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中的魔鬼
门洞外又恢复了那种往日的“平静”，但越是平静，门洞内的兄妹二人就越是不安。
朱丽斯.费金，也就是兄妹二人中的妹妹，此时靠在墙角，越是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就越觉得不对劲每一处都不对劲，虽然发生的时间短暂，但就是因为短暂，就越发的怪异，太突然了。
似乎从那该死的塞西莉亚被扔出那门后，一切就急速地向着一种诡异的状态发展。
他们害怕什么，外面就出现什么。
他们担心什么，外面就发生什么。
就好像就好像有一个魔鬼，隐藏在暗处偷偷地玩弄着他们的心思一般。
魔鬼朱丽斯想到这处，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下，另一侧靠着的她的兄长，看着他此时又醉醺醺地沉睡了过去，她先是感到了一阵安心，但转瞬又一阵无名的怒火涌上了心头。
都是这个人，都怪他，如果不是他鬼迷心窍想要侵夺那几个孩子的资产，我们也不会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也不会因此遭受这种苦难。
尤其是我们已经处于这种情况了，而他！竟然还在呼呼大睡！他这个该死的醉鬼！这个混蛋！都是因为他！我的生活才变成了这种鬼样子！
朱丽斯越想越愤怒，她几乎把自己全部的人生都贡献给了他，而他！是如何对待她的！让她染上梅毒！让她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让她跟着他！陪着这几个小混蛋进入地狱！
而今他允诺的财产呢？！他允诺的自由、幸福呢？！
甚至连吃的都快不够了！难道要去吃从上面掉下来的死老鼠？！这该死的地方连老鼠、臭虫都不愿意过来，而他们却要躲在这里，靠着烧烂棺材板为生！鬼知道他们的主人是谁！
朱丽斯的脸，在这么几分几秒内，气的迅速地通红了起来，像是充了血的猪肝。
她气急了。
刚刚被她痛打的小孩，此刻看到这一熟悉的景象，心知他们又要挨打了，这熟悉的一幕，仅就这两天就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而每次，都是他们在受苦。
果不其然，朱丽斯起身就冲着小孩走了过去，她又矮又胖，身上还都是，已经痊愈的疤痕，及还没有好、仍在留着脓的脓疮，浑身散发着一股经年无法散去的鱼腥味。
朱丽斯这次特地挑了众多小孩里的一个小胖子，说是小胖子，但是其实可以说是十分的硕大了，朱丽斯常常困惑他怎么没有卡在哪狭窄的孔道里。
这个小胖子，她平常都懒得去打他，因为他胆小的要紧、天天躲在墙角里；又不吃痛，稍稍打几个耳光，就吵的要死，更别提他那尖细的声音了，真是让女人听了都讨厌！回头惹得她那该死的兄长不高兴，就又是个麻烦！
但是，今天，此刻，她就偏要拿他开刀了，吵吧！叫吧！烦死那混蛋！你越叫！越闹！我就越快乐！
她边这么想着，边一手拽住了此刻那个已经完全蜷成了个球的小胖子，咬着牙，用力把那个小胖子拉到了门洞中间。
她边拉，那小胖子也边哭，他越哭，朱丽斯就笑的越放肆、越开心。
这动静果不其然地吵醒了他的兄长，但是这一幕他也无比熟悉，他知道他那该死的丑八怪妹妹又在犯病了，他甚至不想睁眼去看她，让她闹去吧，只要不全部打死就没事，只要有一个能在后面带他们，哦，不，带他找到他们说的财宝，就没事。
想到这里，想到拥有了那笔财富后，他纸醉金迷的生活，即使门外有个怪物，此刻也无所谓了！
他甚至抑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朱丽斯看到这番吵闹，她那兄长不仅没有一点动静，甚至还露出一种莫名的笑容，她简直气疯了他在笑我？他觉得我很好笑？他觉得我是一个笑话吗？
该死的！我恨不得掐死他！
饱含着对她兄长的恨意，她用力地住了小胖子的耳朵，然后就吃奶劲一般地转着圈扭了起来。
她有多恨她的兄长，她现在对小胖子使得劲儿就有多大！
那小胖子顿时声音就又破了一个八度！
太吵了！该死的！那叫声就像一把利剑，刺破了男人的美梦，就在他愤愤不平地想要起身，去教训教训那个该死的婆娘和那些小混蛋。
“刺啦”突然，那熟悉的噪音又传入了门洞。
朱丽斯和她的哥哥都愣住了，她放开了小胖子，战战兢兢地往后走着，差点走到了火堆中。
男人也睁开了眼睛，他不得不睁开，那熟悉的、恐怖的声音，他即使死去再活一遍，他都难以忘怀。
但当他睁眼时，他就后悔了，他看到的是怎样一副景象啊！
满门洞的血肉碎块，所有小孩都被拆碎、撕烂了。
那曾经给了他无尽安慰感的火堆，如今变成了一副绿油油的、仿佛地狱中升起的鬼火。
而站在那火堆前的，就是他今生看过的最恐怖的东西。
那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魔鬼，她长着他的妹妹的模样，却浑身流淌着如同那鬼火一般幽绿的、粘稠的不知名的液体，而她的眼睛燃烧的眼睛，此时恶狠狠地看着他，如同要将他吞噬一般。
“刺啦”门外的声音又响起了。
满门洞的血肉碎块都在颤抖，都在跑动，而那个恶魔占据了他妹妹身体的恶魔，却径直的向着他跑了过来！
“刺啦刺啦！刺啦！！”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而那个恶魔嘴里也仿佛在嘶吼着什么一般！但是他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
那个恶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要！不要！不要！男人想要后退，但是他身后靠着的就是墙，又哪里有地方可退！眼瞅着那个恶魔已经跑到了他的跟前，张开双臂，张开嘴巴，就要吞噬他！
他不想死！他猛地起身朝着那个恶魔撞了过去，一头把那个恶魔撞了出去，跌倒在了火堆中，然后顾不得看那个恶魔在火堆里痛苦的挣扎、打滚，他朝着门洞就要往外跑出去。
没有安全的地方了！他要出去！他要通过那个甬道回到地面上去！
他死也不想在这个恶魔和遍地血肉碎块的地方待着了！
他就这么癫狂的跑着，但他就要踏出门的那一瞬间，一个长柄的木杆，突然从门洞一侧伸了出来，绊在了他的脚上，他摔了出去，刚刚他跑的又多急，现在他摔得就有多狠。
而在他摔出去的那一瞬间，还有一个浑身着着火的怪物扑到了他的身上，拿着一个短匕首，用把柄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瞬间，他心知自己此次恐怕是要完蛋了，但想到他把那个恶魔推到了火堆里，他身中升起了一阵快意，他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不管那究竟是恶魔还是他妹妹他想这么做想了很久了。
第17章 告别
躲在墙后面，一直努力地操控着“闪光术”的张周行，看到塞西莉亚敏捷地冲出去用匕首把男人砸晕。
心中有种即喜悦，又不敢置信的感觉。
出乎意料地顺利，甚至比他们预料的最好的结果还要好。
俩个人，一个被砸晕倒了，另一个刚刚在火堆里翻滚，现在逃出来躺倒在了一边，眼看着也是不行了。
“也好，很顺利，这样就可以了吧...”张周行这样想着，然后撤掉了附在男人眼神的薄膜，随着薄膜的撤去，那种压在鼻梁上如浓重的乌云般的压力顿时消失了，一阵对比强烈的轻松感。
刚刚在和塞西莉亚说着他计划的时候，他在讲述时，才发现，这种方法的使用，虽然对“能量”要求不高，但是却极度地依赖使用者的精神力量。
张周行当时拿自己试了一下，仅仅维持了不到5秒，他就头晕的像是喝了一斤52度的白酒一般。
也许是他开始幻想的、心灵投射的太复杂了，后来他又换了一种方式，他尝试了之前做ps时，图层叠加的方式，只是在薄膜上做一下简单的渲染，而不直接构建物体，这样投射起来似乎简单了许多，至少能撑过前十秒了。
另一个十分bug的能力也是刚刚在计划时张周行他突然发现的，这个光球居然可以为张周行提供一定的感知能力，像是一个侦探工具一般，而且可以穿墙，可以说是十分的变态了！
“要是我早点想出可以这么用，也许我早就可以解救出来他们了...不过过墙那会儿感觉真是可怕啊...有种窒息的感觉...”，张周行拍了拍头上冒出的冷汗。
有点恍惚，感觉鼻子中有股热流涌了出来，张周行摸了摸鼻子，借着洞内还残留的一点光火，他依稀看到了手指上暗红的血液。
“啊，是了，是时候晕倒了...”张周行这么想着，却又感觉有什么事情好像没有做，恍恍惚惚地他从墙后出来，走入了门洞，所以小孩都看到了他，他们惊讶地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这个“死而复生”的男人。
塞西莉亚虽然手还在拿着匕首，死死的压在男人的脖子上，以防他突然醒来，但此时也扭过了头去。
所有人都在看他，看着查尔斯，看着张周行，等待着他说些什么。
张周行吸了一口气，咧出了一个微笑，“喂，高兴一下，你们获救了...”费力地说完这句话，张周行脑袋一歪，重重地倒地晕了过去。
......
又回到了那片纯白的世界，自从上次过来，按理说没过多久，但是不知道为啥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任务都完成了，应该可以回家了吧，张周行这么想着，突然感到了一阵轻松，不用背负责任的感觉真好啊！这么出来一趟，我回头回去了一定好好工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诶，啧，如果能把那个光球也带回去就好了，感觉可以开发的价值很高，能做很多事情啊！
“啊对！”张周行转身看向了身后，如他所预料的一般，身后果然飘着那个熟悉的光球。
“嘿！系统！”张周行向着光球就蹦着扭了过去，“我这边都完事啦！咋个啥时候回去捏~你的身体你还是自己控制吧~不然大家都觉得别扭~”
但是系统却没有回应，没有那熟悉的嘲讽，没有那嗡嗡的振动，它就哪里一动不动地，像是一个真正的“系统”一般。
“喂喂”张周行不禁又向前了一步，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别逗我哈！不关我的事儿啊！过分了啊”
静悄悄的，依然没有一点的变化。
张周行不信邪，他再次向前一步，把手摸向了光球，在手触碰到光球的那一瞬间，光球抖动了一下，一道光波像涟漪一样，从手掌触碰的地方向四周散去。
如同被开启了的机关一般。
“果然！这混蛋！”张周行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了一阵喜悦感。
“喂不经别人同意，就动手动脚，你的礼貌是你家小狗教的吗？”熟悉的烂嘲讽，张周行笑着退后了两步，静静地看系统的“表演”。
“哎~你这个家伙，大人的臭毛病都这么多吗？”系统依然在挖苦着，但张周行并不在意，只要系统还在就好。
“喂”系统突然停止了嘲讽，喊了张周行一句。
“啊？咋了？”张周行回复到。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我已经死了啊...”
