明所言非虚,他用颤抖的手揽住了石灏明的肩膀,眼里泛着泪花:“好,好!因为种种缘故,我们舅甥竟一直未曾见过面!姐姐亡故之后,我听说你离家出走了,时隔这么久,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姐姐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与亲人相逢是件大喜事。萧天河他们都由衷地为石灏明而感到高兴。唯独金婵玉脸上闪过一丝忧色:如果曲星玄是石灏明的舅舅,那么……
“来,来,都进来吧!灏明,好好跟舅舅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曲星玄热情地拉着石灏明进屋去了。
敖睚眦摇头笑道:“绝了!真没有想到,石大哥的娘亲竟然是羽部的人!”
“石公子完全是遗传了石大哥的血统。”金婵玉道。她心中先前关于石灏明之母、也就是石破天之妻的一些疑惑逐渐清晰起来。石破天的妻子就是幽昌曲星玄的姐姐曲燕屏。正因为其属于曲氏家族的缘故,鳞部石家对这个外族媳妇并不待见。为了石灏明以及石家、鳞部的前途,石破天不得不抛弃了妻子,导致曲燕屏含恨而终。曲燕屏知道弟弟曲星玄是杰出的铸匠,将来石灏明可能会有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但偏偏又答应了不将他的下落告知别人,于是就在死前留了张字条给石灏明。石灏明因为母亲的事跟父亲石破天闹翻,所以离家出走,后来被收进了孟章界。石、曲两家的事的确是一场悲剧。“就是不清楚石灏明究竟知不知道,他另外一个舅舅的事……”金婵玉心想,“以前竟然从来都没听说过,曲氏兄弟竟然还有一个大姐……因为这三姐弟,妖族可真是多了不少的麻烦呐……”
进到屋内,众人围桌坐下了。曲星玄只顾得和外甥叙旧,压根没工夫理其他人。曲星玄在曲燕屏嫁给石破天之前就已经开始隐修了,故而没见过石灏明这个外甥,他已知的一切消息都是从曲燕屏那里听说的。石灏明从母亲留下字条开始说起,直说到重返鳞部,一番际遇听得曲星玄连连称奇。而曲星玄的经历就简单多了,从很久以前,他就开始在顽童谷隐居了。
金婵玉留意到,曲星玄在讲述之时,刻意没有提到曲氏另外一名兄弟的事。如果石破天自己不想告诉石灏明,别人又何须多嘴呢?
彼此述说完了这些年的经历,石灏明不失时机地提及先前之事:“舅舅,刚才金部主说的想借幽昌镜……”
有了舅甥这层关系,曲星玄欣然同意:“尽管拿去用好了。以后还请婵玉妹子多加关照我们灏明啊!”
石灏明大喜,连声称谢。金婵玉笑道:“果然还是外甥更亲啊,和石公子一比,大鹏王邬大哥的面子可就小多了。”
曲星玄嘿嘿一笑:“大姐从小就对我们……呃,就对我十分疼爱,临终之前也曾叮嘱过我,将来万一有一天外甥来寻我帮助,让我万万不可推辞。这一辈子,我欠姐姐太多……若换成别人,不论是谁我都不会答应的。哪怕是……罢了,不提这事了。修补幽昌镜用不了多久,我稍后就开炉动工!”
曲星玄说话时的迟疑石灏明自然觉察到了。他皱了皱眉头:“舅舅,外甥有一疑问,还望如实告知。前些日子来访顽童谷的人,可是小舅舅他们?”
曲星玄的笑容僵住了,尴尬地说:“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石灏明苦笑:“当初若不是因为小舅舅,石家又怎会将娘拒之门外?此事算得是娘这一生命运转折的关键,爹自然不会瞒着我。听说小舅舅当年是被外公捡回家的?”
曲星玄怅然慨叹:“是的,他从小和你娘还有我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都将他视为亲弟弟一般照顾,所以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天知道他后来究竟受了什么蛊惑!当年大姐受他牵连,我曾建议大姐说出他们姐弟并非血亲的实情,可是,她始终都缄口不言。大姐越顾念着他,我就越恨他!”
“娘就是心太软了,在她看来,那等于是舍弃了自己的亲人,她做不到。”石灏明说完,房中陷入了沉默。
片刻,萧天河忍不住好奇的问:“灏明,你那个小舅舅究竟是谁啊?”
石灏明扭头望了他一眼:“其实你也见过的。凶妖,曲朔衡。”
第四百三十八章 重铸宝镜
曲氏兄弟的名气早已震烁了整个禹馀界,但名声却是截然不同。哥哥曲星玄,本体为幽昌鸟,因为铸出了夜舞幽昌镜而被尊为“北方灵鸟”,受人尊敬。后来人们干脆以“北灵鸟”三字来指代幽昌镜。弟弟曲朔衡,本体为丹火混沌,由于身为四大凶妖之一,在妖界背负了许多骂名。两人的姐姐曲燕屏虽然身为鳞部妖王——石破天的妻子,却始终没能得到一个正式的名分。起先,因为鳞、羽两部不同族的关系,石家不愿意接纳曲燕屏,生怕乱了珍贵的金麟龙血统。后来,曲朔衡成了妖族的祸首之一,鳞部更是要求石破天与曲燕屏划清界限。自凶妖叛乱起,石破天与曲朔衡有过数次交手。石破天觉得曲朔衡连累了妻子,曲朔衡却觉得石破天辜负了姐姐。按理来说,在姐夫与小舅子各帮一方的情况下,本应该因为这层特殊的关系而彼此手下留情才是,可事实却是双方因为曲燕屏的死反而闹得更凶,两人交起手来你来我往,毫不留情。不过,由于牵涉到石破天的家事,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鳞部中的一些知情人为了石破天的名声,也缄口不言。
说到四大凶妖,萧天河只见过其中三个,而且大多数时间还是藏在暗处窥视,印象不深,所以名字和人对不起来。不过知道了曲朔衡出身于羽部,那就容易回忆了。萧天河记得,当初在介部妖王吕尚文与内奸元承太的那场“龟鳖大战”之后,第一个现身的凶妖背后生有红褐色的羽翅,使的武器是一柄一丈来长的方头锤。在与吕尚文交手时,他还以翅膀扇风助战呢,而且擅长使毒,的确是个狠戾的角色。
“就在你们到这里的三天之前,三弟他带着几名亲信来找我,想以优厚的条件请我出山为他铸造东西。哼,简直痴心妄想!”曲星玄对他这个弟弟同样抱嗤之以鼻的态度。
“呵,堂堂北方灵鸟,又怎会为虎作伥呢?他真是小觑你了。”金婵玉道。
“他口口声声说要为大姐报仇,孰不知,若不是因为他胡作非为,大姐又岂会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曲星玄心痛地摇着头。
叶玲珑问:“曲前辈,既然你不愿意和凶妖他们一路,何不出山帮助妖族五部这边呢?现今金部主的虫部也已经加入,与其他四部结成了联盟了。”
“哼哼,你以为我对石破天那个家伙会有什么好感吗?大姐刚和他一起时,其实羽部也不是没有人反对,可大姐对他痴心一片,毅然决然地脱离了羽部,死心塌地把一辈子都交在了他手上。可他倒好,被家族里的人几句话就哄了回去,与大姐恩断义绝,害得她失魂落魄,含恨而终。石破天可真是个胆小鬼、窝囊废,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我不去找他算账就是好的了,指望我帮他?不可能!现在大姐已故,三弟又不成器,我懒得再管那些乱糟糟的事,由着他们去闹好了。我自己守得这一方水土,逍遥快活!”好家伙,曲星玄对石破天可是一肚子怨言,几句话将他贬得一文不值。骂痛快了之后,他才留意到一脸尴尬的石灏明,于是他又拍着外甥的肩膀大笑:“灏明,你和你爹不一样。当初听说你和石破天闹翻、脱离鳞部出走之后,我就在心里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现在你为了大义又回到了鳞部,理所应当,大丈夫就当如此,立场坚定,爱憎分明!再说这些年你一直音信全无,相信石破天也尝到和至亲之人离别的滋味儿了,哈哈!”曲星玄的话越说越不着调了,人家父子之间闹别扭,哪来的什么“立场”?最后,曲星玄总结道:“反正啊,这些年以来,蓝晓宁也没少来请过我,我一直是坚持两不相帮的处世原则。”
“连蓝前辈那层关系都不行的话,我看也没人请得动曲大哥你了。”金婵玉无奈。她所说的“蓝前辈”,就是蓝晓宁的父亲——蓝鸿波。蓝鸿波是“中方灵鸟”,金凤朝阳匕的铸造者,也是曲星玄的结拜大哥。如此算来,蓝晓宁还是曲星玄的侄女呢,连侄女都请不动,看来曲星玄的避世之心甚笃。
石灏明摸了摸下巴,问道:“舅舅,曲朔衡这是第几次来请你出山?”对于身为凶妖之一的小舅舅,石灏明还是习惯直呼其名。
“如果算上凶妖叛乱刚开始时他邀我加入的那一次的话,这是第二次。怎么了?”曲星玄觉得石灏明的问题问得古怪。
“也就是说,自凶妖叛乱以后,直到三天之前,他从未来找过你,是吗?”
“是的。估计他是预料到来请我我也不会去的吧。”
“这就奇怪了。”石灏明以手指轻叩着桌面,“想请高手出山,心诚最重要。按理应该三番五次前来顽童谷,就像蓝部主那样。然后一直这样直到死心,忽然就再也不来了。而小舅舅却正好相反,开始从来不来,忽然有一天反倒心血来潮出现在顽童谷,恐怕有蹊跷。”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觉得还真是如此。敖睚眦道:“石兄,注意到时间了吗?三天之前!”
石灏明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猎魂坡之战是五天前结束的,当时四大凶妖都没有露面,据我们
所知的消息,他们也没有趁机攻打其他的地方。而从猎魂坡赶来顽童谷的话,恰好需要两天的时间,五天再过两天的话……”
“正好就是三天之前!”金婵玉惊道。
这下石灏明、敖睚眦和金婵玉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在房中踱起步来,各自陷入了沉思。这究竟是一个巧合,还是……
曲星玄对猎魂坡的事毫不知情,光看着三人绕着桌子来来回回走个不停。花清雨和叶玲珑则小声将凶妖联合仙、魔两族围攻猎魂坡的经过告诉了他。
“大家稍安,虽然时间能凑得上,可是前提是曲朔衡确实去了猎魂坡。大家当时都在那里,可曾见到凶妖的影子?”花清雨似乎一语中的。
“的确是没有看见。如果看见了倒好,反而不用担心凶妖有什么阴谋……”石灏明摇头道,“之前在尘烟宫,我们还猜测凶妖是否去找妖帝大人的麻烦……曲朔衡很快就出现在顽童谷,至少可以证明,他们没有傻到去攻击妖帝大人。”
这时,叶玲珑稍带一些怯涩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既然曲前辈是难得的铸造高手,我想,凶妖突然来找他的原因就只有一个——曲朔衡一定是最近得到了什么十分珍稀的材料,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曲前辈能为他铸宝。而那个材料,估计十有**就是从猎魂坡附近得到的……”
所有人都怔了片刻,石灏明一捶手掌:“对啊!所以他们才突然派出重兵围攻猎魂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那边,四位凶妖却不现身,背地里则趁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珍稀之物,好一招‘声东击西’!”
“唔……围攻猎魂坡也不只是简单的佯攻呢!竟然事先埋伏了那么多兵力在白玉群山之中,而兽部却毫无察觉,这使的是‘瞒天过海’之计!”敖睚眦道。
何天遥接着往下说:“攻打兽部的时机也选得很妙,正好是百方争霸大赛刚结束,兽部重要战力负伤的时候。这叫‘趁火打劫’!”
“联合仙、魔两族共同出击,出其不意,这是‘远交近攻’。”花清雨又补充了一条。
金婵玉深吸了一口气:“多半又是姬少青那厮想出来的……那个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一般来说,描述敌人的智慧时,会以“狡猾”一词来赋予贬义,可金婵玉却用了褒义的“聪明”二字,可见她对姬少青智谋的评价极高,“他一直没有公开露过面,神秘莫测、工于心计、城府极深,将来势必会是个非常大的麻烦。也正是有他为智囊,凶妖之势才得以崛起。”
“没错,”石灏明十分赞同,“对敌时最怕两种情况:第一,是看不透敌人的行动;第二,就是己方的行动被敌人看透。现在这两种情况我们居然都占了……从那一回凶妖调虎离山偷袭介部吕老爷子就能看得出,姬少青必然熟知兵法谋略,他在背后运筹帷幄,其他三妖即可无往不利。此人不除,恐怕凶妖一方是不会覆灭的,可偏偏他又很会自保,自始至终都将自己藏得好好的,让我们没办法派出高手刺杀……”
曲星玄打断道:“行了行了,你们一个是堂堂虫部妖王,另一个是鳞部王子,将来也会坐上鳞部妖王之位,恁地如此胆小?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全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太丢人了!再说我们不也是有能看透敌人行动的智者吗?”说着,他瞥了一眼叶玲珑。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叶玲珑连忙摆手:“哎,不,我可不是,我刚才的话即便说中了也只是马后炮而已,‘智者’二字愧不敢当……”
“呵,叶姑娘,我们想了许久依然云里雾里,听了你简单几句话就如同醍醐灌顶,你就别谦虚了,”萧天河笑道,“你不妨再来揣摩揣摩,凶妖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叶玲珑俏脸一红,凝望着桌子认真地思考了须臾,抬起头道:“曲前辈不肯出山,我估计他们就只有再去找别的高手铸宝了。”
曲星玄不屑地笑道:“他们明知道请不动我,还心存一丝侥幸来讨骂,看来那材料的珍稀程度非同小可。找的铸匠要是水平不够,岂不是糟蹋了?放眼这禹馀界,能和我的铸技相媲美的人又能有几个?看来他们要失望了。”
萧天河问:“曲前辈,不知‘五大灵鸟’的铸造者中除了您和飞升的蓝前辈之外,另外三个人……”
曲星玄略显寂落地摇了摇头:“都不在了。”
“如此说来,恐怕曲前辈要有危险了。”叶玲珑道。
曲星玄瞪大了眼睛。
叶玲珑认真地分析起来:“晚辈见识浅薄,对于法宝,只听说过闻名天下的‘四大天宝’和‘五大灵鸟’,既然四大神匠和五大灵鸟的铸匠中的四个都不在禹馀界了,换言之,曲前辈您就是凶妖他们唯一的目标。三日前他们‘先礼’不成,那就只有‘后兵’了。”
曲星玄的神色立即凝重起来。
提及高品质的法宝,萧天河又想起了曾经的疑惑,于是趁机问起:“法宝分为七等。‘天宝’以下,‘灵宝’以上,还有一档‘至宝’
。难道这世间就没有铸出至宝级法宝的高手了吗?”
“嘁,什么‘天宝、至宝、灵宝’的,那都是人类自己定下的档次。要我说,‘五大灵鸟’的品质已经足够称得上‘至宝’了!”曲星玄觉得人类将“五大灵鸟”划分为灵宝级是埋没、侮辱了他的心血之作,因此甚是不满。
萧天河点了点头。的确,金婵玉也曾经说过:“法宝评定等级这种事本来就没有固定的标准,有的时候甚至是根据人们的好恶来定的。”看来果真如此。不过曲星玄的话有点答非所问,萧天河的疑惑依然没有解开。
“萧公子,羽部五方灵鸟已经是我见过的最杰出的铸宝神匠了,在我心中,五方灵鸟的技艺是除了铸出四大天宝的四位神匠之外的最高者。人族之中或许也有同等的神匠,可是,却不知在哪里。简单来说,就是高手在隐居,而在江湖上抛头露面的都不是真正的高手。”金婵玉解释道。
“那叶姑娘说的没错,曲前辈,您应该尽快离开顽童谷了。”萧天河劝道。
一听要离开,曲星玄双脚蹦了起来:“不行不行不行!这就是我的家,我怎么能离开呢?他们想来杀我就尽管来好了!到时让他们好好尝一尝我机关的厉害!”
“不是来杀您,是来抓您!”叶玲珑纠正道,“而后再威逼利诱、严刑拷打,逼迫您就范。”
“我呸!他们想得美!”曲星玄骂道,“我这人没别的特点,就是骨头硬!想逼我就范,没门儿!”
花清雨也劝道:“他们不单单只针对您下手,还会抓了您那两个可爱的徒儿,然后当着您的面,一片一片把她们碎剐了,您能忍得住?”
曲星玄吃惊地瞪着她:“丫头,我怎么觉得你比他们还要狠呐!”
花清雨乐了一声:“坏人为达目的,可是不择手段的。”
“那我把她们俩送到安全的地方总行了吧?我舍不得离开这儿……”曲星玄道,“哎,要不你们把她俩给带走吧!”
“曲大哥说笑了,我们东奔西走的,哪有精力照顾她们?我看把她们送到尘烟宫交给蓝妹妹比较妥当。”金婵玉提议,“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和凶妖那伙杠个什么劲儿啊?我倒有个好办法,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焚天宫吧?”
“不不不,我喜欢清静,可不想去那些人多的……”曲星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婵玉,你刚才说去哪儿?”
金婵玉笑道:“焚天宫。”
“你、你、你再说一遍?”曲星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婵玉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又说:“我本来想叫蓝妹妹同去,可她要打理羽部的事务走不开,所以让我来找你……”
“嘭”的一声,曲星玄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吓了大家一跳,他夸张地叫道:“有这种好事,你怎么不一开始就来找我啊!居然还要蓝晓宁提醒才想起我来!”
金婵玉哭笑不得:“谁让你隐修了这么久呢?好了,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去去,当然要去!”曲星玄兴奋地摩拳擦掌,“焚天宫对我这种铸匠来说可是做梦都想去的圣地!哈哈哈,去一次焚天宫,我此生无憾啦!你们先等我一日,我这就去修复幽昌镜!”说完,他就一阵风冲到屋外去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啧啧,高手难道不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吗?他可真是个‘观面而知心’的单纯之人。”何天遥笑道。
叶玲珑掩嘴笑道:“可不是嘛!光看他给外面那三座山所起的名字,就知道他是个‘性情中人’,虽然有些孤僻,但也挺可爱的。”
众人皆笑。金婵玉松了口气,此行的目的算是圆满达成了。有曲星玄同行的话,去找大鹏王邬旬阳相助时也更容易了,毕竟他们两人可是至交好友。
没过多久,曲星玄又风风火火地冲回了屋内,对一脸茫然的金婵玉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婵玉,还得请你帮我点小忙。先头竹林外的那座水塘中有我特意储存的极阴之水,堪称淬火的极品用水,劳烦你去帮我取一些回来。”
“极阴之水?”这个名字听着新鲜,金婵玉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那水我摸着温热,他们俩摸着却奇冷无比,为何如此古怪?”
“那是我来顽童谷之后偶然发现的,水性奇特,女的触碰会感觉温暖适宜,而男的触碰则会感觉冰寒难耐,具体原因我始终没有研究清楚。据其特性,我取名为‘极阴之水’。之所以让你们在入谷时讲究个‘人和’,男女搭配一起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若是没有你将他们拉上岸来,呵,不消半个时辰,他俩就一命呜呼了!”曲星玄“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串,拿出一个坛子塞到了金婵玉手中,接着又急三火四地跑去了偏房。
“他这么急吼吼的,修复幽昌镜不会出问题吧?”何天遥有些担心。
金婵玉这时已经走出了黑羽轩,她头也不回地扬手笑道:“放心,他最可靠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黑曜岩林
正如曲星玄所言,修复幽昌镜并没有消耗很长时间。待金婵玉去取回极阴之水后,曲星玄立即着手开始锻造,翌日午时便大功告成。修复好的幽昌镜镜面打磨得光洁平整,丝毫看不出曾经破裂过的痕迹,看来曲星玄在铸宝一道上的技艺远比他平时的性格要细腻多了。
为了安顿好两个徒儿,曲星玄在出了顽童谷之后,就和众人分道扬镳了。他将带着徒儿赶去连霞峰尘烟宫,之后与石破天一起等待众人回去。而萧天河他们又在金婵玉的引领之下,踏上了新的路途。
此次妖域之行,虽然当中发生了一些波折,但是最初定下的几个目标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孟章界的妖族再度聚齐;夜舞幽昌镜顺利修复;虫部与另外四部通了气,加入了对抗凶妖的联盟。此外,还为即将到来的焚天宫之行找好了可靠的同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请大鹏王邬旬阳相助。
话说大鹏王邬旬阳,在妖族中可谓资历极高,就连石破天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大哥”。上一次从焚天宫中回来之后,他稍微休养了些时日,就突然将羽部之主的位置让给了现任部主蓝晓宁。蓝晓宁实力够强,加上其父蓝鸿波曾经对羽部有杰出的贡献,所以羽部上下对她接任部主之事没有什么异议。可是不少人却对邬旬阳突然卸任的举动颇有微辞。对此,邬旬阳也自始至终没有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只是匆匆交托事务之后,独自一人离开连霞峰隐修去了。于是,羽部的高层便自然而然地将这件怪事与先前的焚天宫之行联系在了一起。在焚天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从邬旬阳在焚天宫中受了很重的伤这一点来看,焚天宫内必定十分凶险。要知道,邬旬阳的实力在整个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
金婵玉是少数知道邬旬阳隐修之处的人之一,但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鸿雁原三面环山,唯独在东南方向上有一个连接瀚海戈壁的缺口。而邬旬阳的住处,就在那个缺口附近。这片区域山秃水少,颇为贫瘠,但差不多正好夹在兽、羽两部当中,属于猎魂坡与连霞峰之间往返的必经之地,只是来往飞行的人们并不知道,下方的荒山野岭中有一位高手在隐修。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金婵玉落地之后,好奇地环视了一圈,“以前只是从天上飞过,却从来没落下来好好看一番。”
这里其实算得上是兽部白玉山脉在西南方向上的分支之末,一片片灰白色的矮丘连绵到远方,不见陡峭嶙峋的山脊,唯有平缓的斜坡。何天遥对这样的景色做了一个恰当而又有趣的比喻:“那些山丘就像是一大锅蒸好的馒头。”这片“馒头”山丘上不生一草一木,漫山遍野全都是圆石头。顽童谷的那座“石头山”与这里相比,可算得上是小巫见大巫了。走在山坡之上,众人甚至都有种感觉:似乎整座山都是由圆石堆起来的。
“这山丘……不会突然塌了吧?”何天遥有些担心。的确,每迈一步,脚下的石头都颤动几下的感觉让人很不踏实。
萧天河却不在意:“这片山也不是刚垒起来的,千百年来都安然无恙,何至于你一来就塌?”
