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3、敢欺负我的女人，找死
“菲琳，你冷静点，别这样……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啊，你别这样折磨自己……”
秦沫儿试图拉住任菲琳阻止她往墙上撞，可是任菲琳疯起来不管不顾的，竟一头撞到她身上，猝不及防间秦沫儿被撞得往后一个趔趄。
“哎哟！”
秦沫儿重心没能稳住，晃了两下，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儿，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菲琳，你到底怎么了啊？发什么神经啊你？”
她在家也是个被爸妈宠着的小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啊？一时间也有点烦了。
任菲琳本来就在唐笑和季晓茹那里被狠狠羞辱了一番还无处诉说，有季晓茹在任菲琳也不敢再冲回去找唐笑算账，她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愁无处发作，眼下秦沫儿冲她一抱怨，就像是拉了引线似的，瞬间点燃了她这个炮仗。
“我发什么神经？好啊你个秦沫儿，你算什么玩意，不过是我的跟屁虫，你还对我发脾气？你说！你是不是也跟那两个贱人是一伙儿的？你也把我当疯子是不是？”
任菲琳红着眼睛指着秦沫儿的鼻子骂道。
秦沫儿好心好意来劝她，结果居然被她指着鼻子骂，这真是无妄之灾！换成别人她早就骂回去了，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咋地？可是想到任菲琳送她的那些名牌包包还有半卖半送她的兰博基尼……她忍。
人总得知恩图报是不是？
他们家的生意周家一直以来也帮衬着，她不能不念着周家的恩情，忍一忍任菲琳这个神经病。
深呼吸两次，秦沫儿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冷静点，我不是那个意思……菲琳，我只是觉得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跟我说，不管发生什么我总会陪着你的，可是你别折磨自己呀，我刚看你在哪儿又是撞墙又是扯自己头发的，实在是有点吓人……我这不是担心你受伤嘛……”
“放屁！你就是看我笑话，你们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是不是？！你跟季晓茹那两个贱人就是一丘之貉，你们都是婊子，都该死！！”
任菲琳疯狂地嘶喊着。
刚刚在慕子豪面前，她还想着要维持自己的体面，再加上季晓茹一直威胁她，她不得不假装无事发生。
可是现在看着秦沫儿看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没用的，无论她怎么做，他们都不会把她当正常人看，他们背地里一定都在嘲弄她，一定都以为她是个疯子神经病！
唐笑手里那些照片是不是已经散发出去了？秦沫儿他们是不是早就看到了？唐笑能把照片发给她，为什么不能把照片发给周家人？周家人是不是看到了？不然的话，周文健这些天为什么对她阴阳怪气的？
她又想起季晓茹掐着她脖子说要杀了她的情形，还有季晓茹当时那个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他们果然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他们全部都当她是个可怜虫，尤其是唐笑，她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为什么？就因为她永远比不上她？
可是凭什么？她到底哪点不如唐笑了？她那么辛苦美容护肤，那么认真节食，那么用心去讨好烈哥哥还有苏阿姨，她为了让那些人喜欢她而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在意？
“菲琳你……你冷静一下行不行？你别这样……真的，我们没有人看你的笑话，是你自己在钻牛角尖，你相信我，我……我真的只是在担心你。”
秦沫儿咽了咽，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要是刚刚没让子豪先走就好了。
她为什么要独自面对任菲琳这样一个疯子？
本来这段时间任菲琳就有点儿神神叨叨的，动不动就自言自语，弄得她有时候都怀疑任菲琳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此刻看到突然癫狂起来的任菲琳，她是真心感觉害怕。
停车场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任菲琳又是一副毁天灭地的架势，这要是拉着她同归于尽可怎么办？
任菲琳充血的眼睛阴恻恻地盯着她，桀桀怪笑两声：“装什么装？秦沫儿，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就是把我当疯子当精神病了！什么担心我，你们根本没有一个人担心我，没有一个人在意我……你们周家人只不过把我当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你们只想从我肚子里掏个带把的儿子出来，你们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周文健让你跟着我，也无非是让你监视我，是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
秦沫儿连忙摇头，小声辩解道，“其实我表哥是在意你的，他让我跟着你只是因为——”
“你可闭嘴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图什么？呵呵……呵呵呵，虚伪！你们这些贱人一个比一个虚伪！滚啊你们！！”
任菲琳愤愤地冲秦沫儿骂道。
“……”
秦沫儿闭嘴了。
因为她发现，无论她说什么，任菲琳都不会听的。
有时候，一个人若是自己钻进了死胡同，以她自己的角度去看待所有人所有事，那么她眼中的真相，也只可能是她自以为的真相。
表哥固然花心、固然不靠谱，可是表哥并非一丁点也不在乎任菲琳。
她秦沫儿固然是图钱，图周家帮衬他们秦家，可难道她对任菲琳这么久以来的陪伴，就没有半分真心在吗？
她失望地看了任菲琳一眼，退后一步，轻轻叹了口气。
任菲琳犹自站在原地嘶吼，像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不断挣扎的兽类一样。
可那笼子，是她自己给自己造的。
没有人想困住她。
是她自己的**困住了她。
私人医院内。
慕子豪站在病房外轻轻敲了敲门，他知道他家少爷在里面等着他。
“进来吧。”
果然，里面传来那道熟悉而优雅的声音。
慕子豪推门而入。
灯光下，裴远晟坐在床上用笔记本查阅邮件，鼻梁上架着一副复古银框眼镜。
“少爷，我刚刚去了唐小姐那里。”
慕子豪老老实实地交待。
“我知道。”
裴远晟停下手中敲击键盘的动作，侧过头来，目光犀利地看向他，“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
慕子豪知道瞒不过他家少爷，便斟酌着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裴远晟听了，神色依然平静，过了片刻，他取下鼻梁上的银框眼镜，颀长的手指用力捏
了捏眉心。
见此情形慕子豪就知道，他家少爷今天一晚上并没有闲着。
对于少爷这样的人来说，只要没有到半身不遂的地步，就不可能不去工作。
不……或许躺在床上不能动，只要意识还清醒，少爷就不会让自己闲着的。
真正能让少爷放松下来不那么拼命工作的人，也只有唐小姐了。
“周家……”
裴远晟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容中很有几分瞧不上的意思。
在承北，周家也算是有头有脸，因为周文健这两年的一系列动作，周家可以算是风头正健。
但这些，不过是表象罢了。
“周文健太冒进，已经给周家惹上了不少麻烦。”
裴远晟轻哼一声，对慕子豪道：“是时候给周家一点压力了。明天一早，你交待下去，终止与周氏企业的一切合作……”
“是，少爷。”
对于这个结果，慕子豪毫不意外。
夜渐渐深了。
一张双人床上，唐笑与季晓茹并排躺着。
房间没有开灯，窗帘是打开的，躺在床上可以看到一轮银白的弯月缀在墨蓝色的夜空中，清辉静静洒落在地板上，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气息。
两个人都还没有睡觉，各自枕着自己的手臂，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就像她们学生时代那样。
“笑笑，明天你就搬回去吧，我看你还是跟裴远晟住在一起我比较放心。”
季晓茹对唐笑说，“况且，他也确实需要你照顾。反正你总是要去他身边的，能早一天就早一天吧，不用再留下来陪我啦。”
“说了要好好陪你的，好像也没陪几天。”
唐笑语气中含着一丝歉疚，还有浓浓的不舍。
“干嘛这么依依不舍的，好像以后都不见面了似的。”
季晓茹咂舌道，“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你是那种有了男人就把闺蜜抛之脑后的无情无义之人？”
唐笑噗嗤一笑：“怎么可能，你看我像吗？”
季晓茹侧头瞟了唐笑一眼，房间朦胧的光线下，唐笑的侧脸弧度十分完美，和多年前没有丝毫变化。
“不像。所以，下次想见面的时候，再见面就是了。”
季晓茹笑了下，说，“不过你可别想着约我去裴远晟家里去——那样我会很没面子，你懂的。”
“……傻瓜。”
“他妈妈很难搞的，你要小心哦，我看她是吃软不吃硬的，反正，别跟她对着干就是了。”
季晓茹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我记住了。”
唐笑点点头。
“……也不用太当回事，裴远晟那个人……很护短的。”
回想起往事，季晓茹不由得一阵唏嘘，那些关于裴远晟还有他母亲的记忆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反正，他肯定不会让你受欺负的，放心吧。”
她轻轻道。
“嗯，知道了。”
1624、跳起来打爆你的狗头！
岛国风格的料理店内，季晓茹随着侍者走进包厢，袁青禾已经坐在里面，正低着头看菜单，侧颜宁静而美好。
季晓茹站在原地发了一小会儿呆，她屏住呼吸，凝视着坐在里面安安静静的袁青禾，只觉得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直到袁青禾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颀长的手指合上菜单，侧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对上他的目光，季晓茹瞬间露出一个微笑，抬起手朝他挥了挥：“嗨，师弟你好啊。”
“师姐你好啊。”
袁青禾也起身，朝她挥了挥手。
季晓茹上了榻榻米，与袁青禾面对面坐下来。
其实像这种需要脱鞋的料理店向来是季晓茹最讨厌的餐厅类型，她还曾经和唐笑开玩笑说，万一店里某个客人有特别大的脚气，那岂不是整个店都不用吃东西啦？
也许是对脚气这种东西特别敏感，以致于每次进到这种料理店，她都忍不住深呼吸几口，试图从空气中找到脚气的存在。
不得不说，这个习惯非常影响她的食欲，而当每次不得不来到这种料理店用餐时，她的食欲和心情都不会太好。
她以为她绝对不可能和哪个男人在脱了鞋之后的榻榻米上愉快地聊天和用餐。
但生活往往逃不过真香定律。
当榻榻米上坐着一个穿着和式风格改良衬衫，模样清爽帅气的小鲜肉时，季晓茹只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她发誓这将是她今年一整年最爱的餐厅。
季晓茹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她想要努力表现得矜持一点，可是好难——
她要是屁股后面有尾巴，都势必要对着袁青禾拼命摇动。
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那种身体本能的愉悦实在是太难自制了。
她喜欢袁青禾。
他是那么的纯洁、明亮，眼神是那么的干净、清澈。
看到袁青禾，她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岁。
这种心态令她恍然明白为什么老男人总喜欢找年轻女孩。
因为在年轻人面前，人总是更能感受到青春和活力。
这也使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不年轻了。
人生中属于她的最绚烂的那段时光，已经逝去了。
这样想难免令人徒生烦恼，她轻轻甩了甩头，决定振作精神，好好应对面前的袁青禾。
“你……从哪儿过来的啊？袁叔叔的店里吗？”
季晓茹想了半天，总算是想出来一句开场白。
两人加了微信之后除了约定见面地点也没聊过天，虽然找以前的同学打听个袁青禾，但得到的消息也全是袁青禾当年在学校如何出名如何优秀如何聪明有才华，还有一些袁青禾被女生递情书，还有跟其他学校打篮球联赛结束后被一群女生堵在男厕所的事迹……
对于袁青禾具体住在哪里、在什么地方工作、收入几何，有没有喜欢的女人，谈过几次恋爱诸如此类的现状，可以说一无所知。
袁青禾这个人太低调太神秘了，社交账号根本没人扒到，连微信都是这两天才刚注册的。
而他给人的这种神秘感，却更令人充满了探索欲。
“从家里。”
袁青禾微微一笑，“你呢？”
“我啊……我从朋友家里，就是那天你看到的那个漂亮师姐，我们俩是好闺蜜，我这几天住她家。”
季晓茹挠挠头，感觉嘴巴有点发干，喉咙有点发紧，整个人莫名的紧张。
“嗯。”
袁青禾点点头，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晓茹发现，袁青禾并不是那种多话的人，或者说，袁青禾肯定没多少和女孩子交往的经验。
“那……你点餐了吗？想吃点什么？”
季晓茹又挠了挠头——
她严重怀疑再和袁青禾约会几次，她这一头本就不茂密的头发都要被她挠秃了。
可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怎么回事！
救命啊……
这颗大白菜为什么这么好看？
季晓茹心里很慌，挠头停不下来，可是眼睛根本没办法从袁青禾那张嫩生生的小脸上挪开。
先前都是社交距离，即便找他借钱时也隔得有一米远。
此时此刻，面对面坐在食案前，距离不超过五十厘米，她感觉自己脖子往前一伸都能碰到人家额头了！
冷静冷静，克制克制啊季晓茹。
面对这么纯情无辜的大白菜，你好意思对人家起色心吗你？
季晓茹深呼吸，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
“还没，你想吃什么？”
袁青禾把菜单推到季晓茹面前，柔润的唇瓣扬起一抹温和的浅笑：“你来吧。”
望着眼前这张微笑的脸，季晓茹也不知道为什么瞬间有种“我家乖崽真可爱”的错觉。
不对……
说好的搞对象呢？
季晓茹简直对自己无语了。
可是，他为什么笑得那么乖巧可爱？
而且，他今天的刘海为什么那么顺，松松软软地搭在额头上，看上去那么好摸的样子？
季晓茹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好不容易从自己头发上拽下来的爪子又有点痒痒的，特别想给对面的大白菜顺顺毛……
“我我……我不挑食，你你来吧！啊，给我来点儿喝的就行……”
有时候人越是想表现得自然，越难表现得自然，反而紧张到舌头打结，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
季晓茹很明显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况。
而当她一想到那天她在停车场说的那些第一眼就看上了感觉他完全是自己喜欢的菜之类的话全被袁青禾听见了，她就越发感到无地自容。
太丢人了……
能不能让他失忆？
或者把时间按个倒退键，两人重新相遇一次？
要是能重新认识，她一定得表现得落落大方，美丽自然，她再也不要那么挫了……
“喝的啊……”
袁青禾修长干净的手指在菜单上摩挲了几下，抬头看向季晓茹：“清酒可以吗？”
“可以可以！”
季晓茹心想她可喜欢喝酒了，虽说跟男人第一次约会喝酒不太好，但是清酒算什么酒啊，完全就是饮料，喝一点也是无伤大雅的嘛。
而且，要是把袁青禾给灌醉了，那她不就可以……
呸呸呸，季晓茹你这个老色批脑子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啊！矜持，矜持！
季晓茹“啪”地照着自己脑门子上拍了一巴掌。
袁青禾吓了一跳，瞪大了一双清澈的小鹿眼：“……怎么了？”
“呵呵……呵呵呵，有个蚊子，没事……已经被我打死了。”
季晓茹睁着眼睛说瞎话中。
“哦，这样啊
。”
袁青禾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袁青禾信没信，反正就当他信了吧！
季晓茹在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就没人能让我尴尬”十四字箴言。
袁青禾点了两壶清酒，还有店里的一些招牌菜品，又询问季晓茹的意见。
季晓茹当然是没有意见。
吃算什么啊，吃是今天最不重要的事情好么？
她要吃好吃的，干嘛不跟笑笑一块儿找个网红店，干嘛要来这吃个饭还要脱鞋的地儿。
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跟小鲜肉摩擦出火花么！
要不是对方秀色可餐，她才不要来这种压根就吃不过瘾的料理店。
点完餐之后，两人又成功冷场了。
季晓茹严重怀疑袁青禾长这么大根本没跟女人约会过。
不会吧不会吧，这样的大帅哥不会真的从来没喜欢过女生吗？
哎等等……
他不会是个基佬吧？！
季晓茹又又又开始紧张了。
仔细打量一下对面的大白菜，衣着整齐干净，一张小脸清秀而精致，皮肤白嫩紧致，眼睛的形状偏圆，想那种有点类似于漫画男主角的小鹿眼，但是眼头与眼尾又是细细窄窄的，眼尾还微微上扬，双眼皮不算明显，是非常有古典韵味的内双，眼睫毛密密匝匝像是两把小刷子，下睫毛也很浓郁，乍一看还以为他画了下眼线——
要命啊，这个人怎么完全长在她的审美上？
就连他的一双手都这么好看，绝了，她要是搞不定这颗大白菜，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可是他这么好看又这么单纯，不会真的是个基佬吧？
季晓茹做了金闪闪亮晶晶的美甲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挠了几下，整个人显得有点坐立不安。
袁青禾眨眨眼，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师姐，你是不是……想去洗手间啊？”
“……！”
季晓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很像便秘，可她对去洗手间完全没想法好吗！
“不是，我就是，有点……嗯，紧张。”
她可太紧张他到底是不是个直男了。
要是他性取向为男，她会有种当场掐死他的冲动。
并且如果他是个gay，那他为什么要和她一起约会？打算跟她当闺蜜是不是？
不，她拒绝！
“师姐，你在紧张什么？”
直球选手袁青禾睁着一双清澈的小鹿眼问。
“我……”
季晓茹咽了咽，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至关紧要的问题。
“我就想知道，你喜不喜欢男人？”
“……？？？”
袁青禾傻掉了。