“啊？死了？”张周行错愕的回着。
“对啊，我已经死了。”系统淡淡地回应着。
“可是”张周行指的光球，想说你不是还在吗？不是还在说话吗？
“一个意识片段而已，或者说是一个程序，脚本，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那光球还在发出声音。
“不在这个世界？什么意思？”
“死了啊。”系统理所当然的回答。“死了啊，死的透透的，傻逼了，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我本以为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的...”
张周行无法接受。
“喂积极点！多好啊！穿越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系统依然地说着，但是不知道为何，明明写出来那么情绪化的声音，慢慢地从光球中发出的却越来越像那合成的、没有感情的电子音了。
“好啦，好啦，让我一个小孩子哄你一个大人说不过去吧，丢人了吧。刚才就告诉你不用还了，接力棒交给你了。诶，我跟你说啊，这个世界太操蛋了，那几个小孩，那个麻烦的啊，真是让人头疼。”
系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每说一句话，声音的起伏就变得平淡一点，直到说道最后，就完成的变成了那合成的电子音。
“总之，我在最后做了点调整，还你一个真正的系统，当然了，代价就是拜托你，帮我照顾好那几个孩子，这个世界很大很大的，也许有一天，你能找到回家的路，甚至可以复活我，哈哈，算了，我可不想再活一次了，太遭罪了。”
张周行静静地听着，听着那干巴巴地没有感情的、说硬说着哈哈的尬话。
那光球的声音又沉默了一会儿，张周行静静地等着。
终于，那光球又闪烁了一下。
“喂，你还在啊”声音出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声音又停顿了一下，“谢谢你了啊。”
光球这次彻底黯淡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浮空的大字，“升级进度99%，即将完成升级。”
第18章 决策
张周行醒过来有一会儿了，在他苏醒后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的声音很杂，有火堆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有小孩的低声吵闹声，有角落里传来的微微的鼾声，甚至还有那个小胖子偶然发出的尖叫声。
外面的世界很热闹，听起来很好，很有趣，但是张周行不想睁开眼睛，就如同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愿意出来的小孩。
伴随着系统升级到100%，一系列“理所应当”出现的内容，都出现了出来，果真是一个“系统”，可以兑换的东西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无论是被标注为传说中才存在的武器，还是听起来就十分可怕的名为禁咒的法术，亦或是看着标题就觉得隐藏着大秘密的秘辛......里面随便挑出一个放到外界，恐怕就会引起全世界的争夺，可现在，他们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标记出一个个价格，好像唾手可得的样子。
只要你出的起，你就能够获得这些神话传说中才应该存在的东西。
而价格不过是灵魂罢了。
是的，灵魂。
一个新鲜健壮的灵魂兑换一千个积分。
一个年老衰弱的灵魂兑换七百个积分。
一个初生稚嫩的灵魂兑换五百个积分。
如果这个灵魂兑换时，它充满愤怒、恐惧，他就能增加50%的收益；如果这个灵魂兑换时，它哀伤、厌世，他也能增加30%的收益，而如果这个灵魂死亡时，他幸福、美满，充满快乐，它不仅不能加价，反而还要扣除25%的价值。
而张周行现在的账户上，剩余一百个积分。
两笔消费记录，一笔兑换了一个价值五百积分的法术神光术。
一笔兑换了一个价值一百五十积分的，神光术初级掌握。
总共积分应该有七百五十。
“七百五十......”这个数字盘桓在张周行的心里消散不去。
1000*(100%-25%)= 750
500*(100%+50%)= 750
张周行不知道他用的是那套公式，他最后遗留给张周行的那些记忆碎片中，有的只是所有小孩的名字、昵称，他们的爱好、生日，以及他们为什么过来，其他的，包括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时候，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都没有。
“喂，你还想要装睡到什么时候？该醒了你。”熟悉的声音，是塞西莉亚发出来的。
“赶紧起了，明明都醒了，还在装死，这里面就你一个够大的，别在这里装死了，等回去了，有的是时候让你睡。”塞西莉亚一边说着，一边还拿着匕首轻轻地拍着张周行的脸。
而听到了塞西莉亚说话声的其他小孩，也都围了过来，其中那个小胖子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根羽毛，那它来拨弄张周行的鼻子。
“阿嚏！”一个大喷嚏，直直地喷了小胖子一脸口水，惹到后者一脸委屈的哼哼了数声。
这个喷嚏也彻底终结了张周行的思索，他终于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还是那帮看起来熟悉的孩子，一个个的都是脏兮兮的小花猫，对着张周行笑的无比的灿烂，但细看就能看到那咧着的嘴的下面，是一片片的淤青、浮肿，是咧着笑时，因为带起了疼痛，而下意识的呲牙。
张周行撑地坐了起来，挨个的摸了摸头，有的在张周行摸头的时候对着张周行做了个鬼脸，有的在张周行的摸头时，羞涩地把头低了下去，还有的在张周行摸头时兴奋的尖叫了一声......
张周行摸了一圈，直到摸到身边的最后一个小孩拿着匕首盘腿坐在他身边的塞西莉亚。
还没有等张周行动手，塞西莉亚就摆出了一副小猫发怒的样子，狠狠地瞪着张周行，一首拿着匕首，好像在说你敢动手摸头，我就给你一剑的样子。
张周行还是抬起了手，短短地犹豫了一下，但想了想，还是把手冲着塞西莉亚的小脑袋伸了过去。
塞西莉亚扭过脸去，重重地哼了一声，却没有反抗。
当张周行胡扯了三四遍自己是如何从下水道中逃生的，以及是如何和塞西莉亚，也就是他们的老大一起，施计制服兄妹二人的，这些围着张周行的小孩子才终于听得满足了，又耐不住疲倦，各自找到小角落里挨靠着睡了下去。
没过多久，各种熟睡时的鼾声、小呼噜声，就此起彼伏起来，这些孩子这些天都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会儿了。
张周行笑了笑。
“粮食不足了，燃料也很紧缺，按照时间，地上的洪水应该是消散了，是时候回去了。”塞西莉亚注视着火堆，和张周行说着。
张周行知道他的意思，十多天前，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洪水席卷了整个都城，那洪水来的是那样快，快的查尔斯（原主人）和这些个孩子都没有机会躲到一个较高的地方，千钧一发之时，幸好张周行想起来了一处隐秘的存在，才带着孩子们躲了进来，逃出生天。
张周行抿嘴想了想。“洪水过后，恐怕会有瘟疫，现在出去，恐怕会很危险。”
“有别的出口吗？”塞西莉亚继续问道。
张周行想了想，摇了摇头，“恐怕没有了，从这里到上一层，恐怕只是那一个通道，进入了上一层下水道，虽然那里面可以自由穿梭，但是恐怕那里面的疫情，会比地面上还更严重。”
塞西莉亚拿着匕首，在火焰上挥舞了两下，好像在欣赏匕首上的火光一般。
“排除那两个混蛋的食物，减少所有人的配额，我们还能吃多久。”塞西莉亚继续问道，她有意不去看墙角的那一小袋食物，和火堆后面，此刻被用旧衣服牢牢捆绑住的二人。
那个男人之前中途苏醒过一次，因为骂的太难听，被塞西莉亚又打晕了过去。
那个女人烧的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鼻子耳朵都烧掉了，只剩下几个窟窿，但居然也惊人的没有死，还残存着一丝的气息。
张周行明白塞西莉亚的意思，刚刚他听小孩们讲道那个男人中间突然醒过来时，他心跳地有多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不能留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的身边。
而那个女人，不管她是好是坏，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如死掉了更好。
张周行的心沉了沉。
但是即使是那样，那一小袋的食物，也支撑不了多少天，匆忙之中，他们本来就没有带多少食物、饮水，更别提还被那两人浪费了那么多。
“系统”里虽然五花八门，说不定也会有食物的存在，但张周行本能地抵触去使用系统，更别提如果拿出了食物该怎么去解释了。
除非万不得已。
必须得做出决定了。
第19章 离行
“查尔斯。”塞西莉亚看着思考的出神的张周行，淡淡地呼喊了一声。
这一声轻呼像是一阵旋风般，把张周行吹回了现实。
“......?”他疑惑地看向了塞西莉亚。
“问题。”塞西莉亚言简意赅地回应道。
“......”又楞了一会儿，张周行才回想到那个“表面”上的问题，“也许两天？或者再省着点?三天？”张周行苦笑地摇了摇头，塞西莉亚不可能不知道还能吃多久，她是逼着他去做一个表态。
“这还是在排除那两个混蛋的食物下的情况。”塞西莉亚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我”张周行无奈地沉吟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塞西莉亚转过头来直视着张周行，从她那双杏仁般的眼睛中，张周行看到了与其外表所绝不相配的淡定和冷静。
塞西莉亚轻轻地点了点头，把手中把玩的匕首往张周行身边一扔，起身站了起来，然后走到角落里，去看那些沉睡的小孩的伤势去了。
张周行看着手里的匕首，呆呆地，脑袋里一片空白。
......
