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为什么欺骗我？
成烈挂了电话，看了看卧室的门，转身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可能是天亮前在走廊上抽烟抽得有点多了，身体上感到困乏，精神上却始终无法入眠。
刚刚躺在沙发上打算小憩，结果满脑子都是严叔说的那些话。
要么就是不断地重复浮现唐笑晕倒在他怀里的样子。
他感觉头部像是有一根弦紧紧绷着，让他不停地思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但是，这根弦绷得太紧了，以致于他又一次感到头部开始隐隐作痛。
其实这段时候偶尔也会头痛，只是要照顾唐笑，他竭力让自己去忽略掉那些身体向自己传达的不好的讯号。
头痛也会影响睡眠，很多时候，他夜里睡得都不会太好，也常常刚睡着，就因为头痛而醒来。
也许他确实应该听严凌的话去做手术的，但是，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
刚刚沏好的茶在桌子上冒着热腾腾的水汽，隔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男人的脸像笼在一层白纱中，透着一股令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疏离与神秘。
他望着眼前的水汽，又或者是望着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他的眼神并不如往常那么有神，甚至有一些空洞和游离。
安静的客厅中，明亮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洒在铺满羊绒地毯的房间，但是，阳光照不到他所在的角落。
他恰好是坐在一片阴影中，那沉默的侧影如同一部老电影中的画面，让人不忍打破这一份优雅的寂静。
男人枯坐良久，微微地叹息一声，合上眼靠在沙发上，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
头疼的很厉害，可是，身为男人，任何身体上的病痛都是难以向人主动求取安慰的。
这个世界对男人很严苛，身为男人，必须有铁一般的意志力，与海一般的无限包容。身为一个军人，更是如此。
累吗？
不能说完全没有累的时候。但是，男人是不能够轻易开口说“累”的。
他还有家人，还有妻子，还有自己的职责与使命，他需要守护的太多太多。
所以，他是不可能累的。
也绝对不允许自己想到“累”这个字。
他必须是永不停摆的钟，永不停歇的河流，于他而言，停下来即意味着死亡。
茶杯上的水汽渐渐散去了，成烈睁开眼睛，从桌上端起那杯茶，茶已经冷了，尝在嘴里异常的苦涩。
但却让人清醒。
困扰他许久的头疼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他直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然后起身朝卧室走去。
临到了门口，他又停下来，转身从丢在沙发上的外套中取出唐笑的手机，然后才大步走过去，伸手推开了卧室的门。
唐笑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她很熟悉，那是属于成烈的。
她的一颗心被高高地提到了嗓子眼儿，当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时，唐笑差点叫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停下来？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如果人的眼神是有实体的话，那扇门早已经被她的眼神溶出一个洞来了。
好在，很快成烈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唐笑在心里数着脚步声，马上，她就能够看到他了。
尽管只有短短几个小时没有看到他的脸，她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几万年。
她真的一刻也不能够忍受他不在她身边！
门开了
身材高大面庞英俊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唐笑感到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她贪婪地盯着他的脸，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
这么细看下来，她愕然发现，他那张如往常一样俊挺的脸上，透着一种深深的疲倦。
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是成烈平时的样子是看不出来年纪的，他从未刻意保养过，皮肤却一直非常好，几乎没有任何的瑕疵。
然而此刻她却头一次从他脸上感受到岁月流逝的痕迹，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仿佛变得憔悴了许多。
他到底怎么了？
在唐笑盯着成烈的时候，他也同样在注视着她。
他能够感受到女人眼中的不安。
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一想到她隐瞒他的那些事，他就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恼恨。
《妙色王求法偈》中曾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如果没有爱，哪来的恼与恨呢？
他即便再宽容，也不能够容忍她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存在。
他真想握着她的肩膀好好拷问她，让她把所有的心事所有的秘密都一一跟他说清楚。
可是，只要看到她，他就会心生不忍。
他明白她的脆弱，他知道她有多么的缺乏安全感，多么的依赖他，所以，他对她狠不下心来。
那么，就只有继续沉默着，继续折磨自己了。
他缓缓走到她床边坐下，声音仍然是如往常一般温柔的，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
心中有了猜忌，又怎么能够满眼柔情。
他不是个演员，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仍然完美扮演一个深情款款的好丈夫。
“有没有好一点？”他关切地问道。
“嗯。”唐笑乖乖地点着头，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男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成烈在心里叹息。
“昨晚为什么那么傻，不叫醒我？”他责怪地问道。
唐笑知道这件事是躲不过的，若不是她自己半夜跑下床，或许根本不会引发那么严重的后果。
这都怪她任性，他就算骂她，也是应该的。
“对不起，我再也不敢啦。”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但也足够让他听的清楚她在说什么。大概是真的很怕他生气，她微微噘着嘴唇，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睛也睁得圆圆的，湿漉漉的瞳孔看起来像只小动物。
无论任何人，看到她这副可怜模样，都会忍不住原谅她。
倘若她做错的事情只有这一件，那么成烈早已经二话不说在她的求饶面前举手投降，他怎么可能忍心让她担惊受怕，怎么可能不去事事宠着她依着她。
只是，在与裴远晟的事情上，她欺骗了他。上次他带来修补好的玉蝉的时候，她明明有机会向他说出一切的，可是，她却坦然自若地隐瞒了事情的真相。
是因为他太爱她，太宠她，所以她才能够这样毫无顾忌地将他像个傻子一样糊弄吗？
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她难道以为，他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吗？
一切都是源于他太爱她了吧。他想。
他的爱骄纵了她，让她不再那么在意他的感受，让她以为他是好糊弄的人。
可是，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被心爱的女人当成傻子一样。
倘若她真的爱他，又为什么要欺瞒他？
成烈的心像被唐笑亲手拿着一把又钝又重的刀子在上面慢慢割着一样痛。
他深深地看着她，久久地不发一言。
唐笑蓦地有些心虚，他怎么了？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昨晚的事真的让他特别特别生气吗？
她伸出扎着针头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手背上，黝黑明亮的杏眼瞧着他，用干涩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昨晚摔的拿一下真的一点都不疼……”
他没等她说完，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唐笑笑了。他是关心她的，知道她嗓子很干，很需要喝一点水。
刚刚小李护士在的时候，她不想麻烦她，同时也盼着成烈快一点来，因为她知道倘若他听到她说话，一定会二话不说让她喝水。
她看出来他不太高兴，不像平时那么有耐心，那么温柔，她以为他还在为昨晚她的胆大妄为而感到生气，所以刻意撒着娇说：“我起不来……你喂我嘛。”
她平时并不是喜欢撒娇的人，但是，她现在很愿意撒娇，只要能够让他心情好一点。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流露出几许无奈，但还是将她扶起来，然后端着水杯送到她嘴边。
她不敢喝太多，她现在的情况，去洗手间并不方便，虽然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由成烈照顾，但是那种事，她还是尽量地不想太麻烦他。
她只喝了两小口，嘴唇就离开了水杯。
“只喝这么一点？”他微微皱起眉，表示不满。
“可以啦。”她笑眯眯地说，“我已经不渴了。”
“那么饭呢，也只吃那么一点，不饿？”
在他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小时候自从妈妈离开后，就没有人在意她吃多吃少、有没有填饱肚子了。
甚至，她吃得多了，李妍还会故意当着她的面儿说她饭量大一个人抵唐幂两个人呢。
她还以为除了她的妈妈以外，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再管她有没有吃饱了。可是，嫁给成烈后，却总是被对方哄着或逼着多吃一点饭。
他总说她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现在病了，他更加有充足的理由让她每天多吃饭。
唐笑都有点怀疑她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不过，这种被人逼着吃饭的感觉，却让她有种暗搓搓的小欢喜。
这说明，她是有人关心的，这个世界上，有人在乎她有没有吃饱，就像在乎他自己一样。
她眼睛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芒，脸上却还是小心翼翼的表情：“我晚上多吃点，行不？现在真的不想吃了。”
“行吧。”他说。
他没有勉强她，将杯子放回原处，他征询她的意见：“扶你躺下来，再睡一会儿？”
她眼睛望着他，乞求道：“别让我睡觉了，我已经睡够啦。”
他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冷冷的，没有半分笑意。
这样的成烈让她感到陌生，这不是他平时的样子，平日里的他，总是一脸温柔的笑，对她予取予求。
她不明白到底怎么了，如果是因为昨晚她自己跑下床而生气的话，这个气也生的太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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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8、她根本不爱我
她悄悄伸出手，试探着放到他的手心，轻轻地挠了挠，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我不睡觉，你要是不忙的话，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往日他绝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可是这一次，他没打算答应。
“我还有事，你想看什么电影，我帮你放。待会儿你自己在房间看，可以吧？”
虽然像是在问她，但是他的语气好像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看着这个全然陌生的成烈，她感到诧异极了，她知道或许这样的他才是在别人面前的那个他，但是，她早已经习惯了那个在她面前的他。
他到底怎么了？
她哪里得罪他了吗？
她实在猜不出来，心里也微微感到一丝委屈。
明明身体还很不舒服，却还要装作一点事都没有，可他却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对待她。
“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看？”她皱起黛色的长眉，不解地道，“今天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静静地望着她，反问道：“为什么我不能有其他的事？或者说，我一定要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能不陪你呆在这里看你想看的电影吗？”
唐笑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全副身心地照顾她，几乎推掉了所有的事情，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她习惯了除去睡觉以外无时无刻不看到他，所以，竟然忘记了他原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他说得对，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对他而言，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她不应该把陪自己当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人能够理所应当地把对方当成自己的附庸事事都该围着自己打转呢？
更何况，他还不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他是成烈。
“对不起，我知道了。”她垂下头，唇边绽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是我不好，老是占用你的时间。你不用陪我……我自己一个人看就好。”
看着她这副模样，成烈差一点又要心软了。
实际上，他可以为了她推掉一切事，他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交给她，哪怕她愿意一场接一场地看无聊的电影，他也心甘情愿奉陪到底。
但是，想到她和裴远晟之间的秘密，想到她对自己的隐瞒
他感到自己被当成傻子一样愚弄。他感到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变得可笑极了。
他移开眼神，让自己不去看她失落的模样，硬起心肠说：“想看什么，我帮你弄好，然后你自己看吧，或者我叫小李护士过来陪你。”
“不用。”她声音闷闷地说，“不要麻烦小李护士了，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要做，小李护士也是很辛苦的。也不用帮我放电影了，我自己看一会儿书就好。”
“……什么书？”成烈心里有点烦躁。
“随便什么书都好。”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想到自己要一
个人呆在这间卧室里，和那些冰冷的医学仪器在一起，她就感到难受。
她多想出去晒晒太阳啊，或者，身边有人陪她说说话也行。
只是，她想到成烈刚刚的话，觉得他说的很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那些事，都比陪一个病人呆在房间虚掷光阴要强上许多。
不管是成烈，还是小李护士，亦或是其他人，他们为她这个病人做得已经太多太多了。她不能再去依赖别人了。
她应该让自己独立起来，在认识成烈以前，她不是一直都很独立的吗？
为什么，现在因为一点小病，就变得这么依赖别人了呢？
她实在不应该去仗着自己身体不好，就肆意地破坏别人的生活。
她不能太自私了。
“随便什么书？”耳边响起成烈的声音，“你就这么随便吗？”
他的声音比平时略微提高了些。
唐笑眨了眨眼，抬起头望向成烈，她的眼神很无辜，像是不明白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成烈不高兴了。
“嗯……什么书都可以，反正那些书，你平时也都有在看不是吗？”她说。
书架上的那些书，是在她生病后成烈让人送过来的，基本上都是他喜欢看的，当时他也有征询她的意见，她只提了少量的医学相关的书籍，但是那些书，这段时间基本上已经被她看完了。
她的意思是，或许他可以推荐一本他喜欢看的书。
但是在成烈看来，她像在赌气一样。
因为他不能像以往一样对她惟命是从，放下所有的事情专心致志地来陪她，所以，她就故意说这些话来气他，让他感到对不起她是吗？
他是不是真的把她宠坏了？
为什么，她一定要这么任性，一定要所有事情都以她自己的感受为主，而不肯稍微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呢？
“好，你确定随便什么书都可以的话，那你就做好无聊一下午的准备吧。”他冷冷地说着，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书，丢到了床上。
唐笑拿起来一看，发现封面上是她完全看不懂的文字，意大利文？德文？西班牙文？
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精通多国语言，随便拿本外文书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的。
唐笑看着手里像是写满了外星语的大部头，扁了扁嘴说：“你故意整我的吧？明明知道我看不懂……”
“不是你自己说的，随便什么书都可以吗？”他淡淡地说，“我以为，随便什么书你都有信心看得进去。”
她敏感地察觉到他语气中隐含的一丝嘲弄，惊讶地望着他说：“你明知道我不懂除了英语之外的外文的。”
他懒得和她争论：“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说‘随便’？下次麻烦你给出具体一点的要求，不然你以为别人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
唐笑知道成烈说得没错，只是，平时他绝不会这样说的，就算她再怎么不对，他也只会无限耐心地包容她，而不是像这样直白地指出来。
她实在想不明白成烈为什么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忽然变得遥远了，尽管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却感觉这中间像隔了一道银河。
她的眼圈有点发红，兴许是长久以来地被爱、被关怀、被照顾，她丧失了独立意识，变得脆弱而敏感。
她觉得自己被成烈讨厌了，问题是，她真的做了什么让他讨厌的事情吗？
她拼命回想，要说她做错了什么，那也无非是因为他没有留下来陪她而表现出明显的不快乐而已。
但是，她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留下来照顾她啊？
看着唐笑委屈兮兮的模样，成烈心里一阵烦躁，他觉得他没有办法再在这间房间里面待下去了。
否则的话，他恐怕又会心软了。
以前的他，是舍不得对她说哪怕一句重话，舍不得让她有一丝丝的不快乐的。
现在，他却亲自让她红了眼圈。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在欺负弱小的罪恶感。
而他向来是以她最坚强的后盾自居的。
舍不得让别人伤害她，结果自己却来伤害她，这件事，让他感到很懊恼，很烦躁。
只是，已经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
他不可能把时间往回拨动几分钟，让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竭力忍住向她道歉以及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哄她的冲动，拼命在脑海中回想她的可恶之处，然后再一次硬起心肠，重新回到书架前，挑了一本还算有趣的游记放到她面前。
“看这本吧。”他淡声说。
唐笑低头看着那本书，脑海中想起前些天成烈坐在沙发椅上看这本书时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记得很清楚，他一边跟她念着书里那些精彩的句子，一边对她说：“这个地方真有意思，笑笑，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带你去。我们就在这儿住上十天半个月，手机关掉，谁也不管谁也不理，全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她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所以一点都不怀疑他今后会带她去那个地方，尽管不是很清楚那个地方具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但是，她对于自己的男人有着绝对的信心，只要跟着他，一切都会变得很好。
可是，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却突然变得这么冷淡，让她摸不着头脑。
他还愿意带她去那些地方吗？
他会不会在今天离开这里之后，再也不来看她了？
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于是她紧紧攥着那本书，抬起头问成烈：“烈，你还会带我去这本书里提到的那些地方吗？”
“……”成烈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
他当然愿意带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哪怕是月球，只要她想去，他也会帮她实现，前提是，她真的爱他。
她真的爱他吗？
她心里真的没有别人吗？
在接到严叔的电话，听到严叔要求他转达她的那些话之后，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变得不确定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马上向她转达严叔所说的那些话。
489、她早就忍够了
向来只有女人向男人要求安全感，从来没有男人向女人要求安全感。
倘若一个大男人哭哭唧唧地和女人说，请你让我给我安全感好吗？不是显得很可笑吗？
但是，并不是只有女人才需要安全感。
他也需要。
他也需要明明白白地知道对方是爱着他的，他也需要确定她的心意，好让自己不那么像个愚蠢可笑的傻子。
只是，他根本没有办法跟她提出来。
那样的话，倒显得他更加可笑可怜了。
他答应过严叔要一字不落地转达他的遗言，他当然会那样做，只是，他不想那么早就去做这件事。
如果说他也会感到恐惧的话，那么，他恐惧唐笑在知道严叔的死讯后会做出什么，他恐惧唐笑在听到严叔的遗言后，会真的如严叔所说的那样，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从而做出她真正的选择。
他也是人，他并不是无坚不摧，无所不惧。
他也害怕她离开他，害怕她突然间告诉他，“对不起，成烈，我发现我其实真正爱着的人是裴远晟，而不是你，你对我做的一切我很感动，可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不得已，只是被你强迫，只是没有选择。现在，我要去寻找我真正的幸福，和我真正喜欢人在一起了。只有他才能够给我真正的爱，成烈，爱情是勉强不来的。”
他完全可以想象出她说这些话的样子。
这种想象让他的心脏快要彻底地碎掉。
