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0、带老公回家
唐幂既然都这么说了,唐笑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挂完电话,唐笑第一时间又去看微信,可成烈还是没给她发过任何消息。
电话当然也没打来过。
唐笑心里不安起来。
到底怎么了?
正常情况下成烈不可能长时间不回她消息的。
就算是突然出紧急任务,至少也该让李肃跟她说一声啊?
对了,李肃……
唐笑慌忙去通讯录里面翻李肃的号码。
就在这时,李肃的电话打来了。
唐笑手指一划,秒接:“李肃,成烈跟你在一块儿吗?”
“啊……这个,刚打算跟大嫂你说来着,老大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半路上折返回去了,估计今晚上就不回来了。”
李肃说的有点急,听着也有点吞吞吐吐的。
这不由得令唐笑感到怀疑。
“是吗?怎么这么突然?”
“是啊,没办法嘛。”
李肃干笑了两声。
身后似乎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手机里的声音一下消了,似乎是李肃用手捂住了出声孔。
“李肃?”
“啊……在,在,大嫂,我这会儿说话不方便,先挂了哈。”
“李肃,你到底在哪儿?”
唐笑急切地问。
“大嫂,我这个……是机密,不方便说,对不住了哈,回头跟你赔罪!”
李肃说完就飞快挂了。
唐笑瞪着手机,心里面的疑虑却越来越多。
李肃挂了电话,扭头看向身后的急救室,越看越是着急。
刚刚老大突然间晕倒,可把他吓坏了,幸好想到严凌,马上找了过来。
严凌看见晕过去的成烈倒是一点也不吃惊,极其平静地把李肃赶了出去。
李肃站在外面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刚巧唐笑又打电话来,他不说漏嘴已经算很了不起了,哪儿还能现场编一套特别圆满的说辞来?
他又不是表演系毕业的。
他跟了成烈这么多年,不用问都知道这种事肯定得瞒着大嫂。
现在只希望能成功把大嫂瞒过去才好。
不然的话,老大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病房内。
成烈刚刚醒来,就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正忙着低头写病历的严凌吓了一跳,蹭地站起来瞪着成烈问:“你干什么?给我躺下,赶紧的!”
实在是太气了,没办法对成烈温柔了。
严凌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
成烈皱着眉坐在床上,脸色苍白,越发衬得眉眼深邃浓重。
“我得回去。”
他声音低哑地说。
“回个屁啊,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要不是旁边有个李肃,你说不定都”
“明天过来说。”
成烈抬眼对严凌说了这么一句,就伸手拔了针头,打算下床。
严凌又气又急,想都不想直接冲过去把成烈往床上按。
他没想过自己能把成烈拦住,因此使了浑身的力气,但成烈也许是身体太虚弱了,被他这么一按,居然真的按住了。
他闭了下眼,眉心微皱,似乎身
体有些难受。
严凌一下又心疼起来,这毕竟是他这么多年的兄弟。
“没事吧?对不住啊烈子。”
赶紧又小心翼翼地安抚。
严凌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怎么回事,对成烈这么的没脾气。
“没事,你把我当什么了?”
成烈微微一哂。
“能当什么,病人呗!难不成当你是一朵娇花啊?”
严凌挠着头笑。
成烈看着严凌问:“我手机呢?”
“哎,这儿呢,给!”
严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成烈的手机递过去,等到成烈低着头开始看微信了,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被成烈给驱使了。
他怎么能这么听成烈的?
也是醉了。
严凌对自己气的不行,伸着脖子凑到成烈跟前看了眼,见他在回唐笑的消息。
成烈打字飞快,严凌只看见了“马上回来”四个字,成烈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我得走了。”
“你不能走!”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四目相对,成烈目光平静,严凌知道自己拦不住成烈,只好叹气。
“烈子,我真是怕了你。”
成烈一言不发,起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李肃惊恐的声音
“大……大嫂?!”
“让开!”
“大大嫂,不,不是”
“给我让开。”
外面的李肃似乎拦不住唐笑准确说,他哪儿敢真的拦她?
唐笑气势汹汹地推开门,结果一看见站在床边的成烈,一个字没说,眼圈就红了。
成烈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我没事,别担心。”
唐笑本来是满肚子心疼,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气得推开成烈,瞪着他说:“我都知道了!你还想骗我说没事?”
“……”
成烈无奈,但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唐笑也不再看成烈,转身对严凌说:“你跟我出来。”
她平时脾气温和,现在却像吃了炸药一样,严凌吓得一缩肩膀,抿了抿嘴唇说:“嫂子,我真是无辜的……”
唐笑不发一言,率先走出去,严凌只好默默地跟上。
严凌和唐笑前脚一出去,李肃后脚就钻了进来。
他搓搓手,充满歉意地望着成烈:“老大,对不住,我真的不敢拦大嫂……”
“不怪你。”
成烈淡声说。
李肃看着成烈苍白的脸色,想问他到底怎么了,但又不敢问。
“李肃,你别担心。”
成烈却先开口安抚了他一句。
李肃闻言,眼睛一热,差点掉下眼泪来。
成烈和李肃交待一些事情后,外面传来敲门声,成烈说:“进来吧。”
唐笑走了进来,严凌站在门口,朝李肃使了个眼色,李肃马上退了出去。
病房内只剩下唐笑与成烈二人。
此时已经是深夜,成烈一晚上什么也没吃过,除了头疼外,胃也有点难受,但他仍强打精神,朝唐笑笑着:“生气了?”
唐笑一直看着他不知道,想必刚才李肃已经把他的病情和盘托出,他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瞒住唐笑的,再瞒下去,也不应该
但又实在舍不得让唐笑为自己担心。
成烈做好准备迎接唐笑狂风骤雨式的质问。
然而,唐笑还是不说话。
她的平静超乎寻常,令成烈惊讶不已。
“当然会生气了。”
她走到他面前,他是坐着的,她是站着的,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短发,表情平静而无奈。
“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这么久以来都自己扛着,我能不生气吗?一点都没有身为人老公的自觉。”
“对不起。”
“谁要你说对不起啊。”
“……”
成烈一脸愧疚,坐在那里乖乖的样子好像一个犯错的大孩子,唐笑想到他这么辛苦这么难受却一直自己忍着,又觉得心疼极了。
“真是个笨蛋。”
唐笑弯下腰,两只小手捧着成烈的脸,轻轻地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她抚摸着他的脸庞,凝视着他温润的双眼,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个男人的疼惜。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
“尽快做手术。你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
成烈乖得不像话,唐笑一时反而找不到话说了。
凑近了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森林草木的气息,忍不住又亲了亲他。
“饿不饿?”
“饿。”
成烈深黑的眼眸凝望着唐笑,淡色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我想回家。”
唐笑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她拉起他的手说:“好,我们回家。”
唐笑要带成烈回家,严凌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有唐笑看着,他也就不用再担心成烈会乱来。
这一晚,唐笑一直平静得一如往常,完美地掩饰住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从严凌口中得知成烈的病情严重程度时,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当她需要面对成烈时,她仍然需要保持平静,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慌张和恐惧会更让成烈难受愧疚。
夜里关上灯躺在床上,她让成烈背对着她,自己从他身后紧紧抱着他,仿佛这样才能够确保自己可以好好地守住他。
她抱着他的时候,愕然发现他瘦了。
可若不是今晚,她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她内心后悔不迭,不断地回忆过去成烈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蛛丝马迹
他病了这么久,不可能在自己面前隐藏得滴水不漏。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粗心,才没能照顾好他,没能及时发觉他的不对。
唐笑真是越想越气,恨不得冲到回忆里把那个糊里糊涂的自己打醒。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到了清晨醒来时,眼角竟然全是泪水。
睁开眼看到成烈还在睡,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想,怎么就哭了呢?
再一想,原来是在梦里,看到成烈死了。
那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一回想,心脏就紧紧地被揪成了一团。
她害怕极了。
忍不住伸手握住成烈的大手,将头埋进他胸口,仔仔细细地聆听他胸腔中传来的平稳的心跳。
他还活着,真好。
“做噩梦了吗?”
这时,成烈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1071、你不准死在我前面
“嗯。”
她双手环抱住他,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委委屈屈地说:“做了个超级不好的梦。”
“梦见什么了。”
他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声音慵懒地说。
“我梦见你死了。”
她说着说着就又想哭:“我太害怕了,成烈。”
大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他轻笑出声:“一个梦而已,吓成这样。”
唐笑抱着成烈半天不说话,过了很久,才哽咽着说:“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可以接受你离开我,我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你死了。”
“傻瓜。人迟早会死的。”
“那你也不准死在我前面。”
唐笑瞪着通红的双眼说。
他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唐笑心里难受极了,忍不住想,要是不和成烈在一起,就好了。
那她也不用这么恐惧他会死掉这件事了。
“别害怕。”
他柔声说:“我们都会好好的。”
“嗯。”
得知成烈的病情后唐笑一分钟都不想拖延,次日一早就去严凌办公室和他一起讨论成烈的手术。
严凌原本是孤军奋战,毕竟成烈的病情需要保密,成烈本人又不怎么配合。
但自从有了唐笑,这一切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两人不知不觉就从早上讨论到了饭点,基本上制订了一个能够最快实施的手术计划。
对于这场手术,严凌与唐笑两人的意见达到高度统一
能尽快做,就尽快做。
两人说到筋疲力尽,严凌抬头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去吃饭?”
唐笑仍在低头查阅医学资料,全是关于脑科手术的。
“我不饿。”
严凌走到唐笑面前,直接把她的笔记本给合上了。
“大嫂不,唐医生,作为你领导,我郑重希望你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你想想烈子都这样了,万一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严凌那张总是带着笑的俊秀面容此刻表情格外的严峻。
唐笑抬手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除了眼睛稍微有一些胀痛外,她真的一点也不觉得饿,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还有很多资料要看,她只想用最快的时间做到万无一失。
下意识地朝桌子上喝了一大半的咖啡伸出手去,却被严凌半道抢劫,直接把咖啡杯挪走了。
“别喝了,去吃饭。”
“严院长”
“你不听我的,我就给烈子打电话告你的状。”
严凌说着就拿出手机,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提到成烈,唐笑的心脏一下子又被揪紧了。
她越是了解成烈的病情,就越是清楚地意识到这么久以来他每次犯病时忍受着多么剧烈的疼痛。
每每想到此她总感到心脏剧痛难忍。
越是爱一个人,越是能够感同身受。
她低头攥紧了拳头,只恨自己没能早一点发觉,才让成烈疼了那么久。
严凌见唐笑表情异样,不由得问:“你没事吧?”
“没事。”
唐笑咬了咬嘴唇,勉强抬头朝严凌露出一个微笑。
“早上出门前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不准劳心劳力,我想他多半不会听话。”
她忽然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严凌愣了愣,也摇头笑了笑:“确实……他的性格,不可能让自己完全闲下来,尤其是手术前后要耽误那么多时间。”
“严凌,我真的很担心他。”
“我知道。”
“这个点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唐笑神不守舍地说。
“哎……”
严凌幽幽叹了口气:“有媳妇疼的人真幸福啊。”
“你想有,随时都能有。”
唐笑被严凌逗笑了,意有所指地说。
“咳咳……还是别提那谁了。”
严凌知道再说下去唐笑肯定要说到荔荔,但荔荔……真的就不是他的理想型。
“其实我也挺担心烈子的,要不这样,咱们先一块儿去你那儿看看他,确保他老老实实待在家,没任何问题,咱们再去吃饭,怎么样?”
严凌提议道。
“要不我自己回去吧?太麻烦你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肯定早饿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严凌打了个手势:“走。”
唐笑笑了笑,两人分别拿起外套穿上,然后并肩出门。
到了唐笑宿舍楼下,正好一辆红色的劳斯莱斯慢悠悠地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
严凌好奇地说了句:“这车不错啊,是你们这楼谁的?”
“不知道,没见过。”
唐笑摇摇头,对此毫无兴趣。
成烈名下有很多车,劳斯莱斯什么的自然也不在话下,要说外形,成烈的那辆唐笑虽然只见他开过一次,但也比这辆有气质多了。
严凌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两人正往楼道口走去,忽然有人远远地喊了一声:“凌子哥哥!”
严凌登时浑身一震,结结实实地呆在了原地。
唐笑回头望去,见那辆红色的劳斯莱斯上缓缓下来一个丽人。
她穿着一身杏粉色的针织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一张雪白的瓜子小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含羞带怯,小巧的唇瓣嫣红饱满,犹如一颗刚刚摘下的樱桃。
这人正是好久未见的任菲琳。
唐笑仔细打量,发觉任菲琳和以往比较起来,气色更好了,整个人看起来眉飞色舞,似有喜事临门。
任菲琳踩着八厘米的细高跟鞋小碎步朝呆若木鸡的严凌和神色淡然的唐笑走来,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看起来应该是她的保镖。
“凌子哥哥,还有嫂子,你们近来可好呀?”
任菲琳笑吟吟地率先开口。
唐笑听到任菲琳这么自然地叫自己嫂子,差点儿怀疑自己幻听了,扭头看了看严凌,他也是一脸惊愕,毕竟人人都知道任菲琳这么多年来对成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没能嫁给成烈这件事,一直让任菲琳耿耿于怀,说一句她恨不得掐死唐笑自己取而代之,那一点也不夸张。
怎么今天任菲琳还变得对她礼貌有加了呢?
这可真是稀奇啊。
唐笑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淡然望着任菲琳,并不做声,严凌发了会儿呆,才慢慢回过神来。
任菲琳倒是一点都不计较,显然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挺好啊……菲琳你怎么样?”
严凌眼睛盯着任菲琳,不错目地问。
任菲琳变得更美了,她本就是他的梦中女神,眼见她变得更加红润健康,更加美丽动人,他怎么能不为了她的美而屏息呢?
“我也挺好的呀。”
任菲琳看了唐笑一眼,笑眯眯地说:“我还正愁着不知道烈哥哥的具体房号呢,就碰见你们啦,可真是幸运啊。”
“嗯?你是来找烈子的啊?”
严凌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唐笑。
唐笑没什么表情,看着任菲琳说:“你来之前没告诉他你要来么?”
任菲琳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说:“没呀,我要给烈哥哥一个惊喜嘛。”
唐笑:“……”
还惊喜呢,惊吓才差不多吧。
话说回来,任菲琳来找成烈干什么?
严凌替唐笑问了出来:“菲琳啊,你找烈子是有什么事吗?”
任菲琳嫣然一笑,神秘兮兮地说:“我不告诉你,我要待会儿见到烈哥哥,亲自告诉他这样才算是惊喜嘛。”
唐笑:“…………”
严凌听了这话,默默地为任菲琳捏了把汗。
“这个,不如先说说看?”
“不嘛。”
任菲琳继续摇头,娇艳的面容上一派天真。
严凌是真的很喜欢这张脸,但也不得不承认,任菲琳有时候很有点傻。
就比如现在,明显的唐笑就不高兴了啊,她怎么还像是不会看人脸色呢?
严凌对此很无奈,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任菲琳的喜欢。
“上去说吧。”
唐笑淡淡地看了任菲琳一眼。
“好呀。”
任菲琳活泼地一笑,凑过来想要挽住唐笑的胳膊,唐笑面无表情地大步往前,躲过了任菲琳的亲密举动,一马当先地进了电梯。
成烈这天倒是确实听了唐笑的话,在家里好好休息。
唐笑用钥匙开了门,见成烈没在客厅,便对严凌说:“帮我招待下客人,我去卧室看看。”
“好。”
严凌当然乐意之至。
任菲琳却有些不乐意,直接想往卧室走,被严凌拦住了:“菲琳想喝点儿什么?”
任菲琳噘着嘴,眼巴巴地看着卧室的方向,见唐笑走进去关上了门,才收回视线:“随意吧。”
卧室内。
唐笑走进去,看到成烈仍躺在床上。
窗帘也拉着,房间内有些昏暗。
唐笑十分担心,走到床边,见成烈躺在床上,睁开眼睛。
“嗯?你回来了。”
唐笑摸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稍稍放心:“嗯,你不舒服吗?”
