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君臣异心
紫衣男子略微笑了笑,他长得眉目如画,眼角眉微微往下,笑着的时候低眉顺眼的,再加上雌雄莫辨的五官,显得就像个温柔体贴的女子。
“陛下,白将军一门忠烈,世代戍边,这边关为将领的,大多都是白家提拔上来的,会站在他们那边情有可原。”
“现在大敌当前,自然要多多仰仗的好白将军对东国的忠心耿耿,至少短时间内,陛下您不用担心其他。”
冷面帝王伸手敲击膝盖,嘴唇翘起,泛出冷笑,“对朕忠心耿耿?怕不是这样吧,白家世代忠烈是有目共睹,但恐怕只针对东国。至于谁坐那个位置,恐怕对他们来讲,并无二致。”
紫衣男子温和的笑,伸手拍了拍帝王的手背,姿态自然亲密,柔柔的声调安抚,“陛下,稍安勿躁,即便白家真有异心,现在也不是动手的好时候。”
“朕自然知道。”
帝王阴森森的扯了扯唇角,没说什么,但眼中闪现的怨毒和忌惮,却是昭然若揭。
紫衣男子微微笑笑,半数身体殁于黑暗。
现在东国内忧外患,皇帝现在正是看谁都不顺眼的时候,犹如惊弓之鸟,他说要坐稳帝王之位,自然手底下需要猛将,可他并不需要对自己不够忠心的下属。
可他却恰恰不知,如今能为他的统治稳固根基的,正是白家。
紫衣男子在黑暗中,审视帝王坐立难安之态,慢慢流入嘲弄之态,轻轻哂笑,宛如嘲讽。
简直愚蠢知己!
这君臣已有嫌隙,只是小小的利用就能让皇上对白家一门越来越疑心,越来越厌恶,最终,终于提起了屠刀,决心陷害。
先是故意不派援军,害死白家门下左右手之中最为刚烈的猛将,惹得白家底下众将不满,大家人虽疑心皇上的用意,但也只能稍稍忍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不仅要忍受内心折磨,揣摩上意,还要安抚下面的人。
白家一门终究是忠心耿耿的,不愿轻
易背叛,甚至过度猜测都不愿意。直到他们一家被当众陷害,私通敌方将领,被夺取权力,押解回京听候审问。
并在野岐道上被人劫杀,表面上一言不发,实际上心里比明镜儿还要清楚的白老将军,在这一刻终于失望,举着偃月大刀,横扫当场,以一敌百,转头怒喝,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赶紧走!
天际黑云滚滚,雷电如龙,在每个人耳膜中纷纷炸响。瓢泼大雨转瞬即下,腥风苦雨电闪雷鸣交错轰响,马儿嘶鸣,几乎陷进泥地,人也看不太清了。
大雨瓢泼豆大宇宙,砸落地面溅起水花,噌的一声,刮擦过锋锐的刀锋,溅起一朵血花。
当初一并被打入私通敌军的下属们,无比默契的围着白老将军,奋力转头大吼。
“白大将军、白二将军,快走!快走啊!”
随即就被夜枭般的,在黑暗中到处乱窜的黑影,频频白芒闪过,见血封喉一蓬血雾,喷溅空中。
即便他们个个沙里来雨里去,在战场滚过多少回,在此时此刻,也敌不过对方这些场蛰伏于黑暗中,专司杀人勾当的刺客。
再加上他们手脚都戴有镣铐,连日以来滴水未进,早就体力不济,此时面对强敌,竟然不堪一击,根本抵挡不了多久。
白青死死地抓着二弟的手,白星嘶吼如狂,一定要上前救人,他绝对不会干那种抛弃老父亲,丢下战友的事情。
可惜是敌强我弱的处境,白青明白,如若不走,就连他们也保不下,他们在京中的一家老小该如何是好?
白青最终抱住白星的胸膛,两人滚下斜坡,钻进密林。
他们躲避刺客的追杀,如林中鼠窜的受伤野兽,满眼悲绝,热泪盈眶,却不敢稍有停顿。
背后呼啸而来的尖刀,所过之处木断草裂,杀气逼人。
派来的刺客就是卯足了劲儿,一定要他们的命。
白青发觉,心中不免悲怆,这些人跟来了,后面抵挡的父亲和那些战友是不是都已经……
白星也想到这处,他喉咙咕噜,传出的鼻息又热又甜,仿佛一口血卡在了喉咙口,马上就要喷发出来。他呜咽着犹如受伤的野兽低嚎,忽然被旁边的大哥揪住后,往旁边推。
一道白芒闪现,就当着白星睁大了眼,白芒猛然穿透大哥的双肩,鲜血汩汩,雨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将天地连成一线。
地上泥泞,染了血的红色雨水,凝聚成一片一片坑坑洼洼的小水洼。
“大哥!”白星大吼,撕心裂肺,拔出腰间的双剑上来拼命。数次短兵相接,虎口发麻震裂,鲜血沿着手腕和颤抖的指尖掉落,但他不肯稍有放松,拼了死命把这些该死的人一一挣开,伸手挽住大哥的胳膊,强行拉他起来。
“快起来,大哥,我们走!”
负伤的野兽激发出了凶性,竟然还真的把这些刺客震退了一会儿。
他们跌跌撞撞往前奔逃了一阵,又陷入重围,前面后面双面夹击,白青闭了闭眼,知道今日是逃不脱了,他微口一张,呕出一口血来,冷静的左右四顾。
刀剑相击的声音,似乎比天边落下的惊雷还要震耳欲聋。
在高崖之上,雨水汇聚成河,河水滔滔,白青后背伤痕累累,插着无数刀枪剑戟,面前一片狼藉,他伸手推下白星,流着血的嘴哆嗦着吼。
“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活!那些兄弟们你一定要去救下,还有家人,走!”
箭矢越过肩头,顺着水流,刚刚刺入。
白星哭嚎着,落入水中,亲眼看着他大哥被人捅成刺猬,数道射中他的肩胛,瞬间血流入注。
他的伤口流血了,被雨水冲刷,沿着眼角滑落。衬着他嫣红的双瞳仿佛两眼血泪,无端慎人。
八个绝色的刺客双手一顿,趁着这个空挡,白星猛得一下钻入水中,就消失了踪迹。
这时河面延伸的石头上方,走出一个人来,他解下蒙面巾,露出那张眉眼低垂,温柔淡笑的脸,轻轻摇了摇手。
第二百七十三章 赶尽杀绝
“封锁上下河道,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见到,杀无赦!”
视线调转,雨幕瓢泼而下,耳边水声滚滚。
身受重伤的白星满腔怨恨,那怨恨如同藤蔓又如同棉絮,将整个心肝脾肺肾,身上所有的血管全部塞得紧密严实,接近爆炸。
水底下的一切都是混乱而无力的,鲜血如水草在水中蜿蜒,抽走了他身上唯一的力量和热情,最终他也没能滑到岸边。
带着满腔的怨怼和不甘,狠狠的撞上岩石,鲜血立刻沿着脑门汩汩而下,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并在即将落下断崖瀑布的时候,被一尾游鱼般的纤瘦有力的身影拦腰抱住,沿相反的方向,一寸一寸的逼近岸边。
看着那水上沉浮的两颗黑脑袋,洛意,几乎把自己憋死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松散。
这是谁?在关键时刻救下了白星。
砰的一声,白星被那水中的黑影,丢到了岸边,一双腿还在水里,身体一丝丝的抽搐,可看到他膝盖下方和大腿上方几处伤口深可见骨,形状几乎弯曲成非人的程度。
那从水中爬起来的身影,劲瘦有力,跪在岸边呼哧喘气,雨水冲刷一下河边,涛声隆隆。到处一片黑暗,只有远处,天边一声炸雷暴起的电光,一瞬照亮眼前的一切,也照亮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身高大概只及白星的肩膀,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小小少年,居然能从刚刚那么险象环生的环境中,将人从鬼门关硬生生拉回来。
不过少年也理解,跪在一边踹了几口粗气后,便身子一歪,倒在一边,雨水冲刷,将墨黑的头发冲刷到一边,紧紧的黏着那雪白的脸孔。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似乎因为还没长开,所以偏向于雌雄莫辨,一双墨眉斜飞入鬓,眼睫毛,纤长浓密,闭着眼睛倒映下两把小扇子,挺直的鼻梁下苍白的嘴唇,形状极其优美。
正因为他此刻的苍白,又穿着黑衣,更显得五官越发浓丽,不难想象当
他长大时,会是怎样一种殊色。
但在洛意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这张脸,她不自觉的走到雨幕下,站在少年身边,洛意蹲下来,凝眸细细的看。
不知为何,她很在意这个少年,伸出的手缓缓的就要触碰到那张脸,却在堪堪碰到之前眼前一阵乱晃,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猛烈上窜,整个胃里有一万只蝴蝶在到处乱窜。
并且,仿佛有人在头上乱敲,把她脑子里的一切搅成一团。
洛意捂着嘴巴,猛的往旁边移动,对着地板干呕数声。
好恶心,很痛苦。
仿佛要把胃里所有一切全部干净,洛意简直庆幸,她之前没食欲没吃多少东西,吐出来只是黄水。
一只骨节修长,形状优美的手缓缓伸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为她顺气。
“这是你第二次与人共感,反应大了一些实属正常,休息一下就好。”
猛的一转身,洛意狠狠的打下对方的手,啪的一声,这一下,她可用了全身的力气,立马就把白恨仙的手给打的手背肿起。
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白恨仙惊到了,他没说话,然后贱兮兮的对上洛意愤恨危险的目光,不自觉的笑了笑。
“生气了?这是对你戏弄我的回礼。”
这人笑的没脸没皮,还有心思斟下一杯茶,放到她手边。
洛意毫不客气的拿起,但是却不敢喝下去,她刚刚中招,或许就是因为那杯茶里有东西。若不是知道白恨仙对她没有恶意,她恐怕现在早与对方兵戎相向。
二话不说,杀了再说。
一次两次都中招,这对洛意来说无疑是脸上被打得啪啪直响。
作为首席特工的脸到底还要不要了?
被洛意眼光瞪得有些不自在,白恨仙笑了笑,点了点她手里的茶杯说,“你若不喝,到明天晚上都会一直头痛欲裂,精神不振。”
这一次洛意喝了,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也不知道茶里有什么东西,刚刚落肚,浑身就串起暖意,
身上的不适感觉也好了不少,仿佛一下被抓去蒙在身上的厚重纱布,使得世界都变得清新不少。
“你暗算我!”她喝完紧紧的捏住茶杯,语气很不善,眼神更不善。
她现在不爽极了。
白恨仙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品着手里的茶杯问,“那你想如何?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想听他说这些妖蛾子,洛意挥了挥手,眼神晶亮道,“我要你教我。”
白恨仙怔怔一愣,面无表情的盯着洛意看了半晌。洛意也目无表情的与他对望,两人四目相接,谁也不让谁。
最后,白恨仙撇了撇唇,慢慢的说,“这些都是我国国师专属,不可外传……”
“你若不答应,我就不帮你动手术,那他的腿肯定好不了,还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洛意用下巴指了指轮椅上坐着纹丝不动的白星。
白恨仙眉头一跳,拧紧眉头,眼神有些阴郁,“他是你亲舅舅。”
“那又如何?”洛意面如寒霜,“就算你让我看到那些,那也只是别人的人生。”
她的态度已经极其明显,之所以回来帮忙解决,只是为了还生养之情,至于养育之情,在她心里只认洛老头,别的基本没有。
白恨仙自然了解,眼前的女子是个什么事情都分得清的人,应该说太过爱憎分明,恩怨必报!