他不明白季晓茹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她该不会说她其实不是女人，是个变性人吧？
然后问他在不在意性别？
虽然他在国外留学几年回来，思想上没那么保守，但仔细想一想，他还是比较喜欢女人的。
“那什么，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哈，你就直说无妨。”
季晓茹怕吓着孩子，特意把语气放缓了些。
虽然她很确定倘若他告诉她他喜欢男人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
1625、对不起，拳头已经硬了
袁青禾两只修长干净的手指不知不觉交叠在一起，小幅度地搓了两下，充分无疑地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挣扎。
季晓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靠靠靠，你敢说你喜欢男人试试？！
季晓茹此刻的拳头已经硬了！
“嗯……那个，师姐，你，你是女人吗？”
袁青禾搓搓手，小心翼翼地问。
“…………”
一瞬间季晓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幻听了？
他在怀疑她不是女人？
why？？？
是她季晓茹胸部不够大还是屁股不够翘还是腰部不够细？
为什么他会怀疑她不是女人？？！
学霸的思维方式是不是和普通人有壁？
这到底什么鬼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季晓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难道我看起来很像男人吗？”
她的铁拳已经蓄势待发了！
他敢回答像男人试试？
也许是季晓茹的表情太凶狠，袁青禾下意识地又搓了搓手指。
季晓茹瞟了一眼，发现他那白嫩修长的手指都快被他搓红了。
脑袋里一瞬间又冒出一股“别慌别慌姐姐给你揉揉手手”的念头来——
季晓茹无力扶额，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就是年纪大了的弊端么？
怎么看见个小鲜肉就母爱爆棚！
冷静点人家刚刚还怀疑你不是女人呢！
怎么地你是要给人当爸爸是不是？！
季晓茹恨不能马上拍醒自己。
“没有没有……！”
袁青禾摇摇头，认真道：“师姐特别像女人。”
“……？？”
这话怎么听起来更奇怪了！
季晓茹鼓了鼓嘴，郁闷道：“我何止像女人，我还就是个女人呢！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袁青禾听了，一下子笑了，松了口气的感觉。
“那就好。”
“那就好？？”
我靠……
什么叫那就好？
难不成他以为她是变性人？
季晓茹也是服了，“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男人或者变性人啊？难道是我不小心露出了我性感的胸毛吗？”
“噗……！”
袁青禾刚刚端起茶打算润润嗓子，季晓茹这一句话直接让他喷了。
好在他及时侧过脸去，才没有喷到季晓茹身上。
季晓茹瞪他一眼，郁闷道：“你干嘛这么惊讶，好像我说了什么大不了的话似的。”
“……”
袁青禾能不惊讶吗？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季晓茹这样的女人。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从他见她第一面起，他就意识到这个女人和世界上剩下的那几十亿女人是完全不同的。
他的确是没谈过恋爱，也完全没有和女人相处的经验。
但这不代表，他不喜欢女人，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刚刚她问他的那个问题。
那一会儿他脑袋短路没想明白她为什么那么问自己。
此刻突然悟了——
一定是自己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太生疏、太缺乏经验，所以，才会让她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吧？
想明白这一层，袁青禾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头冲季晓茹无奈地笑了。
“师姐，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他非常认真也非常笃定地对她说道。
“……啊？”
季晓茹眨巴眨巴眼，仿佛没听清似的瞪着他。
“我说，我的性取向为女。”
袁青禾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过去对男人不感兴趣，现在和未来，都不会喜欢上男人。我只喜欢女人。”
“哦……”
季晓茹又眨了眨眼。
一阵强烈的喜悦从她胸口一点点蔓延。
这快乐终于浮上了她的眉梢眼角，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咧嘴傻笑起来。
“喜欢女人啊，挺好的，嗯嗯，女人最可爱了，干嘛喜欢男人嘛，男人就该喜欢女人……”
她语无伦次地说。
袁青禾也笑了，他笑起来，两只小鹿眼眯起来，嘴角翘翘的，比实际年龄更显小了。
说他是高中生恐怕都有人信。
季晓茹盯着袁青禾看个不停，越看就越有种把这颗大白菜掳回家的冲动。
她要怎么样才能火速拥有这颗大白菜？在线等挺急的！
服务生将两人点的餐送上来，季晓茹为了显得自己斯文秀气一点，便假装对食物毫无兴趣。
“你吃吧，我不太饿哦。”
她抿着嘴微笑，自觉这样十分有女人味儿，最重要的是，抿着嘴笑不露齿，才比较像个羞怯的小女孩嘛。
嗯，还是要扮嫩的，女人至死是少女！
季晓茹暗中握了握拳。
袁青禾又轻轻地笑了。
季晓茹发现，袁青禾好像还挺爱笑的。
爱笑好啊。
爱笑的男孩，运气总是好一些。
他要是运气不好，怎么会遇上自己这么个大美女呢？
季晓茹出门前照过镜子了，前后左右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个前凸后翘腰细腿长脸小眼大的大美女，嘻嘻。
“你吃一点吧，师姐。”
袁青禾温柔含笑的小鹿眼望着季晓茹说：“这家的寿司挺有名的。”
“哦，是吗？”
季晓茹心想，我可是吃遍承北的选手，无论是藏在哪个旮旯里的苍蝇馆子，只要味道好，那势必会留下我季晓茹的足迹。
这家店的寿司真那么好吃，怎么可能我没吃过？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看到季晓茹一脸的不相信，袁青禾低头又笑了下，伸出修长而洁净的手指，姿态优雅地捻起一只小小的寿司，送到季晓茹面前。
“……！”
季晓茹一下子怔住了。
虽然他是想让她吃寿司，可是，她的眼睛里只有他漂亮的手指是怎么回事……
灯光下，他的手指透着粉嫩嫩的光泽，看上去可比寿司诱人多了。
“师姐？”
见季晓茹低头盯着寿司轻轻皱着眉，袁青禾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也许，她是真的很讨厌吃寿司呢？
也许，她有洁癖，根本不喜欢别人递东西给她吃。
……
这样一想，袁青禾的眼神便有些暗淡了。
“对不起，师姐，你不喜欢吃就——”
“我吃！”
眼看面前那只漂亮可爱粉嫩的小爪子就要缩回去了，季晓茹一个激动抱住了那只手！
“……！”
袁青禾瞬间瞪圆了眼睛，俊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季晓茹两只手捧着袁青禾的那只手，仿佛一只抱着玉米棒的大棕熊。
她咧嘴嘿嘿傻笑：“我就是怕你手不稳，把寿司给晃掉了，那不是浪费粮食么？”
这借口也够拙劣的……她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然而袁青禾却信了：“原来是这样啊。”
他轻轻点了点头。
季晓茹又咧了咧嘴，低头就着他的手，把那只寿司给叼进了嘴巴里。
也许是那寿司实在是过于小巧了，她的嘴唇居然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登时浑身一颤，幸而她的两只手牢牢托着他的手腕。
“……师姐果然有先见之明。”
他讪讪道。
耳朵尖泛起一丝薄红。
季晓茹嗷呜嗷呜地嚼着那只寿司，笑眯眯地瞧着他，忍不住想，这个寿司果然很好吃啊！
要不是他带她来这里，她都不知道这个寿司居然这么好吃！
但是袁青禾不可能一直把寿司送到她嘴边。
为了显得自己食量小，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女子，季晓茹控制着食欲，吃了两个之后就不吃了。
袁青禾吃相很斯文，很优雅，很好看，季晓茹托着腮注视着他，只觉得古人所说秀色可餐诚不我欺。
“师姐，你怎么不吃了啊？”
“嗯，我有点饱了。”
“这样啊……”
“嗯啊。”
季晓茹点点头，依旧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袁青禾被季晓茹一直盯着看，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他心脏跳得也厉害，主要是季晓茹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像两只电灯泡一样照着他，他感觉自己身上每一处细节每一根汗毛都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这使他十分担心自己的吃相不好看，或者吃东西的适合嘴唇上不小心沾上东西，又或者牙齿缝里卡到饭粒……
总之，越想越是慌张。
从前在学校食堂，每次吃饭时都会有很多女生盯着他看，甚至还有外校的女生组团过来围观他。
他其实是习惯被人盯着看的，也早就不在意那些目光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季晓茹盯着他看，他就浑身不自在，每个毛孔都痒痒的，坐立难安。
难道是因为她的眼睛实在是太大了吗？
说真的，他也的确是没看过谁又那样一双大眼睛。
她的双眼皮褶子又宽又深，睫毛又卷又翘，好像芭比娃娃的眼睛。
眼睛上面又是一双飞扬的长眉，衬得她这一双眼睛熠熠发光，亮得出奇。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眼睛呢？
怎么这双眼睛偏偏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呢？
他假装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对付餐盘里的玉子烧，可是，他无法忽视她的目光。
就像两束灼热的阳光一样，照在他身上，照得他又暖洋洋，又毛躁躁。
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暗自苦恼，突然很后悔以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每次都拒绝那些女孩子们的告白。
但凡和女孩子约过会，和女孩子谈过恋爱，也多多少少可以积累一点经验，不致于如此慌张啊。
他倒是想装成很有经验的样子，可是，真的好难。
在她那强大的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之下，他根本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1626、请问，你喜欢吃小白菜吗
“师姐，你喝点儿清酒吧。”
他想了想，持起酒瓶，为季晓茹倒了一杯酒。
“好啊。”
季晓茹笑眯眯的，又看了他一眼：“不过，你怎么不跟你自己倒酒啊？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嘛。”
“啊……我开车过来的。”
袁青禾连忙解释道。
“那有什么，我也是开车过来的啊！大不了待会儿叫代驾呗。”
季晓茹无所谓地说。
“嗯，好。”
袁青禾乖巧地点点头，“既然师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季晓茹噗嗤一笑，心想，袁青禾说话真有意思，像个古代人，斯斯文文的。
她还真没怎么碰见过袁青禾这样的男人。
又或者说，像袁青禾这样的男孩。
他真的很小啊。
两人喝了两杯酒，仿佛变得熟络了些，说话也自在许多。
季晓茹手撑着下巴，端着小酒盅瞧着袁青禾问：“大白菜，你几岁啊？我好像记得谁说你24岁来着，但也不是很确定，是24岁还是23岁来着？感觉你好小哦……”
“师姐，我24岁了。”
袁青禾皱了皱眉，很不喜欢季晓茹说他小似的，认真道：“我早就过了适婚年龄，一点也不小了。”
虽然，他还是撒了一个小小的谎，他才刚刚过完23岁生日。
不过，23岁的人，虚岁24岁，这也没错，也算不上骗人吧？
“哦，你都24岁了呀？那虚岁就是25岁了，还好还好……”
季晓茹嘻嘻一笑。
袁青禾愣了下，倒是没想到季晓茹直接给他又“虚”上了。
这一下就让他比实际年龄大了两岁。
不过，他倒希望自己在对方眼中是25岁，因为这样显得比较成熟，不会那么稚嫩，被对方当成小男生。
“我比你大好几岁呢。”
季晓茹眯着眼，眼神迷离地望着袁青禾说：“我已经快要变成老女人啦，可你还这么嫩，真羡慕你呀。”
“师姐，你哪儿老了？”
袁青禾不赞同地说，“我觉得你看起来只有十八岁。”
季晓茹笑了：“你这么说我还挺开心的，真的，但是吧，我知道我自己比你大好几岁，我都快奔三的人了，害，青春的小鸟一去不复还~”
“大几岁又有什么。”
袁青禾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你说什么？”
季晓茹没听清，好奇地支起耳朵问。
“没什么。”
袁青禾朝季晓茹举了举杯：“师姐，我们喝酒吧。”
“好啊。”
季晓茹跟袁青禾碰了碰杯，心里挺舒服的，喝了点酒，也没那么紧张了。
知道了袁青禾的确切年龄，想到自己比人家大五岁，心里难免又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但这时因酒精的缘故，整个人乐陶陶的，好像也不太计较这些，撑着下巴瞧着灯光下一颗嫩生生的小白菜一样的袁青禾，季晓茹心里又想，这么好的小白菜，也不一定非得被自己拱了啊？
实在不行，就当个弟弟也行，偶尔出来吃吃饭喝喝酒，不也挺好的么。
袁青禾还真是个特别单纯的男孩子。
她是喜欢人家，但是，好像也没喜欢到要和人家结婚，要对人家一辈子负责的地步。
那万一，真跟人家在一起了，将来又想分手，想拍拍屁股走人，怎么办？
这种纯情小白菜，看着跟没谈过恋爱似的，一旦认真了，怕是容易受伤的。
她因为自己那点**，想着要勾搭对方，今天出门甚至还特意穿了一件又纯又欲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的裙子——
她可太坏了。
万一人家小弟弟真的动了凡心，到时候她又自私的想抽身而逃，那可怎么办？
袁叔叔不得恨死她啊？
正瞎捉摸着，好像听见袁青禾说了一句什么。
“嗯？你说啥？……我没听清，不好意思啊你再说一遍？”
季晓茹抬眼看向袁青禾问。
袁青禾脸颊红红的，应该是喝酒上脸了，这使他看起来更无辜可爱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师姐还没男朋友吧？”
“师姐要是有男朋友就不会整天跟闺蜜泡在一起了。”
季晓茹自嘲地一笑：“你看师姐像是有对象的人么？我有对象还跟你出来吃饭，那我不就是个坏女人了嘛？还是说你觉着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一脚踏几船的女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袁青禾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没别的意思。”
说着，他又垂下长长的眼睫，低头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
季晓茹也端起酒盅喝了一口，又拿起酒瓶给两人分别满上。
奇了怪了，明明是约会，怎么成这样了？
现在这气氛，倒真像是姐弟了。
季晓茹有点儿郁闷，恋恋不舍地盯着袁青禾瞅了几眼，心想，难不成，这小白菜真不属于我？
也罢也罢，反正，她对自己也没信心。
而且姐弟恋什么的，还是挺难的。
桌上的手机“嗡”的一响，低头一看，唐笑发来消息：“怎么样了？”
“还成。”
季晓茹回了一句。
唐笑便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季晓茹心想，回去后要是笑笑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放弃了这颗小白菜，估计又要恨铁不成钢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怂吧。
不喝酒的时候她看着袁青禾就紧张，就想在对方面前好好表现，努力抓住他。
刚开始喝酒，有点儿兴奋，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是赤果果的**。
喝到现在，两瓶酒下肚，无端兴起一股子伤感。
回想往事，唏嘘不止，又莫名感到疲惫，只觉得一切也就那样了。
撕心裂肺的爱情她也不是没有过。
山盟海誓她也有过。
想和某个人白头偕老她也有过。
为了某人的离开想要殉情她也不是没有过。
因为不被爱而变得疯疯癫癫也不是没有过。
发起疯来差点杀死某人而远走他乡也不是没有过。
……
这些经历串成了她一事无成的前半生。
过去种种，不堪回首。
那些点点滴滴，也令人不敢回忆，不敢深究。
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明白，很多事情没有答案，也没有结果。
过去了，就过去了。
如果反复掂量，反复回想，最后痛苦悔恨的只能是自己。
所以，年轻的时候，喝了酒只想肆意大笑，总觉得天下之大，还有无穷无尽的快乐等着自
己去尝试。
到了她这个年纪，既没有老到对一切彻底释怀，也没有年轻到无惧无畏，就这么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季晓茹低着头，叹了口气。
“师姐，你为什么叹气？”
袁青禾问。
“我就是觉得……”
季晓茹望着袁青禾，漂亮的大眼睛清亮亮的，好像波光粼粼的湖。
“……年轻真好，像你这个年纪真好。”
她也不想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可是喝酒一上头，就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师姐，你很老吗？”
袁青禾皱着眉说，“我不准你说你自己老。”
季晓茹噗嗤一笑：“你不准我说我自己老，我就真的能变年轻吗？”
“你本来就不老。”
袁青禾认认真真地说：“你都还不到三十岁，凭什么说自己老。”
“那我明年就三十岁了啊，明年我就老啦。”
季晓茹瞧着袁青禾，好笑地说。
“明年你也不老。”
袁青禾喝了口酒，脸颊更红了，但那双小鹿眼也显得更加清澈了。
“你的酒是不是都喝到了眼睛里啊？”
季晓茹好奇地问。
“嗯？”
袁青禾眨眨眼，歪着头，像只小白菜成了精。
“哈哈……”
季晓茹忍不住笑了。
“小白菜，你真可爱。”
袁青禾皱眉，忍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师姐，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小白菜啊？”
“啊……我叫出口了吗？骚瑞……我居然把心里话也说出来了，哎呀我这破嘴……”