只不过，他到底是个男人。
男人从小被教导不准像女孩子一样娇弱，不准像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不准像女孩子一样撒娇，不准像女孩子一样吵吵闹闹。
作为男人，必须要坚强，要喜形于色。
哪怕心脏已经遭到凌迟，也要看起来云淡风轻，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沉默的时候，唐笑咬着自己的嘴唇，才勉强让自己不掉下眼泪。
据说男人通常不会直接拒绝女人，他们倘若不喜欢，不愿意，很少当面说出来，只会拒绝回答，用沉默代替回答。
那么，成烈的沉默，就是在告诉她，“别想了，把那些都忘掉吧”的意思咯？
唐笑的双手藏在被子里，她的一只手用力掐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控制住不哭不闹。
要做一个懂事的女人，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她想。
“好啦，我知道啦。”她仰起头看着他，雪白的小脸上眼圈儿红红的，却犹自带着柔柔的笑意，“你快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一个人呆着看书就好。”
成烈“嗯”了一声，将她的手机轻轻放到了她旁边的床头柜上。
“你的手机。”他仍然无法在这个时候将严叔的遗言转达给她，通话记录他没有删掉，如果她有意的话，是可以从通话记录里看到严叔曾经打来电话，那么，她或许会直接问他，或许会直接打过去，等她拨通那个号码，自然会知道一切。
如果她没有发现，也没关系，反正，他总归是要把严叔的遗言告诉她，将选择权交给她的。
仔细想想，其实，跟着裴远晟，或许比跟他在一起还要快乐自在一些。
毕竟，裴远晟家里没有那么复杂，感情方面的事情，裴远晟的母亲也不会过度干涉。
而在自己家，唐笑已经从他父母那里受到太多委屈了。说不准，她早就厌倦了呢。
“谢谢。”唐笑没有去看她的手机，仿佛对它毫无兴趣，但是，也许等到他离开，她就会马上拿起手机和裴远晟联系呢？
成烈发现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再这样想下去，他真的会疯掉。
于是，他不再看她一眼，就那么决然地大踏步离开了房间。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雪白一片的房间里又只剩下唐笑一个人，还有那些时不时发出一些声音的仪器，还有静静地淌进她静脉的药水。
她感到无限孤寂，甚至生出了几分绝望。
一行泪水无声地淌落，“啪嗒”一声跌在了雪白的被单之上。
门的另一面，成烈靠在那里，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打算摸出一根烟来，结果发现早上那一包烟早就被他抽完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了。生平第一次爱一个女人，结果到头来，却发现，她很有可能并不爱自己。
真可笑，早知如此，当初他是不是就不应该强迫一个对自己完全没感觉的女人和自己结婚呢？
是他太愚蠢了，竟然以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是他太盲目自信，以为只要是他成烈看上的女人就一定会爱上他。
感情的事，从来都没有绝对。
她不爱他，即便他把全世界给她，即便他把自己的心脏剖出来献给她，她也照样不会爱他。
爱情是勉强不来的。
然而，越是意识到这一点，越是令他感到无限的悲哀。
他毕生没有真正后悔过任何一件事，现在，却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
如果时光倒流，他还会带着手底下的兵，去民政局把唐笑抢回家吗？
在她眼里，他就是个无耻的土匪吧？
也许，她早就忍够了吧。
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套房内。
张浩穿着黑色的浴袍，手里夹着一支雪茄，悠悠闲闲地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
“脱啊。”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又不是没脱过，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装什么贞洁烈女啊，老子可不吃这一套。”
唐幂咬着牙站在那里。她身上还穿着外套毛衣和长裤，张浩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她早已经浑身光溜溜的一样。
她知道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张浩的条件，就应该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但是事到临头，却发现她内心是多么地抗拒这件事。
被男人逼着脱衣服，然后上床她和一个出卖身体的妓/女有什么区别吗？
啊，她差点忘了，张浩还是一个有夫之妇。
她背着别人的老婆，和别人上床，就为了要别人的钱她真是太无耻了。
虽说以前不是没有为了钱和男人交往过，但是，至少那些男人都还是单身。
可现在，她为了钱做了别人的情妇。
即便是她曾经的那些和她一样为了钱可以随便跟富二代交往的
狐朋狗友，恐怕也会不屑与她为伍了吧？
承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以后被人知道她当过别人的情妇，她还怎么有脸见人呢？
一瞬间，唐幂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什么都不管了，她才不要给人当情妇，她才不要为了钱出卖身体，爸爸自己的债务，为什么一定要她来想办法？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她为什么一定要担负起家中的债务？
即便不去卖身换钱，爸爸妈妈也没有任何理由责怪她啊！
唐幂重新把刚刚解开的衣扣扣了回去。
张浩皱眉瞪着她问：“哎哎，你干嘛呢？谁他/妈允许你把衣服穿上了？我说幂幂啊，你既然要了我的钱，就得乖乖地听我的话让我上不是么？我又没强迫你，咱们这可是正当交易，还不兴出尔反尔啊！”
唐幂咬着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张浩，我把钱还给你，反正我也还没动，那些钱我不要了，我不想当你的情妇了，我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是一路走错，今后一辈子都会后悔的。张浩，你就当就当我没向你开过这个口吧！”
她一脸恳切，她想，看在他们过去交往过一场的份儿上，张浩也许会生气，但也不至于不放过她吧？
他那么有钱，想找个情妇的话，也不是非她不可不是吗？
可是，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张浩冷笑一声，狠狠抽了一口雪茄说道：“想走啊？想说话不算数？唐幂，我看你是给你脸不要脸吧？都他妈的当了婊子了还想立牌坊啊？你耍我呢？当我张浩时间多是吧？我告诉你唐幂，你最好赶紧老老实实地跟我把衣服脱了，上床来给老子服务！你以为老子是给你随便戏弄的？既然已经收了我的钱，就没有你反悔的余地！”
唐幂惊愕不已地望着咬牙切齿的张浩，她知道自己反悔是对不起张浩，但也不至于让张浩这么气愤吧？
再说了，她不是已经说了把钱还给他吗？
“张浩，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唐幂一脸诚恳地说道，“回头我向你赔罪，但是，我真的不能够做你的情妇了，我觉得，这件事儿以后我肯定会后悔的，我想好好生活，以后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嫁一个普普通通但是真心喜欢我的男人，我不想有一个不光彩的过去……求你了，张浩，你放过我吧？”
“哟，这话说的，好像我逼良为娼似的，也不知道是谁他妈的上赶着跑来找我伸手要钱呢？”
张浩歪在床上，夹着雪茄一脸嘲弄地说道，“就你个臭婊子，还想着以后嫁个好人？我告诉你唐幂，你她/妈的名声早就臭了，谁不知道你以前为了钱随便什么男人都跟？谁不知道你妈到处跟你介绍有钱人哪怕是糟老头子也一样恨不得把你洗干净了送过去？你他/妈的还有什么脸跟我在这儿装纯？老子肯花着钱上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最好给老子识趣点，不要把老子惹毛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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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求求你，放过我
“张浩……你、你说的太过分了！”张浩的话像一根根钉子一样扎进了唐幂的心口，她嘴唇颤抖脸色发白地说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早就已经没有为了钱和人交往了，我已经下定决心好好赚钱好好生活了，要不是我爸爸突然欠了那么一大笔钱，我也不会硬着头皮找到你，张浩，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我爸爸妈妈那么大年纪了还被人逼债，我只是想帮帮家里……”
“那又关我什么事？”张浩冷哼一声，眼神不屑地看着唐幂说：“够了啊，装完纯又来装可怜？我张浩见的女人多了去了，什么样的花样没见过？你跟我玩这些虚的没用，在我张浩这儿，也没有后悔药给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衣服脱了趁老子对你还有那么点儿性趣，自己爬上来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兴许老子高兴了还能额外再赏你几个钱。”
他弹了弹烟灰，眯着眼朝唐幂冷森森地说道：“要是你败了老子的兴，老子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唐幂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面对这些，难道她就不能像姐姐那样嫁个喜欢的人好好地过日子吗？为什么上天总要这么折磨她？
“噗通”一声，她双膝一软，在张浩面前跪了下来。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张浩，哽咽地说道：“张浩，我求你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是我说话不算话，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对不起，张浩，求求你放过我吧……”
看着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唐幂，张浩依然不为所动，只是眼神讥诮地朝唐幂招了招手：“过来。”
唐幂不解地望着张浩，张浩眉毛一皱，不耐烦地说：“快点，老子没耐心等你。”
唐幂心里抱着一丝丝张浩可能会放过她的希望，挪动着跪在地上的双膝，朝床边靠了过去。
张浩冷眼看着唐幂膝行过来，白嫩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他心里非但没有一丝一毫地怜惜，反而生出几分快意来。
等到唐幂终于到了他跟前，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忽然狞笑一声，伸脚朝唐幂胸脯大力踹了过去！
“啊……！”唐幂猝不及防地被张浩踹到在地，那一脚正好踹在胸口，疼的她两眼发黑，整个人趴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踹碎了，喉头甚至泛起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张浩笑嘻嘻地看着被他踹得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上的唐幂，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他嘴里叼着雪茄，慢腾腾地从床上走下来，来到了唐幂的眼前。
唐幂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觉得恍惚中，一只脚踢了踢她的脸。
“给老子滚起来。”张浩恶声恶气地说，“听见没有？再不听话，可别说老子不懂得怜香惜玉。”
唐幂气喘吁吁地望着张浩，感觉眼前似乎有好几个张浩一样，她头有点发晕，简直分不清那几个影子中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张浩。
“我求你了……张浩，放我走吧……”她喘着气说。
“放你走？”张浩哈哈大笑，“唐幂，你还要老子说多少遍？老子已经给了你钱，你就是老子的人。别想些有的没的了，乖乖伺候老子，你好我好大家好。”
唐幂伸手抓住张浩的浴袍，哀求道：“张浩，我真的做不到……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呜……”
她现在什么尊严都不要了，她只想完完整整地从这里出去，她真的不想给人当情妇，她才二十二岁，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不能让自己堕落下去！
此时此刻，唐幂真的很后悔自己在咖啡馆时答应张浩的要求。
钱……钱算什么？钱有她的未来重要吗？
哪怕现在全家人一起努力还债，那些钱也总有还清的一天不是么？
可是她一旦给人当了情妇，出卖了自己，这个烙印就一辈子印在她身上洗刷不掉了！
哪怕别人不知道，她自己难道不知道么？这些记忆就算过上十年二十年，哪怕她垂垂老去，也还是会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提醒着她那不堪的过去！
不，她不
要这样……她要清清白白地活下去，她要光明正大地去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啧啧，瞧你哭的。”张浩蹲下身，用手拍了拍唐幂的脸，笑嘻嘻地说，“敲着就跟个小花猫似的，多难看呀。别哭了，幂幂，我都说了，好好伺候我，你要什么有什么，你又何必非要和你自己为难呢？”
唐幂痛苦地闭上眼睛，豆大的泪水从她密密匝匝的长睫毛中滑落。
“张浩……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张浩“哼”了一声说：“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虽然我也可以跟某些男人一样，骗骗你哄哄你，跟你说只要陪我一晚上，今后就不要找你，但是，我张浩向来最不屑当什么伪君子，老子就是个小人啊！那就怎么了？老子就是要玩女人，就是要包二奶，哈哈哈，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管不着！幂幂，你听着啊，老子最后说一遍，你从也得从，不从也不得从，与其这么干耗着最后被老子强上，你还不如识趣点呢，你说呢？”
唐幂闭着眼摇了摇头，按着闷痛的胸口企图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刚刚把沉重的身体抬起来一点点，就被张浩一脚踩在她背上，将她整个人如同一只小蚂蚱般碾在了地上。
张浩恶趣味地踩在唐幂身上，用力地一下下施加着压力，饶有兴味地看着唐幂拧紧了眉毛痛苦的模样。
她那粉嫩的小脸儿因为痛苦而皱成了一团，花瓣一样的嘴唇被她那洁白的贝齿用力地咬着，咬的渗出了鲜红的血丝。那嫩葱般细长洁白的手指抠在地毯上，用力到指关节都犯了白。
张浩感到很快活，他在家人人都能管他，连他被他大哥逼着娶的那个老婆都不把他当人看，成天使唤他，他要跟她睡还得看她脸色，他还以为这女人是被家里宠坏了天生性格强呢，直到不久前他发现，原来他老婆跟他大哥有一腿儿，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在他大哥的身子下面别提多千娇百媚了……
张浩气得牙痒痒，可他能怎么办？他们张家是他大哥做主，他能有钱花能过潇洒日子也全靠他大哥能干，至于他老婆，她娘家有钱得很，连他大哥都不敢得罪，他张浩能怎么样？
他只能去外面发泄发泄了。
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女人，没想到正好唐幂送上门来，这女人年轻漂亮，又没什么后台，难道不是个天生的玩物么？
用脚趾头想想，他都不可能放她走。
张浩在唐幂身上踩了一会儿，眼看着唐幂趴在地上浑身没劲儿了，连手指头都不动一下了，他也真怕这么快就把她玩坏了，于是收回了脚，再次用脚踢了踢她的脸。
“起来，别给老子装娇弱。”他恶声恶气地说。
唐幂有一阵子是真的失去了神志，她恍惚中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没那么疼了，可是很快，就再次掉进了地狱，张浩将她踢醒，浑身的疼痛再一次向她袭来。
她眯着眼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道：“求你……张浩……我求你……”
张浩冷哼一声，从嘴里抽出雪茄，弯腰直接朝唐幂胸口摁过去。
唐幂眼睁睁看着那红通通的烟头朝自己伸过来，却根本没有力气躲避
“啊……！！！”雪茄烧透了唐幂身上的衣服，烫到了她胸口娇嫩的肌肤上，她痛不欲生地惨叫起来，疼的整张脸都变了形。
张浩快活地看着连声惨叫的唐幂，就像在欣赏着一场精彩的演出一样。
“怎么样？爽不爽？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张浩拍了拍唐幂的脸，笑嘻嘻地说道。
唐幂满脸的汗水和泪水，她大字型躺倒在地上，手脚都在打着颤。
此时此刻，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血丝沿着她的唇角淌落到雪白的下巴上，张浩看得忍不住，凑过去亲唐幂的嘴。
一股令人作呕的雪茄味儿和口臭味儿向唐幂袭来，她真恨不得自己能够昏死过去，但是，她偏偏因为疼痛而清醒着。
张浩如饿狼般一面啃咬着她的嘴唇，一面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唐幂昏沉沉地躺在那里任张浩为所欲为，她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反抗，或者说，她已经明白，有时候，命运是她无力抗争的。
这大概是
她的命吧。
上辈子，她一定做了很多坏事，所以，这辈子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最后的意识中，唐幂这样想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几个小时，唐幂终于再一次醒了过来。
环顾四周，是她昏过去之前的那间套房这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只是一场噩梦。
她浑身都很疼，身上早已经被扒光了，就这么躺在地上。
脸上黏糊糊的，一股难闻的气息，不用想，唐幂就知道那是什么。
胸口火辣辣的疼，身上每一处都很疼，唐幂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她忍不住想。
只是……她心里又蓦地生出几分不甘来。
已经经历了这样的折磨，就这么死了，值得吗？
她的视线中，张浩正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呵……
这个畜生。
唐幂不知不觉中捏紧了拳头。
恰好这时，张浩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唐幂充满恨意的眼神。
似乎是觉得很有趣，他干脆侧了个身，眯缝着眼瞅着唐幂问：“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想杀了我，是吧？”
唐幂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张浩哼笑一声，语气嘲弄地说道：“你看看你，连恨我都不敢说出来，是怕我打你吧？啧啧，真是个可怜虫啊。也就你这种没背景没本事的小女孩能被人这么玩弄了，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了吧？”
唐幂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仍然一言不发。
张浩觉得很有意思，本以为他自个儿被大哥戴绿帽子却敢怒不敢言已经算是天下第一可怜虫了，结果眼下有了一个比他更可怜的小玩物。
真是有趣极了啊。
“好了幂幂，你就别这么瞪着我了，放下仇恨，咱们愉快地做一对儿奸夫淫妇，这不挺好么？你不就是要钱么，我给你啊，我张浩别的没有，钱还是有一点的。”
他笑嘻嘻地，似乎是要和她讲和。
唐幂闭上眼，苦笑了一下，哑着嗓子说道：“你说得对……反正，我只要……有钱就够了。”
张浩闻言，咧嘴笑了笑，光溜溜地从床上蹦下来，看着同样光溜溜地躺在地上的唐幂，忽然间生出了几分怜香惜玉之情。
他也不嫌弃唐幂脏了，打横将唐幂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跟唐幂并排躺着，拍了拍唐幂还沾染着他的子子孙孙的脸蛋儿说：“早点想通多好，不就能少受点罪了么？”
“嗯……是我不识趣。”唐幂很顺从地说。
张浩发出了“哈哈”的笑声：“幂幂啊，我发现你很可爱嘛。”
唐幂抿着嘴唇，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张浩拉起被子给两人盖上：“睡吧睡吧，好死不如赖活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哈……”这种话从张浩这种人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的讽刺，唐幂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停不下来了，她躺在床上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张浩在一边看着，眼神中透出几分怜悯，但是，也仅仅只是怜悯。
他可不是那种觉得唐幂可怜就会对她心慈手软的人。
“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吧，老子困了，先睡了。”他说着，翻了个身，屁股对着唐幂睡了。
唐幂躺在床上哭了很久，直到把眼泪哭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她想，她这辈子真的也就这样了。
曾经她想不去依靠男人活着，她努力经营奶茶店，想好好赚钱孝敬父母，想以后嫁个自己真心喜欢人，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可是生活哪儿能放过她呢。
她真的就是卖身换钱的命。
该怪谁呢，怪老天爷吗？
为什么要让她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面？为什么要让她有一副还算不错的皮囊？
为什么，总是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她真恨啊。
转过头，用那双已经干涸了的眼睛望着张浩的背影，她恨不能亲手掐死他。
491、我爱的人只有你
唐笑一个人在病房看了半天书，到了吃完饭的时候，又是小李护士过来。
往日都是成烈，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成烈像在刻意躲着她一样。
还是说，成烈真的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她明白自己应该不去想，只要乖乖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好，但是，她实在是忍不住思念成烈。
只是半天没有见到他，她又想他了。
她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他的脸庞，他微笑的模样，生气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模样，在她身边睡着的模样。
她在看书的时候，每看到一个书里描述的一个地方，就在脑海中想象自己和成烈去到那个地方的模样，包括他们在那里会有什么样的对话。
她想的入了迷，有时候还会嗤嗤地笑出声来。
还好房间里没有别人，否则的话，别人大概会以为她疯了吧。
事实上，她确实是快要疯了，她要为了成烈变成一个小疯子了。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和成烈对话，她问成烈为什么要不理他，在她心里，成烈已经给出了无数种不同的回答。