白恨仙脸色不太好,但他最终在洛意冷漠的瞪视下,选择妥协。
他们达成交易,他是答应教给洛意一些皮毛,但是学不学得会,那就要看个人造化了。白恨仙旋即略红的唇角掀起诡异的弧度。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将白星的情况调养的正常,白星还是那般青瘦得脱了形,但洛意检查过后觉得差不多了,就做了另外一件让白恨仙觉得极其新世骇俗的事情。
洛意取了他的手下其中三个较为精壮人身上的血,取之前,将他二十多个属下叫到面前来,每个人滴下一滴血在自己面前的黑色液体中。
第二百七十四章 转瞬十年
他们不知道此举有什么意义,白恨仙也不是很清楚,洛意也没解释。
先后走了好几排,发现其中几个血型合适,拍了他们胳膊让他们过来,之后用消了毒的竹筒和肉皮管子,将他们每个人身上的血提了大大的一竹筒,就放他们出来。
时间来不及再耽搁,他们在五天后准备好一应用具,将一个房间开辟成接近于现代化的临时用手术室。
两人将手在酒精里泡了好几分钟,最后用一碗麻沸散直接药倒白星,之后洛意拿过手术刀,毫不留情的将白星的大腿给划开。
从头至尾,洛意眼也不眨手很稳,她沉稳的仿佛眼前任她鱼肉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什么随便的猪肉羊肉。
这让白恨仙看她动作的同时,背脊窜起深深寒意,看她的眼神就再一次诡异和陌生起来。
同时疑惑,那个传授洛意医术的世外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医术,竟然比他这个人神共愤的医仙还要可怖。
洛意的动作很麻利,毕竟在现代,这也不过是个小手术,她穿大腿的骨头,重新制定好螺丝,再把伤口缝合,加上夹板用于固定。
手术完成后,洛意洗完了手上满手的血腥,甩了甩,对呆滞的白恨仙道,“愣着做什么?后面就要小心的看护了,记住不要让他伤口发炎。”
这个时代没有退烧药和抗生素,晚上恐怕还是会发热,她已经尽量的用药丸来顶替。
所幸这个便宜二舅就算瘦的不行了,但到底是身体素质好的很,晚上居然也没怎么发烧,第二天就退了,之后清醒过来,虽然疼得满头流冷汗,却是一声不吭,咬牙暗忍。
在旁边看护着洛意不由暗中点头,敬他是条汉子,即便是傻了,也还是铁骨铮铮。
不由得想起梦中所见,忍不住伸手去摸他后脑勺,心想,便宜二舅变成傻子,会不会是因为落水时,撞到了岩石,才会变成这样?
听她这说法,白恨仙摇头,只说不是。
后面发现,洛意做的外科手术相当有用,便宜二舅的
腿正在飞速的恢复,这也是洛意有些觉得神奇的地方。
这东国人未免也太逆天了!这身体素质比别人强也就算了,恢复能力也是平常人的两倍不止。
卧床休息十天,白星身上的疤痕大概只剩下淡淡的红色,伤口已经完全长合了,拆掉线后,就只需要继续卧床休息。
伤筋动骨一百天天,可对白星来说,似乎只需要躺一个月,便足够他下地活动。
面对这奇艺的一幕,洛意若有所思的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恨仙捣药的手动作一顿,对她翻了个白眼,冷淡的道,“东国人的血脉本就与旁人不同,难道你不知吗?”
“我知道什么?”洛意诧异的抬头。
白恨仙皱眉,看她眼神带着探究,“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身上也流着东国的血?你每次受伤难道恢复的不快?”
洛意摊开双手,“我又没受过伤,我怎么知道?要不咱们现在再给我一刀试试?”
白恨仙闭紧嘴巴,发现自己没话讲,干脆就转开话题,“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好好在家里养着,不要乱跑。 ”
洛意撑着下颌问他,“你们准备怎么救人?”
这些天,凌沉耀基本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跟白恨仙一起布置了什么?
他们不让洛意担心,洛意一心为便宜二舅医治身上的伤,也没怎么管。
现在这边的事情完了,马上她外公一家就要被推去刑场,救人一时迫在眉睫。
结果,她从白恨仙嘴里,听到的第一个方法居然是做法师求雨。
这让洛意直接呆愣当场,眉骨稍稍扬起,看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开玩笑?
看看这天上的艳阳高照,人在下面晒的都要眯着眼睛,哪里有一朵乌云?
人家诸葛亮草船借箭时候借东风,也是因为观察天气气象,才能行了个方便。白恨仙这意思是他还真的做法事求雨呢?
白恨仙没搭理她,当天来到一片空旷的坪地,那个平台却有现代整整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他在四周围安排人手,
不知道插了什么东西埋进土里,沿着八卦石角镇的方向,插着小纹路奇怪的黑色朱文旗帜。
白恨仙就坐在中间,结跏跌坐,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搞什么。洛意站在另外一边,身边跟着就未曾见面的凌沉耀,心里个顶个的怀疑白恨仙到底行不行。
“这里交给我,你们去吧。”白恨仙头也不抬,声音沉沉的说道。
他手底下完成布阵的护卫们,猛一点头,只留下其中两个在旁压阵,其他人都跟在洛意身后。
白恨仙下的命令,他若不在,这些人都听洛意的,成为她的护卫。
今天就是白家被拖去行刑的日子,洛意要跟着凌沉耀去救人。
骑上高头大马,他们一路飞奔,被凌沉耀宽大的斗篷搂在怀里,即使路途颠簸,洛意也觉得挺安逸的。
闻到怀里熟悉的淡淡木香,洛意情不自禁的抬头,仰望凌沉耀坚毅优美下颌,她忽然想到,在二舅的记忆之中的那个少年。
凌沉耀说二舅是他救的,所以那个少年,他到底是不是?
察觉到她的视线,凌沉耀垂眸,望她眼神疑惑,洛意淡淡的道,“这次事情过后,我要看你的脸。”
凌沉耀一怔,见洛意是认真的,便淡淡笑了笑,点头答应,将她更紧的揽在怀里,加快马鞭。马儿嘶鸣跑得更加快速。
午后也就是午时,是斩首的最佳时刻,长长的牢笼,将一车又一车的人从城门口拉到菜市口,所过之处,许多平民围观,还有不明缘由的百姓不知被谁带领,不停吆喝着,将手里的烂菜叶子和石头砸出去。
在这现任皇帝的宣扬下,这些人都是十年前祸乱朝廷,搞得中国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与那被夺取皇权的先朝皇帝是一路货色。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眼眶通红,恨他们入骨。
即便他们在面前被砍下头颅杀了,那也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在这样车队,第三辆马车里,这就是白家这一家子。他们委顿在地互相抱成一团,即便被石头砸得满脚流血,也只是蜷缩着,面色颓败。
第二百七十五章 劫法场
只有坐在正中间结跏跌坐的中年人,对这些丢在身上的东西不屑一顾,他只在人群中扫来扫去,眼神犀利晶亮,他在寻找这里面有没有熟悉的面孔,心中半分期待,其他的都是焦虑。
他期待能看看熟悉的人们最后一眼,又焦虑他们出现,会被现在的皇帝捉到,当着他的面斩首。
所幸的是一直到了法场,也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但是白老将军却握紧拳头,背脊挺得笔直,心中更加紧张。
与其他犯人的麻木或哭喊不同,白家人就是面无表情的默默等待沉寂,他们已经认命了。
第一车的人被砍掉头颅,咕噜噜的热血洒了一地,刚刚还群情激奋的围观民众,被着数十人砍头的景象吓得低呼一声,往后倒退两步,个个张大嘴巴失去了声音。
法场寂静如鸡,更衬得第二车被拉上去斩首的人们哭叫的声音更加刺耳。
他们原本也是认命的,可被第一车人砍头的景象吓得,忽然觉得生存的**是这么强烈,他们不想认命不想死,可又有什么办法,刀起刀落,恐惧的表情便永远在狰狞的脸上凝固。
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身躯,埋了自己的头颅,便缓缓的倒下,手脚还神经质的弹动,他们眨了眨眼,慢慢的眼前黑了。
司法官喊了一声,“第三个上台!”
他们白家一家子便被极其粗鲁的推搡到台子前,上面的血腥味很浓,仿佛还能感受到鲜血瓢泼出的热气。
他们被压着跪地,头被按上木桩,撩开头发,刀锋高高的扬起。
忽然之间,狂风大作,乌云如絮,转瞬就像天空笼罩得黑沉沉,阴森森的。
人们被吹得站立不稳,哗然一声,暴雨如泼。
那雨水是如此的猛烈,打在人身上脸上,皮肤一阵刺痛,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太清了,现场一片混乱,好多人都没心情再看,只光顾着躲雨了。
那上面冷面无私,观看行刑的行刑官,也被这场大雨给浇的透心凉,慌里慌张的站起来,被副官掐着胳膊,带着往下
道,“大人,这雨势太大,要不我们先躲一躲?”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几乎要把人给吹走,这行刑官几乎站立不稳的按紧头上的乌纱帽,大声道,“走走走,快走!”
囚犯们被重新关入牢笼,按着原路返回,要拖到原来的地方先关起来,等天气好了再拿出来行行。
道路两侧,已经没多少行人,还在的都已经被打得透心凉,全都抱头到处狂奔。
可怜这些拉马车的司令官,大喊一声,“晦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被浇了一波,基本上眼睛粘的都看不见,马儿也被教得不耐烦,踢踏的走路动来动去。
拉马车的司令官本就不爽,还被这雨水浇的浑身直哆嗦,便火气上涨,大喊一声,“畜生!”就拿了马鞭狠狠一抽,把那马儿抽的仰头嘶鸣。
他们不知道,道路两边的黑漆漆的屋顶,冒出来无数个黑漆漆的人头,这些人都带着兜帽,遮盖上半张脸。
洛意伸手整了整头上的帽子,吭了一句,“还真没想到,白恨仙还有这一手。”
呼风唤雨这种,白恨仙在这样一个世界,会不会有些太逆天?