季晓茹摇摇头，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唇。
“为什么呢师姐，我长得像一颗小白菜吗？”
袁青禾一脸探究的表情。
季晓茹笑眯眯地点点头：“是啊是啊，你可不就是一颗水嫩嫩的小白菜嘛。”
袁青禾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下，瞧着季晓茹问：“师姐是不是挺喜欢吃小白菜。”
“……啊，啊？！”
季晓茹陡然一个激灵。
这……
这……？！
这要她说什么好呢……
她是喜欢吃小白菜啊，可喜欢了。
可她能当着人家的面儿承认么？
她要承认了，这不等于坐实了自己是个老色批么。
哪个男人会喜欢老色批啊？
再说……她也还是要面子的好么。
季晓茹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努力使自己支棱起来。
“小白菜挺好的啊，吃了不长胖，我最近减肥呢，所以大白菜小白菜胡萝卜白萝卜都会吃一点，呵呵呵……”
她在餐桌前直起身子，露出矜持的微笑，假装自己是个温柔得体的淑女。
袁青禾挑了下眉，小鹿眼轻轻一眯：“师姐，那天在停车场，我好像听见师姐说——”
“啊？！对了，我还欠你一块钱！是吧哈哈，我都差点儿忘了这茬儿了，哎你等等，我包里装了硬币的，我找给你啊哈哈……”
季晓茹打断袁青禾的话，低头飞快地开始翻包。
袁青禾无奈地看着她，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1627、让人猜不透的女人
他的确是想起来了。
想起来她为什么大白菜小白菜的叫他了。
他以为她这样热情大胆的女人，会大大方方承认呢。
没想到……她这么害羞。
这个女人好像总是这样，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冷淡，一会儿主动，一会儿被动……他永远猜不透她下一步会干什么。
他到底该怎么做？
他可不想被她当成小男孩。
季晓茹从包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张一块钱纸币递给袁青禾。
“我记错了，不是硬币，是纸币。”
她咧嘴笑道。
袁青禾接过那一块钱，盯着季晓茹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把我那枚硬币还给我，自己留着做纪念了？”
季晓茹心里咯噔一下，装作若无其事道：“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啊。”
袁青禾还想在说什么，季晓茹端起酒杯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废话呢，来来来，喝酒喝酒！”
“……”
袁青禾又陪着季晓茹喝了两杯，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头，喃喃道：“师姐，我头晕……我不能再喝了。”
季晓茹其实也有点儿头晕。
明明她酒量很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清酒后劲儿这么大。
掂了掂桌上的酒瓶，她朝袁青禾道：“还剩没多少了，咱们就把剩下这小半瓶喝完吧！”
袁青禾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闭着眼睛缓了一小会儿，靠着旁边的墙，低声道：“师姐，我……”
“你什么？”
季晓茹没听清。
袁青禾嘴角翘了翘，眼神迷蒙地望着她。
季晓茹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就和袁青禾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
不管在袁叔叔店里第一次看到的袁青禾，还是当天下午在孙老师病房内第二次看到的袁青禾，还是在停车场第三次看见的袁青禾，都像是一株挺拔的小白杨，或者一颗嫩生生的小白菜，年轻鲜嫩中透着一股子骄傲和自信。
那种年轻、骄傲、自信，是会让季晓茹下意识的自卑的。
但同时也有一种特别蛊人的清纯感，让季晓茹一面自卑，一面又想要靠近他，拥有他。
季晓茹无疑是喜欢袁青禾的。
否则的话，她也绝不可能和他坐在这里喝酒。
然而喝多了，她的自卑，或者说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又战胜了她对他的**。
她变成了唐笑最不喜欢的那种是丧里丧气的样子。
倘若袁青禾一直是他平时那个样子，也许，这场酒喝完，便不会再有什么了。
可是，喝醉了的袁青禾，眼神中悄然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季晓茹迷迷糊糊间，有点看不明白了。
等到这瓶酒终于喝完的时候，袁青禾仿佛真的醉了，整个身子靠在墙上，垂着头，手指松松地搭在桌案上，透出一股脆弱无力感。
“小白菜，你醒醒？你不会睡着了吧？”
季晓茹喊了一声。
袁青禾肩膀靠在墙上微微摇晃了一下，抬起头眼睛半睁着望向她。
声音是软软的，快要睡着的样子：“师姐，我困……想睡觉。我能不能……就在这儿睡一会儿……”
“啊？不行……”
季晓茹也晕乎乎的，但理智还是在的。
怎么能让袁青禾直接睡在人家店里呢？
这么大个人……真睡着了她待会儿也不好把他搬走啊。
“我头晕……师姐，头疼……”
袁青禾手指无力地抚上自己额头，但又好像使不上劲一样，揉了没两下，就落下来，指尖在榻榻米上划了两下，不动了。
季晓茹吓一跳，伸出一根手指往袁青禾肩膀上一戳：“哎哎，袁青禾？你醒醒……”
过了几秒钟，袁青禾缓缓睁开眼睛：“师姐……”
季晓茹松了口气：“没事儿吧？你可千万别睡着啊……要不我给你叫个醒酒汤？”
“不要。”
袁青禾摇摇头，依旧是靠在墙上看着她。
“那你不会直接在这儿睡着了吧？”
季晓茹叹了口气：“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是我不好，早知道不让你喝酒了。”
“我没事。”
袁青禾手撑在榻榻米上，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一样，挺直了腰杆子坐起来。
“师姐你看，我没醉……就是有一点点头晕……我没事。”
季晓茹笑了下，觉得他这副固执的样子怪可爱的。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随便做点什么都可爱。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回去吧？”
季晓茹看了看手机问。
“不要。”
袁青禾摇摇头，“再坐会儿吧师姐，我腿软现在。”
季晓茹又乐了：“你腿软啊？不是说没醉么？”
“腿软是……吃撑了。”
袁青禾强行解释，“吃多了就走不动路……我没醉，真的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
季晓茹笑眯眯的，一脸慈爱：“那咱们就坐会儿，你要不舒服就跟我说啊。”
“嗯。”
袁青禾强打精神坐在那儿，季晓茹含笑注视着他，那眼神儿充满了关爱，与季晓茹在他爸爸店里撞见他时的眼神完全不同。
和此刻相比起来，袁青禾更喜欢初遇时的她。
他好恨自己生晚了几年，所以才会被她当成一个小师弟，而不是男人——
明明她不知道他的年龄和身份时，是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的。
“师姐……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师姐啊。”
想着想着，他脱口而出。
要不是喝醉了，大脑神经麻痹了，理智不那么在线了，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说出这样没分寸的话。
也许，这就是喝醉的意义吧。
“啊？你不喜欢叫就不叫呗。”
季晓茹愣了下，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也没让你叫我师姐啊，是不是？”
“嗯……也是。”
袁青禾缓缓笑了。
“用不着跟我客气啊，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特别随意，不像你们精英那么讲究。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
“那我叫你晓茹可不可以啊。”
袁青禾声音软软地说。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
季晓茹看着袁青禾乖巧中透着一丝懵的模样，只觉得整个人都妈化了。
“晓茹。”
袁青禾两只
小鹿眼弯弯的，嘴角也弯弯的，瘦瘦的一个人坐在那儿，显得特别小只。
季晓茹都快忘了他有一米八几的个头了。
“嗯，那我叫你青禾？你名字怪好听的啊，你妈给你娶的么？”
季晓茹话一出口，登时后悔了。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从来没见过袁叔叔老婆。
印象中还有人说袁叔叔老婆当年跟人跑了的。
难不成袁青禾从小没妈？
那她这话不是戳人家心窝子了么……
“嗯，我妈妈取的。”
袁青禾点点头，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挺好听的啊，比我的名字好听多了。”
季晓茹随口说道，“而且，你这名字一听就特别有文化，特别高雅，不像我……俗名一个，我这人呢，也是俗人一个。”
她撇撇嘴，明艳的面容上浮现一丝郁闷的神色，“都说人的名字能够影响人的性格和命运，我这人这么俗，看来也是打小名字取得不好，我妈可真是太敷衍了！哎。”
“我觉得你名字挺好听的。”
袁青禾乌黑的小鹿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说。
季晓茹莫名被他盯得有点儿发慌。
她发现当袁青禾这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她还是会紧张的。
“好听吗？好听就行……”
她讪讪地低头一笑，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安静的包厢内，袁青禾的声音突然响起：“晓茹，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啊？”
季晓茹吓了一跳。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真可怜，从小就没妈，自己还不小心提起了人家的伤心事，真是太不像话了。
可当她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去安慰袁青禾的时候，发现对方的表情十分平静。
这种平静，让她溜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
也许，人家没觉得自己可怜呢？
人们总是习惯滥用同情心，可很多时候，人家压根不需要同情啊。
再说，同情能有什么用？无非是感动了自己罢了，对被同情的人来说，生活该怎么样过还是怎么样过，也并不会因为别人几句关心而改变什么。
她的一系列反应都被袁青禾看在眼里，他笑了笑，说：“晓茹，我过得很好，健健康康的长大，身边有我爸爸，还有爷爷奶奶，还有很多关心我的人，我也从来没有羡慕过别人。”
季晓茹相信他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
因为，袁青禾这个人，看起来很平和，很干净，又那么优秀，耀眼，年轻有为，他的成长压根没有因为他母亲的缺席而得到什么坏的影响，所以，他确确实实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季晓茹也忽然明白，袁青禾和她说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过世了，仅仅只是告诉她这个事实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人有时候的确是不该过度脑补，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他人的处境的。
季晓茹庆幸自己没有一股脑地把那些安慰的话倒给对方听。
“真好。”
季晓茹由衷地道：“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你从小就被照顾得很好。”
“是啊。”
袁青禾仿佛又有点儿困了，手撑着下巴，抬眼望着季晓茹。
因为这个姿势，他和季晓茹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变得更近了。
1628、我就想摸摸你
季晓茹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他耳廓上细细的绒毛——
他的耳朵也长得好，圆圆的，耳垂饱满，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孩子。
鬼使神差地，季晓茹伸手在他耳朵上轻轻捏了一下。
“……嗯？”
袁青禾不解地看着她。
“我……那什么，看你耳朵长得挺好看的，就忍不住手贱了……对不起啊。”
季晓茹讪讪道。
袁青禾眼睛眯了眯，突然伸出手，朝她探过去。
季晓茹呆住。
袁青禾的指尖停在她眼前，然后轻轻地从她长长的睫毛上拂过。
季晓茹眼睛痒痒的，心里也有点痒痒的。
“你……干嘛。”
季晓茹怔怔地说。
“晓茹……你的眼睫毛怎么这么长啊。”
袁青禾轻轻地说着，收回了手指。
他的声音低下来的时候，有点哑哑的，说不出的性感撩人，和他那嫩白菜似的外表完全不符。
季晓茹心想，你知道你自己这么说话的时候很让人欲罢不能吗？
“本来也不短……刷了睫毛膏就更长了。不然你以为女人为什么要刷睫毛膏啊？”
季晓茹嘀咕了一句，随手端起酒盅往嘴边送，结果发现里面早就没酒了。
讪讪地把空酒盅搁回桌上，只听见袁青禾轻笑一声，抬手按了服务铃。
服务员进来后，袁青禾又点了几样小食，还有一壶青梅酒。
“你怎么又点了酒啊，不怕喝醉吗？”
季晓茹瞪着他问。
“我就想尝尝。”
袁青禾声音十分低柔，眼中含笑，“难道你不知道这家店的青梅酒很有名吗？老板自己酿的，每桌一餐限量供应一壶。”
“……啊？”
季晓茹惊了，“那刚刚你怎么不点？这都吃完了……”
“我忘了。”
袁青禾望着她说，“而且我想着，这次喝了清酒，下次可以过来试试青梅酒。”
“你还想着下次呐？”
季晓茹又惊了。
袁青禾酒劲儿好像过去了，此刻眼神清明，说话慢条斯理的，不像刚才那么懵懵懂懂了。
“难道你只打算和我吃这一次饭啊。”
季晓茹发现这颗大白菜说话特别直接，完全不带拐弯儿的。
难道现在的小年轻都是直球选手么？
不过，这么直接，她喜欢。
拐弯抹角什么的最累了。
“小白菜，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你喜欢我，对我有好感？还是觉得咱俩可以当个朋友。”
季晓茹明晃晃的大眼睛盯着他问。
这会儿她也不晕了。
也或许，这个酒就是酒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青梅酒怎么样？
季晓茹有点期待了。
装修简单的两居室里，沙发上杂乱地丢着一些绘本还有小孩玩具，地上铺着五彩泡沫地垫，上面还趴着几块被捏得奇形怪状的橡皮泥。
客厅中的餐桌上摆放着香喷喷的四菜一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却很有家的感觉。
但这家主人仍然在厨房忙碌着。
“笑笑还有辛泉你们都快出去吧，围在厨房干嘛？油烟大不嫌熏呐？都说了这儿有我跟老秦就行啦。”
周晓宇一边翻动着锅里的菜，一边对旁边帮忙收拾厨余垃圾的唐笑和辛泉说。
大人们都在厨房呆着，小樱也跟在这里凑热闹，小胖手搓着垃圾袋，没几下就把一张压得平整的垃圾袋搓开了，哗哗抖动两下，邀功似的递到唐笑跟前：“笑笑阿姨！给你垃圾袋。”
“好，小樱真厉害！”
唐笑从小樱手里接过垃圾袋，刚想弯腰把垃圾袋套到垃圾桶里，马上被辛泉扶住了。
“笑笑你别动，我来。”
他不由分说地从唐笑手里拿走了垃圾袋。
唐笑无奈道：“我只是怀孕，又不是半身不遂……”
“你小心点，我怕你摔着。”
辛泉眉头直皱。
“小泉对笑笑真上心，笑笑你就听小泉的吧！”
在旁边切菜的秦书礼笑呵呵道。
“老秦！”
正炒着菜的周晓宇皱眉朝秦书礼使了个颜色，秦书礼一脸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周晓宇摇摇头，只觉得自家老公是个傻子。
这辛泉明显跟笑笑没戏了，他怎么就不懂呢？
算了算了，回头再教育他。
周晓宇把秦书礼喊过来帮她盛菜，然后把小樱从厨房抱出去，又回头跟唐笑说：“笑笑，厨房地滑，你还是出来吧，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跟裴总交待？”
听到这句话，低头换垃圾袋的辛泉动作僵了一下。
唐笑摇摇头笑道：“晓宇姐，什么裴总不裴总的，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他，大家也都不是外人，就叫裴远晟就行了，叫他裴总，我听着挺不习惯的。”
“那可不行，再说，我们哪儿好意思对人家直呼其名啊？”
周晓宇坚决不同意。
“他就是个普通人，你们不会太把他当回事儿了……”
“也就在你眼里是个普通人。”
周晓宇笑道。
唐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想想裴远晟以后跟晓宇家一家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想想也不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了。
片刻后，秦书礼和辛泉分别端着刚炒好的菜，还有电炖锅里刚刚炖好的山药排骨汤，从厨房走出来。
“开饭啦！”
“小樱别看动画片啦，过来吃饭！”
“好香啊~”
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围坐在餐桌前，各个忍不住吞口水。
“晓宇姐做的菜真是太赞了，闻着都让人受不了。”
“那你多吃点，不吃饱不准走。”
周晓宇想到唐笑马上又要搬回裴远晟家去了，心里有点不舍。
“以后还回来住不？我真舍不得你啊，笑笑。”
“当然啊。”
唐笑笑着说，“这儿是我的家，我怎么可能不回来了？”
秦书礼给唐笑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喝汤，以后回来提前说，我们给你弄好吃的，你就当是回娘家了。”
“哎，好！”
唐笑笑眯眯的捧着那碗汤，心里暖洋洋的。
她和她父亲已经一年多没联系了，后妈李妍打电话过来也无非是父亲医院又资金紧张了，或者家里又缺钱了……唐笑对他们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转账。
不过随着唐幂出道当明星渐渐走红，李妍给她打电话的次数也变少了。
看样子，是换了个吸血的对象。
唐幂前些天还跟她抱怨，说她妈花钱越来越厉害，还想着出国游，她自己拍戏那么累，别说出国游了，连个休息日都没有。
唐笑也不好插手唐幂和李妍母女间的事儿，安慰了她几句，让她自个儿看着办。
她是个没家的人，晓宇姐与秦大哥对她家里的那些事也知道一些，所以当秦大哥说把这里当娘家的时候，她是真的很感动。
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着，气氛十分融洽。
不过唐笑发现，以前总是腻在辛泉身边，恨不得吃饭都要坐在辛泉膝盖上的小樱，这回自己乖乖坐在椅子上拿她的小勺子小口小口喝着汤，完全没有要辛泉喂的意思。