只是，现实中，成烈连答案都不愿意给她。
吃晚饭的时候，唐笑照例是没什么胃口。
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戳着食物，半天才往嘴里送一点点的样子，小李护士太着急了。
成少夫人在这样下去，真的会饿出病来的吧？
也不知道成大少到底怎么想的，居然真的能狠下心来不管她。
她还以为，他们两个中午就会和好如初呢。
谁知道，成大少下午干脆扔下成少夫人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身为旁观者的小李护士，简直快要气坏了。
可是她生气又能怎么样，她根本不能把成大少骂一顿呀。
看着成少夫人苍白消瘦的模样，她觉得心疼极了。
多么好看的一个女人，被病痛折磨成什么样了？眼看稍微好转了一些，结果又……
哎，真是想起来就让人难受。
小李护士本不是话多的人，但是，看着成少夫人这样吃饭，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成少夫人，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好哦。”小李护士笑眯眯地劝道。
唐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歉疚地看了小李护士一眼说：“对不起，我实在是没什么食欲……”
“成少夫人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的身体啊。”小李护士温温柔柔地说道。
唐笑很感激小李护士这么惦记着她的身体，这么关心她，可是，她真的一点都吃不下。
小李护士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就一脸恳切地说道：“成少夫人，你就再多吃五口，好不好？就五口，我帮你数着。”
这完全是哄小朋友的办法了，小李护士从前都是这么对付那些不肯乖乖吃饭的小朋友的，眼下，却不得已拿出来对付眼前这个无论怎样都不愿意多吃一点的大人。
不管怎么样，能多吃一点就多吃一点吧，她想。
唐笑又怎么会听不出小李护士这是拿她当小朋友哄了，以前她在医院的时候，也不是没对付过那些年纪小小的病人。
不免有些好笑，没想到天道好轮回，现在也有人这么对付她了。
她向来是不忍心拒绝别人的好意的，何况小李护士这么真诚，这么用心。
“嗯，那我就再多吃五口。”她很乖顺地对小李护士说道。
小李护士非常欣慰地笑了：“好，就五口，我数着呢。”
在小李护士鼓励的目光中，唐笑强迫自己又吃了五口。
有好几次，她都感觉一口都吃不下了，但是迎着小李护士微笑的脸庞，她实在是不想让这个一片好心的女孩子失望。
吃到最后两口，她差不多是随便嚼了两下就直接吞了下去。
总算完成任务，她朝小李护士笑了笑说：“我吃完啦。”
小李护士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成少夫人真棒。”
她笑了，小李护士真是可爱啊。
“谢谢你。”她真心实意地说。
“我应该谢谢成少夫人才对。”小李护士笑眯眯地收拾了唐笑吃剩下的晚餐，“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哦。”
“嗯，你去忙吧。”唐笑朝小李护士挥了挥手。
小李护士出去后，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
唐笑很害怕这种寂静。
扭头望向窗外，天已经彻底地黑了。
成烈还是没有回来。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难道，他真的一去不回了吗？
唐笑咬着嘴唇，犹豫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拨通了成烈的号码。
可是，成烈并没有接电话。
直到手机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她才慢慢地放下了手机。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真的讨厌她了吗？
连跟她说句话都不愿意？
她感到很难受，心脏处再一次传来被人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般的痛楚。
想了想，她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在哪里呢？天已经黑了，还不回来嘛？”
她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独自守着一片黑暗。
手机屏幕和房间内仪器上的灯光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亮。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
可是，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总怀疑是不是成烈已经回了她消息只是她没有听到提示音，一遍遍地打开微信页面，结果根本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
她又打开设置界面，确认好几次自己确实设置了信息提示声。
在这种极度的煎熬中，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掉了。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折磨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他一夜之间发现自己爱的人不是她？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她宁愿他痛快地告诉她，不要这样让她苦苦等待下去。
等待真的是世上最磨人的事情。
成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唐笑想着想着，眼泪便再一次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她很熟悉，根本不用猜测，她知道，那是成烈的。
一瞬间，她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慌忙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欢欣雀跃地想，其实他根本只是因为忙着其他的事，所以才没顾上看她的信息而已吧？他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成烈推开门进来，发现房间里没有开灯，唐笑一个人坐在床上。
他眉头一皱，心想，难道她就这么傻等着他回来吗？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打开灯，正准备说话，却看见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她在期待什么呢？
成烈仍然没有说话，唐笑却忍不住开口了：“烈，你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消息吗？”
成烈摇头：“我没看手机。”
当着她面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上面提示有一条消息。
下午的事情，好像对她没有造成半点影响为什么？
她这样明显地讨好他，反而让他感到不适应了。
她既然已经用手机给他发消息，那么，她难道没有看到严叔的来电记录吗？
他深黑的眼眸凝视着她，但是她浑身透着一股因为他回来而带来的单纯的欣喜，他从她脸上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烈，你下午去哪里了？”
尽管理智告诉她可能他不希望她过于关注他的行踪限制他的自由，她应该努力地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可是，情感上，她还是无法接受她作为他的妻子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最关键的是，她真的很好奇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他脱下外套随手丢在沙发椅的椅背上，淡淡地说：“去部队有点事情。”
唐笑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去部队了啊……可是，为什么下午不告诉我？”
他看了她一眼，弧度优雅的唇边泛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必须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吗？那么你呢？”
“嗯？”唐笑愣了愣，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成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看着她脸上天真懵懂的表情，更觉得一阵恼恨。
总是装成一副无辜的模样，让他死心塌地地相信她，然后再冷不丁地往他心口上戳一刀，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一定很有趣吧？
唐笑莫名其妙地望着眼前的成烈。
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
从今天她醒来看到他开始，她总觉得成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难道，这个人不是成烈，而是成烈的孪生兄弟吗？
“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唐笑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成烈在离她几米远外的沙发椅上坐下来，微眯着眼看着她。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问，“仔细想一想，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他真希望她能够主动对他坦白所有的事情，而不是在被揭穿她欺瞒他的时候才告诉他她到底瞒了他什么。
他对自己说，再给她一次机会。
他很害怕她再一次欺瞒他。真可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成烈，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唐笑却全然不知道成烈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她想来想去，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是她刻意瞒着成烈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纳闷地皱起秀美的长眉说，“烈，你到底怎么了？”
“……”那双犀利的黑眸静静地凝视着她，他想，或许她需要他说得更直白点才行。
唐笑也回望着他，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成烈审问的犯人一样，关键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关于裴子，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成烈淡淡地问。
“裴子？”唐笑愣了愣，说，“烈，你不要误会，我和裴远晟真的只是朋友，这件事我上次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爱的人只有你烈，请你相信我，我绝不会背叛你。”
她认为她已经鼓起勇气说出了所有的心里话，她以为成烈听了她的肺腑之言会相信她，不会再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生她的气，可是，她想错了。
成烈想听的，是严叔口中所谓的“唐笑与裴远晟之间的秘密”。
身为男人，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之间有秘密？
这件事远远地超出了他对她的忍耐范围。
他要听的只有这一件事，而不是她对他难以分辨真假的表白。
“你没有说实话。”他的眼睛平静无波，但是，她很清楚地意识到，他在生气。
唐笑摇摇头，说：“这就是实话。我不爱裴远晟，我只是拿他当朋友”
“唐笑，我要听的不是这些。”他的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失望。
听到他这样直接叫她的名字，她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
他真的生气了。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出他为什么生气。
男人真的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
“唐笑，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成烈的表情十分严肃。
“什么事？”
“严叔早上给你来过电话，那个时候你还在昏睡，所以是我接的电话。”
“嗯，他说了什么？需要我现在给他回过去吗？”唐笑问。
“不用了，”他看着她，静静地说，“严叔已经去世了。”
唐笑眨眨眼，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不太真实。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对不起……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她请求他，她真希望是她自己听错了，或者刚刚只是她的幻觉。
可是，成烈非常冷静地重复道：“严叔已经去世了。”
“不……不可能。”唐笑摇摇头说，“不会的，你在骗我。”
“我在你眼里，是这么无聊的人吗？”成烈问，“你仔细回想一下，我骗过你吗？唐笑，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都必须相信我说的话，严叔去世了，早上打来的那通电话，是在他临死之前。”
唐笑伸手紧紧地按住胸口，严叔送她的玉蝉她还戴着，她还想着等身体好了去看看严叔，可是……成烈现在告诉她，严叔已经死了。而且严叔去世前打来的电话，她竟然没有接到。
她的心脏很痛，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严叔他……他说什么了？”她哽咽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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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筝的小窝275394193欢迎大家加入，和二筝一起玩耍~~不管是讨论剧情还是八卦各路美男，二筝奉陪到底哦~~！
492、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看着她如此难受的模样，成烈的眸光暗了暗，果然，她和严叔的感情不一般，那是不是意味着，严叔所说的都是真的呢？
“他说了很多。”成烈扬唇笑了一下，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这样的成烈让唐笑感到一种恐惧，她甚至想打断成烈的话，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她总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是，情感上，她又不得不去听严叔的遗言，或许，严叔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等他继续说下去。
成烈眼带嘲讽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他说‘笑笑，你要记得保守你和我家少爷之间的秘密’。”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看着她，他发现她的瞳孔遽然紧缩了一下果然，所谓的“秘密”，是真实存在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在阅读一本辞藻华丽的文章一样，抑扬顿挫地念道：“他还说‘笑笑，你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我家少爷，就交给你了。即便你始终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我也不会责怪你，因为为了你，我家少爷是心甘情愿付出生命的，你的命不就是他救回来的吗？哪怕为了救命之恩，你也切记，不要对不起少爷’。”
唐笑心中一片慌乱，她摇摇头，哀求地望着成烈，她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场荒诞不堪的梦境，她像是一只被钉在砧板上的鱼一样，只能绝望地张大嘴喘息着。
倘若她理直气壮地大声反驳，痛骂他，斥责他他或许会好受一些，那至少说明严叔所说的一切纯属虚构，然而，她脸上却露出了无比恐慌和焦灼的神情，这让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英俊的面容上也像是结满了寒霜，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继续复述道：“‘笑笑，玉蝉……是我家的传家之物，我曾对着父亲发誓，将来要传给自己的妻子，再由妻子传给儿媳。’”
“……”她仍然说不出话来。
严叔没有错，她不怪严叔，是她自己太傻，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让每一个人都能够获得慰藉。
可是，她凭什么这么相信她自己呢？她实在是……过于高估了她自己。
见她依然一言不发，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图，他的眼神更加冷上了几分。
唐笑从未见过他如此冷漠的神情。
耳中却听见他依然冷静的话语，“‘笑笑，你的婚姻是身不由己，但是，你知道的，我家少爷可以给你最完整的爱，和最浪漫的婚礼。’”
唐笑摇了摇头，她盯着他的眼睛，想要告诉他不要相信这些话，她想让他知道她从未这样想过，可是她从他的眼神中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
她感到束手无策，她不知道该要怎样乞求他的原谅，可是她根本从未背叛过他。
成烈沉寂的双眸静静地望着她，“‘笑笑，答应我让他好好活着，让他幸福。早晚你会知道，你是爱他的，你只是……没有机会选
择。”
唐笑知道严叔一定是误会了她和裴远晟之间的关系，只是，她该要如何向一个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解释呢？
严叔带着对她和裴远晟关系的错误解读离开了这个世界，临死前，以为可以将照顾了一生的人托付给她，为此，他甚至不惜去伤害成烈。
或许，他以为这样刺伤成烈，能够帮助她和裴远晟在一起吧？
唐笑意识到，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她实在是不应该误以为自己可以帮助到谁，自己可以安慰到谁。
现在，因为她的愚蠢，她令她所深爱的人受到了伤害而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他。
她知道她面前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刚硬，多么的固执，多么的骄傲，同时她比谁都明白，他越是如此，越容易从她这里受到一些本不应该由他来承受的伤害。
毕竟，他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他是那么的爱她，将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了她。
唐笑毫不怀疑，世界上最爱她，对她最好的人，一定是他。
她原本就配不上他对她的好了，现在，她又使他因她而受到伤害。
她不由得想，是不是她的存在，本身就对他来说是一种拖累？
他本该有无限灿烂辉煌的人生，他是天之骄子，身边本该站着一个与他同样强大的女人。
那个人，或许从来都不应该是她。
她除了拖累他，伤害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唐笑心中一片悲凉。
而他长久地凝视着她，她却依然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用一种无限悲哀的眼神凝望着他。
他心头那些气愤渐渐地消退了，一股绝望如潮水般涌上来。
果然，那些都是真的吗？
她连解释都不愿意，她的沉默，等同于默认这一切吗？
或许他该冷酷一些，像个男人一些，就这样离开，将她的漠然彻底地抛在脑后。
但是，他做不到。
如同即将溺水之人绝望地挣扎着伸出手企图抓住什么一样，他艰难地开口：“唐笑，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她的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两人对望良久，她含泪哽咽地说道：“烈，我爱的人只有你。”
他好笑地看着她：“这是你的杀手锏吗？你以为，无论什么情况下，只要听到你这句话，我就会对一切毫不怀疑，彻底丢掉自尊、丢掉智商，全心全意地相信你吗？”
“不……我没有骗你。”她痴痴地望着他，她心里想，他是要离开她了吗？这样看着他的机会，不知道还有多少，她真怕他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从此之后，她再也见不到他。
“你没有骗我？”他冷笑，“你的意思是，严叔临终前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对吗？”
“逝者已矣……我只能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唐笑恳求地望着他，“烈，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你和裴远晟之间的秘密是什么？”他打断她，冷冷地问道。
“是……”唐笑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件事对裴远晟的影响有多么重大，尽管裴远晟没有说过，但是她能够猜得到，他之所以坚持这么多年对外隐瞒病情，连他母亲都不透露，不仅仅是不愿意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心。
整个裴氏财团都靠他一人支撑，倘若被人知道裴氏集团的总裁罹患无法治愈的心脏病，那么，将会带来多么大的动荡？那些别有居心之人，又会对裴远晟做出什么？
她无法想象。
裴远晟是爱她的，为了她他愿意牺牲性命在所不惜，她这一生已经无法偿还他，但至少，她应该信守承诺，不能将他置于险境。
她爱成烈，她也相信倘若成烈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传出去，但是，她不能够违背自己的原则，将自己承诺过的事情抛之脑后。
“对不起，烈……我不能说。”她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但是这件事不应该由我说出口。对不起，烈，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相信，我和裴远晟之间真的没有私情，像严叔说的那样他爱我，但是，烈，你要相信你的兄弟，他从未想过要破坏我们之间的婚姻，他是一个好人……”
“够了。”他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他深黑的眼眸如淬着寒冰一般，声音也冷的出奇，“你说得对，唐笑，我无论如何都已经不会再相信你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说服自己去相信你。”
唐笑绝望地闭上眼睛，喃喃：“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他没有再说话，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知道他将要离开了。