不等她吐槽完,忽而又是一阵狂风吹,下面的人基本上挪不开步子,只能用力弯着腰,抵挡狂风。
却不知从何处,冲出来无数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包围,没两下就抹他们脖子,将牢狱里面的人全部劫走。
看看这长长的数辆牢车的车锁,对里面的人大喊,“赶紧出城,自去逃命。”
这些原本以为自己活不过几天的人,忽然找到了生气,立马如疯如狂,从车里窜出来,便往城门的方向狂窜。
人数越来越多,一会儿便如蝗虫过境,黑压压的一片。为首那辆车,被这些冲出来的黑衣人围在中间,一手拿着一个,往前疾走。
城门口那些守城门的士兵,见到这蝗虫般往自己方向冲过来的人流,吓得心头一紧,一边抽出长戟对抗,一边对城门楼上呼喊,“赶紧关城门,关城门!”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
了。
洛意混在人群中,快要到达之前,如同鬼魅般从城墙下落,轻盈的经过士兵面前是手一挥,无色无味的粉末便散入空气中。
士兵们眼前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他们醒来,便不会再记得门口有什么可疑人路过,也并不记得自己见过什么人。
城门口也在关闭了,一半之后忽然戛然而止,慢慢的又打开,原本绝望的蝗虫们,看到打开的城门,又见那些士兵只带着兵器,对他们视若无堵,便都震惊之中激动的往外狂窜。
蝗虫们逃出城外,便往四面八方扩散,渐渐的都逃得远了。
只有一家子被带上,披星戴月,送到一个隐秘的郊外庄园。
从马上下来时,好多人都一个个的骨头都快散了架,但他们心情很激动,一站地就腿软的跪下来,对着面前的人磕头谢恩。
只是这些人还没跪下,就看到旁边的一个身影急速的往旁边一让,堵在在他们面前,这动作把他们吓得一愣。
面前那个高大的身影就过来,率先将白老将军从地上扶起来。
“白将军,不用行此大礼,快快请起!诸位都劳累了,还是先休整休整,之后我们再说话吧。”
白将军看着面前摘下帽子的人,发现都很陌生,一个都不认得,但听对方好像对自己没有恶意,便点头算了。
这家里的人跟着一块去收拾自己,再出来好好吃了一顿饱饭。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把饭菜撤下,一道穿梅花白衫子的男子一脚跨进来,来到他们面前。
白老将军率先站起,对来到面前的男子拱手抱拳,想要拜下,“这位公子,你救了我们全家,我白某不胜感激,请受我一拜。”
刚刚跪下磕头,对方不受这礼,白老将军又抱拳拜一下,对方还是不受,拦住上前紧紧的握住老将军的手,带着他坐下。
“白将军,不用多礼。”
看到对方眼中流露的敬重,白将军微微愣了愣,就纳闷的问起,“敢问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为何就我们?”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终于认亲
他其实想问对方是不是白恨仙派来的,但他最终谨慎为上,以前的数次血的教训告诉他,切记不要暴露和放松警惕,因此才有此一问。
既是疑惑又是试探。
凌沉耀眼神闪烁,抿唇笑笑,淡淡的说,“白将军不用多虑,晚辈姓凌名沉耀,确实与白恨仙认识,这次他没有亲自来,是有别的事耽搁了。”
“原来如此,”白兴国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名头听着耳熟,细想又想不出什么,就作罢,才缓缓说道,他并没有放下心里最后一丝疑虑,只道,“此次还多谢沉耀公子相救,大恩大德,我白家没齿难忘。”
他看得出,这些人都听命凌沉耀,才有此一说。
虽然是白恨仙认识的,但不是派来的,还是欠了人情的。
看来对方对自己还是有所疑虑,凌沉耀也不以为意,只稍显亲密的客气,“大家千万不要放在心里,晚辈救你们,实在是天经地义。”
这话说的奇怪,白家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与这凌沉耀公子并未曾谋面,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说天经地义?
凌沉耀笑了笑不说话,就听吱嘎一声,从外面踏进来一道纤细的身影,这身形挺的板直,自带一股英气,穿一身黑色衣裙,腰间盈盈一握,袖口绣着红色花纹。
她走进来时,默然无声,微微侧过脸来,便露出那张芝兰玉树般洁净无瑕的脸,冷得如高山间的一点冰雪,如墨般的眸子里晶亮如星本是冷冷的,可看到他们,这光芒却是有所收敛,变得柔和新奇,还有些不太自在。
“你你是?”
可看到来人,这一屋子的白家众人已经惊呆,一个一个都张大嘴巴瞪大眼眶,一副反应不及的样子,尤其是白老将军和白老夫人,已经噌了一下站起来。
白夫人往前踉跄几步,上下打量洛意,眼里瞬间含满了泪水,呢喃,“你,你是,你是不是阿意呀?”
走进来的小姑娘,长得那么像他们的女儿白若初,可是看形容和通身的气质,就知道不是白若初,那
就应当是他们尚在襁褓就已经流落在外的小外孙女。
一听到这称呼,白家众人脸色略微僵硬,随即眼神尽量更加震动,一个一个的上下打量洛意,眼里存疑惑,渐渐变作肯定。
是了,应该就是了。
白老将军刚硬的国字脸,严肃得仿佛要立刻上前干架,老夫人就是眼泪哗啦啦的流,抖着手,上来想要抓她的手。
洛意其实也挺紧张,但她板着脸就是不动。
她近乎态度柔顺的任由白夫人抓住自己的手,用尽全力迫使自己没有当场抽出来,而是略微的,点了点头,答应一声,“对,那是我的名字。”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这样硬邦邦的承认自己的身份。
认祖归宗这种事儿,忽然之间多了一大棒子的亲人,这种事儿还是挺玄幻的,她内心复杂的有些招不住。
只能板着张脸,尽力的平复情绪。
好在白家的众人见她英姿飒爽,满脸倔强,都还以为她一定是在外面受了苦,不由得心里更加愧疚。
连路都不会走的女娃娃,从小在外流离颠沛,还能长得这么大,肯定是受了多少苦啊!
是他们没用,才会让这孩子受这许多苦。
白老夫人泣不成声,上前就将洛意抱在怀里,一个劲儿的摸着她后背,哽咽着哄着,“真的是阿意呀,真的是阿意,我是你外婆呀,看到你好好的,外婆真的好高兴啊!我的儿啊,你在外面受苦了。”
待在女人暖呼呼的怀里,洛意手脚一直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透过衣料能感觉出面前抱住自己的女人有多瘦削,定然在牢里这么多年磋磨的。
心里忽然升腾起尖锐的痛苦,仿佛有尖刀在刺,她强忍耐的眼眶有些发红,便慢慢的垂下眼睫作为遮掩。
一屋人看他们相认,偷偷的抹眼泪,白将军也是猛的闭上眼,压住心头翻滚的情绪和激动。
良久,洛意伸手抱了抱怀里的女人轻声说,“外婆,我没事,我在外面没受多少苦。”
这话犹如定海神
针,终究把这白家众人泛滥的情绪给安定下来。
被白老夫人抓着手不放,也就坐在他们中间,洛意再聊了聊,也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简单说出来。
当然,杀人放火颠沛流离就没说了。
凌沉耀闻言,掀开眼皮意味深长的看来,洛意抬头,两人四目相接,各自都没说话。
白家众人见她活得好好的,便都安下心来。
见他们都很疲惫,洛意做主,让他们赶紧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一夜安睡,这时云初雨霁,天边只有一片云续遮盖半边月亮,洛意披着月光,坐在窗台。
如辉的月色下,她一身白衣,仿佛从里到外都在发光。
凌沉耀进来,发现她果真没睡,便将她揽进怀里问,“心情不好?”
洛意依赖性的放任自己,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牢牢的靠着,一边摇头又一边点头轻声说,“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亲人。”
而且一来还来一大串!洛老头是她承认的亲人,不过太过短暂。同样也给她心中埋下一粒种子,让她慢慢的也接触这世间的真情厚谊。
她原本对这白家众人只有一种概念化的意思,那就是这具身体血脉相连的亲人,直到她被白夫人拥在怀里,看到她眼底垂下的眼泪,心中便蓦然惊诧,浑身热意翻滚。
在那一刻,她也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有亲人的。就算那些亲人只认一个洛意,但她现在就是洛意。
默默垂下眼,凌沉耀凝望洛意纤长的眼睫,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两片小扇子,神情脆弱而又绝美,绝对让人难以相信,怀中这娇小的身躯是如何倔强又坚强。
心里涌起了一些心疼,他双手穿过洛意腋下,像抱小孩一样,竖着将人抱向怀里,然后自己坐在窗台,而洛意就坐在他的大腿上,与他面对面。
被他这动作弄得脸有些辣辣的,洛意缓缓垂眸,望着眼前性感的喉结,顺着往上,看着这些平常皮肤无益的肌肤,洛意一时好奇,伸手摸了摸。
第二百七十七章 展露真容
凌沉耀本来想静静的跟她待一会儿,看看这无尽的月色,却不想被她上手摸了一把,立时浑身一抖,肉眼可见的浑身绷紧,伸手就抓住洛意的手,紧紧的裹在手里捏了捏。
“做什么?”声音磁性好听,带着些微的喑哑。
洛意无辜的眨了眨眼,扑在他怀里,由下往上与凌沉耀四目交接,歪了歪头说,“我想看看你,真正的你,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呢?”
洛意是真的迷惑,在二舅白星的记忆里,那最后惊鸿一瞥的少年那张脸,确实让她如被打击,呼吸抑制,从心底里突出的熟悉感骤然发涨。
凌沉耀凝望她许久,琉璃眼中流光溢彩,波光流转,竟比他这一张俊雅的脸,更加吸引人的目光。她恍惚的想着,如果这一双眼睛安在那个少年的眼中,那定然非常合适。
过了许久,就在洛意以为凌沉耀不会妥协时,一声轻轻的,“好。”落在耳中,耳廓也被温润的触感温柔。
轻轻一点就离开,她又被夹着腋下,轻盈的放到地板。
凌沉耀让人打了一盆温水,在这月色下,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墨黑的丹瓶,往里面倒了一点细微的灰色粉末,那粉末入水即溶,无色无味。
洛意站在一边,看着平静其实紧张的看着凌沉耀,侧眸望了望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什么没说。
他用那水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再抬眼时,墨发披散肩头,中间裹着那张脸俊眉修目,眼若星辰。这样的五官,完美到几乎不像是真的,多一份感慨太多,少一分太少,竟然是不分男女的惊艳好看。
就算再怎么不为外物所动的洛意,此时此刻也猛的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她这反应吓了略微紧张的凌沉耀一跳,伸手便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声问,“你不喜欢?”
长眉微皱,似乎真的对自己的脸也变得不甚喜欢,他说完就要将面具重新连上去,但洛意伸手一挡,紧紧的扣住手腕,摇了摇头。
长出一口气,默默的抬头,洛意坚定的说,“没有不喜欢,挺好的,挺美。就是我觉得你好像要我的命。”
凌沉耀懵了一下,眼神茫然,接着,才听懂洛意的意思。
洛意是夸他太好看,好看到,仿佛多看一眼,就差点要了她的命的程度!
不由哑然失笑,心里蓦然一动。
洛意伸手就捂住他的眼睛,有些虚弱的道,“别笑,别这么看着我,我受不了!”
为了掩饰自己难得的慌张,洛意喋喋不休道,“我看你往后出门还是戴着面具吧,不然你这样长相,我都怕你什么时候被人劫了,带回山上做压寨夫人。”
凌沉耀抿了抿唇,哼笑一声,伸手缓缓的将她的手拉下,忽然就低头将她揽进怀里,抿唇一笑道,“谁抢谁还不一定呢,我对你笑,你不喜欢吗?”
“不是。”洛意尴尬的吐出两字,眼神向旁边漂移,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的去看。
人都有爱美之心,看到好看的自然想看。
她当然喜欢美人对她笑,就是笑了之后心跳过速,有些罩不住啊。
只能默默的说,“我挺喜欢的,可我就是,怕自己忍不住!”
凌沉耀噗呲笑了一声,胸腔震动,把洛意带的浑身发麻,整个人都有些发软,真是要了她的命。
她有些后悔,干嘛要在这个时候看凌沉耀的脸?月光就是天然的滤镜,在月辉洒下的当口,凌沉耀本来就很高的颜值,这时已经臻至化境。
“那就别忍。”
凌沉耀袖子一卷,仿佛山大王般,直接把洛意拦腰抱起,扛在肩头,几步就走到榻前,极轻的把洛意往床上一放。
洛意这时反应过来,猛的往里一滚,用被子把自己缠成蚕蛹,挥了挥手,闷在被子里的头往外出声,闷闷道,“我累了,想睡觉,你先回去吧,今天就到这儿了啊。”
“那怎么可以?”