“千百年来也不一定有人踏足其上啊。”何天遥反驳道,“大鹏王本就有翅膀,和我们靠两条腿走路的当然不一样。”
“你多心了,我想大鹏王之所以选择这里隐修,一定先行来查探过地形。谁也不会选一个随时会滑坡埋住房屋的地方住下吧?”金婵玉掩嘴轻笑,“再说大鹏王也和你一样,一个脑袋一张嘴,两只胳膊两条腿。我的本体倒是特别,六只手,十条腿,加起来一共是八双,你看我与你可有区别?”言罢,她优雅地转了一个圈。
“八双……”何天遥被这数目吓了一跳,“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金姑娘你化成人形时如果保留下那些手,一个人就能抵过三个人呐!唔……划拳的话一定没人划得过你。”
几位姑娘都“咯咯”地笑出了声。
“我忽而想到一个问题,”萧天河道,“为什么妖族修炼到后面一定要化成人形呢?化成龙形多好,威风凛凛。化成凤形也不错啊,高贵优雅。”
“这个道理你还想不明白吗?因为这个世界是人类的天下呗!”敖睚眦回答道,“人们把其他与自己不同的修炼者统称为‘妖族’,而‘妖族’为了证明自己修炼有成,所以化成人形。这么说吧,如果这世界是龙族的天下,恐怕你们人类也就变成‘妖族’了,最终大家自然也都会化成‘龙形’。”
这是个有趣而又巧妙的回答。虽说现在已经不能说世界完全就是“人类的天下”,但人类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主导力量,在妖族出现之前,人类也是世界的主宰,所以妖族的修炼之途终将会有“化为人形”这一步。
“敖公子说的有一定道理。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世界会是人类的天下而不是其他生命的天下呢?这可不是碰巧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而是由
于人类的躯体与其他生命不同而导致的必然结果。人类具有极高的智慧,比起其他生命,修炼过程也相对更简单、更有效。可以说人形是天造地设的菁华。尽管外表无差,可直到如今,我们妖族都无法像人类一样通过感悟天地之气而修炼。所以我认为,适应于天地之气的丹田与经脉是上天给予人类最慷慨的恩赐,比我们的妖灵宝珠可要强多了。”金婵玉的语气略显艳羡与惆怅。见众人都沉默不语,她又嫣然一笑:“一点随意的见解而已。现在能化成这样的人形,我已经非常满意了。相对于本体,人形更灵巧,行动起来也更能节省妖力。以本体形态作战虽然可以提升个体的威力,也能利用本体的某些特点,但同时也会增大对妖力的消耗。所以当一个妖族化出本体的时候,那一定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不成功,便成仁。”
何天遥感慨:“啧啧……到底是金姑娘,话说得多妙啊,让我觉得如果不好好努力修炼就对不起老天爷似的……”
“天遥,不好好努力的话,真正对不起的,其实是你自己。”叶玲珑道。
何天遥惊讶地望着她:“玲珑姐,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越来越觉得你高深睿智了。天逍哥的眼光果然不错,我……哎哟!”话没说完,他头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萧天河一个爆栗。
众人就这么说笑着登上了一座山丘的峰顶。向前方望去,地势像波浪一般起伏,一直连到天边巍峨的群山。
“大鹏王的住处在哪儿呢?”石灏明举目远眺,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没有看到任何房屋的影子。
金婵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稍候片刻,待我先敲个‘门’。”
“门?”众人面面相觑,这光秃秃的山顶哪里有门?
只见金婵玉先吹了一个嘹亮的响哨,而后带上了本命武器——金银绦。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时亮出武器是何意?忽而,她大喝一声,双掌拍地,伴随着石破天惊的巨响,刹那间地动山摇,周围的山石都轰隆隆地滚落下坡而去,那沉闷而又厚重的声响就仿佛千军万马在奔腾呼啸。几人站立不稳,险些随着石头一起滑下山去,慌忙间想抓住点什么,可山上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脚下的颤动久久不消,众人明显感觉到山顶正在向下沉落。许久,这次坍塌终于停止,好家伙,整个山丘竟然比先前矮了一大截!
何天遥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金姑娘,你再要有大动作的时候,劳烦先知会我们一声……”
叶玲珑的情形也很狼狈,她揉着摔疼的腰叹道:“我的天呐!好澎湃的掌力!连山都被你给拍扁了!”萧天河他们曾经在落雁谷中领教过金婵玉威猛的掌法,而叶玲珑却是头一回见识,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金姑娘,你‘敲门’的方式未免也太狠了点儿吧?这样谁敢给你‘开门’呐!”萧天河开起了玩笑。
“抱歉,我没有想到这山竟然真的完全是由圆石堆起来的,一点都不牢固。”金婵玉赔笑道,“不过,这茫茫山野,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哪能把邬旬阳给震出来?”
“有个词叫‘敲山震虎’,金部主却是‘拍山震鹏’,厉害!”花清雨竖起大拇指。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果然有效,群山之间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原来是你。到北面的山谷来吧。”
金婵玉收了金银绦,对众人笑盈盈地说:“看吧,给震出来了。”
由于刚才的山体震荡,石头都不稳当,所以下山的路很不好走,大家几乎三步一滑。
石灏明问众人:“你们以前见过这种没有主要的山体、全都是由碎小的石头堆成的山吗?”
大家都连连摇头,这片矮丘太奇怪了,就像是被什么人刻意堆垒出来似的。可是,即便想堆出这片山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说要找到数量如此庞大的圆石,光是看这片山域之广阔,花上个五千、一万年的时间都不一定够。天底下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吗?
按照邬旬阳的指引,一行人顺着山间的谷道向北行进。在绕过另一座矮丘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开阔地带展现在众人面前。但大家依然没有看到房屋的踪影,也没有看到邬旬阳,只在远处有许多黑色的岩石。
不管怎么说,那些半人多高的黑岩可能是这片山域间除了单调的灰白石头色以外仅有的其他颜色了。几人好奇地走了过去。当接近第一座黑岩的时候,旁边的另外一座“黑岩”突然动了一下,吓了众人一跳。仔细一瞧,那哪里是什么黑岩,分明是一个披着黑色长斗篷的人!那人正盘腿坐在地上,没有起立就缓缓地转过身来,好像漂浮在空中一般。他脸颊瘦长,颌下三缕长须,一对又白又长的眉毛垂至腮边,鼻梁高挺,双目紧闭,开口道:“你找我有何事?”
“邬大哥,好久不见了。”金婵玉寒暄道。
“有事直说吧。”邬旬阳的口气冷冰冰的。
金婵玉道出
了请邬旬阳救人的来意。
话音未落,邬旬阳却遥指着花清雨:“她应该是个会炼药的人,何必来找我呢?”
众人皆惊,邬旬阳分明是头一次见到花清雨,为何知道她会炼药呢?
金婵玉道:“我那位朋友的伤比较特殊,须得邬大哥的纯阴妖力方可医治,所以……”
邬旬阳又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道:“你若是来求什么丹药,我可以答应,唯独此事不行。你们回去吧。”
金婵玉万万没有想到,邬旬阳竟然拒绝得如此干脆,她急忙说:“邬大哥,天底下只有你的纯阴妖力方可救他啊!”
“你的朋友受伤与我无干,我没有责任和义务要救他。你们回去吧。”邬旬阳再度让众人离开。
“邬前辈,是历太公让我们来找你的。”萧天河见靠情面说不通,只得把历太公的名字搬了出来。
不料邬旬阳却依然拒绝:“我不认得什么‘历太公’。你们回去吧。不要打扰我静修。”或许是因为事不过三,这一次邬旬阳下了“逐客令”之后,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众人大眼瞪小眼的,费了那么多功夫赶来这里见到了邬旬阳,连十句话都没说上就算完了?
敖睚眦撇撇嘴:“什么嘛,这么小气!”
金婵玉眉头紧锁:“以前邬大哥并不是这样的,自打他从焚天宫回来之后,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言谈举止都很奇怪。”
“现在人也不见了,看来这回是白跑一趟了。”石灏明道。
“费徒空的伤看来只能找我花珺脉的前辈们想想办法了。”花清雨咬着下唇,“等从焚天宫回来之后,我就立即带他去找前辈们。”
金婵玉无奈道:“没用的。纯阳功力造成的伤势只有纯阴功力才能治得好。很抱歉,这次我没能帮得上忙。不过不必太担心,等焚天宫的事了结之后,我就立即派出虫部的人手在整个妖界范围内寻找阴属性妖力的高手。”
几人想起来,金婵玉当初在浑天牢外的确曾经说过,其他阴属性功力的妖族高手不知在何处隐居,都不如找邬旬阳来得方便。可是邬旬阳这条路走不通的情况下,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金部主,万一找不到怎么办?亦或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一位其他阴属性妖力的高手……”石灏明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将刚刚燃起的丁点希望之火无情地扑灭了。
金婵玉叹了口气:“不瞒大家说,的确有根本找不到的可能。可是事情没到最后,希望就始终存在。走一步看一步吧,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想其他的办法。”
一件大事没有办成,众人只得悻悻地踏上了返途。
不料刚走出去没几步,耳畔却突然再一次响起了邬旬阳的声音:“且慢!”
众人惊讶的回头,邬旬阳正站在黑色岩石前面,而且睁开了眼睛。
金婵玉满怀期望地望着他,邬旬阳问道:“你那位受伤的朋友在哪里?”
“他一直昏迷不醒,带他来妖域颇为不便。邬大哥,你的意思是?”
邬旬阳点了点头:“我会分出一部分妖灵宝珠救他的。”
金婵玉大喜,连忙拉着众人一起躬身称谢。
“不必谢我。这里不是地方,且随我来吧。”邬旬阳转过身,负着手,轻飘飘地向前走去。
所有人心中都有个大大的疑惑,明明刚才还很坚决的邬旬阳,为何突然又同意救人了?而且转变得还如此之快!
邬旬阳带着一行人绕过了一片黑岩之后,一个宽阔的地道入口出现在众人面前。难怪看不见邬旬阳所住的房屋呢,原来他住在地下。更确切地说,是住在一个岩洞之中。那地道的阶梯、两壁以及顶壁都是和地面上一样的黑色岩石。左右洞壁上分别挖了一排放置灯烛的浅坑,就像两条光带,盘旋着将众人引向深深的地下。随着越下越深,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空间也越来越大。阶梯在无数黑色的石笋、石钟乳以及石柱间旋绕,仿佛进入了一座雄伟的城堡。所有黑岩表面都非常光洁,让人分不清其表面的光点究竟是真正的烛火还是其他烛火的光影,又好像进入了一座辉煌的宫殿。这座地下岩洞不仅宽敞、宏伟,并且十分干爽,这一点与寻常的地下溶洞有很大区别。
“现在我终于知道邬大哥为什么会选择这里隐修了。真没有想到,在不起眼的石丘之下,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恢弘的地下世界……”金婵玉咂嘴赞叹。
邬旬阳却说:“其实壮观的景色并不是我选择这里的原因。我是为了这些,”说着,他拍了拍经过的一座石柱,“才到这里来的。”
“这些黑岩的确很奇特,”石灏明饶有兴致地凑近仔细看了看岩柱表面,还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与兽部白玉神壁齐名的地方。”
“是的。”邬旬阳伸出手指着上方,“地面之上,就是黑曜岩林。”
第四百四十章 集体出动
白玉神壁与黑曜岩林,两处地方都有不知何方神圣留下的奇怪数字。但两地的“待遇”却截然不同。白玉神壁被兽部奉为神圣之地,更传神壁上有神人留下的战意,若能悟透,实力将会大大增长。兽部的先祖定下了规矩,将白玉神壁列为禁地,唯有九天大将、四圣大帅以及妖王一共十四人可以瞻仰。相比白玉神壁的“高贵”,黑曜岩林就要“低贱”得多了,羽部对这里根本不设任何规矩,不论是谁,想来看都行。
“黑曜岩林的文字都是一些杂乱无章、不知意义的数字,谁都看不明白。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来了。”邬旬阳道,“我日夜面对着岩林参悟,希望能得到神人的谕示。”
“那你的修炼怎么办?末日天劫怎么应对?”在金婵玉看来,参透谕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如果蹉跎大量时间“不务正业”,最后耽误的却是自己。
邬旬阳却表示哪怕只是悟透了一丁点儿,相信也会提升将来渡过末日天劫的概率。现在他身体的情况并不适合一味的修炼。”
金婵玉闻言后愣了愣:“邬大哥,你的伤还没养好吗?你辞掉妖王之位独自来这里隐居,仅仅是为了参悟吗?”
“我的伤虽然好了,但是……”邬旬阳顿了一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可知道,原先我的妖力属性并非是阴。”
“属性转变?”金婵玉惊道。
邬旬阳点了点头。
妖族的属性转变就和人族在修仙、修魔之间转变一样,相当困难。这一点敖睚眦深有体会,他的妖力属性本来是火,可在经历了妖灵宝珠破碎到修复的过程之后,现在已经转成了木属性。简单来说,想要转变属性,必须先废掉修为,再修复妖灵宝珠才行。妖灵宝珠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恢复的,尤其是像邬旬阳这样的高手,不仅要承受极大的伤害,还要面对永远无法修复的风险。这样的事是绝对不会有妖族主动愿意去做的。
也就是说,邬旬阳的妖灵宝珠曾经损毁过一次。金婵玉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上一次焚天宫之行。修复妖灵宝珠不易,方法只有一个——以珠修珠。就像杜怀柔为敖睚眦修复妖灵宝珠时一样,修复之人要损耗相当巨大的妖力,而邬旬阳的实力在妖界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替他修复了妖灵宝珠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切都源于我在焚天宫中得到的一件宝贝。借助它的威力,我的妖力从火属性转成了阴属性。随后就开始漫长的恢复妖力过程。在焚天宫中,我还得到了高人的谕示,这片黑曜岩林的神秘数字果真是亘古的神人留下的,全禹馀界……不,是整个三界之中,唯有一人可以参透。”邬旬阳讲述了在焚天宫的奇遇。其实自打他从焚天宫回还之后,也不知有多少人询问过他关于焚天宫内发生的事,但邬旬阳自始至终都守口如瓶。此时此刻,他却毫不保留地将这些秘密都说了出来。
令金婵玉震惊的是,邬旬阳的妖力属性转变似乎是自愿的!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关于这一点,邬旬阳却似乎不太想说。
三界之中,唯有一人可以参透神秘数字。为何只有一人?在这个人参透数字的奥秘之后,又会发生什么?这个谕示本身就和那些数字一样神秘。很显然,邬旬阳想当那个唯一参透奥秘的人,所以他才毅然决然地来黑曜岩林隐修。
长长的旋梯终于下到了底。在楼梯之末,接着一段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小门。邬旬阳推开门,里面是一间石室,不用说,四壁、地面、天花板都是黑曜石。
“邬前辈果然厉害,竟然在这么深的地方挖出一间房来!”石灏明赞叹道,“据我所知,黑曜石奇硬无比。”
“呵,我们妖族不必讲究辈分。就像婵玉叫我大哥,你叫我声‘邬兄’即可。”邬旬阳此时的态度比在地面上随和了许多,“这个房间并不是我挖的。整个洞穴,包括这间小屋,都是早就埋藏在地下的,我只不过是偶然发现了而已。”
“什、什么?这洞穴不是黑曜岩林吗?羽部很多人都知道啊!”
“黑曜岩林仅是指露出地表的那些。”邬旬阳回答道,“这座宏伟的岩洞已经在地下埋没了成千上万年了,竟一直未被发现。直到我来这里数十年之后,它才得以重见天日。”
何天遥道:“原来如此。难怪我没看见刚才那些岩笋、岩柱上有什么字迹呢。”
“不对啊,地面上露头的那些黑曜岩上也没有数字啊!”萧天河确信自己没有记错。
“有的,不过被长年的风尘给盖住了而已。好了,我要分割妖灵宝珠了,劳烦大家在外面稍待。”说完,邬旬阳关上了门。
“分割妖灵宝珠的过程很危险,需要全神贯注、精神集中,否则稍有差池就会重伤甚至丧命。”金婵玉替邬旬阳解释道。
萧天河打算趁这段时间去岩林看一看那些数字。
何天遥说:“天逍哥,你是想当那个唯一参透奥秘的人吗?大鹏王在这儿静静地参悟了那么久,连自己都快变成黑曜岩了,却依然一无所得,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为好。”
“好奇而已。白玉神壁太高太大,而黑曜岩林的每一块石头高低大小都适中,完全可以拓下来带走。”萧天河比划了一下。
“我也想去看看。”叶玲珑道,“清雨,你呢?不好奇吗?”
花清雨正要回答,却看见在叶玲珑身后的何天遥正冲着自己不停地挤眼睛,遂心领神会,笑道:“我还是在这里候着好了,正好有一些关于医治费徒空的事想问一问金部主。”
于是,只有萧天河与叶玲珑两人顺着阶梯返回地面。在上楼梯的过程中,叶玲珑忽而问起范凌云和苏紫依两人现在的境况。
“这……当初我们在飞云城的广场分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了。要不是我去浴池时偶然听到了你被抓走的消息,恐怕你我到现在也见不着呢。”萧天河没有说出楚芳华的事。
“是啊,若真是那样,估计我现在已经死了。你我就真的永世不得相见了。”叶玲珑回首那段惨痛的经历,不知该惆怅还是庆幸为好,“希望她们两个不要像我一样遭受劫难……”
萧天河见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赶紧安慰道:“听说苏姑娘是回师门去了,范姑娘应该是和她的朋友在一起,都不会有事的。其实我很高兴,无意间得到了你遇险的消息,幸好我也有足够厉害的朋友可以帮我把你从虎口里救出来,这难道不是上天眷顾你吗?所谓吉人天相,你心地善良,自然会逢凶化吉的。”
“上天眷顾么……”叶玲珑念叨着,“每当回想起当初我叶家的昌盛,心中就无比凄凉……”这些日子以来,叶玲珑虽然和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可这不代表她已经彻底忘记了过去的悲伤。在她的心中,还留有一份对家族的牵挂。
“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又何尝停止过?我也有很多亲人和朋友阴阳相隔,我会将他们的份也一起好好地活下去。”萧天河将拳头举在胸前,“抱歉,我不太会安慰人。你的爷爷应该安然无恙,我一定会帮你一起找到他的!”
叶玲珑忽然握住了萧天河的拳,眼圈有些红润,声音带着颤抖:“萧公子,谢谢你!我……”
“不用说了,我们是朋友嘛,再说我还是‘三花聚顶’的队长呢!你这朵小花有难,我当然得帮忙咯。”萧天河轻轻拿开了她的手,笑道,“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焚天宫之行,到时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焚天宫,我也能一起去吗?”叶玲珑惊讶地指着自己,虽然她已经知道了焚天宫的事,但却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资格同行。
“当然,你早就是我们的同伴了。喏,作为同伴,你一会儿先帮我把黑曜岩上的数字都拓下来吧。”
“没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加快了步伐。
见过了地下洞穴中黑曜岩的恢宏,再看地表上露出来的这些“矮冬瓜”,气势实在无法相提并论。“就这寥寥数十座岩石,还称为‘林’,真是配不上。”叶玲珑有些不以为然。
“可地下的岩石上都没有字迹,如此说来,还是地面以上的这些更重要。”萧天河凑近其中一座仔细看了看,确实正如邬旬阳所说,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沙尘,连阴刻的字迹都被遮盖住了。轻轻用手拂去沙土,一串串数字显露出来。
“咦?这上面不全是数字啊!”萧天河惊呼道。叶玲珑连忙凑过来一看,果然,在数字的上方,还有两个其他的字——“庚寅”。
“我还当是什么重要的提示呢,不就是个天干地支的词嘛。”叶玲珑略显失望。
“至少它不是数字啊!”萧天河却非常兴奋,“庚寅,应该是指刻字的年份是庚寅年吧?”
“那也没有什么意义。干支纪年,每六十载就重复一次,这字迹刻下多久了?到现在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庚寅’年呢!再说,来这里看过的人肯定都发现了这两个字,邬旬阳也参悟了这么些年,还是一无所获,不是么?。”
“总之脱离了数字就是前进了一大步,没被参透是因为还没有出现那个有缘人……”萧天河正眉飞色舞地说着,突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叶玲珑顺着他的目光向岩石下方看去。最后一排数字的末尾,竟然是一个逗号。
逗号,就表示这句话还没有结束。叶玲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不禁掩嘴轻笑,随后又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萧天河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走到了旁边一座岩石旁,深吸了一口气,在相同的位置横抹了一把,“辛卯”!这两个字的出现彻底击碎了他的期待。“什么呀,原来是写不下了,用天干地支做顺序标记!”萧天河哭笑不得。他后退几步
粗略一数,黑曜岩的数目的确是近六十座,“唉,为何不像另外那一位高手那样,找个悬崖峭壁刻字,一气呵成又干净利落,却非要选中这片黑曜岩……”
“别那么失望,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数字的段落之间是有顺序的;第二,它们的确有某种意义,所以那位神人才选用干支而不是用数字来标记顺序,就是为了避免造成混淆。”叶玲珑道。
“你不必安慰我了,你说的那两点显而易见,哪里还用得着‘确定’……”萧天河摇头苦笑,“白高兴一场,看来我也不是那个‘有缘人’呐!”随后,他从储物法宝中拿出一沓白纸和墨,分给了叶玲珑一些,两人开始拓印起来。不到六十座黑曜岩,盏茶的功夫就全部拓完了。随后,萧天河按照干支的顺序整理妥当,从甲子开始,到己未结束,一共有五十六篇。
在收起纸张之前,萧天河略读了一下甲子那一篇的开头,上面如是写着:“二之七、七之六、十九之十二……”他还记得,白玉神壁上数字的开头是个“三之九”。看来两处的数字并不相同。
“‘二之七’,‘七之六’……神人啊神人,你为何要留下让人如此头疼费解的玄秘?”萧天河对着面前这片不知矗立了多少载的古老岩林发出了感慨,叶玲珑则在一旁笑吟吟地听着,“黑曜岩林记载着你的智慧,历经了无数的风雨云烟,穿过了时间和历史长河,展现在我们这些后人面前,可愚钝的我们却无法解读你想要传达的讯息……”
“‘想要传达的讯息’可千万别是‘早上馋酒了,买了两坛美酒,然后喝了七碗’;‘中午看中了一种布,买了七匹,然后用了六尺做了条裤子’。晚上有感而发,一挥而就,刻下了‘二之七’,‘七之六’。”地下岩洞的入口处响起了何天遥戏笑的声音。
叶玲珑“扑哧”一声乐开了。
金婵玉他们都出来了,却没看见邬旬阳的身影。
萧天河问:“金姑娘,妖灵宝珠……”
金婵玉点了点头,做了个放心的手势:“邬大哥原本就在蕴养恢复妖力,这下分出妖灵宝珠之后元气大伤,看来得好好静养些时日了。还好这里既偏僻又隐蔽,倒不怕有恶人来滋扰。”
石灏明亦道:“反正邬兄本来就在这里静修,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现在虚弱不堪,凶妖他们应该不会来针对他的。”
敖睚眦长吐了一口气:“这下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吧?”
“嗯!先回尘烟宫,然后同石大哥、曲大哥一起,向焚天宫出发!”金婵玉意气风发地说完,拿出了一颗元灵宝珠,正想和留守在太安宫中的季博阳传讯,脸色却忽然一沉。
萧天河隐隐猜到:“莫非太安宫出了什么事?”
金婵玉点了点头:“因为焚天宫开启在即,好多高手都聚集到皇崖界附近,皇崖老祖、老宗兄弟拥有一块朱天七曜板的事泄露出去了,引得诸多高手清剿皇崖寨。皇崖寨中的人全都被杀了,老祖和老宗也被堵在皇崖洞中进退不得。不得已,两人只好倾尽全力在洞壁上破开一个口,逃去太安宫求救。两人一路上被人追击,太安宫的秘密自然也保不住了。现在季博阳和左涂于联合老祖和老宗依靠着阵法坚守太安宫不出,但我估计应该撑不了多久。唉,怪我,太安宫地处隐蔽,我对其安危有些想当然了,加上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别的事忙碌,我竟忘记查看元灵宝珠……”
花清雨啐了一口,骂道:“无耻之徒……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
“啊!费兄弟也在太安宫里呢!”萧天河焦急道。
金婵玉面露愠色,咬紧玉牙:“找不到朱天七曜板就明抢吗?简直欺人太甚,欺负我太安宫无人!哼,这回得给那些贪婪之辈一些颜色瞧瞧!”