很快，随着“砰”的一声，卧室的门被人甩上，房间再一次寂静了下来。
如同坟墓一般，她枯坐在这里，感觉浑身的力气都随着他的离开而从她身体中抽离了。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滚烫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淌落，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昨晚睡觉之前的情形
他躺在她身侧，握着她的一只手，闭上眼睛说：“晚安，老婆。”
她也对他说了晚安，刚刚闭上眼睛，温热的唇瓣落在她的嘴唇上，她听到他的轻笑声：“再让我亲亲。”
“嗯。”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和他拥吻，鼻端尽是他的呼吸，他可真好闻啊，她太喜欢他了。
就这样亲吻着彼此，他们一点都不愿意分开，后来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嘴唇，侧对着她，拉着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掌心，深黑的眼眸眯成好看的形状，性感好看的嘴唇也轻轻扬起，英俊的面容上，写满了对她的喜欢。
“笑笑，快睡吧，我看着你睡。”他柔声说道。
“我睡觉的样子会不会很丑啊？”她忧心忡忡地。
“嗯，”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在她气呼呼地要发作的时候，抢先说道，“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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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筝的小窝275394193欢迎大家来玩哦^^
493、我去卖身了
唐家。
紧闭的浴室门内不断传来“唰唰”的水流声。
李妍来看了几次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唐幂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而水声却持续不断，她禁不住嚷嚷道：“幂幂，怎么还没洗完啊？这都洗了多久了。”
里面的水声仍然没有间断，唰唰的水声中，传来唐幂模糊的声音，“妈，你再等会儿。”
李妍觉得很奇怪，洗个澡能洗上一个小时？明明每天都在洗澡，也不至于身上有那么脏，需要洗这么久吧？再说了，难道水不要钱的吗？这几天水费又涨了，她家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不知道赶紧嫁个有钱人替家里分忧也就罢了，还这么不知柴米贵，真是让人恼火啊。
这样想着，一股心火蹿了上来，她大着嗓门喊道：“快点儿出来，不知道水费有多贵吧你？咱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未必不清楚吗？”
浴室内，唐幂没有立即回应，但是，水声也还是没有停止。
这就更奇怪了，平时唐幂是很听她的话的。
这丫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妍伸手拍了拍门，不耐烦地催促道：“幂幂，你听见妈说话没？听见了赶紧给我出来，不然我就进去了！”
也许是李妍要冲进去的威胁起到了作用，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水声终于停止了。
李妍“哼”了一声，抱怨道：“非要我说你你才肯听话是吧？都这么大的人了。真是的……”
浴室内，唐幂听着李妍抱怨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她站在热气腾腾的浴室中，厌弃地望着自己的身体，胸口那个烟头烫出来的痕迹，提醒着今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个疤痕，还能去掉吧？
也许是去不掉了吧，就像存在于她人生中的污点一样，将会一辈子伴随着她。
哪怕将来她嫁人了，她的丈夫也会在脱下她的衣服后，一脸诧异地问：“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一个疤？是烟头烫的吗？”
那个时候，她该要怎么回答呢？
自己烫的？呵，那样的话，会被当成自残倾向的神经病吧。
前任烫的？呵，那么到底为什么，当初会和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家伙交往呢？
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答案能够掩饰过去。
这是一道耻辱的痕迹，它的存在，将会永远提醒着她，她那些不光彩的，为了金钱不惜出卖自己身体的过去。
唐幂站在镜子前慢慢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镜子里映出她的全身，曲线优美，前凸后翘，肌肤雪白，可以说，是一具非常美丽动人的皮囊了。
除了那胳膊上和大腿上青紫的淤痕，还有胸口上被烟头烫出来的痕迹以外。
唐幂再也无法为自己的身体而感到骄傲，她现在看着它，只觉得满满的恶心。
当一个人决定好好地依靠自己的双手去赚钱的时候，又不得不被逼着出卖身体，做一个肮脏的人，这真是一个悲剧。
唐幂以前不信命，现在她信了。
有些人天生好命，比如她姐姐。
有些人天生歹命，比如她唐幂。
唐幂穿好睡衣，仔仔细细地将扣子全部扣好，伸手抹了把脸，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充满怨气，这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经过客厅的时候，她看到她的妈妈李妍坐在沙发上看韩剧，手里抓着一把西瓜子，一边看一边磕得津津有味。
就好像是家里根本没有背上巨额债务一样爸爸到现在还没回来，妈妈却一点都不操心，还有心思这么惬意地享受生活，说真的，她有时候真是佩服她妈的没心没肺。
她从前以为她妈是很爱她爸爸的，不然也不会宁可背叛友情也要和她爸爸在一起，可是，现在她觉得也许不是，妈妈也许自始至终只爱她自己。
只有谁也不爱的人，才能让自己活得无忧无虑吧。
唐幂叹了一口气，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去平时她是会留下来陪妈妈说会儿话的，可是今天，她实在是没有那么心情。
她觉得很累，累极了，一种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疲倦，让她感到活着真的很没意思。
活着太累了，人生太
不公平了，世界太残忍了。
她永远无法得到她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只能够听从命运的安排。
命运让她往东，她就没法往西。
她根本无力与命运抗争。
她认命了，从今以后，不再去追求什么自我了。
“幂幂，你今天是怎么了？”两只眼睛忙着看韩剧里面的小鲜肉的李妍，居然能够腾出那么一点点精力，去发现自己的女儿有些奇怪，这实在是让人感动。
唐幂停下脚步，垂着头没有去看她妈，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妈妈，我今天有点累，想回房间睡觉了。”
“累？”李妍挑去了眉毛，诧异地道：“你干什么了？是去搬砖了？”
“……”唐幂不是没听出她妈话里的嘲讽，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大声地对她妈说出一切。
是，我去卖身了，为了给家里还债，我出卖了自己的身体，被一个恶心的男人强奸，我被人随意侮辱，却无法反抗，只因为家里需要钱
妈妈，我真的很累很累。
比你想象中要累上一万倍。
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废物女儿。
她在内心咆哮着，但是，她的脸上是一片死寂，她紧紧抿着淡粉色的嘴唇，一个字也没有往外说。
她怕她妈会难受，会心疼，她想，还是让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光彩的事情，她一个人做，痛苦的记忆，她一个人承受就好。
毕竟，她已经长大了。
她应该去照顾自己的爸爸和妈妈，照顾这个家了。
“怎么不说话？我问你话呢。”李妍皱着眉盯着唐幂，女儿奇怪的反应，让她顾不上看电视了，一种身为人母的直觉告诉她，今天在女儿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
唐幂慢腾腾地转过头，露出一张苍白疲惫的脸庞，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中此时也一点神采都没有，笼罩在她脸上的那一层看不见的哀怨，令她在今晚比平时要起码老了五岁。
李妍看到她女儿的脸的那一刻，再次吓了一跳，她这个女儿别的优点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长得漂亮，而且是那种生气勃勃的漂亮，让人一眼看见就觉得特有精神气儿，而且，她女儿爱说爱笑，不像唐笑那么死气沉沉的，基于这一点，她一直发自内心地认为女儿比唐笑更适合嫁入那种大家族，毕竟，谁不喜欢性格讨喜又长得漂亮的女孩呢？像唐笑那种性格，即便是嫁进去，也难得讨婆婆欢心吧。
可是，今晚的唐幂，却让她从她身上看出了点儿唐笑的影子来。
不知不觉中，唐幂和唐笑竟然越长越有几分相像了。
李妍一晃神，甚至又觉得唐幂看着像那个女人沈芳好。
真是奇怪，她可是她自己亲生的女儿啊！
“幂幂，过来坐，跟妈妈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李妍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唐幂过来。
她决定好好地开导开导自己的女儿，她可不想她女儿变得跟那个唐笑一样！
唐幂摇了摇头，说：“妈，我真的困了，你让我回房间自己呆着，好吗？”
唐幂平时很少不听她的话，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她的意愿，这真的是太反常了。
李妍也顾不上生气了，刻意放柔了声音对唐幂说道：“真的不能和妈妈说说你的心事吗？”
唐幂垂下头，她差一点点就要动摇了，毕竟经历了这样让人难受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想有人能够安慰她，分担她的心事呢。
只是……算了，还是不要让妈妈替她担心了吧。
于是，她再一次摇了摇头说：“妈妈，我现在只想回房间睡觉。”
李妍心里有点恼火，但还是竭力忍住了：“那好吧，你去吧。”
“嗯。”唐幂低着头，垮着肩膀，像只鸵鸟一样慢吞吞地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妍盯着唐幂颓丧的背影，心里的疑问越发的强烈了。
电视里的小鲜肉不再能够吸引她的注意，手里的西瓜子也越发的没滋没味，她女儿从小都在她的手掌心，一举一动都经过她的批准，可以说，她对她的女儿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有时候，她都觉得女儿唐幂
像是她的一个分身一样，她企图在女儿身上实现她自己未曾实现的生活。
唐幂从未反抗过，在她开奶茶店之前，她一直都是很听话的。
是到了叛逆期了吗？还是说……她又喜欢上了什么人？
李妍有点紧张，她很害怕这个几乎可以完全被她掌控的人脱离她的控制。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女儿是她的，她必须要听她的安排，按照她的步调来生活才对。
她不能够容忍女儿身上发生她所不知道的变化。
李妍一刻也等不了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脚步不停，大步地走到唐幂房间门口，然后敲了敲门，以一种十分慈爱的口气问道：“幂幂，是妈妈，你已经睡着了吗？”
唐幂没有吭声。
李妍等了一小会儿，越发地难以忍受，她再次敲了敲门：“幂幂，妈妈有些话想对你说，能让妈妈进来吗？”
房间内，唐幂躲在被子里，伸手飞快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她从床边摸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眼眶还是红了，不由得有些着急，要是妈妈现在进来，一定会发现她刚刚哭过。
她实在是不想让妈妈知道她一个人躲在房间哭，可是脸上的眼泪可以擦掉，发红的眼圈又该怎么办呢？
“幂幂，你没睡吧？”她妈妈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唐幂没有办法，从抽屉里翻出一只眼药水捏在手里，然后躺下来说：“没有呢……妈，我眼睛有点儿不舒服。”
“你这孩子，眼睛不舒服也不跟妈妈说。”门外的李妍抱怨了一句，又问，“那妈妈进来帮你看看？”
“嗯。”唐幂拧开眼药水的盖子，躺在床上等着她妈进来。
李妍推开门走进来，看见唐幂躺在床上揉眼睛。
“怎么回事？”李妍担心地走过去，“别揉了，让妈看看。”
“好。”唐幂乖乖地应着，把手里的眼药水递给她妈，“妈，你帮我滴眼药水吧，我自己老滴不准，眼睛里面又老不舒服，搞得我难受死了。”
李妍看着她红通通的眼圈，心里觉得有点怪异，刚刚从洗澡间出来，也没见这么红啊？
“你今天去哪儿了？”她一边给她滴眼药水，一边问。
“没去哪儿啊，就想找以前一个老同学借钱，跟他一起喝了杯咖啡。”
“哦，那借到了吗？”李妍问。她基本上不抱什么希望的。
唐幂犹豫了几秒，说：“借到了，不过他说明天才给我。”
实际上从酒店睡醒的时候，张浩人已经走了，但他睡过的枕头上，躺着一张支票，支票上就是他先前承诺给唐幂的数字。
“啪嗒。”眼药水滴落到唐幂黑亮的瞳孔上，唐幂转了转眼珠，然后闭上眼睛。
“借了多少啊？”她妈妈李妍的声音，似乎是对她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女儿的同学，又能有多少钱呢？又不是成家那样的豪门。
唐幂想了想，决定先不说实话，毕竟，张浩给的钱虽说还不够填家里的窟窿，但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一下子说出来，她妈一定会怀疑的。
不如分几次说，让妈妈以为是找了不同的人借来的。
于是，唐幂说出了约莫张浩给的那笔钱五分之一的数字。
“这么多？”李妍有点儿意外，“你这同学干什么的？还挺大方的嘛。对了，是男的还是女的啊？肯借这么多给你，保准是对你有意思吧？”
“……”唐幂就知道她妈脑子里只有这个，难道，只要是个有钱的男的，她妈妈都希望她去跟人家凑一对儿吗？
“怎么不说话？”李妍拿胳膊肘碰了碰唐幂，催促道。
“……妈，你别关心这个了，我那同学早就结婚了。”唐幂闷闷地说。她有点儿不想再跟她妈说下去了。
李妍却不以为意地说道：“果然是男的吧？管他结婚没结婚啊，有钱就行。”伸手摸了摸女儿光滑柔嫩的脸蛋儿，李妍喜滋滋地感叹着，“瞧瞧，这小脸儿多好看啊，我要是个男人我都忍不住动心。”
494、谁欺负你了？
唐幂有些烦躁，她妈到底怎么想的？什么叫做，“管他结婚没结婚，有钱就行”，她妈的意思是，只要有钱，她就应该凑上去，完全不顾忌自己的名声吗？
真是太过分了。以前让她嫁有钱的糟老头子就算了，现在是让她去勾搭已婚男吗？
呵……她妈眼里真的有她这个女儿吗？
她忽然间觉得，她妈妈摸着她脸说那句话的语气，就像是妓院里的老鸨在点评一个能为自己赚钱的妓/女一样。
唐幂心底一阵阵地发寒，她猛地伸手将她妈放在她脸上的手挥落：“妈，别摸了，我刚洗完脸呢。”
“洗完脸我就不能摸了？你还是我生的呢，我摸摸我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就不行了？”李妍十分理直气壮，“幂幂，你长大了，好的没学会，倒是学会嫌弃你妈妈了啊？”
“妈……你刚刚还磕过西瓜子儿呢。”唐幂有些不快，“你肯定没洗过手吧。”
李妍哑口无言，唐幂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洗过手，哪怕现在，手指缝儿里还有瓜子壳呢。
“我都闻到西瓜子的咸味儿了。妈，我真的想睡了，您还是回去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儿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唐幂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烦躁。
李妍从旁边的纸抽中抽了张纸，擦了擦自己的手，歪着头瞅着唐幂说：“幂幂，你这是烦我了？”
唐幂哪儿敢说是，闭上眼睛说：“不是，我就是困了，真的……妈，你让我睡觉吧，我好累啊。”
“哟，你以为全世界就你累是吧？出去借了点钱就了不起了？”李妍怪声怪气地说，“敢情你为咱家做出了多大贡献是吧？”
“……”
唐幂不想与她妈妈发生冲突，唯有闭上眼睛装睡。
但是李妍太了解唐幂了，她知道她没睡，只是不想和她说话，女儿一直很听她的话，沉默就是她最大的反抗了。
然而，李妍连这样的“反抗”也不能够容忍。
在她看来，女儿是她生的，是她养的，就该事事都听她的，对她惟命是从。
不然她生这个女儿、辛辛苦苦养大是图什么呢？
“你给我起来。”李妍推了推装睡的唐幂，“不把话说完你别想睡觉。”
唐幂很无奈地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无理取闹的妈妈，为什么，妈妈就不能稍微对她宽容一点点呢？
她现在，真的真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哼，我就知道你没睡，在我面前装？”李妍撇了撇嘴，“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可是我真的很想睡了。”唐幂难受地说，“妈，你把我闹醒了，到底想干嘛呀？”
李妍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她只是看不得她女儿反抗她罢了。
但是为人父母的，总想显得自己特别占理，就算没道理，也要硬扯出个道理来。
“我就是关心你，你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咱们家现在又这么困难，你不能再任性了，就当帮帮你爸爸吧。”李妍旧调重弹地说。
这个话唐幂已经听了不下于几百次了，似乎在她妈眼中，她除了嫁个有钱人之外，就没有别的任何存在价值。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嫁人也不是说嫁就嫁的，我也不是什么货品，能够摆在菜市场上待价而沽，谁看上了就让谁买去，不是吗？”唐幂躺在床上平静地说。
李妍皱起眉毛，唐幂的这个表情，还有这个语气，分外的像唐笑。怎么回事，她女儿是被唐笑那个贱种蛊惑了吗？
一定是唐幂去医院看她时听她说了什么，不然她不会这么和自己对着干。
李妍一瞬间，又在心里把唐笑诅咒了千百遍。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货物了啊？妈只是关心你，替你着急。”李妍拍了拍唐幂的胳膊，叹了口气说，“哎，你看小区那些大妈大婶，跟你妈一个年纪的早就抱孙子了，成天炫耀孙子多么懂事女婿多么孝敬呢。你妈我怎么就没那个福气啊？”
“可能福气还没到吧。”唐幂淡淡地说。
李妍抿了抿嘴说：“我看是你要求太高。幂幂，说实话，看人就得看对方在你困难的时候是不是能够慷慨解囊，要是对方
不仅不嫌弃，还能雪中送炭帮你一把，这人就非常靠谱了呀，比如你那同学”
李妍看了她女儿一眼，慢悠悠地说，“我觉得，你那同学就挺好的。”
唐幂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冷笑的表情。
她脑海中尽是张浩折磨她的画面
他一脚踹上她的胸口，将她踹的趴在地上半天无法动弹。
他踩在她身上，踩蚂蚁一样慢慢地拿脚尖碾着，脸上是居高临下的傲慢与冷漠。
他拿脚踢她的脸，像是踢地上的什么垃圾。
他拿雪茄烫她，她到现在鼻尖都仿佛能够闻到衣物和皮肉被烫焦的气味儿。
……
而她妈妈那一句，“你那同学就挺好的”，像是电影里的字幕一样嵌在这一幕幕令她痛苦令她作呕的画面中。简直形成了一种绝妙的讽刺。
妈妈，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啊？
如果你知道的话，你还会觉得那人很好吗？
你还会希望你女儿去巴结人家，上赶着爬上人家的床吗？
唐幂真想让她妈妈知道。
可是，她又不忍心让她妈妈知道。
她缩在被子里的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才能克制住自己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你怎么又不做声了啊？”李妍见她说了半天，她女儿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由得生气了，“你是不是把你妈妈当空气啊？唐幂，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越来越不听话了啊！”
唐幂咬着牙，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没有，妈，我只是觉得，那个同学不太好。”
“嗯？”李妍挑了挑眉，“怎么不好了？不是借钱给你了么？”
“妈，这世上哪儿有白白给人送钱的？”唐幂叹息道，“妈，你也不想想，人家愿意帮忙，是为了什么？是不是贪图你女儿的身体？”
李妍愣了愣，俯身凑近了问唐幂，“这么说，你那同学真的是看上你了？”
唐幂没有说话。
李妍脸上却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
在唐幂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妈双手交握，满怀希望地说道：“这多好啊，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你看，财神爷这不是来了么？乖女儿，你呀，就慢慢吊着他吧，只要有钱，陪他玩玩又怎么样呢？”
“妈，你是不是疯了啊？”唐幂再也忍不住了，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妈，她不敢相信她妈妈真的是打算让她去卖身。她以为，妈妈就算舍得让她嫁给有钱的糟老头子，但总归还是不舍得让她卖身给男人当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妇的。
“这有什么啊，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咱们家现在实在没办法，难道你想我们全家一起流落街头么？”李妍振振有词地说，“要么你就去找你姐要钱去，对了，你这几天没去看你姐姐吗？”
唐幂摇了摇头，眼神绝望地看着她妈：“妈，是不是我在外面怎么被人糟践，你都可以不在乎啊？”
李妍看了唐幂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怎么会，不过，我女儿这么聪明伶俐，怎么可能在外头被人欺负？”
“那万一我被人欺负了呢？”唐幂盯着她妈妈问道。
李妍愣了愣说：“谁欺负你了？”
唐幂说：“妈，你真的不想卖身。”
“我也没逼你呀？”李妍觉得她女儿看着很有点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怪里怪气的。一会儿说别人欺负你一会儿又说不想卖身，阴阳怪气的，都是跟谁学的啊？”
唐幂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睑遮住满眼的泪花：“妈，没人欺负我，你别管了，我这会儿真的要睡了。你说的那个同学……我改天再和他联系吧。”
李妍这才满意：“早听妈妈的话多好？这年头在外头找情人的男人多了去了，你想想，要是真的跟他好上了，又花着他的钱，又不用跟他结婚，这不是两全其美么？等到以后捧着条件更好的，咱就一脚把他踹了，难道他还能找你麻烦不成？”
唐幂觉得可悲又可笑，她想，妈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总把这世界想的那么简单，总把外头的人想的那么傻呢？
这个世界上，谁比谁傻多少呢？
是了，她妈
妈总是催着她出去泡男人，反正，又不是她妈妈自己去给人占便宜，让人随便欺负的人是她唐幂，让人背后说三道四的人是她唐幂，她妈妈只管找她伸手要钱，她当然乐得轻松。
所以说，她到底是不是她妈亲生的？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妈妈？
她总以为妈妈是爱她的，可是现在，她开始怀疑这件事了。
她这么听妈妈的话，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