凌沉耀声音慵懒,洛意还听到被子外面稀稀疏疏的声音,她心头一惊,做贼心虚的偷偷往外看,就见凌沉耀已经脱得只剩一件中衣,吓了一哆嗦,慌张大叫。
“你干什么干什么?出去啊!”
凌沉耀不跟她废话,直接秀手一挥,门窗
和灯同时关闭和熄灭,比哪一次都要利索。
屋里春色无边,外边一片安宁。
直到日上三竿,洛意睁开眼睛起来,就觉得自己浑身发僵发酸,而且还发现自己枕着别人的大腿,睡得不亦乐乎,她嘶的倒抽一口冷气,立刻惊动了抱着她的人。
搁在她后背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凌沉耀餍足的慵懒语调,响在耳边,“醒了,饿不饿?”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就看到凌沉耀靠在床边,衣服穿的差不多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细细的看。
洛意也就忍不住紧张的浑身绷紧,但看到那张俊雅的脸时又猛的松开。
见她这反应,凌沉耀轻轻的笑问道,“看到我又重新伪装起来,不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
洛意点头如捣蒜,伸手抱着凌沉耀的胳膊,放在自己怀里蹭了又蹭,“你都不知道,看到你这么寻常,我有多喜欢。”
那就不用像昨晚上一样,被眼前人用眼睛一盯,稍稍笑一笑,就溃不成军。
想到自己昨晚丢脸的样子,她的脸上一片火辣。
凌沉耀却黑了脸,有些不爽的放下书,问,“我这模样很寻常吗?”
“没有,”洛意强撑起来,两手摸着他的脸,亲热的扒一口,顺毛捋,“你看起来帅呆了,特别好看,我就是很喜欢,继续保持就好了。”
凌沉耀却眯着眼睛,神情危险,“原来你喜欢的是林墨这张脸?”
洛意一怔:“……”
哑口无言,她何时说过这话?
“嗯?你喜欢这张脸?”男人危险的逼近问道,伸出的手指轻轻的勾起洛意下颌,强迫她抬起脸来,面向自己。幽邃的眼里仿佛弥漫的水雾,泠泠然的森寒,仿佛她说错一个字,那里头就能给她喷出鬼火来。
“阿意,”眼前逆天的长睫微敛,他指腹暧昧的反复摩挲她鲜嫩唇瓣,微微用了点力,“说话,嗯?”
这尾音拖得洛意不自觉的一抖,霎时毛骨悚然,求生欲爆强的她立刻一个乱跳,抱着对方的脖子,下嘴就是一顿猛啃。
第二百七十八章 没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搞不定的,如果搞不定那就来两个。
感觉身上的毛毛手慢慢的沿着背脊往下,洛意心里一跳,赶紧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拉出来,一本正经的红着脸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如果她的夫君比她还好看,通常这类夫妻是不能长久的。”
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凌沉耀皱紧眉头,手下的动作也顿住,有些不自觉的紧张问道,“为何?”
还问为什么?洛意推开他的手,正正紧紧的坐在一边,摆好弄乱的衣服,快手快脚的收拾好,才给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道,“因为不甘心啊,不懂就自己想,我先起了。”
凌沉耀就果真坐在后面,一本正经的想,认真的洛意都觉得有些可爱。
才不管他,快速把自己收拾好,穿上束身黑衣,头发完全扎到脑顶,用红色飘带扎成一个高马尾。长长的马尾,落在腰间,衬着红色的飘带,显得极为英姿飒爽,干脆利落,洛意很满意,收拾了一下自己,推开门就出去了。
刚一出来,便见客厅里坐着白恨仙和便宜外公白将军,她浑身一僵,忍不住就要往后倒退半步,怎么来的就怎么退回去。
偏偏白恨仙眼角余光瞄到她,便似笑非笑的打了个招呼,“终于起了,起来就给我来用饭,正好有些事想问你。”
洛意这双腿,一只在门外,一只在门内,那是进退两难。她正想着要不干脆退回去,反正回去说自己什么东西没拿,之后再出来。
偏偏背后,凌沉耀已经走到她身后,对着白恨仙打了个招呼,“你也来了。”
看到凌沉耀好当当的从洛意的房里出来,白恨仙和白老将军同时张开嘴,手里的茶杯铿锵一声落回桌面,霎时脸色都不同程度的扭曲起来。
洛意伸手捂了捂额头,低垂着眼睑,一步一步走到桌边坐下,凌沉耀自然是紧贴着她的。她去哪儿,凌沉耀就去哪儿。
反应过来的白恨仙眼神如刀,一下切向凌沉耀,一下切向洛意,要不是因为
白老将军在这儿,他恐怕早就爆了。
以前他发现洛意和凌沉耀虽然在一块,但至少还有男女大防,还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现在几个意思?
白将军还在恍惚之中,张了张嘴,半天没吭出一个字来。
凌沉耀是其中最气定神闲的人,既然他们两个人茶杯都翻了,便又好生生的帮人弄好,又重新斟了一杯双手奉上,当然只限于白老将军。
“白将军,请用。”
白老将军盯着手里的茶盏,那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好纠结。
洛意咳嗽一声,迎着白恨仙瞪视的眼神,扬起一抹淡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有话要问我,想问什么?”
白恨仙轻轻哼了一声才说了消息,他带来的消息大概有两个,因为他们劫法场,所有犯人奔跑,以至于龙霆震怒,下达指令,全国搜索逃犯。若是抓到,可当场斩立决,也可拿到官府获得赏钱。
一时之间,外面是乱作一团。
白恨仙过来,是担心朝廷的人找到这里,待在这并非长久之计,还是得去更加隐秘的地方先藏起来。
听了白恨仙的计划,他们自然是同意的。
当今圣上对他们这些前朝臣子,似乎非常执着,原本想一网打尽,没想现在还得一个一个重新抓起。
商量一下撤退的路线之后,白恨仙又问起,洛意和凌沉耀他们是怎么做到?没有惊动城门守卫,把这么多犯人给放走了。
他们原先的计划是把白家一大家子劫走就算,并没想过还要撒下这么大一个烟雾弹。
当得知是洛意用上幻咒,迷惑了城门守卫,让他们忘记了自己打开城门放逃犯离开的时候,白恨仙显得相当吃惊。
洛意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便学会了自己的招数,他诧异的眼神上下打量洛意,仿佛对方是一个浑身闪着金光的香饽饽。
对他的惊艳和赞赏,洛意坦然受之。
白恨仙最终也是长出一口气,惊叹道,“你果然是你娘的孩子,对
这些天生就会天赋极高。”
洛意心里一动,不置可否。
之后,大家就是忙于撤退的事宜。
当白家的人得知,洛意的二舅白星还没有死,一个一个的嚎啕大哭,激动不已。白将军夫妇还想对着凌沉耀下跪拜谢,当然被他们拦住了。
当时凌沉耀说了一句特别经典的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应该的。”
这话一出,整个百家嚎啕大哭的声音寂静了几秒,白恨仙猛的抬头怒瞪凌沉耀,洛意尴尬了一瞬,视线漂移到远方。
接着白将军夫妇,互相对视一眼,身心略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撤退选择在凌晨进行,他们如夜间的鬼魅,在树林间汇合。
洛意转回头走到一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宫方向,面沉如水。
白家的人大多已经到齐,只有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还被困在那座冷宫里。
用来藏身的地方是一座山谷,山谷两边,峭壁林立,易守难攻,再加上白恨仙在这周围下了非常毒辣的幻咒,几乎是一步一机关,布置的到处都是,基本上让擅闯者寸步难行。
天堑后面的一处小小的谷地,倒是鸟语花香,被整治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这里还正在搭建几座庭院,看来准备接下来就在这里驻扎了。
观察这里的地势,凌沉耀点头,看来还是挺满意的,洛意也挺满意,只要能把人护好,她没什么不满意。
刚来到这里,所有人都参与家园的建设,没几天的功夫,院子就落成,炊烟袅袅,美景如画,这里的生活看起来很安宁,似乎跟外界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就是白将军夫妇总是忧心忡忡,时不时的就往外看,一副期待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有时候想到,今日白恨仙好像是出去,准备把外面的属下,还有她的便宜二舅白星给带过来。
刚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一个小孩高声叫了一句,“来了来了,有人来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忽然发病
一屋人就呼啦啦跑到屋子前面站着,紧张的翘首以待,都要把自己生成长颈鹿。
白星瘦削的脸 ,茫然空白,坐在轮椅上被推过来,拉下冬帽的那一瞬,白家一家人被火烧了屁股般涌过来,围着他团团转,又是哭又是笑的,场面十分热烈又凄凉。
不想看到这认亲的场面,洛意正要转开眼看向别处,却见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表情动作的青年,忽然双手紧紧的扣住轮椅的木扶手,他如此用力,指尖几乎崩断,整个手指发青发白。
而他额角青筋突暴,脸色发红发青,一双眼睛也瞪到极限,几乎是狰狞的望着眼前的人。
他这样的反应吓坏了众人,洛意也吓了一跳,她就要向前,被白恨仙伸手拦住,严肃的道,“不用过去,看他能不能想起来。”
洛意这才明白,原来白恨仙还有这打算,让二舅白星见到他最亲近的家人,看看能不能刺激他恢复神智。
仿佛在抽搐,白星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呼哧呼哧的声音,像是想说话,但又说不出,他激动的眼球几乎要吐出来。
白老将军夫妇看着儿子这个模样,心里疼的几乎死过去,只能哭着安抚,一个劲的嗦着,白星的胸口,摇头道,“别激动,别激动,星儿!娘在这儿,爹也在这儿,爹娘陪着你啊,别激动,别害怕,星儿啊,星儿。”
曲张的手缓缓的伸出,想要碰一碰面前哭着叫他的爹娘,刹那间眼泪滚滚而落,密布的那张满含痛苦的狰狞面孔。
“啊……”痛苦到极致,白星伸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皮,仿佛受伤的野兽般拼命嚎叫,他的背脊弯曲表情痛苦之极,仿佛他的头要炸掉了。
大家人都吓坏了,不忍心看他这么受苦,老夫人过来劝,“想不起就不要想,不要想了,星儿,你要是实在想起来了,你就这样吧,星儿啊!”
可她越是安,慰白星的嘶吼声就越痛苦,就连洛意和白恨仙都有些看不下去上前,准备给他扎一针,让他先安静下来。
偏是这个时候,白星浑身僵硬,所有动作和吼声全部停止,他缓缓的抬起泪痕满布的脸,痛苦的望着自己的爹娘,嘶哑着喊出哆唆的一声。
“爹、娘,大哥他不在了,我没用……”呜咽的声音从喉咙里别出来,嘶哑沉重,光听到就觉得痛苦。
虽然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但仍旧惊得白家人两眼眶通红,眼泪落得更加汹涌。
白夫人上前抱着白星在怀里,一个劲的抹眼泪和安慰,“没事儿,没事儿了,只要你还好好的,娘就好了,你哥他,你哥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好好的……”
白夫人说不下去了,呜咽声代替所有,时间在这里磨平伤痛。
对于二舅白星来说,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十五年前的时候,那一天,白青为了救他的性命,惨死在他眼前。
曾经在共感里看到的所有的一切,洛意猛的转身就走,无法继续在这里看着认亲的场面,凌沉耀急忙跟在她身后,一块去到山谷的另一边。
白恨仙发现,也是眼睁睁的望着她走远,并没说什么。
一起走到很远很远,洛意才终于停下脚步,低头望着眼前渐渐流淌的小溪,在那潺潺的流水下,波光粼粼,可以看到自己面色如霜的脸。
她永远都是这副没表情的样子,沉默着双拳紧攥,直到一双手轻轻地替她把手指掰开,揉着她掌心,被按出了月牙印悄声说,“十五年前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洛意狠狠的闭紧双眼,任由凌沉耀牵着自己的手,眉宇间闪现戾气道,“但是我外公他们也没有错。”
凌沉耀没说什么,只是将她抱进怀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洛意轻轻的睁开眼,“如果我说,我想救出我娘后,再颠覆这个国家,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自量力?”