“没。”
成烈拉住唐笑的手,笑了笑:“睡个午觉。”
“吃饭了吗?”
“吃了。”
“谁做的?”
“我。”
唐笑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老公真乖。”
“当然。”
成烈眯着眼笑,“外面是谁来了?”
“任菲琳。”
唐笑撇撇嘴说:“我不喜欢她。”
“还吃她的醋?”
“就吃。”
“小醋坛子。”
“你管我啊。”
唐笑轻哼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道她又来干什么。”
“我猜,她有喜事。”
成烈想了想说。
1072、他欺负你了?
“嗯?为什么?”
唐笑回想着任菲琳的一脸喜色,心中暗叹成烈简直是料事如神。
“不告诉你。”
“说嘛。”
“先前听妈提起过,她结识了一个富家子弟,对方似乎很喜欢她。”
成烈淡笑着道。
成烈换了衣服出去,任菲琳一看见成烈就眼睛一亮。
许久未见,她的烈哥哥还是那么的英俊。
她一颗心仍然为之悸动不已,但是她十分清楚,自己和烈哥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寒暄过后,任菲琳从手袋中拿出了两张请帖。
一张是给成烈的,一张是给严凌的。
果然如成烈所料,任菲琳此次前来,是为了宣布与那位富家子弟的结婚喜讯。
“婚礼就在下个月?”
严凌看见日期,如遭雷击。
“对啊。”
任菲琳知道严凌对自己的心思,但并不放在心上。
“凌子哥哥,到时候记得和你的女朋友一起来参加哦。”
“我……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严凌黯然垂首,恨不得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来,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任菲琳一个。
何曾喜欢过别人呢。
现在她要结婚了,他能不难过吗?
“恭喜。”
成烈将喜帖放在桌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喜帖上新郎的名字他并不熟悉,也没有兴趣了解,但看姓氏,倒是个不错的人家,至少任菲琳下半辈子无忧。
“谢谢烈哥哥。”
任菲琳望着朝自己微笑的成烈,眼睛却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这是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直到此刻,她心里仍然深爱着他。
但是她知道,自己对他的爱,必须告一段落了。
她已经是别人的人了。
那个人对她很好,对她妈妈也很好,能够保证她们都过上更好的生活,也答应会宠爱她照顾她一生一世。
虽然没那么爱对方,但,这已经足够了。
“烈哥哥,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生病了吗?”
任菲琳看了成烈一会儿,发现成烈不像以前那么精神,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对,我感冒了。”
成烈说。
“烈哥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呀。”
任菲琳真心实意地关心成烈,并且责怪地看了唐笑一眼:“嫂子不是医生嘛,怎么能让烈哥哥生病呢?”
唐笑一阵无语:“……”
成烈说:“没什么事你就早点回去吧。”
任菲琳见无论唐笑也好成烈也好,都根本不接自己的话,不免也有些无趣。
还想多缠着成烈说几句,毕竟结婚后按对方家里的意思肯定要早些生孩子,恐怕就更没机会见到成烈。
但碍于保镖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好吧,烈哥哥,我回去了。”
任菲琳依依不舍地与成烈告别。
“嗯,去吧。”
成烈确实是精神欠佳,把任菲琳和她的保镖送出门,脸上就透出深深的倦意。
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成烈合着眼说:“严凌,我就不送你了。”
严凌担心地问:“没事吧?”
“没事。”
唐笑心疼地望着成烈,见他神色苍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便问:“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嗯。”
头疼了一夜,根本睡不着,怕吵醒唐笑,成烈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一夜。
唐笑摸了摸成烈瘦削的脸庞,心疼极了。
“咳咳……”
身为单身狗的严凌不得不出声打断二人:“嫂子,看完了,人还好好地待在家里,接下来咱们去吃饭?”
唐笑当然想陪在成烈身边,但现在就算自己陪在他身边也无济于事,况且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严凌陪自己饿肚子吧。
于是对着成烈叮嘱了一番,亲眼看着他重新在床上躺下来,才恋恋不舍地起身:“那我走了,你要是不舒服,就跟我打电话。”
成烈疲倦地笑:“知道了……我是三十岁,不是三岁。”
“哎……”
唐笑叹了口气,又转身扑过去在成烈苍白的嘴唇上亲了好几下。
搂着成烈的脖子,她始终是不愿意离开。
好像自己一转身,对方就要没了一样。
“快去吃饭吧。”
成烈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她趴在成烈胸口蹭了蹭,又亲了亲他,才终于硬下心肠,含着一泡眼泪低着头出门了。
电梯里。
严凌看着唐笑眼泪汪汪的样子,十分疑惑地问:“怎么了唐医生,烈子欺负你了?”
“没。”
唐笑摇头,伸手抹了把眼角。
“那你怎么……怎么眼睛红红的?”
严凌更觉得奇怪了。
“就是……不舍得。”
唐笑跟严凌这么熟了,也不打算掩饰什么。
“不舍得?”
严凌睁大眼睛,莫名其妙地说:“不是晚上就回家见面了么,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哎,你不懂。”
唐笑不怪严凌吐槽自己,她想严凌大概是真的不懂。
“嗯,我确实不懂。”
严凌挠挠头说:“我活了这三十年,还不知道两个人相爱是什么滋味儿呢。”
“是啊,所以说了你也不懂。”
“喂……不带这么理所当然地歧视单身狗哈。”
严凌佯装不满地使劲儿瞪着唐笑。
唐笑反而被严凌逗乐了。
接下来的几天,唐笑和严凌整天忙于研究和准备成烈的手术,手术时间越来越近,两人就越来越紧张。
最轻松的人倒成了成烈。
因为唐笑坚决不允许成烈过度劳累,李肃又是亲眼见到成烈晕倒的,这些日子李肃听唐笑话,哪怕随成烈外出,也一定会时不时地凑上来提醒一句早点回家。
成烈的作息变得前所未有的规律。
期间成烽时不时地跑过来骚扰成烈
他倒是不知道成烈的病情,只知道他大哥休假,便理所当然地请大哥做参谋,为自己准备求婚仪式出谋划策。
成烈闲来无事,也不拒绝,毕竟,看到成烽正儿八经地喜欢一个人,他还是十分欣慰的。
转眼间,成烽的求婚仪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距离成烈被唐笑发现病情已经过了十天,这天下午,是唐笑与严凌定好的手术时间。
巧的是,上午唐笑以前医院的一个同事小孩满周岁,两天前打了电话来非要请唐笑过去参加周岁宴。
手术时间是早就定好的,决不能更改,周岁宴唐笑不是很想去,因为从前在医院时和这位同事也不算太熟。
但这位同事强烈要求,说医院以前的同事们都好久没见到唐笑,对她十分想念,希望能借此机会大家聚一聚。
唐笑只好答应下来。
原本应该由李肃亲自开车送唐笑过去,但上午成烈就要做术前准备,唐笑希望李肃陪着成烈,于是,成烈便安排了家里的司机开车载唐笑去承北市区。
唐笑和老同事们好久未见,被一群人围着夸了半天,宴席上又被一群人串通好了似的敬酒。
唐笑下午要做手术,自然是不肯。
“笑笑,你要是一点酒都不沾,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今天请客的老同事,一个姓孙的外科医生执拗地举着杯子说。
“对不起,改天我请大家喝酒。”
唐笑歉意地笑了笑,态度仍然十分坚决。
“就这一杯也不行么?”
“真的不行。”
唐笑能来,已经是十分勉强了,更别说喝酒了。
在她心里成烈比任何人都重要,她以前就不太在意别人喜不喜欢自己,现在更不用说了。
这些人若是因为今天她不喝酒就与她翻脸,那干脆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她乐得清静。
“算了算了,你就别为难人家了。”
另一个同事说。
唐笑朝那人感激地一笑,但已经想不起对方姓甚名谁。
离开医院也不过一两年,回忆起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酒席上的人还在推杯换盏,唐笑自觉已经够意思,便提出离开。
做东的老同事自知拦不住,况且唐笑今天又给宝宝包了个大红包,于是也不再强行挽留。
出了宴会厅,唐笑总算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去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对面一个女人一头撞在了自己身上。
“哎呀,对不住对不起……”
唐笑一看,对方端着的奶茶泼了一半在自己胸口。
“我帮您擦擦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那女人一脸愧疚。
唐笑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便退后一步说:“没事,我自己去洗手间处理下吧。”
说着便从那女人身旁走过,不打算多说。
“哎,我陪你去吧……”
那女人追过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唐笑旁边:“我陪你去,不然我真的过意不去……”
唐笑皱眉:“真的不用。”
“哎呀,你就别跟我客气啦,真的是我不对,让我弥补一下嘛……”
那女人聒噪个不停。
唐笑莫名有点心烦,便不再开口说话。
酒店这一层的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位置有点偏,便显得十分安静。
唐笑走进去,里面只有一个高个子的女人站在洗手台前慢悠悠地洗手,旁边还放着一只尺寸巨大的行李箱。
唐笑不知道为什么,走到洗手台的另一边,刻意与那个高个子的女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但撞到她的女人不屈不挠地跟着她,从旁边的墙上抽了纸巾要给唐笑擦胸口衣服上的污渍。
“不用,我自己来。”
唐笑皱了皱眉拒绝道。
1073、让她去死吧
“还是我来吧。”
那女人忽然朝唐笑笑了一下。
唐笑莫名觉得那笑容有点奇怪。
“真的不用”
“呵呵,说了不用客气的嘛……”
那女人忽然欺身上来。
唐笑往旁边躲了躲,身侧是墙,那女人又上前一步,唐笑便避无可避。
这时,她再迟钝也发觉不对。
“你干什么?”
“呵呵……”
那女人扯起嘴角狞笑着,将那张纸巾朝唐笑脸上捂去。
“啊”
唐笑正待躲闪,但那女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她另一只手牢牢地将唐笑摁在墙上,让她躲闪不开。
纸巾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唐笑的嗅觉告诉她那是乙醚,她想要控制住呼吸,但是没有办法,那女人紧紧捂住她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令她不得不张开嘴呼吸。
她拼命地挣扎着,试图将那女人踢开,但很快,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浑身逐渐丧失了力气。
终于,她试图推开那女人的两只白嫩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漂亮的大眼睛也渐渐地合拢了……
那女人松开手,唐笑便像没了骨头一样软软地顺着墙滑倒在地上。
“啧,贱女人敢抓伤我?”
那女人看了眼手臂上被指甲划出的血痕,气愤地抬脚朝昏倒在地的唐笑踹去。
“呃……”
昏迷的唐笑被踹中了小腹,微张的唇瓣中溢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呻吟。
而洗手池的另一头,那个洗了很久的手的高个女人转过头来,一张脸分明是个男人。
“怪你自己动作太慢。”
他嗤笑一声,打开了竖在一旁的行李箱。
那巨大的行李箱竟然是空的。
他走过去,将侧倒在地上的女人翻过身来。
昏迷中的女人脸色惨白,嘴唇无意识地微张着,双目紧闭,长发凌乱地散落一地。
她穿着白色的v领衬衫和灰色伞裙,领口在挣扎中大开,露出性感的乳沟,男人蹲在旁边看着,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粗糙的大手沿着女人娇嫩的脸蛋抚过,在女人凹凸有致的身躯上贪婪地捏了几把,才将她柔软的身体对折起来,用胶带毫不客气地缠了几圈,并且封住了她的嘴唇,这才抱着她丢进了行李箱。
“她真漂亮。”
旁边的女人叹了口气:“可惜快死了。”
男人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别废话,快点。”
“哎。”
女人又叹了口气:“真可怜。”
地下室内。
谢琳琅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等待着。
她知道,她的人一定会成功。
她等这一刻很久了。
“boss,让您久等了。”
一男一女从地下室外走了进来。
男人打开行李箱,露出了被迫蜷缩在里面的女人。
谢琳琅扯开嘴角,静静地笑了。
“很好。”
她满意地颔首:“拿着钱,马上离开华国吧。”
“是,boss。”
两人顺从地离开,走到门口,那男人仍然留恋地看了眼行李箱内的女人。
那样的美貌,那样的年轻……确实可惜了。
但谁让她得罪的人是谢琳琅呢?
他摇摇头,转身和自己的同伴一道离开。
谢琳琅控制着轮椅,滑到了唐笑的跟前。
她躺在行李箱内昏迷不醒,宛如一只待宰羔羊,真是有意思啊。
谢琳琅微微笑着,弯下腰,伸手拨开那凌乱的长发。
她的手指划过那张白嫩美丽的脸,心中的妒意再一次控制不住地升腾。
真该死。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多么的苍白憔悴。
那种病容是再昂贵的化妆品也无法掩饰的。
而已经沦为待宰羔羊的唐笑,却拥有着那么富有光泽和弹性,如同少女般红润诱人的肌肤。
这是多么可恨啊!
她气死了,她真的要气死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强烈的嫉妒和愤怒令她胸口生疼,居然难以克制地疯狂咳嗽起来。
为什么这个女人是如此的讨厌?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却轻而易举地拥有着一切?
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而且据她所知,这女人二十多年来并未付出过多少努力,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医生,家世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她平庸至极,却拥有了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的爱!
成烈对她的爱是无条件的,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更需要她多么的出色多么的优秀。
这让从小到大一直对自己格外严格事事都要做到完美的谢琳琅尤为愤怒。
她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人,唐笑却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
这怎能让她甘心?
她就要死了。
她知道自己死也无法得到成烈了。
自己再怎么样,也无法博取成烈多看自己一眼。
那么,拥有成烈的人,也别想心安理得地享用他的爱。
她要唐笑陪着自己痛苦,受尽折磨,然后死去。
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为了成烈做付出的一切努力。
就让她们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否则的话,她真的没办法心甘情愿地合上双眼与世长辞啊……
“哗啦”
一盆冷水泼到了双目紧闭的唐笑脸上。
她眉心紧皱,唇边溢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继而艰难地张开了眼睛。
朦胧的视线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扭曲而得意的笑脸。
唐笑吓了一跳,疑心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噩梦。
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揉一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根本动不了。
怎么回事……
她低头向下看去,只见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腿和双脚都被铁链牢牢捆绑住,双手则被一副精钢手铐铐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情况?
唐笑惊呆了。
睡意也被吓得瞬间无影无踪。
再次抬起头,视线已经变得十分清晰,可
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废弃旧工厂的储物间,或者是地下室,面积约莫五六十平,没有窗户,地上是水泥地,角落里一扇非常小的铁门。
房间内靠头顶的一盏大灯照明,光线明亮到刺眼的地步。
白晃晃的灯光下,那张狰狞的笑脸几乎纤毫毕现地呈现在她眼前
……是谢琳琅?!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向对方。
脑海中闪过陷入昏睡前的情形,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在参加完满月宴之后,被人绑架了。
或许,满月宴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而始作俑者,无疑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眉头紧皱,将一切想清楚后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眼下的处境,而是原定在今天动手术的成烈。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成烈不要知道这个消息,最好严凌能够瞒住他,按照原计划给他做手术。
这场手术她和严凌已经商讨了无数次,模拟了无数次,没有她,她相信严凌也可以做得很成功。
只是,不知道成烈会不会配合。
“怎么样,你很害怕吧?”
谢琳琅得意的声音传来。
唐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谢琳琅。
她脸色很差,黑眼圈十分浓重,嘴唇也是苍白的,比上一次她见到她时瘦了很多,甚至可以用骨瘦嶙峋来形容。
这不免又让唐笑想起第一次见到谢琳琅时的情形,那时候的她是何等的美丽,容貌气质可以秒杀大部分女明星,而如今……
她默默在心中叹息一声,淡淡地说:“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你不害怕?”