“幂幂……你怎么，怎么哭了？”李妍吃惊地看着唐幂。
唐幂伸手擦了把眼泪，但很快有更多的泪水滚落下来。
她的眼泪决了堤，再也止不住了。
“哎，你哭什么呀？”李妍慌了神，“我又没骂你，你哭什么？你委屈什么？你说啊？”
“我不委屈。”唐幂哭着说，“我只是觉得……很没意思。妈妈，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是为了嫁个男人吗？是为了出卖自己换钱给你花吗？”
“妈妈，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就从来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活？真的好没意思啊……”
“妈妈，真的好没意思，我过不下去了……妈妈，像我这种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被男人上以外，我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呢？”
“我是不是就像一只蚂蚁一样，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妈妈，我好后悔……我好后悔自己是你的女儿，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来？”
唐幂用手捂着脸大声哭喊着，她将她这二十年来的委屈全部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她实在不能够再忍受下去了……
李妍震惊地望着歇斯底里的唐幂，她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一样，同时她一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唐幂会突然间生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来。
“人活着是为什么？”李妍喃喃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人不是为自己活着，人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你过得好，自然有人嫉妒你、眼红你，你过得不好，自然有人瞧不起你、奚落你。人哪儿是为自己活的？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有人是完完全全地为自己活着的？”
唐幂怔怔地望着她妈妈，朦胧的视线中，她只觉得她妈妈满脸的迷茫。
的确，她活了一辈子，都是活在别人的眼光中，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为自己活的活法是什么，或许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她还年轻，她为什么也要这样活一辈子？
“姐姐难道不是为了她自己活着的吗？”唐幂说，“都是爸爸的孩子，为什么我和姐姐差别这么大？妈妈，为什么你一定要逼着我活成你想要的样子？为什么？我是你的女儿，可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啊，我也有思想，有灵魂，我也想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活啊！”
“你这是……羡慕你姐姐，觉得有我这个妈不如没有咯？”李妍瞪着唐幂说。
唐幂答不出来，小时候她觉得她比姐姐幸福，但是现在，越长大，她越羡慕她姐姐。
“好吧，唐幂，你长大了。”李妍幽幽地说，“你有自己的想法了，行啊，从今以后，随便你吧，我不管你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幂连忙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李妍冷声说道：“你就是嫌弃你这个妈了，不是么？”
“妈，我……”
“我跟你说过，我只是想你过得光鲜亮丽，你总以为妈妈要你跟个有钱人是为了图从你手里要几个钱花花，可是，你也不想想，妈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跟着你几年？以后过成什么样，还不是你自己的生活？”
“妈只是不想看着你受苦。也是，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真正挨过饿受过冻，知道没钱是什么滋味儿？你不知道，你姐姐知道啊。”
“你看，她一脸清高的，还不是嫁个了把她硬抢回去的有钱人？你要是不图钱，她凭什么跟着那土匪似的男人？幂幂啊，你真是傻啊，你学你姐姐，怎么尽学些假清高，不学学她那勾引男人的手段呢？”
李妍恨铁不成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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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筝的小窝275394193欢迎大家来和二筝还有群里的小伙伴们一起讨论剧情哦~
495、你赢了
“妈，姐姐不是这样的……”唐幂试图为她姐姐辩解，可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李妍挥手制止了。
“你别说了，唐幂，你今天晚上算是伤了我的心了，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了，随你的便吧。”李妍起身往门口走去，伸手拉住门把的时候，又回转头深深看了唐幂一眼，“幂幂，你不清楚你知道，当妈的最清楚了，你是吃不了没钱的苦头的。你总怪我，说我影响了你的选择，害你不能按照你自己的意愿生活，但是，你要真想不听我的话，难道我还能拿刀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是我逼你，还是你自己本来就没你姐姐那股执拗劲儿？”
唐幂呆呆地，一滴眼泪凝在眼角，她像只木头人一眼躺在那里，全然说不出话来。
李妍关上门离开了。
唐幂仍然大睁着双眼躺在床上，过了许久，淡色的唇边才缓缓绽出一抹苦笑。
在跟她妈妈斗嘴这件事上，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占到上风了。
但是，无论如何，她知道，她的命运已经无法扭转，这个世界上，连她妈妈都不会真正心疼她。
并且，她深刻地意识到，她的妈妈李妍，并不是自私，而只是愚蠢罢了。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恶意的中伤，最可怕的，是愚蠢的善良、自以为是的关怀。
“嘭”
随着一道优美的弧线，篮球准确无误地被人灌入篮筐之中。
沈飒远远地看着那道身影，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或者只是和他身形比较像的人。
但是当她看到那人三步灌篮的动作后，马上可以肯定，那就是他。
是他是成长官回来了。
沈飒一贯冷冷淡淡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如果被部队里那些暗恋沈飒的兵蛋/子们看见了，一定会忍不住看直了眼睛。
只有在夜色的掩饰下，她才敢对着他的背影开心的肆无忌惮。
自从成长官的妻子出事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成长官了。
毕竟她除了休假外，根本没机会外出，而她作为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兵，也实在是没有理由去医院找成长官。
她这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刻苦地训练，因为她总想着，等到成长官回来检查他们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时，能够朝她竖一竖大拇指，对她说一句“沈飒，不错”。
只要能够受到他的肯定，她觉得再辛苦再努力都是值的。
今晚也是如此，其他人早都已经回去休息了，只有她一个人在操场给自己加训，当她训练到一半时，无意间发现了篮球场上的身影，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真的是他吗？她什么都不顾了，直接跑到篮球场外偷偷看着，尽管心里已经相信那是他了，但还是要等到他灌篮才终于百分之百确定。
她心里高兴极了，本以为还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再见到成长官回部队，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回来了。
可她高兴归高兴，却不敢发出声音，只敢远远地站在篮球场外的一棵树旁边看着他那帅气矫健的身姿。
直到他突然停下来，在她猝不及防中，将手中的篮球朝她所在的方向砸过来。
沈飒愣了一下，眼看那只飞扑过来的篮球就要砸到她的脸了，她才回过神来，一扬手将篮球抓住。
她的动作很轻、很准、也很稳，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换成普通人，恐怕现在已经被篮球砸到鼻血横流了。
可是，她抓住篮球后，却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成长官认错她来了吗？他为什么要把球扔过来？
在沈飒发愣的时候，又听见他磁性优雅的声音传来：“傻了？还不滚过来。”
沈飒单手拿着篮球走过去，偌大的篮球场上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春天的夜晚，也许是快要夏天了，温度没有那么低，但也只有十来度。然而成烈身上仅穿着迷彩背心和长裤，露出健美的肌肉，灯光下可以看见晶亮的汗水沿着他的喉结滚落，迷彩背心也几乎湿了大片。
沈飒有点不敢直视，飞快地挪开了眼睛。
“会打么？”成烈眯着眼问。
沈飒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
成烈笑了，“来。”
沈飒：“啊？”
成烈抬了抬下巴：“斗牛会不会？赢了我就满足你一个心愿。”
“真的？”沈飒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成烈笑得有点坏，但是却该死的性感。
沈飒觉得脸有点热，还好灯光不算太亮。
就在这时，成烈从她手里抢过了球，沈飒只呆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沈飒知道自己单论打篮球肯定比不过成长官，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不会去拼一场。
篮球场上，此起彼伏地篮球拍地声，与跑动的脚步声。
沈飒这一次尽了全力，因为，她确实有目前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
半个小时后，成烈停下来，他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沈飒，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你赢了。”
沈飒双手撑住膝盖，一头利落的短发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她清秀的脸蛋上透着运动过后的红润，整张脸上也沾满了汗水。
“呼……呼……”她不断地喘息着，她知道，成长官是故意放水了，否则的话，她根本不可能赢他。
“谢……谢谢……成长官。”她脸喘带笑地说道。
“谢什么？”成烈虽然也一身汗水，但身体素质比沈飒不知道强了多少遍，说话压根不带喘的，仿佛这一场剧烈运动于他而言不过是闲庭信步,“我又没让着你。”
沈飒笑了，成长官在骗她。
知道她不信，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说实话他确实也没刻意让着她，这小丫头虽然是女孩，体力比男孩差一点，但是速度快得惊人，投篮命中率也接近百分之百。
他今天之所以会输给她，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实力强劲，一方面是因为，他心不在焉。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满脑子都是唐笑，但是这偏偏就是事实。
从医院出来后，他发现自己没有想去的地方。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特别让他留恋的地方，那无疑是她身边。
可是，她现在或许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生平第一次有种想要大醉一场的冲动，但是，这种买醉的行为对于他这样习惯时刻保持清醒的军人来说，并不合适。
他也不愿意成为一个狼狈邋遢的醉鬼。
最后，他独自开着车回到了部队，没有告诉任何人。
也许只有靠运动使身体疲倦到一定程度，才能够让自己暂时不去想她吧。
成烈一个人尝试了各种运动，试图让自己累到脱力，但是他身体素质本身就异于常人，即便这样，他还是精力无限。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沈飒。
几乎没有多做犹豫，他就决定把沈飒叫过来。
若不考虑性别，沈飒一定是个不错的对手，她年轻而有韧性，身体素质也很强。
只可惜，她是个女孩。
成烈并没有性别歧视，只不过偶尔当沈飒看向他时，他能够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不愿意把事情往那方面猜测，他想，沈飒年纪还小，她会本能地对他产生一点小小的崇拜感，也很正常。
“说吧，想要什么？”
篮球场边，两人席地而坐，成烈递了一瓶水给沈飒。
沈飒扭开瓶盖，像个男孩一样仰头喝了半瓶水，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成长官，如果我想知道卫栩大哥的去向，你是不是还是不能够告诉我？”
“很聪明嘛。”成烈笑了笑，手里松松地拎着一只矿泉水瓶，黑眸望着夜色下的篮球场。
仿佛能够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笑容略显羞涩的年轻人，曾经，他们也一起在这个篮球场上挥洒过汗水。
只不过，那个人在出任务时，为了掩护他而牺牲了。
“那我不问了。”沈飒很平静地说，“反正，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总有一天，那些英雄的牺牲会被人们所铭记。
“成长官，我什么时候可以出任务？”沈飒侧过脸问成烈。
成烈挑眉看着沈飒：“这么拼，就只想知道这个？”
“嗯。”沈飒点了点头，“我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是不是有资格去战斗。”
女孩的眼睛很亮，眼神很坚定，她不像外面的女孩，她是纯粹的，坚韧的，像一株默默生长的仙人掌一样。
“你当然有资格。”成烈肯定地说道。
沈飒翘起唇角，露出很开心的模样：“谢谢成长官。”
“用不着谢我。”成烈说，“你一直都很努力，很出色。沈飒，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个消息，下一次的任务，派出去的特种兵中一定会有你，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沈飒的背脊挺得更直了，她整个人如同一个整装待发的战士一般，她并没有去问下次任务是什么时候，而是站起身来朝成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是，时刻准备着！”
成烈看着小白杨似的沈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了，坐下来吧。”
沈飒笑眯眯地在成烈身边坐下来，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女孩，高兴时，她脸上的笑容是压根就停不住的。
“为什么这么高兴？”成烈问。
“就是高兴啊。”沈飒难得的话语间带着一股孩子气，“我就想为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尽一份力，实现我的价值，想到我的存在可以让更多的人获得安宁与幸福，我就感觉很开心。”
“沈飒，你是个天生的军人。”望着沈飒清秀单纯的侧脸，成烈说道。
“嗯，我也觉得。”沈飒笑着说，“对我来说，军装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衣服，部队就是最温暖的家，成长官是……最好的老师。”
“或许，你以后还要习惯把我当成战友，而不只是老师。”成烈眼望着远方说道。
“战友？”沈飒不敢相信地看着身旁的成长官，他的意思难道是……以后她有机会和成长官一起出去执行任务吗？
“加油吧。”成烈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虽然，在他的计划中，将来沈飒和他一起出去执行某个任务是早晚的事。
沈飒心里很兴奋，但是，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该问的，所以，她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格外清晰有力地对他说道：“请成长官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努力的前提，是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受伤。”成烈知道沈飒的性格，有点担心这女孩对她自己过度的严苛了。
“我知道了，成长官。”她笑得很灿烂，心里面也暖暖的，因为，她再一次被成长官关心了。
“好了，不早了，快回去吧。”成烈对沈飒说。
沈飒也知道自己是应该回宿舍了，可是，成长官还要一个人呆在这里吗？
面对沈飒疑问的眼神，成烈淡淡地说：“我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先回去。”
本来他不需要向她解释什么，但是这个女孩纯真和关切的眼神让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嗯。”沈飒点了点头，朝成烈挥了挥手，“成长官再见。”
成烈也朝她挥了挥手。
沈飒往前跑了几步，才想起来忘了问成烈是不是要回来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别的长官暂代成长官的职务，大家都很想念成长官。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下，成长官的身影显得分外的孤寂。
她脑海中忽然又升起一个念头，成长官和他妻子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成长官不像是那种容易情绪低落的人，可是，刚才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沈飒回到寝室，陆岩刚刚洗了头出来，头上正包着一条干发帽，额角还沾着一小块没擦干净的泡沫。
“飒飒，你又自个儿加练了啊？”陆岩问。
“嗯。”沈飒点了点头，坐到床边换鞋。
陆岩一边照镜子一边往脸上抹润肤露，突然从镜子里看到沈飒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
她见了鬼似的扭过头瞪着沈飒问道：“飒飒，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浑身上下喜气洋洋的。”
496、夜空中最亮的星
“啊？我有吗？”沈飒眨了眨眼。
“有啊，”陆岩在沈飒面前蹲下来，招呼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女孩子，“哎，你们看看，飒飒今个儿是不是跟平时很不一样？”
“真的呢，今晚上沈飒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哈哈，飒飒有喜事儿了？”
那两个女孩打趣道。
沈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啦。”
陆岩好奇地看着沈飒：“说说嘛，飒飒，到底发生什么了？”
“真的没有什么。”沈飒说。
“我才不信呢。”陆岩压低了声音，“待会儿偷偷跟我说？”
沈飒摇摇头：“你别瞎猜啦，什么事都没有。”
“好吧，不说就算啦。”陆岩嘴上这么说着，过了一会儿，却借口要去外面晾头发，把刚刚洗完澡的沈飒强拉了出去。
宿舍顶楼的天台上，月光静静地倾洒下来，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所以坐在楼顶上还可以望见漫天的繁星，如同碎钻石般镶嵌在墨蓝色的夜空中。
春天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香味儿，天气不冷不热，也没什么风，在陆岩看来，最适合聊心事了。
天台上不知道是谁在上面铺了几张报纸，于是两人就这么躺在了报纸上，将胳膊垫在脑后，望着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子。
沈飒没有说话，陆岩也不催促，眯着眼嘴里哼起了歌。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连成线
手牵手
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
是否听得见
……”
陆岩的声音不属于大部分女孩子特有的尖细和透亮，她唱歌时的声线略显得低沉，透着一种微哑的磁性，非常适合唱男生的歌。
沈飒听的有些出神。
等陆岩唱完了停下来的时候，她问：“岩岩，这首歌叫什么？”
“《星晴》啊，杰伦周的。”陆岩随口说着，扭过头看着沈飒，“飒飒，你不会还要问我杰伦周是谁吧？”
沈飒笑了下，轻声说：“嗯。”
陆岩瞪大了本来就很圆的眼睛：“……飒飒，你到底是不是跟我一个时代的？”
“我真的没听过啊。”沈飒不好意思地说，“不过，这首歌真好听，你唱得真好。”
陆岩早就习惯了沈飒的另类，虽说部队里面的女孩本来就和外面的女孩不太一样，但沈飒要比大家还要特别一些。
所以，沈飒说没听过，那就是真的没有听过。
“杰伦周的歌都挺好听的。”陆岩谦虚地说，“也不全是我唱得好，是他的歌本身旋律就特别好。”
陆岩又唱了几首周杰伦的歌，沈飒听得入了神，等到陆岩唱完《回到过去》停下来的时候，沈飒侧头问陆岩：“岩岩，以后能教我唱他的歌吗？”
“当然可以啊。”陆岩笑眯眯地说，“咱们家飒飒声音这么好听，唱歌一定也很棒。”
沈飒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岩觉得
时机差不多了，就问：“飒飒，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见着什么人了？”
沈飒猝不及防地被陆岩杀了个回马枪，愣了愣才说：“为什么这么说？”
陆岩知道沈飒一向不会说谎，她能这么说，那就肯定是见着什么人了。
当然，沈飒到底是见到了谁，陆岩心里是有数的，只是，她还不十分的确定。
“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你啊？”陆岩有点担忧地说，“只是，飒飒，你跟那个人……没可能啊。”
“你在说什么啊？”沈飒一脸诧异地望着陆岩，“我和谁没可能啊？”
陆岩没办法直白地说，挠了挠半干的头发，她委婉地说：“飒飒，反正，我觉得，对有的人，就只把他当成个长辈就行了，不用太……哎，你懂的。”
沈飒愣了一会儿，突然间悟过来了。
她坐起身子，涨红了脸看着陆岩说：“我没有，陆岩，你不要把我想成那种人。”
“飒飒，你别激动啊。”陆岩看着沈飒这副模样，更加觉得自己猜的**不离十了。
“我真的没有。”沈飒心里有点儿难过，但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难过。她不清楚自己是因为陆岩对自己的误解而感到不舒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陆岩也坐起身来，轻轻拍着沈飒的肩膀：“好啦好啦，我相信你。我就是怕嘛……总感觉你特别在意成长官。可是你知道啊，成长官是有老婆的嘛，而且成长官那样的人……”
陆岩顿了顿，伸手指了指夜空中的星星，“看见了吗？成长官那样的人，对于我们来说，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我相信你没动心，我是怕你动心你知道，一个人要是喜欢上跟自己没可能在一起的人，可是很痛苦的事情啊。”
“岩岩，你想太多了。”沈飒的心平静了下来，她仰头望着夜空中那璀璨的星子，就像望着那个人一样，是的，就像陆岩说的那样，他是高不可攀的。