当最后一个小孩也睡醒了后，塞西莉亚把所有小孩都聚集到了火堆边。
塞西莉亚站在所有小孩的正前方，而张周行靠着墙壁、坐着在门洞间。
他们俩在刚才的对话中，默默地做好了决策和分工。
塞西莉亚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我们的粮食不足了，燃料也几乎燃尽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回到地面上去。”
说完了这句话，塞西莉亚便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小孩子们的反应。
张周行在后面，扭着头，也在观察着。
小孩们你看我，我看你，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有着红色头发，浑身伤看起来比其他小孩都重一点的小男孩，犹犹豫豫地向塞西莉亚问道：“老大...老大…地面上...地面上的洪水退了吗？”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更小一点的亦是满头红发的小女孩。
“不确定，也许还没有退。”塞西莉亚平静地回答着。
“那”那小男孩低下头，“那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夏莉和其他的一些小孩先留在这里。”说完这句他的脸已经涨的通红，然后他又抬起头来，像是怕被塞西莉亚误会似的，急匆匆地说道：“让我先去吧！去为大家探探路吧先！我还清楚地记着来时的路！如果我确定外面没问题了，再让大家出去！”边说着，边还呲着牙忍着痛，举起手，示意了一下他还有力量。
张周行认得出这个小男孩和他所说的夏莉。
安迪这是这个小男孩的名字，夏莉，是那个他身边红发的小女孩，他的妹妹。
他们俩是在两年多前，在桥边被查尔斯“捡”到的。
塞西莉亚静静地听他说完了话，然后摇了摇头。“不行，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去冒这个风险。无论是冒险者，还是驻留者。”
“可是，可是”那小男孩安迪，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他的妹妹夏莉却拉住了他。“哥哥，可以的，没关系的。老大做的决定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是，可是”安迪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说话，他也说不出反驳塞西莉亚的话语。
“其他人呢？”塞西莉亚环视一圈，又问了一遍。
这次大家都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好，收拾一下，我们尽快出发。”
......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即使这里有众多小孩，但是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事情，也少的可怜。
只有一个东西需要格外在意那袋小小的粮食，以及夹在粮食袋子夹层中的一张小小的纸条。
由小胖子拆出并递给了张周行。
这张纸条是一张保单。
上面注明了，查尔斯在河岸街37号的那栋房屋，如果遭受了任何包括洪水、雷击、火灾等意外灾害后，能够获得的赔偿。
根据损失的大小，查尔斯可以凭借保单获得约 500-2000 奥佩金磅不等。
是的，这就是费金兄妹心心念念地巨大财富，他们所想要侵占的资产。
一张保单，一张明确标注了兑换人的保单。
张周行把这张保单递给了塞西莉亚，交由她来保管。
完成了这个交接后，所有的小孩就都收拾好了，包括临时用破布木枝做出来的三根火把，以及张周行那根长长的木杆，它现在被用作挑起粮食的担子了，被两个小男孩一人一头的拿着。
塞西莉亚向张周行点了点头，对着张周行小声说了一句话，然后举着火把，带着其他小孩，率先走出了门洞，张周行站在门洞边没有动，只是在小孩路过他身边时，对着看着他的小孩，做出一个温柔的浅笑。
他在等他们都走光。
小孩们也都默契地没有问张周行在做什么。
稍等一会儿，所有小孩都走出去了，他们举着火把，沿着墙壁向门洞的另一边缓步前行了过去。
门洞里的火光黯淡了下来，现在只剩下张周行手中的这一根火把，以及洞内残余的篝火了。
张周行举着火把走到了那被束缚住的两人的身边，然后又在离两人半米远处停了下来。
“喂，你们俩现在都清醒着呢吧。”张周行对着俩人说道。
“......”没有一丝的回应，就如他们所表现的那样一般，一个快死的女人和一个昏迷的男人，是不会对这种问话做出什么回应的。
“别装了，有什么遗言”张周行还是停顿了一下，“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再不说我就直接动手了。”
“呼”那男人睁开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是不是无论我现在做什么，你都不会放过我了。”
张周行嗯了一声。
“我可以给你们做牛做马，我可以做你们的保镖，你们都是孩子，在这个世界是难以立足的，我可以保护你们，我会忠诚你一辈子......”男人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可以奏效一般，说道最后，他停止了尝试，转而用一种颤栗祈求的语气说道，“可以让我看看价值2000金磅的纸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交给塞西莉亚了，不在我的身上。”张周行还是保持着平静地回到。
“哦，可惜。”男人极其遗憾地感慨了一声。“那我就没有什么所求了，动手吧。”
张周行继续嗯了一声。
“那你呢？”张周行扭了扭头对着男人身后的那个已经没有人形的女人又问了出来。
“啊？”男人先是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转念就明白过来。
还没有等他想要弹起身子逃离，那个他身后的人形，就突然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力量、速度，狠狠地撞向了他，那个被烧没了的脸，张开了被烧得几乎融化掉了的嘴，狠狠地咬在了男人的脖子上，一口咬下来了一大块肉，然后一扭头，彻底咽了气。
而那个男人，没有手可以捂住脖子，也没有任何止血的方法，他痛苦的挣扎着，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坐视自己生命的流逝。
张周行想要转身离开，他知道自己留下来的任务已经达成了。
那男人却叫住了他，“喂”，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话中还掺杂着刚刚吐出的暗红的血液，“真的有，真的有，2000金磅，那么多？2000?！”
“嗯。”
听到张周行这声嗯后，那个男人的嘴里发出了一阵不知道是什么的呼鸣声，然后又在声音最高时一个截然而止，死去了。
“捕获到新鲜灵魂，是否兑换。”
“兑换。”
“兑换获得积分3000积分，您当前共有 3100 积分。”
第20章 怪声
3100 积分，在系统里可以做什么？
可以兑换6个低级的法术，可却兑换不了1/3本中级的法术。
是的，一本中级的法术，需要1万积分或者说100个成人的灵魂。
高级的呢？它的兑换价格甚至是标灰的，无法显示的。
此外还有各种秘密、情报，系统中显示最低的也价值近1000积分。
说贵很贵，一个人的灵魂才能兑换这么一条秘密，说便宜也便宜，是啊，那么重要的秘密，竟然才只需要牺牲一个人性命呢。
张周行边走边想着，关于系统，关于这个世界，他有太多未知且想要了解的事情了。
......
没过一会儿，张周行就追上了众人，此时代替他殿后的正是刚才那个红发的男孩安迪，他看到了张周行，刚想张嘴想问点什么，但想了想，又按捺下来闭上了嘴，张周行点了点头，冲着他假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安迪的肩膀，然后示意他继续跟着队伍走去。
其他的小孩或多或少也察觉了张周行的归来，但是一来他们现在不免的忧心忡忡，二来他们也心知张周行回来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都默契的没有说话，至少此时他们明白，与其欢迎他，不如给他一个清净。
塞西莉亚和她身后小胖子交待了两句，让他带队前行，然后她便向着队尾走了过来，等走到了队尾，走到了张周行的身边，就转头默默地陪着张周行并排走了起来。
俩人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张周行抬起手来，揉揉了塞西莉亚的一头乱糟糟的短发。
“干嘛？！”塞西莉亚恼怒地问道。
“不干啥啊~”张周行冲着塞西莉亚挤眉瞪眼地说着，然后又故意地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长脸模样，偏偏还模仿着塞西莉亚的声音说道，“干嘛呀。”
塞西莉亚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周行，然后使劲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张周行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佯装着用手抱住了后脑勺，仰着头，呼呼呼呼地假装自己在吹口哨。
不过说实在的，张周行吹口哨的水平是真的不行，至少前面的安迪，听着那呼呼啦啦的声音，低头不是、抬头不是，浑身别扭。
塞西莉亚也给这口哨气坏了，她鼓着腮帮子，就恨恨地从张周行边上跺脚加速走向了前方。
张周行倒是很不以为然，还在悠然自得着，直到塞西莉亚重回队首了，他才缓缓地停止了“吹口哨”，然后又默默地把手放了下来。
安迪好奇地往后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张周行在后面咧着嘴笑的无比灿烂的笑脸，这一下把安迪吓得不轻，他哆哆嗦嗦地就转了回去。
但是张周行却拉住了他的肩膀。
“喂安迪。”张周行叫道。
“啊啊咋，咋，咋啦，二哥......”被刚才张周行那诡异笑容吓着的可怜孩子安迪，此刻结结巴巴地回应着。
虽然刚才就已经了解这个设定了，但是每次听到二哥这个称呼，张周行还是感到有些崩溃，借着这个崩溃劲，张周行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一点。
安迪此时都吓得开始吞咽口水了，他张了张嘴，刚想发出点什么动静，好让前面的妹妹夏莉注意到他，然后帮他解个围，但还没等他出声，却只见她的妹妹，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猛然提了个速，一下拉开了她和她哥哥的距离，顺便还赶了赶前面的其他小孩。
张周行心里觉得一阵好笑，但偏偏表面上，又加大了“笑容”的弧度。
安迪此时真是欲哭无泪了。
不过好在终于也快走到了尽头，又走了几步，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放开了安迪，张周行走到了队首塞西莉亚的身旁。
前面，是一道看不见尽头的高耸陡峭的石梯，“系统”给张周行留下的记忆碎片中，有包含此部分的内容，略一回想，他就“看到了”他们数天前，从上面小心翼翼走下来的场景。
“稍事休息一下吧，后面还会有很长的路程。我们下来时花费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上去可能会更久。”塞西莉亚扭头看向张周行，对着他说道。
“嘿～好啊。”张周行回了一句，表示答应。
于是塞西莉亚就对众人简短的说明了一下，听到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后，几乎所有小孩都松了一口气，然后也不顾地上的灰尘、泥土，就都席地坐了下来。
张周行又独自往前走了几步，虽然他有对这里的“记忆”，但是当实际看到时，他还是觉得无比的震撼。
石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像这样，这般幽长看不到尽头般的石梯？何况还在这不知何处的地底？
张周行心中真是无比的佩服当初走下来的他们。
看着张周行的背影，他身后的塞西莉亚，眉毛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又转瞬恢复了平静。
张周行仰着头看了一会儿，直到看的脖子酸了，他才低了回来，用手捏着酸痛的脖子，他转身向身后看了过去，身后是依然站立在原地的塞西莉亚。
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
张周行失笑，他摇了摇头，冲着塞西莉亚走了过去，作势要去摸塞西莉亚的头。