这个答案让谢琳琅呆住了。
刚才那个得意的笑凝固在她嘴角,此刻她那深陷的双眼中流露出神经质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不可能!呵……你怎么会不害怕?你肯定怕得要死,因为你快死了,你死了,就再也见不着成烈了!”
她细瘦的如同鸡爪一般的双手紧紧攥住轮椅的扶手,咯咯笑着说道:“你怕得要死,你肯定怕得要死,怎么……你以为你强装镇定就能骗过我啦?哈哈……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害怕,我要的就是你害怕……我要你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失去,又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唐笑,我告诉你,你会在这里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失去你的美丽的容颜,失去你的健康的身体,失去你的生命,最后,失去你的爱人……哈哈哈哈……这种滋味儿何其美妙,我要让你,慢慢的,一个一个地去体会……”
“我不会失去,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
唐笑缓慢、清晰地说道。
她神色平静,乌黑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安静而坚定的力量。
这股力量让谢琳琅不解、不安。
凭什么……
她凭什么这么淡定?
她凭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谢琳琅要气疯了。
她愤愤地用力拍着轮椅的扶手,目光宛如风中摇晃的火焰。
她气得浑身发抖,连声音都打着哆嗦:“你你你为什么不害怕?不应该,不应该……你应该害怕的,你应该怕得发抖!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害怕,我知、知道,你怕得要死!!”
“可是我真的不害怕啊。”
唐笑轻轻摇了摇头,疑惑地望着神情焦灼的谢琳琅,有点不解地问,“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害怕呢?”
1074、得不到就毁了他
谢琳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竭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唐笑睁着一双澄净的眼睛望着她,那眼神让她害怕极了。
不……
这一定是她的伪装。
她不可能不害怕。
这个女人,太狡诈了,她强装镇定,不过是为了迷惑自己罢了。
“哼,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谢琳琅轻哼一声,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傲。
她昂起下巴,轻蔑地瞥着唐笑:“现在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唐笑,你知道吗?我随时可以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摁死你,相信我,你会死得很惨的,当然,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也许我会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否则的话,我一定好好折磨你,让你痛苦地死去……”
“不会的。”
唐笑闻言,秀美淡雅的面容上仍然没有一丝害怕和不安。
“我不会死,因为,成烈会来救我的。”
想到成烈,她那花瓣一样柔嫩的嘴唇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这笑容实在是太刺眼了,刺眼到谢琳琅想要立即将它撕毁。
爱情的甜蜜,是她终其一生未曾得到过的美好。
凭什么,她唐笑就能拥有?
她到底哪里比她好?
谢琳琅想不明白。
她觉得太不公平了。
像唐笑这样平庸又平凡的女人,根本不配拥有爱情,更不配拥有那个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啪!!”
谢琳琅狠狠一巴掌掴在了唐笑那张笑容恬静的脸上。
唐笑被打得侧过脸去,白皙的脸颊上马上浮现出五道红红的指印。
谢琳琅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的微笑
她唐笑越是幸福,她谢琳琅就越是要摧毁掉。
得不到的,就毁掉,她不仅要毁掉唐笑,还要毁掉成烈。
“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起来,想到成烈失去唐笑后那痛苦的表情,她就觉得很兴奋很愉悦呢。
“唐笑,我会杀了你的,等到成烈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他能带走的只有你的尸体,哈哈哈……你说他会来救你,当然,我相信他会来的,只不过,等他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死了……你知道死是什么吗?死就是失去一切,你失去他,他也失去你……哈哈哈……”
她再一次癫狂地大笑起来。
“没关系。”
她没想到的是,半张脸肿胀起来的唐笑,仍然平静、淡然。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失去他,他也不会失去我。”
“……”
谢琳琅的笑声戛然而止。
笑容凝固在嘴角,她愕然地瞪向唐笑。
唐笑悠然地望着她,平静的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你以为死亡是什么,爱情又是什么呢?”
“……”
谢琳琅没有回答。
唐笑便继续说道:“死亡不会阻断爱情。只要我爱他,他爱我,那么,就算我死了,我也与他同在。爱情,是不会因为其中一个人死掉了,就消失的。”
“……”
谢琳琅沉默了。
她似乎在消化唐笑说的话
,但是,想了很久,她仍然无法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对她而言,死亡就是死亡,死亡就是一切都化为乌有。
爱情,是活着的人才能获得和享受的。
譬如她死了,她又该如何得到成烈的人,得到成烈的爱呢?
她想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她这一生从未拥有过。
或许,爱情这东西,活着时拥有的人,死了也会继续拥有;活着时无法拥有的人,死了更加不会拥有。
总而言之,她谢琳琅就是得不到。
活着还是死去,她都得不到。
而唐笑呢?
唐笑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将拥有成烈全部的爱。
这是多么可恨啊!
所以,这个可恶的女人,她是在对自己炫耀是吗?
“啪!!!”
谢琳琅再次用尽全力,狠狠地打了唐笑一个耳光。
这次她特意换了一边打,因此这一巴掌过后,唐笑白嫩的脸上出现了十分对称的两边掌印。
她的嘴角也有些红肿,只是神情仍然淡定。
谢琳琅痛恨她的沉静,她忍不住想,到底要怎样,才能摧毁她的这种可恶的对一切都不在意的表情?
她忽然想到,也许,让成烈听到唐笑惨叫的声音,让成烈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所做的一切,才能够收获到想要的快乐。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成烈竟然还是不接电话。
谢琳琅愤愤地滑动轮椅,从唐笑身上搜出她的手机。
唐笑这时终于露出略带慌张的表情。
“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谢琳琅怪笑一声,抓起唐笑的手指给手机解了锁,然后翻开通讯录。
“等等!”
唐笑忽然叫道。
“怎么,害怕了?”
谢琳琅睨着唐笑,心下不免有些奇怪。
她不怕死,不怕自己虐待她,为什么当自己要给成烈打电话,她却开始慌张起来?
“不要给他打电话。”
唐笑皱着眉说。
“为什么?”
谢琳琅诧异:“你不是很希望他来救你吗?”
“……”
唐笑沉默了片刻,说:“现在不行,谢琳琅,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现在,我求你不要给成烈打电话,不要告诉他我被你绑架的事。”
谢琳琅不解极了,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唐笑半晌,问道:“告诉我原因。”
“谢琳琅,你是爱他的吧?”
唐笑不答反问道。
谢琳琅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
“你问我爱不爱他?”
“嗯。”
唐笑静静地望着她。
“废话!我当然爱,我要是不爱他,为什么做这些事,为什么为了他变成这副鬼样子?”
谢琳琅笑着笑着,眼中涌现泪光。
“我爱他,也恨他,我恨死他了我恨他为什么偏偏不爱我!”
唐笑同情地
说:“我明白你的感受,谢琳琅。”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
谢琳琅愤怒地大叫:“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他,就能让他死心塌地地对你,就能让他为了你看都不看我一眼,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你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
“我明白的,我也曾经被爱的人背叛过,那时候,我比你更恨。”
唐笑缓缓说道:“你以为我一生下来就能被爱吗?不,在成烈以前,我曾经有一个很爱很爱的未婚夫,可是,但结婚前夕,我却发现他和我的好闺蜜上床,当时我也接受不了,一直在想,到底那个女人比我好在哪?为什么他要和她上床?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想了很久,根本想不通,越想越恨,可我又不能把他们两个人怎么样。”
“……”
唐笑的话使谢琳琅安静了下来。
空荡荡的地下室内,唐笑的声音安静而平缓。
“你知道吗?有时候,上天不给我们某个人的爱,不是因为我们不值得被爱,而是因为那个人不是对的人,倘若一直在这个人身上较劲,会发现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毫无收获。在那个时候,我也认为那个未婚夫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完全不能接受失去他,完全无法接受他不爱我而是爱上了我的闺蜜甚至背着我和她上床的事实。”
“后来我却很庆幸,幸好,他做了那样的事,幸好,我离开了他。因为他不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所以,我离开他,才会遇见真正对的人。他的背叛其实就是为了让我明白,他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他。爱情这回事,是真的不能够强求的。”
“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也曾经经历过我爱的人不爱我这件事,但是,我想告诉你,谢琳琅,这不是因为你不好,不配被爱,而是因为,这个人不是你命中注定的对的人,你值得更好的,你明白吗?当你遇到了更好的人,你就不会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了,只有对你最好的那个人,才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
谢琳琅呆呆地望着唐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她似乎被唐笑说服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认为唐笑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她很快又想到,不,不是这样的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成烈更好的男人?
不会有的。
况且,她的生命已经快要结束了。
纵然有,她也不可能再遇到了。
所以,唐笑说的这些,根本只是一些虚假的安慰而已。
没有用的。
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唐笑仍然拥有成烈。
她谢琳琅仍然一无所有。
唐笑表面上看起来平静,但其实内心并不平静。
她暗自祈祷着即便没有她成烈也已经开始手术,并且希望自己的话能够打动谢琳琅。
即便不能,也尽量地拖延时间,不要让她用她的手机通知成烈或者其他人她被绑架这件事。
她很清楚,谢琳琅一时半会儿并不会杀了她。
谢琳琅嫉恨自己,所以,一定会慢慢地折磨自己,直到她完全泄愤为止。
所以,她不担心自己目前的性命,她担心的唯有一件事,就是成烈的手术能否顺利完成。
脸上火辣辣的疼,疼得发热、发麻,但是她并不在乎,甚至内心对谢琳琅无一丝怨怼。
这点疼和成烈以往默默忍受的那些病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1075、你凭什么可怜我?
甚至,和谢琳琅爱而不得的痛苦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她并非圣母心地认为谢琳琅做得没错,而是同为女人,她倒是可以理解谢琳琅的心理。
刚刚说的那些关于前任的事,诚然为了说法谢琳琅而有夸大的成分,但,那种求而不得,以及对另一个女人的嫉恨心,她不说感同身受,但多多少少可以体会。
她同情谢琳琅。
只可惜,谢琳琅恐怕在有限的生命中,很难再有机会得到真正的爱情。
她知道,谢琳琅能做出绑架她这种疯狂的事情,足以证明,她确确实实已经时日无多了。
“唐笑,你以为,你这些没用的鸡汤就能让我放了你吗?”
过了许久,谢琳琅嘲讽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地下室的一片死寂。
唐笑叹息一声,摇头道:“我没这么想,我只是希望,你多多少少,能想开一些。”
“想开?”
谢琳琅笑了。
“有用吗?我都快死了,你要我怎么想开?我告诉你吧,唐笑,人之将死,已经无所谓想不想开了。重要的是,让自己在临死之前,做一点痛快的事。”
“你所谓的痛快的事,就是报复成烈,或者报复我吗?”
唐笑安静地望着她问。
“不然呢?”
“你当然可以报复我,如果这样做让你快乐的话,但是,谢琳琅,报复成烈,其实不会让你快乐,不是吗?”
“……!!”
谢琳琅眸光一颤。
唐笑了然地道:“你爱成烈,你怎么舍得真的让他伤心,爱一个人,不会想去做伤害他的事的。”
“这不关你的事。”
谢琳琅拧着眉,别过脸去,像是害怕脸上的表情会出卖自己的心一样。
“谢琳琅,你想要的是成烈的爱与关心,而不是让他恨你,讨厌你,对吧?”
唐笑语气和缓地问。
“……”
谢琳琅沉默。
唐笑知道自己说对了。
不由得再次叹息一声。
“可是你做的事,只会让他讨厌你,恨你。还是收手吧。”
“唐笑。”
谢琳琅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知道你最可恨的是哪一点吗?”
“我不知道。”
唐笑静静地说。
“你最可恨的,就是你永远这么高姿态,你在同情我,可怜我,可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处境,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随时可以被我一刀捅死或者开枪打死的人是你,是你!你明白吗?”
谢琳琅咬牙切齿地说:“该求饶,该痛哭着忏悔的人是你,不是我!唐笑,你这模样可真恶心,你凭什么装圣母?你凭什么??!难道你从我手里抢走的还不够多吗??都这个时候你凭什么还要施舍给我同情和安慰??!!!”
“谢琳琅,我没有从你手中抢走任何人,如果一个人本就属于你,他就不可能被抢走,如果不属于你,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成烈从来就不属于你,他也不属于我,他只属于他自己!”
“呵……”
谢琳琅冷笑:“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放过你?别做梦了。”
“我没指望你放过我。”
“哈哈……那么,你就来赎罪吧!贱人。”
谢琳琅突然来到唐笑面前,伸手摁下了椅子上的一
个开关。
唐笑这才发现,自己坐的椅子上,竟然是经过设计的电椅!
“滋滋……”
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响起。
唐笑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情不自禁地仰起头发出痛苦的叫声:“啊……!!!”
谢琳琅看着那张秀美的面容变得扭曲,不禁发出了满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犹如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她快乐地欣赏着唐笑浑身筛糠般颤抖着,痉挛着,嘴角溢出口水和白沫,双眼上翻,露出大片眼白……
她看着她拼命挣扎却难以抗拒那种痛楚,看着她双腿吃力地蹬着地,手铐和脚链不断抖动着,发出叮叮哐哐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开心极了。
“啊呃!!”
直到唐笑最后惨叫一声,难以承受地昏死过去。
她关了电,笑眯眯地来到唐笑面前,伸出枯瘦的手指,抚摸着那张惨白的脸。
巴掌大的小脸上,印着红通通的指印,小巧的下巴上淌落着白沫,失色的唇瓣半张着,露出洁白的贝齿,也许是因为太疼了,她曾经为了忍痛而咬破自己的嘴唇,她的嘴角淌出细细的鲜红的血丝,沿着下巴,一直蔓延到向后弯折的纤细的颈项。
谢琳琅的手指落在她白嫩优美的脖颈上,她轻轻摩挲着,心想,若是一下子就捏断了它,会不会太便宜她了呢?
手下却不由自主地用起力来,昏迷中的人喉咙里发出格格的声音,她的唇张得更大,拼命地喘息着,被铐在手铐中的双手也再次挣动起来。
同一时间。
手术室外。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严凌着急地反复拨打唐笑的手机。
但是没有用,无论打多少次,都是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到底怎么回事?
他急坏了。
可是成烈的手术迫在眉睫。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一个唐笑。
手术室内,成烈躺在手术台上静静等待着。
严凌走了进来。
“笑笑说不想看到你被开瓢的样子,所以这场手术还是由我一个人来吧。”
他语气轻松地说。
成烈却感觉奇怪。
虽然他本来就不愿意让笑笑亲自参与这场手术,但是事先笑笑反复强调过这次手术她一定要和严凌一起主刀,甚至用各种理由说服了自己,现在又怎么突然变卦?
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她人呢?”
他下意识地问道。
“在外面。”
严凌笑了笑说。
成烈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你让她进来,手术前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她现在不方便。”
严凌目光闪烁。
“不方便?不可能,你让她进来,不然我就出去找她。”
成烈坚持。
严凌叹了口气。
“好吧。”
他作势往外走,与此同时,朝旁边的护士使了个眼色。
那个护士正是严荔荔极少数被允许知道成烈病情的人之一。
成烈目光一直追随着严凌,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在他旁边整理手术用品的严荔荔。
时迟那时快,严荔荔忽然拿起一只麻醉针,对着成烈扎了下去。
成烈一愣,下意识地将手抽离,但已经晚了,严荔荔的针剂已经全部打了进去。
这只麻醉针是严凌在唐笑联系不上后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早就准备好的高剂量的麻醉剂。
别说是成烈了,就算是一头老虎也能瞬间倒下。
但成烈并没倒下,反而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眉心紧皱,双目发红,似乎极力和体内的困意抗衡着。
严凌无奈,眼见成烈就要下床,只得飞快地又拿起一只麻醉针朝成烈戳了过去……
十分钟后。
成烈终于昏睡过去。
而手术室内已经一片狼藉。
“这人还真是……比老虎还可怕。”
严凌无奈地叹气。
手术室外,严凌看到急得团团转的李肃,连忙问道:“怎么样了?有消息没?”
