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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纵横大明全文阅读

作者:老午夜清风     小太监纵横大明txt下载     小太监纵横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钻石菜户

    王强在宫里安顿了下来,依旧是小立子做了他的随从太监。王强此次回宫,除了田精明给他准备的大把的银票外,还将击退清军缴获的不少财宝带到宫里,他按照蒋公公的嘱咐,给太后及所有的后妃都送了珍宝礼品,各房有头有脸的太监也都送了厚礼,自然人人称道。他是六宫都太监、大内副总管,在宫中职位仅次于林哲,却又没有具体分管的职分,那皇后娘娘自知王强这次被调回宫是父亲做的手脚,内心有愧,也不好刁难王强,王强也乐得清闲自在,凡事也不插手过问,反成了宫里最清闲一个。

    王强此次回宫,原本是冲着陈圆圆来的,可是陈圆圆与一干舞女被安排在皇后宫里,那皇后与他有隙,王强也不敢贸然去见。

    王强每日上午先到宫里各房闲逛一圈,然后到钟粹宫找小皇子玩耍,他虽不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对这皇子却有一份喜爱呵护之情。王强鬼点子多,变着花样跟小皇子游戏,小皇子也跟王强有缘,只要王强一去,就扎煞着往他怀里扑。趁着跟小皇子玩耍的空当,王强少不得要跟丽妃偷偷温存一二,只是如今身份不同,一直不得入巷。王强午饭后要睡个午觉,下午则躲在屋里看书,皇宫的藏书馆书籍很多,王强也是有什么看什么,并未真的按崇祯旨意去读什么圣贤书。傍晚时分王强喜欢在住所旁那片林子里散散步,看看景,这种清闲随意的日子很是惬意,起初被贬的那点愤懑也渐渐消了。

    王强回宫如同一块顽石掉进安静 的湖面,在众宫女心中溅起阵阵的涟漪。王强年轻英俊,权位高,却待人随和,没有一点架子,不似其他太监那么尖酸刻薄,他手里钱多而且仗义疏财,人缘极好,他头上顶着能臣和抗清功臣的光环,如同传说般的人物,让众女仰慕,此次遭贬回宫又是英雄落难,惹人同情,尤其是王强身上那股硬朗的男人气质更是让这班女子着迷。在众女眼中,王强集诸般优点于一身,乃是宫中名副其实的“钻石菜户”!所以不管王强在哪出现,总会有那年轻姿色姣好的宫女凑到身前搭讪,个别胆大的女官更是勾手搭背与王强亲近,王强本不是善男,自是来者不拒,搂搂这个腰身,摸摸那个胸脯,打情骂俏,每每让众女舒适惬意而归。不过在外两年的历练,王强已不似以前那么鲁莽,回宫后虽处处留情,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如今他身份瞩目,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想动点真格的也是不便,他正值青春旺盛的年龄,白天把自己弄得热情满满无处发泄,只有到了晚间回自己住处偷偷解决了事,甚是不甘。

    转眼到了深秋季节,这一天傍晚,王强又到住所旁的林中散步,林子里空气清新,异常幽静,偶尔也有鸟鸣虫叫声传来。

    王强踱到林子深处,发现前面小径上闪出一个人,王强认得,正是云妃身前的女官名叫芯蕊的。这云妃王强只见过一次,柔柔弱弱的,性情也极是温顺,走起路来迎风摆柳一般,可这芯蕊却是身材丰满,行事泼辣,宫里出了名的小辣椒,一般人不敢招惹。这是王强第三次在路上碰到芯蕊,前两次也是散步的时候碰到,彼此打个照

    面闲话几句也就过去了。

    芯蕊迎着王强走过来,到了近前,王强笑道:“芯蕊姑娘,这时辰怎么跑这来了。”

    “啊,是王总管啊,芯蕊给您请安。”芯蕊有些慌乱的给王强行礼,又道:“我到这里、到这里寻几片叶子拿回去收藏。”这借口实在勉强。

    王强猜到芯蕊的心思,也不点破,故意笑着说道:“哦,这习惯倒也稀奇,那你自管忙,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刚走出几步,只听芯蕊脚步匆匆赶了上来,在身后叫道:“哎。”

    王强停住步子,转身笑吟吟问道:“呵呵,你叫我有事吗?”

    芯蕊脸色微红凑到王强身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举着说道:“我听珠儿妹妹说,你最喜欢吃宫里的细点,刚巧我今天得了两块,本想自己充饥的,可现下又不饿了,扔了自是可惜,索性便宜了你吧。”一番话说下来,自己先红了脸。

    以王强现在的身份,想吃什么自是不难,可美女这份心意自是不能辜负了,于是接过来说道:“如此就谢谢你了,你和珠儿很熟吗?”