“那来不及回尘烟宫了,直接去那个太安宫救援吧!”敖睚眦道。
“孟章界和监兵界的妖族都在养伤,光靠我们几个远远不够。我立即传讯给我爹,让他点起‘九辰战龙’,速速赶去太安宫会合!”石灏明也拿出了元灵宝珠。
“且慢。”金婵玉却将他的手压了下来,“太安宫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要救也应当由我虫部去救才是,就不必劳烦石大哥和‘九辰战龙’了。你们按照原计划先回尘烟宫去,随后给石大哥、曲大哥他们引路。我将率领我虫部振微十六堂的堂主们赶去援救。放心,在你们到达之前,我一定会摆平所有的麻烦!”
“好啊!大名鼎鼎的战四堂堂主集体出动,这下可够人族那些家伙喝一壶了!”敖睚眦拍手叫好。
金婵玉目露狠色:“不知道那里究竟聚集了多少恶人,光是战四堂怎么够?”
“那金部主打算带几位堂主前去?”石灏明问。
“当然是十六位,统统都要去!”看来这一次,金婵玉可真的是火大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僧多粥少
虫部振微十六堂堂主全体出动。
当十六位堂主接到金婵玉这条急令时,他们全都吓了一跳。万鸣森林是虫部的大本营,金婵玉竟然不留下几位堂主镇守,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在妖域边境聚齐之后,金婵玉率领十六位堂主一路浩浩荡荡地飞往皇崖界。
“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出发后不久,御四堂中鞘甲堂堂主贾士龙瓮声瓮气地问道。贾士龙身形偏胖,大光头,看似臃肿笨拙,但却是十六位堂主里功力数一数二的高手。加上他年纪大,资历老,在虫部中的威信相当高。
金婵玉的脸色一直很阴沉,她没有直接回答贾士龙的疑问,而是以半命令的口吻道:“此行必有一场恶战,望诸位倾尽全力。”
“这好说,我们这些堂主很久都没有集体行动了,此次接到大人命令之后,就已然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直斗堂堂主黄彦清摩拳擦掌。他的话也引起了其他众位堂主的一片附和之声。
诸堂主之中,一位身形单薄、尖嘴猴腮的人摸了摸唇旁的两缕长须:“大人,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进入人族地境,万一……”此人的声音也很尖细,他就是双丁堂堂主文立山。
“我们行进的路线都是荒山野岭,应当不会惹人注意。”金婵玉的目光中透露着坚定,“另外,那些会找麻烦的家伙恐怕此时都已经聚集在那儿了吧……”
贾士龙又道:“大人你就直说了吧,这次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
“魔族大帝、仙族大君,还有一干隐修的高手。”金婵玉回答道。她的话倒把一干堂主全部震慑住了,个个面露惊色,默不作声。大帝、大君至少也是八卦级的实力。光是五帝五君就有十个人,再加上散修,可以说这次十六位堂主齐出实际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
“怎么了?刚刚那跃跃欲试的气势呐?一听敌人厉害就?啦?”贾士龙对大家的反应十分不满。
数人之中,一位英俊小生开口:“大人,您这是要彻底铲除五帝五君吗?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而聚在一起?”此人乃是勤四堂的鳞舞堂堂主——胡桂云。
“呵,要说铲除,就凭我等如何能够?他们因焚天宫之故而聚,现在已围困住太安宫。我们的目标是解除太安宫之围。”金婵玉道,“不过即便如此,我们十七个人也不够。所以我已让风左使带领十六位副堂主、三十二位分堂主半日后出发,到时我们先杀出一条血路冲入太安宫内,待援军来时前后夹击,务必要让他们吃些苦头,否则太便宜他们了。”
振微十六堂的每一堂除了一位堂主之外,还有两位副堂主、四位分堂主。这一回金婵玉竟然调动其中的一大半。
“风左使重伤未愈,出战太勉强了。”脉胧堂堂主唐道居摇头道。
“不,他仅在后方督战而已。我们有备而来,而敌人却一无所知,到时肯定乱作一团。而且我们同仇敌忾,敌人却是各怀鬼胎。因此,这一战,必然是有惊无险。诸位堂主到时切记两点:第一,勿要死战。由于敌人想去焚天宫,所以绝对不会跟我等拼命,让他们吃些苦头即可;第二,穷寇莫追。我们的目的是解围,并非杀敌。”金婵玉叮嘱道。
十六位堂主齐声回应。
……
再说太安宫的情况。自尤玄通、尤玄达兄弟逃来之后,太安湖就被几位高手封锁住了。后来又陆续来了数人,原本就狭窄的山井谷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太安湖水冰冷而又深幽,加之谷中光线暗淡,在湖面上往下看,深蓝色的太安湖根本瞧不见底,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但所有人都知道,在极深的湖底,有一座神秘的黑岩宫殿。那宫殿笼罩在一个硕大的法阵之中,宫中还有实力惊人的妖族高手。
湖边的石滩上,端坐着几人。这几人可都是魔族中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同时,太安湖上空,还有几人正焦躁不安地飞来飞去巡视着。也许是看得烦了,石滩上的一人站起身来,对巡视中的一人喊道:“这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你大哥究竟什么时候能来?”
那人回答道:“稍安勿躁,大哥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他对宫中妖族的情况比较了解,到时他带着大家杀进去,大功即可告成!”
“唉!”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问话之人重重跺了一脚,踩碎了一块石头。
石滩上另外一人乐了,对他说:“宇文老弟,你的性子可真够急的。当心急火攻心引得旧伤复发呀!”
他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周兄真是小瞧我了,不过一点小伤而已,如今早已痊愈。再说,那诸葛老匹夫比我伤得重多了!”原来此人正是之前在浑天牢底和仙族混元大君诸葛封恶战一场的魔族含枢大帝——宇文朔。
那位“周兄”干笑一声:“你这么大的声音,当心被湖对面的诸葛封听见。”
宇文朔回头向湖对岸的几道身影看了看,轻蔑地说:“听见又有何妨?他们三个人,我们也是三个人,大不了打上一场就是了!”
“周兄”连忙摆了摆手:“要打你自己打,别把我也拖下水。”
旁边一位女子轻笑:“周兄如此胆小怕事,岂不辱没了‘灵威’之名?”
“周兄”就是灵威大帝——周文轩。他笑道:“我只打有意义的架,意气之争,没有必要。”
“不过仙族那边怎么只来了三个人?”宇文朔道。
“听说金门大君白琢东正修炼到关键时刻,无法脱身。华林大
君尚兴杰则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女子回答道。
宇文朔冷笑:“反正穆里莎和白琢东是一家子,他俩谁来都一样。周兄,你与尚兴杰关系不错,不知可有他的消息?”
“没有。其实我和他的关系也算不上多好,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周文轩对两人的关系看得倒是通透。随即他又笑道,“上次浑天牢我没能赶上热闹,后来听说白琢东和穆里莎之间有事。真佩服白兄,竟然能忍受得了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要我说还不如来找我们楚姑娘呢,穆里莎她哪里比得上楚姑娘这般温柔娴静?”说着,他望向了那位女子。
那女子掩嘴一笑:“周兄谬赞了。”
“不过楚姑娘实力高超,貌美如花,的确是我魔族的一块瑰宝啊。”宇文朔对此女子也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所以人家名号才叫‘耀瑰’啊,意思就是‘闪耀的瑰宝’嘛。”周文轩道。
那女子正是耀瑰大帝楚芳华。不过,她却不是真正的“楚芳华”本人,只是世上几乎无人知晓这件事。
“楚芳华”淡淡地说:“最初起的帝号为‘白招’二字,后来却甚觉不雅,于是改为‘耀瑰’。没有自夸之意,仅是好听而已。”
“那湖中的妖族究竟是何许人也?”宇文朔凝望着湖面,“真想不到,人族地境居然也有实力高强的妖族隐居。说起来,此地当属耀瑰域,楚姑娘,如此当问你一个管制失职之过哩!”
“这么说来,焚天宫也在我耀瑰域境内,我是不是该问尔等讨一份门票钱呢?”“楚芳华”反唇相讥。
周文轩大笑:“楚姑娘伶牙俐齿,宇文老弟你还是莫在嘴上逞强了!”
三人皆笑。这阵笑声在山井谷间回荡,也传到湖对面三位大君的耳朵里。
“嘁,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昌阳大君余子齐脾气急躁,在湖边来来回回绕着圈子。
混元大君诸葛封劝道:“余大君是否可以静坐下来?你如此焦躁也无济于事啊。”
“我哪里还坐得住?搜寻朱天七曜板如此之久,竟然一无所获。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那两个老鬼却躲到湖底不出来,真是急煞我也!”余子齐忿忿地说,“要不是穆大君拦着我,我早就一把毒撒下去了!”
郁绝大君穆里莎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之后睁眼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诸葛封捋须道:“我倒觉得穆大君拦得没错。你欲对湖中下毒,若是毒劲轻了,恐无功效;毒劲重了,万一将那两人毒死,我们上哪儿找‘朱天七曜板’去?”
“这不明摆着吗?如此重要的东西,肯定带在身上呗!铁定就在他们的储物法宝之中!”
“那两人虽然功力不如你我,但却不笨,你能想到的他们也一样能想到,所以‘朱天七曜板’不一定就在他们身上。退一步说,即便在他们身上,你的毒又做不到瞬间毙命,你能保证他们在死前不会把七曜板给毁了吗?”诸葛封问道。
这一下把余子齐给呛住了,无言以对。
“看来余大君的脑袋并不像实力那么‘强’啊。”穆里莎趁机出言讥讽。
余子齐口头上也不甘吃亏:“呵,那不知穆大君又有什么妙招呢?你不也是和我这个‘愚人’一起守在这里没有办法吗?”
“好了!”诸葛封连忙出声制止两人继续斗嘴,“此时不比平常,魔族、妖族之人都有,我们仙族一方只来了三个,当团结一致才是!”
余子齐叹了口气:“老尚那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不来!”
“叫我说,来的人越少越好。朱天七曜板就只有一块,人越多就越难抢。”穆里莎道,“说不定到最后我们三个之间还要抢呢!”
“先联手,等抢到了再说。”诸葛封道,“再说我们来也不是为了这一块朱天七曜板。焚天宫开启之时,朱天七曜板必将聚齐,也就是七块!”
余子齐赞同道:“没错!我提议,我们三人一起先潜入湖中,先下手为强!”
“不可,之前那几名妖族和散修一方的几人一起追入湖中,吃了不小的亏,还是等人到齐了一起行动为妙。”诸葛封道,“先下手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我们失败,负伤而归;第二,我们成功,出湖之后反被他们群起而攻之。”
“诸葛大君所言极是。这里的人都各怀鬼胎,不可信任。”穆里莎冷冷地说。
“可是我们已经等了好几天了,那个什么妖族大哥还没有到,叫人如何沉得住气?”急性子的余子齐再次抱怨。
“你就耐心等着吧。最迟等到焚天宫开启,那两个老鬼就会乖乖地从黑岩宫中出来。”穆里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诸葛封愣了一下,忽而笑了。余子齐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他终于安下心来,开始静坐冥想。
比起太安湖两边的这六位大帝、大君,那些散修就更沉不住气了。追到这座山井谷之后,诸葛封就给诸人分了工:大帝一方与大君一方分别守在太安湖两边,妖族负责在湖上空巡逻。而散修则把守通往山井谷的唯一一个山底通道。
上一回去浑天牢凑热闹的几位“熟面孔”这次也来了:毒嘴的郝汉达,贪财的闵奉行,温婉的曹束琴。除了这三人之外,也有几张新面孔。比起浑天牢的赏赐,焚天宫的诱惑显然要大得多。
“他们坐在湖边,却叫我们六人守着这破山洞,真是欺人太
甚!”郝汉达在墙上捶了一拳。
曹束琴道:“在那儿和在这儿有什么区别?再说这里可不是‘山洞’,分明是人工开凿出的一条山底隧道。”
“怎么没区别?”郝汉达一梗脖子,“万一拿着朱天七曜板的人突然从湖中钻出来,在那儿可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喽!”
“谁叫人家势力大呢?虽然都是八卦级,但人家麾下还有诸多帮手,哪像我们都是孑然一身。”一位青衣大汉道。
“我们几个也可以拧成一股劲儿啊!”郝汉达不服气,“我们八卦级的高手比他们七星级的元帅还要多呢!”
“说起来,‘金童子’那家伙怎么没有到?”闵奉行疑惑不已,“按理来说这种‘热闹’他应该不会缺席才是。”
一位老太太悠悠地说:“听说‘金童子’恋上了一位女子……”
郝汉达顿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还连连拍着大腿:“就那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毛孩儿?估计将来他的孩子生出来就能比爹大!哈哈哈……”
“毒嘴”的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那位青衣大汉的脸上却始终不见一丝笑意,他冷哼一声,接着先前的话茬道:“即便‘金童子’到了又能如何?人家那些元帅、将军得到宝贝能上缴给帝君,咱们能吗?到时不互相抢夺就算是好的了,怎么比?再说人家帝、君之间也能拧成一股,说到底还是咱们势力不够。”
“好了,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曹束琴劝道,“至少现在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分开把守可以防止对方逃走,也能阻止可能会有的援军。”
郝汉达撇撇嘴:“守着又有什么用?山谷上空又没有盖子,如何阻挡……”正说着,山井谷上空还真的落下来一人。
“那人是谁?”众人警惕起来。
正在湖面上空巡逻的妖族立即迎了上去,看来此人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位“大哥”。
果然,落在湖边之后,那人招呼大家聚拢。
“诸位,一会儿随我下湖去。据我昨日获得的消息,此时湖底宫中的人并不多,只要大家倾尽全力破开法阵,尤氏兄弟即可手到擒来!”那人慷慨激昂。
“你先报上名来!”穆里莎道。
那人瞅了她一眼,“我的名字嘛,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只要知道,尤氏兄弟有一块‘朱天七曜板’的消息是我透露给你们的就行了。”
“原来就是你啊。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诸葛封问。
那人笑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反正千真万确。否则尤氏兄弟也不会躲到太安湖这儿来。”
宇文朔道:“我们是怀疑你为何会如此好心!如果宫中人不多,你为何不自己拿下尤氏兄弟夺取朱天七曜板?”
“这座太安宫并非是由尤氏兄弟所建,而是属于一位本领高强的妖族。”那人顿了顿,“我与那个妖族有些过节。”
“原来如此,你是想要‘借刀杀人’。”余子齐终于明白了,“你还真是阴险。”
“若论阴险,我又如何比得过‘昌阳大君’您呢?”那人道,“我对焚天宫不感兴趣。我不惜放出消息给诸位,只有一个要求:待太安宫之主回来之后,希望各位出手相助,帮我除掉此人。”
郝汉达道:“那‘太安宫主’究竟有多厉害?太厉害了我们可不干!”
“放心,集诸位之力,杀掉她是轻而易举之事。”那人道。
“兄台这个买卖做得划算啊!”闵奉行皮笑肉不笑,“以一块朱天七曜板为饵,钓得我们这么多高手为你出力,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响了点儿?”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齐声附和。
那人也不恼,笑眯眯地提议:“这好办,反正你们肯定也在为朱天七曜板最后的归属发愁,不如这样,就当是你们之间的一场较量,最后谁替我杀掉太安宫主,谁就获得那块七曜板,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此的确是个办法,至少可以避免到时大家互相抢夺。
“诸位可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答应的事必然不会反悔。众人合力击杀一人很容易,大家也不必为朱天七曜板而争个头破血流,岂不妙哉?”那人似乎吃准了众人会接受他的这个提议。
“我看行。”郝汉达率先表态。这个提议对散修一方来说无疑是有利的,这样一来,大帝与大君的势力就没什么用了,大家各凭本事。他这么一说,其他散修也纷纷表示赞成。
“我同意。”诸葛封望向了余子齐和穆里莎。其实他也有私心。自在浑天牢和宇文朔恶战一场后,他的伤势并未完全复原。若是为了抢夺朱天七曜板而大打出手,他真没多少把握能赢,倒不如赞成提议,反正只要瞅准机会给那个太安宫主最后的致命一击,朱天七曜板就到手了。
余子齐和穆里莎也同意了。他们是觉得如果这么多人大战一场,即便最后得到了朱天七曜板,功力也必然大损,也很有可能会受伤,如此势必会影响之后去焚天宫的事。不如接受提议,免得麻烦。
魔族三帝之中,宇文朔和“楚芳华”也都同意了。唯独周文轩没有表态。
“灵威大帝,为何不吭声啊?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同意了,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只好把你剔除了。”那妖族故意激道。
不料周文轩却爽朗地大笑一声,满不在乎:“行啊,你就把我剔除好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怀璧其罪
周文轩的话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妖族想要确认一遍似的:“灵威大帝,剔除了可就没机会获得朱天七曜板了!”
“我知道。”周文轩当然听懂了。
这下宇文朔都忍不住问他:“周兄,朱天七曜板目前知道下落的可就只有这一块,你就如此轻易地放弃了?”
“我周某人一向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对你们来说,少了一位竞争者,不是更好吗?”周文轩笑呵呵的,似是与世无争,但既然不喜欢凑热闹,为何还要来这里呢?也难怪其他大帝、大君不信。
“呵,周大帝,你莫不是先声称不要朱天七曜板,然后待我们放松警惕时出手抢夺啊?”余子齐冷笑。
周文轩故作惊疑:“哎呀,余大君还真是睿智啊。不过这种出尔反尔、卑鄙无耻的事,连你都做不出来,就不要强加在我头上了。”
“呸。”余子齐轻啐了一口。
老道的诸葛封肚中一寻思,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周大帝,要说大伙聚集在这里的目的并非完全是一样的,我们是为了争夺朱天七曜板,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了一块朱天七曜板了,来这儿是等待焚天宫开启?”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周文轩,那些目光之中有惊讶,有怀疑,有艳羡,有嫉妒,还有贪婪。
周文轩不慌不忙地应道:“说实话,没有。”顿了一顿,他又说,“不过我知道你们可能不相信。如果有不长眼、也不长心的想要来抢,周某人必定奉陪到底!”
“哪里,周大帝岂会说谎?既然你退出,老夫就只有赞扬你的高风亮节了。”诸葛封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周文轩已经得到了一块朱天七曜板,他心里当然不会那么舒服。
穆里莎又揣测了周文轩另一种可能的心态:“周大帝的目标应该是其他六块朱天七曜板吧?避免与我们争抢这一块,到时其他六块七曜板出现之后,就能以完备之态出手,哼哼,好一招‘以逸待劳’啊!”
“穆大君如果觉得此招甚妙的话,也可以退出啊。”周文轩反将了她一军。
穆里莎语塞了,朱天七曜板每一块都弥足珍贵,谁知道另外六块究竟在什么样的高手手里?就这么放弃眼前这次机会,她舍不得。
“好了,周大帝有自己的选择。除了他之外,如果没有别的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击杀太安宫之主的人,即可得到尤氏兄弟的那块朱天七曜板,其他人不得再抢!”妖族“大哥”道,“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希望诸位能够答应。”
“怎么这么啰嗦……”郝汉达有些不满。
“太安宫主抢夺了我的东西,我自然要抢回来。到时她死后,她的一切东西都归我,如何?”那妖族道。
“没意见。”
“可以。”
……
众人纷纷表态。在他们想来,占住这荒山野岭之地的人,能有多少好东西?即便再珍贵,也必然比不上焚天宫中的宝贝。
“行了,闲话少说,快带我们去破阵吧,我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散修的那位青衣大汉催促道。
那妖族瞅了他一眼:“阁下就是闻名遐迩的‘白虹贯日’谭彦彬吧?听说谭兄的剑法出神入化,今日正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唔,好说。”谭彦彬见自己的名气竟然已经传到了妖族那里,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还特意亮出了自己的那柄长剑。只见那把剑长约七尺,遍体寒霜,连剑柄悬挂的缨穗都是银白细丝。剑柄上雕龙画凤,龙凤双头为剑托,盘绕托出细长的剑身。剑身从上至下一般粗细。好一柄霸气的长剑!此剑一出,不免又赢来一片赞贺,谭彦彬脸上的喜意也更浓了。
那妖族率先扎入湖中,谭彦彬紧随其后,其他人倒不是特别积极,陆陆续续慢悠悠地下了水。反正已经定下了谁杀死太安宫主谁就可以得到那块朱天七曜板,所以现在即便闯入太安宫内杀了尤氏兄弟,也得不到七曜板,何苦非要那么卖力呢?
最清闲的就数灵威大帝周文轩了,见其他人都潜入了湖中,他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沿着山底隧道离开了山井谷。
下到湖底,那妖族对身后跟随而来的各路高手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然后拿出了一杆大刀,运足了劲儿,冲着一处冷岩劈出一道妖力波。水下迸发一声闷响,半人多高的冷岩碎成了齑粉。笼罩着太安宫的法阵也随之震荡起来,就像是一个水中的大气泡,鼓了两鼓,但并未破裂。
妖族传音给众人:“此宫以东、南、西、北四大块冷岩为根基,根基一毁,宫殿瞬间倾灭。不过以我一己之力是无法破坏冷岩的,还望诸位相助。像刚才我击碎的这颗半人高的岩石在另外三个方向上各有一座,岩石下面就是大块冷岩根基,待我号令,四方齐毁即可。这北方就由我与同伴负责,另外三个方向,你们仙、魔以及散修自己分工吧。”
这时,太安宫中走出来一人,手持一杆绿光长镗,指着那妖族破口大骂:“呔!你这厮竟敢毁太安宫的根基!你可知此宫之主是谁吗?”
“瞧瞧,发现我知道
破宫之法,立即出来了。”那妖族对同行之人道,“法阵已经不管用了,可以进去了。”
几位大帝、大君将信将疑,却见那妖族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法阵之内。
“还算你识相。”那妖族对持镗的季博阳狞笑道。
“报上名来!”季博阳恼怒地喝道。
“老子的名号你没资格知道!”那妖族对他根本不屑一顾,“朱天常呢?叫他滚出来!”
季博阳冷笑一声:“竟然还认识朱兄!有我收拾你就足够了,无须他出马!”
那妖族大怒,举刀迎镗,两人在太安宫前斗了起来。妖族高手相斗的情景还是比较少见的,几位大帝、大君和散修都没有插手,反倒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战。
两位妖族的功法走的都是大开大合的威猛套路,一人的长刀呜呜带啸,刀刀生风,无一招不势大力沉;另一人的镗法也丝毫不落下风,见招拆招:刀落则镗捕,刀戳则镗折,刀压则镗翻,刀劈则镗撩,刀架则镗勾,刀出则镗捅,刀收则镗捞,刀抽则镗咬,刀砍则镗拨。一镗有三刃,左、中、右三面均可刺,正锋尖锐刚硬,两翼弯股刃锋利无比,在季博阳手中,每个刃的作用都发挥得淋漓尽致,看得一干人众暗暗喝彩,好一对敌手!