李肃摇摇头说:“目前只能肯定嫂子是在酒店失联了,还在派人查监控。”
时间紧迫,严凌知道李肃也尽力了,但问题是,唐笑不回来,这场手术也必须马上开始。
“你继续找,我按照原计划给你们老大做手术。”
严凌皱着眉说。
“你一个人,行么?”
李肃忧心不已。
严凌嗤笑一声:“小看我?小爷上战场救人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你。”
李肃:“……”
严凌转身进去了,李肃忧心忡忡,又是担心他老大的手术,又是担心他大嫂的安危。
到底是这个关键时候把大嫂带走了?
李肃攥紧了双拳,心里暗暗发誓,等他把这个人揪出来,非把这人扒层皮不可
欺负到他大嫂头上来了,不想活了是不是?
“啊……!!”
唐笑喘息着惊醒过来。
四周是一片黑暗,安静得不像在人间。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失去意识前,在那可怕的窒息中,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她真的还活着么?
“有人吗?”
她试着张开唇,耳中听见自己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成烈曾经说过她的声音很甜美,是上帝吻过的声音,那么,要是他听到此刻她发出的声音,一定会笑话她像个老巫婆吧?
想到成烈,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她想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不可能有任何人听到自己的呼救。
在这样的地方,她根本没办法凭借任何事物来判断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唯一确定的,和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就能再见到成烈。
这是唯一能够支撑她挺下去的信念。
她可真想他啊。
也不知道手术做完没有,有没有成功。
她希望这场手术是成功的毕竟,她和严凌已经做了那么周全的准备。
她真希望,自己能早一点出去,见到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成烈。
1076、他是我的!
“吱嘎”
角落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紧接着,是轮椅从地面滚动的碌碌声。
整个房间忽然亮了起来。
唐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朦胧的视线中,谢琳琅坐在轮椅上,冷若冰霜地缓缓朝她靠近。
“谢琳琅,你放我走吧。”
唐笑嘶哑着声音说,“你现在放我走,我可以保证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你在可怜我?”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谢琳琅眼神充满防备。
唐笑见她态度缓和,便道:“我不是可怜你,只是同为女人,多少能够理解你一些,谢琳琅,你放了我吧,这件事我出去后就翻篇,我保证……”
唐笑很久没喝过水,说话时语气艰涩,几句话说完,便感觉喉咙干痒得不行,不得不咽了口口水。
她现在必须出去。
她实在是太担心成烈的情况了。
因此,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说服谢琳琅才行。
“你保证?你能保证什么?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谢琳琅目光如刀。
她怎么可能相信,自己将唐笑折磨成这样,还差点掐死唐笑,唐笑还会以德报怨?
哼……
这个女人,果然很有心计。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可能把成烈骗得对她死心塌地吧!
但是,她这些心机在男人面前管用,在她谢琳琅面前可一点都不顶用。
“谢琳琅……你能给我一点水吗?”
唐笑实在是渴得受不了了。
谢琳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按了按轮椅上的一个按钮。
“拿瓶水来。”
她说。
很快,角落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一个个子高挑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拿着一瓶水走进来。
他戴着金丝边眼镜,模样斯文表情克制,一看就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最重要的是,他明显是谢琳琅的心腹。
唐笑看了那人几眼,便放弃了万一谢琳琅不放她走便找机会向这人求助的念头。
那个看起来像是谢琳琅秘书的男人打开矿泉水瓶盖,将水送入唐笑口中。
他很有礼貌,喂水也喂得十分仔细,竟没有让水洒落一滴。
唐笑不由得对对方投去感激的目光。
毕竟,她眼下已经十分狼狈了,如果对方是个粗鲁的大汉,那恐怕她胸前要打湿大片,变得更加狼狈。
唐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觉得喝口水都是一种幸福。
她居然一口气喝完了整整一瓶矿泉水。
喝完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浑身舒适到不行。
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她苦中作乐地想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微笑被谢琳琅察觉,却十分碍她的眼。
实在是不明白,都已经沦落为阶下囚,随时都有性命之危了,唐笑为什么还能如此的淡然、平静、体面?
她恨这种淡然、平静、体面。
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拥有这些。
曾经她也是体面优雅的代名词。
她是整个承北最高贵的名媛。
然而,现在,她不再是了。
从她爱而不得,为了成烈发疯、发狂的时候,她就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优雅和体面。
想到此,她更加恨成烈,恨唐笑了。
她也恨她自己。
但老天已经在惩罚她了,她现在时时刻刻都经受着病痛的折磨,很快就会死掉,堕入十八层地狱。
她不可能去代替老天惩罚她最爱也最恨的男人,那么,她只能去惩罚这个她最恨的女人了。
谢琳琅的秘书刚一出去,她就扬起手掌,啪的打了唐笑一耳光。
唐笑被这一巴掌打得整个人都懵了。
等她回过神来,只听见谢琳琅声音尖利地嘶吼着:“你凭什么可怜我?理解?理解什么,你就是在可怜我!可是你凭什么,你这个贱货,你算什么东西?!我谢琳琅这辈子享尽荣华,受尽追捧,从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可怜我,也从没人敢可怜我谢琳琅!你算什么啊,你唐笑算什么!你以为你有成烈就能碾压我了?你没了成烈你什么都不是!你不就是凭着嫁给了成烈成功跃升到上流阶层么?可我谢琳琅,从小就生在你一辈子都够不着的阶层里,我可怜你唐笑,可怜你只是个可笑的蝼蚁,没有成烈,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唐笑微微有些震惊地望着谢琳琅,后来谢琳琅的神色越是疯狂,她就越是平静。
很奇怪,对谢琳琅,她已经没有任何的愤怒了。
哪怕她说着这样奇怪的、可笑的话,她内心也没有一丝愤怒。
谢琳琅对着唐笑咆哮了很久,直到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等到她停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唐笑依然是用那种平静坦然的眼神望着她。
那双深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她自己那张丑陋的扭曲的脸。
谢琳琅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受到惊吓一般往后退了退。
和她自己那丑陋的模样比起来,唐笑即便被她折磨至此,依然美丽如初。
谢琳琅忽然由内心深处升起一股绝望。
她已经快死了。
现在的她,是个疯子,是个将死之人。
而唐笑,她还拥有如花的面容,健康的身体,幸福的婚姻,美好的未来。
这怎能不让她绝望愤恨呢?
这个世界,实在是不公平,太不公平。
在一米之外,她久久凝望着唐笑,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唐笑,你很平静,对吗?”
唐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淡然道:“我只想求你放了我,可决定权在你手里,你如果不放我,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
谢琳琅咧唇一笑。
她灰褐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得意地望着唐笑说:“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为什么要马上放了你?原本,我只想一枪了结了你,可现在,我觉得,必须要好好地,折磨你,羞辱你,让
你生不如死、羞愤欲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头爆发出一阵大笑。
唐笑蓦地遍体生寒。
“你要干什么?”
她望着她嘻嘻笑着,如同一条毒蛇吐着火红的信子,轻而婉转地说道:“唐笑,你这张脸,还是很美的呀,就这样直接杀死你,让你变成一具尸体,不是很可惜吗?我知道,很多男人垂涎于你,那么,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如……让你为这个世界最后做一点贡献,奉献一点价值,你意下如何呢……”
唐笑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她没想到谢琳琅如此变态,她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喊道:“谢琳琅,你不能这么做!成烈会杀了你的!”
“是吗?他未必能找来这里呢。”
说到这里,谢琳琅突然很奇怪似的挑了下眉,“他失踪了,我的人都找不到他,也许,他又出任务去了吧!哈……如果是这样的话,唐笑你,被我折磨一万次,再残忍地杀死,也不会有人追究……”
唐笑当然知道成烈为什么“失踪”。
他做脑部手术的事情是绝对机密,这消息瞒得密不透风,谢琳琅再怎么样也无法得知的。
她相信,李肃一定已经在寻找自己了。
她相信成烈的人一定会来救自己!
只是,在这之前,不知道谢琳琅要对自己做出多少疯狂的事情来……
“唐笑啊唐笑,你说你,多可怜啊,家人也没有,朋友也没几个,哦,我查过你,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似乎感情还不错,可惜的很,她在给人做情妇,恐怕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
谢琳琅啧啧感叹道。
“你说什么?什么做情妇……我妹妹不是那样的人!”
唐笑听到谢琳琅污蔑唐幂,不由得一阵气急:“谢琳琅,你再怎么说我都可以,我无所谓,但我妹妹不该被你这样侮辱。”
“侮辱?呵呵……那种小贱人,若不是为了调查你,我根本懒得多看一眼。信不信由你吧,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倒是可以亲自找她求证,只不过,她多半不会承认吧。”
谢琳琅冷笑着,眼神再次变得冰冷可怖。
“你们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都一样贱,一样恶心!要不是你,成烈早就是我的了!”
听到这样的话,唐笑气得反而笑了起来。
“谢琳琅,本来我不想说,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如果没有我成烈就一定属于你?依我看,就算没有我,也会有任菲琳,成烈对任菲琳至少有几分情分,对你呢?难道你还不清楚成烈根本和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啪!”
谢琳琅再次气急败坏地狠狠打了唐笑一个耳光。
唐笑嘴角淌出血丝,口中满是血腥味儿,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谢琳琅也不可能放过她了。
再加上,谢琳琅侮辱了自己的家人,这在她看来是无法容忍的。
不管唐幂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是她唯一的妹妹,绝对轮不到她谢琳琅来冷嘲热讽!
“任菲琳凭什么嫁给成烈?她那种家世,根本不配!整个承北只有我配得上成烈,只有我!!你们都是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谢琳琅疯狂地嘶吼道。
1077、去tmd爱情!
“痴心妄想的不是你吗?”
唐笑静静地看着谢琳琅发疯。
这个女人,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谢琳琅,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必须要门当户对,不是所有人,都在乎这个。你自己把家世门第当成你最大的优势,可我想,女人最大的优势,应当是自己,如果你自己不是一个值得爱的人,就算你再有钱,家世再好,也不会被你爱的人所爱。”
“啪!!”
谢琳琅再次扇了唐笑一耳光。
唐笑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双腿双手因为太久无法动弹已经失去了知觉,唯有这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又肿又涨,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得到,像一只红通通的大馒头一样。
她无奈地想,就不能换一边打吗?
“可笑!你凭什么对我说教?”
谢琳琅恨恨地说。
“你认为是说教,那就是吧。我只是觉得,你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爱是什么。”
唐笑咽下了嘴里的血,想起成烈那张英俊的,让她喜欢到不行的脸,心情平静了不少。
“以前我也不懂,和成烈在一起后,我才懂。所以,如果你让我现在马上去死,我也不会觉得这辈子有多遗憾,毕竟,我被一个人爱过,也深深爱过一个人,要说遗憾,只遗憾还没能一起到老。不过,也无所谓了。”
“你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谢琳琅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划过唐笑的脸,恨不能将她当场凌迟。
“我说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唐笑闭了闭眼睛:“随便你吧。”
“哼。”
谢琳琅冷笑:“当你见到他,我保证,你会吓一跳的。”
“谁?”
唐笑张开眼睛,感到一阵心悸。
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可是谢琳琅不再理会她,操纵轮椅转身离开了这间空旷而安静的密室。
房间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黑暗中。
唐笑独自在黑暗中等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甚至因为疲倦和疼痛而陷入了睡眠。
她做了很多杂乱无章的梦,一时看到成烈,一时看到唐幂,一时看到父亲唐震天……
她似乎也在梦里见到了她的妈妈,可是妈妈的模样变得十分陌生,也许是因为她离开她太久了,久到她已经不记得她到底长什么样了。
梦里的她又似乎感到很悲伤,很无奈,明明充满苦难的生活才刚刚结束,才和成烈在一起幸福了几天,结果自己就要死了……
她在梦里大哭,大声呼唤着成烈的名字,她真的很害怕,也很想成烈。
也不知道多久没见到成烈了,是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她真的很想很想他。
猝不及防的,强烈的光线击散了她的梦。
唐笑艰难地张开又酸又张的双眼,朦胧的视线中,看到谢琳琅坐在轮椅上由秘书推着进来,身后,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推搡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中等身材,长相还算斯文,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神情颓丧,手腕处叮当作响。
他看见唐笑,很是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叫道:“笑笑?!你、你怎么在这里……”
唐笑眼睛难受,复又闭了闭眼睛,转动了下眼球,让酸涩的
眼球稍稍缓解了一些,再次张开眼,看到那男人已经被保镖推到了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正微张着嘴震惊地望着自己。
唐笑也很吃惊,旋即对上坐在轮椅上的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的谢琳琅,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孙络原本不知道谢家的大小姐为什么能冒那么大的风险把自己从成家的眼皮子底下带出来,现在大概知道了。
“孙络,你被关了这么久,一定很想重获自由吧?”
谢琳琅坐在轮椅上,斜睨着孙络问。
孙络点点头:“我想。”
谢琳琅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十足的轻蔑与不屑。
孙络当然看得清清楚楚,换成以前他绝不能忍受这些,但自从被抓起来之后,这样的轻蔑与不屑,他已经看过太多太多了。
他发现一件事,一个人一旦失去自由,就会越来越不被人当成人。
所以,自由,是多么值得追求的事啊。
“孙络,没有人能帮的了你,你应该也知道吧?你哥现在自身难保,你那些朋友纷纷和你划清界限,你虽然人被关起来了,但你很清楚,有人随时会要了你的命。”
闻言,孙络禁不住轻轻一颤。
他没想到,谢琳琅居然把自己调查得这么清楚。
是了,没错,成烈让自己失去了自由,但皮特,会要了自己的命。
谢琳琅会帮他吗?
他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微弱的希冀。
当然,谢琳琅的身份可不仅仅是谢家大小姐,她还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商人。
商人是断然不可能做亏本买卖的。
而坐在对面的唐笑,一颗心也在渐渐下沉。
“谢大小姐,你要我……做什么?”
孙络诚惶诚恐地问。
谢琳琅哼笑一声,目光转向被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的唐笑。
“这女人,你不是垂涎已久么?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得到她,彻彻底底、完完整整地得到她。”
谢琳琅语气阴森,说完后,古怪而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不觉令孙络后背蹿起了一股寒意。
她真的会放自己自由?
谢琳琅现在浑身充斥着癫狂的气质,那股濒死之人的绝望,让人深信她可以毁灭一切。
孙络眼神犹疑,心中摇摆不定。
他现在唯一的活路摆在眼前,但是,如果谢琳琅不能保证他之后能平安逃到国外藏起来,那么,成烈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左右都是死,是该相信谢琳琅,最后搏一把,还是……
他又看向唐笑。
唐笑紧紧盯着他,神情依然平静,如她往常一样的淡然,可是,那双乌黑的杏核眼中,深藏着一丝恐惧。
她在害怕。
奇怪得很,他孙络这样下作的东西,看到喜欢的女人如此屈辱地被绑在这里,竟然生出一股想要拯救她的豪情。
呵……
孙络啊孙络,你现在不是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么?
孙络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似乎是看出了孙络的犹豫,谢琳琅再次说道:“你不会以为,你不按我说的做,我就能平平安安地再把你送回去吧?孙络,你可别太天真了。”
孙络瞳孔一缩,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
谢琳琅是比成烈更加可怕的人!
谢琳琅,她已经疯了。
似乎是已经等不及要看好戏了,谢琳琅朝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站在孙络后头的一个保镖照着他膝盖狠狠踢了一脚,孙络腿一软,整个人朝前一扑,直接扑到了唐笑的腿上。
唐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双秀眉皱得死紧。
一股好闻的香气蹿进了孙络的鼻腔,他伏在唐笑的大腿上,竟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味道。
一时间,他几乎起了生理反应。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孙络。”
谢琳琅嗤笑一声说。
“还不快起来?!”