唐笑不觉有些诧异：“小樱今天好乖哦，都学会自己吃饭啦。”
“是啊，我们小樱长大啦。”
周晓宇一脸欣慰。
秦书礼笑着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小脑袋，对坐在他旁边的辛泉说：“看来还是小泉教得好，以前我们说了多少回让她自己吃饭她都不听，还老黏在小泉身上，这被小泉和笑笑他们带出去玩一趟回来，整个人懂事儿多了。”
辛泉微微一笑：“小孩子总要学着自己长大的。”
周晓宇和秦书礼都在夸辛泉会带孩子，可是唐笑却莫名觉得不对劲。
刚刚在厨房也是，小樱好像全程都没跟辛泉说过话。
现在几个大人们说话，小樱就自己坐在那儿喝汤，虽然乖巧文静，可是不像以前那个活泼生动的小樱了。
那天她和晓茹走了之后，是辛泉带着小樱回承北的。
难道路上发生了什么吗？
她不认为辛泉会做出什么伤害小樱的事儿，但是，小樱忽然变得过分听话，肯定和辛泉有关。
她很想问问辛泉有没有和小樱说什么，但当着周晓宇和秦书礼的面，到底还是犹豫了下，把话咽了回去。
大家在一起这么开心，万一问出来真有什么，又或者小樱突然闹起脾气来，岂不是破坏了气氛。
接下来，一边吃饭，周晓宇一边忍不住吐槽单位的同事。
“就那个小燕啊，上回跟你们讲过的，三十多了好不容易谈了个恋爱，急匆匆就结婚了——就是前几天，结婚前还喊我去当伴娘呢，我说我这都结婚有孩子了，当伴娘不合适吧？她就又喊了单位两个年轻小姑娘。结婚前一天，说人手不够，硬是拉着我去给她扎捧花，累得我哎……这就不说了，我后来听那俩个小姑娘说，给她当伴娘忙前忙后的，还给了礼金，结果，她家里人连个红包都没给人小姑娘——”
周晓宇顿了顿，啧啧摇头，一脸的无语，“你们说，这是不是忒过分了？”
“是挺过分的。”
唐笑点点头说，“虽然我没怎么参加过婚礼，但也知道一般应该给伴娘准备红包的。”
“是吧是吧？这小燕做人可太不厚道了，我看她夫家也不咋会做人，太抠了真的……把那两个小姑娘气的哟。我看就她这样，还有她夫家那样，难怪在自己家找不着人愿意当伴娘——谁愿意给这样的人当伴娘啊？也就是我们单位的小姑娘单纯，被她给忽悠去了……啧啧。”
1629、裴总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你说你这人这么操心别人的事儿干嘛呢？吃饭吃饭。”
秦书礼给周晓宇夹了一块红烧肉，“你老盯着别人的八卦，还不如多想想自己怎么升职加薪。”
“就你专心工作，怎么也没见你升职加薪呢？”
周晓宇白了秦书礼一眼说。
“……该来的总会来的，时也运也，不急不急。”
秦书礼淡定道。
唐笑噗嗤一笑：“秦大哥说得没错，就做好该做的，没准哪天就好运气来了呢。”
“是吧是吧，还是笑笑懂我。”
秦书礼朝唐笑竖了竖大拇指，一脸得遇知音的感动。
“笑笑你可甭帮着他说话了，瞧把他美的。”
周晓宇撇撇嘴说，“我就是觉得他太老实，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干的也不比别人少，还动不动主动加班，结果每回啥好处都轮不到他，干到现在也没见升个职什么的……”
“晓宇姐，你别着急啊，这种事儿说不好的，没准将来秦大哥运气来了，一下当领导了呢？我看秦大哥上头的领导肯定也不傻，谁踏踏实实干活谁耍小聪明，人领导也门儿清呢。”
说着扭头朝秦书礼眨眨眼睛：“是吧秦大哥？”
“对对，就是笑笑说的这么回事儿。”
秦书礼点头不止：“世上没人真的是傻子，能当上领导的更不傻。我看单位有些人天天想着偷懒，别看现在轻松，以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以后，以后！你就想着以后。”
周晓宇摇摇头，想起现状来，倒是颇有些心酸。
家里什么都得花钱，三口之家开销并不小，秦书礼和她那点工资加起来，根本不够看的。
不过，这些她也不愿意当着唐笑的面儿说。
毕竟，唐笑和辛泉来家里吃饭是件开开心心的事情，可不能把自己家的糟心事儿拿出来给别人添堵。
“对了，笑笑，你跟裴总什么时候结婚啊？”
周晓宇咽下了嘴里的红烧肉，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正专心喝汤的唐笑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一不留神就被呛到：“咳咳咳咳……咳咳！”
“没事儿笑笑？”
坐在旁边的辛泉连忙帮着拍背。
“没事……咳咳……”
唐笑擦了擦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晓宇姐，这事儿还远着呢，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还远着啊？”
周晓宇瞪大眼睛，诧异道：“你们俩都住一起了，而且感情这么好，结婚也是应该的啊？再说，你明年也要三十了不是嘛……”
“你又来了，人家笑笑这么优秀，不急着结婚，三十怎么了？四十也不急。”
秦书礼不以为然地说。
“闭嘴，吃你的饭！我们女人说事儿呢你别乱插嘴。”
周晓宇夹起几根秋葵硬塞到秦书礼嘴里。
秦书礼被秋葵塞了满嘴，腮帮子胀鼓鼓的，瞪着
眼睛一脸无奈，把小樱逗得咯咯直笑。
“爸爸好像一只仓鼠哦！”
小樱指着秦书礼说。
“你爸爸那能是仓鼠？仓鼠小小的多可爱啊，你爸爸那体型，那啤酒肚——我看是大猩猩才差不多！”
周晓宇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哈哈哈……”
“噗哈哈哈……”
唐笑辛泉小樱几个人都乐得不行。
秦书礼忙着吞咽，只能拼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笑过了，周晓宇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笑笑，好男人就得抓住了，我看裴总对你那是真不错，你还是赶紧考虑考虑跟人家把婚礼给办了吧，不然就像现在这样住在一起，也名不正言不顺不是嘛？”
唐笑挠了下鼻尖，讪讪道：“晓宇姐，我们还真的没考虑这个……再说，我跟他住一起，也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他身体不好，需要有人照顾。我这不是对他不放心么，要是他以后身体调理好了，我应该就搬回来了。”
周晓宇听得直皱眉：“傻笑笑，你怎么能这么想？虽然吧，我跟你秦大哥是巴不得你住在这儿，平时也能帮着带带我们家小樱，可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你以后还是别搬回来了，偶尔想我们了，过来吃顿饭就行。你啊，以后老老实实住在人裴总的大别墅里，跟他好好过……”
“晓宇姐……”
唐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了。
“这些话呢，我知道是不怎么中听，没准你都要听烦了。可是，我跟你秦大哥，不是都以你娘家人自居么？既然是娘家人，哪儿能不操心你的将来。我们就盼着你好，有个靠谱的男人在旁边陪着你，虽说你是又年轻漂亮又不缺钱，但是，总得有个家是不是？”
周晓宇苦口婆心地劝道。
唐笑捏着手里的汤匙，默了默，说：“我知道晓宇姐是为了我好，不过这事儿目前真不急，也急不来……最起码，得等到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考虑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孩子再过两个月就要出生了，也不知道生下来以后，生活又会发生哪些变化。
“还不急？算算日子，也快生了。”
周晓宇想到唐笑快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我看裴总人那么好，又那么温柔，将来肯定是个好爸爸。”
“晓宇姐……”
唐笑无奈地笑了笑，“能不提他了么？”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姐知道你就是容易害羞。”
周晓宇嘻嘻一笑，又忍不住说：“那我最后说一句啊，你们要是打算结婚了，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我跟你秦大哥给你包个大红包——到时候你可不准瞧不上。”
唐笑面上一红，正想接话，周晓宇旁边的秦书礼突然插了一句：“我现在想起来笑笑和那位裴先生是一对儿，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怎么不可思议了啊？”
周晓宇睨了他一眼问。
秦书礼放下筷子，似乎回想起什么来，憨厚的面容上现出感慨的神情：“说起来，以前在单位远远看过裴先生一次，那时候，他好像是来我们单
位有什么事情吧，反正是直奔我们领导办公室去的，身后还跟着好些个秘书保镖，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裴先生戴着墨镜走在前头，那气势……嚯，跟拍电影似的。我当时还看清，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了呢！”
“后来听见单位好多小姑娘在那儿议论，说来了个传说中的承北首富，又说什么霸道总裁的……我才把他跟财经杂志上看到的照片对上号。”
秦书礼回到现实，看看对面的唐笑，更觉得不真实：“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跟裴先生那样的人产生什么交集……先前裴先生过来找笑笑，我见着还没反应过来呢，后来才想起来。”
“都说了笑笑也不是一般人，不然那裴总哪儿能对咱们笑笑这么死心塌地？”
周晓宇想了下，自己也忍不住说了句：“不过上回看见裴总，还是挺……挺惊讶的，就跟普通人太不一样了，我没文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唐笑噗嗤一笑，不以为然道：“晓宇姐，秦大哥，你们可别太抬举他了，他也就是个正常人，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神？”
她跟裴远晟认识太久了，倒是很难体会到秦书礼和周晓宇说的那种感觉。
在她眼里，裴远晟不仅没他们说的那么不同凡响、不可企及，反而是个特别需要人照顾，特别容易让人心疼的人。
“笑笑你不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那是因为他不在你面前拿架子，愿意真心待你。”
周晓宇望着唐笑，真像对待自己亲妹妹一样叮嘱道：“笑笑，你跟裴先生能走到一起，是种缘分，也是种福分，以后，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唐笑哭笑不得道：“好，知道了，晓宇姐。”
她要是再不应承下来，指不定对方还能说出什么来。
“对了，笑笑，结婚后你什么打算啊？”
秦书礼忽然问。
唐笑又是一阵头疼，就知道不能讨论这个话题……这还哪儿跟哪儿呢，就开始说到结婚后的事儿了。
旁边辛泉看了她一眼，默默地给她把碗里喝得见底的汤给盛上了。
从刚才聊到唐笑结婚的话题，辛泉就再没吱声。
周晓宇和秦书礼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明天唐笑就走了，今天该说的不说也不行。
“笑笑，你打算做全职主妇吗？哎不对……裴先生那种家庭，应该不能叫全职主妇，应该叫贵妇人。”
周晓宇自觉有趣，不禁笑起来，“我们笑笑看着就挺贵气的，是该被人好好宠着，疼着。”
唐笑沉吟片刻，摇头道：“那可不行，我无论今后跟谁结婚，都不可能再当家庭主妇。”
辛泉听见“再”这个字，若有所思地盯着唐笑看了一会儿。
周晓宇却完全没在意，只是羡慕道：“舒舒服服在家里当个贵妇人不好吗？不用上班，不用受领导的气，就在家带带孩子，享享清福，多好啊。”
又瞥了旁边不敢吭声埋头猛吃的秦书礼一眼，叹气，“我这辈子是没这个福气了，笑笑，听姐的，能享受就好好享受，别去吃生活的苦，这女人三十岁之后的脸上，反应的都是生活，享福的女人啊，看着就年轻，吃了苦的女人，老得快……就像我，哎……”
1630、一个负责杀人，一个负责救人
“晓宇姐，你可别这么说，你明明保养得很好，看着跟二十出头似的，干嘛说自己老？”
唐笑不赞同地皱眉道。
知道自己不可能看起来跟二十几岁的人似的，可周晓宇还是挺受用。
“我们笑笑就是会说话哄人开心，我信你啦，不说这个了。反正，我觉得你嫁给裴先生后，就待在家相夫教子挺好的。”
周晓宇笑着说。
“不对，我不同意。”
憋了半天的秦书礼硬生生扛住妻子周晓宇杀人的目光，对唐笑说：“笑笑，别听你晓宇姐的，以后结了婚坚决不能当全职主妇。”
难得看到秦书礼跟周晓宇唱反调，唐笑不禁饶有兴味地笑着问：“为什么啊？秦大哥。”
“虽然我不是女人，但我也知道，女人长期待在家里不工作，肯定是不行的——老婆你别瞪我啊，你听我说完嘛。”
秦书礼求饶道。
“哼，你说说看？你要是说的我不满意，待会儿吃完饭你就给我跪遥控器去。”
周晓宇扬起下巴拽拽地说。
秦书礼缩了缩肩膀，怂怂的样子，但是落在周晓宇眼里，却像只笨笨的大棕熊。
她本来是绷着脸的，此时嘴角又按捺不住地翘了翘，圆脸上露出笑意。
“说啊你，瞧你那怂样儿，啧。”
“咳咳，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我就是觉得吧，先不说男人还是女人，但凡是个人，都得有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情，这个可以是工作，也可以是兴趣爱好，那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中，都得赚钱维生，所以嘛，这个让我们喜欢和擅长的事情，就最好是自己的工作。”
秦书礼顿了顿，说：“人有自己的工作，能够靠这份工作为这个社会创造价值，就能够活得体面，无论任何时候走出去，也都有底气。我觉得吧，这个跟钱不钱的没太大关系，就是一个——一个价值问题，人活这一辈子，还是得通过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的，这也也许就是生存的意义吧！”
秦书礼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词后，桌上突然安静了。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觉诧异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么？”
唐笑最先消化完秦书礼说的那番话，放下筷子特意拍了拍手说：“没有没有，我觉得秦大哥说得很好，特别有道理！”
周晓宇其实有点儿没太听明白，什么价值什么意义的……她怎么不知道她老公脑袋里装这么多东西啊？
不过，见笑笑都鼓掌了，那说明老公说得没错。
于是也点点头，欣然道：“嗯，还行吧，有那么几分道理。”
小樱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亮晶晶的大眼睛，是全然的不懂，但是，也还是有样学样地点点头说：“嗯，爸爸说得对，人要工作，小樱长大了也要去工作！”
“对，这才乖嘛。”
秦书礼深感欣慰。
辛泉望着面前的那盘红烧肉有点出神。
在秦书礼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自己。
“但凡是个人，都得有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情”——
那么他喜欢什么，擅长什么？
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弹吉他唱歌也不过是消遣，顺便用来掩饰身份，谈不上多么喜欢。
擅长什么？
他擅长杀人。
在这件事情上，他天分极强。
八岁时，他就亲手杀死了第一个目标。
再后面，使用各种方式杀死的人不计其数。
他也不太能够记清那些人的面容和身份。
偶尔回忆起来的，或者出现在梦里的，不过是各式各样的凄惨的死状，有时候，是那些人临死时的眼神。
很奇怪，他在杀人的时候，会尽量避免去看对方的眼睛，并且，也很少去看对方的死状，只要确认目标死亡，他便悄然离去。
可是，时常在梦里，那一双双濒死的双眼会注视着他，让他不得安宁。
“人有自己的工作，能够靠这份工作为这个社会创造价值，就能够活得体面”——
他也有自己的工作，他的工作就是杀人，要说杀人有没有为这个社会创造价值，他不知道。
但肯定是为他自己创造了财富。
他体面吗？
他过得倒是体面，毕竟，他不缺钱。
可是，什么样才算是真正的体面？
他时常感到自己仿佛是阴沟里脏兮兮的老鼠，或者下水管道上阴湿的苔藓。
这种感觉令他非常不舒服，可是，他根本无力改变。
他深切地厌恶这样的自己，厌恶到，时常想杀了自己。
但他又必须活着，哪怕，活着是一件没那么快乐的事情。
辛泉忽然深深地垂下头去，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庞。
“怎么了？辛小泉。”
唐笑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辛泉将脸埋在自己手中，停留了几秒。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痛苦。
晓宇姐说，女人三十岁之后的生活写在脸上。
他的生活已经写在脸上了。
倘若此刻能够照镜子，那么他脸上的表情一定极其扭曲、痛苦、愤懑、狰狞……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
只不过，平日里的他，总是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装成一个单纯无辜的年轻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
“辛小泉？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怎么了小泉？”
“没事吧？”
周晓宇等人也纷纷放下筷子，紧张地问道。
只有小樱咬着手里的汤匙，皱着细细的眉毛，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浮现一丝恐惧，还有一丝迷茫。
她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但是孩子的本能，令她从那天回来之后，就刻意地疏远了她曾经无比依赖的辛泉哥哥。
辛泉终于松开手，缓缓抬起头来。
那张秀美的面容除了比平时稍微显得有点苍白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没事……”
辛泉摇摇头，朝唐笑笑了笑，说：“我刚刚就是有点困了。”
“困了吗？”
唐笑忙问：“那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差点忘了，你晚上才上完班回来，应该是很累了吧？”
“不累。”
辛泉又摇了摇头，望着唐笑的眼神十分温柔，“真的不累，不用管我。”
唐笑端详了一
下辛泉，见他状态还好，便放下心来：“嗯，那就好，你多喝点汤补补，争取长点肉，别太瘦啦。”
“嗯，好。”
辛泉乖乖地点头。
这短暂的插曲完全没影响到饭桌上的气氛。
秦书礼望着唐笑问：“笑笑，你将来是什么打算？刚你还没说呢，别嫌我啰嗦啊，我就是不想看见你变成一个家庭主妇。”
“又来了，你跟家庭主妇有仇是不是？”
周晓宇瞪他一眼。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为了笑笑以后着想嘛。”
秦书礼朝周晓宇讨好的笑：“老婆，我以后也努努力让咱家过得舒服点，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做家庭主妇，要是咱们经济上宽裕点，我宁可你去找个轻轻松松的工作，或者做你自己想做的工作，不管是什么。”