这次塞西莉亚灵巧的躲了过去。
张周行有些遗憾地搓了搓手。
“好啦，明明是个小孩子，干嘛总搞出这么一副严肃的样子。”张周行笑着对着塞西莉亚说着。
塞西莉亚这回干脆的捂住耳朵，不打算听张周行说什么。
见状，张周行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估摸着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了，塞西莉亚便叫起众人，准备继续前进。
张周行自觉地走到了队尾，结果往前一看，发现居然还是红发的安迪那小子，于是他嘿嘿一笑，就又拍了拍安迪的肩膀。
这几下，拍的安迪的脸都要绿了。
这段路比张周行、塞西莉亚想想的还要难行，他们走了近1小时，才将将走到了大约一半的高度，此时向上看一片漆黑，向下看亦如是。
众人就像是一条小小的毛毛虫，在沿着一棵巨树向上艰难地前行着。
等到了2/3处时，走了已经近2个小时了，队伍中的那三个火把都已经中途换过了一轮。众人终于快坚持不住了，尤其是队伍中的一两个小女孩，脸色都开始有些发白了。
此时即使是塞西莉亚，也无法阻止大家去休息一下。
然而就当塞西莉亚要发出命令，让众人停下休息一会儿时，突然，一阵仿佛巨兽苏醒般的巨大轰鸣声，就从脚下那边他们刚刚爬上的地方猛然传了过来。
第21章 气壁
在这幽深狭窄的石梯中，猛然传出的这般巨大、恐怖的声响，真是把所有人都惊呆了，顿时他们顾不得疲倦、顾不得思虑，都一致向着身后看了过去。
但是此时的身后除了那永恒不变的黑暗还能有什么呢？
张周行眯着眼，向后看着，刚才那声巨响，他听起来总有些莫名的熟悉，但又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只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可怖的怪兽，但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张周行有些踌躇，经过了之前的休息和调整，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复苏了不少，而且之前的经历，让他觉得自己的精神更加稳固了一些，他直觉自己应该可以搓出一个光球来，然后扔下去看看，但是光球一旦脱离了他的精神力的控制，很快就会维持不住力量的结构，然后消散掉，这意味它可能照射不了多少距离，不免有些浪费。
另一方面，张周行还有意地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过多地展露自己能力。
尤其自己的能力，还和一个需要交换“灵魂”的系统有关。
“要不再看看？”张周行心里犹豫着，自从刚刚那下后，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似乎就是一声单纯的巨吼。
眼下虽然众人被刚才那声惊吓了一下，但是也正好可以喘息休息一下，总的来看，似乎并没有多大影响。
张周行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应该没啥问题，便轻呼了一口气，准备把这个事情仅当做一个潜在的风险，先暂时放到一边。
同样为这件事情而思虑还有塞西莉亚，她此时已经走了下来，站在了张周行上两个台阶上，微微俯视着张周行，刚想开口说话。
突然！
“呜呜呜”那巨大的轰鸣声，又再次的传递了出来，这次声音较之前更近更大了，直震的石阶连同地上细微的浮土，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张周行这次不再犹豫，当即就要搓光球，但是塞西莉亚却一手拦住了他，转身从身后吓得目瞪口呆地安迪手中夺过了火把，然后用力向下扔了下去。
那火把的火光在石阶甬道中，急速下降，光芒越变越小，然后突然没入了一片猛然翻滚的白雾中，灭掉了。
“白雾...呜呜...”张周行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思索联想着。
甩了甩手上抹下来的汗珠，张周行不禁心里吐槽了两句，这鬼地方不知道怎么搞得，从刚才开始就变得越来越热了。
热？
白雾？
呜？
一种可怕的猜想，猛然从张周行地脑海中涌了出来。
张周行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塞西莉亚用疑惑、担忧的眼光看了看张周行，她对于下面的情况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妙，但还是满心的费解。
看着塞西莉亚和其他小孩看过来的眼神，张周行觉得自己现在嗓子都发干了，他啊了一声，却又立马闭上了嘴巴，然后一手抄起塞西莉亚甩到背上，一手推住前面的安迪，也不做解释了，直接就大吼道：“来不及解释了！都赶紧往上跑！！！”
不过别说，这些小孩，在之前的环境中，确实培养出了一种惊人的默契和互信。
男孩抄起女孩的行李，体力充沛一些的，拉住体力差一些的，所有的人此刻都没了命似的拼命往上爬着。
“喂喂！快放我下来！”塞西莉亚低声对着张周行说着。“你要体力够，就去帮一下妮娜吧，她之前脸色都发白了。”
“闭嘴吧！你也一样发白！”张周行这会儿毫不客气地回应了塞西莉亚。
顾不得照顾小女孩的心思了，他现在真是着急的要死，近乎疯狂地在脑海里想着系统里自己能兑换些啥，来应对当前的困境。
蒸汽可是会上升啊！他可不想带着众人一起被炽热的蒸汽蒸熟掉。
有没有什么办法！有没有什么办法！有没有什么办法！
张周行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个炽热的蒸汽，在下面不断地升腾逼近了！
“气壁。”塞西莉亚在张周行的耳边，轻轻地说出了说出了两个字。
“气壁？”张周行楞了一下，气壁这个词他有印象，他曾经在初级法术哪里看到过名为这两个字的法术，价值500积分，这个法术似乎可以生成一道无形的空气墙，用于阻隔敌人。
空气墙、空气墙，对！空气的导热性极差，如果我可以建一个空气墙，我就能够隔绝这个热量，获得喘息的时间！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张周行当机立断就兑换了这个法术，随着张周行兑换的完成，那熟悉的暖流感又在张周行的脑海里涌现了出来。
关于这个法术的知识，再一次凭空，奇妙地出现在了张周行的脑海里。
这个法术似乎不同于光球的闪光术，它构建的消耗并不大，而不像光球那样，在一次生成的时候就会消耗张周行大量的精神，它可以很轻松地使用出来，但是每持***，都会持续地消耗张周行的精神。
换句话说，越用越累。
张周行立马就在自己的身后半米处释放了一个，空气中隐约出现了一道流光，然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噗”响，张周行顿时就感觉到一个圆弧形的、薄薄一层的、致密的空气壁障在他身后生成了出来。
这“噗”的一声轻响塞西莉亚显然也是听到了，她长长的睫毛抖了抖，近乎无声地轻叹了一下，然后把头斜靠着埋在了张周行的肩膀上。
这障壁一经产生就发挥了明显的隔热效果，众人虽然心里奇怪为什么刚刚那么热，现在突然不热了，但现在着急赶路，谁也来不及细想，何况细想也没有价值，有那个功夫去想，倒不如赶紧赶路，价值可能还更大一些。
众人就这样前行了二十分钟，中途那巨大轰鸣声，又响起了三次，但除了声音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可怕的事情出现。
已经临近了终点，再前行几步，到达上面那个小平台，然后再经过一个裂缝，就可以到达上一层了，虽然不知道下面的是什么，但是那毕竟是一个里程碑点般的存在，如果真有什么怪物，到哪里也该甩掉它了吧？众人这么想着，于是就又继续鼓起了一股气向上爬了起来。
倒是安迪，因为要拉一下他的妹妹，而趁着空当，往后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一回顾，让他永生难忘，因为在他后面的，正是此时那坚持着开着气壁的张周行。
张周行他满头大汗，脸色涨红，向前猛瞪着双眼，好像此时把众人身上的炎热，都全部地背负到了他一人身上一般。
而张周行后面的，又是一股已经肉眼可见的，剧烈翻滚着的白色雾气。
第22章 蒸汽
“看什么看！赶紧走啊！蠢货！”瞥见安迪在哪里呆呆地也不知道在干啥，张周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都这个时候还不赶紧跑！居然还有心思发呆！
被张周行这么一骂，安迪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赶紧往上爬，脱离了险境，才是真的帮助张周行，于是他使劲拉了下妹妹夏莉，顾不上她略带嗔怪的眼神，拖着夏莉就加速往上爬了起来。
张周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队伍的孩子里，估计就属这个最傻蛋。
不过马上张周行就连吐槽安迪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这会儿是真的快撑不住了，开始撑开气壁的时候还没有觉得，但是越往后就真是越难受，每分每秒都过得如同再做平板支撑一般漫长。
这不是**上疲倦，塞西莉亚的小骨架即使对于张周行现在这副身体来说，也难以称得上是什么负担。
这痛苦是直接地体现在精神上。
虽然热浪被挡在了身后，但是精神的刺痛冲击却是一波接着一波地不断地冲击着。
张周行又坚持地走了两步，眼瞅着离上面的小平台就剩下最后的几步了，但是这时张周行的精神也几乎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太累了，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张周行觉得自己的肢体似乎在不断地脱离着精神的指使，对自己的躯体的控制里就如同被剥离了一般，渐渐地再也无法感受到肢体的知觉。
这个时候是真的眼瞅着就要到达了，甚至前面最快的小孩，已经小半步踏上了平台。
“放我下来吧。”塞西莉亚在后面说着。
张周行确实走不动了，他突然感觉不到自己下肢的存在，它们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伫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而这股“石化”眼瞅着正在不断地蔓延，张周行心有预感，继下肢后，下一个“石化”掉的就是自己的双臂，而更糟的是，也许还没有等到双臂石化，他后面的壁障就会跟着他的精神，一同崩溃、粉碎掉。
届时，不劳“石化”发挥，那后面积攒多时的炽热蒸汽，就足以把他蒸煮成“香喷喷”的“人肉大餐”。
张周行心中苦笑了一声，这莫名穿越过来的地方真是有毒，过来这么一两天，都濒临死亡多少回了，系统里要是有可以直接恢复精神的法术或者药剂就好了，可惜，这种按理说应该很通用的“蓝瓶”，在这里却异乎寻常地难以寻得。
或者，自己刚刚应该直接连带着兑换出这个法术的初级掌握，刚才没有想到，150积分的话，学习后，也许会找到更加节省精神的方式，那样这会儿或许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1s，2s，3s...时间以秒为单位在缓慢的流逝着，眼瞅着被前面的人一点点的拉开距离，而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使唤动双腿，甚至连指尖也仿佛开始“石化”了一般渐渐失去了知觉。
张周行也是有些认命了，借着最后的气力，做了一件事。
他放下了塞西莉亚，然后把她往前推了一下，“赶紧走...”
此时的塞西莉亚，小脸煞白，精神看起来竟像是和张周行一样的糟糕，她扭头看了一眼张周行，眼神波动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嘴唇翕动，仿佛想要说什么。
但此时张周行的意识已近模糊，塞西莉亚这番微小的动作，他全然没有看到，他迷迷糊糊地又吐出了字来“走”。
听到这个字，塞西莉亚终于不再犹豫，转身颤颤巍巍地向上爬了起来，此时一些已然爬到平台上的孩子，例如小胖子，安迪，看到了原地不动放下了塞西莉亚的张周行，他们先是觉得有些费解，然后又马上想到了什么，顾不得刚刚从哪里出来，也顾不上后面潜在的危险，急匆匆地就要往下跑。
“该死啊！”在即将闭上的眼睛的最后余光里，张周行看到了正在往下飞奔的孩子们，和颤抖着摔倒在地的塞西莉亚，“爷爷快撑不住了啊！你们要团灭啊！赶紧拖着塞西莉亚走啊！”
而就在这时，那巨大的轰响，又传了出来，“还来？！”张周行眼睛都睁不开了，那“石化”眼瞅着就要蔓延到他的胸腔了。
下面的轰响居然又来，还有一点活路吗？张周行悲愤的想着。
后面的压力越来越大，那蒸汽的伟力，马上就要把张周行给打败了。
“麻蛋，刚才不让我死，我现在不想死啊！！！”张周行在心中怒吼！来吧！来吧！
下面的白雾，像一条白色的巨蟒，急速地向着张周行冲击过来。
“诶?