所以，她也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只是想，成为更优秀的自己，得到他的鼓励和认同罢了。
“哎，我希望是我想多了。”陆岩叹了一口气，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总觉得沈飒对成长官的感情没那么简单。
“成长官是我的偶像，也是我努力的方向，我向往他，但不一定，代表我渴望和成长官发生什么，或者是拥有他。”
沈飒淡淡地说，“而且，当我亲眼目睹成长官对他妻子的感情，我知道，成长官全部的爱都给了他的妻子，他眼中是不可能放下除他妻子之外的任何女人的。如果在明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我还对成长官怀有那样的心思，那我简直不配做他手底下的兵。”
“飒飒……”沈飒向来话不多，对于她能够一下子说出这么一大堆话，陆岩感到十分的意外。
这也更让她确定沈飒是在意成长官的，否则的话，她不可能用这么多话来解释她对待成长官的感情。
只是，人真的能够分得清楚敬佩仰慕和爱恋吗？
她只是担心，等到沈飒能够分得清楚的时候，就已
经晚了。
沈飒这种直来直去不会拐弯的性格，真的很让人操心啊。
“放心吧，岩岩。”沈飒微笑着看向陆岩，月色下，她清秀纯美的脸庞如同在暗夜中盛放的百合花一样动人，“谢谢你关心我，陪我聊这么多。”
“咱俩谁跟谁啊？”陆岩大大咧咧地说，“反正，你能想得开就好，飒飒，咱们以后都是要出去执行任务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预感，你和成长官会一起出去，然后发生什么事……”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呸呸”了两声，说，“我这乌鸦嘴，刚刚的话撤回，你和成长官都那么强，你们俩要真的一起出去执行任务，那铁定是所向披靡。”
想到成长官今天晚上和自己说的话，沈飒露出了快乐的笑容：“借你吉言。我们会的。”
听到沈飒用“我们”这两个字，陆岩再次愣住了。
她虽然看起来像个男孩子一样大剌剌，但是心细如发，联想到沈飒今晚的表现，她觉得，成长官晚上肯定是回部队来了，说不定，他把沈飒叫过去说了什么。
是关于今后的任务的吗？也许，她猜的一点都不错，沈飒，真的是要和成长官出去并肩作战的。
而她作为沈飒唯一的朋友，她内心感到忧虑却又无法说出口的是，她害怕万一有一天到了战场上，沈飒会为了成长官牺牲自己。
陆岩甩了甩头发，试图将这不好的念头甩飞出去，沈飒好笑地看着陆岩跟个拨浪鼓似的左右摇头：“你又怎么啦？”
“我想让头发快点干嘛。”陆岩摇头晃脑地说着，龇出一口大白牙朝沈飒笑道：“飒飒，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陆岩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沈飒瞬间呆住了。
陆岩看着傻乎乎的沈飒，无奈地说：“真像个小傻子，让人忍不住替你操心。可是，在训练场上，你又那么厉害，好像无往不胜，连那些臭屁的男兵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说，你怎么能不是我的骄傲呢？其实呀，咱们训练基地的所有女兵们，都以你为荣呢。”
沈飒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大家都很厉害的，我只是……”
她说不出话来了，她本身就是个不太善于表达的人，所有的天赋技能点都在武力值上了。
“好啦，你别谦虚了。”陆岩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好朋友了，“飒飒，我知道我跟你比起来很平庸，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像你这么出色，所以，有时候我会想，你的将来一定会越走越远，做到很多我，包括其他女兵做不到的事情。我很期待，又很害怕，担心你被别的什么事影响……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奇怪的心情，总之，飒飒，你要加油哦。”
“嗯，我会的。”沈飒握住了陆岩的手，“岩岩，你可以做到的，我们一起加油。”
“好。”夜空下，两个年轻女兵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不管将来如何，此时此刻，她们的笑容如星辰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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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7、传说中的美男子
病房内，唐笑正躺在床上发呆，突然接到了成萌打来的电话。
“萌萌，你现在要过来？”唐笑诧异地说着，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这么晚了，萌萌为什么突然要过来医院来呢？难道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对呀，大嫂你不会嫌我烦吧？”电话那头的成萌声音俏皮，透着股小女孩特有的机灵劲儿，“我已经跟妈妈说好了哦，妈妈也同意了，反正明天上午没课，我来找大嫂玩，好不好？大嫂你困了就跟我说，我不会吵你休息哒。”
“怎么会，你能来再好不过了。”唐笑一个人在房间里根本就睡不着，有成萌在这里陪她聊天解闷，她才不至于心情更加低落。
因为和成烈之间的事，还有严叔的离世，她一整天都非常难受。
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算不上好，没有人陪在身边，她自己也有点难以承受。
不得不说，成萌这个开心果来得很是时候。
“那大嫂你稍微等等哦，我大概八个小时后就到。”成萌似乎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嫂子，我听说你每天都只能吃营养师制定的营养餐，正好我现在跟同学在外面逛街，嫂子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偷偷跟你带一点过去？”
唐笑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小机灵鬼还能替她操心吃的，不过说起来，她确实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倒也不是因为营养餐难吃，而是白天一点胃口都没有。
现在肚子多多少少有点饿了，虽说按规定她是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但是偶尔吃一点点，也不至于真的吃出什么问题。
“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什么特别想吃的，不如这样，萌萌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一点带来给我尝尝，好不好？”唐笑笑着说。
“好呀，好呀，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成萌快活地说着，“嫂子，半个小时后见哦，么么哒！”
唐笑挂了电话，心情蓦地好了起来。
像成萌这样单纯阳光的女孩子，就像是专门传播爱与欢乐的小天使一样，唐笑发自真心地希望成萌今后也能够一直这么快乐下去，最好在将来拥有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
因为心中有所期待，一个人的时光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唐笑打开台灯，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书，刚好离那通电话过去半个小时整，卧室的门响起，唐笑知道是成萌来了，合上书说：“快进来吧，萌萌。”
房门被人推开了，轻快的脚步声响起，进来的人果然是成萌。
她穿着一件嫩绿色的呢料格子长裙，头发扎成双马尾，发梢系着鹅黄色的蕾丝丝带，头顶带着一只杏色的盆帽，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短靴，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极了，她一进门，唐笑就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
当然，伴随着这股春天的气息而来的，还有一股小吃特有的鲜香。
成萌露出洁白的贝齿微笑，左右手各拎着一份打包盒，快乐的好像一只小蝴蝶一样，三两步走到了唐笑床边坐下来。
“嫂子，我带了超好吃的小吃来哦。”成萌一脸得意。
唐笑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怀念地说：“好久没有
闻到这股香气了，真是馋死我了。”
两个馋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响指：“开动~！”
都说一个人吃饭不香两个人抢着吃才香，唐笑此刻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跟成萌两个人花了不到十分钟就把她带来的小吃一扫而空，不得不说成萌真的很会吃，她买来的这些小吃看起来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实际上都非常的精致，而且小吃的原料都属于绿色无污染食品，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它们吃完会长胖或者拉肚子。
这一顿可以说是唐笑这段时间吃过的最美好的食物了，份量也不多不少，刚好够她们两个人吃。
唐笑摸着鼓鼓的肚子，由衷地觉得成萌真的就是一个充满爱的小天使！
“萌萌，你从哪儿买来的这些小吃？”唐笑忍不住问，她决定等她的腿好了以后，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和成萌一起去这条小吃街吃个够。
成萌灵动的大眼珠子转了转，一拍大腿说：“还能在哪儿呀？不就是在小吃一条街么？”
“小吃一条街？”唐笑印象中的小吃一条街都比较脏乱差，虽然味道可能都还不错，但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么精致，“在哪儿啊？我也和你一样从小在承北长大，怎么不知道承北还有能做出这么精致美味的食物的小吃街。”
“啊……”成萌挠了挠头发，支支吾吾地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我同学帮我买的。”
“是吗？”唐笑觉得有点儿怪怪的，成萌打电话来的时候不是说她正在和她同学一起逛街所以顺便买点小吃来的么？怎么现在又成了她同学买的呢？
真是奇怪呀，不过，唐笑觉得成萌也不至于说谎骗她。
于是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成萌背着唐笑悄悄地呼了一口气，好险啊，差一点点就被大嫂识破了呢。
时间还早，成萌说是晚上在这里过夜，但也不可能这么早就是睡觉。
“嫂子，我们来看电影吧！”成萌提议。
唐笑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成萌忙碌了一番，很快，她放起了她那位钟爱的小鲜肉的电影。
成萌很兴奋，但是唐笑眼睛看着小鲜肉，脑子里却在想上次成烈为了这个小鲜肉和她吃醋的模样。
也才没过去多久呢，哎。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唐笑真的很想他，但是，她知道哪怕她愿意厚着脸皮不顾自尊地去联系他，他也一定不会搭理她。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不知道该要怎么样乞求他的谅解。
“嫂子，你怎么啦？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成萌看了一会儿电影，发现所有好笑的地方她嫂子都没有笑，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于是按下了暂停键，一脸关心地问道。
唐笑摇摇头，说：“我没事，你继续看吧，不要因为我影响到你看电影的心情哦。”
懂事的成萌怎么可能这样做，她关了电影，趴在她嫂子床边，用两只手托着腮歪头看着她嫂子说：“嫂子，不如我们俩来聊聊天吧？我们又好几天没见了，萌萌好想你啊。”
唐笑被成萌逗笑了，这才几天呢，真的这么想她？
她伸手摸了摸成萌的小脑袋，笑着说：“你的那位蓝眼睛皮特呢？什么时候和他一起过来玩。”
说到皮特，成萌白嫩的小脸儿上马上露出了几分属于少女谈到心上人时所特有的娇羞。
“还是不要啦。”她不好意思地说。
“嗯，再等等也行，反正我们也不是没见过。”对于这件事唐笑并不勉强，“萌萌，你要加油，以后努力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管遇到任何的困难，都不要轻易放弃，好吗？”
成萌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以前我已经放弃过一次了，这次，无论是我还是皮特，我们都不会败给现实的。”
唐笑欣慰地望着成萌：“萌萌真的长大了。”
“嗯，”成萌笑着说，“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我会为自己做主的。”
“相信你。”
成萌趴在床边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壁纸是她和皮特的合照，蓝眼睛金头发的皮特，就好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
“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唐笑凑过去。
成萌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给唐笑看。
唐笑夸赞：“你们两个真配，颜值都很高，就像偶像剧里面的男女主角一样。”
成萌想了想，自己乐了：“可是，国内偶像剧里面很少有外国男主角的。”
“也对哦。”唐笑点头。
成萌笑眯眯地说：“我以前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那你以前喜欢什么样的？”唐笑好奇地问。
“我呀……”成萌咬着自己的指尖，似乎陷入了回忆，“我以前，喜欢那种长得很好看很好看，人又很温柔很温柔的美男子。”
“嗯？白鹭宁那个类型，对嘛。”唐笑知道对于成萌而言，白鹭宁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说出来也不打紧。
果然，成萌对唐笑提起白鹭宁这个名字并没有感到难过，毕竟，那段旧的感情，已经被新的感情所替代，白鹭宁变成了回忆，而不再是她心头的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对啊，”她十分坦然地说道，“就是白鹭宁那个类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小时候，在我的想象中，自己喜欢的类型，在现实中是有参考人物的。”成萌用胳膊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有点羞涩地说。
“是吗？”唐笑更加好奇了：“是谁呢？”
成萌眨了眨眼，轻轻地说：“大嫂，你要帮我保密哦。”
唐笑对于保密这两个字有点儿敏感，毕竟，成烈是因为她和裴远晟之间的秘密而和她产生隔阂，但是，当成萌提出要她帮忙保密时，她还是无法拒绝。
她原本就是一个非常不善于拒绝别人的人。
“好呀，我帮你保密。”她明净的大眼睛望着她说。
“我小时候喜欢的人是……”成萌咬了咬嘴唇，十分不好意思，但是，又十分想和唐笑分享这个秘密，毕竟，关于她小时候心目中的王子原型这件事，已经在她心里埋藏了好多年了。
唐笑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她自己说出口。
498、成烈，你就是个傻瓜
“是……是裴子哥哥。”成萌小小声说。
话一出口，她就自己害羞的捂住了脸。
唐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的裴子哥哥，不会是……裴远晟吧？”
在唐笑怀疑的目光中，成萌轻轻点了点头。
“噗……”唐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尽管，她非常不想在成萌面前笑出来，但是，一想到成萌这个小女孩把裴远晟当成自己童年想象着的王子时，她就觉得这件事情好有趣。
裴远晟那张脸，到底祸害了多少小姑娘呀！
唐笑一笑，本来就不好意思的成萌顿时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嫂子，我其实……其实就只是很小的时候喜欢过裴子哥哥，长大后就没有啦，你别笑话我嘛……”她脸红红地说。
唐笑清了清嗓子，竭力让自己摆出一张严肃脸：“对不起萌萌，我不是有意的，只是……那个，没什么，萌萌，你小时候为什么喜欢你裴子哥哥啊？除了他长得好看以外，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成萌想都不想地说：“就是因为裴子哥哥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啊！像个神仙哥哥一样，而且对女孩子又特别特别温柔，笑起来特别特别的……让人想看又不敢看。”
“咳……”唐笑暗道果然不愧是成萌的初恋，哪怕现在很多人提起裴远晟来都会说这家伙很花心，可在成萌心目中，他还是那个无论什么都好的美少年+神仙哥哥啊。
成萌没有注意到唐笑忍笑的表情，她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小时候，每次裴子哥哥来我家，都会给我带小玩具，还有小蝴蝶结什么的，而且裴子哥哥手特别巧，会亲自给我编小辫儿，大嫂你知道的，我大哥这个人在我和二哥面前比较严肃，很少会陪我们玩，但是裴子哥哥会，尤其是对我，裴子哥哥总是特别的耐心，特别的温柔。”成萌捧着脸说，“哎……我小时候还想过，等我长大后就嫁给裴子哥哥呢。”
“……”唐笑差点又喷了，她抿着嘴忍着笑，小心翼翼地问：“那为什么，在你长大后又没有去主动和他接触呢？你裴子哥哥到现在都没结婚啊，如果你向他表白，也许他会接受你呢。”
“我大哥不允许啊。”成萌叹了口气说。
“什么？”唐笑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成烈竟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我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我十五岁的一天，大哥突然走进我的房间跟我说，裴子哥哥非良配，让我不要再喜欢裴子哥哥，也不要再见裴子哥哥了，他还说，以后不会再让裴子哥哥来和我玩了。”
对于这件事，成萌似乎耿耿于怀。
“你没有问过你大哥为什么吗？”唐笑好奇极了，她以为凭成烈和裴远晟的关系，说不定会很希望成萌嫁给裴远晟的。
“大哥说，裴子哥哥身上担子很重，将来会很累。”成萌想了想说，“大嫂，从那时候开始，裴子哥哥就真的很少出现在我面前了，其实我知道，裴子哥哥只是看我年纪小又爱黏着他，所以帮我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裴子哥哥压根对我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这个我倒是相信。”唐笑沉吟道，“他虽然有时候在外人面前假装不正经假装花心，实际上，是个很正派的人。”
“是啊。”成萌深以为然，想起过去，仍然不无怅惘地说道，“裴子哥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可是，我始终不明白大哥说的话，为什么裴子哥哥身上担子很重，为什么他将来会很累？只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就不能够继续喜欢他？”
柔和的灯光下，少女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对于她来说，裴远晟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可她的初恋，就那样被一个她无法理解的理由所扼杀了。这又怎能不令她感到迷惑呢。
唐笑试着揣测成烈的心理，再联系她所知道的关于裴远晟的事情，她说：“或许，你大哥因为裴远晟父亲早逝，他要独自撑起偌大的裴家，所以才不放心把你交给一个身上必须背负着整个家族的男人吧。”
“是这样吗？”成萌仍然有些意难平，“那阵子，我还讨
厌过大哥，不过，大哥跟我说，我会很快忘记裴子哥哥。”
“结果你不是很快忘记了吗？”唐笑摸了摸成萌的头，“你看，你后来又喜欢上了白鹭宁。”
“那是因为白鹭宁身上有裴子哥哥的影子啊。”成萌发出一声叹息。
“乖萌萌，你大哥是为了你好。”唐笑安慰道，“你看，现在的你，不是也很幸福吗？”
成萌点了点头说：“我没有觉得不幸福，也没有责怪大哥，只是，总觉得有些遗憾。”
“青春总是会留下很多遗憾的。”唐笑说。
“也许吧。”成萌抬起头看向唐笑，“我听二哥无意间提起过，说大嫂你和裴子哥哥关系不错，那么大嫂，你能不能告诉我，裴子哥哥现在好不好？”
对于这个问题，唐笑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
裴远晟现在过得好吗？
她真的说不上来，而且，距离上一次醒来后和裴远晟联系，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她只知道他现在和金晓仪在一起，有金晓仪照顾他，他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倘若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金晓仪一定会告诉她。
基于成烈的原因，她在刻意减少自己直接与裴远晟联系。
“萌萌，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过得好呢？”唐笑想了想问。
她需要知道，在成萌这个小女孩心目中，对于“过得好”三个字的定义。
“当然是，过得很幸福平安健康又快乐。”成萌飞快地答道。
对于成萌的答案，唐笑感到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对于幸福的定义是如此的简短而精准。
那么，如果以这个定义来看待裴远晟的生活，他现在能够称得上是“幸福”的吗？
身为裴氏财团的绝对领导者，他自然不用操心安全问题，那么，他可以算得上是平安的。
至于健康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一个可能注定无法长寿的人，又怎么算拥有健康呢。
至于快乐他快乐吗？
她无从知道。
她只知道，他是孤独的，因为他身上藏着秘密，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病情，可是，他的病情早已经严重到只要有人每天呆在他身边，就一定无法隐瞒的地步。
因此，他身边除了绝对信任的几个人外，绝少与人建立亲密的关系，甚至连与他母亲，他也很少见面。
她忽然间，又想到了严叔的死讯，这件事，裴远晟一定还被蒙在鼓里吧？
她想，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那个世间最关心他的人已经悄然离开，到那时，他又该如何承受呢？
他并不幸福。她想。
可是，迎着成萌期待的目光，她又无法将裴远晟过得并不幸福这个答案告诉她。
成萌到现在还是喜欢着她的裴子哥哥的，尽管那种喜欢已经不再是小女孩对梦想中的王子的爱慕之情，但是，她还关心着他，在意着他，甚至偷偷地问起唐笑关于他的消息。
她一定是希望她的裴子哥哥过得很幸福快乐的，如果她知道他不幸福不快乐，恐怕是会为他而感到伤心的吧。
“大嫂，你为什么不说话？”唐笑的沉默让成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用她那双清粼粼的大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她大嫂，希望她大嫂能够马上给出一个好的答案。
可是，唐笑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告诉她实话，还是给她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不爱说谎，但是，倘若说实话，成萌势必又会继续追问，为什么他过得不幸福不快乐。