“得了吧你，等你升职加薪，我看得等到下辈子了吧！”
周晓宇努努嘴没好气地说。
“老婆，我会努力的。”
秦书礼认真地对周晓宇说，“将来我一定当上大领导，让老婆和咱闺女过上好日子。”
他那张憨厚朴实的脸上写满了笃定，让人不由得相信他所说的一定会成真。
周晓宇满脸的不屑，可是眼睛里终究还是透出笑意：“烦不烦啊你，一天天的做白日梦，嘁，谁稀罕你开的这些个空头支票啊。”
“老婆，你等着，我说到做到。”
秦书礼揽着周晓宇的肩膀，握了握拳说。
“好啦好啦知道啦。”
周晓宇仿佛不耐烦到了极点，可是，唐笑清楚地看到她望向秦书礼时满眼的欢喜。
“晓宇姐，说着的，我也相信将来秦大哥肯定会有一番成就的。”
唐笑笑着说。
“笑笑，你可别捧着他了，你知不知道，你说这种话啊，这家伙会当真的。”
周晓宇连忙道。
“我没开玩笑啊，也没故意说来讨秦大哥开心，我是真这么认为的。”
唐笑说的头头是道，“秦大哥为人踏实勤奋，工作认真努力，还满身的正能量，这样的人民公仆，一定会在更高的位置上发光发热的。我百分百确定。”
秦书礼被唐笑逗得眉开眼笑：“笑笑，看你这话说的……不过，我肯定会继续努力，好好为人民服务的！”
“加油秦大哥！”
唐笑真诚地道。
“放心吧，我会的。”
秦书礼挺了挺胸脯，认真道。
“行了行了，你又来了，不是说笑笑的嘛，怎么你自己个儿嗨上了？”
周晓宇吐槽道。
“哎说的也是……笑笑，言归正传，你以后还当医生吗？我觉得你不当医生真的挺可惜的。”
“当啊。我刚正想说呢，以后等生完孩子，身体恢复以后，我就要去实现自己从前的梦想了。”
唐笑微微一笑，乌黑的杏眼中闪现出动人的光芒。
“嗯？什么梦想啊？怎么没听你提过。”
周晓宇好奇地放下了筷子，一副洗耳恭听状。
“是我还在读大学时就一直放在心里的梦想。”
唐笑顿了顿说，“我想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去医治更多的人，让他们重新获得健康与自由。”
1631、你不要命了吗？
“什么？”
“无国界医生……？！”
周晓宇与秦书礼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地道：“不行！”
唐笑还以为两人会鼓励她，却没想到他们居然齐齐反对，不由得愣住了。
“为什么不行？”
秦书礼皱了皱眉，看了眼周晓宇说：“老婆你先说。”
周晓宇一脸严肃：“这怎么行？笑笑，你得为你的家庭和你的孩子考虑啊，你知不知道，当一名无国界医生是很危险的？而且现在世界局势这么乱，很多地方都在打仗，全球范围内的传染病频发……这太冒险了，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能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是啊，这事儿绝对不行。”
秦书礼也忍不住了，“笑笑，你干别的我们绝对没意见，你要是在承北当医生，我们更是双手双脚的支持，救死扶伤是多光荣的一件事啊，而且笑笑你又曾经是这方面的翘楚。但是，你要当无国界医生，先不说裴先生同不同意了，我跟你晓宇姐首先就接受不了。那太危险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世界上那么多硝烟四起的地方，不是哪儿都有现代文明的，那些人要杀人，是根本不会考虑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业的。”
“秦大哥，晓宇姐，你们说的这些，我上大学时就都考虑过了。”
唐笑秀美的面容上依旧带着微笑，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不急不恼。
“谢谢你们关心我，为我着想，可是，也请你们相信我，我不是一个贸贸然决定做一件事的人。关于无国界医生，我从小就一直非常向往，上大学时也一直在了解这方面的相关讯息，并且和曾经去做过无国界医生的师兄聊过很多次……对于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我都有准备，真的。”
“那你师兄人呢？你把他带到我们面前来，让我们跟他好好聊聊，除非他能够说服我们，不然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你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周晓宇执拗地说。
“……”
唐笑默了默，垂下纤长的眼睫，轻声道：“师兄他……两年前去世了。”
“……什么？！”
这下，别说秦书礼和周晓宇了，连辛泉都震惊了。
小樱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突然间把嘴巴张成了“o”形。
一片寂静中，秦书礼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对唐笑说：“你看，我说了不行吧？笑笑，你不准去！”
唐笑眼睛微微有点湿润，从秦书礼和周晓宇还有辛泉的反应中，她感到被在意，被关心。
这种感觉，这些年她从家人身上几乎从来没有获得过。
“笑笑，你师兄……是在国外去世了是吧？是因为做无国界医生所以才……对吧？”
周晓宇深吸一口气问。
“嗯。”
唐笑点点头，眼神有些伤感，但是唇角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师兄去世前和我通过电话，他说，他快死了，不能在死前回到家乡，心里有点难过，也深感对不起父母，但是，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你这师兄的父母，该有多难过啊。”
周晓宇自己有了女儿，最见不得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听唐笑这么一说，立刻伤感起来，眼角都湿润了。
秦书礼也叹了一口气说：“大好的青年才俊，就这样英年早逝，的确是可惜。”
“是啊，其实我真的不明白啊，在国内好好的当医生不好吗？咱们国家也有那么多需要医治的病人，在哪里行医救人不是功德一件啊，为什么非得跑到国外那种战乱之地？多危险啊，一不小心就……哎，我知道你们学医的也不容易，比一般人毕业晚不说，还特别辛苦，各方面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家里辛辛苦苦栽培那么多年，自己也寒窗苦读终于有了一点成绩，可以报答家人，为社会做出贡献，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待在国内？”
周晓宇皱着眉，一脸的惋惜，“笑笑你别嫌我啰嗦，我是真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可能是我思想境界不够高吧，我就觉得当医生，只要是治病救人，就够了，没必要去当什么无国界医生。再说，是个人都有吃穿住行的要求吧？当那种公益性质的无国界医生，有工资拿么？就算有，肯定也不高吧，那医生自己的基本生活谁来保障？万一出个事怎么办？谁来解决？”
气氛一时变得严肃起来。
周晓宇一想到唐笑好好一个姑娘家将来要抛家弃子的跑到那种不毛之地去，还冒着随时可能被炸弹轰碎又或者感染到当地疫病的危险，她整个人就焦虑得不行，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唐笑搬过来以后，一开始她是把对方当一个好相处的邻居，后来慢慢的，和唐笑越聊越投机，又觉得她人是真的不错，还经常帮着带小樱，又了解到唐笑没什么家人，于是心里把唐笑当自己的一个妹妹看待，时间久了，在她心里，唐笑就真的是她的家人了。
她记得小时候她妈跟她说过，本来她是应该有个妹妹的，她妈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不小心掉了，那时候她才上幼儿园，要是那个妹妹没掉，就应该是比她小不了几岁，跟唐笑差不多的年纪。
所以，有时候，她会觉得唐笑的出现，就像是冥冥之中上天给她的一个补偿，让她能够体会到做一个姐姐是什么感觉。
“无国界医生是一个独立的国际医疗人道救援组织，工作的地方一半都是冲突或局势不稳的地方，组织之所以能在这些地方开展中立、独立、不偏不倚的人道援助，很大程度是因为资金独立。组织绝大部分资金来自于私人捐助。2017年，全球范围内，无国界医生96%的捐款来自于全球630万普罗大众，2%来自公共机构。无国界医生当然会有一定的经济补助，来满足救援人员在当地生活的基本所需。晓宇姐，这个你就不用操心啦。”
唐笑笑着安慰解释道，“如果将来我真的去了，那么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有那么多同行都可以出色地完成救援任务，为什么我不
可以？晓宇姐，你就不要太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去战乱之地行医救人？在国内当医生不行吗？你们医生的职业技能多么宝贵，你们保护好自己，留在国内不是可以治疗更多的病人吗？”
周晓宇一双眉毛皱得紧紧的。
“你就别老揪着这个不放了，我看你这思想境界就是不能跟笑笑比——”
秦书礼话说到一半，就被周晓宇气冲冲地打断了：“行行行，我思想境界低，我格局不够高，那我问你啊秦书礼，要是我也想去参加这个国际救援组织，你同不同意？你就说吧，你同不同意？”
“……”
秦书礼沉默了一下，说：“你要是真的特别想去，那我也拦不住，但是……有小樱在，你还是多替孩子考虑一下吧，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呵呵。”
周晓宇冷笑一声，说：“就你这张嘴叭叭的会说，我有小樱，那笑笑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孩子，笑笑的孩子就能没妈了？你咋不想想，笑笑要是去当了这个什么无国界医生，那她小孩怎么办？”
“……”
秦书礼一时哑口无言。
周晓宇训完秦书礼，又来训唐笑：“笑笑，你是当妈的人，你说等将来孩子生下来不需要你了，你就去当无国界医生，那我作为小樱的母亲，一个当妈的人，我告诉你，孩子任何时候都需要母亲，除非等到他成年了，完全不需要你操心了。你一定要去，也得等到孩子十八岁成年了再去！”
面对苦口婆心教育自己的周晓宇，唐笑仍然是温和而平静的。
灯光下，她乌黑的眼眸折射出星子一般耀眼的光芒。
“晓宇姐，我师兄曾经和我讲过他亲眼目睹的一些事，时间并不久远，就在几年前——差不多是小樱出生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国内是怎么样的一片繁荣景象，晓宇姐你一定还记得吧？”
“几年前？不是跟现在一样么……怎么了？”
周晓宇一阵纳闷。
唐笑娓娓道：“五年前的冬天，师兄他们接收了7名在空袭中受重伤的人。其中有一名50岁男子被炸弹碎片重击，他的头颅有一道很深的裂痕。手术室里的工作还没忙完，又有另外一个当地男子走进了师兄他们工作医院。”
“那名男子表情木然地在床上放下一张毯子和一个袋子。晓宇姐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
“是什么？”
周晓宇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秦书礼和辛泉也一齐朝唐笑看去。
唐笑沉静地说道，“我师兄和他的同时一齐打开毯子，发现里面是一个小孩的尸体，她的右边头部已经不见了，看不清模样。我就问他，另外一个袋子是什么？师兄说，另一个袋子里装的，也是一样的。那个小孩稍微大一点，但是，已经有半张脸不见了。也许，他们是一对弟兄，也许，他们只是同一个村庄的玩伴。”
1632、他活不了多久了
“……”
所有人都沉默了。
唐笑继续说道：“在师兄工作的地方，几乎每天都有轰炸。那些声音无穷无尽，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而当地人也早已经习惯了。每一次轰炸过后，那里的民众总是希望把所有的伤者都带来医院，不管那些伤者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半个身体、半个头部……他们没有足够的知识去判断他们究竟是生是死，很多病人送来的时候都奄奄一息甚至已经过世了。又或者，他们只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将自己的亲人送到师兄他们面前，希望获得救治。”
周晓宇眼中隐隐浮现泪光，她伸出手指，飞快地抹了一把眼角。
“小樱喜欢飞机吧？”
唐笑忽然侧头朝小樱问道。
“喜欢！”
小樱点点头，大声说：“小樱喜欢大飞机，大飞机咻一下就把小樱带到姥姥家去啦！”
小樱的姥姥住在南方小镇，与承北相隔甚远，要是没有飞机，即便乘坐高铁也要十来个小时。
从很小的时候起小樱每年就随父母乘坐飞机去探望姥姥，所以，在小樱心里，飞机是特别神奇特别厉害的东西。甚至有一段时间，小樱每天都闹着说要学习开飞机。
小小的年纪当然没办法学开飞机了，于是唐笑给她买了好几只飞机模型，到现在小樱还经常在家操控着她的小飞机飞来飞去。
唐笑微微笑了笑，揉了揉小樱圆圆的小脑袋，又重新看向周晓宇与秦书礼他们。
“在我们国家，没有哪个小朋友不喜欢飞机吧。可是，在师兄工作的那个国家，没有哪个小朋友喜欢飞机。因为，飞机的声音只会给他们带来恐惧，每当头顶上有飞机的声音响起，就意味着，他们要开始拼命逃生，就意味着，他们将失去亲人、朋友，甚至是他们自己的生命……”
周晓宇叹了口气，又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那里的人们需要医生为他们治疗，那里的孩子也比我们的孩子更需要医生，因为医生意味着生的希望。”
唐笑其实心里有一些沉重，师兄刚刚去世那段时间，她一个人私底下哭了很多次，现在想起来师兄的一言一行，还有学生时代的音容笑貌，依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可是她不能把这种压抑的情绪带给晓宇姐他们。
于是她努力扬起嘴角，对周晓宇说道：“晓宇姐，我只是告诉大家我以后的打算，现在孩子还没出生，我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出国去，所以，大家就先不用为我担心啦。”
周晓宇明显还想劝，但现在说得再多也没用，于是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裴先生知道你有这个打算吗？”
唐笑低头喝了口汤，朝周晓宇笑道：“还没跟他说呢，毕竟这事儿还远着呐。”
周晓宇一听，又皱起眉来：“笑笑，这两个人既然已经在一起了，有什么关于今后的打算，都得告诉对方，有商有量的，你不能什么事儿都自己做主啊，是不是？要我说啊，你这点真得改改，总是什么事情不跟人说一声就自己做决定。我知道你性格独立，可是，你总得想想你的另一半能不能接受你的一些决定对不对？毕竟，你的决定不止影响你自己今后的生活，也和对方的生活质量是紧密挂钩的啊。”
“好了老婆，你别唠唠叨叨的了，再说下去笑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秦书礼怕周晓宇把唐笑说烦了，连忙扯了扯周晓宇的胳膊。
周晓宇用胳膊肘把秦书礼那只手撞了下，梗着脖子说：“你闭嘴！我这是为笑笑以后的婚姻生活考虑，你们一个个的不操心，还不允许我这个当姐姐的替她操心了？”
又瞪了唐笑一眼，说：“你别笑，我是啰嗦，可这不都是为你好？你要说烦了，只管说一声，我今儿个保准闭嘴，但是，过了今天，我该说你的还是得说！”
唐笑忍俊不禁道：“我不烦我不烦，真的，我哪儿敢烦晓宇姐啊？晓宇姐您说的句句都是真理，都是至理名言，需要我铭记在心的，我发誓我真没觉得烦。”
“你呀，就会哄我开心。”
周晓宇哼了一声，对唐笑这个软脾气，她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说得再多，她看着好像听进去了，不急不恼也不还嘴，可是，这个笑笑向来外柔内刚，她自己心里的主意，别人很难轻易改变。
周晓宇越是清楚这点，越是对唐笑感到无奈，这无奈中，又夹杂着心疼。
她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独断专行的性格，也无非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极少有人为她操心，有很多事，她不得不自己拿主意。
久而久之，自然也不会再去过问别人的意见。
“那我问你啊，要是裴先生不同意，你还去不去？”
周晓宇忽然问。
唐笑愣了下，说：“他会同意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周晓宇嗔道：“你可不能仗着人家喜欢你，就逼人家同意啊。”
“不会的。”
唐笑笑着说：“我了解他，他一向温柔且包容，但凡我做的决定，他都一定会支持我的。这点我还是确信的。”
周晓宇听了，摇摇头不以为然道：“我看未必吧。再说，你不是说裴先生身体不好吗？你真舍得扔下裴先生，自己去国外？要是你在国外的时候，裴远晟又生病了，身边没人照顾怎么办？”
唐笑盛汤的动作僵了一下。
她确实也会担心，但是……
“没关系，以后他身体会好起来的。”
她对周晓宇说。
周晓宇还想说什么，秦书礼朝她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你可别咒人家裴先生，于是周晓宇只得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辛泉突然兴致勃勃地对唐笑说：“笑笑，你什么时候去当无国界医生？是一年后吗？还是半年后？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我可以申请加入吗？我听说国际救援组织也不仅仅需要医生，对吧？”
“嗯？你也想去？”
这倒是令唐笑非常意外。
“小泉，你年纪轻轻的，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跟着笑笑凑什么热闹？”
眼看这一个两个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往那最危险的地方去冲，周晓宇又气又急，连饭都快吃不下去了。
“我无牵无挂的，跟着笑笑过去最好不过，还能在她身边保护她。”
辛泉棕绿色的眼眸轻轻眯起，瞳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本来他就打算等孩子出生后找机会带走笑笑，如果笑笑自己决定要去当无国界医生，那不是再好不过？
只要离开华国，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了他。
到那个时候，笑笑就是他的了。
他已经开始期待以后的新生活了。
忍不住瞥了眼笑笑的肚子，心想，这孩子怎么还不生下来呢？
就像一个大包袱一样拖着笑笑，真讨厌。
对于唐笑和成烈的孩子，辛泉毫无感情。
他迫切地希望这个累赘早点出生，不要绊住唐笑，让她哪里也去不了。
至于裴远晟——
他看上去也没几年好活了，说不定，他有自知之明，根本不会挽留笑笑呢？
要是他识趣点，就该默默地去死，不该拖累住笑笑。
辛泉垂下眼睫，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戾。
“辛小泉，你真的想加入国际救援组织吗？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很危险的，难道你不害怕吗？”
唐笑歪着头问。
“我不怕啊。”
辛泉露出微笑，毫不犹豫地答道。
何止不怕，他甚至很兴奋，很激动。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战火纷飞朝不保夕的地方。