背后的人很久都没说话,洛意轻轻翘起唇角,愤怒的冷笑,或许很多人身在其中身不由己,但如果这件事情放在她身边在乎的人身上,她就是受不了。
良久,凌沉耀垂眸,望着面前乌黑发亮的
柔软发顶,他心里就慢慢的有了个计划,低头磨蹭了两下,他眯着眼,“我没觉得你不自量力,若是看不惯,便倾覆它,也挺好的。”
洛意惊了一瞬,然后慢慢平静下来,心底里慢慢窜起滚烫的暖意,她扭过身就站在凌沉耀怀里,轻轻地说,“我想去见一个人,你帮我。”
“你想见谁?”凌沉耀漫不经心的问,伸手替她挽去耳边的乱发。
洛意淡淡的任由他动作,“我想见八皇子。”
凌沉耀手一顿,脸色有些黑,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忽然白恨仙走过来,脸色极其不好看,“你们快过来,出事了!”
最近从外面传来的消息,庄生告诉他们,当今圣上一纸令下,全国各地都在抓捕乱臣贼子,好多人都因此被抓被斩杀。
但是分明皇上与日俱增的怒气,越发明显,给各地施加的压力也越来越严重,几乎是每个城镇都在暗中搜索白家的人。
或许,中国的皇帝已经猜出了什么,并且,已经急得要跳脚,再发现接连搜索数日后,一无所获,竟然对外宣布,要拿前皇后来祭天。
听到这消息,洛意眼中闪过怒色,面上虽然清冷如雪,但心里已经波涛汹涌,愤怒的几乎快爆炸了。
一样愤怒的还有白家众人,他们伙同白恨仙,将那当今圣上骂的狗血淋头,白将军沉默着不说话,白夫人泪落涟涟,白恨仙已经满脸都是杀气,掩都掩不住。
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被凌沉耀捏着一根指节,一根指节的掰开,放到自己手里握着。凌沉耀对她稍稍摇了摇头,眼底有安抚之意。
洛意生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谁都知道,这狗皇帝是故意落下陷阱,逼他们现身的。他们绝对不能冲昏头脑,鲁莽行事。对于他们来说,能静下来也只用一秒钟的时间,接下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计划必须提前而已。
谁能来告诉他们,她明明已经解了毒,为何会突然毒发,而且痛的是以前的数倍!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再次入宫
“我跟你一块儿去!”白恨仙抓住她的胳膊,先为自己也换一张平凡的脸,做洛意的小药童,跟她一块入宫。
洛意去看看他,唇角一勾,淡笑着扶下他的手,“在这里我也没有别的信任的人了,我外公他们拜托给你,你一定要留在这里护他们周全。”
自己是洛意最信任的人!这话简直戳进了他的心里。白恨仙一愣之下,为洛意脱口而出,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却也不能出去跟随。
只能走到洛意身边,帮她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回来时已经带走三根头发。
“进宫时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要多管闲事。”
白恨仙交代后,便眼睁睁看她走了。
如今的东国街头仍旧熙熙攘攘,但气氛确实比往常要更加压抑些,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百姓们也是夹着尾巴过日子。
洛意一进来,便顺着街道晃晃悠悠,走了五十步,就已经碰到三波士兵随机抽查,拿着手里的画像比来对去,碰到这些洛意都是双手后背抬头挺胸,走的悠然,目不斜视。
护卫们见她如此淡定,生得又是清秀小姑娘的姿态,便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去。
又经过了一波护卫,看他们粗鲁的抓住好些中年男子,比对来比对去,发现没一个合适的变这么粗鲁的挥手,“走!全都走!”
洛意经过时偷眼一瞟,发现了画像上画的男子,国字脸,剑眉星目,下颌有胡须,不由得冷笑,这已经算是公然的通缉了吧。
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洛意冷目如电,不疾不徐地扫过那些护卫,继续往前走了,她知道这东国的土地已经没有她白家的容身之所。
等这件事了了,就走吧。
她打定主意,顺着街头人头聚集的地方走去,果然见一张皇榜贴在墙上,好多人在旁边,围观有两名护卫一左一右守在皇榜之前,等待能揭榜的人。
洛意笑了笑,排开众人,上前一步,唰的一下就
把上面的皇榜给揭了。
她动作如此利索干脆,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见到十几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皇榜,折叠了几下,塞进了怀里拍了拍。
那护卫眨了眨眼,互相对视一眼,惊讶的上前道,“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皇榜不是谁人都可揭的?”
“这皇榜不是贴在这里,让会医术的人揭的吗?”洛意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故作天真的回头望着问。
几名护卫本想凶神恶煞,看着小姑娘全然无辜的模样,又收敛了气焰,那就现在说,“小姑娘,进宫为太子治疗怪病可不是小事,只有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可不能遇见献丑,若是一个不好,可是丢掉性命的,你赶紧把皇榜交出来,我们就当看不见,可好?”
咕噜噜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环视一圈,见这几人,还算憨厚,洛意就受了冷意,伸手拍了拍胸口道,“可我就是身负医术,就是要为你家太子治病的呀?别看我年岁尚小,可我医术高明精湛啊,难道你们未曾听过,人不可貌相?”
这话说的有点道理,其他几人又上下打量洛意,见她无丝毫怯意。
洛意又笑嘻嘻的补充,声音压得低低的说,“如果你们将我赶走,让你们家太子错过了此次机会,命丧九泉之下,也不知你们承不承受得起这个后果。”
皇后娘娘一定会震怒,到时他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几名护卫背心流下冷汗,其中一个为首的咬了咬牙,打定主意,上前一步道,“这位姑娘,既然你执意要进宫,还揭了这皇榜,那就随我来吧。”
还不算太笨,洛意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姿态悠然的进了宫。
首先就是去面见皇后娘娘,一脚踏进紫龙殿,只见周围廊柱高绝,梁上挂下层层鲛纱,无风自动。
那美人榻上侧卧着一个黑底金纹凤袍头戴珠冠的美貌女子,这女子看起来还比较年轻,似乎只有三十上下,一张小脸是心形的,白
的莹润生辉,衬托的那张小嘴殷红如血,女人缓缓睁眼看来,眼角被勾描微翘,眼尾发红。
光是一眼,就让人觉得她戾气很重,但很快,就被她遮掩在重重的威仪之下,显得如此端庄典雅。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上下打量洛意道,“你就是刚刚揭了皇榜的民间医者?”
看着小姑娘身量,还有那一张清秀小脸,似乎也只有十几岁上下。
这么小,治得好病吗?
不光是皇后,这整个大殿里里外外都觉得不甚信任。
小姑娘却不卑不亢,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丝毫不见慌张道,“回禀皇后娘娘,皇榜确实是草民揭的,草民听闻,太子殿下得了怪疾,草民听这症状,似乎是草民曾经见过的,便斗胆前来一试。”
“哦?”皇后娘娘拉长了音调,眼中发亮,“你说,本宫皇儿的疾病,你曾经见识过?”
洛意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的,娘娘,草民曾经见过的,不过没有见到太子殿下之前,草民还不能确认。”
“那,那你有把握,能治好本宫皇儿的病吗?”
皇后娘娘隐隐有些激动,现在这个当口,她的皇儿已经卧床三天,三夜,都未曾醒来,她已经心焦如焚,恨不得把整个太医院的无能太医全都抓来宰了。
这时候终于有一个民间神医,敢来揭榜,虽然是个不足岁的小姑娘,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死马当活马医,顾不得这么多了。
就是眼前的小姑娘态度挺平稳,不像是这个年纪所拥有的沉稳,懂进退,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她想着,或许这一次真的能成呢?
家庭洛意,笑了笑道,“娘娘,医者望闻问切,没有真正看见病人之前,草民是不敢妄加揣测和评判的。”
皇后娘娘掀起红艳艳的唇角,笑笑说,“那好,那你现在就随本宫去东宫太子那里,好好给他看一看。”
第二百八十三章 给小太子治病
现任的皇后娘娘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极为疼爱,刚进殿就事无巨细的询问小太子日常起居,了解病情如何。当着洛意的面,就一屁股坐在床边,抱着昏沉入睡的小太子,上下摸了一通,脸上闪现着痛苦心疼的意味。
“皇儿啊,母后来了,你快醒醒看看母后啊?”皇后娘娘掩盖了平日里的飞扬跋扈,此时此刻只是个温柔似水的母亲,说话细声细气的温柔的不得了,她一手轻轻地抚过小太子苍白的两颊忍不住,两眼晶莹,泛起泪来。“你躺了这几日,都未曾好好吃东西,都瘦了,母后瞧着心疼啊,你快醒醒好不好?母后带你吃好吃的,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洛意立在一边,冷眼瞧着皇后娘娘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孩子嘘寒问暖,温柔体贴。一整座宫殿的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竟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皇后娘娘转过头,双眼通红的瞪着满殿的下人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不好好的看着小太子,我皇儿才会得了这种怪病,若是我皇儿的病治不好,你们都得为他陪葬!”
一屋子人哆嗦着跪地磕头。
“娘娘息怒,娘娘饶命啊。”
旁边跟着的贴身嬷嬷看不下去了,轻轻的劝说:“娘娘,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不是有一位神医出现了吗?要不让她赶紧给太子殿下看看?”
皇后娘娘这时才想起有个人来给自己皇儿治病,抹了一把眼泪,一转身就跟变脸似的变作高高在上,端重庄严的皇后娘娘。
她横了洛意一眼语气冰冷道:“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皇儿看看,若是看不好……哼!”
凤眼微眯,眼角上翘的殷红如血,未尽言语中的杀气依然十分明显。洛意心中哂笑,倒也不惧怕,稳稳的过来,半跪在地上伸手去拉小太子的手腕,握在手中细了一圈。
小太子昏迷数日,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现如今已是形销骨立。抱着太子皇后娘娘心疼得不得了。洛意无所谓,装作认真
仔细的号脉,过了一会儿她眼中闪现嘲弄却变作微微惊讶的样子。
皇后娘娘急得不得了。“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呀?“
由下往上看了看皇后娘娘,洛意撒开手:“娘娘,太子殿下的病症,草民心中也略有想法,情况危急,草民不多做解释,能不能请娘娘跟这一屋子工人先去别处回避?”
皇后柳眉倒竖,眼见是不满意,正要说什么,被旁边贴身嬷嬷扯了扯袖子。“娘娘,不如就听这位姑娘的。殿下已经昏迷数日了,若再不及时医治……”
洛意笑了笑,淡淡然的道:“还是这位嬷嬷想的周到。殿下现如今的身体状况,一事十分危急,娘娘,还请您回避,接下来草民要对殿下做的事不能被打扰。”
虽然不是很放心,但皇后娘娘毕竟爱子心切,还是答应了。临走之前,还从眼角斜斜睨了洛意一眼,其中威胁意味明显。“本宫的皇儿就暂且交给你,若是治好,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等着你,若是治不好,哼!”