唐笑左右为难，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一开始就不应该接受成萌的秘密。
“裴子哥哥过得不快乐是不是？”成萌是个聪明的女孩，从唐笑的沉默中，她获得了答案。
“萌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你要相信，他会努力让自己更加幸福和快乐的，况且，他身边也有深深爱着他的人，一直在尽全力地照顾他。”唐笑望着成萌柔声劝慰道，“不用为他操心，如果他知道你这么担心他，因为他的事所烦恼，他也一定不会乐见
如此的。”
“我知道了。”成萌垂下眼睛，没有再问下去。
不得不说，成萌真的是一位非常懂事非常聪明的女孩。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成萌主动收拾了桌上的餐盒，然后洗完澡换上睡衣，在唐笑的身边躺了下来。
床很大，平日里睡成烈和唐笑两个人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成萌和唐笑两个身材正常的女人了。
成萌躺在床上，努力地想让自己睡着，却发现还是睡不着。
她侧过身望着她嫂子，小声说：“嫂子，你睡着了吗？”
唐笑怎么可能睡着了呢。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的睡眠状况都不能算很好。今晚成烈不在，更是如此。
不过，有成萌在这里陪着她，总是比她一个人要好上很多倍的。
“我没睡着，萌萌，你有话要对我说吗？”唐笑轻声问道。
“嗯。”成萌搂着她大嫂的一只胳膊，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依偎在她大嫂身侧，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嫂，大哥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在呀，好奇怪。”
唐笑看了成萌一眼，房间还开着台灯，因此，成萌脸上担心的表情她看的非常清楚。
“萌萌，你先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唐笑反问。
成萌愣了愣，缩了缩肩膀上说：“没有谁啊，是我自己想要来找大嫂说说话。”
“真的是这样吗？”唐笑的目光清澈如水。
成萌咬了咬嘴唇，不情愿地说道：“好吧，好吧，我说实话吧，其实，是大哥让我来的。”
尽管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是，听成萌亲口说出来，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唐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怎么跟你说的？”唐笑问。
“嗯……大哥说他今天回部队有事，问我晚上有没有其他的事，没事就过来医院陪你。”成萌老老实实地交待。
“那些小吃，也是他让你拿来的？”
“嗯……”成萌点点头说，“都是大哥让李哥送过来的。”
唐笑沉默了。
她就知道，那些小吃不可能是随便在什么小吃一条街就可以买到的。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还关心着她，却偏偏要对她做出冷漠无情的样子来？
他分明在担心她一个人呆在医院寂寞，担心她夜里一个人睡不着，担心她没有亲近的人照顾。所以才让成萌来陪她。
他分明是知道她今天没有吃多少东西，担心她饿肚子，所以才精心挑选了那些小吃，假借成萌的名义送过来。
他分明这么关心她，他分明是爱她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男人的自尊，真是让人讨厌啊。
成烈，你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唐笑心里又想哭，又想笑，可是，她现在最想的，是紧紧抱住成烈，问他一句为什么。
但是，她也知道，倘若真的见到了她，他也一定还是会故作冷漠，故作高傲。
他不会那么轻易地原谅她。
但这不代表，他就不再爱她。
“大嫂，你不会生我大哥的气了吧？”成萌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表情古怪的大嫂。
唐笑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的人，应该是他吧。”
“啊？”成萌呆住，她的小脑瓜还不能够理解为什么生气的人会做出这种种讨好她大嫂的事情来，她大哥难道是脑子不正常？
算了，像他大哥这样的中年人，本来就不是她能够理解的。
在成萌心目中，年纪三十的人就已经算是中年人了她大哥倘若知道自己已经被宝贝妹妹归到了中年人的队伍中，一定会忍不住赏她两个爆栗子不可。
“那大嫂，大哥到底为什么生气啊？”成萌好奇地问，“其实我刚刚就想问了，大哥为什么今天不在这里？我以为，大哥是天塌下来都不会离开大嫂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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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9、黏人的家伙
唐笑苦笑了一下说：“这得问你大哥了。不过，我想你问他，他也不会告诉你的。乖萌萌，有些事情，你是想不通的，其实就连我，也未必想得通，只能说，爱情这件事，实在是太难太难。”
“可是，爱情也很美好呀。”成萌天真地说道，“我觉得爱情是世界上最让人放不下的东西了。它比一切情感都来的纯粹一些。”
“可是，爱情也是很脆弱的哦。”唐笑提醒她，“一个人要想得到爱情，或许没那么难，但是两个人要想一起维系住一份爱情，往往需要付出非常多的努力。而且，单靠一个人的努力是行不通的，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才行。不过呢，人和人又是不同的，哪怕是相爱的人，也不能保证他们为爱努力的方式是一致的。”
“大嫂，你说的好深奥哦，好难懂。”成萌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傻姑娘，你现在还不需要急着弄明白这些。”唐笑眼神温和地望着她，“总有一天你会懂，但那一天还没有到来。现在，你只需要好好地享受爱情的美好之处就可以了。”
成萌眯着眼笑起来，她还年轻，也确实还不愿意去思考太过复杂的东西，反正，她的爱情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是单纯而美好的。
“大嫂，我真的好喜欢皮特啊……”成萌将头埋在唐笑的肩膀上，嗅着嫂子身上让人安心的体香，闭着眼睛轻轻地说。
唐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恬静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微笑：“喜欢就要好好在一起，你想啊，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么那么多，刚好在几十亿人当中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偏偏对方也喜欢你，这是很难得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说，爱情这回事，就是平凡生活中的奇迹了，所以啊，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在一起，牵住了的手，就一定不要轻易放开。”
“我知道啊，”成萌偏过头，看着她大嫂静美的脸庞，眼中浮现出羡慕的神色，“以后我也要像大哥大嫂一样，和皮特结婚，每天跟皮特在一起。”
“像我和你大哥一样吗？”唐笑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变得淡了，她应该怎么样告诉萌萌，她和成烈两个人虽然相爱，中间却有着无数的阻碍呢？
成萌或许也是懂得的，只是她年纪还小，对于未来还充满着向往，并不知道她和成烈要在一起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努力，甚至于到现在，她都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和成烈白首到老。
她不害怕她自己走开，她怕的，是成烈放开她的手。
“像大嫂和大哥一样不好吗？”成萌天真地说道，“我觉得啊，大哥真的超喜欢大嫂你的。”她笑嘻嘻地，想着大哥和大嫂可能是发生了一点点小摩擦，所以大哥今晚才不在这里，但是，大哥还是惦记着大嫂的，不然怎么会派她来陪大嫂呢。像大哥那种护妻狂魔，就算和大嫂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也只舍得冷落大嫂一个晚上而已。
她觉得，到了明天，大哥一定会乖乖回来找大嫂的，说不定，还要使尽浑身解数地向大嫂赔罪呢。
想到大哥那么傲娇的人低头缩脑的跟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向大嫂认错的样子，成萌就忍不住偷笑。
“大嫂，要是我大哥真的做错了什么，你千万不要生他的气哦。”成萌小心翼翼地瞧着她大嫂，拉着她大嫂的手，替自家大哥求情，“我大哥这个人啊，就是拉不下脸来，典型的面冷心热嘛，有时候装作很厉害很严肃的样子，其实心里像个小孩子一样，真的哦，我大哥就是那样的人，根本就没有看起来那么的高冷，大嫂你知道的吧？反正，他要是喜欢一个人，铁定会变得黏人的不准跟大哥说我这么说他哦，他知道了会揍我的，但是，大哥真的真的是这样……”
成萌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可不是么，大哥要是不黏人，怎么会放下他那么重要的工作，天天守在大嫂身边呢？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啊。
只是，身为男人的骄傲，让他不可能向大嫂说出这件事而已。
虽说从小到大大哥也没少教训自己，但是在成萌心里，大哥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哥，她知道，大哥总是为自己和二哥着想的，绝不会舍得让自己和二哥难过受伤，所以，成萌也不舍得看到大哥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大嫂是最能够牵动到大哥情绪的人，所以，她必须要趁这个机会帮大哥说说好话才行。
听着成萌一本正经地说成烈黏人，唐笑也眯着眼微微笑了起来。
那家伙黏人么？
她以为，是她比较黏人，没想到，按照成萌的说法，倒是成烈比她要黏人了。
想着成烈每天围着她转来转去的样子，唐笑想，原来这就是男人的黏人方式啊。
然而只要一想到他决然离去的情形，唐笑的心就感到针扎一般的刺痛。
他还会回来么？什么时候回来？
她真的很想他。
看不见他的时候，她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一片荒凉。
成萌到底年轻小，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打着呵欠昏昏欲睡了。
“嫂子，你困吗？要是不困的话咱们再说一会儿话，要是困了，我就不吵你啦……”
眼看成萌困得眼皮打架，还担心自己会失眠找不到人聊天，唐笑心中感到十分温暖，成萌这个女孩，不仅半点没有身为豪门千金的骄傲矜持，反而总是替别人考虑，主动去帮助别人，为身边的人排忧解难。
这样的女孩，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唐笑伸手摸了摸成萌的头，柔声说道：“睡吧，萌萌，谢谢你陪我。”
“是应该的啦，再说，我在家反正也是一个人睡，在这里还能有嫂子和我聊天，我觉得开心死了……”成萌小猫一样在唐笑身边蹭了蹭，搂着唐笑的一只胳膊睡眼朦胧地说，“嫂子，以后你想找人说话，随时叫我过来就行啦，我可以陪吃、陪/睡、陪聊……我呀，就是大嫂你的专属三陪……”
“噗……”唐笑忍俊不禁
道，“有你这么说自己是‘三陪’的么？”
睡意昏沉的成萌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味晚上吃过的美味：“唔，我就只当嫂子一个人的‘三陪’就好……而且嫂子你知道不，我陪嫂子，大哥会额外奖励我的呀……当然咯，我发誓，我绝对不是为了大哥的额外奖励才来的哦……就算大哥什么都不说，只要嫂子一句话，我也是随叫随到的……”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啦，”唐笑笑着摸了摸成萌的小脑袋，“我知道，萌萌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姑娘……萌萌最会为人着想，谢谢你，快睡吧，萌萌。”
“嗯……嫂子晚安……”成萌喃喃地说着，趴在唐笑旁边渐渐睡着了。
也许是身边有个人睡熟着让唐笑感到分外安心，也许是因为成萌说的那些关于成烈的话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这一晚，在成萌睡着后不久，唐笑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而这一晚，身在承北特种兵训练基地的成烈，却始终难以入睡。
他在篮球场上独坐到深夜，春夜本来是温暖舒适的，到了深夜，却也悄悄刮起了带着寒意的风。
或许是因为出汗后被夜里的风吹过，起初不觉得，等到打算回宿舍的时候，成烈的头痛再一次发作了。
他刚刚站起来，便感到头部骤然一痛，那一下他眼前发黑，差点站不住。
闭着眼站在原地挺了一会儿，他慢慢地往回走。
一面走，一面想，不知道唐笑睡了么？
他确实是因为唐笑始终欺瞒他，和裴远晟之间纠缠不清而感到受伤，他的自尊和骄傲使他不能够忍受唐笑的心中还有除自己之外的男人的存在，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了唐笑的气，但是，即便是气到了极点，他还是对她不忍心。
甚至，他在离开后会去责怪自己，身为男人，怎么能对一个还饱受着病痛折磨的女人发这么大的火？
她明明前一晚才晕倒在自己怀里，第二天刚刚醒来，就遭到他的质问，他忍不住想，她心里会不会很难受，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加重她身体上的不适？
说不后悔是假的，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因为自己而变得更痛苦，他就觉得心疼。
真是奇怪啊，明明被她气成了那样，明明在怀疑她到底爱不爱自己，明明她无论如何都要为了裴远晟而对欺骗自己，对自己不坦白，他为什么，还要去心疼她？
成烈觉得，自己大概是中了一种名叫唐笑的蛊。
他无法不去想她，爱她，担心她。
可是，他又没办法再去想她，爱她，担心她。
因为他现在根本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像他深深爱她一样爱着他。
浓重的夜色中，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
即便经受着疼痛的折磨，男人的背影却依然挺拔，只是，那如青松般傲然的背影中，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
500、想和你一起去看海
金晓仪站在镜子前补妆。镜子里清晰地呈现出女人明艳的脸庞，她的五官无一处不美，只是今天，和平时比起来，眼眶要稍微红一些。
人们习惯痛斥整容的坏处，但是对于金晓仪来说，整容真的改变了她的人生。
她原本只能算是外表平凡不起眼，有能力也很吃苦，但绝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整容后，她平凡的外貌开始大放光彩，整个人如同擦去了尘埃的明珠，再加上她一贯的认真努力勤奋向上，她的人生开始顺风顺水。
如果没有整容，没有变得美丽，她也不会有机会来到自己深爱的男人身边吧。
金晓仪对于外表十分在意，与其说是在意，不如说是珍惜自己得来不易的美丽外表，舍不得让它有一丝的不完美。
美好的样子，就是要尽情地展现在人们面前，给人带来美的感受，不是吗？
即便每天接触到的人只有裴远晟、慕子豪，还有别墅里少数几个医护人员，但金晓仪还是坚持着每日清晨起床，沐浴后换上得体的衣着，喷上一点点气味清新优雅的淡香水，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上一个精致但却不浓艳，与自己五官相得益彰的妆容。
她的举止也是温柔而令人感到舒适的，人们欣赏她，就如同欣赏一盆经过精心修剪，美丽而认真地生长着的植物。
她也确实日复一日地认真且美丽着。
譬如现在，只不过眼眶有些红，深棕色的内眼线有一点点晕染了，她就站在洗手台前，仔仔细细地将眼妆卸掉，仔仔细细地重新补了一边妆，直到补好的眼妆与先前的妆容完美贴合，除了眼睛有一点点红之外，看起来根本与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全部完成后，她站在镜子前反复地打量自己，确定自己的脸庞毫无瑕疵、妆容一丝不苟之后，又用洗手液仔细地清洗了双手。
出门前，她还小心地抚平了裙子上大约一厘米左右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褶皱。
一切都很完美了。金晓仪挺胸抬头，如平常一样，缓步走出洗手间。
裴远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专注地凝视着放在身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是最近公司的一些报表，他看得很快，修长洁净的手指不停在键盘上跳跃，很多表格和数字都在屏幕上一闪而过，但是金晓仪非常清楚，那些报表已经一字不落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一个身体无比羸弱的人，却拥有着惊人的智商，和无比果敢的决策能力。
倘若他的身体再好一些，让他有更多的精力去投入到工作上，她相信，裴氏集团的发展将会更加惊人。
尽管现在，向来低调的裴氏集团已经取得了旁人无法想象的成绩。
在裴远晟掌舵的这些年，裴氏上上下下，都获利颇丰，眼红裴氏的人大有人在，整个承北盼着裴远晟早死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但是，摆在所有人眼前的事实是，裴远晟正当盛年，身体健康，精力无限，言行低调，出门必有保镖秘密跟随。
绝少有人能够查到裴氏集团总裁裴远晟的行踪，普通人更是难以接触到他。
对于商界而言，裴远晟注定是个不倒的传奇。
只不过贴身照顾裴远晟人，譬如金晓仪慕子豪，他们都很清楚，那些都是华丽的表象。
眼前的真相是，裴远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固执地把大部分难得清醒和不被疾病折磨的时间用在工作上。
金晓仪默默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裴远晟认真工作的侧影。
他那么好看，那么坚强，又那么脆弱，他仿佛永远不会倒下，又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她怎么能够不爱他呢。这个男人，即便将来离开这个世界，她这一生也绝不可能再爱上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没有任何人能够比他相比，在她眼中，他无疑是最好的，永永远远无人能够超越的。
只是，即便知道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她还是衷心希望，那一天晚一点到来。
她多么希望他能够一直好好地活下去，如果能够用她自己的命与他交换，她会毫不犹豫，哪怕下一秒她将立即死去。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像往常一样，直到他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来，一双漂亮而犀利的黑眸望向她，眼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有这么好看吗？”
“……”金晓仪长时间跟在他身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笑话了，倘若一开始会脸红，现在虽然仍然有种心脏狂跳的感觉，但至少，可以勉强维持表面上的镇定，“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看得出神了，对不起。”
裴远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过头去继续工作，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再同她说话。
不过，就算这样，金晓仪也知足了。
本以为会像平时一样，他会一直工作到身体实在承受不住，没想到，不过十来分钟后，他就合上了眼前的电脑。
金晓仪略显诧异地走上前问：“裴总，打算休息了吗？或者，想不想吃点什么？”
裴远晟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乌黑的头发柔顺地垂落，稍稍遮住他远山般秀挺的长眉。
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就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他不说话，金晓仪也不着急，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回望着，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吩咐。
“金晓仪，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我们聊聊。”裴远晟终于开口，说出的却是让金晓仪完全始料未及的话。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裴远晟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要和她聊聊不，他绝少和任何人聊天，事实上，他在生活中是一个非常安静的人，金晓仪见过他说话最多的时候，是和唐笑在一起的时候。
近来因为精神不济，他的话比以前还要少上许多，常常一整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因此，当他提出要和她聊聊的时候，她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是，裴总。”她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端端正正地坐到了沙发上，目光坦然地望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将要说出口的话。
“金晓仪，你刚刚在洗手间，是不是哭过了？”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金晓仪长睫一颤，她反复回想，她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竟会让他看出来？
明明她已经重新补过妆了，明明她和平时看起来没有任何差别，一切都很完美，她身上也没有任何悲伤的气息，为什么……他只不过刚刚看了她几眼，就知道她偷偷躲起来哭过了？
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很快就放开了。
仍然是坦然的模样，她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有，裴总为什么会认为我哭过了？”
裴远晟那墨色的眸子安静地凝视着她，不发一言，却让金晓仪感到一阵心虚，她甚至不敢继续与他的眼睛对视，因为她害怕会被他看穿，可是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移开目光，倘若她那样做，更加昭示着他所说的就是事实。
就这样，她硬着头皮朝他看过去，同时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做出任何下意识的反应。
这很难，但是，她真的不想被他看穿。
更加不想在他面前承认，她确确实实躲起来哭过。
裴远晟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不忍继续为难她，他调开目光，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落地窗。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深深浅浅的蓝，和天空接连在一起，白色的海鸥从海面上飞过，像是蓝色绒布上的几片飞雪。