“对了。
“我干嘛非要硬抗？”
就在这紧要关头，张周行脑子里却突然莫名其妙地闪现了一个念头。
“蒸汽机啊，瓦特啊。”张周行在脑子里呆呆的想着，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张周行下意识地撤走了施加在气壁上的对抗力。
失去了对抗力支撑的气壁，在蒸汽的巨大压力像香槟瓶塞一般，“嘭”的一个加速度，急速向上弹了出去，连带着把张周行、塞西莉亚和上面的小孩，都弹飞了开来。
张周行飞在空中，感受着气壁最后的碎裂，绝望地想着，“没想到还真能这样...完蛋了，这回儿可再也堵不住那蒸汽了。”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时，那蒸汽一经涌到石梯和平台的出入口，就像是被刚才张周行的气壁所堵住了一般，骤然停滞在哪里了。
那上面的小胖子，最先“着陆”，狠狠地摔落在了平台地上，而紧随其后的几个小孩，还有塞西莉亚、张周行也都依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作为一个大肉垫小胖子是合格的，所有人都几乎毫发无伤，除了他在下面，连连尖细的哼了数声。
气壁破碎后，张周行虽然感受到一种无尽的疲倦感，但是四肢的知觉却一丝一丝地恢复了，勉力撑开了眼睛，张周行看了看周边的几人。
塞西莉亚的状态似乎比他还要糟糕，人好像已经晕过去，但是头上豆大的汗珠现在仍在不断地冒出。
安迪和另外一个小男孩倒还没有什么事，此刻正在揉着脑袋爬起。
终于幸免了吧？
抱着这种想法，张周行两眼一黑，就昏
“不，不行，过了这两天，昏了多少次。”借刚刚恢复了知觉的左手，张周行使劲地揉着太阳穴，“不能昏，不能昏。”
这么嘀咕暗示了一会儿，张周行感觉自己终于脱离了那种即将昏迷的状态。
颤抖着用手撑着小胖子那粗壮的大腿，张周行搀扶着塞西莉亚，从小胖子身上吃力地站了起来。
那通往上一层的“裂缝”，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此时正幽幽地透着一股暗光。
虽然光芒微弱，但也完全不同于下面的那种彻底的黑暗了。
穿过哪里，就算“重返人间”了吧？
第23章 人间 | 炼狱
虽然现在看是“安全”了，但是张周行还是不敢叫众人在这里做过多的休息，仅仅是稍事休息，就又催促起众人起身前行。
众人虽然没有明确的反对，但是一个个小脸上疲倦、愁苦的表情，也着实地让张周行苦笑不已。
“这个事情还真是得让塞西莉亚来做，我真是做不了这个……”张周行心里想着。
但是这会儿塞西莉亚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中，她的额头发热，身上还在不停地出着虚汗。
再这么下去，张周行真的担心她恐怕会脱水。
张周行这会儿倒是好多了，虽然脑袋还是有种晕眩感，但是对比刚才的情况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这点也让张周行感到有些奇怪，要知道如果是他之前的身体，可能稍微加班熬个夜，都得偏头疼好几天。
也可能是这两天“痛”习惯了。
看众人还在“磨磨蹭蹭”地收拾，张周行心里理解，倒也不催促他们，只是背上了塞西莉亚，嘱咐了小胖子、安迪等人两句，率先向着那个裂缝走了过去。
这裂缝，在张周行的“记忆”里尚有所印象，但是实际看到时，还是有些奇怪，这裂缝越近两人高，半米宽，说是个裂缝，但是厚度很厚，约近两人多长，里面有些地方十分低矮，个别位置甚至需要弯腰俯身爬行才能通过，这些倒还好，让张周行感到奇怪的是，它的边缘，显得太过光滑、平整了，在这种巨大沉重的岩石中，弄出这么一条裂缝，谁干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身后的塞西莉亚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哼声，回头看了下后面已经缓步走过来的其他孩子，张周行就背着塞西莉亚爬了进去。
这段距离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尤其是中途那块极低矮处，很是花了张周行一些时间，才小心翼翼地背着塞西莉亚爬了过去。
不过好在后面的空间就宽敞一些了，过了一小会儿，张周行就带着塞西莉亚从“裂缝”中爬行了出来。
该怎么去形容外面的环境？
刚刚在下一层的时候，张周行一直闻不到外面的气味，还以为自己的鼻子被熏坏了，结果一出来，张周行就痛苦地发现自己的鼻子不仅没有坏，还好用的要死。
那股地下水道的味道，混杂着污水、死老鼠、排泄物还有不知道什么的味道，简直可以说是侵袭一般，扑面而来。
霎时间，熏得张周行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连后面的塞西莉亚，也被熏得咳嗽了起来，不过这倒是因祸得福了，张周行刚才还担心她一时会清醒不过来，现在没想到，因为外面太味了，结果反而把她给弄清醒了。
压抑住心中不由自主升起的幸灾乐祸感，张周行找了一处“干净”一些的平地，就把塞西莉亚放了下来。
塞西莉亚坐在地上又咳嗽了两声，总算也缓过了劲来，适应了外面这个味道，“回到上面了吗？”塞西莉亚问道，声音里还带着点虚弱。
“呃”张周行看了一下四周，结合自己的“记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回到地下水道了，我们还得想方法回到地面上去。”
“大家还都好吗？”塞西莉亚又问道。
“还行啊！都挺好”张周行还没有回完，就看那边裂缝出口处，刚刚探出头来的小胖子一个没注意跌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惨叫。
塞西莉亚翻了个白眼。
俩人又沟通交流了几句，等那边最后压阵的安迪也爬了出来，大家就都过来了。
看着塞西莉亚身边围了一圈的关心她的小孩。
张周行自觉地让出了位置，走到了一边，然后继续打量起来了周围的环境，按照“记忆”中的描述，这里才是现在王国正在使用着的下水道，已经使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年久失修，排水不畅，连加着也不受重视，导致这里污水横流，隐藏了不知道多少的蝇营狗苟。
现在张周行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屋”似的空间，则是“查尔斯”发现的一处隐秘存在（但是具体是怎么发现的查尔斯的记忆里没有说明），这个小屋的位置极其怪异，它需要从河岸街码头处一个现在当做仓库用的大屋子的一个隐藏夹层处下来，然后还得七绕八绕，才能到达这里。
真不知道当初“查尔斯”是如何发现这里的。
张周行却是有些担忧，来的时候，他们是趁洪水过来，大家四散逃跑，才找机会溜了进来，现在再从哪里出去，行吗？
连带着，还有诸如洪水散了吗？瘟疫有没有发生等各种忧虑也都跟着冒了出来。
张周行感到一阵的烦神。
但后面小孩们叽叽喳喳地不知道说了啥，突然迸发出一阵欢呼，张周行回头看了看，看见塞西莉亚坐在小孩们的中间，此时和其他小孩一般也在笑着。
张周行又莫名地安心下来。
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这个社会再怎么险恶，总不至于难为这么几个小孩子，一会儿再去好好看看系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抵抗瘟疫的方法，或者其他什么的有用的东西。
带着这种想法，张周行走回了小孩围成的圈子中。
众人谈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在塞西莉亚的催促中，又起身前行了起来。
塞西莉亚的精神头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再加上妮娜（队伍中除夏莉、塞西莉亚外的另外一个女孩）和夏莉也走到了前头，搀扶着塞西莉亚，塞西莉亚这会儿不需要张周行背行，又走到前头，带起队来。
张周行倒也是乐的清闲，而且安迪那个臭小子此时也放弃压队，跟着夏莉跑到前面去了，于是张周行就又回到了队尾的位置。
众人在这肮脏的下水道里七拐八拐地行走了约十分钟，空气中混杂的味道越来越复杂，一些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声音，也打破寂静，不断地传入众人的耳朵。
“人间”的感觉越来越充足了，张周行甚至已经做好了，从夹层中走出来，迎接外面和煦阳光的准备。
终于，队伍停止了。
又到了那个熟悉的隔板前，这块，只有张周行知道怎么打开夹层了。
张周行兴冲冲地走上前去，在众人的注目下，靠着“记忆”中的指引，打开了两个活扣，然后又扳下了一个把手，终于，夹层打开了。
一个一个人高的暗门就这么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张周行微笑着走了出去。
但片刻后，他的微笑停滞住了。
眼前的画面，极大的冲击了他的理智，甚至他都没有第一时间想起去阻止后面跟上的孩子。
尸体，遍地的尸体，那原本被当做仓库用来存在杂物的地方，此时却被作为了停尸间，摆满了死尸。
人间？
这是人间？
还是炼狱？
第24章 盛宴
身后迫不及待涌出地小孩也看到了这场景。
不出意料地，他们一个个地吓得满脸惨白。
其中的小女孩妮娜，更是体弱胆小，看到这场景，吓得一抽，当时身体一软，就要晕眩过去。
好在塞西莉亚当机立断，在她的鼻唇之间狠狠地掐了一下，才让她避免了晕厥，又苏醒过来。
把妮娜交给一旁虽然同样一脸惨白，但由于有安迪搀扶着，还显得稍好一些的夏莉，塞西莉亚走到了张周行的身边，仰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至少数百具......”张周行却低声念叨着，没有回应她。
塞西莉亚冷冷地看了一眼仓库，没有活人，全是一具一具的尸体，有的浑身惨白，已然开始腐烂、膨胀；有的瘦骨嶙峋，像是刚刚才被饿死；还有的肢体支离破碎，都看不出具体的死因。
这些尸体，它们就那么一具一具地参差不齐的摆放在仓库里。
没有遮掩，没有收整，都毫无尊严的，仿佛一团烂肉一般被粗鲁地放置在哪里，只有借着天窗上的光线，看到他们还尚有鼻眼，才能辨认出他们曾经曾作为一个人，而存在过。
塞西莉亚一向冷冷地眼神，此时还是经不住地波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塞西莉亚轻轻拍了拍张周行，张周行回过了头来，但他的眼神还没从那种震惊中恢复过来。张周行张开了口，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塞西莉亚轻轻地皱了下眉头，她刚想说话。
但这一片寂静中，突然从远处传出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有人？
张周行和塞西莉亚相视一眼，顾不得刚才的事情，带着众小孩又急匆匆地退回了刚才的夹层处。
但张周行留了个心眼，他没有把夹层完全关闭，而是小小的留了一个缝隙，以让他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了，过来一会儿，一高一低两个身影，从仓库的另一边的一个小门处走了出来。
看不清面貌，只能依稀地看见衣着和身高。
那个低矮一些的，穿着一条破绒布裤子，和一个脏兮兮的看起来发黄的白衬衣，此时正抱着把长杆猎枪，弓着腰，拿着什么东西，低着头走在那个高点的后面。
而那个高点的，则穿着一身以张周行这个现代人的眼光也觉得简约华丽的，长款乌黑的风衣，带着一顶高圆帽，挺拔的站在前面，和后面的矮个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俩人站在门前，在众多的尸体旁边，对话了几句。
“...怎么会...您...没有人...”虽然这里现在很安静，但是由于那俩人站的过远，张周行还是只能依稀地听到只言片语的两三个单词。
是哪个高个的男的听到了什么动静过来查看，而那个低个子的在说没有？张周行心中暗自揣摩着。
那个高个一看就估计是什么管事的人物，而那个低个子的可能就是这里的看官员。
等会儿吧，等他们看完了，发现没什么事情，他们就会走了，在这种环境下，哪个正常人，都不愿意长待。
但出乎张周行意料的是，那个高个男人在听完矮个男人的话后，不仅没有回去，反而饶有兴趣似的，在尸体中穿行起来，四处打量着，像是再查找什么人一般。
张周行心中暗骂了一声该死，虽然按理说不至于会被发现，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被抓到了，恐怕很难解释。
但是现在也不好再关闭了，否则一片死物之中，突然有东西动了一下，恐怕会太过明显。
现在只能祈求，那高个的，不要检查的太过仔细，从而让他们蒙混过关。
那两人越走越近了，张周行进而看的也越发的清晰，尤其是那个高个的，从衣着上看，那人的地位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尊贵。
远处看起来乌黑笔挺的风衣，现在近点了，却发现越来除了乌黑外，风衣的边缘还镀着一层暗色的金边，风衣上似乎也有着那种隐藏的浮雕式的纹理。
除了风衣，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柄长手杖，手杖的柄部像是用黄金铸造的一般，在天窗透出的光线的照射下，配合手杖头上镶嵌了的三颗硕大的红宝石一同，发出一种极其耀眼而夺目的复杂光芒。