见两人久战而胜负不分,人族那些高手又无出手之意,那使刀妖族的一位同伴操起一柄月牙戟,喊道:“大哥,我来助你!”
两人以二战一,季博阳渐趋下风。他心中焦急万分,虽然已接到金婵玉的回讯,她不日即可赶回,但如果没有守住太安宫,该如何向她交代?本想倚仗法阵守宫不出,可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个会破此阵的妖族,倘若四方根基一毁,别说法阵了,整个湖底都会坍塌损毁,太安宫自然也将变成一片废墟。不得已,他只好撤了法阵,把敌人放了进来。可敌方有那么多人,而太安宫中却只有他和左涂于并皇崖老祖、老宗两兄弟,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的。
“以二对一,算什么英雄?”左涂于也忍不住出宫来战了。他使的是一双四棱锏,通体金光闪耀,长约五尺,粗有三寸,锏身虽无刃,但有七节,根节下是兽形吞口,亦为护手之用。柄末端有倒尖,长约五寸许,亦有四棱。
两对敌手捉对厮杀,在宫前战作一团。
“快进去抓人呐!”见人族的高手只是袖手旁观,使刀的妖族大声喊道。
“不必进去了!”“我们出来了!”尤玄通和尤玄达又以那古怪的方式说着话,从太安宫中走了出来。因为他二人才导致太安宫被围,如今季博阳和左涂于身陷险境,他们俩自然不会作壁上观。
使刀的妖族虚晃一招,退到一边,蔑笑道:“你们这两个老鬼终于肯出来了?”
“哼,果真是你!”“呸,卑鄙小人!”老祖和老宗骂道。
“之前总有人冒出来捣乱,还折了我不少兄弟,我看这一回谁还能救得了你们!”那妖族杀意汹汹。
“待宫主回来后,”“就是你的死期!”老祖和老宗分别手持魔刀和仙剑摆开了架势。
那妖族仰天大笑:“死到临头了还倚仗别人逞口舌之威?我告诉你们,宫主她来了也一样是个死!”
要说这妖族究竟是谁?其实他就是为了尤氏兄弟的那块朱天七曜板而两次攻打皇崖寨,却两次都被打跑的韦凌明!第一次他攻上山,却被朱天常等人所救;第二次他企图利用赵湘琳等人先行消耗,最终却失败了。这一次他瞅准了太安宫主不在之机,故意将尤氏兄弟拥有一块朱天七曜板的消息透露给各方高手,引得诸人在焚天宫即将开启之际前来抢夺,打算顺势破了太安宫。
那他就不想要那块朱天七曜板了吗?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因为他知道,太安宫主手中同样也有一块朱天七曜板!他真正的目的是那一块。想要借刀杀人,总要付出一些酬劳。尤氏兄弟的那块七曜板就成了钓饵和奖赏。至于他为何知道太安宫主也有朱天七曜板,还要从两年前的一件事说起。
韦凌明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妖族,尽管他按本体来说应当归属于兽部,可他却不愿意受兽部束缚。他的情况与人类的散修类似,即不受任何人管束,逍遥自在。在妖族之中,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有一日,韦凌明行至耀瑰域北境。这里的好山好水让他倍感惬意。入夜之后,他攀上了一棵高树之顶,仰望着月亮出神。
夜半时分,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这里地处偏僻,袅无人烟,深更半夜忽闻人声,韦凌明自然十分警惕。
来者有两人,其中一人显然受了伤,被另外一人搀扶着,艰难地向前赶路。韦凌明向两人身后望去,远处草丛之中隐约可见几点亮光在晃动,显然是有人在追他们。
“大哥,你先逃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受伤的那人道。
“不行!要逃就得一起逃!我来背你!”另外一人蹲下了身子。
韦凌明心中暗自好笑,他认为这种危急关头的不离不弃是最愚蠢的,为了所谓的“情义”而让两人都深陷危险,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以他的观念,情急之下牺牲一人保住另外一
人,总比两人都被抓住强。
背着一人自然跑不了多快,追兵眨眼就到,将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看吧!早逃掉一个不就好了?”韦凌明心中幸灾乐祸。
追兵手中都握着仙剑,看来是一群修仙者。而那两个被追之人却亮出了妖族的兵器。“哦?妖族?”本欲离开的韦凌明无意间撇到两人的武器,又好奇地留了下来。他想要看看,究竟那一伙修仙者为何要追杀这两名妖族。
这时,树林中忽然又冲出来两人,一人使的仙剑,另一人用的魔刀。韦凌明本以为是追杀妖族的伏兵,却发现那两人竟然在帮助两个妖族和追来的修仙者们作战。那两人看外表似乎是同胞兄弟,说话口气相似而又古怪,虽然一人修仙、一人修魔,但合击套路却十分默契与纯熟,令韦凌明暗暗称奇。不过他也很快发现,这兄弟二人并非是顶尖高手,和两位妖族一起共同应对追兵,依旧显得力不从心。很快,那位受伤的妖族在围攻之下要支撑不住了。忽而,他的一个奇怪的动作引起了韦凌明的注意:那名妖族似乎将什么东西塞给了他的“大哥”。虽然动作很小,但在高处的韦凌明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似乎是个石板模样的古怪东西。只可惜,那东西眨眼间就不见了,应该是被“大哥”收入了法宝之中。之后没过多久,那受伤的妖族就被修仙者给擒获了。另外三人见情势不妙,想逃跑却已回天乏术。
韦凌明此时的心思全都在那块石板上了。临危托物,必非凡品。他近乎可以肯定,那石板一定是什么稀罕的宝贝。
这时,一名女子又引着数位妖族赶到,犹如神兵天将,解救了那三人。见有厉害的援兵,修仙者们迅速带着已抓到的那名妖族撤离了。
“今日得诸位相助,季博阳感激不尽。”那位“大哥”对众人称谢道。
“那么多人以多欺少。”“我们兄弟看不过去。”那对同胞兄弟道,“皇崖老祖尤玄通。”“皇崖老宗尤玄达。”
季博阳对二人鞠了一躬,转而对那女子拱手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金婵玉,是太安宫之主。”那女子客气地点了点头。
“在下有一要事想告知三位,不知何处方便?”季博阳问。
尤氏兄弟相邀:“皇崖寨就在山顶。”“你们随我们来吧。”
几人离开之后,韦凌明也摸下树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尾随他们一起上了皇崖山。
在皇崖寨的大堂之上,几人分而坐定。
“不知季兄为何被追杀?”“那些修仙者是什么人?”尤氏兄弟问。
季博阳长叹一声:“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知几位是否听说过‘焚天宫’?”
“有所耳闻。”金婵玉道。但尤玄通和尤玄达却是一脸茫然。
“‘焚天宫’乃是一个神秘的宫殿,只在特定的时间重现人间,传言殿中的珍宝数不胜数,而朱天七曜板则是开启焚天宫对应层次的钥匙。朱天七曜板会在焚天宫开启之前的数年间重现江湖,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季博阳简单地述说了焚天宫的秘密,而后拿出了两块赭红色的石板,“不瞒几位,我和兄弟各有一块朱天七曜板。那些修仙者正是为了这两块石板而追杀我们。在被抓之前,我那兄弟将他那块交给了我。为了答谢你们出手相助,这两块石板就送给你们吧!”
“既然那是珍稀之物,”“岂有轻易接受之理?”尤氏兄弟不是贪心之人。
“季先生一片好心,我看我们就收下好了。”金婵玉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直接拿走了一块,“那些修仙者抓走你的兄弟是为了得到朱天七曜板,我想应该不会杀他。这样吧,只要探听到你兄弟的下落,我就帮你把他救回来,如何?”
季博阳笑道:“这也正是我想拜托你的。”说完,他把剩下那块朱天七曜板托到了尤氏兄弟面前。
堂中几人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在堂外偷听的韦凌明耳朵中。焚天宫,珍宝,朱天七曜板,听到他心里直痒痒。“得想办法把朱天七曜板给弄到手……”韦凌明心中暗道,“那个什么太安宫主的本事不小,还有那么多手下,想抢她的那块不太容易……只好挑那两兄弟下手了。”这一刻,韦凌明甚至有些后悔,刚才若是不看热闹而是出手相助就好了。只要那两个老头一推辞,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得到一块朱天七曜板了。
翌日,太安宫主带着手下离开了皇崖寨,不知往何处去了。韦凌明花了些工夫摸清了皇崖山的地形,而后立即匆匆赶回了妖界。一向独来独往的他,这回却需要网罗一些帮手。
一年后,韦凌明带着方无心等人突袭皇崖寨,却被赶来相救的朱天常、刘归琼等人击退。又过了三个月,韦凌明卷土重来,却又被监兵界的妖族杀退。
为了朱天七曜板,韦凌明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发起攻击了。只不过,他这次的目标变成了金婵玉的那一块。因为金婵玉屡屡破坏自己的好事,韦凌明对她简直恨入骨髓。借助仙、魔两族大帝、大君之手,除去心头之恨,顺便将朱天七曜板弄到手,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
第四百四十三章 众矢之的
太安宫前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还未等大帝、大君那些人参战,事情就突然发生了变故。只见湖中匆匆潜下来一人,惊慌失措地对宇文朔道:“大人,不好了!谷外来了一群高手,元帅们快要抵挡不住了!”
“高手?什么高手?”宇文朔立即将视线转向了诸葛封他们。
诸葛封对他的怀疑十分不满:“老夫所带之人就在谷外,宇文大帝又不是没有见过。”
“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报浑天牢之仇呢?”
“明人不做暗事,宇文大帝还是莫要将我们和你们混为一谈。”穆里莎讽刺道。
来报之人却说:“大人,那些高手也在攻击仙族那边的元帅……仙、魔两方现在正联手抗敌呢!”
“糟了!”宇文朔立即向湖面而去,另外四位帝君也连忙跟了上去。此次来抢夺朱天七曜板,宇文朔带来了麾下三位元帅,余子齐座下的“毒寒三友”也来了,诸葛封、“楚芳华”都带了手下得力干将,在山井谷外的元帅级高手足足有十几个,那报信者竟然说“元帅们快要抵挡不住了”,可见来袭之人不在少数,而且实力还非常高强。放眼禹馀界,除了仙、魔两族之外,还有哪方势力能达到这等程度?
正在和季博阳交战的韦凌明也听到了那声通报,见几位大帝、大君都离开了,他也撇开对手追了上去。突袭的高手不分仙、魔一视同仁地攻击,多半是妖族,韦凌明料想应是太安宫主回来了。不过太安宫主带着朱天常那几位手下,能把诸多七星高级的元帅打得节节败退吗?直到此时,韦凌明依然不知道金婵玉的真正身份。
季博阳一听援军已到,大喜过望,也和左涂于、尤氏兄弟一起向水面浮去。
……
山井谷外,两拨人正打得难解难分。仙、魔两族原本互相看不惯的元帅们此时也不得不联手作战,因为敌方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而且在人数上也占优。来袭之人要么黑衣,要么白衣,不是带着斗笠,就是蒙着面纱,彼此之间也不交流,但配合十分默契。从他们的武器来看,不是仙剑就是魔刀,所以他们并非妖族,而是人类。
含枢大帝麾下的女元帅滕优玲对上的是一位使用重剑的高大男子,据她推测对方应是八卦级,重剑挥舞起来势大力沉,滕优玲的刀偏软,功法虽然是偏于灵巧的套路,但对方挥剑的速度和灵巧劲却丝毫不比她差,靠速度伤不到对方,硬拼则更没有希望,简单来说,就是彻彻底底被压制住了。边战边退的空档,她飞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战况,同在含枢大帝麾下效力的安元江、聂文远也都深陷苦战,根本无暇相助。堂堂含枢大帝座下三大元帅,何时曾陷入过这等窘境?心慌意乱之间,滕优玲刀法露出破绽,被对方一记重剑砸在当胸。“噗”,她仰头吐出一大口血,好在有护体法宝,否则硬吃这一下不死也要断几根肋骨。情急之间,她只得向不远处仙族一方的元帅求助:“你们不是‘毒寒三友’吗?快放毒啊!”
“哼,上回浑天牢时还来捣乱,现在倒用得着我们了!”“毒翠竹”竹逸南小声嘀咕。其实他心里是非常骄傲的:任你们什么将军啊,元帅啊,一旦遇上强敌,还不是束手无策转而向我们求助?
正因为“毒寒三友”擅长使毒,江湖中才让人谈名色变。若论刀招剑式,天下间高手不计其数,“毒寒三友”也算不上顶尖,但有毒辅之,那可就令人头疼了。
竹逸南向怀中摸了一把,梅九柯和松伍平心领神会,三人一齐抽身后撤,竹逸南将手中之物对着敌人撒去,只见一团竹叶四散而开,带着莹莹绿光盘旋飞射出去。这可是竹逸南的拿手绝技——竹叶青。那些竹叶经由十几种剧毒浸泡而制成,毒性非同小可,而且质地非常坚硬,已经达到了暗器的水准。一旦被锋利的竹叶切破皮肤,哪怕伤口再细微,毒素也会迅速侵入体内。即便高手可以运功逼毒,但竹叶青向来都是一撒漫天一大把,只要着伤恐怕就不只一处,逼毒都来不及。更阴邪的是,竹叶割出的伤口往往当时不痛,也不流血,根本难以察觉。待片刻之后感觉到疼了,毒素也已经侵入体内了。所以有人曾说:“天下一共有四种‘竹叶青’,一种清热而止渴;一种活血又补气;一种具毒却不凶;唯有一种杀人于无形。”这第一种,是竹叶青茶;第二种,是竹叶青酒;第三种,是竹叶青蛇;最后一种,正是竹逸南的竹叶青毒。
几名敌人虽然左避右闪,又挥起兵器去挡,可竹叶青实在是太多了,竹逸南撒得又突然,那一把甩出去,少说也有上百片竹叶,在空中“咻咻”乱飞,即便碰到刀、剑,也会“叮”的一声转向弹飞。最终,除了有法宝护身的人之外,数名敌人都被竹叶所伤。
竹逸南猖狂大笑,现在敌方若不及时运功逼毒,后果只能是中毒身亡,他又岂会给对方逼毒的机会?一旁的滕优玲也松了口气,那名手持重剑的大汉同样被竹叶青给割伤了。
正当“毒寒三友”要攻上前时,那些敌人身后忽然转出来几位白衣
人,看身形应是女子。她们的动作和竹逸南如出一辙——从怀中拿出一把花瓣,在掌中捻了一下之后,对着中毒之人撒去。那些花瓣如指甲大小,有红有白,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花粉,悠悠地在空中飘荡。
此物对“毒赤梅”梅九柯来说再熟悉不过,他当即失声叫道:“梅花!”
要说隆冬时节,依然盛开的恐怕也只有此花了。
“那是解毒药!”竹逸南叫得比梅九柯还响,那几位女子撒出的梅花粉落于竹叶青的伤口上,原本已经泛绿的皮肉霎时就恢复如常了!
又是这个场景!竹逸南引以为傲的毒被白衣女子轻易化解,一模一样的情形在浑天牢大门前也曾发生过!
竹逸南指着那几名白衣女子手中的仙剑,有点语无伦次:“花……难、难道又是花珺一脉……”
“这不明摆着吗?你让开!”梅九柯将竹逸南挡到了身后,又发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尖笑“呵呵,敢在我‘毒赤梅’面前使用梅花的人,你们还是头一……”他本来想说“头一个”,可对方分明有好几人,说“头一群”吧,又有失威严,只好戛然而止了。
其中一名女子开口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又对着梅九柯撒出了一把梅花。
梅九柯知道那些本是解毒药的花瓣极有可能会让自己中毒,因为上一回“毒寒三友”就是吃的这个亏,他本可以躲开,但对“梅”字的傲气却使得他不愿败了阵势,他决定竭尽所能拼一把。“你有瓣,我有花!”伴随着梅九柯的一声高叫,从他手中飞出了漫天的花朵,仿佛凭空冒出一株巨大且又盛开的梅花树一般。白衣女子扬撒而来的花瓣都淹没在锦簇的花帘之中不见了踪影。梅九柯的梅花不仅挡住了那些花瓣,还从花心部分不断地喷涌着毒粉,随着冬日的凛风飘散开来。
梅九柯其实也在心痛。这些毒梅花制作起来非常不易,得在三九隆冬时节、极北寒地的冰原上寻找独株盛开梅花,因为只有这等梅花才经得住剧毒的侵染。此外梅九柯还要消耗不少功力炼毒、淬毒,才能将花粉转为毒粉,其间失败损毁的梅花又何止万千!这一团梅花,几乎把他数十年的贮藏都使了出去。
花雨尚未落下,从中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那些花朵竟然瞬间炸裂开来,变成了一片红色的细粉。红粉迅速弥漫至周围,将附近的人都笼罩进去。
毒梅花化成的粉即便有毒,作为炼制者的梅九柯自然也是丝毫不惧的。他正要将抗毒之药分给几位同伴,却忽然怔住了。
竹逸南和松伍平掩住鼻口,用衣袖扇散了涌来的梅花粉,却看见梅九柯的神情有些怪异。只见他眯缝起双眼,眉毛上扬,嘴旁的肉在微微抽动着,下巴也在轻轻地张合,随着一声洪亮的“阿嚏”,梅九柯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虽然天寒地冻,可对一个元帅级高手来说,打喷嚏的滋味可是千百年都没有感受过了。谁知,这还只是开始,第一声“阿嚏”之后,就好像洪水冲开了堤坝一般,梅九柯开始接连不断地打起了喷嚏。
随着一声声越来越响的喷嚏,其他人都顾不得打了,纷纷向这边观望。梅九柯只感觉鼻中酸辣发痒,不顾形象伸手去抠,却越抠越甚,一股股气源源不断地从腹中上涌,喷嚏一个接着一个,连喘气都来不及,头颤得猛了,手指却没跟上,一下戳得鼻孔中直淌血。他的武器早就不知甩到哪里去了,只顾着仰头朝天打个不停。胸腔被喷嚏震得似乎要裂开了,喉头也干得像要着火。梅九柯的嗓音也变粗了,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平时那尖细的话音是他刻意而为的。
怪异的是,被梅花粉笼罩的人中,唯独梅九柯一人在不停地打喷嚏,其他人都安然无恙。竹逸南和松伍平还下意识地抹了抹鼻子,一点儿想打喷嚏的感觉都没有。
“‘梅’、‘松’、‘竹’乃高风亮节之物,你们却借其名炼制恶毒,实在是给‘岁寒三友’的美名抹黑。今日也让你们尝尝名声败坏的滋味!”另一位白衣女子说着,弯下腰从地上抓起一把之前竹逸南撒出去的“竹叶青”,双手一搓就揉成了碎片,抬手向竹逸南撒来。
竹逸南暗暗吃惊,坚韧的竹叶青在那女子手中竟然脆得像纸,显然她的掌心握着可以软化竹叶青的药。竹逸南不敢造次,连忙闪向一边,那些碎片悠悠落了地。竹逸南正要举剑攻击,却听闻脚下传来一阵怪异的“滋啦”声,同时松伍平也大声提升:“留心脚下!”竹逸南低头一瞥,不禁大惊失色,原来那些竹叶青碎片在落地触到土壤的一刹那,居然全都化成了淡绿色轻烟并凝成了一股,那绿烟仿佛有灵性一样,缠着竹逸南的腿直往上飘。竹逸南左扑右闪,却始终摆脱不了那股绿烟,就算用衣袖去扇,也只是飘而不散。竹叶青,真的化成了一条“蛇”!竹逸南惊慌不已,仓皇间都忘了掩住口鼻,只在绿烟扑面而来时紧紧闭上了眼睛。
刹那,喉咙传来的剧痛让竹逸南立即双眼圆睁,那滋味就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他一手捂喉、一手捶胸剧烈地咳嗽起来。头几声他还能站得住脚,可之后竟和连珠炮一样,咳嗽声一叠一叠,连续七、八十声都不带喘息的,累得竹逸南扛不住头,直不起腰,满口满鼻都是唾沫,不一会他就脚杆一软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这……”松伍平不自觉地退了几步,“毒寒三友”如今只剩下他一个还站着了。几位白衣女子当然不会放过他,又有一人走上前,“呵呵”笑了一声,捏出来一把松针。“你、你要干什么!”松伍平指着女子的剑都在微微颤抖。
“放心,这毒不致命。”女子细甜的嗓音在松伍平听来却比什么都可怕,“着!”那女子一扬手,将松针当成暗器抛了出去。
躲避松针很容易,但松伍平长了个心眼,为了防止松针爆裂成烟雾粉尘,他往旁边跳了三大步。
女子见没镖中,又亮出一把松针,继续撒向松伍平,松伍平再次躲开了。如此反复数回,女子变得有些急躁,收了仙剑,开始左、右两手轮番攻击。松伍平暗暗想道:“原来你只有撒松针的本事,只要松针不会炸成粉就好办。”待女子再度发出松针的空档,松伍平举剑攻去。女子似乎没料到松伍平会突然转守为攻,仙剑也来不及拿,只得向后退开。松伍平弓步上前,展身伏首,一剑直刺女子丹田。
“嘶——”剑尖尚未触到女子,松伍平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钻心的刺痛之感让他心中一沉,暗道糟糕。翻脚而看,鞋底竟扎着几根松针!松伍平瞬间就想明白了那女子的战术:她之前的一连串攻击全都是布局,目的只是引松伍平来攻,真正的绝招,就在女子之前所站的地上!松伍平往脚旁地面匆匆一瞥,果不其然,周围的地面露出了数根褐色的松针,因为颜色与土地相近,所以他刚才毫无察觉。
一股强烈的困意似乎从脚底直冲脑门,松伍平身不由己地抬起双臂,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而后,他就如同另外两名同伴一样,仿佛着了魔似的,哈欠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了。晕乎乎的脑袋,沉甸甸的眼皮,松伍平困得感觉要睡上三天三夜才能罢休,可偏偏又打哈欠打得睡不着,眼泪一会就被挤干,武器也握不住,整个人像滩烂泥,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那女子“咯咯”一笑,回到了同伴身边。
堂堂“毒寒三友”,如今的模样却异常滑稽,让人直想笑。可在场的元帅们又无一笑得出来,每个人心中都在感叹:好厉害的女子!竟然兵不血刃就轻而易举地放翻了三位元帅!‘花珺一脉’,这四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落在元帅们的心头,有许多人都只是听闻过该派门人毒药双绝,今日才终得一见。
这时,山井谷中的大帝、大君都赶了过来。昌阳大君余子齐一看座下三位元帅的狼狈像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这可是“毒寒三绝”第二次败在花珺门人手下了。余子齐铁青着脸,替三位元帅检视了中毒的状况。
诸葛封似笑非笑:“呵,飞升者。”
“没想到焚天宫的消息也传到了你们的耳朵里。”“楚芳华”道。
余子齐分别塞了几颗药丸给三位元帅,亮出森虺仙剑,冷声道:“今日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是要和我们仙、魔两族决一死战吗?”
一名黑衣蒙面男子走上前,笑道:“这里竟然聚集了两位大帝、三位大君,何人敢夸海口能击败你们这么多人?再说了,要找麻烦也应该趁这会儿去捣你们的老窝,何必在此地正面开战呢?”