唐笑怒斥了一句。
孙络仓皇抬起头,看到唐笑一双杏核眼瞪得溜圆,苍白的小脸上带着薄怒,却更显得生动诱人。
“笑笑……”
他情不自禁地呼喊道。
“离我远点!”
她嫌恶地道。
除了成烈以外,还从没有哪个男人如此贴近过她。
这种感觉当然是万分恶心的,就像是吞了一万只苍蝇一样。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厌恶其他男人的碰触。
孙络讪讪地牵了牵嘴角,想给唐笑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根本笑不出来。
唐笑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厌恶当然是让他伤心不已的。
他爱了她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因为她才会有如今的遭遇,而她却从始至终都懒得多看自己一眼。
亏他刚才还想着要保护她!
自己在她眼中算什么呢?
恐怕连臭虫都不如!
谢琳琅讽刺的声音适时地在他背后响起。
“你看看,孙络,你怜香惜玉,人家可不领你的情呐。”
孙络喃喃地:“笑笑,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爱你好多年……”
他头一次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表白,是因为深知以后恐怕不会再有机会。
这一刻,对他来说甚至有些神圣。
“孙络,你不爱我,你爱的只是你想象出来的那个人。”
唐笑平静而冷漠地说。
他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不值得相信。”
唐笑淡淡地说:“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我怎么相信你。”
“笑笑,我……只是没办法接受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个成年女人,你相信我……”
“不要再说了。”
唐笑别过脸去,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孙络,你醒醒吧,你还指望她能为你感动?别做梦了,你在他眼里只是一只禽兽,一个垃圾!她死都不会喜欢你的。”
谢琳琅冷冷地说。
说这几句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
自己何尝不是幻想着自己的爱能够感动成烈呢?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爱情一点道理都不讲。
优秀如她,在成烈眼中还不是连蝼蚁都不如?
而唐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居然让他爱得如痴如狂!
1078、我死也不会伤害你
爱情是不公平的。
她再也不会相信爱情。
并且,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这个可恶的女人,还有那个有眼无珠的成烈。
“笑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我不会伤害你的……”
孙络以一种快要心碎了的眼神凝望着唐笑。
这时,唐笑缓缓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瞥向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孙络。
“真的么?”
“嗯!真的!!”
孙络大力地点头,向她保证:“笑笑,我死也不会”
一把枪突然抵在了他的头顶。
谢琳琅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孙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让你的脑袋开花。”
孙络:“……”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孙络因为可怜唐笑生出的那点豪情,逐渐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死,但是,被枪指着脑袋,他仍然会惧怕不已。
人总是这样,哪怕能多活一秒钟,也想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不是谁都可以为了爱情而死的。
孙络开始脱唐笑的衣服。
唐笑浑身颤抖,双眼通红地瞪着孙络。
孙络不敢去看唐笑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
他小声说着,被吓得发白的脸上写满了愧疚。
那两个保镖眼睛不眨地盯着唐笑,猥琐的目光让唐笑难受得想死。
唐笑的上半身被脱得只剩下了胸罩。
空气很凉,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愤怒,她不住地颤抖。
此时她早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无法接受自己被那些男人打量。
太屈辱了。
孙络屏住呼吸,贪婪地凝视着唐笑美好洁白的身体,如同凝视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他非常清楚,这是他此生唯一的机会了。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她微凉的肌肤。
他也在颤抖,激动得颤抖。
而他身后的保镖已经忍不住开始咽口水了。
“孙络,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谢琳琅不耐烦地催促。
她已经等不及了。
而且,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心里有些发慌,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她现在只希望能够尽快地将这一场羞辱的戏码达到**。
她要亲眼目睹唐笑羞愤欲死的表情。
这间密室内安有监控,此时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无声无息地录制了下来。
她将会反复地观看在唐笑和孙络死后。
是的,这两个人,她一个都没打算留活口。
想到这里,谢琳琅掀唇一笑,笑容中满是得意和阴毒。
孙络已经绕到了唐笑的身后,开始解唐笑的胸罩。
眼看那洁白的柔软就要呼之欲出,孙络激动得眼睛都发绿了。
这是他幻想了无数次的情形。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真实的发生。
他多么高兴啊,高兴得哪怕立即去死他都愿意。
他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因为唐笑抖得太厉害,他甚至放缓了东西,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肩膀。
唐笑肩膀处瞬间冒出了鸡皮疙瘩,可见她对他的触碰有多么的厌恶。
可是,这没关系。
毕竟,他现在马上就可
以把她的上半身看光光了。
孙络一边轻轻地缓缓地去解她的胸罩扣子,一面在脑海中幻想着她的下半身是什么样子的。
他感到浑身发热,鼻血都快要喷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匆匆忙忙地撞开门冲了进来。
“谢总!不好了”
来人忽然看到里面的情形,惊得一下子住了嘴。
谢琳琅不悦地扭头:“什么事?”
来人正是谢琳琅的秘书。
他快步走到谢琳琅面前,在谢琳琅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听完这句话,谢琳琅脸色大变。
她细瘦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轮椅的扶手。
她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不仅来了,还带着特种兵部队,把她这整个别墅都包围了!
她心脏狂跳,仿佛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场。
这个阵势,显而易见地说明一件事
她彻彻底底地激怒了成烈。
成烈不常发火,但整个承北的人都知道,惹怒成家大公子是什么下场。
这个世界上没有成烈不敢做的事儿。
而且,谢琳琅很清楚,对于成烈来说,杀人跟玩儿似的。
只看他愿不愿意动手。
因此,在承北,没有人敢得罪成烈。
可是,她不仅得罪了,还得罪得非常彻底。
她忽然仰头格格笑了起来。
成烈来了。
她已经无法亲眼看着孙络玷污唐笑了。
“枪给我!”
谢琳琅平静下来,忽然冷冷地说道。
“谢总?”
“给我!”
谢琳琅拿过了保镖手里的枪。
孙络正战战兢兢地站在唐笑身后。
他没敢继续脱下去,从谢琳琅的秘书冲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成烈来了。
成烈很快会找到这里。
成烈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害怕极了。
而这时,谢琳琅冷笑着,将枪口对准了唐笑。
唐笑安静地望着她。
“你这个贱人,早就该死了。我真后悔,没有早一点除掉你。”
谢琳琅说着,面无表情地扣下了扳机
“砰!!”
别墅的大厅内。
成烈手下的特种兵已经荷枪实弹地占据了这里。
谢琳琅由秘书推着轮椅,镇定而优雅地出现在成烈面前。
尽管情况是如此的不堪,她还是抽空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嘴唇上涂上了她最爱的复古红。
她幻想了无数次再一次见到成烈的场景。
却没想到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下。
成烈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神色肃然。
“谢琳琅,我妻子在哪。”
他和她说话的口气宛如陌生人。
可他们明明不是陌生人啊!
他们从小就认识,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了。
而他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她?
谢琳琅的心很痛,脸上的表情也很冰冷。
“为什么要问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环顾四周,露出一丝不快:“还想问问,成家大公子是为什么带着兵私闯民宅呢。难道我们的人民子弟兵就是这么对待人民的么?”
成烈一张英俊的
面孔是如同笼着一层冰霜,眼睛冷得吓人,就连他身边的李肃都能够感觉到他家老大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骇人的寒意。
他不由得同情地看了谢琳琅一眼。
成烈朝谢琳琅举起了枪。
谢琳琅瞳孔猝然紧缩,她不相信,成烈居然真的敢对她开枪!
“成烈,你不顾我们两家的交情了吗?你要是敢杀我,我”
“我凭什么不敢杀你?”
成烈冷冷地说:“谢琳琅,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我妻子在哪。”
谢琳琅冷笑一声,发红的双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又似乎没有。
“反正我也是快死的人了,你杀了我吧,有唐笑陪葬,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你什么意思?”
李肃忍不住问。
谢琳琅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成烈啊成烈,你对我如此无情,连多和我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为了那女人,甚至要杀我,我这辈子,到底为什么这么苦,为什么要爱上你?”
成烈见她这副癫狂的模样,知道从她嘴里再问不出什么,不再打算和她废话。
一名特种兵快步跑来:“老大,发现一间地下室!”
成烈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和李肃等人一道往前走去。
谢琳琅看着成烈决绝的背影,眼睛气得通红,竟然拿出一把手枪来,瞄准了成烈的后背。
然而,她浑身颤抖,始终无法按下扳机。
“我欠你的……可能,我上辈子真的欠你的……”
谢琳琅泪流满面,知道这辈子和成烈再也无一丝可能。
心脏痛得要命,因为成烈,这颗心已经不知道痛了多少次了。
仿佛要碎掉了一样。
太痛了,太痛了!
为什么这颗心里满满的都是成烈?
为什么,她的心上人却对她如此冷漠?
她到底哪里不如她!
她恨透了她与他,更恨透了自己。
“啊!!!”
心痛难忍,她禁不住按住胸口大叫。
然而,那种痛意还是完全无法消弭。
太痛了。
太难以忍受了。
她滚烫的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滴落。
她恨自己拥有这么一颗爱成烈、为成烈而痛的心脏。
她恨透了它。
如果有来生
让她做一个没有心的人吧……
“姐!!”
别墅的门口处传来一声大喊。
只见谢玲珑疯了一样朝这边冲过来。
当她身后的成烽意识到眼前正发生着什么的时候,也拼命朝谢琳琅的方向跑来。
谢玲珑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她姐姐为什么要把枪对着自己的心脏处了,她只知道,她不能让姐姐死!
她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跑得为什么这样慢。
而两人之间几十米的距离为什么如此的遥远。
遥远到让她无力。
谢琳琅看到惊恐而焦急地朝自己飞奔而来的谢玲珑,微微笑了。
真好,在最后一刻,还能见到妹妹。
只是,对不起,妹妹。
永别了……
谢琳琅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泪水沿着湿漉漉的脸颊淌落。
“不要!!!!姐我求你,我求你不要”
“砰!”
一朵血花在谢琳琅胸口绽开。
1079、再也不会痛了
子弹进入胸腔,击碎那颗痛得让她无法呼吸的心脏。
太好了。
解脱了。
那些因那个人而产生的痛苦,全部被这颗子弹击得粉碎。
真好啊。
再也不会痛了。
再也不会……
她微微笑着,释然地坠入向了那虚无而永恒的黑暗。
最后的最后,仿佛听到时光深处传来的两个脆脆的童声
“嘿,我叫谢琳琅,你叫什么啊?”
“成烈。”
“哪个成,哪个烈?”
“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喜欢你啊!喂,成烈,以后长大了,我们结婚吧。”
“我不要。”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干嘛跟你结婚。”
“那你喜欢我就好了嘛!”
“我妈妈说,看到第一眼就喜欢的人,才是真的喜欢。很抱歉,我不喜欢你。”
“可是我第一眼就喜欢你耶……”
“抱歉。”
……
原来,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
密室内。
成烈带着人冲进去,只见唐笑被绑在椅子上,疲惫不堪,奄奄一息,身上披着一件带血的外套,而孙络则浑身是血地倒在唐笑脚边。
“笑笑!”
成烈手下的兵早就过去帮唐笑打开了手铐和脚铐,成烈心疼不已地将唐笑从椅子上打横抱了起来。
唐笑靠在成烈怀里,浑身难受得厉害,但第一时间还是担心成烈。
“你的手术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
“很成功,不用担心。”
成烈朝唐笑笑了笑,但是唐笑还是看出来他脸色苍白极了
哪有刚动完手术就到处乱跑的?
太胡闹了。
唐笑想要从成烈怀中下来,但浑身一丝力气也使不上。
“你的头……?”
唐笑看着成烈,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做手术,头发肯定要剃掉一部分的。
怎么成烈看起来一根头发也没少?不仅如此,好像头发还变长了一点点。
成烈凑到唐笑耳边,轻声说了句:“是假发。”
“……”
唐笑惊呆了。
再一想,成烈的病对外是绝对保密的,这样做也正常。
“乖,睡一会儿,我带你回家。”
成烈又吻了吻唐笑的额头。
唐笑的确非常非常困。
那种从身体内部透出来的疲倦,让她的上下眼皮直打架。
要不是因为成烈,她早就撑不住了。
“好。”
说完,唐笑就安心地闭上了双眼,昏睡了过去。
成烈的手下将孙络的尸体抬了出去。
旁边的李肃看着成烈的脸色,担心地小声问:“老大,你还撑得住吧?”
成烈没说话,只抱着唐笑往外走。
李肃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这要是一般人,早就晕了吧。
老大身上的麻药劲儿估计还没过呢!
况且还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
真是想想都惊心动魄。
这种事,恐怕也只有他老大这个爱妻如命的干得出来。
而李肃,早就已经气得自闭了。
成烈抱着唐笑走出去的时候,谢玲珑正
搂着姐姐的尸体大哭。
成烽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看到昏睡在大哥怀里的嫂子,他才隐约意识到什么。
而大哥表情漠然,就像是完全没看到谢琳琅的尸体一样。
谢玲珑见状,突然站起来,拦住了成烈。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为什么要逼死我姐姐?!!”
她含着泪水,大声质问道。
“跟我无关,是她咎由自取。”
成烈语气低沉平静。
“成烈,你太自私了!我姐姐真是爱错了人!你不爱她就算了,为什么要让她去死?我恨你!”
她双目通红,眼中怒火高涨。
成烽再怎么喜欢谢玲珑,也觉得她说的有点过分了,忍不住在旁边小声说:“玲珑,你冷静点,这事怎么能完全怪我大哥呢……”
“你闭嘴!!”
气头上的谢玲珑根本不想再多看成烽一眼。
她恨成烈,恨唐笑,也恨成烽!
她现在只想姐姐能活过来,可是这可能吗?
姐姐的心跳已经停止了,她很清楚,姐姐再也不可能睁开眼睛了。
她失去了她唯一的亲人。
她怎能不痛苦,不愤怒?
而这一切,都是因成烈而起!
“玲珑……”
成烽难受地望着谢玲珑。
他知道她愤怒,她痛苦,可是,作为弟弟,他怎能看着她去责骂自己的大哥?
这件事,明明是她姐姐做错了好吗?
看大嫂的情形,应该没少受折磨吧。
谢琳琅有枪,如果大哥没有早一点带着人赶到,现在死的人会不会是大嫂?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后怕。
“照顾好她。”
成烈看了成烽一眼,便不再理会谢玲珑,抱着唐笑径自朝外走去。
谢玲珑气得冲向成烈,但马上被人拦住,成烽见状也连忙死死抱住谢玲珑。
“乖,玲珑,别闹了……冷静一点,乖……”
他用尽浑身力气抱着她,不住地劝慰着。
这安慰是如此的无力,但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让谢玲珑好受一点。
他想很多时候,人是没办法和另一个人感同身受的。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每一件事对每一个人的意义也都不同,两个不同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到感同身受。
即便他如此地爱谢玲珑,他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完全理解谢玲珑此刻的感受。
他只是很心疼,很心疼。
他真希望她的悲伤和愤怒能够减少一些,可是,要怎么办呢?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他绝望地想,玲珑以后一定会很恨自己吧?
但是,没关系。
他成烽已经决定用一辈子去补偿她。
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让她幸福的。
谢玲珑被成烽紧紧抱在怀里,眼睁睁地看着载有成烈的车绝尘而去。
“啊!!!”
她克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他走了。
那个害死她姐姐的刽子手走了!
她恨死他了。
他为什么这么残忍,这么冷血无情?
而成烽呢。
成烽说爱她,可是,在关键时刻,他还不是一样站在他大哥那一边吗?
都是假的。
都是骗人的。
成家的男人,都是骗子!
她通红的眼睛仇恨地盯着成烈的车远去的方向。
她恨他。
她恨成家的所有人!!
如果一开始,成家人不给姐姐希望多好?
为什么,成家人承诺给姐姐婚约,却不兑现,最终害得姐姐惨死?
这一切都怪成家!!