金晓仪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或许，他根本不能够确定，只是故意试探她罢了，或许，他看出来了，但不打算细究原因，不管怎么样，就让这件事顺顺利利地过去吧。她想。
然而，很快，空气中再次传来裴远晟低沉而优雅的声音：“偶尔，我也想去关心一下一直留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人，金晓仪，我想你应该给我这个机会，毕竟，这样的机会不会太多了。”
金晓仪心尖猛地一颤，她几乎下意识地说道：“不会的，还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是吗？”裴远晟转过头，看着她微微笑了，他漂亮有神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透着一股能够看透人心的慧黠。
金晓仪瞬间明白，刚刚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说那样的话，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地反驳他。
因为，她根本不能够接受“机会不多了”这样的话。
她希望他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啊。又怎么会愿意听到那样自暴自弃的话呢。
金晓仪咬了咬嘴唇，迎着他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继续说谎。
“既然你给了我这个机会，那么，说说看。”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身子稍稍前倾，看上去打算倾听她的心事。
有一个能够拿出自己的精力和时间来关心员工的老板，无疑是幸运的，只是，金晓仪现在实在无法对他说出实话，因为，真相是她必须要对他隐瞒的。
可她又不敢再对他说谎，毕竟，他是那样的睿智和狡黠。
她自认为不笨，但她也很清楚，在智力上，她根本无法和他相比。
她该怎么办？
金晓仪垂着头，飞快地在脑子里思考该要如何应对。
“如果实在不方便，也可以不说。”看出了她的为难，他轻声道，“我不会勉强你。”
金晓仪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没想到他刚刚拆穿她，却又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他重新侧过头，留给她一个弧度精致美好的侧脸，眼睛望着远处的大海，他缓缓地说道：“金晓仪，我记得你说过，你很喜欢大海。”
金晓仪微微一怔，她的确曾经无意间说过这种话，但是，当时是她与慕子豪闲聊时说的。
她又怎么会当着裴远晟的面，说出这种明显带有个人偏好的话呢。在他面前，她永远是恪守礼仪不敢越距的。
“嗯。”她点了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件事。
“想不想去看大海，就现在。”他忽然朝她一笑，用一种非常轻松的口气提议道。
金晓仪彻彻底底地呆住了。
他的意思是，要和她一起去看大海吗？
不，看起来，他好像是为了陪她，才临时决定要去看大海的。
联系到他刚刚问她是不是哭过，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为了让她开心一点，忘掉不好的事，所以才特意提出与他一起去看海的？
金晓仪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说明，他至少是关心她、在意她的？
她的一颗小心脏禁不住扑通扑通地跳跃了起来。
可是，她马上又想到，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太适合去海边的。
而且，在外面的，很容易让他着凉，也说不定会引发咳嗽、哮喘等一系列问题。
她一方面真的很想和他一起去海边，一方面，又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
她眼中一时欣喜一时纠结的情绪都被他看在眼里，他朝她露出安抚的笑容：“不要担心我，我今天状态还不错。金晓仪，机会难得，你确定要拒绝我吗？”
他的语气，就好像一个男人在向心仪的女人提出约会一样。
这让金晓仪心如小鹿乱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本能，两只手交缠在了一起。
她的手心也微微出汗了，还没有真的去海边，她已经在脑海中想象他们一起看着蓝天大海的情景。
她的唇边也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了一丝微笑。
真好啊，如果能和他一起看大海的话。
可是，对于她而言，最好的事情，是他能够继续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他生病。
“裴总，谢谢你，可是……我今天不想去看海。”她轻轻地说着。
脑海中想象过和他一起看海，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不能够真的和他一起去海边，但是，她还可以陪在他身边，看海或是看他，对她来说都是极其幸福极其美好的事情。
“你们女人总是这么口是心非的吗？”他似乎微微有些困惑，远山般的长眉也稍稍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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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明明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想和我一起去，如果和我一起去，没准会开心得合不拢嘴，一整晚都睡不着，可是你的嘴巴却告诉我，你今天不想去，那么，金晓仪，我问你，你明天想去吗？”
“明天？”金晓仪愣住了。
“如果明天不想去的话，那么，后天呢？”他望着她，静静地问道。
“后天……”金晓仪傻傻地坐在那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对这件事如此坚持。
“金晓仪，对于你来说，或许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明年，明年的明年，但是对我来说，只有今天。”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透着一股冷淡，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我只有今天，可以向你承诺的也只有今天，如果你说，我们明天一起去看海，我不敢答应你，谁知道我明天会怎么样呢？至于后天……”
“后天我也不能够保证，明年？那将是更加遥远的事情，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那一天。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今天天气还不错，我想，大概不用轮椅，今天，我也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陪你一起去海边走走。”
金晓仪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心跳声如雷一般。
他要和她一起去海边的决心，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震动和……幸福。
尽管她再明白不过，他对她绝不会是爱，他不可能爱上她，他爱的另有其人。
但是，无论是怜悯，或是同情，或是关怀，或是其他的什么，最最重要的是，他愿意拿出他宝贵生命中的一天来陪她，只为了让她开心一些。
对于金晓仪来说，因他而来的开心，也往往伴随着伤心，她总是无法控制地想到他时日无多这件事，想到也许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金晓仪，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还需要多久才能考虑清楚？”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很苦恼的样子，“我还不知道，原来和一位漂亮的小姐请求约会，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漂亮的小姐总是拥有被人等待的特权，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想一想，到底要不要接受我的邀请。只是，烦请告诉我时间，好让我在等待回复的同时做一点别的事情，比如，工作。”
说着，他重新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似乎真的打算开始工作。
金晓仪哪里敢真的让他继续等下去，她没有犹豫太久，因为裴远晟所说的那些话，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在向她请求约会，并且，他说他今天的状态很好，甚至不需要轮椅，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在阳光下自由行走的模样了。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腿伤虽然已经好了，但常常没有走出门去的力气，即便在室内，大部分时间也是坐轮椅的。
她多么想念初见时的他，在他们的少年时代，那个令全校女生趋之若鹜，为之疯狂的少年，他抱着一本书，穿着白色的校服走在绿草如茵的校园中的情形，那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她知道时光早已溜走，他们都再也回到年少时候，即便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那个平凡不起眼的她，自卑到骨子里的她，也连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他提出的和她一起去海边漫步，就像是为了圆她少女时代的一个梦想一样。
天知道，她曾经多少次幻想和他肩并肩走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
现在，他说他愿意等待她的答案，甚至在他口中，她是“一位值得等待的漂亮的小姐”。
金晓仪心里又是酸楚又是快乐，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至于因起伏的心绪而掉出眼泪来。
她慢慢起身，像平日里一样端庄地走到他面前，然后，在他抬起头的时候，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裴总，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海边。”
不止是今天，还有明天，大后天，明年，明年的明年……不论是哪一天，余生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度过。
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着。
只是这些话，她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勇气说出来。
“还叫我裴总？”他挑了挑眉，靠在沙发上望着她，“既然是约会，就不要这么公事公办了。”
“那……”她有点儿为难，应该叫他什么呢？裴先生？还是……
“叫我的名字吧。”他知道，太过于亲昵的称呼不适合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会因为害羞而叫不出口。
“裴……远晟。”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她好像还从未这样完整地叫过他的名字。现在，她感觉他的名字在她唇齿间开出花来了，她心中很喜悦，嘴角便止不住地上扬。
他仰头看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她笑得很好看，很真实，其实，他后来仔细回想，隐隐约约记得一点她从前的样子。
当年的金晓仪，他也并不是毫无印象的。
但要说是多么美好的印象，称不上，要说讨厌，也称不上。
他只是在后来，找人
调查过金晓仪之后，看着她以前的照片，想起了那个曾经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子。
印象中，他在学校的时候，无时无刻不会有女生用各种各样的目光盯着他看，对于这些或爱慕或迷恋的眼光，少年时代的他习以为常，甚至有点儿厌烦。
他注意到她，是以为她常常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像一只甩也甩不掉的尾巴一样，他有时候会好奇地看她一眼，这时，她便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狗一样，明显地惊跳起来，飞快地垂下头紧紧抱着胸前的书本或是暖手宝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落荒而逃。
他对这种长得平凡性格又胆小的女生毫无兴趣，他能够记住的，只有特别两眼或者特别有特点的女人。
所以，他后来还是迅速遗忘了她。
只是某天偶然想起来，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但是，他对她仍然没有任何的感觉，喜欢他的人太多太多了，那些喜欢他的人，为他做过的各种离谱的事情也太多太多了，他真的没有必要也没有耐心去回应每一份感情。
后来唐笑刻意在保龄球馆刻意撮合他和这个一看就整过容的女人时，他心里对金晓仪是反感的，甚至恶意地戳穿她整容的事情，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他以为这个女人不会再出现了。但是她仍然不屈不挠地想尽办法出现在他面前。
那么，就如她所愿吧，反正她人还算聪明，工作能力也还不错，再加上，她是他爱的女人的朋友。
他留她在他身边，时间久了，也慢慢生出一些感情来，并且，越是到了生命尽头，越是禁不住怜悯她。
他想趁他还能够为她做点什么的时候，尽可能地让她快乐。
他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躲在洗手间哭，他问不出原因，但他随便猜一猜，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吧，让一个爱着自己的人看着自己一天天衰弱，这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他不想让她哭，他想在余生看她笑。
于是，他决定和她一起去她喜欢的海边。
裴远晟换了一身衣服，毕竟，虽然是春天，但是外面的眼光非常温暖，温度差不多有十几度，太阳强烈的时候，可能有二十多度。
金晓仪也换了一条橙黄色的画满了向日葵的长裙，外面穿着一件乳白色的针织开衫，毕竟，穿着香奈儿套装去海边，也是非常不合时宜的。
两人一起走出门去，裴远晟穿着墨绿色格子衬衫和白色长裤，轻柔的微风将他的头发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双眼，金晓仪呆呆地望着他，觉得阳光下的他，真的非常非常年轻，说是二十岁都不为过。
而他今天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状态很好，脸色也没有平时那么苍白，看起来就和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没有任何两样。
金晓仪真希望他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但是她很清楚，他的心脏已经衰弱到了什么程度。
一路上，不时会碰到岛上的居民，他们大都懒洋洋的，十分和气。
他们平时都看不到裴远晟，偶尔会和金晓仪打交道，所以，当他们看到金晓仪和裴远晟走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金小姐，今天天气好，出来和男朋友一起散步啊？”一位渔民热心地问道。
金晓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是，这是我……”
“嗯，我们打算去海边走走。”裴远晟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
渔民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对儿年轻人，夸赞道：“真是郎才女郎啊，我们这小岛上，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好看的人。”
“谢谢。”裴远晟道了谢，和那渔民寒暄了几句，主动牵起金晓仪的手走远了。
如同被施了魔咒一般，自打裴远晟牵起了她的手，金晓仪就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了。
甚至，她都快要同手同脚了。
裴远晟的手指很修长，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齐，指关节也没有老茧之类的东西，他的手是洁净温暖的，他握着她的手，她感觉心里很乱，但又无限的快乐。
“不要紧张。”他侧头看着她，眼露微笑：“既然是约会，就放松一点，尽情享受。知道了吗？”
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乖乖地点头。
海风吹起了她的裙子，也吹乱了她的头发。平时她的头发总是整齐了盘成精致的发髻，今天放下来，他才发现她的头发其实很长，也很柔顺，像是瀑布一般。
她有一种香港老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式的美，一时利落明艳，一时优雅礼貌，一时又胆小如兔，流露出一种少女般的青涩。
倘若身体没这么糟，他想，他也许会愿意试着接受她，毕竟他知道，他此生不可能和唐笑在一起，虽然他无法爱上金晓仪，但是，他是喜欢她的，他愿意给她幸福。
只可惜，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那么，能让她快乐一天，就让她快乐一天吧。
两个人走得并不快，金晓仪是担心裴远晟身体吃不消，尽管他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
，她还是不放心。
而裴远晟，是刻意地放慢了步调，他眯着眼望着远处金黄色的沙滩还有阳光下的海面，深深感到这世界的美好，如果走得慢一些，时间是不是也会过得慢一些呢。
偶尔，他也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不舍。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不敢让自己去留恋这个世界，既然迟早要走，多留恋一些，就会多痛苦一些。
“金晓仪，除了看海以外，你还想做什么？”他问。
金晓仪不明所以地望着裴远晟，他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他要陪她一件件做完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是不是运气太好了一点呢？
察觉到她困惑的目光，裴远晟笑了笑，伸手帮她将耳边被风吹得遮住她眼睛的长发温柔地撩到了耳后，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可以尽力陪你去做一些你想做的事。”
金晓仪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地问道：“为什么？裴……远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为什么啊。”他漂亮的眼睛中盈/满了笑意，“只是想让你快乐，这也需要理由吗？如果一定需要理由，那我会说，因为我想在余生做一个好人，怎么样，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
“谢谢你……”金晓仪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说道，“可是，我想做的事太多太多啦，裴远晟，我怕你陪不过来。这个世界上，要当一个好人，哪有那么轻松呀？如果那么容易就能当好人，那这个世界上的好人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啦。”
“啊，原来是这样么。”裴远晟的语气中似乎透着一丝失望，“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做一个好人，真可惜啊。”
“嗯。”金晓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裴远晟，你不用做一个好人，你只要健健康康地活下去，让我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就已经很好很好了。我不需要你陪我做其他的事情，真的，我唯一的心愿，就是陪在你身边而已。”
也许是因为他给了她机会叫他的名字，也许是因为阳光太好微风太暖，她终于舍得放纵自己一回，由着自己的性子说出那些在心里翻滚了无数遍的话语。
她真的，真的只想他活下去，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可是，这件事情，才是最难的吧。
在他身边这么久，她经常能够感觉到，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而且，她知道，他已经在处理他离开之后的事情了。
他习惯把任何事情都安排妥当，这是他一贯的作风，那么现在陪她，大概也是他计划之内的事情，她甚至能够想到，他或许也留了一些什么东西给她，作为她留在他身边照顾她的回报。
可是她不稀罕，她什么都不想要他的，她只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默默地注视着他。
他沉默良久，终于诚实地告诉她：“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没有说话，因为根本不用他说，她自己都知道。
怕她难过，他笑着安慰她：“不用担心，虽然我可能无法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但至少，我多少还能留在这个世界上一段时间，还不至于马上就死掉，对不对。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如果你想走，有更好的追求，我也可以随时放你离开。”
他对她是多么的宽容，多么的体贴，可是，她宁肯不要这份体贴。
眯眼望着远处的海面，她突然松开他的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地上，开始解自己的鞋带。
看着她随性自在的模样，他笑了，她能够做她自己，这很好，总比她连为什么哭都不愿意说，一定要维持一个端庄的形象要好得多，
她坐在地上一边脱掉脚上的鞋子，一边仰头眯着眼朝他微笑：“光着脚丫子才是在海边的正确行走方式啊。穿着鞋子最麻烦了，鞋子里会进沙子，也不能够和沙滩亲密接触，就好像穿着衣服洗澡一样。”
“是这样吗？”他没有去计较她说的话是否逻辑严密，也学着她的样子，毫不文雅地在地上坐下来，动手去解自己的鞋带。
“哎，我来帮你吧。”平时习惯了照顾他，也习惯了他什么事情都不用亲自动手，在她的印象中，他就是个四体不勤的大少爷啊。
“别，”他摇摇头拦住她说：“我还不至于连鞋带都不会解。”
金晓仪笑了：“你是大少爷嘛。”
裴远晟看着金晓仪笑得略显揶揄的模样，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不仅是大少爷，还是霸道总裁呢。那我是不是应该每天在篮球场那么大的卧室中醒来，由我的英国司机开着我的劳斯莱斯幻影载着我去客厅，然后坐在镶满了钻石的椅子上，用象牙筷子吃饭？”
“噗嗤……哈哈哈，哈哈……”
平时不怎么开玩笑的人一旦开起玩笑来，总是会营造出一种意想不到的反差感，看着一本正经地拿自己打趣的裴远晟，金晓仪笑得怎么也停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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