可是对于他来说，就意味着可以自由自在地杀人，毫无顾忌地使用枪支弹药。
那可真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他太喜欢了。
并且，他有信心保护好她，或者说，他有信心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带到最安全的地方，与他共度一生。
“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虽然你愿意为了国际救援组织出一份力，我很感动也很开心，但是，你还年轻，真的没必要冒这个险。”
唐笑不忍道。
“你能冒这个险，我为什么不能冒这个险？就因为我比你小几岁吗。”
辛泉不乐意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不放心你。”
唐笑认真地说，“你对我来说就像亲弟弟一样，我肯定希望你像一个普通大男孩一样，找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生子，过上和和美美的生活。”
“可我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如果非要说有，你也知道的，那个人就是你。跟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辛泉猝不及防地表白，让唐笑吓了一跳，连周晓宇和秦书礼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辛泉的心思，但……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还是让唐笑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辛小泉你又胡说八道，快吃饭。”
唐笑瞪他一眼，给他添了碗汤说：“多喝点汤，长结实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就你这么瘦瘦弱弱的，我怎么放心让你去那种地方吃苦？”
1633、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
季晓茹和袁青禾从店里走出来的适合，袁青禾整个人站得笔直，表情也特别正常，甚至说话也吐字清晰、逻辑通顺，看起来清醒得完全不像是陪着季晓茹喝了好几瓶酒的人——
如果他走路不同手同脚的话。
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休闲款西服，肩宽腿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嫩嫩的，唇红齿白五官清隽，随便往哪儿一站都能吸引任何一个年龄段的女人的目光。
可是这么个大帅哥走路同手同脚，就显得有点滑稽了。
季晓茹喝了那么多酒，要说一点事没有也不可能，但她远远还没到袁青禾那个地步，只是头脑稍微有点点发昏。
她瞧着袁青禾明明醉了却硬装没事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小白菜，你要不要我扶着你啊？”
袁青禾立即猛摇头，并且特别严肃地强调：“我又没醉，干嘛要你扶我？”
喝醉的人最喜欢说自己没醉了，尤其是小白菜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孩儿。
真正的社会人，微醺都要说自己醉了的。
“好好好，我不扶……那你自己站稳了啊。”
季晓茹好笑地瞧着他说。
“我挺稳的。”
袁青禾继续同手同脚。
季晓茹忍不住拿手机偷偷站旁边拍了个小视频，一边拍一边乐得不行。
这小白菜真是可爱啊！腿怎么这么长，脸怎么这么小？别说，还挺上镜的。
袁青禾走了几步忽然发现旁边没人，拧眉东张西望地找季晓茹。
季晓茹收起手机脚步轻快地走过来，伸手在袁青禾肩膀上拍了下：“干嘛呢？”
袁青禾松了口气，表情中透出一点委屈。
“你刚怎么不见了啊，还以为你走了，不管我了。”
季晓茹嘴角一翘：“我怎么会不管你？你这么颗水嫩嫩的大白菜随便丢在路边，那不得被别人捡走了啊。”
就他这明显的迷糊样儿，搞不好还真能被人拐走。
季晓茹不由得担心起来：“你怎么回去啊？你这样肯定是不能开车的啊，可别跟我说你没醉，沾了酒就别想着开车了。”
怕就怕袁青禾这样的年轻人自己没点数，喝酒后还要逞能开车回去——
这样的年轻人还不在少数，都是些不把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当回事的。
“我不开车！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不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嘛。”
袁青禾特别正直地嘟囔道。
“你知道就好。”
季晓茹瞅着袁青禾笑个不停。
他这迷迷糊糊的小模样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那我给你叫个代驾？还是你车扔这儿，我给你打个车你明天自己把车开回去？对了，你家在哪儿来着？”
季晓茹好奇地问。
“我……”
袁青禾皱眉沉思中。
季晓茹生怕他来一句“我不记得我家在哪儿了”，那她不得带着他去开个房啊？
那要是真去酒店了，她能控制住自己吗？
她可不想对小白菜犯罪。
大姐姐得有大姐姐的自觉！就算美色当前，也不能趁人之危。
季晓茹暗中握了握拳，警醒自己。
袁青禾想了几分钟，总算是回忆起来自己家住哪儿了。
他报了个地址，季晓茹用地图搜了下，发现
离这个商圈还挺近。
“那我给你叫个代驾吧。”
季晓茹用手机软件叫了个代驾过来，把袁青禾送上车，见他人还是晕晕乎乎傻傻愣愣的，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放心起来。
这年头，男孩子在外面也不让人放心啊！
之前不是还有醉酒男在路边被人那啥的新闻么？
这代驾看着人高马大的，也不怎么面善，万一对这小白菜有什么想法，到时候把小白菜给那什么了……她回头怎么跟袁叔叔交待？
季晓茹站在车门外，保持着一只手搀着袁青禾胳膊的姿势，满脸的纠结。
“这位小姐，你到底上不上车啊？”
那代驾不耐烦地问。
得，就冲他那一脸脾气不好的样儿，季晓茹就不能把小白菜扔上车不管了。
还是得亲自把他送回家才行。
起码，得看着他上楼吧？
现在这世道，坏人那么多……
袁青禾人又这么单纯，保不齐就被人欺负了去呢。
“晓茹，你……？”
袁青禾一脸茫然地望着季晓茹。
“你往里坐坐，给我点儿位置。”
季晓茹把袁青禾往里推，袁青禾懵懵懂懂地坐进去，一双小鹿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特别无辜可爱。
季晓茹拉上车门，对代驾说：“行了，出发吧！”
“得嘞。”
司机应道。
墨绿色的兰博基尼缓缓启动。
车后座，季晓茹一脸淡定，袁青禾双手放在膝盖上，侧着头怔怔地问：“晓茹，你跟我一起回家？”
“我送你回去。”
季晓茹点点头，近处看，他那张脸真是嫩的不行，眼睫毛也长长的，模样又乖巧，简直让人心生怜爱。
便伸手在他头顶上拍了拍：“乖，困了就眯一下，马上就到。”
“哦。”
袁青禾点点头，然后特别自然地把头靠在了季晓茹肩膀上。
季晓茹：“……？！”
她半边身子都僵住了。
让你眯一下，没让你这么眯啊？
你这动作咋就这么流畅自然呢?
该不会以前也这么靠过其他女生吧？
季晓茹忽然有点不爽，伸手往袁青禾脑袋上推了一下。
袁青禾本来都快睡着了，一下被季晓茹推起来，吓得不轻。
“怎么了……？”
“没怎么，你别睡，快到了，要是你睡着了，我待会儿还得把你叫起来。”
季晓茹口气不善地说。
“哦。”
袁青禾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端端正正地坐在她旁边。
季晓茹正烦着，手机嗡的一声又响了。
自不必说，是唐笑发来的。
“怎么样了？吃完饭没？”
“早吃完了，这会儿送他回家呢。”
季晓茹回。
“为什么？你们喝酒了？”
唐笑发了个疑惑和震惊的表情。
“是啊，你真了解我，哈哈。”
季晓茹笑了，又打了一句：“不过我没事，一点儿没醉。倒是他酒量不太行，看着
有点儿晕乎的了。”
“晓茹，你不会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吧？”
唐笑问。
“我要是没想法就不会跟他一块儿吃饭了啊，不过，笑笑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虎狼之辈。”
季晓茹正直道。
唐笑回了个偷笑的表情，说：“你可要记着人家是袁叔叔的儿子，不能随便欺负人家。”
“这话说的，好像我真是个怪阿姨似的。”
季晓茹忍不住瞧了身旁的袁青禾一眼，心想，难道她跟袁青禾站一块儿，就那么像是一个会欺负他而不是被他欺负的人？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我相信你肯定是有操守的。”
唐笑又发了个摸头的表情。
季晓茹：“我当然有操守了，话说笑笑你怎么就不担心我啊，万一他对我起了色心，欺负我怎么办？”
“那就看你自己咯。”
唐笑回道：“咱们都是成年人，你愿意就顺水推舟，不愿意就一脚踹翻他。”
“你咋那么肯定我能一脚踹翻他？万一他霸王硬上弓我根本无力反抗呢？”
季晓茹郁闷了。
谁还不是个柔弱女子了？
干嘛说的她好像个女汉子似的。
唐笑回了个省略号，又补了句：“霸王硬上弓什么的……不如你所愿了么？”
“喂！你这女人……”
季晓茹发了个气呼呼的表情，偷偷看了眼袁青禾，生怕自己聊天内容被他给看见了。
好在袁青禾端端正正坐在那儿，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不说这事儿了，反正我待会儿就回去了。你那边怎么样了？吃完没？话说回来我也好想吃晓宇姐做的菜，害，今晚上这寿司什么的真没意思，要不是看在小白菜的面子上我才不来。”
“跟男人约会你还想着吃啊？这顿本来吃就不是重点。我也刚吃完，正跟晓宇姐聊天呢，先不和你说了，你早点回来咱们再聊。”
唐笑回道。
“嗯嗯，知道了。”
季晓茹放下手机。
跟唐笑聊了几句，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
要说她对小白菜没想法那当然是假的，但是她还真没觉得必须要跟小白菜发生什么。
喜欢是喜欢，没到必须得到的地步。
也许这就是她现在这个年纪跟年轻时候的差别。
年轻时候是接受不了爱而不得这种事的，喜欢谁就一定要得到，不仅得到，还要天长地久，一生一世。
现在觉得，喜欢也可以仅仅只是喜欢。
欣赏一朵花，未必要拥有它。
车在停车场缓缓停下来，袁青禾家到了。
付了账，代驾火速离开，车里只剩下季晓茹和袁青禾两个人。
袁青禾盯着她看了几秒，问：“晓茹，你要不要……去我家洗把脸？”
“……啊？什么？”
季晓茹愣住了。
这这这……什么情况？
大晚上的，喊她去他家坐……他什么意思？
“你这里脏了。”
袁青禾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睛下方轻轻点了一下。
“黑黑的，好像大熊猫。”
他格外认真地说。
“…………”
季晓茹忽然好想打他。
1634、你不就是想睡我吗？
袁青禾的家是非常简单的北欧风，但是他似乎很喜欢橙色，在整体偏素净淡雅的布局中，穿插着一些橙色的小细节。
譬如，设计感十足的椅子是橙色的；大理石桌面上的花瓶也是橙色的，看不出什么材质；玄关处的衣帽架也是橙色的……
季晓茹第一感觉是，难道这家伙骨子里其实挺闷骚的？
袁青禾一进门便同手同脚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抱着一只橙色的抱枕，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有点晕……晓茹你去洗脸吧，我坐一会儿。”
季晓茹点点头，“哦”了一声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和浴室是连在一起的，浴室没有隔断，站在洗手台前可以看到里面的浴缸——
居然也是明晃晃的橙色。
季晓茹脑补了下躺在这个浴缸里洗澡……会不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橙子味儿的？
单看外表，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袁青禾还有这种爱好。
怪可爱的。
季晓茹笑了笑。
抬眼一看镜子，忍不住自我嫌弃地“啧”了一声。
袁青禾说得没错，她的眼睛看起来真的跟大熊猫差不多。
回想了下，好像是吃饭时眼睛有点痒，手贱揉了几下。
可能是出门忘了喷定妆喷雾吧，这眼妆也太容易花了。
季晓茹站在洗手台前，低头看了一圈儿，发现袁青禾这人还挺精致。
最基础的洗面奶、化妆水、防晒是有的，虽说第一印象有那么点“老干部”，但还算是生活比较有格调的那类，穿衣服讲究品牌，不过看不到logo，想来应该跟袁叔叔一样偏好小众高奢，护肤品倒是她比较熟悉的海蓝之谜。
季晓茹用棉签蘸水把眼妆收拾干净，本想洗把脸，但一看他这里也没有卸妆水，万一洗面奶洗不干净，再弄得脸上脏兮兮的，那岂不是更难看。
于是便用洗脸巾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睛，整理了下妆面，就这样走出去。
到了客厅一看，袁青禾抱着那只抱枕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季晓茹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他家的沙发是亮蓝色的丝绒面，和沙发上的橙色抱枕颜色撞在一起，居然意外的好看。
季晓茹还没见过这么搭配的，又仔细看了眼，发现抱枕是橙子形状的，随手拎起来一只抱在怀里，软乎乎的，怪舒服的。
“袁青禾？”
季晓茹唤了一声。
对面的年轻人侧躺在沙发上，把头埋在抱枕里，只露出小半张脸。
看样子睡得挺香的。
还真是个小朋友啊。
季晓茹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打量了一下这个家，又看了看袁青禾，心里忍不住想，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以后会和什么样的女孩子在一起呢。
一开始她是有想法的，这会儿脑袋完全清醒了，倒觉得还是做个朋友的好。
她哪有意思老牛吃嫩草吃到袁叔叔儿子头上啊？
万一闹得不愉快，可怎么和袁叔叔交待——
那再怎么说，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她初中高中都是在那个学校读的，自己家也离学校挺近，她妈以前还老喜欢去袁叔叔店里买蛋挞呢，也算是可以互道家常的熟人关系。
所以，还是算了吧。
季晓茹恋恋不舍地盯着袁青禾宁静乖巧的睡颜看了一小会儿，拿出手机给唐笑发消息：“笑笑，我准备回家啦。”
“这么快？那直接来晓宇家吧，晓宇姐知道你馋，特意给你留了碗汤，还在砂锅里炖着呢。”
“好啊。”
季晓茹笑了笑，把手机揣进兜里，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袁青禾，转身朝门口走去。
本来想告个别，但看他睡得那么香，那就让他继续睡吧。
没准还能做个好梦。
成年人要保持良好的睡眠可不容易，往往随着年龄增大，睡眠时间会越来越少。
小时候每年暑假季晓茹都去奶奶家度过，她十分不能够理解的是为什么奶奶每天天刚擦亮就起床，常常早上四五点钟就听见奶奶在外屋打扫的声音。
那时候也特别烦奶奶七八点就叫自己起床吃早饭。
她不懂为什么老年人好像不用睡懒觉似的。
等到快三十岁，她懂了。
毫无挂碍的睡懒觉，是年轻人的特权。
因为年纪越大，时间越少。
当意识到未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回忆却那么长那么多，可以弥补和挽救的事情又基本没有，值得期盼的事情也屈指可数，那么，人是很难让自己心安理得地用长长的时间来休眠。
季晓茹一面暗自感慨着，一面来到玄关处换鞋。
进来时袁青禾迷迷瞪瞪地给了她一双拖鞋，是天蓝色的男士拖鞋，看样子应该是他平时穿的。
刚才没发现，此刻才看见丝麻鞋面上还绣着一只小小的橙子。
这个人，蛮有童心的嘛。
季晓茹莞尔一笑，将换下来的拖鞋搁在旁边鞋架上。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还来不及回头，忽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一把搂住。
紧接着，她的后背就撞进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胸膛。
“……？！”
季晓茹吓了一跳。
“你要去哪儿？”
袁青禾不悦的声音从她耳朵上方传来。
他个子很高，从背后搂着她，下巴在她的耳廓处轻轻蹭着，温热的气流喷洒在她的耳后。
季晓茹反应过来后试图挣扎，但他搂得很紧，根本没打算放手。
季晓茹皱了皱眉，抬脚往后，脚后跟使劲儿砸在他小腿骨上：“松开！”
她季晓茹或许是个没那么矜持的人，或许是个看见小鲜肉会起色心的人，或许是个看见喜欢的人会立马找机会搞到手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能够随随便便让男人搂搂抱抱的女人。
他把她当什么了？
“我不放。”
袁青禾嘟囔了一句，“我松手你就走了，我不想让你走。”
季晓茹愣了下，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接。
果真是借着酒劲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么？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个看起来青涩，实际上会随便带着女孩子回家，然后顺便上下其手的海王？
季晓茹忽然发现这个年轻人她有点看不懂了。
年纪大的人往往看见年轻人会自诩经验老到识人无数，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殊不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过于轻视后浪可是会被拍死的。
季晓茹后悔自己小看了袁青禾。
“你不想我走我就必须得留下？你当你自己是谁啊，这是法治社会，我拥有人身自由，你强行把我留在你家，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季晓茹扭头，对着袁青禾横眉竖眼。
袁青禾有点儿委屈地低头望着她，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凶。
“松手，你再不松手试试？”
季晓茹瞪大一双亮得出奇的大眼睛，飞扬的两道长眉皱起，鲜红饱满的嘴唇紧抿，明艳的面庞带起一股子煞气。
袁青禾借着酒劲执拗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别走好不好？我什么也不做，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那你也不能突然从后边来个饿狼扑食吧？”
季晓茹不爽道：“松手松手，再不松手我生气了啊。”
袁青禾笑了下，说：“你生气是什么样啊？”
季晓茹冷笑一声，一胳膊肘撞到他肋骨处，袁青禾瞬间疼得龇牙咧嘴的，但季晓茹还不解气，转身一脚朝他肚子上踹过去——
本来是想踹裆下的，到底不忍心，看在袁叔叔的面子，脚往上抬了抬，踹到了肚子上。
“……咝！”
袁青禾弓腰后退几步，双手捂着肚子，一张俊脸瞬间疼得煞白。