宽大绣着凤纹的袖子往后一甩,皇后满身戾气的扶着贴身嬷嬷的手,一步一步走出殿门,屋子里的这些宫人一个个鱼贯而出,无声无息的关上门飞快去了店外守候。
偌大的寝殿只剩下洛意和床上躺着那个小小少年。洛意走近床边,坐下仔细看了看,这少年身量大概只到自己胸口,长得瓷娃娃一样精致可爱,此时躺在榻上,半长的头发披散下来,缎子一样的披散在枕间。
更加衬得着这张一团浓墨之中的小小的脸清秀美丽,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个女孩还是个男孩。
这小孩的双眉生得极好,明明斜飞入鬓,却偏有些打弯儿,糅合了一丝柔弱气息,像扇子一样的纤长眼睫轻轻的闭着,引得人想上去摸两把,左边眼角下方,还滴着颗泪痣。
无端的有一些艳丽的颜色。洛意蹙眉,只觉这小孩生成这样,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模样,好像印象中见到这样妖冶的不真实的少年,只有
一个。
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洛意上上下下把这少年看了一遍,最后又把脉确认了一遍。这太子林逸是从小到大体弱多病,身体虚的很,可不知怎么的现今却好像是中了毒,而且那毒似乎跟自己身上的有些类似。另外这少年面相跟自己有些相似,外表看不出来,只有真正见过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细微差别。
难怪这满院子的御医都看不出丝毫端倪。收回手,撑着下颌,吊在床边的小腿,轻轻的荡来荡去。她在思考,为何自己病发时痛不欲生,仿佛要死了,而这小太子病发却是忽然沉睡?
忽然感觉自己有点亏,洛意双手抱着后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在计算时间。等一炷香时间过后差不多了,她就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细颈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朱红的丹药,强行掰开这小太子殷红如血的小嘴,塞了进去。
眼看了小小的柔弱镜像轻轻咕咚一声把那药给吞了,洛意便双手托腮,蹲在床边认认真真的看着小太子的动静。
又过了片刻工夫,在洛意炯炯有神的盯视下,小太子毫无反应的手指忽然弯曲,动了动。
醒了?洛意猛的睁大眼,两眼放光,仔细的盯着那张小脸上。如小蒲扇的睫毛轻轻煽动,躺着的人双眼睁开来,小小的脸上,一双黑琉璃的眼,仿佛嵌上两颗大大的紫葡萄,朦胧着水雾,带着一股迷离和绮丽,十分的诡艳。
小太子醒来后,只茫然的望着帐顶,而后缓缓的转过眼珠看她。毫无生气的小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转动眼珠时,就仿佛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娃娃。洛意被她这动作和表情弄得心里一怔,只觉得背后有些毛骨悚然,这小孩怎么这样毫无生气呢?
心里略微思索,嘴上却问:“殿下,殿下,你有什么吩咐吗?”
小太子小脸仿佛冰雕铸成,隐隐带着一丝阴森,小小的嫣红嘴唇缓缓的张开,嗫嚅了几下,带着一丝沙哑的稚嫩声音传来:“母后……”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太子的怪病
至少醒来了还知道叫妈,洛意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起身叫来了皇后娘娘。一入殿,皇后看到洛意还果真把小太子给救醒了,欣喜若狂,几乎毫无形象的奔到塌前,把小太子一把拥进怀里紧紧的捆着,宝贝心肝甜蜜饯的叫个不停。
一屋子人脸上泛起了喜气,贴身嬷嬷更是抹着眼泪,欣慰的点头笑着:“娘娘,太子醒了真是太好了。”
“皇儿啊,你终于醒了,母后担心死你了。”皇后伸手抚摸着小孩绵软的面颊,高兴的眼眶里含着泪。洛意站在一边看着,发现被紧紧勒在怀里的小太子一动不动,除了眼珠稍稍挪动以外,就没了别的反应。小太子被皇后娘娘抱在怀里一会儿,只是抬眼看了看她,便转过身又望着帐顶发呆,仿佛除了那床上的点,没有别的东西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洛意微微跳跳眼皮,直觉这小孩反应真奇怪,难道是从小不善言辞,有自闭症?
她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发现王后和工人对于太子这样的反应似乎习以为常,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太子被皇后抱着哭了一会儿,随即淡淡的说了一句累了,说完就闭上眼睛睡觉,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皇后娘娘见状,欣喜的连连点头,帮他把被角掖好,坐在旁边轻轻拍着小太子的胸口,哄着说:“睡吧睡吧,母后在这里陪着你,不要怕啊。”
当太子呼吸变得平稳了,宫殿里,所有人都如潮水般退出寝殿,只留一个贴身宫女在旁边伺候。
来到殿外,皇后娘娘脸上泛起笑意,看到洛意都觉得顺眼不少,高兴的说:“你为本宫做了一件好事,我皇儿醒来了,之后的事情,也请神医您多多费心,往后你就在宫里住着吧,待我皇儿好了,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竟然都不问太子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她微微低下头,倒是没怎么拒绝。住在宫里正好方便她行动,为什么要拒绝呢?皇后见她乖顺,艳丽的凤眼里,闪过一次晦暗和阴狠。
交代的贴身嬷嬷来安排洛意,皇后娘娘便回了宫,那
贴身嬷嬷上前上下打量洛意道:“洛姑娘,请随奴婢来。暂时您就住在东宫了,这是皇后娘娘的令牌,有了这块令牌,从今往后您就可在宫中行走,见令牌如同见皇后娘娘。”
拿到手一块玉牌,洛意随手就塞进了袖子道了声谢,就跟在这贴身嬷嬷身后去了东宫一座偏殿。
偏殿里的装潢一样很豪华,金碧辉煌的里面还站了四个宫人,两个宫女,两个太监。见到贴身嬷嬷过来,便毕恭毕敬,甚至有一些畏惧的跪地问安。接着嬷嬷眯着眼睛威严的挥了挥手让他们起来,指着洛意交代:“这位便是负责太子太子殿下的医女,皇后交代暂住宫中,定要善待。”
宫人们哪有不听的,贴身嬷嬷回身,又对外拍了拍手,两名宫女拿着两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个朱红小匣子。接着嬷嬷打开小匣子,露出里面各种珠宝说:“这是娘娘赏赐给你的,收了吧。”
还有赏赐不拿白不拿,洛意收下了赏赐道了谢,贴身嬷嬷禀退了左右,忽然走到洛意面前,压着声音:“洛姑娘,太子殿下得了什么病希望你守口如瓶,只做自己分内之事,不该说的,莫要与人多说。”
面前看起来低眉顺眼的女子猛的掀开眼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凝聚了一点寒星,一眨眼间,闪过一点锋芒,下首的贴身嬷嬷感觉到呼吸一滞,再看时发现眼前的女子已经掩下了眼皮,又恢复成低眉顺眼,温温和和的样子。洛意轻声道:“嬷嬷教训的极是,草民明白。”
贴身嬷嬷心头一跳,忍不住为刚才看的那一眼感觉背后毛骨悚然,可又仔细看觉得眼前女子很是普通,似乎刚刚所见,只是幻觉。
到底她还是掩下心里的想法,声音变得轻了些:“知道了就好,为太子殿下治病,还是多用点心,莫要惹怒了娘娘。”
“多谢嬷嬷指点,草民明白。”洛意目送这贴身嬷嬷离开,回头望着那四名宫人和手里拿着的分量颇重的宝物盒子,歪了歪下头道:“走吧,跟我进去。”
一进去,洛意就把盒子放到八角桌上,掀开盖子,伸手摆
了摆。“你们几个,从这里挑一样,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往后在宫里的日子,还望各位多多照顾和提点。”
几名宫女太监原本都是表现得毕恭毕敬的,听到女子这么说,互相对视一眼,再去看了桌上的宝物,分明眼里都起了异动。
洛意撑着下颌笑笑道:“不用与我多礼,都拿吧,各位都呆在宫中生活,也是不容易。”
见她如此平和有礼,要是懂事上道,宫女太监再也不压抑,纷纷上前,从中挑了一样自己看中的,掩在袖子里个个心里喜气洋洋的。
双手捧着下颌洛意呵呵一笑说:“既然都是朋友了,不如去弄点好吃好喝的过来,咱们说说话。”
宫女太监们又是一怔,吓得微微张大嘴巴,但片刻后他们已经一块跟洛意围成一圈,一边嗑瓜子一边闲磕牙。
洛意套话:“所以你们家太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忽然得了这怪病的?”
小太监捂着嘴,仿佛说什么秘密一样,用气音说:“不瞒你说,我们太子殿下,其实在很早以前就有些不对劲了,但真正昏倒却是在月余前,忽然之间扑通一声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后来请了多少太医过来,都诊断不出症状,把娘娘都急得要杀人了。”
一圈人点头如捣蒜,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她抽出里面的关键词:“你刚刚说你们太子很早以前就不对劲,很早以前大概是多久以前?怎么个不对劲法?”
这小太监分明是有些不太敢说了,旁边的小宫女白了他一眼,悄悄的抓住洛意的袖子,低声埋头道:“我们太子以前生性挺活泼的,对我们娘娘也很亲近,皇上也对小殿下喜爱有加。只是不知怎的,两年前的时候,太子殿下忽然性格大变,不爱理人不说,还整日只是坐着发呆,一天说出来的话也不足十个字。”
旁边人也纷纷点头,露出赞同又疑惑的神情。
洛意想了想,膝盖弯曲翘起,搁在凳子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入宫私下见面
“那你们太子殿下两年前就变得奇怪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那时却没找太医来给他看看?”
太监宫女整齐摇头。
洛意蹙了蹙眉又问:“那你们太子殿下性情大变,会否是因为遇到什么刺激性很大的事情,才导致的?”
太监宫女又整齐摇头,太子殿下整日里活在东宫里,像金丝笼里的金丝雀,被保护的好好的,怎么会发生什么刺激性大的事情呢?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不说这个了,想不通,先暂且放在一边。洛意又问:“那你们给我说说,皇上这几个皇子的事儿。”
宫女太监们仿佛炸了锅,七嘴八舌说得是绘声绘色。
洛意深刻的明白,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内院里,这些太监宫女们早早就憋疯了,最爱八卦。
洛意在听其他几位皇子的时候,都是兴致缺缺,但在听三皇子和八皇子的时候,便尤为注意。
总结一句话,那就是,三皇子和八皇子犹如白天与黑夜,地之两级。
三皇子母妃出身名门贵族,又贤能又聪慧,三皇子本人自幼天资聪颖,长大了也颇得人喜欢,十分有才干,而八皇子自幼便是宫女所生,而且相当愚钝,不管做什么都做不好,很不得宠。
听来的都跟以前听到的差不多,洛意撇了撇嘴兴致更缺,忽然旁边有个小太监幽幽的道:“八皇子也不是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不得圣宠的,记得七八年前,皇上还挺宠爱八皇子的母妃,也就是那个小宫女的,后来被当时的贵妃就是现今的皇后娘娘横插一杠子,将八皇子的母妃……不然八皇子也不至于到现今无依无靠,还不得圣宠。”
洛意立刻一个激灵,大致想明白了。
果然皇宫后院就没什么容易的人。
旁边的小宫女一听,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这样说倒也没错,八皇子以前没现在如此荒唐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现在这么……废啊。”
听他们嘀嘀
咕咕,洛意微微翘起红唇。咔嚓一声,磕了个瓜子,又把话题转到一边:“我听说皇宫后院的冷宫里,还藏着一个前皇后娘娘?“
屋里忽然安静如鸡,几个宫女太监傻呆呆的望着她,眼中闪露些许恐惧。
洛意拍了拍手上的灰,撩开眼皮看过去:“怎么了?难道没有啊?”