她太恨了,恨得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她浑身的血液都快要烧起来了。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冷静,冷静一点,玲珑。别怕,有我在呢……”
死死抱着她的成烽絮絮不止地说。
“呵……”
谢玲珑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怎么了?玲珑。”
成烽连忙去看谢玲珑脸上的表情。
谢玲珑咬着牙,牙齿上下打颤,浑身都打摆子一样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那张瘦削的小脸上写满了刻骨的怨毒,双目是血红色的,她嘲讽地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
成烽忽然就有些害怕。
“玲珑,你……你还好吗?”
他惴惴不安地问。
“放开我,成烽。”
她平静地说道。
成烽害怕他一松手她就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于是摇了摇头说:“玲珑,你先冷静下来,我再松手。”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谢玲珑十分“冷静”地说。
可是她脸上的神情,让他根本没办法相信她说的话。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变得看起来更加平静一些。
“你看,我已经好了。你放开我,我一个女人,又能做出什么来呢?你大哥都已经走了。”
她淡淡地说。
“可是……”
“别可是了,你快放开我,不然我生气了。”
谢玲珑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认真地说。
成烽自从爱上谢玲珑之后,就没法抗拒她认认真真对他提出的要求,此刻也不例外。
他叹了口气,松开手,说:“玲珑,对不起。”
“啪!”
谢玲珑被成烽松开,双手重获自由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地打了成烽一个响亮的耳光。
成烽被打懵了。
谢玲珑手劲极大,他被这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半张脸瞬间就木了。
他呆立在原地,傻傻地望向谢玲珑,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无辜与不解。
有那么一瞬间,谢玲珑也产生了一丝动摇,她想,也许不该伤及无辜,成烽和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关联。
但是,再一想到成烽骨子里流淌着成家人的血液,是那个害死姐姐的人的亲弟弟,她就禁不住再次咬紧了牙关。
不能心软。
她想,从此刻开始,成烽就是她的仇人之一了。
从此刻开始,她再也不可能再爱成烽。
至于成烽与她的婚姻,那是更加不可能了。
早知今日,当初她又何苦苦苦地追求成烽呢?
真是讽刺极了。
她拼命追求的人,终于开始追求她,甚至准备向她求婚,可这时,他们的爱情却已经划上了句号。
“为什么……”
他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轻轻地问。
他的语气中,甚至没有一丝埋怨。
他只是不解罢了。
不解中,还带着一丝不安。
1080、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恨你们。”
她平静地开口,声音冷极了:“你走吧,从今天起,我不想再见到你。”
“……”
成烽深黑的瞳孔微微放大,显出了极度的迷茫和惶恐。
她不忍心看着他难受的模样,想要调开目光,却又忍不住想,如果今天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那不如在他走之前,再好好地多看他几眼吧。
“玲珑,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想……”
成烽含着泪,艰难地说道:“我想……这件事不应该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玲珑,你知道的,我是真的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我不想失去你。我知道我大哥或许有错,但是……但是……”
他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因为他太了解谢玲珑了。
他其实很清楚,谢玲珑这样有仇必报的性格,一定不会原谅大哥。
诚然她的姐姐谢琳琅不是大哥杀死的,但是,谢琳琅的死却与大哥脱不了干系。
他想到那一晚谢琳琅与自己共进晚餐,向自己倾诉的那些心事。
她是真的深爱着大哥啊。
然而,大哥不仅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还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的心踩碎。
这不是大哥的错,但是,又不能说全然与大哥无关。
他该怎么样让玲珑原谅大哥?
太难了。
他想,这一切,真的太难了。
两人分明只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两人之间,仿佛像是隔了一道深深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再也跨不过去了。他绝望地想。
可是,怎么办呢?
他一点都不想放开谢玲珑的手。
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她。
天知道,他前一晚做梦都梦见她成为了他的新娘!
然而,这一切,竟然已经转眼间成为泡影了吗?
他无法接受,却不得不去接受。
“你知道你大哥有错,为什么不帮我找你大哥报仇?”
她冷冷地睨着他。
“我……我做不到。玲珑,那毕竟是我大哥。”
他摇摇头,痛苦地说道。
“呵……你看,这就是你所说的爱。”
她冷笑,“成烽,你就是个懦夫,你不配爱我。你还是快点滚回你们成家吧,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玲珑!”
他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她咬咬牙,继续冷酷无情地说道:“别再叫我的名字,从今天起我谢玲珑和你成烽再也没有一丝瓜葛,我们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你……一定要这样吗?”
他仍然无法接受,也不敢相信她能够如此狠心。
“不然呢?如果你的亲人因为我而死,你还会义无反顾地爱我,和我在一起吗?”
“……”
成烽答不上来。
“懦夫。”
谢玲珑再次冷笑:“快滚吧。”
“玲珑,我是真的很爱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成烽虚弱的哀求道。
他感觉自己在谢玲珑面前已经失去所有的自尊了。
不过没关系,他想。
只要她能够不要赶他走,只要她还能让他继续留在她身边就好。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想和一个人携手过一生。
他实在没有办法轻易地放弃这份爱情。
“不要再废话了,你走吧。”
谢玲珑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成烽鼓起了勇气,微微朝着谢玲珑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但谢玲珑马上憎恶地往后退开一步。
这不由得让成烽一阵沮丧,但是,他捏了捏拳头,告诉自己不准轻易放弃。
“玲珑,我知道你恨我大哥,也恨我,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们,但是玲珑,我们可以放下仇恨,去一个全新的地方生活,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和我大哥,还有我家人有任何的来往”
“甚至,如果你讨厌我的姓氏,我可以改掉这个名字,随便叫什么都好,我们一起好好地生活,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我再也不是成烽,再也不是成家的二儿子,我只是你的爱人,只是我们将来孩子的父亲。”
他说着说着,眼中放出憧憬的光芒,红肿的嘴角也露出了点点笑意。
“让我们一起过平凡人的生活好吗?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会过得幸福的,玲珑,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爱你一生一世,护你一世周全,玲珑,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他的话似乎让她产生了动摇。
他清楚地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挣扎。
或许,她也在希冀着那样简单而纯粹的生活吧?
放下仇恨,重新拥抱幸福,是多么具有诱惑力的一件事情啊!
身为女人,她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再说,她又是那么的爱他。
他笃信,她是深爱着他的,就像他深深地爱着他一样。
他们两个成年人,有手有脚,又有头脑,即便不依靠各自的家族,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隐姓埋名,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只要一想到,能够拥有属于两个人的爱巢,和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子,他就不禁心驰神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成烽紧张极了,也期待极了。
他在等一个答案。
等他们之间的爱情的答案。
他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她。
他那双乌黑的眼眸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她,眼底透出满满的爱意。
然而。
过了许久之后,谢玲珑终于开口,说出了三个字:“不可能。”
成烽的心像是一块巨石一样,轰然坠向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的胸腔空荡荡的,整个人在那一瞬间,感到无比的茫然,身体仿佛像个气球一样,快要随着风飘向远方。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觉得,因为谢玲珑那句话,他一下子失去了灵魂。
“这不是真的……你在说谎。”
成烽喃喃地道:“你在说谎,玲珑,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对吗?”
“你走吧,成烽,我和你已经不可能,远走高飞更加不可能。”
谢玲珑决然地说:“我没有说谎,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但我不行我姐姐死了,以后,我就是一家之主。”
她的双眼望向远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成烽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
他知道,谢玲珑说的都是真的。
她没有骗他。
她的的确确,已经做好了决定。
诚如她所说,谢家就两个女儿,谢琳琅死了,那么,所有的重担,今后都将落在谢玲珑肩上。
她又怎么可能和他一起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呢?
成烽
仔细想想,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提议很可笑。
谢玲珑是什么样的人啊,她样样出色,和自己这样的纨绔是不同的。
倘若真让她和自己一道去一个小地方生活,过平凡又简单的生活,才是对她所拥有的的才能的浪费。
不应该的。
谢玲珑不该过那样的生活。
终究……还是他痴心妄想了。
呵……
成烽自嘲地笑了笑,叹息一声,说:“是我太天真了。”
“你知道吗?”
谢玲珑的声音忽然响起。
成烽抬起头,望向谢玲珑。
谢玲珑眼神中带着浓重的悲哀,声音也是缓慢而伤感的。
“从前,我爱你天真,现在,我恨你天真。”
“……”
成烽听了,微微张了张嘴,茫然若失。
而这时,谢玲珑已经转身,朝躺在地上的谢琳琅的尸体走去。
成烽滚烫的眼泪自眼眶滑落。
他多想走过去,紧紧地抱住谢玲珑,此生再也不要和她分别。
但是,他知道,不能。
这已经是诀别。
人生很多时候,诀别是没有任何预兆的。
而细细想来,以往种种,似乎都预示着这一日的诀别。
唐笑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以后。
当她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疗养院熟悉的病房。
而成烈正坐在一旁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他摘下了那天戴的假发,便显出头顶的全貌
因为手术,后面的头发几乎全部剃掉,现在看着,他好像一个光头。
这不禁让唐笑感到几分好笑。
不过,成烈的五官实在是太过于出色,任何一个部分都像是精心设计的艺术品一样,因此,即便是光头,那也是全世界最最英俊的光头。
她反倒是莫名觉得,这样的成烈,更加禁欲呢!
正当她一面肆无忌惮地欣赏着自家老公的美貌一边坏笑时,成烈似有所感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
“嗯。”
成烈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一只手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挺好的。”
唐笑先前只是虚弱,睡了一天一夜,又打了点滴,自然没什么事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也没有太吃力,除了手腕脚腕有点疼之外,别的都还好。
成烈望向她手腕疤痕的目光却是万分的心疼。
她安慰地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样?手术成功吗?”
“很成功,你看,我这不已经好了吗?”
成烈看起来很健康。
这让唐笑十分惊讶。
“这么快就完全恢复了?一般这种手术,起码要……”
“我是一般人吗?”
成烈反问。
“哈哈,我老公当然不是一般人。”
唐笑笑眯眯地望着成烈,心里是相信成烈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才可以刚做完手术不久就像没事人一样,但还是暗暗决定找时间盘问下严凌。
“对了,谢琳琅……”
唐笑有些犹豫地提起这个人。
成烈脸色十分平静:“她自杀了。”
1081、你真傻
“什么?!”
唐笑惊讶极了。
“为什么?”
她不能相信谢琳琅就这么死了。
同为女人,她没办法去恨谢琳琅。
虽然谢琳琅对自己做了不好的事,但,她也没想过谢琳琅会落得如此下场。
成烈摸了摸唐笑的头,柔声道:“这是她咎由自取,笑笑,幸好你没事,如果你有事……”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语气温和,但唐笑十分清楚,他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
如果她有事,他绝不会放过谢琳琅。
也许,谢琳琅自杀,是因为已经彻底绝望了吧。
“那成烽和谢玲珑呢?”
她忽然又想到,谢琳琅死了,谢玲珑会不会迁怒于成烽呢?
“谢家已经单方面宣布解除婚约。”
成烈淡声说道。
“什么?”
唐笑惊讶极了。
“这很正常,以谢玲珑的性格,不可能再和成烽在一起。”
成烈似乎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果。
唐笑不禁为成烽难过起来。
“成烽一定很伤心……”
“他也该长大了。”
成烈不以为然道:“谢玲珑,并不适合他。”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谢玲珑。”
“我了解我的弟弟,他会喜欢谢玲珑,将来有一天,也会再去喜欢上另一个女人。”
唐笑摇摇头说:“不会的,谢玲珑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笑笑,你太感性了。”
成烈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唐笑却认真地凝望着成烈:“你们男人都是如此理性的吗?那万一有一天,我们两个不得不分开,你也会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再去爱另外一个女人吗?”
她问得无比认真,成烈听着却觉得好笑。
“什么傻问题。”
“你说嘛。”
唐笑不依不饶。
“我和成烽不一样。”
“是吗?”
“当然。”
“你真的不会爱上别的女人吗?”
唐笑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也许女人,就是控制不住地会反复向男人要一个答案。
“不会。我发誓。”
成烈认真地望着她说。
唐笑问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傻气,不觉又有点不好意思:“好啦,我再也不问了,太傻了。”
“你还知道傻啊?”
成烈好笑地看着唐笑。
唐笑吐吐舌头,望着成烈英俊绝伦的脸庞,又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栋位于山脚下的别墅内。
新婚在即的任菲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从搁在大理石茶几上的珠宝盒内拿出一枚枚戒指欣赏着,一边和她妈妈煲电话粥。
“……他还真的一口气给你买了十几枚戒指啊?这个周文健,还算是有点眼色。”
任母笑嘻嘻地说。
任菲琳听着她妈这个口气有点不舒服,心里觉得她妈还是太看重物质,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妈,其实真没必要让他买这么多的,我就这一双手,难不成每个手指都戴上鸽子蛋啊?文健他现在在他们家也才刚站稳脚跟,花钱过于大手笔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我怕他那些叔叔伯伯们对他有意见,万一在他爸爸面前说些什么”
任菲琳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妈阴阳怪气地打断了:“哟,这还没正式嫁过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菲琳啊,你自己想想,妈这是在帮自己要首饰吗?妈帮你要回来的,都是给你留着的,是你以后的家当!你倒好,还怪你妈我来了,啧啧,我这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难不成,这些珠宝首饰,鸽子蛋,都是戴在我手上的?”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向文健提那么多要求吧……”
任菲琳叹了口气,想到她妈前些天才找周文健要了一辆兰博基尼,心里又有些不快。
兰博基尼也算不上贵,但以她和她妈妈那点家底,肯定是没办法随便购置的,但她妈自从知道她被周文健看上以后,就自觉在那些贵妇们面前重新扬眉吐气,硬是样样都要和人攀比。
有人故意拿话激她,说你都找了个这么有钱的女婿了,怎么也不换辆车?
任母就马上找周文健,说要换车。
周文健对任菲琳很喜欢,一心想娶任菲琳当老婆的,自然对丈母娘的要求不敢忽视。
任母立即就得到了一辆新车。
那之后,任母越发得意,时不时就找周文健要一些奢侈品,周文健全都眼皮不眨地满足她的要求。
任母对周文健十二万分的满意,甚至比对当初成烈还要满意。
成母固然也对她和任菲琳不错,但断然不可能这么大手笔地为她们母女花钱的。
这就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任母最近正春风得意着,听女儿说自己对周文健提了太多要求,自然是十分的不乐意。
“我提什么要求了?他周家可是众所周知的有钱,周文健又是周家现在的掌门人,他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小子,能够得到你的芳心,那是他的运气,你可别小看了自己,承北谁人不知你曾经是成家的未婚妻?那周家再有钱,能和成家比么?”
任菲琳听到她妈妈提到成烈,不免又有些烦躁。
随手捋下刚戴上手指的鸽子蛋,她闷闷地靠在沙发上说:“别再讲烈哥哥了行吗?曾经是他的未婚妻这件事,我可不觉得光荣,外人恐怕背地里笑话我呢,说任菲琳想攀高枝却落了空,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抢走了未婚夫……”
任菲琳越想越烦躁,她最不愿意承认的是,她到现在居然还想着烈哥哥。
周文健诚然是很不错,有钱,大方,长相也英俊,甚至那两道锋利的浓眉和烈哥哥十分肖似
她尤其爱周文健这两道浓眉,时常用手轻抚它们,只不过,周文健并不知道那是因成烈的缘故。
但,也就仅只是眉毛相似罢了。
他到底是比不上烈哥哥的。
任菲琳甚至在与周文健做那种事时,脑袋里也还是会想起成烈。
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烈哥哥的。她想。
也因此,她格外不愿意听她妈妈提起成烈。
这不过意味着她的失败
没有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男人,不是失败是什么?
周文健再好,也不过是她失败后的退而求其次。
“怎么就不能讲成烈了?你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啊,怎么,嫁了个金龟婿,我这当妈的就招你烦了?”