诸葛封的脸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哈哈,放心,我们还没有那么卑鄙。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和你们一样,都是为了朱天七曜板。”那男子又道。
几位大帝、大君齐齐将目光转向了刚刚落地的韦凌明。
韦凌明立即摆手澄清:“误会,我可没有把消息透露给其他人!”
“哼!”诸葛封回过头去,“朱天七曜板一共有七块,你们的目标是哪一块?”
半空里忽然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当然是全部的七块了!”
众人抬头望去,空中又落下来两人,一人黑衣,一人灰衣,这两人没有蒙面。
穆里莎惊呼:“是你们!”
诸葛封斜目:“怎么,穆大君认识他们?”
穆里莎点点头:“那灰衣人原本关在浑天牢的地下二十九层之中,黑衣人则趁乱救他出来。两人都是九宫级高手。”
“九宫级!”诸葛封吓了一跳,重新打量了两人一番,却依旧不敢相信,“不可能,九宫级高手怎么才关在地下二十九层?”
“上次浑天牢之战,楚大帝没有去,余大君提前走了,而你也与宇文大帝互拼得力竭昏厥,所以都不清楚后面发生的事。”穆里莎解释道,“那灰衣人是刻意压低了境界。”
“呵,既然知道我二人的实力,就痛快点儿把朱天七曜板交出来吧!”灰衣人道。
几位大帝、大君都愣了,他们还没得到朱天七曜板呢。
第四百四十四章 祸水东引
看到几位大帝和大君神情惊讶,灰衣人诧异道:“怎么,你们没有朱天七曜板吗?”
没有人回答。
“连一块都没有?”灰衣人觉得难以置信,“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打算来抢七曜板的?”
“呵,你们不也是么?”穆里莎道。
黑衣人冷声道:“不可能!焚天宫三天后就要开启了,到现在居然一块七曜板都没有出现?这些人里面,一定有人在撒谎!”
几位帝君心知肚明,已经有一块朱天七曜板的下落明了,就在尤氏兄弟手中,但此事万万不能说,被那两个九宫级高手得知的话,七曜板肯定会被他们抢走。
“你们之前在那山谷中做什么?”黑衣人怀疑起来。
“无可奉告!”诸葛封回应。
灰衣人将黑衣人拉到一旁嘀咕起来。余子齐走到诸葛封身后,小声提醒:“周文轩不见了。”
穆里莎也凑过来:“他这次独自前来,什么帮手都没有带,之前说不争朱天七曜板,现在又不知所踪,实在太可疑了。”
诸葛封道:“那又怎样?他都已经说了自己没有七曜板。你们如果不信非要去抢,那请自便。现在大敌当前,我可不想再和周文轩闹将起来。”
诸葛封都如此说了,余子齐和穆里莎只好作罢。“那尤氏兄弟的那块七曜板呢?这伙人可没有做下不争抢的约定。”余子齐道。
“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尤氏兄弟不能杀,还有那个未曾露面的太安宫主,也不能杀,我们静观其变。”诸葛封见局势越来越乱,打算随机应变。
“那些人可都是冲着朱天七曜板而来,在焚天宫开启之前是断然不会离开的。拖到最后,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穆里莎道。
“不。”诸葛封摇头道,“我们至少还有一次机会。在焚天宫即将开启时,我们联手击杀尤氏兄弟,到时谁抢到朱天七曜板就算谁的,拿到七曜板的人立即躲进焚天宫去。这算是我们三个之间的约定,如何?”
“也只能这样了。”穆里莎无奈,只得赞同。
“可以是可以,不过万一我们三个争夺七曜板时反而被他人渔翁得利可就不好了。”余子齐摸着下巴,“我倒有个不错的提议,到时谁先触到七曜板就算是谁的,另外两人不得抢夺。作为报酬,进焚天宫的那个人出来之后,必须将所得的宝贝让出一半来分给另外两人,如何?”
“不妥,一人在焚天宫中九死一生,另外两人在外面不费吹灰之力,这么分不公平。”诸葛封道,“这样,进入焚天宫的人得让另外两人从他所得的宝贝中任意挑选一件。”
穆里莎提出疑问:“那如果所得的宝贝总共也不超过三件呢?怎么分?”
“这简单。三件的话,一人一件。两件的话,自己留一件,还有一件让给另外两人,具体分给谁到时再议。只有一件的话,归自己。若是不走运,一件都没拿到的话,呵,那就枉称大君之名了。”
余子齐和穆里莎对视了一眼,齐声道:“一言为定!”
如此,三位大君稍稍心安了一些,至少在抢夺七曜板时,三人还是能够齐心协力的。
与此同时,宇文朔和“楚芳华”也在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周文轩的退出让魔族一方陷入了势单力薄的窘境,两人必须盘算出对己方有利的计划。
灰衣人和黑衣人商量完毕之后,黑衣人走过来说:“朱天七曜板一共有七块,我估计目前至少有两块在你们这些人手中。我们只需要一块,为了一块七曜板,我不想大开杀戒。有七曜板的人最好还是现在乖乖承认,否则到时我会守在焚天宫门口,谁隐瞒了,我就抢谁的!”
“阁下真是好大的威风。”从一块山岩后,忽而转出来两人,一人身穿青衣手持仙剑,一人身着白衣,头戴斗笠,手里握着一柄魔刀。
穆里莎眼睛一亮,那持剑之人正是九宫级剑仙蔡云平!不过很快她的眼神又暗淡下来,九宫级剑仙的出现,意味着她得到朱天七曜板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原来是蔡剑仙呐。你的手还好吗?”灰衣人笑呵呵地“寒暄”,“蔡剑仙竟然会与刀魔为伍,这倒是个新鲜事儿啊。”
蔡云平在浑天牢中因为扇何天遥的耳光而断了右腕,如今只好改用左手持剑了。
蔡云平身旁的那位白衣男子忽然不见了,灰衣人只觉眼前人影一晃,立即举剑去挡,白衣男子和灰衣人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交起手来。两人疾步如飞,施展身法一路拼剑搏刀,留下一串“叮当”的交鸣声。刀剑之光霍霍,在两人中间只留下道道残影。定睛细观也看不清两人攻击的动作,这就是九宫级高手的招法!出神入化、登峰造极,让这些八卦、七星级的高手们由衷地佩服。
“好,好,打得畅快!”黑衣人举起剑来,脚下一蹬,如同离弦之箭蹿了过去,加入了战斗。蔡云平冷笑一声,也出手了。四位九宫级高手混战,一黑衣、一灰衣、一白衣,加上蔡云平穿的青衣,众人只见四色虚影在远处上下翻飞,兵刃互斩火星四溅,时不时还有迅疾的刀波、剑气
从战圈中射出。
九宫级高手的战斗可是没人敢随意插手的,众人都在远处观望。没过多久,灵威大帝周文轩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了宇文朔和“楚芳华”身旁。
“你去哪儿了?”宇文朔惊讶地问。
“哦,我闲着无聊,发现这里景致不错,所以在周围随意游览一番。”周文轩的回答很奇怪。
两位大帝都以怪异的眼神瞅着他,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三位大君一起走了过来,诸葛封开门见山地问:“周大帝,你就直说吧,你这次来究竟是打算做什么?我不相信焚天宫对你毫无吸引力。”
“我是来这儿等一位朋友。”周文轩道。
“朋友?”诸葛封满腹狐疑,可周文轩的神情又不像是在撒谎。
“说到灵威大帝的朋友,当属赤熛大帝纪豫丘与华林大君尚兴杰两人。”穆里莎道,“可我听闻前不久,有一位不知名的高手潜入了赤熛帝府,不仅搅合了纪大帝的婚礼,还和他拼了个两败俱伤。此事当真?”
“我亦有所耳闻,”“楚芳华”道,“既然纪大帝身负重伤,看来周兄等的应该是尚大君了。”
“焚天宫即将开启,可尚老弟却一直没有出现……”诸葛封似乎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若有深意地盯着周文轩,“恐怕朱天七曜板直到现在才出现了一块的原因就在于此吧?”
周文轩知道诸葛封的意思:“我们连一块朱天七曜板都找不到,老尚他能弄到两块?即便他真找到了两块,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让他甘愿送一块给我的地步。诸葛大君真是想太多了,实不相瞒,我等的人不是他。”
“要说没有到场的人可不只尚大君一个。除了受伤无法前来的纪大帝之外,还有金门大君以及隐侯大帝。”宇文朔道。
“白大君事务缠身,无法前来。”穆里莎冷冷地回答。
宇文朔戏谑地笑道:“好,既然穆大君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得相信。”
“楚芳华”道:“项大帝可是很久都没有露过面了,不论江湖上发生多大的事,他那里始终听不到任何动静,我看这次焚天宫的事他依旧不会感兴趣吧?”
几人正交谈着,那边四位九宫级高手之间的战斗却戛然而止,四人齐齐收了手,警惕地向远处天边看去。
一群人正往这边飞来。
仙族、魔族、散修以及韦凌明都在心中暗暗叫苦,焚天宫还没有开启,局面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知这次飞来的又是何方势力?
一直在后方看了许久热闹的季博阳眼尖,一眼认出了打头的正是金婵玉,于是他拉着左涂于和尤氏兄弟一起迎了过去。
灰衣和黑衣九宫高手退到了花珺脉那几名女子身旁,叮嘱道:“大家小心,妖族高手来了!”
“妖族!”所有人心头都吃了一惊。
韦凌明悄悄躲向众人身后,藏了起来。
金婵玉最先落地,手上已经戴好了金银绦。身后十六位堂主各自手持兵器,摆开了架势。
“好大胆的妖族,竟敢堂而皇之地大举侵入我人族地境!”蔡云平上前喝道。
“呵,向你们透露朱天七曜板消息的不也是妖族吗?现在倒拿出仇视妖族的态度来了!”季博阳冷笑。
“一派胡言!朱天七曜板是开启焚天宫的钥匙,焚天宫出现之前,朱天七曜板当然会齐聚,这种消息还用得着透露吗?猜都能猜得到!”蔡云平怒道。其实韦凌明还真没有跟蔡云平私下联系过,所以蔡云平并不知道有一块朱天七曜板在尤氏兄弟手中。
“季先生,是谁?”金婵玉冷声问道。
“全都是韦凌明那厮在背后捣鬼。”季博阳道,“和我们大打出手的也是他,其他人倒是尚未出手。”
金婵玉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一眼发现躲在人群后面鬼鬼祟祟的韦凌明,遂大怒一指:“杀了他!”
话音刚落,双丁堂主文立山、革夹堂主瞿大钧两人就一左一右抄向了人群后方,韦凌明见势不妙立即撒腿就跑,他没有想到金婵玉居然带来了这么多妖族,几位大帝、大君又不一定会出手帮他,保险起见还是走为上策。
战四堂的堂主可不是吃素的,文立山、瞿大钧都以速度见长,韦凌明没跑出多远就被文立山追上。文立山的兵器是软剑,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之下,那软剑就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既灵动、又精准。韦凌明只觉长刀施展不开,干脆不和他缠斗,转而攻向稍慢一步的瞿大钧。谁想,瞿大钧的武器更加难缠,乃是一条软鞭,抽过来卷在刀柄之上就扯不开了。
“快给我上!”韦凌明情知以一敌二肯定会很快落败,连忙招呼那些手下助战。一干喽啰一拥而上,连比划带吆喝,热闹得不得了。金婵玉这边也“呼啦啦”冲过去六位堂主,半薰堂主春俊明抡起两把板斧,膜群堂主酆礼义祭出两把峨眉刺,同鸣堂主单泰牙挥动长柄大锤,脉胧堂主唐道居使一把羽扇,鳞舞堂主胡桂云操起一对短枪,缨马堂主蓟舟先手握一根狼牙棒,六人如同猛虎下山、蛟龙出海,截住那些喽啰好一顿打杀。
妖族竟然和妖族打了起来,蔡云平他们都没闹清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一场“狗咬狗”的争斗,根本不必插手,只需作壁上观。
“那女子莫非就是太安宫主?”诸葛封细细打量着金婵玉。对方虽然是个曼妙的女子,但王者的锋锐之气却是无法掩饰的。诸葛封暗暗攥紧了拳头,扫视一番金婵玉身后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威风凛凛、霸气十足。“我们几位大帝、大君真和他们打起来,还不一定哪一方会赢呢……”诸葛封有些后悔之前做出的约定,尤氏兄弟那块朱天七曜板并不是那么好拿的。
韦凌明见那些人族都无动于衷,而自己的手下又斗不过金婵玉的手下,情急之下只好胡诌叫道:“其他六块朱天七曜板都在太安宫主身上!”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金婵玉,许多人纷纷亮出了武器,包括灰衣和黑衣两位九宫级高手在内。
见韦凌明成功地将旁观者的矛头都引向了自己,金婵玉冷笑一声:“好一群贪心的家伙!”
虽然韦凌明也是一名妖族,但第一块朱天七曜板的消息的确是他透露出来的,加之他曾与几位大帝、大君约定,太安宫主死后,她的一切东西都归韦凌明所有,如此来看他的假话就更像是真的了。此时此刻,恐怕五位帝君都在心中咒骂着韦凌明:“好阴险的家伙,竟然企图独吞六块朱天七曜板!”
其实这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首先太安宫主如何能拿到六块朱天七曜板?其次韦凌明即便得到了六块七曜板,自己也用不完。可是现在的局面不可谓不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真真假假,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只有灵威大帝周文轩不打算加入战局。他在脑中寻思了片刻,大声喊道:“那妖族在胡说!”
“你怎么知道?”“楚芳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诸位,且听我说。浑天牢之战大家一定都还记得,当时破牢大军中可有妖族出现?”周文轩道。
穆里莎轻笑一声:“没有妖族出现,但却出现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帝。”
宇文朔不满地哼了一声。
“当时挂在机象门的委托中,对于九宫级高手的报酬可是‘朱天七曜板’,证明了不止一块七曜板在委托人手中。而破牢军中没有妖族,说明这位太安宫主并非是委托人。也就是说,‘其余六块朱天七曜板都在她手里’是不可能的!”
经他这么一说,原本剑拔弩张的态势瞬间缓和下来。这番话也无意间点醒了许多人,难怪朱天七曜板到现在也只出现了一块,因为有好几块都在那个浑天牢任务的委托人手中!
灰衣九宫级高手吹了声口哨,收起了仙剑,也示意其他同伴退后。这位太安宫主如果不是那个委托人,那刚才韦凌明的话就是“嫁祸”的谎言,所以她手中很可能没有朱天七曜板。若太安宫主就是当初那个委托人,那他和那位黑衣同伴就更不能出手了,因为他们俩本来可以通过委托名正言顺地拿到朱天七曜板,后来是他们自己决定不要的。当初不要,现在却出手抢夺,实在说不过去。其实,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打算从几位大帝和大君手中抢夺朱天七曜板,只是没有料到五位帝君手中连一块七曜板都没有。
金婵玉冲周文轩客气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他仗义之言的感谢。
眼见那群不中用的手下一一败下阵来,负隅顽抗的韦凌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大喊道:“现在唯一出现的一块朱天七曜板就在那对老鬼身上!”按他的设想,这下九宫级高手的目标就会转到尤氏兄弟身上,而太安宫主必然会出手相助,只要这些高手和太安宫主打起来,他就能全身而退。
可是被他骗过一次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了,而知道他说的是真话的人也不愿意在九宫级高手面前动手。韦凌明急了:“先前大帝、大君们堵在山谷内就是企图抢夺他们的朱天七曜板!”
诸葛封等人脸色一沉。韦凌明为了自保什么都说出来了,就看那些高手信不信了。蔡云平沉思片刻,毅然决然地将剑锋对准了尤氏兄弟。因为韦凌明之前喊过:“其他六块朱天七曜板”,“其他六块”和这回的“唯一出现的一块”加起来共是七块,正好能对得上,蔡云平认为,一个人在情急之下不可能连撒谎都如此缜密,由此可见这回应该是真话。
这下可把皇崖老祖和老宗兄弟气得冒烟了。“堂堂九宫级高手,”“竟然也见风使舵。”“我们兄弟二人,”“虽然不是高手,”“但也不是软柿子,”“任谁想捏就能捏!”“就算你是九宫级,”“我们也不会怕你,”“要打便打,”“想杀就杀,”“哪怕是退缩一步,”“今日也不称好汉!”兄弟二人横刀竖剑,义愤填膺。要说尤氏兄弟做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谁知就因为他人对焚天宫中珍宝的贪念,两人的日子自韦凌明出现开始就一直没太平过,如今甚至连九宫级高手都要出手抢夺,人情冷漠实在太让二人寒心了。对比身为妖族的太安宫主和季博阳对两人的态度,真不知人类和妖族孰正孰邪。
面对尤氏兄弟难得的急言快语,蔡云平却怔了怔:“这两人什么毛病?”
第四百四十五章 久违江湖
尤氏兄弟怪异的说话方式让蔡云平很惊讶,但蔡云平的话却让尤氏兄弟感觉受到了嘲笑,两人愤而挥兵要战,却被金婵玉伸臂拦住了。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金婵玉双手指尖拉出了金银丝,随着手的挥动,就像是十根细鞭,蔡云平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方式,边挡边退。那金银丝坚韧到连仙剑都斩不断的程度,使得蔡云平十分头疼。为免陷入因被缠住手腕或仙剑而缴械的地步,蔡云平立即召出了法宝助战。那是一快石头模样的东西,祭出之后,蔡云平的身上和他仙剑的外表立即罩上了一层金光。显然,那法宝有护体之效。金婵玉双手横拉,在空中瞬间交织出一张金银丝网,而后她双掌拍地,地面陷下两个大坑,同时一股激荡从地下直袭向蔡云平的双脚,沿途的土地皆被激荡之力顶起,蔡云平后撤一步,以剑杵地,两道剑气迎着那股激荡之力而去。地面立即炸裂,尘土飞扬,这时,冷不防空中的金银网罩向了他,他却不闪不避,金银网触到他身上那层金光时,发出了一阵“咯吱滋啦”的绞索之声。蔡云平举起仙剑抖着剑花,剑锋竟将金银网搅开一个越来越大的洞,最终网破人出,金银丝消失了,蔡云平抓住机会一记重斩,剑身上的金光霎时向剑锋聚去,最终附在一人多高的半月形剑气上激射而出。金婵玉双掌在身前画圆,聚出金银两面光盾,那剑气正撞在两盾中间。光盾轰然炸裂,狂风大作,金婵玉被气浪推后数步才稳住了身形。她气喘吁吁,双臂在不停地颤抖。蔡云平发出那道惊天剑气之后也有些力虚,两人警惕地面对面站着,都没有继续攻击。
虽然高手过招不过须臾,但其他人却看得呆了。一人多高的剑气!简直太可怕了,虽然是在法宝加持增幅的情况之下,可在场的其他剑仙都自认发不出那么强力的剑气,而且蔡云平发出剑气之后并未力竭,还能继续作战。
“看来你一个人拿不下她呀。”与蔡云平一起来的白衣男子握着魔刀走上前来。
“咦?这个声音是……”周文轩瞪大了双眼。
这边惹恼了鞘甲堂主贾士龙,他双手上套着两个酒坛大小的拳套,在胸前对敲了几下,大声道:“休想以二敌一,比人数我们是不会输的!”
广诱堂主鱼北蒙甩着链锤也走上前来。那锤头约有拳头大小,上面满是骇人的尖刺。
“妖族都如此猖狂了,你们还打算袖手旁观?”蔡云平生气地对几位帝君以及那些散修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盘算什么!不解决这伙妖族,谁都拿不到那块朱天七曜板!”
“说得是,我们怎能让妖族在人族地境耀武扬威!”诸葛封道。仙族三位大君准备参战了。
“胆敢闯入我耀瑰域,只有死路一条!”“楚芳华”亮出了魔刀。魔族两位大帝也蓄势待发。唯独灵威大帝周文轩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他说:“我本来就不打算抢夺朱天七曜板,只是在这儿等朋友而已,所以就不和你们一起趟这浑水了啊!”
“呸,无胆鼠辈,枉称大帝!”蔡云平啐骂了一口。
周文轩也不生气:“我宁肯少交一个朋友,也不愿多结一个敌人。你们打你们的,我两不相帮便是。”
这时,韦凌明那些手下已被八位堂主击溃,死的死,逃的逃,韦凌明见势不妙,施展身法迅速往金婵玉的反方向逃去。
金婵玉远远地瞥见了,身影一晃就从蔡云平以及白衣男子当中掠过,如同燕子抄水,急追韦凌明而去。
蔡云平反应过来,立即转身追了上去,贾士龙和鱼北蒙也紧跟而去。白衣男子正欲追,却被直斗堂主黄彦清抡起三节棍截住,一场大混战一触即发。
之前同韦凌明的手下作战的几位堂主都杀了回来,混元大君诸葛封和鳞舞堂主胡桂云打了起来;郁绝大君穆里莎对上了半薰堂主春俊明;昌阳大君余子齐和膜群堂主酆礼义交上了手;含枢大帝宇文朔与同鸣堂主单泰牙搅作一团;耀瑰大帝“楚芳华”则与脉胧堂主唐道居斗得难解难分。按功力来说,几位大帝、大君还是略胜一筹,但虫部的堂主们则占一个武器怪异之利,所以一方是不敢倾尽全力,另外一方是时刻提防敌人的怪招,两方都有些保守,所以尽管打起来“乒铃乓啷”的让人眼花缭乱,但恐怕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
“咱们怎么办?”散修一方的郝汉达问同伴。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人类,当出一份力才是。”曹束琴擦了擦仙剑。
谭彦彬也晃了晃他那柄名为“寒霜”的长剑:“说得没错,若今日我等面对妖族束手束脚,将来传出去的话,我们还有何颜面行走江湖?”