而除此之外更加让张周行确信他不是什么一般人的，是他明显不同于常人的气质。
即使是现在行走在一群几近**的尸体之间，这人行走的方式，也让旁观者感觉他仿佛置身于皇家舞会一般。
而他不厌其烦地用那明显奢华无比的手杖拨动尸体的怪异行为，也做的如同插花般优雅、从容。
这种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在找什么？难道他有什么亲人朋友在这些尸体其中？不可能的，这里的尸体，恐怕都是那些河沿岸的穷苦人，从他们的衣着、形象就可以看出。
很难想象这种人物会有这种人的朋友。
难道他在找我们？张周行心中一紧，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这拨人刚从下面回来，都是些弱小、困顿的小孩子，他们找我们干什么？
张周行扭头看了眼塞西莉亚，却发现她此时正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那人。
“认识？”张周行有些疑惑，又扭头向着那个男人看了过去。
但这一看却吓了张周行一大跳，因为那个男人，此时就正一脸兴奋地看着张周行他们这个方向。
张周行吓得转身就想关上夹层，闭上把手。
但塞西莉亚却拉住了他。
正当张周行为塞西莉亚的行为感到疑惑时，却见那男人停了下来，然后一脸欣喜地扔下他那奢华无比的手杖，跪倒在地，从一片尸体中，颤颤巍巍地抱出一具小孩的尸体。
张周行惊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正想着他要干嘛，那是他孩子？
但却见后面的那个低矮的男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暗色的精巧的皮箱，然后打开举起到那高个男人的身前。
那高个男人拿出了一柄仿佛黑曜石制成的小刀，和一个精巧的水晶高脚杯。
然后他拿那柄小刀，在那具童尸的脖颈上割了一刀，又把他倒吊着提了起来，让那割口正对着下面的高脚杯。
血液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终于接满了一杯。
此时张周行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他强忍着，才能阻止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的本能。
那高人男人扔下了那尸体，他站了起来，站在那众多的尸体当中。
举起酒杯，对着那透出一丝光线的天窗，静静地观赏着，仿佛在观赏那种惊人的美丽。
然后，他把酒杯对准自己的嘴唇，一饮而尽。
第25章 乌鸦
张周行终于还是忍受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此时有些庆幸，这门缝太小，只容得下自己和塞西莉亚两双眼睛。
睁开眼睛，那高个男人此时已然喝完了杯中之“酒”，正一手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精致的手帕，优雅的擦着自己的唇角，一手又举起了酒杯，对着光线，似乎在观察它那还残留在杯壁上的别样的“艺术”魅力。
“大人”，那矮个男人站在一旁谄媚地说着，“这餐您是否满意？但是此时我们也许应该结束这顿下午茶了，否则一会儿那帮该死的乌鸦，闻风过来扰了您的兴致，那就不好了。”
高个男人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一餐确实不错，如此美妙的红酒，真是世间难得的雅物，它的温度冰凉适宜，没有那活羊的那股难以下咽的燥热感，口感上也更加的浓郁，更加的醇熟。”
张周行在旁边听的胃里一阵翻山倒海，而那矮个的男人却居然还一脸崇拜似的，不住嘴的称赞着他的品味，那样子，仿佛恨不得自己变成死尸，好再为他的大人，添上一道佐餐。
固然是听多了这种“赞美”，但这矮个男人角度清奇，脸皮奇厚的“赞美”，还是赢得了高个男人，也就是他那位大人的小小认可。
他笑骂了两句，“好了好了，我要你这一把烂肉朽血来做什么？”然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矮个男人，摩挲着下巴，佯装认真地说道：“像你这般的老货，像羊羔那样鲜吃恐怕是不行了，不过，如果熬汤、烧烤，到没准是一道好菜。”
听到这话，那矮个男人立马就跟着表示，如果大人需要，可以把他劈成两半，一半烧烤，一半熬汤，能被大人用两种方法享用，对他，及他的家族来说，那就是双倍的荣光，双倍的幸福。
高个男人赞许的看了看矮个男人，挥了挥手，止住了他的赞美，“好了，是时候回去了。”然后他又指了指地上的童尸，“带上这个幸运的小羊羔吧，交给我的管家，让他们清洗、烹制好它，它将是我今晚的晚餐。”
说完，高个男人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后信步原路走了回去，而那个矮个男人则对着高个男人的背影深深地弓着腰，直到他走远，才又抬起了身来。
他张头仰望了一会儿，确认他的“大人”确实已经离开了，“啊！呸！”便运了运嗓子，一口浓痰吐了那具童尸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的张周行既好笑又愤怒且恶心，好笑这二人的虚伪，和后面那高个男人，“品尝”这尸体时的反应，愤怒的是什么，恶心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装什么装！”矮个男人自言自语地骂了两句，蹲下来，随便拉扯过来一个破布，又把自己吐的痰抹掉了，他那般不经意、那般粗鲁，好像手底下的不是一个刚刚死去的人，一个曾经鲜活的灵魂，而是一团遗弃的破布一般。
清理完自己的“罪证”，又收拾收拾了东西，扛起了自己的猎枪，那矮个男人，便一手提拉着那具尸体的脚踝，拖着，也原路返回了出去。
这住满了亡者的仓库，此刻终于又寂静下来了，等又过了一会儿，一阵压抑不住的心跳才隐隐响的响起，然后不受控制地越演越烈起来。
这心跳声是张周行的，他现在感到一阵的后怕和羞愧，后怕的是没有发生的那些可能性，羞愧的是他现在止不住的心跳。
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想着让这该死的心跳小声一点，张周行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看完了这一切的塞西莉亚，却发现她仍一如既往地摆着一副冷冷地表情，丝毫没有被刚才的景象触动的样子。
这加剧了张周行羞耻感，他只好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以掩饰自己现在的窘迫。
站在后面，一直翘首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的小孩们，此时看二人不再观看，而是转身回来了，便都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拿目光询问着他们外面发生了什么。
张周行不想让他们知道刚刚外面发生的丑陋场景，苦笑着摇头，不愿说话。
但塞西莉亚却用平淡的语气，详细地描述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张周行想阻止，都被她狠狠地瞪了回去。
“...就是这样。”塞西莉亚在一帮小脸惨白的孩子的围观下，陈述完了整个场景，甚至包括两人的衣着、打扮，包括他们详细地行为，以及“品鉴”的话语，像是一个“录影仪”一般，不带任何感情的，忠实地进行了还原。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听之任之吧，况且张周行也有些好奇孩子们的反应，但出乎张周行意料地是，除了小脸惨白，对于这般恶行，他们却没有别的反应了。
他们像是虽然害怕，但默默地接受了一般。
张周行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滋味。
塞西莉亚说完，给了孩子们一会儿沉默的时间，待孩子们消化了这个事实，又看向了她，她才又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了张周行。
张周行明白她的意思，略带低落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又趴回了刚才的裂缝。
仓库里死寂依然。
这会儿两人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想来暂时应该不会再来，他们两人刚才提到了乌鸦，“乌鸦？”张周行心里想着，应该指的是什么警务部门？或者宗教部门？
恶人的敌人未必是好人，自己不能抱有他们会善待他们的指望，现在当务之急，是趁着这会儿没人，赶紧溜出去。
仓库里有三个可以出入的屋门，一个大的正门，两个小的侧门，刚刚那二人就是从对面的侧面走进来，而对应的，靠近张周行他们所在的夹层处，也有一个相同的小门，根据“记忆”，从那个小门出去，便是数排低矮的排房，跨过这些屋棚，再不远就可以到达他们原来居住的那个小屋了。
对他们来说，那也就意味彻底的逃出了生天，即使那屋子不幸被冲垮了，凭借保单，他们也至少能够获得一个温馨舒适的住所。
张周行转身十分自然地给塞西莉亚比了个ok的手势，塞西莉亚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众人，便由张周行带队，率领众人再次走了出去。
关闭夹层门，跨过散落在地的尸体，众人终于走到了他们这边的门前。
张周行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他又靠着门听了听，听到外面一切安静、没有一丝动静后，他才放下心来。
轻呼一口气，小小地退后一步，张周行拉开了这木门。
木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一个一身黑衣，体型瘦长的男人，就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地，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第26章 蓝光
张周行想都没想到的就把门关了回去，然后木然地转过身来，一边指着门，一边结结巴巴地对着塞西莉亚说道：“外...外面...外面有人。”
还不待塞西莉亚开口，那门外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孩子，把门打开。”这声音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沙哑，以至于隔着木门，都让在场的众小孩，齐齐地打了一个寒颤。
张周行犹豫地看了看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眉头紧皱，略微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看了看身边的孩子们，对着张周行点了点头。
硬着头皮，张周行又打开了门。
门外那人，还依然如初地站立在哪里，黑衣黑帽，看不清面孔，犹如一道横亘在哪里的冰川一般，连那午后暑热的空气流到他身边，都仿佛变成了冰冷刺骨的寒气。
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周行和塞西莉亚一会儿，然后便从他那一袭黑衣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便签本，接着又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根银制的钢笔，在便签中写写画画了几下，再撕下来，叠好，递到了张周行的跟前。
张周行此时是既困惑又为难，他本能地抵触去拿着纸，就像不想在大冬天光手去摸一块寒冰一般。
那门外人倒也很有耐心，就这么举着，一点别的动静都没有。
僵持一会儿，承受不住这气氛的张周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在众人的屏息中接下了便签。
但这标签入手却没什么特别的，至少在张周行看来。
那门外人看张周行接下了便签，嘴角硬是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看到这微笑，张周行倒是连哭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这恐怖的微笑倒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那门外人又恢复了如初地冰冷，然后用那依旧冰冷、沙哑的声音说道：“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再打开。”
张周行此时还有些愕然，啥意思？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中的便签条沉思了起来，这难道还是一个**妙计？搞什么鬼?