任母语气不善。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任菲琳更加烦躁了。
看了看时间,周文健应该是快回来了。
她不希望周文健回家时还听到她妈妈说这些有的没的,便有些想结束这通并不愉快的电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菲琳,我再说一次,咱们花周文健再多钱都是应该的,你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这么轻易地给了他,他不花钱,谁花钱?”
“妈,你别说的我好像是卖的一样好吗?”
任菲琳有点生气了。
她不喜欢她妈妈这副理所当然的卖女儿的嘴脸。
“呵……”
任母笑了一声,没说话。
那笑声带着点嘲讽的意思,任菲琳听出来了,却不想再多说什么。
可能在她妈妈眼里,她就是出来卖的吧。
任菲琳苦笑了下,又看了看时间,说:“妈,我不跟你讲了,过会儿文健就该回来了。”
这栋别墅是周文健和她正式交往后购置的,里面的所有装潢设计都是依着任菲琳的喜好来的,足见周文健对她的用心。
周文健平时应酬多,这里又离市区比较远,因此周文健并不是每天都过来,对于这点任菲琳十分理解,支持。
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虽然和周文健感情不错,但并不那么希望天天和周文健黏在一起。
就像现在这样周文健一周过来两三次,
任菲琳反而觉得自由自在。
“菲琳,当妈的再跟你说一句。”
任母顿了顿,等着任菲琳接话。
任菲琳不想听,但又不得不听,心里只觉得无奈。
“妈,你说,我听着。”
“妈让你多花周文健的钱,别心疼,你不要以为妈是贪婪,我告诉你,男人变心很快的,趁他还愿意为你花钱的时候,尽量多花点,不然啊,等他以后变心就晚咯。”
任菲琳听得眉头直皱,心中十分不快。
“妈,我知道了。”
她口气冷冷地说:“我挂了。”
任母知道她不喜欢听这些话,但还是说了,此刻还想再多说点什么,但见女儿是这个态度,也只好叹了口气:“行吧。”
任菲琳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再看那些璀璨的珠宝,一下觉得失了乐趣。
都怪妈,她想。
为什么她就不能相信周文健会一心一意对自己呢?
为什么当妈的就这么盼着女儿不好呢?
任菲琳越想就越来气。
又看看时间,按理说周文健应该回来了,可他还没回来。
任菲琳心里有些不安,她妈说的那些话还萦绕在耳边,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给周文健发了条信息:“什么时候回来啊?亲爱的。”
周文健没有马上回复。
任菲琳猜测他应该是在饭局上,平日里她并不会为此着急,今天却格外焦灼。
过了十几分钟,手机终于“嗡”的一响。
任菲琳拿起手机,看见周文健回了一句:“今天回不了了,明天见,宝贝。”
任菲琳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哈……”
空荡荡的别墅内,她这一声笑显得格外的响亮和突兀。
任菲琳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在一边,倒是没有太去想周文健说的是真是假,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又浮现起成烈的脸来。
要是她的未婚夫是烈哥哥的话……该有多好啊。
任菲琳又忍不住叹气。
她独自站起身去洗澡,约莫半小时后,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手机突然“嗡”的又响了。
任菲琳疑惑地拿起手机,打开新收到的简讯一看,瞬间呆立在原地。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周文健光着身子和一个女人躺在一起睡觉。
那姿势一看就是欢爱过后,不作他想。
任菲琳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点燃了。
她胸腔烧灼得难受,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心口堵得慌,直到抬手将旁边的一只花瓶挥落,听见那“啪”的一声响,才算是稍微好受了些。
也许是因为太憋闷了,紧接着,她又一路摔毁了不少花瓶和器物。
最后,她颓然坐倒在沙发上给周文健打电话。
但是周文健并没有接。
任菲琳没想到周文健会背叛她。
她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倘若周文健一开始就表现得花心也就罢了,问题是,周文健一直形象良好,对她百依百顺,十足好男人做派。
她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遇到了一个好男人。
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周文健,也不是个好东西。
想到她妈和她说的话,她更有种被打脸的羞辱感。
呵呵呵……
原来,她妈早就看透了一切。
任菲琳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次日上午,周文健一进门,便看到了宛如雕塑般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任菲琳。
他十分惊讶:“宝贝,你怎么了?”
他走近一看,任菲琳脸色憔悴,眼睛成了硕大两只熊猫眼,马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怎么搞的,黑眼圈这么重,难道昨晚上没睡好吗?”
他试图帮任菲琳揉揉眼睛,但被任菲琳躲开了。
他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像是在问,为什么要躲开我?
任菲琳心里委屈极了,她忽然很想哭。
1082、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相信一个男人,结果这个男人仍然不是个好东西?
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烈哥哥外,再没有一个好男人吗?
“宝贝,你怎么了嘛?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来,和我说说……”
周文健在任菲琳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温柔而耐心地询问。
任菲琳本来攒了满腔的努力打算要对周文健发作,此刻却忽然感到十分的无趣。
周文健太会演了。
听说周文健在国外念书时选修了戏剧表演,看来,他学得不错。
这个人啊,昨晚才和别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现在却能装成深情款款的样子来关心她。
可见这人平日对她的好,多半都是假的,都是演出来的。
“没什么。”
她将目光从周文健脸上挪开,不愿意再去看他。
心里模模糊糊的又想,是他了吗?
以后就确定和这个人过一辈子了吗?
虽然她自己算不上什么好女人,但却一心一意地想找个好男人结婚。
本以为周文健算得上是个好男人了,结果,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失望透顶了。
视线回到那只珠宝盒上,心想,鸽子蛋又如何。
鸽子蛋比不了一颗真心。
她不要鸽子蛋,她只要有人真正的爱她。
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到底怎么了,宝贝?”
周文健仍然不死心地继续询问。
他心中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不紧张是假的,紧张过后,又释然了。
大不了哄一哄,再多给点钱,难道她还能闹到天翻地覆不成?
男人在外面应酬那么累,偶尔睡两个小明星,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他为她花了那么多钱,难道,她连这点小小的委屈都接受不了吗?
“哼,宝贝。”
任菲琳冷笑一声。
尽管是冷笑,但那张瓜子小脸仍然十分漂亮。
那长长的乌压压的睫毛垂下来,脸上的肌肤白皙透明,让她有种脆弱的美态。
周文健极爱她的这种华国式的美。
以前在国外,是不曾见识过的。
为了下一代能够生得好看,长相上令自己满意,周文健是无论如何也要和任菲琳结婚的。
可以说,倘若任菲琳没有长着一张令他十分满意的脸蛋,他大可不必非她不娶。
毕竟,他后来了解到,任家早就没落了。
任菲琳和她母亲,原先是靠着那个大名鼎鼎的成家才存活的。
想到成家,他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阴鸷
成家大公子和任菲琳的事他找人打听过了,任菲琳先前那么想嫁入成家,最终却未能如愿,这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
未婚妻有这么不光彩的过去,他内心是不愿意接受的。
但,知道这些的时候,他已经打算要娶任菲琳,再加上看惯了任菲琳这张脸,对外面的女人多少不太能接受。
所以,仍是决定咬咬牙娶了她。
成家的事就此揭过不提。
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不再拒绝饭局上塞给他的女人。
在他心里,任菲琳是亏欠他的。
他和别的女人发生点什么,也无可厚非。
“到底怎么了嘛,是哪个混蛋惹我们家小宝贝不高兴了,说出来听听,我帮你去教训他?”
周文健笑眯眯地哄着。
任菲琳忍无可忍,转头怒瞪着周文健。
“你还装蒜,周文健,你
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周文健见她终于对自己开火,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因此也不意外,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懒得切换一下,仍然是微微笑着说:“我昨晚干什么去了,你不是知道吗?昨晚上有叔叔伯伯们喊我喝酒,你知道的,这种饭局总是没办法拒绝,那些叔叔伯伯们现在又不太服我,我必须和他们打好关系,以后才好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乖乖听我的话。”
他耐心地说了一大堆,但在任菲琳耳朵里全部都是放屁。
拿这些说辞来搪塞她,有意义吗?
虚伪,真是太虚伪了!
“周文健,你能不能别演戏了?”
任菲琳冷冰冰地说。
她和他交往以来,她还从未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过话。
事实上,两人一向感情还不错,周文健脾气又好,两人先前是没有任何的矛盾的,偶尔任菲琳公主病犯了,冲周文健耍耍小性子,周文健也总能够包容。
这也是为什么任菲琳这么爽快地答应周文健的求婚的原因。
她心里想着她的烈哥哥,但又知道烈哥哥已经不可能得到,那么,找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也算是个好归宿。
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周文健根本不是什么好男人。
任菲琳既愤怒,又伤心,又委屈,真觉得自己命途多舛。
“演戏?”
周文健挑了挑那一双锋利的剑眉,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的惊讶。
“我演什么戏啦,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怎么,菲琳你不相信你未来老公了?”
他脸上慢慢又现出一丝丝的委屈来。
还真是富有层次的表演啊,任菲琳心中讽刺地想。
“别和我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喝完酒之后就干嘛了?”
任菲琳继续冷笑。
“哎……”
周文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菲琳,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他语调真诚,有那么一瞬间,任菲琳都疑心是自己误会了他。
可是,他越是演得十足真诚,又越是令人不能相信。
“我相信你?呵呵……人家照片都发我手机上了,我还怎么相信你?周文健,你自己就不该在外面做那些恶心事!”
任菲琳拔高了音量,气哼哼地斥责道。
周文健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状似无奈地叹息:“菲琳,我是你未来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轻易地就愿意相信外人的构陷,而不愿意相信你未来的老公呢?平心而论,菲琳,我对你还不够好,不够一心一意吗?”
这话不禁让任菲琳产生了一丝丝的动摇。
她仔细回忆起那张照片来,照片上是周文健光着身子和另一个女人睡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两个刚做完那种事,但万一
周文健是喝醉了被别人扒光衣服拍了这样的找照片呢?
那这个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任菲琳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她擅于在男人面前装无辜装清纯,说是一个莲花婊毫不为过,但,她到底是个没多少见识的女人,论起伪装的功夫来,和周文健这个经历复杂,如今又混迹商场,周旋于家族中一个个老狐狸中的男人比起来,那可是差得十万八千里远。
周文健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哼,女人,不过是个玩物而已,跟我斗,你又怎么斗得赢我呢?
“周文健,你……真的是被陷害的吗?”
任菲琳半信半疑地望着周文健的眼睛问。
她相信男人的眼睛应该不会说谎,所以她刻意望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寻找一丝蛛丝马迹。
可周文健到底是个演员。
还是个演技纯属的演员。
他深情无限地凝望着她,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语气中含着一丝委屈,轻声说:“我
说的够多了,如果你现在还不相信我,那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任菲琳不禁又心软了。
周文健长相十分具有男子气概,尤其那一双浓墨重彩的剑眉,可当这样一个男人,流露出一点真诚的脆弱时,就格外像一个受了伤害的大男孩,格外的让女人母性泛滥。
任菲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周文健的眉毛,心想,烈哥哥难过的时候,也会是这样的表情吗?
哎……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要原谅周文健。
妈妈还是太悲观了。
她想。
说什么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是因为妈妈这半辈子没遇到什么靠谱男人的缘故吧。
她才不要相信妈妈那些负能量的鬼话。
才不要就这么放弃自己眼前的幸福。
可能妈妈是嫉妒自己吧。
她在决定原谅周文健的同时,也暗暗下了决心,以后要少和她妈妈交流感情上的问题,尽量不再从妈妈那里听取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意见。
如果妈妈在感情上的说法都是对的,那她下半辈子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了。
这足以证明,妈妈是错的。
岁月让妈妈变成了一个负能量满满的怨妇。
她任菲琳好不容易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就要牢牢把握住,以后绝不要变成和妈妈一样可怜的老女人。
“那你告诉我,那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菲琳心里已经相信周文健了,但还是要从周文健这里要一个解释。
周文健知道肯定是有证据落在任菲琳手上了,但是并不慌乱。
应付一个每天只知道花钱的女人有什么难的呢?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周文健拉着任菲琳的手,信誓旦旦地说:“我不知道什么照片,但是,宝贝,不要轻易相信别人,除了我,你未来共度一生的男人,你谁都不要相信。你知道的,现在我在公司独掌大权,那些老家伙们各个对我虎视眈眈,谁不想把我从集团ceo的宝座上赶下去呢?他们巴不得我家宅不宁呢,可他们决定想不到,我的女人有多好,有多么温柔,多么信任我,我们两个人的家,绝不会被外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击倒,对不对?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而且,照片能够证明什么呢?现在ps技术这么发达,谁知道他们怎么弄出来一张合成照出来诬陷我?你想想,要是这照片是真的,他们早就拿出去到处散播了,为什么单单发给你一个人呢?”
周文健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
对于骗过任菲琳这件事,他相当的有自信。
他的表情也足够真诚,足够让人对他深信不疑。
哪怕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那张照片绝对是真的。
还会有人比周文健更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呢?
昨晚,他和一些叔叔伯伯们喝酒,席间自然有几个漂亮的女明星作陪,本来周文健对这些莺莺燕燕的也没多大兴趣,但昨晚来了个刚刚走红的女明星,叫什么名字他忘了,只记得她长得特别清纯,身材又特别的不清纯。
周文健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见多了丰乳肥、臀的外国女人,回国后一眼就看上了颇具古典美,形象清纯弱柳扶风的任菲琳,认为此等尤物只应天上有,不娶到手他枉为人。
但,任菲琳再如何的美丽,身材上,终究是不如洋妞那么的勾人。再加上任菲琳从前体弱多病,平时穿着衣服是弱柳扶风之态,脱了衣服那更是全然的弱柳。
周文健知道不可能事事苛求完美,所以也并不要求任菲琳做出什么改变。
只不过,心中多多少少感到些微遗憾。
所以,当做完那个女明星笑吟吟的出现时,周文健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长相,这身材,不正是他心中完美的女人模板么?
当然,他必须得承认,那脸蛋比起任菲琳,还是稍稍逊色的。
不过,这样的容貌与身材相结合,确实堪称完美的造物主杰作了。
1083、老婆真好
因此,当饭局结束,那女明星非常自然地挽着自己的胳膊说希望他载她一程时,他一点都没拒绝。
他让司机开车送他去酒店,那女明星自不用说,和他一起下了车,共赴**。
昨晚的滋味十分美妙,以至于后来他酣睡过去,被有心人拍下了照片。
看来,这是故意下的套了。
周文健心中冷笑,决定回头好好收拾那个女人。
“好吧……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告诉我,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任菲琳像是已经完全相信他了。
周文健叹息一声,轻轻抚摸着任菲琳的小脸,说:“昨晚太累了,被叔叔伯伯们灌了好多酒,我怕酒味儿熏着你,又怕自己发酒疯让你休息不好,所以就在市区的老房子里将就了一夜,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司机小张。”
司机小张是他的人,任菲琳再怎么问,那答案也必定是周文健想要她听到的。
可任菲琳却没想到这一层,只觉得周文健既然有人证,应该就不会撒谎。
“我不问他,我相信你了。”
任菲琳笑了笑,又摸了摸周文健的眉梢说:“你以后也少喝点酒吧,伤身体。”
“好啊,我听老婆的。”
周文健笑眯眯地说。
“谁是你老婆啊,不都还没结婚嘛。”
任菲琳露出一点羞涩的神情。
这自然是装出来的,她向来很擅长在男人面前装羞涩,装纯情。
周文健也是非常吃这一套的,他见惯了张扬活泼的洋妞,非常向往传统的东方美人的娇羞。
“都快要举行婚礼了,你还不是我老婆?”