剩下几位也纷纷赞同。
“那还等什么,大伙上啊!”郝汉达抡起大刀一马当先,六位散修加入了战圈。
长举堂主谢令凯手握一柄钩镰枪截住郝汉达;缺兑堂主莫月华迎上了曹束琴,曹束琴是魔族散修,而莫月华的武器恰好也是刀,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谭彦彬则对上了捻奉堂主茅玉生,一人拿的是寒霜剑,一人握的是冰雪枪,枪来剑去激烈,枪踪剑影闪光,明晃晃的像是下了场雪;散修一方还有一位剑仙老太、一名干瘦的刀魔男子以及一位体态丰韵的剑仙女子,分别与手
持狼牙棒的缨马堂主蓟舟先、使两柄方头锤的等尉堂主白骞泽、擅用一把短弓的毛亿堂主石兆林对上了招。
至此,虫部振微十六堂堂主全部参战。双方也不管对方是谁了,彼此捉对厮杀,有时还会从背后出一记阴招,斜刺里助一下同伴,时不时还两人合力或三人协作,你来我往打得热闹极了。
“啧啧,这些妖族好生厉害!”灰衣九宫级高手咂嘴赞叹。
“应该说是那个太安宫主厉害,这些人可都是她的手下。”黑衣高手道。
“我看咱们就不用出手了吧?”灰衣高手看了看同伴。
黑衣人点点头:“那当然。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按理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对方偏偏是一群妖族……我们唯有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
“是‘坐山看好戏’吧?哈哈!”灰衣人走到一棵大树旁边,惬意地坐了下来,将双臂枕在脑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空地上那伙人打成一锅粥。
黑衣人见同伴轻松休闲的模样,不禁笑了笑,也走到树干前面坐了下来。见两位领头人如此,其他同行之人也都聚拢在一起观战。比起蔡云平和那些八卦级大帝、大君的关系,这伙人之间显然更密切一些。
而此时几位大帝、大君带来的元帅及将军也都搅合进了战局,虽然季博阳、左涂于还有尤氏兄弟也在为虫部的堂主们助战,可“双拳难敌四手”,堂主们有些力怯了,彼此靠近互助,战圈也越缩越小。
“厉害是厉害,可人数不够还是吃亏啊!”灰衣人似在惋惜地叹道。
“单论实力的话,那些妖族比几位大帝、大君还是略逊一筹,而那些散修则个个都是实打实的八卦级高手,所以即便没有元帅和将军的相助,诸葛封他们最终也会赢。”黑衣人道。
“唔……话是这么说,可是妖族的配合显然更默契一些。”灰衣人道,“再加上那些大帝、大君和散修都各有心思,我看最后的结果还不一定。”
“那个太安宫主是关键。”黑衣人一针见血。
再说金婵玉那边,一路追着韦凌明跑出去好几里地,蔡云平紧跟在她身后,双丁堂主文立山和革夹堂主瞿大钧则在前头一左一右企图夹击韦凌明。金婵玉担心其他堂主的状况,可韦凌明逃跑的速度却是一流的,文立山和瞿大钧竟有渐渐被落远之势。后面的蔡云平也是追击的好手,一路跟来始终和金婵玉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还冷不丁撩起几道剑气妨碍金婵玉。
“哈哈,想要杀我,没门儿!”韦凌明见自己快要逃脱了,猖狂的大笑。
“可恶!”金婵玉忽而双脚蹬地,身体化作一支利箭向前飞去,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会因为这一蹿而拉近多少。只见金婵玉的身影骤然膨胀变大,一只硕大的虫子出现在她落地的地方。紧随其后的蔡云平吓了一大跳,急忙停住了脚步。
蚕!那是一只长达几丈的巨蚕!金婵玉化出了本体!
那巨蚕昂起首来,口中喷出几道银丝,银丝直卷向韦凌明的双腿。韦凌明此时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他感觉脚上被丝绕上之后,立即一刀切向那银丝,“嗡”的一下,大刀竟然被韧劲十足的银丝弹开了。与此同时,韦凌明眼角余光已经瞥到了那巨蚕的身影,惊得魂都丢了。巨蚕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数道金丝从口中喷出,贯穿了他的胸膛,而后巨蚕向后用力一拽,金丝四面八方散开,韦凌明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被大卸八块,洒下漫天血雨。可悲的韦凌明,至死都不知道他惹到的人究竟是谁。
蔡云平看得呆了。
巨蚕收了金银丝,垂头缩身,变回了金婵玉的模样。她转过身来,杏目圆睁瞪着蔡云平,文立山和瞿大钧也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蔡云平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调头就往回跑,边跑还边回头看看金婵玉是不是又化出本体以同样的方法来杀他。
“哼,九宫级高手!”文立山冷笑一声。
“速速回去助战,其他人恐怕情势不妙!”金婵玉下令道。三人又追着前面不远处的蔡云平往回赶。
在空地上混战的白衣男子瞥见蔡云平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三名妖族又在他身后紧追不放,于是连忙撇了对手迎了过去,金婵玉停下脚步面对二人,而两位堂主则立即冲入战圈帮忙去了。
“这妖女当真厉害!”蔡云平缓了缓了急促的气息。
“那当然了。堂堂虫部妖王,怎会是等闲之辈?”那白衣人道。这可是第一个认出金婵玉真正身份的人。
“虫、虫部妖王?你怎么不早说?”蔡云平埋怨道,“我只当是个偷占人族疆域的狂妄之辈呢!”
金婵玉皱眉:“你是何人?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金婵玉极少在江湖上露面,连妖界中都有很多人不知道她的模样,更何况是人类。眼前这个白衣人有点神秘。
“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在八十多年之前,我们曾经交过一次手,难道你忘记了?”白衣人说着,摘下了斗笠。
金婵玉盯着他的脸端详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同时心中也暗暗吃了一惊。在八十三年前她的确曾经和这名男子交过一次手。 “你当时
分明是个老者啊,怎么现在反倒变年轻了?”金婵玉疑惑道。
“以前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是我装的,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那男子笑了笑,露出一排皓齿。
男子称自己原先是“老态龙钟”,这点金婵玉可不敢苟同。当时两人对决的结果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当初两人偶遇之地就是在这片皇崖界附近,一刀魔,一妖族,在山道间狭路相逢,二话不说就开打,势均力敌之下又惺惺相惜起来,在问清金婵玉来人族地境的目的之后,两人同饮了一坛酒,就地作别。在和他分开之后,金婵玉经过山井谷时,发现了太安湖,于是就开凿出山底通道,并在湖底冷岩上建起了太安宫。
白衣男子忽然对混战中的人们大声喊道:“都住手吧,不要再打了。”
金婵玉也向十六位堂主下了停手的命令。
蔡云平满腹狐疑地瞪着白衣男子:“为何不打了?她是你朋友?”
“再打下去就要一败涂地了。”那男子指着远处天边。
众人循向望去,又是一大批人黑压压地飞往这边。那是由万鸣左使尉迟风带领的虫部第二批战力赶到了,其中包括十六位副堂主、三十二位分堂主,个个都是“打架”的好手。
“你是要来剿灭五帝五君的?”白衣人问金婵玉。
“是你们要来剿灭我太安宫。”
“看情形他们是受了奸人挑拨,所以你才执意要杀那个逃跑的妖族,没错吧?”白衣人道。
“不管怎么说,觊觎朱天七曜板的贪心不容否认吧?”
“朱天七曜板何人不贪心呐?看在你我当初那一坛酒的份上,就这么算了吧。”白衣人道。
“占优就要打,处劣就要停,未免太厚颜无耻了吧?”金婵玉出言讥讽。
白衣人却满不在乎地笑笑:“我出手只是为了检验一下如今的实力而已,并没有起杀心。可如果你非要继续打下去,我也会奉陪到底的。真没想到,这八十多年间,你的实力竟然增长得如此迅速。”
“彼此彼此。”金婵玉收了金银绦。这仗看来是打不下去了。
“哈哈哈,项老兄,果然是你!”看了半天热闹的周文轩拍着手走了过来,“你竟然已经不吭不响地修炼到九宫级了,真是让吾辈汗颜呐!”
一听到“项”字,几位大帝、大君都满脸惊诧之色,宇文朔难以置信:“项中洋?”
“哈哈,正是。今日见到许多老友,真是让我分外开心呐!”
原来此人就是许久不曾在江湖露面的魔族隐侯大帝项中洋!因为焚天宫的事,他终于重现江湖了!
“项老兄,你这一下子变年轻了,我们都不敢认了!”周文轩道。
“抱歉,时至今日才以真面目示人。”
“楚芳华”疑惑道:“你怎么会和仙族的高手混在一起?”
项中洋道:“我这人一向是投缘便是朋友,有义便是兄弟,管他什么仙族、妖族的,统统一视同仁!”
这时,树旁的灰衣人和黑衣人也走上前来,灰衣人拱手道:“项兄,我对这几个大帝、大君的都很厌恶,唯独对你却恨不起来。好久不见了。”
“郭老弟,别来无恙啊?你也突破到九宫级了。”项中洋道。
“隐侯大帝秉性豁达开朗,百闻不如一见。易千绝有礼了。”黑衣人道。
蔡云平无奈:“好么,今天这么多人分成三方,每一方居然都有你的朋友,这架打得真是没趣儿。”
项中洋趁机劝道:“既然如此,大家都给我个面子,权当之前都是切磋了。问一句,那两兄弟的朱天七曜板还有人想抢吗?”
没有人开口。有虫部妖王保护,谁敢造次?
“很好。”项中洋满意地点了点头,问灰衣人,“郭老弟,接下来你们作何打算?”
“在这儿等着,且看看究竟是何人拿到了朱天七曜板。若非善类,直接抢走。”灰衣人道。
“那你呢?”项中洋又问蔡云平。
蔡云平想了想:“那个挂出浑天牢委托的幕后之人一定有好几块朱天七曜板,我想看看他究竟是谁。如果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为了报浑天牢的仇怨,抢他一、两块七曜板也不算过分吧?到时你也可以抢他一块。”
项中洋“呵呵”一笑。
蔡云平瞪大了眼睛:“该不会那个人就是你吧?”
“不。我的意思是我就不必抢了,因为我已经有一块了。”项中洋果真拿出了一块朱天七曜板。
蔡云平看得眼都直了:“你……藏得可真深呐!究竟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
“如果我料想得没错,姑娘那儿也有一块?”项中洋问金婵玉。
事已至此,无须再隐瞒了,金婵玉也大大方方地亮出了她的那块朱天七曜板。
“已经出现三块了!还剩下四块……”诸葛封不免有些焦急。
“又有人飞过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天边,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崖界的人很有可能带着朱天七曜板!
在看清来者是谁之后,周文轩笑了笑,远远地冲着来者挥起了手臂。
第四百四十六章 毕恭毕敬
萧天河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在来皇崖界的途中路过介部朝欢峡,所以他们顺便接上了赵湘琳。所以此番来的一共有七人,石破天、曲星玄分别带着萧天河、何天遥、花清雨、赵湘琳、叶玲珑飞行,而孟章、监兵两界的妖族则没有现身。值得一提的是,何天遥在半路上忽有感悟,借此顺利地突破到两仪级。
对于已经在场的那些人类来说,曲星玄没人认得,石破天却是个“熟脸”,连鳞部之王也来了!莫非他也有一块朱天七曜板?众人心中都在胡乱猜测着。
待一行人落地之后,灵威大帝周文轩立即迎了上去,看来他之前声称的“等人”是真的,可令人惊讶的是,与他寒暄的既不是鳞部妖王,也不是旁边那位妖族老者,却是那几个不会飞行的人。
“那几个……好像不是妖族啊。”“楚芳华”小声对宇文朔说道。
“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宇文朔应道。不会飞行,也就意味着几人的境界还不到五行级。这样的“弱者”为何会与鳞部妖王为伍?
接着,虫部妖王金婵玉也引着手下过去打招呼。看到他们对那几个弱者客气的模样,两位大帝愈发诧异起来。
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连那位郭姓的灰衣高手及黑衣高手易千绝都上前搭起话来。
“那几个究竟是何许人?”混元大君诸葛封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着有点儿面熟啊。”昌阳大君余子齐摸着下巴。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总之,那几个人我们惹不起。”郁绝大君穆里莎道。
诸葛封和余子齐一起转过头惊讶地看着穆里莎,穆里莎干笑了一声:“等着看好戏吧!”
此时,蔡云平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曲星玄身上。石破天他是认得的,曲星玄则是头一回见。“莫非此人就是那个神秘的十全级高手?”他心中起疑。九宫级之后就会迎来末日天劫,在渡过天劫之后会如何没有人知道,所以“十全级”只是一个人们假想出来的级别,究竟有没有这等高手留存在禹馀界尚属未知,这也正是蔡云平不敢肯定浑天牢底发出那声震天大吼的人到底是不是十全级的原因。现在观曲星玄的气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曲星玄也觉察到了蔡云平异样的目光,不肯吃亏的他立即回瞪了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妖族高手吗?”
他一开口,蔡云平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听声音就可以确定,曲星玄并不是浑天牢底的那位神秘高手。
“前番未能自我介绍。我叫郭世冕,这位是易千绝,我二人如今都是九宫级。”灰衣高手对萧天河等人拱手道。按理介绍自己时很少有带上修真等级的,更何况是面对几个并不强的人。但郭世冕的口气不仅丝毫听不出盛气凌人的态度,反而带着些许恭敬的意思。这令萧天河他们几个受宠若惊,连忙拱手还礼。
“不知……那位高人前辈,今日是否也一起来了?”郭世冕试探性地询问,“如果来了,恳请现身相见,也好让我们致礼一番。”
萧天河、何天遥、花清雨三人相视一笑。
不知情的人们嘀嘀咕咕地议论开了,几位高手对萧天河等人莫名其妙的谦恭态度让大家疑惑不解,这下总算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原来这些人背后有靠山呐。
“来没来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初作别时他曾说过,让我们以后不要‘有恃无恐’。”何天遥耸了耸肩。
蔡云平从鼻孔中冷哼了一声:“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胡诌的?”
萧天河道:“我知道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此是为了什么。”说着,他拿出一样东西,举在头顶向众人展示了一圈,“有胆量的尽管来抢!”
赭红色的石板,不是朱天七曜板还能是什么?不少人看得眼都直了,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会落在一个还不会飞行的人身上?
“岂敢,岂敢。”郭世冕和易千绝当然不敢造次,两人退到一边,笑吟吟地望着蔡云平。
蔡云平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右手的断腕之处隐隐作痛。
连九宫级高手都不敢出手抢夺,几位帝君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周围有高手跟随保护吗?我怎么没有发现?”听出了端倪的散修者谭彦彬像是在自言自语。
郝汉达怪笑了一声:“我也没有发现,你可以出手试试。”
曹束琴劝道:“别听他的,只要你敢出手,恐怕眨眼之间就会变成一具死尸。”
谭彦彬惊道:“这么厉害?”他都已经八卦级了,普天之下,能瞬间杀死他的人真的存在么?
闵奉行的话解答了他的疑惑:“当初在浑天牢底,那位高手只是一声大吼,就震飞了三个九宫级高手。要杀我们这种实力的人,对那高手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我的天呐……”谭彦彬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天河微微一笑,将朱天七曜板抛给了一旁的周文轩,周文轩慌忙双手接住那无比珍贵的石板,然后仔细端详起来,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既然没人敢抢,那这块朱天七曜板就送给灵威大帝了,算是报答他的知遇之恩。”萧天河道。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吸引诸多大帝、大君、散修甚至是九宫级高手寻找许久,最后不惜大打出手抢夺的宝贵之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送人了?
宇文朔一声怪笑:“难怪周大帝一
直置身事外呢,感情是早已定下一个入宫名额了!”
“没错!谁让我一向礼贤下士呢?”周文轩一边说,一边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朱天七曜板,连头也不抬,目光始终凝聚在石板上。
“礼贤下士?不如说是鸿运当头吧?”这时,一直没有露面的华林大君尚兴杰终于带着座下的五位元帅出现了,“哟,没想到这里竟如此热闹!”
“尚老弟,你来得晚了,已经停战了。”诸葛封道。
“呵,早来又有何分别?”尚兴杰对萧天河点头示意,“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呢。不过你在这里出现,我丝毫不感到意外。”
“真是到哪儿都能遇见你!”梁飞廉元帅对萧天河十分厌恶,他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辛震宇那家伙呢?”当初输了飞云城赌局之后,梁飞廉就一直怀疑是辛震宇和萧天河联手设下的“圈套”,即便在三重屋中查证了萧天河的适应年数,他也始终无法消去心头那一丝怀疑。尤其在江由界再次见到萧天河之后,梁飞廉就更笃信自己的怀疑了。
“这回我是独自来的。”周文轩道。
诸葛封好奇地问:“尚老弟,你说周大帝‘鸿运当头’是何意?”
“你们有所不知,那位小兄弟是魔族的飞升者。”尚兴杰道。
诸葛封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萧天河:“此事我亦有耳闻,听说魔族又出现了一位飞升者,好像还是个资质极佳之人。”
萧天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可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拱了拱手。
“这不就是了?魔族等了那么多年才终于冒出一位飞升者,换成是谁掌管飞升区,恐怕都会善待之吧?”尚兴杰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宇文朔和“楚芳华”。
宇文朔顿时心领神会,上前道:“原来老弟你就是那个飞升者啊,我听说了,在飞升者对决中你击败了仙族的飞升者,飞云区的‘天河城’就是因此而建的,你可真是替我们魔族出了一口恶气啊!不知你如今在何处的魔军任职?”宇文朔上来就和萧天河“称兄道弟”地套起了近乎。他的话其实也带了点儿“暗刺”,以萧天河的实力,通过下级修真者评定大赛之后,肯定会被编入魔军之中当一个小卒,他却故意提到“任职”二字,旨在刻意提醒萧天河:周文轩他对你其实并没有多少“好处”!
“我已经退出魔军了。”萧天河如实回答。
“楚芳华”则不失时机地上前邀请:“萧公子,欢迎你来我耀瑰域做客,我很愿意请你加入我的幕僚团。”
萧天河目不转睛地望着“楚芳华”。何天遥、花清雨、赵湘琳三人亦是如此。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个 “楚芳华”是假的。假归假,但她不失为一位美人,一笑一颦间颇有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看着她那春风化雨般的笑容,萧天河很难把她和一个篡取帝位的恶人联系在一起。
天底下还从未有男人敢这么盯着耀瑰大帝看的。“楚芳华”却并不生气,反倒有点儿害羞的模样。
宇文朔自然不知道个中原因,他还以为萧天河是看上了“楚芳华”的相貌呢,于是故意清了清嗓子,对萧天河小声道:“老弟,既然你退出了灵威魔军,不如来我这儿吧?我含枢域人杰地灵,女子大多秀美,到时我给你介绍个更漂亮、又实力高强的姑娘双修,保证你的修炼突飞猛进。”他用了个“更”字,显然比较的对象就是“楚芳华”。
“楚芳华”怎会听不出来?她冷笑一声:“宇文大帝,这事儿还用得着你操心?你也不看看与这位公子同行的三位姑娘,哪一位不是花容月貌?”此话有讨好三位姑娘之嫌,可知道她是个“冒牌货”的花清雨与赵湘琳并不领情。
“两位大帝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闲云野鹤惯了,还是无拘无束的日子更适合我。”萧天河拒绝道,“此外,灵威大帝于我还有救命之恩,我以一块朱天七曜板回报是理所应当之事。”
宇文朔与“楚芳华”点头称是,神情略显尴尬。
萧天河心中却很疑惑:“假‘楚芳华’宣称是改了帝号,但和真‘楚芳华’长得根本不一样,为何其他几位帝君都仿佛不知情似的?”
这时,花清雨径直走到郭世冕身后的几位白衣女子面前,躬身行礼,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不知几位可是花珺一脉的前辈?”
三位女子彼此对视一眼:“正是。”
花清雨“噗通”一声跪下,纳头便拜:“弟子花清雨,拜见诸位祖师!”
其中一人连忙将她扶起,似乎还不敢相信:“你果真是本脉的弟子?”
花清雨激动不已,拼命地点着头。
为首的那人道:“我已经嗅到她身上的几种毒与药的气味了,都是本脉独创之物,不会有错的。”
另外一人也说:“是的,我们两个之前也曾见过她。”原来她们正是当初前去浑天牢的三位花珺门人中的两个。
扶着花清雨的那位花珺门人问:“千雪是你的师父还是师祖?”
“她是我的师父。”
那女子抱着花清雨的双肩急切地追问:“她人呢?”
“师父她……已经仙逝了。”花清雨不禁潸然泪下。
“死、死了?”那女子立即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昌阳大君余子齐。
余子齐连忙澄清:“别瞪我,我掌管飞升区期间的确曾经抓到过一位花珺门人,不过那就是几年前
的事,而且后来那人还从牢中逃脱了。按时间算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位花清雨姑娘吧?”
“是的,那个人就是我。”花清雨点了点头,“师父她没有飞升,在下界时就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千雪的资质我再清楚不过,她怎么可能渡劫失败?”那女子连连摇头。
“祖师,师父不是因渡劫失败而亡的,而是为了守御太清宗而牺牲的。”花清雨解释道。
“太清宗?”那女子很快就想明白了,“可是为了余瑞江?”
“是的,师父是和余长老一起战死的。”
“那个傻丫头!”那女子气得直跺脚,“终究还是为情所累,我就不明白了,那个负心汉有什么好的,值得为他送命?”
“这……祖师您有所不知,其实那会儿余长老已经和师父结为道侣了,很幸福呢……”花清雨忽而回过神来,“祖师,莫非您就是师父的师父……我的师祖?”
“是的,我就是花逸琴。”女子揭去了面纱,露出了秀美的面容。她一把抓过了花清雨的手腕,检视片刻之后,点头道:“唔,千雪的眼光果然不错!你才飞升了多久?竟然已经修炼到两仪级了。”
“呵,我说怎么觉得面熟呢,当初在浑天牢外与三位花珺脉女子说话的人就是你吧?”余子齐对花清雨道,“看来抓你们也没有用啊,抓来抓去不照样还是找到了同门。我还想问你个问题,阮将军禀报说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从牢中逃脱了,既没毁栅栏又没破墙洞,你是如何逃出去的?”
“自有高人相助。”花清雨也不用说得太清楚,反正现在人人都以为有高手在附近护着她和萧天河等几人,就让他们使劲儿猜去吧。
“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们一起回去吧。”花逸琴对花清雨道,“我引你去见见列位同门,你也好好跟我们说一说大赤界如今的状况。”
“这个……恕清雨暂时不能去,我答应了朋友,要一起去焚天宫来着……”
“焚天宫?你有朱天七曜板吗?”为首的花珺门人连忙问道。
“是有一块,不过已经让给别人了……”花清雨回答得略显为难。
“什么?”不光是几位花珺门人,连周围的几位帝君和散修也都齐齐发出了惊叹,什么时候朱天七曜板变得如此“低贱”了?不仅被实力不强的人所得,还被他们当成礼物送来送去的!
易千绝对三位花珺门人道:“好了,你们不必遗憾。这位姑娘在寻找师门的过程中一定经历了不少艰险苦难,以朱天七曜板为谢礼也不是什么不当之举。我倒是十分好奇,我们费尽心力寻找朱天七曜板,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姑娘你是如何得到的?”
“是高人所赠的。”花清雨道。虽然此“高人”并非彼“高人”,但其他人却都联想在一起。
“既然你让给别人了,又怎么进焚天宫去?”花逸琴又问。
花清雨偷偷瞟了瞟金婵玉,不知当讲不当讲。
金婵玉替她回答了:“我带她进去。”
还未等花逸琴开口,余子齐就抢到金婵玉身前:“金部主,你的意思是,有了朱天七曜板,就可以带其他人同进?”
“没错。”金婵玉点点头。
宇文朔和“楚芳华”大喜过望,本来都以为七块朱天七曜板只能允许七个人进入焚天宫,如果能带其他人进去,那就没必要争抢了,凭借同为魔族大帝的关系,不论是周文轩,还是项中洋,按理都应该会给他们这个面子。蔡云平和郭世冕也很高兴,因为他们俩和项中洋的关系也不薄。
可是,金婵玉接下来的话又给几人当头泼了盆冷水:“可是同行之人功力不能太强。以八卦级的实力,恐怕带四象级的人同入已是极限。”听了这话,原本兴高采烈的几人立马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在场的这么多人之中,也只有萧天河这几人不到四象级了。
金婵玉掩嘴偷笑,她是故意把话拆成两段说戏弄那些人的。
“金部主,你是如何知道朱天七曜板可以带人同入焚天宫的?”诸葛封满腹狐疑。
“我就是知道。”金婵玉不愿多言。
余子齐垂头丧气地说:“诸葛老兄,你还问那么多做什么?即便能带人同入,也只是些没什么用的低手而已,说到底,还是只有七位高手可以进入焚天宫,只有得到朱天七曜板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谈何容易!”穆里莎摇头慨叹。
余子齐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共有七块石板,那两兄弟有一块,金部主有一块,项大帝有一块,周大帝得了一块,花姑娘让出去一块,总共是五块,那还有两块……”说着,他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尚兴杰身上。的确,其他没有得到朱天七曜板的人都早早地按着焚天石板上地图的指示来到了这里准备争抢,唯独尚兴杰姗姗来迟,太可疑了。
“果然瞒不住你。”尚兴杰笑眯眯地拿出了一块朱天七曜板。众人又惊又妒,尤其是余子齐、诸葛封、穆里莎三人更甚,同样是大君,为何尚兴杰的运气就这么好?