宫女太监齐刷刷的站起身,嚯然道:“洛姑娘,我们还有事没干,就先走了啊,”没等洛意反应过来就已经齐刷刷的跑了。
几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洛意撇了撇嘴,喝了口茶,回去倒头就睡,到了半夜,屋里只占着几盏宫灯,她偷偷摸摸的从窗户冒出头去,一不小心就落入了某人的怀里。
她吓得一哆嗦,手已经比脑子更快,直接摸着手里那点冰凉,划过一刀弧线,堪堪落在对方的颈动脉,低声厉喝:“谁?放我下来!”
这人不仅没放,还反倒收拢手臂,鼻息间长长地出了口气,温暖的怀抱有些发热。那熟悉的檀木香被蒸腾出来,弥散在鼻息之间,洛意闻到,手上一抖,条件反射手臂就发软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的呆着。”把头搁在她柔软的发顶蹭来蹭去,凌沉耀声音带着无奈,“不是说了,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你好好养着。”
话音刚落,洛意感觉太阳穴的地方被温润的触感摩挲两下,洛意仿佛浑身过电,立刻身子发烫,赶紧伸手捶了他肩膀一下道:“你忽然失踪那么久,我当然不放心了。”
仿佛惩罚一般,紧紧搂着她的手臂忽然一紧,又默默放松,改为穿过她双臂,将她竖着抱起,洛意不得已,伸手勾着凌沉耀后颈,就这么依在他怀里。
夜里的风凉,气息之间有些香甜,不知是哪种植物熏出香气,闻着沁人心脾,两人倚着安静了一会儿,洛意幽幽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会病发?”
盯着怀里,用手指轻轻摩挲他衣襟的女子,凌沉耀喉头有些发紧。蒙着一层霞雾的双眸微微闪烁,尽量装作悄无声息的道:“我在你
身边留了人,一旦你有异状,我及时就可知晓。”
“是吗?”尾音拉得长长的,洛意从下往上,瞅着凌沉耀。两人四目相接,各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洛意眼神探究,似乎不太信任。
凌沉耀略微粗了蹙眉,低头就吻了她眼睛一下,还轻轻摩挲:“我没骗你。”
被男人的小动作搞得面红心跳,洛意决定暂时相信他,但还是转而问:“但我今天给太子殿下诊脉后,发现他身上所中的毒跟我的有些相似,但症状却与我不尽相同,为什么?”
洛意神情变得若有所思,月色下,一双眸子琉璃一般闪烁微光,正在等待他的回答。凌沉耀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我也不知道,但我也在查,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声,外面伺候的宫女进来了,洛意心里一动,就已经被凌沉耀轻轻放下,微温的指腹反复摩挲她绵软的脸颊似乎有些留念,蜡烛消失之前,留下一句:“我会在你身边安置人手,不要去做危险的事。”转头就消失了踪迹。
宫女进来时发现洛意还没睡,倚靠在窗前望着窗外景色,吓了一跳,过来期期艾艾,又满怀疑惑的问:“洛姑娘,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
“这就睡。”洛意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闭眼就睡。宫女觉得心里怪怪的,于是就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洛意在等她离开,宫女却在等她睡着,似乎就要守着她一晚上。
心里略微有些无奈,只好手上一动,弹了一抹粉尘过去,那小宫女啪嗒一声就面朝下撞在桌上,昏睡了过去。洛意伸手就把宫女丢到床上,用被子裹紧,再放下帐幔,伪装成自己在睡觉的样子,然后偷偷的踩着窗户出门,在夜里飞快又无声的穿过厅台楼阁,往西北的方向来到陈清殿。
这里仍就荒草萋萋,但有了一次经历,洛意对着周围的荒凉情景,早已视而不见,熟门熟路的跃到陈清殿外,隔着窗户往里张望。
这不望还好,一望之下,愤怒直接冲了老顶。
第二百八十六章 装神弄鬼戏太监
屋里昏黄如豆,却能恰巧看到一名太监狠狠的甩了那嬷嬷一巴掌,阴森森的诡笑。
“老东西,你也忒自不量力了!现如今也不想想,你们俩都沦落到何种地步了?还敢在本大爷面前逞狠斗凶!”
这死太监一脸凶相,倒三角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凶相毕露,被他甩到地上,那嬷嬷捂着脸,抖着身体求饶。
“徐公公徐公公,你饶了我家娘娘吧!这好歹还是皇宫内院,虽是冷宫,但也会有人来的,你还是你还是仔细着点吧。”
说着,还拼命的将人挡在身后。
那蹲着的女人,斜坐在地上,手撑着地板,头微微垂下,一头青丝全部挂下来,穿着那白纱曳地的裙摆,小小的下颌,瘦削而苍白。
这就是白若初吧?她这样一副沉默的样子,仿佛刚刚被欺负了。
“我告诉你们!”那太监打的手重了,狠狠的甩了甩手,“你们今儿要是不从了本大爷,往后啊,你们在这后宫也毫无立锥之地!”
说完他呵呵冷笑,一巴掌把拦在面前的嬷嬷推开,上前去就勾搭白若初的小下巴,狰狞的笑变得淫邪。
嘴里毫不客气,“说什么娘娘,可笑,现在都改朝换代了,你们也早就被忘了在这个角落里,听天由命了!”
“就算是今日死在哪个旮旯里也没有人知道!识相的就从了本大爷,往后还能在本大爷的庇护之下吃香喝辣的,多活几日,不然,嘿嘿!”
这次他竟然笑出一口黄牙,将白若初的脸转到自己面前,眼神迷离的就要嘟起嘴唇凑过去。
这画面太恶心,洛意都不忍心看,她转头四顾,发现旁边的架子上放了一件白色的披帛,伸手就扯过来。耳边也恰巧听到狠狠的一记耳光炸响,抬眼看去,就见白若初把人打在地上滚了一圈,画面无比滑稽。
身子纤细的女人气得浑身发抖,仿佛是腿脚不灵便,便只能蹲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厉声呵斥。
“大胆奴才,怎敢放肆!你若再敢碰我一下,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嘿,你还敢打老子!”
这次他竟然被打了一下,软骨头的一瞬,随即想到这里是冷宫,眼前的人也不是什么正经娘娘,立刻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跃而起,伸脚就要狠狠踹过去。
“还敢跟老子同归于尽,今儿我就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啊!”
“娘娘!”
嬷嬷见到太监要踢踹娘娘,上前抱住白若初,用身体做肉盾牌,却不想那痛感没在身上爆发,反倒耳边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
怎么回事儿?
嬷嬷和白若初齐齐一怔,随即环顾四周。
外面跟着守着的太监,听到声音,赶紧踢开门进来,发现徐公公在地上乱滚乱叫,好像杀猪似的。
“怎么回事啊?你们对徐公公做了什么?”
冲过来的太监们急怒交加,上前就要搀扶徐公公。
嬷嬷护着白若初,有些惧怕的解释。
“他刚才想踢人,后来又突然大叫起来,我们怎么知道他怎么了?或许是犯了疯病吧!”
几位公公愣了一愣,低头看着脚边乱滚的徐公公,只觉奇怪。
那徐公公瞪大的眼睛布满血丝,额头青筋直爆,一张脸胀得通红发紫,仿佛就要就此闭过气去了。
可是这些人上下左右观看,却发现徐公会身上也似乎真没什么伤口,几名太监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上前,恶狠狠道,“快说,是不是你们对徐公公做了什么?要是不说,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那地上的徐公公都已经快疼死了,这几个却看起来像是着急忙活,但实则却没急着把人带出去看太医,反倒在这里对嬷嬷和白若初心师问罪。
躲在暗处的洛意唇角微微勾起嘲弄的幅度,黑暗中冷眼如性,极快的闪过一丝红芒。
白若初一味的低着头,用额前的刘海遮盖自己的美眼,而嬷嬷特意挡在她面前,鼓起勇气道,“我们都说了与我们无关,是他自己忽然发病,你们若是想让他少受点苦,还不赶紧
拉回去看太医!”
她这么一说,在地上挣扎的徐公惨叫的声音更大,一双铜铃大眼恶狠狠的瞪着这几个小兔崽子,心里急得要死。
被嬷嬷这一声软硬兼施的驳斥,那一个太监眼中闪过犹豫,他那双绿豆眼里满是淫/欲与贪欲相互交杂。
最后回眸,与其他两个人对视一眼,便装模作样的过来,率先扶起徐公公,架在自己脖子上,回眸眼神贪婪的盯着她们道,“你们等着,这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其他几人有志一同回眸望过来,翘起唇角阴邪一笑。
那笑容吓得嬷嬷脸色发青,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的就把白若初抱得更紧,眼里隐隐有了泪光。
等他们走后,白若初待在嬷嬷怀里,深深的叹口气道,“嬷嬷,你没事儿吧?快起来。”
嬷嬷被她搀扶站起,反手抓着她,泪落涟涟。
“娘娘,这日子可还怎么过啊?他们三番两头过来,咱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嬷嬷六神无主,白若初又何曾有办法,只能叹口气,扶着嬷嬷去灯下坐好,替她看伤。
从头到尾,都没再说什么。
她还能怎么样呢?前阵子,现任皇后娘娘不知怎么了,忽然派了一伙人过来瞧瞧她,试探了几回话,似乎是怕她见过什么人,得过什么消息。
软硬敲打让她乖乖的在后宫里待着,不要想其他的。
而过来软硬兼施的人,便是这徐公公和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这些人一见到前朝皇后娘娘竟是如此天仙般的人物,一个个的分明看直了眼,连魂都丢了。
抓耳挠腮,魂牵梦萦数日后,便再也收不住,天天过来与她们纠缠。
刚开始只是言语有所不堪,招了嬷嬷和她几声斥骂,还是缩了回去,后来发现她们两个基本没什么反抗能力,这里也无人来,便个个都大胆了起来,到今天竟想趁夜色过来用强。
若不是忽然之间徐公公发病抽搐,恐怕今晚……就已经凶多吉少。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斩草除根,一个都逃
嬷嬷唉声叹气,坐在那里,浑身都还在抖。她怕极了,与她相对而坐的谪仙般纤弱的女子,却显得镇定自若,还有些心不在焉的,仿佛若有所思。
白若初在想,刚刚徐公公倒不像是在发病,她自己精通医理,一眼望去,就知道这徐公公不像是急症。
“娘娘,娘娘,你在想什么呢?”
嬷嬷说了一通,发现白若初根本没反应,以为她是吓坏了,便轻柔似水的宽慰了一通。
对方还是没说什么,放下手里的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在屋外转了一圈。
嬷嬷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娘娘到底怎么了,上前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您在找什么?”
白若初暂定脚步,月色清灰,一身纱裙被风摇曳处精致的弧度。
“没什么,我总觉得,方才好像有人来过。”
“有人?哪里有人?”