    “珠儿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们可是无话不谈,连你讲的故事我都听到不少呢。”芯蕊说道。

    两人闲话聊天,不由并肩走在一起,那芯蕊心里喜欢王强,胆子又大,身子依着王强挨挨擦擦的,女子青春的气息把王强的心火也渐渐逗弄了起来。王强边走边把两块点心吃了,他见裹着点心的手帕绣着一对鸳鸯,猜到芯蕊的心思,将手帕轻轻抖一抖收到自己袖中。

    那芯蕊见机一把拉住王强的袖子故作娇嗔的语气说道:“你这人竟不知羞,白吃了人家的点心却连帕子也要收了。”

    王强将手一背,坏笑道:“这么好看的帕子怎么舍得还,我要拿回自己房里,每日睡前念着芯蕊姑娘的名字,先亲它个十下八下的,才能睡得着呢。”

    芯蕊臊红了脸,欺到王强身前,双臂环着王强的腰抢那帕子,口中不依叫着:“偏你说的这么腌,不给你了,快还了给我。”

    王强右臂轻轻一揽,二人身体已挤在一起,芯蕊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双臂紧搂住王强的腰身,二人顺势倚在一棵树上。王强不再客气,用嘴擒住芯蕊的香唇一阵狂吻,左手揽在她腰上,右手却伸进芯蕊的中衣,在胸前肆意的揉捏。芯蕊尚是处子之身,未经过风雨,哪堪王强如此动作,不一会儿便喘声连连,身子发软,情浓之下忍不住叫着:“好我的亲哥哥,你就要了奴吧,要了奴吧!”

    芯蕊这一叫却把王强给叫醒了,他虽也是想如何如何 ,却已不是当初那般鲁莽,知道自己假太监的身份一旦泄露是要命的事情,他一时停了手脚,搂着芯蕊轻轻爱抚,芯蕊也渐渐平复下来,想着王强是个太监,并不能真的要了自己,心里万般怜惜王强,轻抚着他的面颊说道:“好哥哥,妹妹只管对你好,也不在乎真的假的,就似刚才那般手段,奴家已是受用不尽了。你却不必往心里去。”

    王强心里感动,在芯蕊额头轻轻一

    吻柔声道:“好妹子,你这份情我心领了,我如今是落难之人,不好放肆,早晚对得起你就是了。”

    芯蕊被说得心痒,体内情潮又翻涌上来,大着胆子说道:“你身份贵重,偏又这么小心,其实这宫里不少姐妹和公公都是那样儿的,却也不见有人管。”

    王强坏笑一声道:“那样是哪样?”

    “却又来笑我,不理你了。”芯蕊假意嗔怒道。

    宫里相好的太监宫女结为菜户,私下做些苟且之事,聊以安慰,王强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是假太监,自然是不敢这么做,只好尴尬的笑笑不再接话儿。

    两人又顺着林间小路散了会步,不觉间已经到了幽闭云妃的院子附近,赵强一直对云妃有些好奇,于是问道:“芯蕊姑娘,你是随着云妃娘娘一起进的宫,娘娘是蒙古公主,身份贵重,如何一进宫就被幽闭了呢?”

    芯蕊幽幽说道:“这其中却又有一段隐情。”

    “哦?”

    “当年后金一族势力崛起,对我蒙古诸族多有拉拢,恩威并施,不少部落投靠到满清辖下。我们部族乃是黄金家族,一直与大明交好,处在大明与满清之间很是为难,后来我们大汗提出和亲之策,分别将两位公主一个嫁了后金的王子,另一个就是我家公主,进献大明皇帝为妃,希图中立。哪知公主进宫后,皇帝竟说公主不洁,直接打入冷宫,我家大汗一怒之下投靠了后金反成了大明的死敌。我家公主乃是草原明珠,身份贵重,冰清玉洁,那是无数蒙古勇士心中的女神,却被大明皇帝弃之如敝履,真是可惜。”芯蕊愤愤说道。

    “唉!”王强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崇祯皇帝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将诺大的蒙古部族推向了满清这个死敌,真是昏庸,也是大明当亡呀。

    芯蕊兀自愤然说道:“我们蒙古女子自小就在马上,跟你们汉人女子不同,说我们不洁真是不讲理。”