“这个家伙!”左涂于恨得咬牙切齿,当初他被人抓住并关在浑天牢中受尽各种虐待,就是因为朱天七曜板之故。如今有一块七曜板出现在尚兴杰手里,而尚兴杰又并非善茬,所以很有可能左涂于他们兄弟姐妹之中的一人也曾受到过类似的折磨,才被迫交出了朱天七曜板。
第四百四十七章 破土而出
左涂于怒从心起,攥紧拳头要去找尚兴杰算账,却被季博阳伸臂挡住了。季博阳盯着他的眼睛,慢慢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你难道忘记诫训了吗?”
左涂于一个激灵:“不敢。”
“七曜板最终落于何人之手皆是天命定数,要时刻记得我们的使命。”季博阳叮嘱道。
“是。”左涂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平缓自己因愤怒而浮躁过激的心境。
而那一边,尚兴杰正为自己获得了朱天七曜板而洋洋得意。
“六块了……还有最后一块。”余子齐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不好意思,最后一块也在我这里。”萧天河又拿出来一块朱天七曜板。
众人尽皆沉默。眼前这个不过两仪级的飞升者,居然接连拿出了两块七曜板!
萧天河有两块七曜板的事,就连周文轩都不知道。“萧兄弟,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啊!”周文轩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浑天牢的委托者果然是你!”蔡云平恼怒道,“不,是你们!”他又指了指花清雨,“反正你们都是一伙的,总共拥有三块朱天七曜板!只有一块朱天七曜板的其他人,是绝对不敢挂出那样的委托的!”
“我的朱天七曜板也是从高人那儿得到的。”萧天河斜目瞥了他一眼,“想抢尽管动手。”
高人,高人,又是那个高人。蔡云平气得几乎要咬碎满口牙,憋了半天,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可恶!”这下,他进入焚天宫的希望可算是彻底破灭了。金婵玉、尤氏兄弟的两块,他肯定抢不过来;隐侯大帝项中洋的那块,他没办法抢;华林大君尚兴杰的那块,他拉不下面子去抢;剩下三块都在萧天河那伙人手里,他不敢抢。
既然抢夺无望,蔡云平也不想在这里久留,恨恨地一挥衣袖,御剑飞走了。
这时,郭世冕对萧天河道:“萧公子,你和那位花珺脉的姑娘都是从大赤界飞升上来的,那位高人莫非也是位飞升者?”
“这个……我不知道。”
易千绝道:“待几位从焚天宫中出来之后,请务必来寒舍一聚。”这是他第二次邀请萧天河了,第一次是在浑天牢里。
“哼哼,那也要他们能活着出来才行。”余子齐眼见无法进入焚天宫,心有不甘,于是冷嘲热讽起来。
“有高人相助,还有什么不可能?”穆里莎可是亲眼见识过“高人”那可怕的实力,她长叹了一声,也御剑飞走了。
“抱歉,从焚天宫出来之后,我还有其他的事。待事情了结之后,我一定去拜访前辈。”对于九宫级高手,萧天河还是十分客气的。
易千绝却不敢承受这份恭敬,慌忙躬身还礼:“既然萧公子是飞升者,那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何谈‘拜见’?易某自会恭候诸位大驾。”接着,他与萧天河在元灵宝珠中互相留下了印记。
花逸琴对花清雨道:“清雨,那你呢?你从焚天宫出来之后有何打算?”
“出来之后我会立即赶去同诸位祖师会合。”花清雨坚定地回答。颠沛流离如此之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同门,她当然归脉心切。
“很好!你已经两仪级了,为了渡过三才级之后的次劫,当早日修习本门的功法才是。”为首的那名花珺门人道。只见她拿出一块白绢,用指尖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些什么,而后塞到花清雨手中。
“恭祝几位马到成功。”郭世冕和易千绝领着诸多同伴和萧天河等人作别之后,飞离了皇崖界。
诸葛封、余子齐、宇文朔、“楚芳华”以及那群散修也陆续离开了,空地上的人越来越少。
“啧啧,金部主,好大的阵仗啊!”石破天开起了玩笑。
金婵玉莞尔一笑:“虫部只有这些战力算得上精锐,让石部主见笑了。”
“金部主谦虚了,虫部振微十六堂,每一堂都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我可是非常羡慕。”
“鳞部‘九辰战龙’威名远播,如雷贯耳,我们虫部哪里比得上?”
“好了好了,你们两人就别互相吹捧了。快去焚天宫吧?我可是好奇得不得了呢!”曲星玄催促道。
季博阳和左涂于对金婵玉拱手道:“宫主,此回总算是有惊无险,我们回太安宫了。”接着,虫部的堂主们也在尉迟风的带领下返回万鸣森林去了。尚兴杰麾下的五位元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空地上只剩下即将前往焚天宫的一行十三人。
此时,距离焚天宫开启之时尚有三日。
按照焚天石板的指示,焚天宫的位置就在太安湖东北方两里外的地方。可众人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座不高的荒山。此山不生草木,也看不见什么岩石,唯有橙黄色的土壤。若非是夹杂在群山之中,此山恐怕会让人误以为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人工堆垒起来的。此外,整座山还散发着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过了太安宫所在的山井谷之后,味道就愈发浓烈起来。
众人围着荒山绕了一圈,没看见山上有任何宫殿的影子。
“焚天石板的地图应该不会错吧?”尚兴杰皱眉道。
“应该不会有错。焚天石板我看见好几块了,拓本也见过不少,所有的地图都丝毫无差,焚天宫就在这里。”周文轩道,“现在看不到焚天宫,是因为时
候未到。”
“反正也就剩下三日而已,随便等一等就过去了。尚兄,周老弟,我们都好久未见了,来,正好找个地方切磋切磋。”项中洋拉着两位帝君往东北的树林去了。
金婵玉、石破天、曲星玄三位妖族高手则一边谈论着一边绕到荒山的另外一边去了。
尤氏兄弟就地而坐,开始静修。
萧天河等五人则退到了山井谷外沿的山坡上坐了下来。
花清雨刚坐到地上,就开口道:“那个假‘楚芳华’,和真人一点儿也不一样,怎么其他帝君都认不出?”萧天河心中也有此疑问。
“估计以前没展露过真实相貌吧?”赵湘琳道,“不过尚兴杰一直在追杀楚大帝,他肯定知道楚大帝的真实相貌。”
“既然尚兴杰知道那不是真的楚芳华,说明他要么和假的楚芳华串通一气,要么假的楚芳华根本就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萧天河如此推测。
“看他在落霞城‘九重天’时对尹家父子赏罚分明,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何天遥道。
“他们那种人身居高位,又统治着一方水土,哪能简简单单地以‘好’和‘坏’来评价?”赵湘琳不以为然,“对他们来说,情和义都是虚的,唯有利益最重要。”
叶玲珑道:“不过灵威大帝似乎人还不错呀,在赤熛帝府时若非是他出手相助,我们哪有今日?”
“可他也曾派遣手下的元帅们去清剿宗飘界,还不惜以下级修真者评定大赛为幌子,换言之,他不太在乎那些参加大赛之人的性命。”萧天河道,“所以我不愿和他们这个地位的人产生太多瓜葛,以一块朱天七曜板来偿还赤熛帝府的人情,从此互不相欠。”
“清雨姐,从焚天宫出来以后,我们就要分别了。”何天遥落寞地说。
“嗯……”花清雨点点头,“好不容易遇到了师门长辈,我肯定得去找她们。上回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用元灵宝珠联络。”
赵湘琳问萧天河道:“天河,你刚才说还有事要做,是什么事?叶姑娘不是也救出来了么?”
“是修炼。以现在的实力行走江湖实在是不妥,我也不想总是麻烦石灏明他们。”萧天河站起身活动着筋骨,“突破到两仪级时,金姑娘给了我一个修行的建议,我受了启发,于是就安排了之后的修炼计划。”
“怎么修炼?你们飞升者的修炼方法和我们不太一样,我们可以按着禹馀界已有的典籍修炼,而你们却最好是按照下界功法的后续功法修炼,如果没有后续功法,就只能靠自己摸索。现在清雨妹妹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她那些同门长辈肯定已经创出了后续功法,等她重归师门之后,自然可以遵循功法修炼。而你和天遥……该怎么办?”叶玲珑道。
赵湘琳赞同道:“对啊,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关于你所学的刀法以及师门的事啊!”
“我的刀法和身法大多是跟娘亲学的。娘亲已经亡殁,所以之后的修炼也只能靠我自己了。”萧天河没有说出《煜天刀典》的事。其实煜天刀典中禹馀篇的刀法都是些散招,想要发挥出其真正的威力,还是得形成套路才行。
“唔……看来从焚天宫出来之后,大家真的要各奔东西了。我也要回妖域去。”赵湘琳道。
“赵姐,你不和我们同行了吗?”萧天河颇感惊讶。
“在玄衣宫时我就和吕部主说定了,待焚天宫事毕之后,就回朝欢峡去继续修炼。我本不想这么早说的,可看大家都各有打算,所以……”经赵湘琳如此一说,众人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即将分别的伤感。
“那叶姑娘呢?你有什么打算?”花清雨问。
“我……没有……我本以为死定了,却意外地被你们搭救,又在妖界辗转了这些时日,更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进入神秘的焚天宫……”叶玲珑轻咬着下唇,“萧公子,我……我能跟你同行吗?”
“哈哈,当然可以了!”抢着回答的却是何天遥,“天逍哥他费尽心力地把你救出来,你要是轻易离开,他会伤心的!”
萧天河给了何天遥一个爆栗:“胡说八道什么?”而后,他又对叶玲珑说:“你得罪了赤熛大帝,家族又没落了,你若独自去别处我的确不放心。以后我们就一起修炼吧!”
叶玲珑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赵湘琳惊讶地望着萧天河:“哎呀,在妖域我们才分别几日,你的脸皮居然变得这么厚了?”
萧天河莫名其妙。
“哪有对姑娘家说‘一起修炼’的?”花清雨笑得合不拢嘴,“你那是在请求叶姑娘和你一起双修呢!”
“啊……不不不,”萧天河尴尬无比,他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叶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玲珑嫣然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在意。”
“怎么,你还嫌弃人家叶姑娘啊?她哪点不好了?”何天遥故意开玩笑。
“找打!”萧天河推了弟弟一把。
何天遥借势扑到了叶玲珑旁边,对她说:“来,叶姑娘,借一步说话。”然后他不由分说地将叶玲珑拉到了一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叶玲珑听了之后瞪大了眼睛,先看了看萧天河,接着脸又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摆弄着衣角。
“你到底跟叶姑娘说了什么?”萧天河连忙走过去。
“保密!”何天遥嘻笑着跑远了,萧天河拔腿就追。
赵湘琳看着两人打闹的样子,摇头笑道:“真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早就习惯了。”花清雨也“咯咯”直笑。
叶玲珑半蹲下来,手托着香腮,望着两人越跑越远的背影出神。
“哎,叶姑娘,对我们两个也保密么?”赵湘琳问。
“啊……这个……”叶玲珑的脸上满是尴尬与羞涩。
“好了,不问就是了。”赵湘琳道,“以后大家分道扬镳,那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嗯!”叶玲珑笑了,露出一口整齐又白洁的皓齿。
……
当夜,朗月当空。清凉的夜风似乎吹散了那座荒山散发出来的气味,不再那么刺鼻了。萧天河仰躺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干枯的草棵。目睹满天灿烂的星斗,他的思绪开始神游起来。
神秘的焚天宫似乎一切都是谜,不为人所知。可细细一想,又好像不全如此。首先,朱天七曜板是季博阳、左涂于、陆海川、展红月、胡蓓璇等妖族的互相联系之物,又是开启焚天宫对应层次的钥匙,那么这些妖族和焚天宫之间是什么关系?其次,金婵玉为何会知道一些焚天宫的规矩?比如拥有朱天七曜板的人可以带同伴共入,她甚至连对于同行之人实力的限制也十分清楚,这些事可不是从大鹏王邬旬阳哪里可以获悉的,因为上一次焚天宫开启时,邬旬阳并没有带其他人同入。
想到邬旬阳,萧天河也是一肚子疑惑。原本冷漠又淡泊的邬旬阳,为何后来态度会突然转变,答应救人?萧天河相信,那一定是因为某个未知的契机。
忽而,身下的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萧天河立即警觉起来,坐起身问几位同伴:“你们感觉到了吗?”
“好像是……”花清雨迟疑了片刻,“地震?”
话音刚落,那怪异的震动再次发生了,而且比之前那一次要强烈许多。
“是山石滑坡了吧?”何天遥边说边往身后的峰顶看去。可一切都静悄悄的。
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震动第三次袭来,比之前愈发剧烈且持久,也使得几人确信,震动并非源自脚下的这座山峰,而是从别的地方传过来的。
萧天河发现荒山方向的天空似乎隐隐带着一抹红色,心头一动,喊道:“焚天宫!快过去看看!”
五人立即向荒山奔去,刚下到坡底,最为强烈的一次震动迸发了,这回真像地震一样,大地在震颤,群山隆隆作响,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夜空。之前还天高云淡,现在竟然布满了厚厚的积云,那红光如同一柄利剑,直插云层之中,而云层皆向着红色光柱慢慢旋转聚拢,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与此同时,狂风大作,四下里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自此开始,震动就一直没有停息过,五人顶着狂风一路踉跄来到了荒山脚下,其他人已经都聚集在这里了。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原本土黄色的荒山裂开了千万道缝隙,从缝隙中透出刺眼夺目的红光。那接天的红色光柱,正是从山顶冒出来的。荒山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一个久行的旅客在旅店前抖落满身的尘土,大片大片的黄土从山坡上剥离、滑落,露出了其下覆盖的红光熔岩。当满山的黄土几乎“抖落”殆尽时,山顶爆发出一声巨响,荒山就像剥花生壳一样左右裂开了,一座巍峨而雄伟的宫殿从山体中缓慢升出。当宫殿的最高层超过峰顶地面之后,一切异状都戛然而止:浓云退散,红光尽收,狂风骤住,怪声全消,震荡停止。留在众人眼前的,只有一座裂开的岩山,一座恢宏的宫殿,一条笔直的小道。
“焚天宫!”所有人都在默念着这个名字。
“焚天宫居然提前开启了?”石破天讶异道。
金婵玉估了一下时辰:“现在差不多子时,恰好提前了两天。”
“要我说就是记错了日子,上一回开启是多么久远的事了,谁能记得那么清楚?”曲星玄道。
“不,不对!”金婵玉摇头否定,“开启的时间就在两天后没错!奇怪了,怎么会提前呢?不应该啊……”
项中洋推测:“说不定焚天宫开启的时间本来就没有那么严苛,现在大家所知的开启时间完全都是来自于高手间的传言,与预估相差个几天很正常,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女人生个小娃娃还估不准日子呢,更别说从荒山肚子里‘生’出这么大一座宫殿了!”石破天打了个有趣的比方,逗得众人皆笑。
尚兴杰道:“既然已经开启了,就别再去想是早还是晚了。诸位,我先行一步。”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向那座宫殿而去。
金婵玉对萧天河等人点了点头,那五人紧跟在她身后。再后面是项中洋和尤氏兄弟。
石破天刚要迈步,却发现曲星玄依然站在原地,似乎没有挪步的意思,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朱天七曜板,每块开启一层。”曲星玄摸了摸下巴,“现在可有趣了,你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打焚天宫一出来我就发现了,一共有八层。走吧!”他拉着曲星玄踏上了那条小路。
第四百四十八章 功降两仪
金碧辉煌的焚天宫在子夜时分由荒山中“破土而出”,令众人激动不已。传说中的宝藏圣地就在眼前,危险与际遇并存。当大家迫不及待地来到宫殿大门前时,发现门紧紧闭着。那大门并不像寻常宫门那样分为左右两扇,似乎是升落式的一体门。门上规律地布满了金色圆帽门钉,此外还有八个凹陷的圆坑。八个圆坑呈“七星拱月”状排列,外围的七个坑一般大小,而当中的那个则稍大一些。
众人在门前伫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知道该如何打开这座大门。
华林大君尚兴杰上前轻轻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
“一看就知道是升落式的,推有什么用?得靠抬!”曲星玄一边嘲笑,一边在门下寻找着可以插手的地方。只可惜,门与地面严丝合缝,别说手了,恐怕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看仁兄如何抬?”尚兴杰反讥道。
曲星玄被呛了之后很不服气:“我把地面掘掉一块总能下得去手了吧?”他拿出一把怪模怪样像是斧头一般的武器,刚举起来,却被金婵玉拦住了。“且慢,”金婵玉说,“此门与地面都覆盖着一层红光,冒然使用蛮力恐有危险。”
“那就离远些试试。”曲星玄后撤数步,挥动武器,一道妖力波直射门下地面。果然正如金婵玉所料,红光好似屏障一般将妖力波完全反弹回来,险些伤到曲星玄自己。曲星玄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说:“看来不是这么个进门法……”
这下该怎么办?推,推不动;抬,抬不起。焚天宫还没进去,第一道难关就难住了众人。
“开门的玄机一定和这八个凹坑有关。”金婵玉凑近大门,仔细地观察起来。外圈的每个凹坑的径长约在一尺左右,每个坑中都容纳着七排七列圆帽门钉。
周文轩道:“要说开启焚天宫的钥匙,能想到的只有朱天七曜板了。是不是该把七曜板镶在凹坑里试试看?”
“七曜板是方形的,凹坑却是圆形的,肯定不行。”项中洋拿出了他的那块朱天七曜板,往一个凹坑中比划了一下,不仅形状不一样,大小也差了不少,七曜板根本就无法与凹坑契合。忽而,他惊讶道:“这门钉是活动的!”刚才在比划的时候,七曜板压在了数颗门钉上,拿下七曜板后,那些门钉竟缩进门内一截。项中洋连忙将凹坑中的所有门钉全部按下,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门钉可以往里按,也可以往外拔,一定有什么意义……”他又试着去按另外几个凹坑中的门钉,除了当中那个大圆坑内的门钉已经钉死之外,其余圆坑的门钉都是活动的。项中洋又试着按了按门上其他地方的门钉,也是钉死的。
众人就这么看着项中洋在门上按来按去。不搞清楚门钉的意义,瞎按只是徒劳。按了一会儿,项中洋也泄气了。退到一边坐了下来,望着大门出神。
叶玲珑拍了拍萧天河的肩膀,小声道:“会不会是以门钉组成什么字啊?你看,左下那个圆坑中按下去的门钉,恰好组成了一个‘土’字。”
“能组成的字太多了,况且笔划长一些或短一些根本没有区别,都能组成同样的字……”萧天河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他觉得刚才叶玲珑的话好像是打开了一扇窗,惊呼,“图案!对了,是图案!”
他站起身来,走到莫名其妙的金婵玉身边,问她借朱天七曜板一看。金婵玉的这块七曜板是从季博阳那儿得来的,上面的图案是两列共八个点。萧天河端着石板走到门前,对着一个圆坑中的数个门钉按了按,当他的指尖离开最后一颗门钉时,只听门内“咔嚓”一声响,圆坑中的所有门钉全部缩进门内,看不见了。这时,天空中响起一声尖啸,一颗绿莹莹的“流星”划过天际,直落在焚天宫顶端后消失无踪。
所有人都立即围了过来。
“大家按照朱天七曜板上的图案来按下对应位置的门钉。”萧天河道。
原来石板上莫名其妙的图案是派这个用场的。至于位置顺序,好像没有什么讲究,每当有一个圆坑中的门钉缩入门内,天空中就会出现一道类似流星的彩光射向焚天宫的尖顶。当七个圆坑的门钉全部按完之后,那座坚实的大门终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咆哮”,缓缓上升。
众人严阵以待,手持武器守在门外,以防门内有什么意外的凶险。可是,在门外向内看,只可见一团漆黑。片刻之后,大门上升到顶端,黑幽幽的通道就像是一只等待着猎物的巨兽嘴巴,阴森可怕。
项中洋和尚兴杰率先进入了黑影之中。其他人排成两列,跟了进去。在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入黑暗中时,那座大门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铿然下落,焚天宫连其外面的小道一起缓缓下沉,重新没入山体之中,而荒山也再度合拢起来,除了山表的黄土变成了岩石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再说进入焚天宫内的这十三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向前摸索前行。脚步声在密闭而压抑的通道中回荡,除此之外听不见任何声响。慢慢走了许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那里应该就是通道的出口。
众人加快了脚步,没用多久就冲出了黑暗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茫茫林海。依然是深夜,月光明亮而又清冷。没有想到,通
道的另一头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哪儿?”周文轩只觉得寒意凛然,不自觉地抱紧了胳膊。
“还能是哪儿?焚天宫的第一层呗!”项中洋道。
“为何如此像外面的世界?瞧这天空、月亮、星辰、夜色,如果不是身后那个黑漆漆的通道,谁能看得出这是一座宫殿内部的景象?”周文轩反驳道。
“那你的意思是……”
“你们说,焚天宫会不会只是一个连接两个地方的通道?大家都仔细看一看,可曾见过这片地域?”周文轩提议道。
可禹馀界何其广袤,像这样的森林也不知有几千几万座,所以自然没人认得出来。尽管月色皎洁,可在茂密的森林中,这点儿光亮根本照不出什么。
“我看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尚兴杰忽然道。
见大家都望着他,他对项中洋和周文轩冷笑:“难道我们要和妖族齐心协力?我可信不过他们。”
石破天不屑道:“嘁,你以为我们愿意和你们同行啊?分开更好!”
项中洋瞅了瞅尤氏兄弟:“你们俩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之前还企图抢夺七曜板,”“我们岂会再和你们同行?”尤氏兄弟断然拒绝。
“如此正好,我们仙、魔两族三位帝君联手,必然能够顺利地拿到宝藏。”尚兴杰对这个分组情况十分满意。
“且慢!”周文轩又转而问萧天河,“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不过我只能答应带着你和赵姑娘两个人同行。”
“不必了,多谢大帝好意。我和这些朋友是不会分开的。”萧天河回答道。
周文轩点了点头:“好吧,诸事小心。”
言罢,尚兴杰、项中洋和周文轩三人快步冲入了森林之中。
“瞧瞧,嫌弃我们是累赘了。”赵湘琳撇了撇嘴。
萧天河说:“尚兴杰心术不正,项中洋又是个八面玲珑让人看不透的人,不和他们一起也好。”
“恐怕不肯与妖族合作是假,担心我们分宝贝才是真的。”金婵玉淡淡地笑道,“无妨,本来我也没打算依靠他们的力量。我们一共十个人,虽然实力高低不同,但好在全都值得信赖。‘齐心为贵’,大家出发吧!”