但不敢多想，张周行还是赶紧回过了神，但当他抬起头，再看向那门外人时，却猛然发现，他之前站立着的位置，此时却空空如也了。
张周行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了塞西莉亚，却发现塞西莉亚和其他小孩此时都在转身看着身后，张周行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那人居然不知何时跑到了仓库的中间，然后低头静静地伫立在哪里。
似乎像是感受到了张周行的目光一般，他又抬起了头，看了张周行一眼，这一眼，像是一枚炮弹，直直地撞向了张周行，在接触的那一瞬间，轰然炸开，如同把张周行的思维也炸碎了一般，消除了张周行所有的念头，然后又在一股莫名的引力下把那念头的碎片牵扯了回来，最终在张周行的脑海中凝聚成了一行大字。
“带着孩子离开，这不是他们所能接触的画面。”
这句话的作用如同催眠，又宛如敕令，它在张周行的脑海里闪了闪，然后一股淡蓝色的光芒就从那行字中溢散了出来，逐渐扩张，似要充斥张周行的整个脑海。
在那股淡蓝色光芒的笼罩下，张周行感觉自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一些不久前刚刚发生，却被张周行刻意隐藏、不愿回想的画面，也在这光芒的轻抚下平静、释然了许多。
前面的塞西莉亚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得，回头看了张周行一眼，若有所思，又转回了头去。
那淡蓝色的光芒还在拓展，它充斥的空间越多，张周行的内心就越平静，要遵循那句话带小孩子走的意愿就越强烈。
“哦，对，我应该带孩子们离开……”张周行这么呆呆地想着，接着就想要开始行动，那光芒似乎已然充满张周行的脑海。
但没等张周行要行动，那本来已经充斥满脑海，已经趋于平静的淡蓝色光芒，突然在一个微不可察的角落，轻微的抖动旋转了起来，然后越转越快，越转越大，不过几息，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那淡蓝色光芒全都吸拢了过来，像是在张周行的脑海中刮起了一场蓝色的风暴。
然后又过了两息，那风暴突然的消失掉了，像是重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一切又回归了原初的样子，只少了许多原本杂七杂八的念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这事情说起来长，实则发生的极快，这边张周行刚想遵循那句话的指令去行动，下一刻就又恢复了清醒。
张周行原地呆滞了两三秒，这才完全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额头上浮起一圈冷汗，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弹。
不过现在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思路倒是十分的畅达，马上张周行就意识到顺着那人的指令，赶紧带孩子走，确实是一条正路。
于是他心中安慰了自己两句，又装回刚才那种呆滞的表情，继续小声嘀咕道：“既然他不是找我们的，那就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要是不小心耽误了人家事，被牵连，那真是倒血霉了。”
说完，张周行就拉了拉前面还在看着的塞西莉亚，“走吧。不关咱们的事。”他这么呆呆地跟塞西莉亚说着说着。
塞西莉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好。走吧。”
于是塞西莉亚组织了众小孩，带着他们鱼贯走了出去。
看到众小孩离开，那门外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扭回了头去，嘴唇翕动，像是在念叨着什么一般。
等最后一个小孩也走出去后，张周行也走了出去，关上门地瞬间，他佯装不经意地看了仓库中间的那人一眼。
没什么异常的景象，那人还只是在那里念叨着什么。
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张周行还是带上了小门，伴随着小门的关闭，屋内屋外终于又分割回了两个世界。
……
门外。
看着前面等着他的塞西莉亚和孩子们，张周行身上的冷汗，这才控制不住地全冒了出来。
“嗯?”塞西莉亚对他投来疑问的目光。
张周行嘴角扯了扯，本想和塞西莉亚分享一下他刚刚的遭遇，但又担心此时不够安全，最终嘴角动了动，扯出了一个苦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大家还是赶紧走吧。
这边众人不疑有他，愉悦地踏上了“回家”之路。
另一边门内。
黑衣人余光看着小门完全关闭，也止住了念叨，然后像是终于忍受不住似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27章 鸠
这边张周行等人却是不知道里面发生的景况。
对他们来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到他们的“温馨舒适”的家中，那一栋三层的独栋小楼，被当初的查尔斯带着几个男孩涂上了一层浅浅的天蓝色，一层左后角是一个小的书房，那是塞西莉亚读书的地方，书房外就是一个小花园，里面种满了小女孩们精心呵护的花朵。
但外面的街道现在还是一片的狼藉，洪水肆虐的痕迹，还遍布在街道的每个角落里，淤泥、死鱼、垃圾，整个街道都笼罩在一片恶臭之中。
街上静悄悄的，往日拥挤不堪的排房，现在竟变成了一番死域，一片死寂的感觉竟不输刚才的仓库。
那排房原本就粗制滥造，如今更是一个个东倒西歪，破门破窗，说是房屋，但却更像是一片废墟。
张周行等人初始时还觉得兴高采烈，但越走心里越感不安、越沉重，一股沉重的气氛逐渐笼罩在了众人的心头。
张周行虽然有心想改变一下现在的这股气氛，但这外面的景象实在是太过惨烈。
他几次尝试地嚅动了嘴唇，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又都放弃了下来。
记忆中不远的路途，此刻在众人的脚下，却仿若马拉松一般的遥远。
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事实上张周行自己也心知，那想象中“温馨舒适”的家，也许可能就真的变成一个美好的想象了。
灾难这就事情就如同它的载体洪水一般，它们会肆虐，直至它们能够到达的所有角落。
提前沉重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这样可以有个预期，让最终面对现实时，不至于太过的失望。
再说了，我们还有一张保单不是？一想到保单的购买，张周行就油然生成一股安心感来。
既然做不了什么，张周行索性回想思索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男人是善是恶？是朋友还是敌人？他为什么要给我一个纸条，他有什么目的？
张周行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把人直接地分为善恶好坏、朋友敌人，是一种偷懒的方式，没有什么是真的二元对立的。
没准那人亦正亦恶？没准那人这会儿表现出了一个朋友的样子，下次再见又会变成敌人？
但这么思考，又会把问题复杂化，如果那人现在表现出善意的一面，自己却非要从恶意的角度思考。
那人现在把自己当做朋友，自己却非要将其作为敌人对待，这不也是很可笑吗？
本质的问题在于现在所了解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人们面对选择时总是犯错、迷茫，实际上就是因为所掌握信息的不足。
“不过似乎可以去系统里找找，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资料，没准有呢，可是现在系统里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要是再有个搜索按钮就好了。”
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张周行发觉自己真的闲的蛋疼，心中戏多的有些过分了。
暗暗告诫了自己几句，自己不适合把自己代入智斗的角色，张周行决定还是从最直接的角度出发从行为上来看，那人至少没有恶行；从态度上看，那人对他们也到还不错。
比较难搞的是那人试图“控制”张周行的行为，但一方面那句话的目的是符合他们需求的；同时那蓝光，也没有伤害他，反而还带给了张周行一种宁静的感觉。
考虑了一下，张周行决定还是把黑衣人划分为了友善、朋友的一方，因为一个很简单的理由是，如果那人对他们有所恶意，那么他们是无法反抗的，而且，张周行也想不到他会贪图他们这些小孩什么。
“不过如果换成之前那位衣着光鲜的“吸血鬼”，倒还真是需要担心一下了。”张周行心里想着，却差点撞到了前面停滞住在那里的安迪。
“怎么了？”张周行边问着，边抬起了头，看向了前方。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栋“熟悉”的砖木搭建的独栋房屋，似乎就是他们之前居住的地方。
“不错啊，看起来保存的还挺完整的，没有什么破坏的痕迹嘛。”张周行这么想着，心里还觉得蛮开心。
但当他目光再往低了点看后，他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记忆”里种满鲜花的小花园里，如今用破烂木头支起了数个撑杆，上面用麻绳挂满了衣服，到处是堆成堆的垃圾，随处乱放的杂物和飞舞的苍蝇把这里搞的如同垃圾场一般。
而站在门口和他们对视的，是一群穿着烂布裙子，抱着洗衣盆，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洗衣妇。
就在这会儿，楼上的各个窗户也被打开了，每个窗户里都钻出来两三个同样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小脑袋。
都是些“熟悉”的面孔，虽然叫不上名字来，他们大部分是街边的洗衣妇，码头上的苦力工人，都是原先那些排楼里拥挤的原住民。
“死尸还魂啦！”突然不知道是哪个妇女尖叫了一声，接着那些妇女像是受惊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尖叫、晕倒起来。
晕倒的、扶着晕倒的、给她们闻嗅盐的、被呛的咳醒的，以及在旁边学着尖叫的、来回跑着的小孩，一时间这栋不大的房屋里像是住了一百个尖叫的曼德拉草一般吵闹。
塞西莉亚带着一帮小孩，就站在那里静静、冷冷地看着，不出一句话，张周行见事不对，从后面走到了前面。
看到张周行走过来，那几个原本蹲在角落里抽着卷烟的男人，相视一眼，用手指把卷烟一掐，塞到衣服兜里，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就也缓步走了过来。
张周行站定在了塞西莉亚的身侧，对面那几个男人，在张周行的记忆里，依稀记得他们是之前码头边的搬运工人，这些工人吃的是苦力活，但是相对于那些其他的工人赚的也多一点，因而吃的更好，长得也更壮实，即使在现在这种受灾了的情景下，个头看着，也远比张周行等人巨大。
那几个男人一脸警惕的神色，就死死地盯着张周行。
两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那群男人中一个高个的，终于打破了沉默，率先张了口，“真好，真好，我们原以为你们已经被洪水卷走了，死掉了，再也回不来了。”他嘴里说着真好，但音调却是恶狠狠的，威胁式的。“洪水太大了，你看到的，我们原来那些屋子已经住不了人啦，全赖地区教习大人，拨了这栋无人居住的房屋给我们，才使得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啊，不至于流离街头。”
说完这两句，他脸抽了抽，脸上的横丝肉跟着一抖，继续说道：“但是，如今你们回来了，我们怎么忍心看你们在外面受苦，无家可归呢？”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几人，然后对着其中另一个长相黝黑的男人说道，“黑狗，现在房屋里真是住满了人了，看能不能从你那里挪出一间屋子来，来给查尔斯大人一个落脚的地方呢？”
第28章 闹剧
那长相黝黑的名为“黑狗”的男人努了努嘴，当即就说道：“我，我，给查尔斯大人挪房间，我自然是愿意的，但是现在房子里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现在待的屋子那么小，还有着五六口人哩。我倒是愿意的，但是确实是没有办法啊。”
他边说边还边夸张地比划了一下，以显示他现在的屋子到底有多小。
看这边的“黑狗”表示了拒绝，那高个的往地上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又扭头瞅了瞅，看向了角落里一个瘦小的男人，问道，“死老鼠，你那里还有房间吗？”
那瘦小的一听高个男人的话，他还没有回应，他身边一个闪闪躲躲的肥硕女人就蹿了出来。尖叫着，“该死的，该死的，你们是要我的命啊！你们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边叫还打起滚来。
张周行揉了揉太阳穴，扭头看向塞西莉亚，却发现她还一脸冰冷地看着前面那几人。
“呸！”那男人又吐了一口浓痰，刚刚好的、精准的、和刚才那口落到了同一个位置，然后吼道，“该死的！死老鼠！快管管你们家的老娘们！我们这会儿耳朵都快要被他吵聋了！真是太不成体统了！太不成体统了！”
闻言那壮硕女人还想不服气地说点啥，却被那“死老鼠”拦住，然后硬拽着那女人退到了后面。
“可以，果然都说老鼠是大象的克星，这么壮硕的一个女人，让那么一个瘦骨头一拉，竟然就乖乖的回去了，可以。”张周行心里吐槽着，脸上此时却是不动声色。
高个男人回头望了一圈，看着他目光的人，纷纷摇头摆手，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这样一圈看完，男人转了回来，摊着手，装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对张周行等人说道：“哎，您看，没有办法呢。”
“无耻！”后面的安迪终于忍受不了那几人拙劣的表演，愤怒地吼了出来。
那几人顿时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什么，什么，您在说谁？在场的人吗？莫尔先生（安迪.莫尔），注意您的言辞啊。”
这番行为显然更加激怒了安迪，安迪涨红了脸，就要继续说道，但是此时走过来的张周行把他拦住了，他拍了拍安迪的肩膀，示意他要冷静，然后又徐徐走了回去，只不过这次更进一步，把塞西莉亚等人盖在了身后。
张周行环顾了一下对面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的众人，然后温和的笑了笑。
“很高兴我们的住宅能够在灾难之时，给予你们这么大的帮助，这让我感到很荣幸。同时我也非常感谢你们能够在我不在的时候，看管好了这栋住宅，让他免受了”张周行这块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让它免受那些流氓！强盗！的入侵。”
对面高个男人后面的那几人当即就想表示、说些什么，但还没等他们开口，张周行就又提高了音量，阻止了他们的话，“可惜啊！如果我有力量，我定然会对你们表示我万分的感谢！做客多日！辛苦了各位，不过现在主人已经回来了！各位是不是也该回到自己的家中呢！”
一听到这话，后面满屋子就都沸腾了起来，有的妇女更是打开了窗户，冲着张周行等人就骂了起来，但骂了骂去，也不过就是那么两句罢了，狗杂种、混蛋、没有良心的，听着他们的骂，张周行不禁失笑，摇了摇头，张周行气定神闲地还是把目光看向了那几个男人。
那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又集中到了高个男人身上，“查尔斯大人，您要这般不留情面吗？您要知道，这屋子，可是教习大人专门分配给我们的。”那男人阴着脸，缓缓的说道。
“教习......”张周行不动声色地在脑海里回想着，“地区教习......哦，对，教习是这个地区负责传播教义的角色，相当于代表了教派势力啊......”