季晓茹抱胸站在原地，冷冷地睨着他，扬起一边嘴角：“还敢不敢？都跟你说了姐不是好惹的。”
“……”
袁青禾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是真的疼，不是假的疼。
肋下，肚子，小腿骨……都疼。
季晓茹揍人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省。
这几下也让他彻底醒
酒了。
“晓茹，我……”
“叫姐姐。”
季晓茹挺着胸昂着下巴，傲然道：“我想了想，你吧，还是适合当弟弟，不适合当男人。”
袁青禾微微一怔，捂着肚子慢慢站直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那种装得挺清纯其实是海王的类型。”
季晓茹淡淡道：“看不出你挺会的啊，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男生。”
“我确实没谈过恋爱。”
袁青禾小幅度吸着气，忍着疼解释道，“没骗你……还有，海王是什么意思？”
“呵呵。”
季晓茹冷笑了一下，说：“你又装？我刚想了下，你说没微信，不是真没微信，而是有好几个号，用来勾搭不同的女人，一时没想好给我哪个号，顺便在我面前装一下无辜小白兔，对吧？”
“……”
袁青禾摇摇头，说：“我不是，我没有……”
“你不是，你没有，那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会玩套路？”
季晓茹反正决定放弃这个人了，索性也不憋着了，走之前说个明白。
“故意喝醉，让我送你回家，还找理由让我上来，一进门你就装晕，然后让我去卸妆，就是想看我素颜的样子吧？等我出来了，你又装睡着，这招很好用吧？女人看见你不设防地睡着的样子都会忍不住春心萌动对你又怜又爱吧？再然后，你就顺理成章地来个抱抱，女人肯定都不会拒绝的，这样你就再往下发展，亲亲也好，啪啪啪也好，都随你咯……回头再说自己喝多了，来个不认账，女人能把你怎么样？又不能怪你，只能乖乖被你骗炮咯。”
“你可真行啊，长着自己长得嫩，又有手段，骗了不少女人吧？老实说，你这样的小海王，一般女人还真拒绝不了……可惜，我季晓茹这辈子最讨厌被人玩弄，你以为你是谁啊？想骗我？你还差得远呢。”
“我可告诉你啊袁青禾，今儿个我是看在袁叔叔的面子上放过你，要是换成别的男人敢对我这么做，我非把他鸡儿踹爆，弄得他鸡飞蛋打一场空不可。你啊，以后像这种骗炮的缺德事儿也别干了，就算你手法娴熟，套路满满，但总有翻车的时候，不是么？”
“我知道你们小年轻现在懒得花心思花时间谈恋爱，只想着骗女孩子上床。你既然只想干那事，那你直接去找小姐不就完了么？你给钱，小姐负责干活，谁也不欠谁，你以后也睡得踏实，不会做梦都被人追杀，多好。”
季晓茹这连珠炮似的一顿损，直把袁青禾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越听，就越是迷惑。
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季晓茹口中的这种骗子了。
“海王”这个词，他先前从未听说过，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经季晓茹这一通骂，他大致是了解了。
海王，约等于专门骗女孩子上床的渣男。
可问题是，他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啊？
“晓茹，你误会了，我真的——”
“叫姐姐。”
季晓茹冷声道。
“……我不。”
这是袁青禾最后的倔强。
季晓茹气乐了：“哟呵，你还挺有种啊？都到了这地步了，你还跟我在这儿犟呢？咋地了，都被我看穿了，还不肯收手，难不成还想着睡我呢？”
“……晓茹，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袁青禾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反反复复，小鹿眼里还带着点水光，眼角晕染了一点红意，看着分外可怜。
“啧，你这是又开始了？还想套路我呢？我告诉你啊袁青禾，装可怜这招儿一次两次可以，用多了就不好使了啊。姐姐我可不上你的当了。”
季晓茹撇撇嘴不屑道。
袁青禾努力站直了，但身上还是疼，于是又抿了下嘴唇吸了口气，眼睛红红地望着季晓茹，轻声说：“我……我喜欢你，不想那么快跟你分开，所以我……”
“行了！都说了你这招对我不管用了。”
季晓茹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以后爱对谁使对谁使吧，反正我是不会被你骗了。”
“……”
袁青禾默了默，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你走，就着急……就——”
“快到嘴的鸭子要飞了，你能不着急么？这要换成我我也着急啊！”
1635、说着最怂的话，干着最狠的事
“晓茹，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袁青禾胸脯起伏了下，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抿紧嘴唇，期期艾艾地望向季晓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可我，我真的不是——”
“你别说了。”
季晓茹咧了咧嘴，似笑非笑道：“我懂你的意思，可能就觉着反正我这样的女人，抱一下也没什么的。好吧，就算你不是个海王，你也挺会的不是么？怪我自己低估了你，高估了我自己，怪我……这事儿不赖你，你放心吧，出了这个门，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本来也没什么。在你们男人看来，一起吃个饭，也没亲亲什么的，就抱一下算什么呢？不算什么，嗯，是我脾气不好，说话太冲了，你别放心上，没事，真没事儿。”
她呼出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朝袁青禾绽开一个微笑：“真没什么，是我自己想得太好了。可能年纪大了就是这样，随便个人就以为是遇上真爱，生活又不是偶像剧——想什么呢？害……怪我自己。”
袁青禾欲言又止，试图朝她走来，她抬手做了个拒绝的手势：“你别过来。袁青禾，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看来朋友也没得做了，省得以后尴尬。我这破脾气是没救了，哈哈……就这样吧！我走了，以后别联系了。”
她闭了闭眼，又笑了笑，转身扭开门把，“咔哒”一声，门开了，夜里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醒了，季晓茹，别做梦了。都这个年纪了，还做什么梦呢？
她摇摇头，告诉自己。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愣了愣，错愕地回头，只见袁青禾站在她面前，深黑的眼眸紧紧盯住她，眼眶微微泛红。
“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晓茹我向你发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说的？”
季晓茹眉头紧皱，试图甩开他的手，但是他根本不放，她这才发现他的力气原来这么大。
她气急抬脚去踹他，他欺身上前，猛然将她推到墙上，屈膝将她的腿抵住。
季晓茹扬起另一只手朝他脸上扇去，又被他一把捉住，轻轻轻轻地摁到了她头顶上方。
“……！”
季晓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被制住了。
她惊呆了，一张艳丽夺目的小脸气得发红，柳眉倒竖，被浓密睫毛簇拥的大眼睛中盛满了怒意。
“想死啊你？袁青禾你牛啊你？！”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听我解释，晓茹，我其实很怕你对我生气，可我又真的舍不得你就这么走了……”
袁青禾眼眶红得更厉害了，乌黑的小鹿眼中水光盈盈，声音也微微有些发抖。
可是，他手上的力气却那么大，把她整个人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季晓茹这辈子还从没有过这种体验。
什么叫做说着最怂的话干着最狠的事儿？
袁青禾你这小崽子不得了啊你！
“你他妈的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弄死你？”
季晓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偏偏毫无挣脱之力，就跟一只被困在网里的蛾子似的，随便怎么扑棱都跑不掉。
靠……
这什么人啊这是？
“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袁青禾眼巴巴地望着她恳求道。
“你先把我放开，行不行？！”
季晓茹怒道。
“我不放。”
袁青禾摇摇头，抿了下嘴唇，笃定道：“我放开你，这辈子就没机会见着你了。”
“你对我倒是挺了解啊？”
季晓茹冷笑一声说：“不仅如此，我还会打爆你的狗头。袁青禾，咱们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老娘这辈子最讨厌受制于人！呵……你成功激怒我了！”
“对不起……”
袁青禾充满歉疚地凝视着她：“对不起，晓茹，我不是故意的。”
“艹……！”
季晓茹杀人的心都有了：“你他妈的把我摁在墙上一副要强/奸/我的架势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咋怎么能呢你？回头我把你鸡儿踢碎顺便找八个非洲朋友给你爆个菊我是不是也能跟你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
“晓茹，你不要这样……”
季晓茹这一番粗俗的言语令袁青禾不禁皱起了眉。
“我不要这样？你妹的，你让我不要这样我就不要这样啊？我让你不要这样你怎么非要这样？！”
季晓茹气冲冲地嚷嚷道。
“你……你再这样我就——”
“就怎么着？”
“……就亲你了。”
袁青禾咬咬牙说。
季晓茹怒瞪着袁青禾：“你敢？你他妈的这是耍流氓！你信不信我咬死你啊？！”
袁青禾盯着她看了半晌，缓缓道：“那你咬死我吧……反正你既不听我解释，以后也不会再见我。”
说着，他闭上眼睛，朝她亲过来。
季晓茹眨眨眼，心想，这人怎么回事，亲个嘴儿八百米外就开始闭眼？干嘛呢这是？
她心里觉得好笑，又莫名想到，这个人肯定没什么跟女孩子接吻的经验。
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她一时恍了神。
这一分神，他柔软的唇瓣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落在了她唇上。
季晓茹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离开了。
并且轻轻松开桎梏住她的手，还有抵着她腿不让她乱动的膝盖。
他垂着头，闭着眼，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似的杵在她面前，一副等待发落的模样。
季晓茹扬起手，颇想狠狠甩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但他此刻这样安静乖巧，倒是令她不忍心了。
季晓茹收回手，看了他一眼，手指用力地从自己嘴唇上抹过。
“算了，就当被狗啃了。”
“笑笑，你过来帮我收拾下厨房。”
吃完饭，周晓宇拉着唐笑往厨房钻去。
秦书礼忙道：“老婆，你怎么能让笑笑去？厨房又脏又乱，交给我就行了，你们俩都赶紧出来。”
“你走走走，到外面打扫卫生去！客厅就交给你和辛泉你们俩收拾了。”
周晓宇不容置疑地将秦书礼往外推。
把秦书礼推出去后，还顺手把厨房的半透明玻璃门给关严实了。
“哎，老婆……”
秦书礼一脸莫名其妙，但又拗不过老婆，只好老老实实去收拾客厅。
厨房内。
周晓宇拉着唐笑说：“笑笑，我把老秦支出去，就是有些话想和你说，可不是真要你帮我收拾厨房。”
“我知道，不过咱们可以一边收拾一边说，不耽误事儿，晓宇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唐笑温和地笑了笑，捋了把袖子开始清理台面上的垃圾。
“哎，你别动……别动，你怀着宝宝呢，我可不能让你给我干活儿。听我说啊，笑笑，无国界医生那个事儿，你真得慎重考虑。”
周晓宇神色认真道。
“晓宇姐，我认真考虑过了，这件事，我想了很多年了，真的。”
唐笑耐心地道。
“有理想有抱负不是坏事儿，但是笑笑，你不能不为你自己的婚姻幸福考虑啊？”
周晓宇急得不行，只觉得唐笑傻乎乎的，一点也不像一个快三十的女人。
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单纯呢？
“嗯？这和婚姻幸福有什么关系啊？”
唐笑清澈的杏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怎么就没关系啦？你可别以为什么距离产生美啊，我告诉你笑笑——在婚姻中，距离不会产生美，距离只会产生小三儿！”
周晓宇掷地有声地说。
“晓宇姐……”
唐笑无奈地望着周晓宇说：“我跟他还没到结婚那一步呢，你想得太远啦。”
“笑笑，你真傻。裴先生那样的男人，多少女人想嫁啊。你得抓紧啊，不能给别的女人机会……”
“晓宇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可是，我真的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唐笑微笑道：“其实有件事，我也是现在才想明白。”
“什么事？”
周晓宇纳闷地问。
“以前啊，我是可以为了婚姻放弃事业的，因为我舍不得我爱的那个人，舍不得跟他分开。可是那几年，我除了有他，我什么都没有——这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毕竟，人无论做出任何选择，之后都有后悔的可能。我既然当初做出了那种选择，说明在那个时候的我，认为那样做是对的。”
唐笑表情淡然地继续说道，“他走后，我想了很多很多，想的最多的是，我该怎么办？最开始意识到永远失去他了，我特别不能接受，特别想死。后来为了孩子，我决定要活下来。可是，为了孩子活下来就是对的吗？不对。人应该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不论是爱人、或是子女。”
“笑笑，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可不就是为了小樱和老秦活的嘛，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还上什么班啊，天天累死累活的。”
周晓宇皱眉道。
想起现实中的种种琐事，不由得又是一阵压力袭上心头。
“晓宇姐，人真的不是为了他人而活的，人是为了自己——你仔细想想，难道你所说的为了这个家，归根结底不是为了你自己吗？因为你需要这个家，所以你要努力生活，这怎么能是为了秦大哥或是为了小樱呢？”
唐笑不疾不徐地说。
1636、居然就这么滚床单了……
“……啊？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周晓宇困惑极了。
她是真心不太能理解唐笑说的那些为了自己而活的话，在她看来，唐笑就是太单纯，太不切实际，快到三十岁的年纪，却还没有三十岁的成年人该有的心态。
俗话说的三十而立，她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周晓宇自觉为了这个妹妹操碎了心。
唐笑也有种无力感，面对周晓宇，有些事她再怎么解释，对方也无法认同。
只好笑了笑，说：“没关系，每个人就为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活着就好。我只是想说，我以后要为自己而活，要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最想过的人生。至于我的孩子，他也有他自己的人生。至于裴远晟——即便我跟他在一起了，他也有他自己的人生啊。假如他有一天和我说他要去南极生活，我也不会阻止的。”
“你确定？”
周晓宇歪头看她，扬了下眉毛：“裴先生那个身体，万一去南极，或者别的什么危险的地方，你会不担心？你当真不会插手他的人生？笑笑，我看你就是太自我了，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关心他的死活，人是做不到不在意自己爱的人的，所以，一样的，你要去当无国界医生，裴先生肯定也不会同意，因为他跟我们一样，不想你陷入危险之中。这才是爱你的人的正常反应。”
“如果他不同意，我会试着说服他的。”
唐笑拉着周晓宇的手说：“晓宇姐，别担心啦，我会好好的，相信我好吗？”
“你啊……根本没办法让人放心。”
周晓宇叹气，“我不明白，你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过一过安稳日子，非要这么折腾自己呢？我说这话不中听，你不喜欢，我也还是要说的，笑笑，姐真心希望你能和裴先生幸福美满地走下去。”
“我知道的，晓宇姐。关于无国界医生这件事，我想我们都很难说服对方了，那么我再说最后一点——”
唐笑顿了下，笑道：“晓宇姐，我很久没有见过我妈了，但我知道她在当无国界医生，我坚信她还活着，所以，我想……将来也许还能和她重逢呢？你又要说我不切实际吧，可是，这也是我想要成为无国界医生的原因之一。”
“……”
周晓宇听了，再也说不出否定唐笑的话来。
她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笑笑，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嗯。”
唐笑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浓密的睫毛间滑落。
其实，能不能再和母亲重逢，或许也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母亲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一切，她都会亲身体验一遍。
季晓茹伸手按亮床头灯，拉了只枕头垫在身后，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她长发凌乱，身上不着寸缕，明艳的面容上布满汗水，但是眼神看起来很清醒。
倒是躺在她旁边的袁青禾浑身发红，额角汗水滚滚落下，嘴唇微张不时发出喘息声。
“有烟么？”
季晓茹侧头问了一句。
“……没有，我……不抽烟。”
袁青禾喘着气说。
“……”
季晓茹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抽一支烟。
她翻过身，把床头柜的上下两个抽屉一一拉开翻找了一遍，还真在底层抽屉里翻出了一包烟还有一盒火柴。
“不抽烟？”
季晓茹睨他一眼。
“……我爸的。”
袁青禾闭着眼说。
“你爸跟你睡一张床？”
季晓茹惊了。
“不是……我回国前我爸偶尔会过来住。”
袁青禾仍旧是闭着眼，疲惫极了的模样。
“哦。”
季晓茹点点头，靠在枕头上，摸出火柴嗤拉一声点燃，把烟叼在嘴里，点着了。
袁青禾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看着她，从下往上看，她那张脸依然精致美艳得无与伦比，只是她的表情透着一点不耐烦。