周文健说着,凑过去在任菲琳嘴唇上亲了一下。
周文健唇齿间带着点酒味儿,让任菲琳稍稍有些反感,但她也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轻轻和周文健碰了一下,便站起身说:“你头疼不疼?我去给你做碗醒酒汤吧。”
周文健靠在沙发上,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笑微微地望着任菲琳:“好啊,我运气真好,老婆又漂亮又贤惠。”
任菲琳捂着嘴笑,仍然是羞涩的模样:“讨厌。”
周文健看着任菲琳婀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给我查清楚昨晚上那个女人。”
厨房内,任菲琳借口做醒酒汤躲开了周文健的亲热,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山林间的景象,却忽然有些怅然。
又想起小时候和烈哥哥在一起快乐的场景,她从小都没怀疑过自己将来会嫁给烈哥哥这件事。
甚至成家的花园,也一直是她想象中的将要度过一生的地方。
幽幽地叹了口气,她从外套的口袋中摸出手机,想给她的烈哥哥发个信息。
她知道对方不一定会回复,但偶尔也念着旧情会回个只言片语,可就只是这些只言片语,对她来说也足够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像是被人植入了什么病毒一样,忽然屏幕一黑,紧接着弹出来一个小视频。
出于好奇,任菲琳点开了这个视频。
然后,不堪入耳的声音便回荡在宽敞明亮的厨房之中。
任菲琳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手一松,手机“啪”一声落在了地板上。
周文健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周文健眼睛都没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问道:“这么快就做好了?”
任菲琳的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住。
她没有马上说话,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周文健懒洋洋地张开眼睛:“怎么了宝贝?”
站在他面前的任菲琳一脸怒容,气得小脸发红,整个人剑拔弩张。
“周文健,你做的好事!”
她怒气冲冲地将手机丢到周文健身上。
周文健皱着眉捡起手机,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他万万没想到,昨晚的事,居然被有心人拍了视频。
如果说照片他可以骗任菲琳说是ps出来的,那这视频可就没法解释了。
视频中,清清楚楚地照见了他周文健的正脸。
“shi/t!”
他气得爆了粗口。
心里暗暗决定等他找出那个女的还有幕后主使,一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如果仅仅只是想破坏他和任菲琳的感情,那倒还好,如果对方把视频爆出去,就比较麻烦了。
即便被流传出去,他也可以让人删掉,但是,多多少少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任菲琳了,拿起手机火速又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昨天晚上饭局上的每个人都给我查清楚,尽快把幕后主使揪出来!”
交待完之后,他才揉了揉眉心,丢下手机,重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气得跟只小母鸡似的任菲琳。
头疼啊,头疼。他想。
女人,还真是个麻烦。
倘若女人像男人一样大气该有多好?
女人就是太小心眼。
上个床,多大点事?
女人就是每天脑袋里装满了情情爱爱的,才难成大器。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家前任掌门人谢琳琅。
那女人真是厉害啊,能凭一己之力将谢家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使谢氏财团蒸蒸日上。
周文健说不佩服是假的。
而且先前听人提起此人,他一直以为谢琳琅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妇女。
直到亲眼见到谢琳琅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谢琳琅不仅不老,还格外的美艳,大气。
周文健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完美的女人。
他内心对谢琳琅是生出了几分倾慕的,但他又很清楚,这样的女人,决计是自己掌控不了的。
他不会去碰自己掌控不了的女人。
太危险,太没把握,太容易出事。
但这不妨碍他对谢琳琅的暗中欣赏。
然而,前不久,他却听说,谢琳琅死了。
谢琳琅到底怎么死的,这消息瞒得密不透风,可周文健实在是对谢琳琅太过惋惜,太过好奇,于是竟不惜花了大价钱去探听这件事的内幕。
当他知道谢琳琅确切的死因时,心中那一尊名为谢琳琅的女神瞬间崩塌了。
他遗憾,他愤然。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谢琳琅这样完美的女人,居然也输在了情之一字上。
不值得,不值得。
一般的女人为了爱情疯掉死掉也就罢了。
为什么谢琳琅也如此?
实在是不可理喻。
周文健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还独自喝了场闷酒。
后来,他去参加了谢琳琅的葬礼。
站在铺满鲜花的冰棺旁,他久久地凝视着谢琳琅的遗容。
她真的很美。
即便是死了,也美得无与伦比。
那静美的脸容,那精致的眉眼,那性感的嘴唇,那优雅的颈项,那丰腴的胸部……
无一不如艺术品一般让人倾心。
他站在旁边望着望着,甚至掉下了一行清泪。
这让谢琳琅的妹妹谢玲珑十分惊讶。
周文健只好解释说,自己虽然和谢琳琅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一次聊得十分投机,心中是
把谢琳琅当成知己的,一直期待着再次与她的见面,却没想到,再见已是天人永隔。
谢玲珑听了,没多说什么,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可惜。
可惜什么,周文健没有得到解释。
但周文健对谢琳琅,是非常感到可惜的。
这大概是整个承北,他唯一欣赏的女性了。
却没想到,落得如此结局。
周文健走了会儿神,重新看向怒气冲冲的任菲琳,不禁感到有一丝怅然。
听说谢琳琅为之痴狂的男人,就是任菲琳青梅竹马,差点结婚的那个成家大公子。
任菲琳尚且还能嫁给自己,而谢琳琅,却为了那人自杀。
哎……
周文健摇了摇头,深感不值。
他异常的举动看在任菲琳眼里,却使她的怒火升了个级。
“你什么意思?周文健,你解释啊!”
“解释我现在解释,你会信吗?”
周文健反问。
任菲琳愣了下,没想到周文健会这么说。
周文健继续说:“菲琳,现在的关键问题不在于我解释不解释,而在于你相不相信我。”
“我要怎么相信你?”
任菲琳讽刺地笑了一声:“那视频里的人难道还是合成的不成?周文健,你就是背着我和别的女人上床了,你真不是个东西。”
“你说什么?”
周文健眉头大皱。
“我说,你真不是个东西。”
任菲琳冷冷地瞪着周文健说。
周文健听了这话,眉毛皱得更深。
这使他看起来透出一股狠戾的气息。
只不过,任菲琳并没有意识到危险。
毕竟,周文健一向彬彬有礼,十足的好男人形象。
但她不知道的是,周文健最讨厌别人对他说“你不是个东西”。
周文健看起来像是个没有受过穷的公子哥,但是实际上,跟随他母亲在国外生活的那些年,他也是穷过的。
他的母亲太过于风流,又太会挥霍。
她并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她甚至能在手头上没什么钱的时候,拿那仅有的一点点钱去为自己买一只限量款包包,也不愿拿那个钱帮中周文健交学费。
周文健曾经为了钱到处打工,在国外,他遭受到的各种歧视,非常人所能想象。
那些肮脏的、不堪的回忆,他早已经强迫自己遗忘。
他不愿意承认那段灰暗的岁月,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活过。
他伪装成自己最想要的样子,并且让所有人都相信。
然而,“你不是个东西”“你这个狗杂种”“你这个小野种”,诸如此类的话,仍然是埋藏在他心里最深处的恐惧。
只要一想起这些话,那些灰暗的岁月也就扑面而来。
阴影重新笼罩住他,他那些伪装也会层层剥落,一瞬间,他就会重新变成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满口脏话的穷小子。
可笑的是,在他最苦最累最没尊严的时候,他的那个风流成性的母亲,却打扮得花枝招展,拎着她的限量款包包去和不同的男人约会。
这真是太讽刺了。
他痛恨那个时候的母亲,也痛恨那个时候的自己。
正如他痛恨在此刻,重新将他牵扯回过去那不堪回首的岁月的任菲琳。
他想他已经忍够了。
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于是,他忽然站起来,朝她古怪地一笑,然后抬起手,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啪!!”
那耳光声响亮无比。
1084、她该打
任菲琳身体本就羸弱,昨晚又一夜未眠,这一巴掌力道十足,打得毫不留情,以至于她直接被这一巴掌掀翻在地。
任菲琳倒在地上,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周文健。
他俯视着她,那神情令她感到陌生极了。
他就好像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那个彬彬有礼的好男人去哪里了。
为什么,他明明做错了事,却先对她动手?
任菲琳被这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头脑一片混乱。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喃喃着,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的眼神茫然而恐惧,神情楚楚可怜。
这在以往是能够激发起他的保护欲的。
但此刻不一样。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平日里那个风度翩翩,斯文有礼的周文健。
此刻的他,不过是那个被欺负了一定会十倍百倍还回去的可怜的穷小子。
谁让她要骂他呢?
谁让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呢?
她该打。
她应该被狠狠地教训,得到她该有的惩罚。
周文健冷笑一声,缓缓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
“你……”
这样的周文健令任菲琳害怕。
但她的害怕,越发激起了他的施虐欲。
他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团垃圾。
任菲琳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周文健抬脚轻轻踢了她一下,她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周文健,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她瑟瑟发抖地说。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周文健冷哼一声说:“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
任菲琳惊呆了。
因为从前周文健最爱在她面前讲男女平等,说女人应该有和男人一样的权利,说自己发自内心地尊重每一位女性,最看不起那些对女人吆五喝六的男人。
他还说过,越喜欢欺负女人的男人,越没本事。
越有本事的男人,越尊重女人。
言犹在耳,他却做出了和他以往说的完全相反的举动来。
这怎么能不令任菲琳感到震惊?
她的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她像是看着什么世界奇观一样看着周文健。
她怀疑周文健是不是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否则的话,他怎么能一下子变得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周文健,你怎么了?”
她禁不住问。
“我怎么了。”
周文健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似乎他自己也在思考,自己也在想,他怎么了。
那么,他到底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
仿佛偶尔,他会不自觉地变成另一个自己。
平时的他有多么文雅,这时的他就有多么的粗鲁。
平时的他有多么讲理,这时的他就有多么的不讲道理。
平时的他有多么宽容,这时的他就有多么的睚眦必报。
……
这是一个,被长久压抑着的他自己。
他控制不住他。
也许,是因为憋得太久了,演得太累了吧。
人总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不是吗?
他不吸毒,不**,那么,偶尔放另一个自己出来透透气,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
“你不喜欢这
样的我吗?”
他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纤薄的下巴,强迫她望着自己。
从她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恐惧。
他厌恶这样的恐惧。
任菲琳发着抖说:“我不喜欢……周文健,求求你正常点吧。”
“正常?”
周文健再一次皱起了他那双浓墨重彩的剑眉,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说:“嗯?为什么你觉得,这样的我就不正常呢?”
“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周文健,你这样我很害怕,真的……”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从前他是舍不得她哭的。
但凡她一哭,他就立马对她变得百依百顺,不断地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然后给出物质上的补偿。
此刻不一样。
她的眼泪,周文健置若罔闻。
这可真是让人绝望。
“你怕我?嗯?现在知道怕我了?”
周文健哈哈一笑。
那笑容十分的恐怖,让任菲琳想到了从前看过的电影中的变态。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躲,避开周文健的手指,但察觉到她这个举动的周文健更快地用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无从躲避。
任菲琳的下巴被他捏红了,捏痛了,她想要反抗,却不敢反抗。
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地狱。
一个无人知晓的地狱。
没有任何人能感知到她,更没有任何人能来救她。
这时候她又想到了她的妈妈。
原来,她妈妈说的话是对的。
妈妈到底是阅人无数。
可能,妈妈早就看出了周文健的不对。
她真的太愚蠢了,自以为比妈妈高明。
呵呵……
原来最可笑的人是她。
任菲琳啊任菲琳,你以为千挑万选选了个如意郎君,谁知道,他才是个真正的变态呢?
“我错了。”
她喃喃着:“是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
周文健大笑起来。
“你错了?可惜,你觉悟得太晚了。”
“……”
“刚才你骂我不是个东西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你错了?任菲琳,你算个什么玩意,你也配骂我不是东西?整个承北,谁不知道你是被成烈玩烂了的二手货?我周文健肯要你,肯为你花钱,肯娶你,已经是你任家祖上积德,你不跪下来谢恩,好好伺候我也就罢了,还敢骂我不是东西?嗯?”
周文健狞笑着说。
“你……你说什么?”
任菲琳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周文健口中说出。
什么叫做,被成烈玩烂了的二手货?
不。
不是这样的。
她和烈哥哥从未发生过那种关系。
想到成烈,任菲琳的心就是一阵绞痛。
呵呵……
如果烈哥哥要过她也就罢了,她也算得上是此生无憾。
可惜的是,烈哥哥根本没要过她!
想当年,她差一点点就和烈哥哥发生了关系,可是,烈哥哥宁可伤害他自己,都没有对她做那种事。
他根本不愿意要她。
想到这里,任菲琳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而正当此时,周文健冷酷无情的,充满嘲讽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我说,你任菲琳是个烂货,是个成烈不要的烂货,你这个脏东西,你也配骂我?哈哈,哈哈哈……”
任菲琳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愤怒在心底化成绝望,周文健是这样的人,她可以想象,自己的将来。
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
她的妈妈不会同意,毕竟,除了周文健,
不可能再有人对她们如此大方。
更何况,周家,也不会同意退婚。
周文健作为周家长子,被任菲琳退婚,传出去,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情?
任菲琳知道,她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周文健,我告诉你,烈哥哥没有碰过我哪怕我爬上他的床,他都不愿意要我,你知道吗?”
任菲琳重新睁开眼睛,带着笑望着周文健,报复性地对他低语道。
“我巴不得做被他用过的烂货呢,可惜,他不愿意,周文健,你知道承北有多少像我一样做梦都想爬到他床上的女人吗?我告诉你哦,我任菲琳,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真正地成为他的女人,否则的话,死都值得了,哈……”
她柔声说着,脸上带着做梦一般的痴狂。
周文健脸上嘲讽的笑意渐渐敛去,他发红的眼睛瞪着任菲琳,因为任菲琳的这些话,他惊呆了。
他蹲在任菲琳面前,捏着任菲琳的下巴,不可置信地瞪着任菲琳,脑袋里,却莫名其妙地浮现起第一次见到谢琳琅时的情形。
那天的谢琳琅,真的很美丽,很高贵。
她穿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裙,白皙的颈项上戴着蓝色的宝石项链,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精致的嘴唇涂成了浓郁的复古红。
人群中,她无意间地回头一瞥,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心。
那时他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凛然不可侵犯,如同女王一般的女人。
然而,这样的女人,却因为成烈死了。
他即将迎娶一个和谢琳琅完全不同的女人,因为他认为她比谢琳琅适合自己。
当然,他也不认为谢琳琅能够看得上自己。
然而,任菲琳却告诉他,她做梦都想爬上成烈的床。
周文健感到自己受到了致命的侮辱和打击。
成烈。
这个男人凭什么,让这两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如果谢琳琅是让他感到惋惜的话,任菲琳,就是让他无比的愤怒了。
她是他即将迎娶进来的妻子,却对他说这种话。
这不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吗?
周文健发了会儿呆,终于回过神来。
莫大的羞辱感扑面而来,他气坏了,不受控制地用尽全力再次打了她一个耳光。
“啪!!!”
任菲琳再次被打翻在地。
她躺在地上,昏昏沉沉,感觉整个人快背过气去。
“起来!装什么可怜?”
周文健见她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便伸出脚来踢了她几下。
任菲琳半睁着眼躺在那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文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中一片烦躁。
他看着她躺在那儿,想到了年少时被揍得爬都爬不起来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也像此刻的任菲琳一样可怜。
而如今的他,却成为了他曾经最痛恨的施暴者。
这让他又是烦躁,又是产生了一种报复性的快意。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报复了谁。
同一时间,承北的街头。
“快看!有人打架啦。”
“好像是原配在打小三儿?”
“哟,那小三儿长得还挺好看啊。”
“小三儿?那真是活该被打。”
……
闹市中,人群忽然朝着某一处聚拢。
一片嘈杂声。
而被人群包围的正中间,有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体型微胖的女人,正带着几个保镖对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施暴。
那女人的高跟鞋已经被打得从脚上脱落了。
她的香奈儿新款包包也掉落在地上,甚至被踩破了皮。
那年轻的女人捂着脸,蜷缩在角落,任由那些拳打脚踢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