嬷嬷现在完全就是惊弓之鸟,她吓了一跳,死死抓住娘娘的袖子,哆嗦着四处张望,发现这里夜鸟啼鸣,寂然无声,哪里有半个鬼影。
“娘娘,这里四处无人,就只有你我两个,没有别人了呀。”
忽然刮起一阵寒风呼啸吹过,荒草凄凄被吹得东倒西歪。
徐公公被这几个太监两个抱头一个抱脚,嘿咻嘿咻往外拖。
徐公公着实痛的很啊,整个人都有些意识迷离了,身体还不自觉的抽搐扭曲,这更让其他几个小太监抬的累死了,不由得都使眼色,眼睛闪过嫌恶。
若非对方官高一级,他们几个早把徐公公丢到地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耳边听着徐公公哼唧,其他几个为了转移注意力,一边嘿咻的往前走,一边嘿嘿浪笑。
“今天真是可惜了,都没能尝到味儿,真没想到,这白娘娘竟然长的谪仙般的人物,难怪不论前朝还是今朝的皇帝陛下,一个个的都为她沉沦。”
“你小点声,想死吗?”
为首的那个小太监一双绿豆眼闪现凶光,左右动了几,然后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
“告诉你们多少遍了!这是皇宫,这种事最好是烂在肚子里,想活的,就给我把门把紧了!”
其他几个吓得一哆嗦,而后发现这里除了鬼哭狼嚎,还有什么,就无所谓的,说了一句,“这有什么,这里除了我们又没别人,难道还能有鬼不成。”
就是鬼听了,他们也都不在意。
这话说的有道理,其他几个放松下来便就肆无忌惮。
“确实可惜呀,不过今次不行,咱们明儿自己偷偷的来!”
徐公公自己犯病,玩不到头筹,他们几个自己来,也没人拦着,玩过后你不说我不说,不是皆大欢喜?
绿豆眼眉头耸了耸,认真的思虑片刻,觉得这计划可行,便点了点头,竟然嘿嘿笑起来。
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操作一团,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阵阴风刮来,吹着他们迷瞪的眼睛,纷纷抬起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帽子。
那绿豆眼却忽然看到眼角余光,有一白衣女子飞速晃过,他吓得一哆嗦,猛的转头四顾。
“谁谁在哪?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其他人纷纷哆嗦了一下,整了整身上的衣衫。
哪有人啊?他不是看错了吧?他们刚刚可什么都没看见。
绿豆眼一脸狐疑,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刚一回头,就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刮起,有人急速跑过而且对方经过时,长长的头发还刮过了他的后颈,吓得他失声尖叫。
“啊!谁!谁!谁!”
其他几人也看到了,吓得手一抖,直接瘫倒在地,那徐公公被他们扔在中间,摔得够呛,迷瞪瞪的睁开眼睛想怒吼,但是浑身疼的慌,只能伸出胳膊颤颤巍巍的呜咽。
“你们,你们大胆!”
绿豆眼已经吓得浑身直哆嗦,而且冷汗沉沉,他慌里慌张,看向自己的同伴,抖着嗓子问,“你们刚刚,刚刚看到了吧?不是我看错了吧?”
其他人吓得已经不敢动了,哆嗦着点头如捣蒜,都快哭了。
此时此刻,夜入三更,冷风瑟瑟,一片云絮遮住了月光,更显得他们
身处在一片无边的黑暗。
周围鬼影幢幢,荒草萋萋,草木互相摩挲声,像是无数鬼哭,再对着他们的脖子吹气,呜呜的,仿佛在说它们这数年来蒙受冤屈的仇恨。
“哎!”一双轻柔女子叹息,如貌美女子柔美吟哦,又秋风凛凛扫过如此冷淡。
立刻吓得这些人,包括躺在地上的徐公公猛的瞪大睛,互相盯着对方看,一个个的抖得如筛糠,连脖子都动不了了。
都听说这冷宫里阴气重闹鬼,以前还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在一听这声,他们就知道自己是碰上了。
徐公公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他要不是肚子痛的受不了,早就一跃而起跑路了。
可现在,他只能咬着牙,爆凸眼睛,伸手拉扯旁边的绿豆眼小太监,从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
“走,走……”
现在还不走,等着鬼过来收他们命吗?
他不碰还好,一碰之下,那个小太监张嘴大叫,拔腿就跑,一溜烟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只留下徐公公一个,被丢在原地不算,还让绿豆眼小太监当胸踢了一脚,咕噜转了一圈,面朝下直接一个狗啃泥。
该死的小兔崽子们!
跑路都不知道捎带着他,竟然把自己给落下了!
等他好了,看他不弄死他们!
徐公公痛苦的脸色扭曲,趴在地上,手指狠狠的抠进泥土,气得脸憋的通红。他此时又惊又怕,尤其是看到旁边逼近的一阵簌簌声,忽而一道右轻又柔的脚步声,缓缓来到他面前,那双脚,在他眼前站定,尽是女子特有的红色绣花鞋。
在这凄风苦雨的阴暗角落,旁边掉落的灯笼被风吹的咕噜噜滚到一边,跃动的火焰把灯纸给烧着了,投射在面前的绣花鞋上,无端的阴森可怖。
徐公公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仿佛被人卡住了喉咙般一个劲儿的喘,一双眼眶越睁越大越睁越大,最后浑身一哆嗦,面朝下扑倒在地,吓得死过去了。
“呵!”一双清冷的冷笑,轻轻的响彻冷寂的空气,落在耳边,若不是显得太阴森,还偏有些磁性好听,“这么容易就吓死过去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母女相见
站在他旁边的素衣女子,眉目如画,眼里却清冷如游魂厉鬼,灯笼里跃起的火焰,在她眼底投下两抹红光,无端显得有些凶煞。
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翻转,一抹荧光顺着她的手扎进这徐公公的脖子里。
在冷宫的寒风里,冻了一夜的徐公公到第二日才被人发现,抬回去,找了太医医治,太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并且每到夜晚,便浑身剧痛,痛的他生不如死。
其他几个他手底下带着小太监从那儿回来,便疯疯癫癫,恍恍惚惚的。有一个在伺候皇后时不小心犯了错,打翻了杯子,烫了皇后娘娘一下。
皇后娘娘大怒,她正为太子的事心烦,于是下令把这没长眼的小太监拖下去,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劲儿的跪地求饶。
只说是冷宫的厉鬼纠缠着他,不是他有意要以下犯上。
这话一落,举殿寂然,皇后娘娘艳丽的五官僵硬,如泥雕木塑,然后勃然大怒,亲自指了旁边的太监,只把这胡说八道的太监打的面目浮肿,血肉横飞,再拖下去给处理了。
一身庄重尊贵的艳丽女人站在楼下,双手端于腹前,眉目森冷,杀气凛然,一甩袖子道,“都给本宫听好了,往后再让本宫听到这胡言乱语,便都割了舌头,一律打死!”
这座宫殿的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有半句多言。
可是谣言如同长了脚,总会不胫而走,再加上那几个小太监被连番刺激,无数午夜梦回,就大吵大闹,拼命疯叫。
同屋的和隔壁屋的听多了,便觉得有些不对,明里暗里互相八卦,便传得神乎其神。
尤其是那跑去冷宫里的徐公公,到现在还卧床不起,每日高烧,一到夜晚便痛得杀猪般惨叫,早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找了太医来整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他们都觉得徐公公应该是被冷宫里的幽魂厉鬼给缠着了。
一时之间,整个紫云宫风声鹤唳,那几个跟着一块儿去,欺负过冷宫里那位娘娘的几个太监,个个魂不附体,没几天折磨之下就已经形销骨立,
两眼虚浮。
那绿豆眼太监环视一圈,眼中生发了一些狠意,他不比其他人,并不信妖魔鬼怪那番做派。他就觉得以前那么多次去冷宫,也不见得出事,怎么就这一次出了事,他恐惧到极致,便恶从胆边生,带了那几个人,又冲回了陈情殿。
只见他狠狠的把嬷嬷掼在地上,绿豆眼太监凶神恶煞的去揪白若初的衣襟,也不顾这女子身形纤细,面容楚楚可怜。
虽然女子嘴角抿紧,眼神清明,受到如此虐待,也未曾有什么波动,只是冷静的毫无表情被揪住了衣领,左右摇晃。
绿豆眼太监狰狞的大声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害的我们?害的徐公公!”
这人已经没什么理智,白若初微微皱眉,语调清淡。
“放肆!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还不赶紧放手!”
“是你,就是你!是你害的我们!你这个妖女,祸国殃民,你还敢害我们!你敢害我们!”
绿豆眼太监已经魔怔了,一上来就紧紧的掐着白若初的脖子用力收紧,眼里已经疯魔,没什么理智可言。
旁边几个太监木然的树立在旁,傻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一个眼里还透出疯狂的兴奋,嘴角还往上翘,可疑的流着一些口水。
一下被掐紧喉咙,白若初躺在地上,头发四散,在地板上蜿蜒出柔美弧度,这一幕看起来有些妖艳的美丽,尤其被掐住脖子的人,虽然脸颊微红,眉头轻蹙,但眼中却并无恐惧,甚至是平和淡然的。
当然她也没有怎么反抗,只是悄悄地抬了抬手,还没来得及动,便觉耳边一股劲风刮过,一道黑影重重的打中这绿豆眼太监鼻梁。
嗷的一声,绿豆眼太监捂着鼻血狂喷的鼻子,滚到地上,拼命乱滚。
在场其他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呆了一瞬,环顾四周,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凶器。
“谁,谁在这儿?刚刚是谁动的手?”
另外两名太监垂下手开始抖,脚也开始抖。
他们
想到这数日午夜梦回,梦到了那些可怖景象,就以为又是恶鬼作祟,一时吓得快尿裤子。
偏偏是这时候,屏风后面,忽然极快的闪过一道身影,还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柔美又清冷。
“啊”的一声大叫,两名太监再也受不住,一把捞起地上的绿豆眼太监,飞也似的狂奔而出。
“咳咳咳......”
白若初缓缓的从地上坐起,眼光精准的环顾一圈,最后落在屏风后面。
旁边的嬷嬷捂着被打破的头,眼神迷离的过来,担忧道,“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我无事。”
白若初摇了摇头,伸手挡开嬷嬷的手自己站起来,缓缓靠近了屏风,略微歪了歪头试探。
“谁在后面?可否出来相见?”
屏幕后面确实站着一道影子,嬷嬷看到吓得手一抖,张着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若初见对方没有反应,又殷切的道,“方才多谢你为我解围,我想当面谢你,你能出来吗?”
隔着一道屏风,洛意望着那宛如少女般纤细轻灵的身影,温柔动听的嗓音,心里不知怎么的,觉得又闷又亲切,一时恍惚间控制不住,她的脚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步踏了出去。
面前女子,穿着素色的秋香色衣衫,腰间系着红色的腰带,头发也尽数往后扎起,只用朱红色的发带扎了,长长的托在胸前。
如此简单的装束,好像是太医院医女的装扮。
女子抬起眼来,面容清秀,并不出众,但偏偏眉尾微微上翘,一双长眉微微弯着斜飞入鬓,映衬着眼前的女子清冷中自带着一股英气。
“你是?”
白若初被这清凌凌的眼一看,顿时愣在当场,有些古怪的觉得亲切,便就多看两眼。
“娘娘,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过宫里新来的医女而已。”洛意淡淡的望着白若初,听到自己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