“晓茹，我……是不是很差劲？”
袁青禾轻声问。
“嗯……凑合吧。”
季晓茹吐出一个淡蓝色的烟圈，淡淡地说。
袁青禾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果然是对自己不满意。
以后，她肯定在也不愿意见自己了吧。
袁青禾慢慢捂住脸，背过身去。
季晓茹瞟了他一眼，叹气：“袁青禾，我真没想到你是第一次……你怎么不早说？”
袁青禾沉默：“……”
这要怎么说？
这能怎么说？
季晓茹捏了捏眉心，心想，自己怎么把他看成一个海王的？
自己是不是瞎？
他这样的……怎么可能是海王？
也是醉了……
不是海王你装什么可怜玩什么套路啊？
季晓茹后悔死了。
“所以，你壁咚我之后，亲我那一下……不会也是初吻吧？”
季晓茹突然产生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不可置信地询问道。
袁青禾沉默了几秒，说：“嗯。”
“……”
季晓茹吸了口烟，感觉心里有点堵。
一开始希望他是个单纯大男生，后来错以为他是个海王，结果最后又来个惊天大反转，人家不仅单纯还是个处男……
她是喜欢小鲜肉，可也没想过这小鲜肉能鲜成这样啊？
第一次……
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夺走了人家的第一次呢？
都说男人会一辈子对自己的第一次念念不忘——
神呐，她可不希望他这辈子记着她！
缓了缓神，季晓茹试探着问：“袁青禾，你没有什么处男情结吧？”
“……”
袁青禾背脊一僵，过了几秒，缓缓回过神来，还伸手把被子拽上来盖住了自己的小兄弟。
季晓茹看得想笑，都已经深入交流过了，现在还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有用么？
说起来，她跟袁青禾怎么就从门口挪动到卧室还扑到床上撕扯掉彼此的衣物开始直奔主题实现生命的大和谐的……她都有点快回想不起来了。
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许，就只是一个眼神，天雷勾动地火，中间谁也没有拒绝谁，这件事就这么迅速的发生了。
但发生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太多。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互相来电了
，一起和谐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在决定和他巫山**的时候就确定了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纠葛，两人不过友好而短暂的深度交流一下，既然他也是个会玩套路的海王，那么想必对此也有一定的准备。
其实放弃那种想好好谈恋爱的想法，一切就简单多了。
她以为两人是有着这种默契的。
可是她很快发现她错了。
问题的根本在于，过程中她发现他激动得有点过分，技术生疏到一看就缺乏实战经验。
但看在脸和身材的份儿上，一切都可以忍受。
不过季晓茹还是没想到……
他那么快。
当然不至于是不正常的时长，而是，相较于他的颜值和身材，那种技术与时长实在是……
让人意外。
季晓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性了，那就是——
他是处男。
这一问，没想到还真是。
这不禁让季晓茹感到一些茫然。
毕竟，她还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
说好的一夜情呢？
看起来，袁青禾根本没有将这件事默认为一夜情。
季晓茹烦躁不已，只好坐在床头默默抽烟。
在抽烟的同时，她感到自己此刻的形象，十分近似于一个完事后不想负责的渣男。
“嗯，我有。”
袁青禾躺在床上，面对着她，灯光下定定望着她的双眼中藏有一丝期待。
“……”
季晓茹心态崩了。
“……你有？你有什么啊？处男膜么？袁青禾，你该不会因为我和你睡一次，你就赖上我，要跟我结婚吧？”
“是啊。”
袁青禾淡定地说：“我想跟你结婚。”
“……”
季晓茹把烟头摁熄在床头柜上，直接把那看起来不便宜的床头柜烫出一个浅坑。
袁青禾眼皮都没眨一下，依旧静静地凝视着她。
季晓茹无语道：“你看看我，像我这样不自重又脾气差又不负责任的渣女，适合结婚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别这样行么，不是处男没关系的，以后没人会看不起你的——哦，当然了，你的技术还是不太行，得再练练。”
“……”
袁青禾清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屈辱的表情。
季晓茹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兴奋。
“你是不是很生气、很愤怒？这就对了，我这人就是这么可恶、这么讨人厌，这么反复无常，这么俗不可耐。本来还想着跟你好好来一场罗曼蒂克的恋爱，所以就装装纯情哦，想着不能随便让你碰，得慢慢接触，慢慢发展，有了感情之后再从牵小手开始，一点一点，循序渐进……”
“可我也没想到咱们俩怎么就滚床单了啊？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既然天意如此，那么，不如就让我们好聚好散，一别两宽，下了这个床，今后就当不认识吧！”
袁青禾皱着眉，抓住她的一只胳膊说：“不行……你想都别想。”
“……哈？”
季晓茹看看他抓着她的那只手，又看看他委屈又愤怒的小脸，只觉得滑稽极了。
“袁青禾，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看起来一点都不男人？”
1637、谁叫我就是这般女子
“无所谓。”
袁青禾执拗地说：“反正，你不能不认账。”
“……”
季晓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还真赖上我了啊？”
“是啊。”
“……你让我想想。”
季晓茹又摸出一支烟点上了。
袁青禾沉默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问了一句：“我真的……有那么差么？”
“啊？哪方面？”
“……”
袁青禾脸红了。
他两只手抓着盖在胸口的被子边沿，往上扯了扯，试图遮住脸。
季晓茹乜斜着眼，语带戏谑地说：“现在还害羞什么啊？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看了吗？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啊。”
“我……我也不知道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袁青禾红着脸说：“既然已经发生了，那……”
“那也没什么。”
季晓茹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要对彼此负责之类的傻话来，连忙截住话头说，“真没什么，咱们就这样吧，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了，我觉得像现在这样挺好的，嗯。”
又怕袁青禾继续纠结于他到底技术行不行的问题，她笑着补充道：“其实你也没那么差啦，只是稍微快了点——我明白，第一次嘛，难免急躁，以后再跟人家姑娘做这种事，需得徐徐图之，急不得哈，不然会被笑话的，男人嘛，不说要多久，半个小时总得坚持一下吧？像你刚刚那样……嗯，就真的是，有点速战速决了，哈哈。”
“……”
袁青禾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又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都快变成一只乌龟了。
看他这小模样怪可怜的，季晓茹怕自己给对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害得这孩子以后无法大展雄风，连忙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就真的还好，长度啊粗细啊都还挺好的，时长这个是可以通过学习来提升的，不要着急，慢慢来，年轻人嘛，多的是实战机会，重在学习，重在参与……加油，你可以的。”
“……”
袁青禾神情复杂地瞅了季晓茹一眼，闷闷地说：“我还可以的。”
“还可以什么？”
季晓茹诧异地扬了扬眉。
“还可以……再来一次。”
袁青禾小小声说。
“……”
季晓茹愣了愣，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哈哈，不了吧，真的，虽然可以但没必要，哈哈哈……”
“……你，你果然……”
袁青禾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果然什么？”
季晓茹眨眨眼，“哦”了一声，“果然嫌弃你？啊……没有没有，真没有！我就是赶时间——”
“赶时间？你还有下一场？跟谁？你怎么能……？”
袁青禾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世上怎么会有季晓茹这样的女人？
可是……
这女人又，该死的迷人。
袁青禾手指紧紧地揪着被角，一颗心纠结不已。
“对啊，这才几点呐，我肯定不能就这么睡觉了啊。”
季晓茹理所当然地说，“肯定还有下半场啊，人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得走了。”
袁青禾又气又急道：“谁？”
季晓茹狡黠一笑：“我干嘛告诉你啊？咱俩也不过是相逢一炮而已，你用得着管这么宽吗？”
“……”
“季晓茹，你怎么能这样？”
袁青禾脸色铁青。
“你生气了？你生气什么啊？我怎么你了吗？”
季晓茹淡定道：“你一开始从后面扑过来抱我，不就是想和我干这个吗？现在干也干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一开始不是那样想的，我真的只是……不想你那么快就走。”
袁青禾一脸难受地辩解。
“都一样。你的身体本能让你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你嘴上不承认可是你身体很诚实啊，是不是？你看不管你一开始脑袋里想的什么，最后咱俩该做的不都做了吗？你也如意了，我也没啥不乐意的，多好啊，我们就这样愉快地好聚好散吧！”
季晓茹随手在袁
青禾床头柜上又摁了个洞，然后把烟蒂就那么轻轻抛在一边。
发觉袁青禾盯着自己看，季晓茹漫不经心道：“心疼了？你这床头柜看着挺贵的，不过没事，我赔得起，回头微信上转你啊，对了……”
她想到唐笑和自己打的赌，不得不对袁青禾说：“再给我一块钱吧，到时候一起转给你。”
“为什么？”
袁青禾莫名其妙。
“嗯……服务费？”
眼看袁青禾脸都要黑了，季晓茹笑笑说：“开玩笑，逗你玩呢，不至于，真不至于……实话说吧，是上回跟笑笑打赌我又输了，反正，两回都是我输，以后我再也不跟她打赌了，这女人太可怕了。”
“打什么赌？”
袁青禾问。
“你可是学霸啊，那么聪明，还用问我？”
季晓茹睨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肩膀上又拍了两下：“好啦好啦，我真得走了。”
“你就不能……留下来过夜吗？”
说完这句话，袁青禾自己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哈哈哈哈哈……”
季晓茹大笑起来。
袁青禾再一次脸红，并且红到了耳根。
“袁青禾，你这样年轻水嫩、身材好脸蛋佳、又有学历又有钱的大帅哥，随便动动手指都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姐姐想陪你睡觉你知道吗？所以，不要把自己弄得跟个怨妇似的，没必要真没必要。”
季晓茹摇摇手指，笑嘻嘻地说：“来的路上看见你们家附近有好几间酒吧呢，你待会儿睡不着的话，就随便穿件白衬衣，找个酒吧进去坐坐，保证里头的男男女女看着你眼睛冒绿光，不管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应有尽有，任你挑选……”
“季晓茹！我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袁青禾气冲冲地说。
“你别喜欢我了。”
季晓茹收敛了笑意，说：“我这人没长性，经历又复杂，性格也古怪，脾气还特别差，我告诉你，你把我惹毛了我不仅会打人，我搞不好还会杀人——”
“……”
袁青禾眉头紧皱。
“你这个表情是不相信是吧？”
季晓茹撇撇嘴，摇摇头，“就知道你不信，可我也没必要吓唬你啊？就去年吧，我差点跟人结婚了，可是为什么没结成呢？因为我神经病发作，在婚礼上捅了人家一刀，差点当场把人给送走。”
“……”
袁青禾瞳底一震。
季晓茹瞧着他笑道：“这还不止，我前前任，也是因我而死。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害人精，谁沾上我非倒霉不可，你还是好好保重吧，找个正常的女人，睡睡觉谈谈恋爱时机到了结个婚，我嘛，就算了。”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招惹我？”
袁青禾红着眼睛瞪她。
“对不起，我的错，我一开始以为我又可以了……结果发现不行。”
季晓茹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才知道，人的过去是会一辈子跟着一个人的，不会那么轻易能够摆脱的。甜甜的恋爱也是属于年轻人的，而不是我这奔三的老女人的。好啦好啦不说啦，再说下去我都得伤感了……嗯，就这样吧，你自己保重。”
说完，她翻身下床，利落地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光着脚朝外走去。
袁青禾想追上去，想抱住她不让她走，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失去那种勇气了。
她并没那么喜欢他。
这个认知让他那颗年轻的心饱受打击，也使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季晓茹在袁青禾家耽误了一阵，回去时周晓宇家的局已经散了，不过唐笑还是把周晓宇给季晓茹留的汤带了回来。
坐在餐桌前一边喝汤，季晓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唐笑讲完了晚上发生的事儿。
唐笑听得一点也不惊讶。
“这的确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不奇怪。”
“害，没办法，谁叫我就是这般女子?”
季晓茹摊摊手说。
“是啊，你就是这样的女人，哪怕做个渣女，也做得坦坦荡荡的。”
唐笑揶揄道。
季晓茹无声地笑了下，放下手中的汤勺，轻声说：“他肯定会恨我的吧……”
“不忍心了？”
唐笑睨着她，“你可以现在回去找他，他保准高兴得很。”
“不了不了。”
季晓茹猛摇头，“我还是不祸害人家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
，也没那么喜欢人家，又何必去耽误人家的大好青春。”
“你情我愿就好，你也没逼着他喜欢你啊。”
唐笑温和地说。
“还是不了。”
季晓茹叹了口气，“怎么觉得，这辈子所能经历的最惊心动魄的感情，都已经过去了，不管有没有结果，都很难再去像从前那样喜欢一个人了。”
“傻瓜，别这么悲观，你还是会遇见爱情的。”
唐笑安慰道。
“不了吧，太累了。”
季晓茹靠在椅背上，神色疲惫地说：“谈感情啊，容易伤神也容易伤心，还得花费不少时间。以前总觉得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心甘情愿在感情上浪费，现在不一样了，年纪大了，越来越清楚自己人生过半，不该再肆意挥霍……害怕受伤，也害怕伤害别人。所以，真的就算了。”
“也没关系，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唐笑手托着腮，在灯光下微微笑着，眼波流转，温柔而平和。
“笑笑，有你真好。”
季晓茹真心实意地说。
“你又来了。”
唐笑摇摇头，无奈地笑：“别跟我肉麻了好吗？”
“嗯。”
季晓茹乖乖点头，又喝了几口汤，忽然若有所思地问：“我先前和你提起过的暹国的那座海岛，你生完孩子后，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住一段时间？”
“也不是不可以啊。”
唐笑笑道：“不过，太久可不行。你打算去多久？”
“看你时间咯。”
季晓茹望着唐笑说：“我反正不用上班，也没男朋友，无牵无挂的，上哪儿玩都行，你想去多久，我都奉陪到底。”
“那好，这个可以先列入咱们俩的旅行计划当中去。”
唐笑认真地说。
“裴远晟会同意吗？”
季晓茹又问。
唐笑愣了下，失笑道：“怎么回事，今晚上你们一个个的都和我说这句话，但凡我做出什么决定，你们马上要问一句，裴远晟答应吗？好像他是我家长似的。”
“可不就是你家长么。”
季晓茹努努嘴说：“换到一个月前我可能都没法说出这种话来，但现在我看开啦，也不喜欢他啦。我祝福你们，也诚心诚意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
说这句话时，她脑海中下意识地划过在海岛上看到过的那张酷似笑笑的脸庞。
倘若那真的是沈飒呢？
倘若……成烈真的还活着呢？
她的心脏砰砰跳跃起来。
“怎么了晓茹？”
见她说着说着开始发愣，唐笑好奇地问。
“笑笑，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你又来了。”
唐笑吐槽道，“怎么和我说话还这么支支吾吾的？你要真觉得不合适，就别问，既然开了口，就直说。”
“好，我说。”
季晓茹放下手中的汤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笑笑，我问你，要是将来有一天，你在某个地方，碰见和成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能他就是成烈，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你是不是问过我？”
唐笑皱眉道。
“你别管——你就现在回答我。我也最后问你一次。”
季晓茹认真地盯着她说。
“不怎么做。”
唐笑平静地回答：“如果他是，他不来找我，我就不必再去找他，如果他不是，那我更没必要去找他了。”
“好……”
季晓茹释然道：“你能这么想就好。”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唐笑疑惑地问。
“我就是担心啊，怕你将来又丢下裴远晟不管了。”
季晓茹眼神中划过一丝不忍。
“怎么说呢……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个特别好的人，从来都是别人对不起他，不是他对不起别人。我这辈子是没机会感谢他、报答他了。你既然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好好陪他走下去，别让他孤独难过。他那个人吧……挺不容易的。”
“晓茹，你放心，我会的。”
“我就是不放心……”
季晓茹正色道：“笑笑，你要是以后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我可不会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