金婵玉与石破天打头阵,曲星玄殿后,尤氏兄弟则一左一右护着萧天河他们五个。进入树林之后,他们选择了往左边深入,这和刚才三位帝君所去的方向相反。
……
先说帝君三人。实力最强的项中洋领头,周文轩在最后,尚兴杰则在当中留意左右两侧。三人一路小跑,直到草荆遍地之处方才放慢了脚步。
“还好这次有你们两人同行,若是只有我一个,那可就麻烦了。”尚兴杰道。
“那些人虽然是妖族,但挺讲义气的。尚兄有些多虑了。”项中洋用魔刀披荆斩棘,开出一条通路。
“哼,鳞部妖王石破天,秉性粗鲁且好战,绝非善茬;虫部妖王金婵玉,长年来不知隐于何处,对诸事都不闻不问,结果焚天宫一出,她也跟着冒出来了,可见其城府极深。”
项中洋猛地停住了脚步,回头盯着尚兴杰。
尚兴杰马上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项兄和金婵玉当然不同。项兄一向光明磊落,行事低调,与世无争,这一点我们几个帝君都心知肚明,所以隐侯域这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不是?相较之下,赤熛大帝和含枢大帝就要张狂多了。”
最后的周文轩“呵呵”一笑:“尚兄连恭维时都不忘记损他人两句。那我呢?尚兄的评价如何?”
“周兄真是说笑,咱二人是合作互惠的关系,恐怕全天下都知道这一点。难道我会和一个不可靠的人合作吗?”尚兴杰道,“周兄心胸开阔,交识甚广,上至帝君王侯,下至三教九流,哪里都有你的朋友。萧天河那小子甘愿将一块朱天七曜板让给你,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周文轩顺着话往下问:“那你们两人的朱天七曜板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有人给我透露了消息,说是有一块朱天七曜板在某个妖族身上。于是,我就秘密派人去抓那个妖族。那妖族最后伤重不堪,丢下七曜板逃了。”尚兴杰回答得很爽快。
“能向你透露这等重要秘密的人,肯定不简单吧?”周文轩套他的话。
尚兴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的朱天七曜板是赌酒赌来的。”项中洋的回答更惊人。
“赌酒?”两人异口同声。
“哈哈,是的。项某没什么别的嗜好,唯独离不开那杯中之物。那是在几年前,我听闻一个山中小镇的酒肆有自酿的醇酒,劲头格外猛烈,相传没人能喝完五碗后还站着。我不服气,就去那家酒肆喝酒,不想却遇到了一个妖族。”项中洋回忆道,“那妖族实力不低,莫名出现在一个山镇,难免让我起疑。交谈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好酒之人,同样也是为了喝酒而去的酒肆。说起那酒,我记得虽然浑了些,但果真够劲儿,五大碗下肚之后,人都轻飘飘的好似成了神仙。现在想起那味道,我还直流口水……”
见他越说越起劲,周文轩忍不住打断道:“项兄,重点说赌酒的事。”
“呵,抱歉,提起酒就不禁扯远了。”项中洋尴尬地笑了笑,“当时,我和那妖族各自饮了五大碗酒,照样能站得起来。所以说,传言未必可信。我俩见彼此都是海量,于是就相约斗酒,谁先倒下为输,赌注为当时身上所带的最贵重的物品。我拿出来的是一件法宝,而他拿出来的就是这块朱天七曜板了。”
听完他的经历,尚兴杰和周文轩由衷地感叹,项中洋的此番际遇实在是幸运,和一个陌生的妖族喝了一场酒,就得到了珍贵无比的朱天七曜板,简直羡煞旁人。
“比起我这‘无心插柳柳成荫’,还是周兄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项中洋道。
“周兄,你和那个萧天河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情?”尚兴杰好奇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去赤熛帝府做客时,碰巧帮了他一回。”
尚兴杰脑子一转,连忙追问:“听闻纪豫丘受伤了,莫非此事也与萧天河有关?”
“应该算是吧。”
“此子将来必定会在江湖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此时,尚兴杰还以为是萧天河背后有神秘高人可以倚靠,从而有恃无恐到处搅事呢。
三人走着走着,骤然脚下感觉有些异样,脚踝似乎被什么卷住了,并且越裹越紧,向腿上蔓延。“蛇!”三个人脑海中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可当他们低头看时,却吓了一大跳,那哪里是什么蛇,分明是胳膊粗细的藤条!
藤条仿佛有灵性一样,绕着三人的腿一个劲儿地往上疯长,箍得生疼不说,藤条表面还满是细小的钩刺,将裤子轻易地撕开,连皮肉也被刺破。浸了血的藤条生长的势头更猛了,看样子不消片刻,三人就会被藤条给勒死。
他们自被缠上开始就已经在运力挣脱,可奇怪的是,藤条坚韧无比,不论怎么使劲,都挣不断。“这什么鬼东西?”尚兴杰立即挥剑向腿上的藤条奋力斩去,谁知只一剑就将藤条斩断,他来不及收劲,仙剑砍进了腿肉之中。“可恶!”尚兴杰啐骂一声,然后一剑一剑轻而易举地将身上的藤条切断了。藤条落地上之后,没入土中消失了。
另外两人也以同样的方法自救。除了一些皮肉伤以及尚兴杰近乎“自残”的剑伤,三人大体算得上是安然无恙。
“这是怎么回事?使尽全力都无法挣脱,用刀剑却可以轻易地斩断?”项中洋大为不解。
“哎,你们两个有没有觉得功力有些异样啊?”周文轩道,“我刚才试了试,好像有力不从心之感。”
刚给腿伤上完药的尚兴杰抬手对着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发出一道剑气,“嘭”的一声,剑气只剥下了一块树皮而已。这绝对不是八卦级高手的实力!
项中洋眉头大皱,他也对着大树发出一记刀波,其威力没比尚兴杰的剑气大多少。“功力被压制了。”他神色凝重。
“看你们发出的剑气和刀波,应该是两仪级的威力。”周文轩道,“难怪……那些藤条尽管坚韧,可我们的仙剑和魔刀都是高品质的,所以能斩断;功力却是两仪级的,所以挣脱不得。”
“两仪级……我明白了!”尚兴杰一拍大腿,“萧天河他们几个家伙不正是两仪级吗?也就是说,焚天宫是按照进入之人里面实力最低者的级别,强行把所有人的功力压制在同一水准!”
项中洋和周文轩愣了半晌,从九宫、八卦级掉到两仪级,这功力压制未免也太狠了。
“可恶啊!都怪金婵玉那个臭女人,非要带着那些个累赘进焚天宫,本来就没什么用,这下可好,把其他人也给降到两仪级了!”尚兴杰恼怒地抱怨,“区区两仪级,在遇到危险的时够干什么的啊?真是被那些废物给坑惨了!”
“别抱怨了,事已至此,当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办才好。”项中洋劝道,“前路凶险未知,只凭我们三个两仪级恐怕……”
周文轩摇头叹道:“这还用想吗?赶紧去和那些人会合吧!人多总比人少强啊!”
“哼哼,人再多也只是一群两仪级的乌合之众,有什么用?”尚兴杰根本不想和妖族同行。
“那你说怎么办?”
尚兴杰捋须慢悠悠地回答:“既然焚天宫是按照实力最低者的功力为基准,那就想办法抬高这个基准……”
“那伙人中,两部妖王差不多是九宫级,另外那个黑衣老者看样子也不弱。至于那古怪的尤氏兄弟,之前在皇崖寨时曾经和宇文朔的那几个元帅交过手,据我观察应该是刚升入七星级没多久。”周文轩分析道,“所以只要萧天河他们甘愿出焚天宫去,我们的功力就至少能回复到七星级。”
尚兴杰却摇头道:“不,七星级也不够。我与你都是八卦级顶峰了,项兄更是修炼到了九宫级,压制到七星级还是太亏。”
“可是,要说让萧天河他们出宫去尚有可能,让尤氏兄弟心甘情愿退出却是不可能的。”周文轩道,“七星级,你就知足吧,总比现在强多了!”
“哼,我早料到他们不会自行退出。那就用另外一个方法来提升功力压制的级别!”尚兴杰双目寒光直冒。
“什、什么方法?”周文轩略带不安。
尚兴杰用手做掌刀,在脖颈上划了一下。
第四百四十九章 藤灵作妖
“啪啪啪”,周文轩鼓起掌来:“不愧是华林大君,真是心狠手辣,居然能想到这种方法!”
此话明褒实贬,尚兴杰怎会听不出来?他冷笑道:“大丈夫行事不拘于小节,此时一时心慈,却会使我们在遇到危险时陷入窘境,稍微一想就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我反对!”项中洋摇头道,“我们与尤氏兄弟无冤无仇,怎能随意夺人性命?再说‘焚天宫会按照最弱者的实力来压低功力’这个说法说到底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尚未得到证实。”
“那很简单,等萧天河那些人一出焚天宫,一切就了然了。如果我猜得对,你动不动手?”尚兴杰问。
项中洋依旧不肯:“不!要杀你杀,我最多不阻止你就是。”
“项兄真会算计,坏人让我来做,最后你坐享其成。”尚兴杰有些不满。
项中洋也火了:“这算什么话?又不是我让你杀人。依我的意思,让那伙两仪级的人出焚天宫就行了,皆大欢喜。”
周文轩见起了内讧,连忙打圆场:“先别吵了。尚兄,你先想一想,真动起手来,你等打得过那两个妖王吗?”
“怕什么?到时大家都是七星级,再有你帮忙,偷袭击杀那两兄弟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哎,别别别,先别把我算进去。”周文轩连忙摆手,“到时万一萧天河他们不愿意出焚天宫呢?大家都是两仪级,他们人又那么多,即便杀了尤氏兄弟,恐怕你也没好果子吃。”
尚兴杰轻笑一声:“若是他们不肯出去的话,杀掉尤氏兄弟又有什么意义?到时计划自然终止。”
周文轩一拍脑门:“对,我都糊涂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萧天河和那个花珺脉的姑娘可是总共拿出了三块朱天七曜板,你要赶人家出去,人家未必肯听啊。”
周文轩的话无意间提醒了项中洋,他问道:“朱天七曜板是开启焚天宫对应层次的‘钥匙’,那我们现在是在哪一层?”
“管它哪一层,总之先去与他们会合,再继续往前探索便是。”尚兴杰道。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在之前要分开行动时的那份高傲。
“如此说来,朱天七曜板仅是开启层次,并未限制其他人进入该层……也就是说,只要七块朱天七曜板齐了,就能进入焚天宫所有的层次?”项中洋非常兴奋,“那得到宝藏的概率就大大提升了!”
“呵,凭现在两仪级的功力就别想了。”尚兴杰给他泼了盆冷水。转过身后,他怔了怔,“我们刚才开出的道呢?”
三人分明是一路披荆斩棘才走到这里的,现在身后的“路”却看不见了,已经被茂密的荆棘重新遮蔽。
“这下麻烦了……”周文轩道,“不能回去了,森林这么大,天知道那些人究竟往哪个方向去了?”
“可恶!”尚兴杰不甘地砸了身旁的树干一拳,“只得寄希望于那些妖族也发现了压制功力的事,从而萧天河他们自觉地退出焚天宫。”
“不是我打击你,”周文轩讥讽道,“这希望比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几率大不了多少。”
项中洋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三人屏息静听,在徐徐的风声之中,的确有种怪异的声响,“咝咝”的,就像是蛇在地上爬行的声音。
“当心,可能又像刚才一样!”项中洋提醒道。现在的情况更加凶险,因为荆棘杂草把周围的地面全都给盖住了,森林中光线又暗,很难看得清楚草下那鬼魅似的藤条。
渐渐的,那“咝咝”声越来越响,而且似乎来自于各个方向,感觉就像是一大群蛇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三人不约而同地先下手为强,用武器将身周的杂草全都削掉了一截。果不其然,地面的土层之下好像有巨大的蚯蚓在钻来钻去,时不时还有一排排尖刺破土而出,如同波浪一样起伏之后又重新没入地面之中。那是荆棘上的尖刺,显然,如果被刺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注意脚底!”周文轩频繁地轮换着抬起双脚,项中洋和尚兴杰也立即效仿,三人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像是醉酒,又像是在跳舞。好在地下的荆棘除了尖刺之外,没有什么其它的“攻击方式”。
“嗨,跟着你傻跳了半天,上树啊!”尚兴杰终于回过神来,一蹬地跃到了树杈上。待三人都站到树上之后,地下那些荆棘也停止了蹿动,地面上留下了道道浅沟深壑。尚兴杰扶着树干探头向下望去,隐约看到地上多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可是离得太远,辨认不出那是何物。
那东西就出现在刚才三人所站的位置。尚兴杰试探着发出一道剑气,剑气击中那团黑物之后却仿佛泥牛入海,倏的消失了。
“那东西好像在逐渐变大!”周文轩惊道。
项中洋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珠,在掌中一搓,顿时光芒大盛,将附近照得明亮无比。
“夜明珠?项兄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尚兴杰道。
项中洋没好气地说:“寻常的夜明珠哪有这么亮?这是法宝!激发光亮需要消耗功力的!
三人再定睛向那团黑物看去,原来那是由数不清的荆棘和藤条拧绞而成的一根柱子一样的怪异物体。那物体大概一人多高,树干粗细,似乎已经膨胀到了极限,静静地矗立在地上。
为了节省蒙力,项中洋熄灭了夜明珠:“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那个古怪东西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从树上走吧,危险少一些。”周文轩提议。忽而,他感觉扶着树干的手有些刺痒,转头一看,树干上不知何时分泌出了一团树脂,缓慢地向他的手背淌去,似乎要将手给吞噬一样。
“瘴毒!快下树!”尚兴杰大喊着翻下了树杈,随即分别抛给两名同伴一个小瓶,“服下可解任何瘴毒。”
在服药之前,周文轩看了下手背,皮肤上已经被瘴毒侵染得满是斑点了,再迟些,恐怕就要溃烂。“幸好你会炼药,否则又要耗费大量功力逼毒了。”周文轩庆幸道。
“先别高兴得太早,”尚兴杰指着树干,“这些树木都在散发着瘴毒,就算我们长时间闭气,眼睛和皮肤也受不了,得赶快……赶快……离开?”他忽而意识到,整片森林都有浓郁瘴毒的话,唯一的躲避之法就是退出森林,也就是离开焚天宫。
“就没有能抵抗瘴毒的东西吗?”周文轩问。
尚兴杰眉头紧锁,脑中在飞速地盘算着:“要么用法宝护体,可那样会消耗功力……那就只好……”他又拿出一个丹药瓶,倒出了三颗丹丸,刚伸出手去又立马缩了回来,神情很是犹豫,最后一咬牙:“罢罢罢,给你们吧!”
“九转归元丹!”周文轩眼睛一亮,那可是尚兴杰炼制的极品丹药,“哈哈,妙哉,妙哉!平时只有耳闻,这回还第一次见!”他毫不客气地抓过一颗丹药,囫囵吞了下去,或许是吞得急了,有点儿噎,他一下下地抚着胸口。
“哎呀,你慢一点儿!”尚兴杰怪叫一声,摊开的手掌也握紧了,把正伸手拿丹药的项中洋吓了一跳,“我炼这么一颗可是要花上三、四十年呢!你怎么就这么急吼吼地给吞下去了?”
这话说得让周文轩莫名其妙:“那该怎么吞啊?”
项中洋捧腹笑了起来:“几十年的心血,你一仰脖就咽下去了,他心疼了呗!你应该细嚼慢咽,好好地品一品极品丹药的滋味儿。”
“吃丹药还有这么多讲究?”周文轩眼睛咕噜一转,嬉笑道,“那你再给我一颗吧,这回我保证耐心地品,细细地尝,如何?”
尚兴杰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当这是街上卖的肉丸呢,还想再要一个?九转归元丹是疗伤的极品,抵御各种毒自然不在话下。今日仅以它来抵抗瘴毒已经算是暴殄天物了。”他把另外一颗丹药递给了项中洋。
“嘿,那我也不客气了啊。”项中洋接过丹药之后,先凑近鼻子闻了闻气味,还特地亮起夜明珠法宝好好地观赏了一番,这才慢慢放在嘴里。含了一会儿之后,轻缓地咀嚼起来。看到他这样的吃法,尚兴杰满意地松了口气。
不过,九转归元丹可不是什么“美味佳肴”,那味道又酸又苦,中间还带着一股邪门的腥气,就像是鱼臭了很久的味道,呛得项中洋直想呕。若非他知道丹药的珍贵而强忍着没吐出来,尚兴杰恐怕要暴跳如雷了。周文轩看着项中洋脸上“精彩”的表情,笑得直不起腰来。
“现在就算你再给我一颗,我也不想吃了。”项中洋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呵!我刚才突然想到,那些人应该没有什么好药可以抵御这种浓烈的瘴毒吧?所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退出去,要么被毒死。不管是哪一个结果,我们的境界都会提升!”尚兴杰高兴地说。
“我们现在还去不去找他们会合?”周文轩拿不定主意。
“去,但是不会合,只在暗处盯着。如果他们侥幸能过得去瘴毒这一关,再现身不迟。”尚兴杰道。
项中洋点头赞同:“是个主意。如果他们自觉退出了焚天宫,那就好办了。”
周文轩却并不这么想:“好不容易进了焚天宫,就因为区区瘴毒而放弃?我看有点悬。再说,别忘了,他们那边可是有一个花珺一脉的门人呢!”
“那门人刚飞升没几年,未必能应对这强烈的瘴毒。性命和宝藏,肯定还是性命重要。走吧,我们赶紧去追他们。”尚兴杰道。他腿上的剑伤已在九转归元丹的药效之下完全复原了,更不用说那些被荆棘刺出的小伤口了。
“嘿嘿嘿……”一声幽幽的怪笑响起。
“刷”,三人持刀握剑,默契地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地注视着周围。项中洋没有吝惜功力,夜明珠依旧亮着。
“嘿嘿嘿……”那声音再度传来,就像是一个男人刻意吊着嗓子在模仿女人的声音,既刺耳,又诡异。
“什么人?装神弄鬼的算什么本事?有种的滚出来!”尚兴杰大骂。
周文轩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在那儿!”
两人侧首望去,周文轩刀尖所指的就是那根由藤条和荆棘绞成的“柱子”。
“嘿嘿嘿……”怪笑声第三次响起,果然是从“柱子”那
儿传来的!判定之后,三人同时出手,两道刀波夹着一道剑气击中了柱子。这一回有反应了,刀波和剑气将荆棘和藤条切得满天乱飞。
“不对!”三人又同时心中一沉,两仪级水准发出的刀波和剑气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力?也就是说,刚才那荆棘和藤条飞舞的景象并非是由于刀波和剑气造成的,而是“柱子”自己从内部炸裂开的!
此时,“柱子”已经完全不见了,落地的碎藤和先前一样融入了泥土之中。
“嘿嘿嘿,你们还是别操心别人的事了,先顾好自己的命吧!”幽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三人一身冷汗,仓皇回头一看,险些被吓掉了魂,就在三步开外,赫然立着一个怪物!
那怪物虽是人形,但筋肉却是由藤条组成的,一根一根、一条一条的,看着格外瘆人,他的头发则是带刺的荆棘,呈苍白之色。双眼冒着绿光,咧开的口中满是绿油油的尖齿。这是人还是鬼?就算是妖族,也绝没有长得如此可怕的。
“你是什么东西?”周文轩喝问。
“我乃藤之灵也。”那怪物回答。张大口时,他墨绿色的舌头清晰可见。
“‘藤之灵’又是什么东西?”
“此片森林之藤荆,皆为吾之躯体!”那怪物伸开双臂大喊,说到最后,竟腾空拔起一丈来高,仔细一看,他的双脚不见了,从腿往下化成两股粗藤一直延伸到地下。
“连藤条都能成精!真是大开眼界。”项中洋小声道。
藤之灵似乎听到了项中洋的自言自语,不满地哼了一声,垂下双臂,双手十指也化作藤条,迅疾地插进泥土之中。还未等三人回过神来,周围的土地就骤然开裂,一道道藤条像是利剑一般扎向了他们。
三人急忙举刀挥剑去挡,随即散开各自为战,聚在一起太容易受伤了。三人分开之后,藤之灵的十根“手指”也只能分成三组分别攻击一人。如此,每个人应对三、四根藤条的攻击还是很容易的。为了避免腹背同时遭到攻击,三人边打边退,背靠大树。
藤条可以被刀剑轻易地砍断,但藤之灵又会立即让“手指”重生。没过多久,三人就累得大汗淋漓。这么砍下去可不是办法,终究会力竭的。项中洋还得一直消耗功力维持夜明珠的亮度,苦不堪言。“砍这些‘手指’没有用,得想办法攻击他的本体才行!”项中洋逼音成线,对两位同伴传音。
周文轩暗暗摸出一样东西在手,瞅准“手指”藤条尚未重生的时机,将那东西甩了出去。
那是一个金色莲花模样的法宝,悠悠地飘向了藤之灵。尚兴杰一见大喜,那是灵威大帝最珍稀的法宝之一——万箭穿心莲!一个精致的法宝,之所以起“万箭穿心”这样一个可怕的名字,就是因为它拥有恐怖的功效——能释放出成千上万道光箭,覆盖范围相当大,威力也十分惊人。
藤之灵没见过这样的新奇玩意儿,紧紧地盯着。待那金莲飘近,他忽然吐出了舌头。他的舌头也能化成藤条,竟去勾那万箭穿心莲。金莲猛然翻转,莲心向下,顿时从莲瓣之间以及莲蓬上爆射出漫天金色光点!
由莲瓣射出的乃是一根根“细针”,而从莲蓬上射出的则是“小球”。“细针”穿透力惊人,击中藤之灵后,将其躯体贯穿,藤之灵的头发、身上的“筋肉”被切断了不少。“小球”的威力则更加惊人,击中藤之灵的身躯之后,立即爆裂开来,满天乱飞断藤的景象再度出现了,这一回还伴随着藤之灵凄厉的惨叫声。
“哈哈,果然有效!”尚兴杰大笑。攻击三人的藤条已经消失了,地面变成了一张“麻子脸”,到处都是被藤条穿透的小坑。
“你们给我等着!”藤之灵并没有死,但躯体已经消失不见,他愤怒的声音在森林上空回荡着。一场危机就这样被万箭穿心莲给化解了。
金莲晃悠悠地飘了回来,落在周文轩的掌心,被他收了起来。
“万箭穿心莲,果真名不虚传。”项中洋赞叹道。
周文轩显得有些疲惫:“功力太低了,要是八卦级,哼哼,金色光球会穿进那个藤怪体内,然后爆炸,保证将他炸得支离破碎,必死无疑。”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见我们人少,所以想先来杀我们。呵,给他一个教训,藐视我们五帝五君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尚兴杰道。
“他那样能叫‘人’吗?看见他的样子,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项中洋回想起藤之灵的长相,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走吧,趁他还没恢复,我们赶紧赶路。”周文轩道。
“我看八成是恢复不了了。”尚兴杰十分笃定,“一般最后喊出‘给我等着’的人,都是在为战败逃走而找回点面子,不足为惧。”
“你能确定这片森林中只有一个藤怪吗?”周文轩摇头道,“我们还是赶紧去与找那些人吧,不论如何也一定要让那群两仪级的人退出焚天宫去!”经历了凶险之后,他的态度终于也确定了下来。
项中洋收了夜明珠。这时,三人却意外地发现,在森林更深处,正隐约透来一些暗淡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