“我想教习大人如果知道我们依然活着，想必也不会在没有主人的允许下，公然侵夺一个守法公民的住宅吧。”张周行开口说话了，他把守法公民两个字咬的很重。
对面的几人面色顿时有些难看，张周行微笑了一下，又继续补充到：“擅自闯入别人的家中，这似乎不太好呢！这依法该怎么论处呢？哦，强盗罪，啧，不小的罪名啊。”
这么一说完，对面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一个个脸又红又青的，跟进了一片番茄菜园似的。
那高个男人声音更低更沉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张周行他们，然后说道：“您这是要把我们往死了逼吗？您要知道”
“不。”确实张周行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你们，而是你。”他指了指高个男人。“先生，您刚才问了一圈，我也确实看到了大家都不容易，既然如此，就请您出去腾个地吧，想来以您这边体型，到哪里都不至于饿死。”
说完，他不看高个男人，而是看向了另外几个男人，“既然是灾难时期，我也愿意尽我所能帮助大家一下，有困难的帮助是应该的，但”张周行顿了顿，“如果有的人没有困难，却想趁机侵夺别人的财产，那恐怕就不好了。”
那几个男人偷偷的你看我我看你，这次却是没有看向前面那愤怒地要颤抖的男人。
张周行玩味的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还顺便扭头对着塞西莉亚等人做了个鬼脸。
“您说的”后面那几人目光商量了一下，那个黑狗这次站了出来，向张周行问道，但还没等他说完，前面那高个男人就转身挥舞着拳头冲他们喊道，“该死的！该死的！他是在分化我们，你们这群蠢货！您们竟然被一个半大的孩子玩的团团转！”
“是的。”张周行清了清嗓子，“是要分化你们，要把你们和一个强盗分化开来呢，一群守法的公民和一个强盗在一起谈笑，总会让人对那群守法的公民，也感到有些怀疑呢，不是吗？”
这下对面就都看向了高个男人，包括那些刚刚还在嚷嚷的妇女和小孩。
“是啊！”后面那个瘦小的死老鼠突然嚷嚷了起来，“是啊！拉尔夫（高个男人）！你明明只有一个人，却占了最大的屋子，反而让我们这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小房间里，你这个该死的强盗，你不是如我们般遇到了困难，而就是想要侵夺别人的财产！”
随着他这一嚷嚷，后面的舆论顿时就换了方向，那帮妇女小孩又跟着，嚷着让拉尔夫（高个男人）赶紧滚了。
第29章 气势
摸了摸鼻子，对于眼下这出闹剧，张周行真是感到有些无奈且好笑，眼瞅着从地下出来，可以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却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
不过好在目前看来，这里的法律还是有威慑力的，不是无法无天的世界，这倒是给了张周行不少的安慰。
人群的嚷嚷声又持续了一会儿，直到那个拉尔夫大喊了一声，“闭嘴！”后面的人群，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张周行微笑地看着那个拉尔夫。“或是说，即使是法律，也拿您毫无办法呢？”
那男人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喃喃自语道：“法律我当然是不敢违背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您偏要把我往死了逼，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您不怕我不要命了吗？”他边说着，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说完后还转头恶狠狠地环视了一圈后面的人。
面对他的这番威胁，他身后的那些妇女、小孩都齐齐地吸了一口冷气，连旁边那几个男人也面露出了难色。
张周行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这种程度的威胁，他见得很多了，甚至觉得有些无聊，而且让张周行觉得很搞笑的是，他这种说法，是把自己代入到受害者的角色中了吗？莫非他还是个被压迫者了不是？
要是还在刚才那个地下水道里，身体的因素占据了上风，那张周行自然会重视他的威胁，但是到了地上，回到了“文明”的世界，再加上张周行刚刚习得的一些“小技巧”，谁怕谁呢？
鼓了股腮帮子，张周行就想说话，但是没等他开口，那个拉尔夫又补充了一句，“查尔斯大人，我知道你或许不怕，但是您后面的那几位呢？例如莫尔先生和莫尔小姐。”
这话威胁的就有些指向性了，后面安迪刚听了就急着想要站出来和他对峙，张周行伸手拦住了他。
“威胁我？”张周行眼神沉了沉。
“嘿。”那个拉尔夫看到张周行眼神的变化，呲着牙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像您这样的大人，自然有大人的玩法，而像我这样卑贱的人，也有卑贱的方法不是？”
他笑，张周行跟着也笑。
“滚吧。”张周行笑着说道。
“什么?”那个拉尔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合着我在这边威胁了半天，对你们来说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你！你”他指着张周行气的说不出话来。
张周行回头看了看小伙伴，看到是依旧信任的目光，于是他转回头来，继续说道:“立刻，马上。”
这番气势还是吓住了拉尔夫，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然后又马上被自己的行为羞恼地抬不起头来，几次拳头捏住又放下，最终叹了口气，说道:“让我收拾一下。”
张周行没有说话，只是歪头看了看拉尔夫后面的黑狗、死老鼠等人。
看到张周行的眼神，那黑狗和死老鼠当即表示不用拉尔夫自己收拾，他们代他收拾就好。
说完，就赶紧嘱咐了自家的老婆和孩子，后者听完就一溜烟跑了进去。
拉尔夫低着头，谁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倒是小胖子，这会儿不安的拉了拉张周行。
张周行明白小胖子不安的原因。
他转身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
恰好这会儿那帮妇女小孩也带着东西飞奔了下来，然后把东西交给了他们的丈夫。
黑狗把东西一收集，然后就恬着脸，陪着笑，绕了个小圈，故意躲着拉尔夫，把那个小包裹交到了张周行的手上。
张周行倒是看都没有看包裹，朝着拉尔夫就直上前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把包裹往他怀里一推，说道:“走吧，我等着你的报复。”
那个拉尔夫原地驻留了一会儿，拉开包裹往里面看了两眼，然后一言不发，闷头就走了出去。
张周行微笑着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一个拐弯，消失在一个拐角中。
“好的，剩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张周行转回了头，对着旁边一脸殷勤的黑狗和死老鼠等人说道。
他们表情一愣，然后脸色一变，就低头喃喃问道:“查尔斯大人，咱们得事情是什么事情啊?”
“别紧张。”他们这幅样子被张周行看在了眼里，“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我不介意帮助我受苦受难的朋友们。”
听到张周行这么说，那些人才松了一口气似得，又抬起了头，摆出了那一贯的笑容。
“现在，如果方便的话，帮我收拾收拾我们的房间吧。”张周行继续说道。
那几人慌不迭地答应了张周行的要求，然后就赶紧嘱咐自家人去打扫屋子了。
片刻过后，虽然那几人一再说屋子打扫的不像样，但是在张周行的坚持下，张周行和孩子们还是进了屋子里，往日宽敞的走廊，如今摆满了杂物，餐厅也被人占据了，塞西莉亚的小图书馆被横扫了一口，往日拥挤的书架上现在变的空荡荡的，不知道它的原住民们被掠去了哪里。
张周行和孩子们的气氛很沉闷。
张周行虽然脸上还摆着那副唬人的微笑，但是内心也是暗自发苦。
如今这般景象，恐怕是伤透了孩子们的心，房子这个情况，还不如被洪水冲踏了更好处理。
尤其是塞西莉亚，这不长的时间里，张周行自认为对塞西莉亚的性格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眼下这般场景，虽然看塞西莉亚现在的眼神清冷没有变化，但是自己心爱的图书馆被搞成这个样子，她的心里一定很难受。
这么想着，张周行就想带孩子们赶紧回到楼上，眼不见心不烦，先让他们休息休息，一会儿再仔细考虑该如何处理，但这时，突然就楼梯下的小储物间中钻出了一个小脑袋。
这个小脑袋怀里抱着一本大大厚厚的书，脸上带着一股刚睡醒的懵的表情，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即将上楼的张周行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