    王强连连点头,女子因为常年骑马,造成那个膜撕裂也是常识,心下也觉得云妃冤枉。

    王强在宫中穿花拂柳,逍遥自在,却也没忘了蒋雨泉对他的嘱咐,暗中一直留心扩充自己的势力。宫中那些职分高的太监大多有自己的派系,所以王强就把发展的对象重点放在了那些中下级的太监身上。他为人谦和,出手大方,不管是谁遇到急难之事,他都要出手相助;对那些帮自己办事传递消息的太监也是从不吝惜赏赐;遇到底层太监打架纷争的事情,他总要评断说和;遇有老太监欺辱底层太监的事情,他也出头为弱者仗义撑腰,别人碍着他的权位也都给他面子。王强在宫中的威信渐渐的提升,不动声色间已掌握了以中下层太监为主的一股势力。至于那些宫女更是不在话下,王强乃众女眼中的“钻石菜户”,自是深得众女的拥戴。王强也有心,专拣各宫有职份的女官和关键岗位的宫女兜搭上手。那些女官整日跟在太后和妃子们跟前,言谈话语间能得到好多的消息,如此一来,不管宫里发生什么事情,王强都有渠道打听出来,倒比东厂的探子们消息还灵通。

第四十七章 密会陈圆圆

    王强一直惦记着陈圆圆,想在皇后居住的坤宁宫发展些势力,却一直没有得手。一来皇后与王强有些敌对,使王强心有顾忌,二来这坤宁宫总管太监刘海与王强不睦。刘海是皇后跟前的红人,原本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六宫都太监林哲,本是最有可能接替林哲的,可王强被钦点入宫当了大内副总管打碎了他的美梦,不由心生怨恨,时常在皇后以及其他人面前搬弄王强的是非。这刘海也是色中魔王,仗着有皇后撑腰,肆意欺辱宫中的太监、侍女,哪个不从就想法整治,众人为他淫威所迫,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他糟践,无人敢到王强那里示好。

    这一天上午,王强在钟粹宫出来,穿御花园往回走,猛然听到一处假山背后传出女子嘤嘤的哭声,不由转过去探看究竟,只见一个小宫女躲在一块假山石背后双手蒙面正哭的凄惨。他背着手到了女子跟前温声问道:“丫头,你是哪个宫里的,因何哭泣呀?”

    女子听到来人,吓得止住声,抬头看到是王强,又赶紧低下头回道:“回王大总管,奴婢是坤宁宫里的,叫杏儿。”

    王强一听是坤宁宫的,不由上了心,温声说道:“哦,杏儿姑娘,你怎么了这是?是丢了值钱的首饰呀,还是做错了事被皇后责怪了,竟值得哭成这样?”

    杏儿使劲的摇了摇头,却不肯说话。

    王强故意胡诌说道:“噢,我知道了,必是你那相好的跟了别人,把你给甩了。”

    “不是的!”杏儿有些着恼,急切的辩白说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为了何事呀?有什么困难说出来,说不定本大总管还能帮你排解排解。”王强说道。

    杏儿抬起泪眼,看着王强,似乎有些犹豫,说道:“这事怕是您也管不得。”

    “管得管不得,也要你先告诉我才行,若管得,我王强自会主持公道,或者帮你出些主意,若管不得,你把心中苦水倒一倒心里也会好受些。”

    杏儿垂着头,思量半晌这才细细声音说道:“不瞒大总管,那尚膳监司库管事刘全乃是我的同乡,一向对我关照,后来自然、自然就好上了。却不知那刘海从哪里得了消息,将刘全抓了去好一顿毒打,他还、他还当着刘全的面、让我、让我、让我伺候他那里!”杏儿说道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王强早就听说刘海霸道,却不成想此人居然如此恶毒,如此无法无天!不由义愤填膺,忍住火问道:“后来呢,后来如何?”

    “刘全被打得半死,连气再恨眼见已是不活,刘海还逼着尚膳监的张公公将刘全开革到外宫去做杂役,他还说若是我不从了他,就要刘全活不成。”杏儿忍住悲痛说道。

    “刘海该死!”王强恨恨说道。

    “刘海有皇后撑腰,我宫中姐妹不知被他糟蹋了多少,却也无人敢过问。奴婢命苦,不认也得认了,只可怜我那刘全,被害的甚是凄惨,却无处伸冤。”

    提到处置刘海,王强也不由的踟蹰,他这个副大总管是个空桶子,并没有什么实权,刘海是皇后的亲信,有皇后罩着,想公然处置刘海肯定是不行,明的不行就只能来暗的,那就恐怕得费一番周折了。

    王强静下心来,温声说道:“杏儿妹子,你听我说。这个事情我王强管定了。不过处置刘海不是一半天能办的事情,须得容我谋划谋划,你也只好暂时忍耐着。至于刘全那里,我自会找人给他医伤,照应周全。你这段时间也不要去找他,免得被刘海知道了给你苦头吃。”

    杏儿早就听说王强侠义心肠,救助过不少底层的太监,知道王强所说不假,感激的赶忙跪下谢恩。

    王强将杏儿扶起来,又从袖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在她手中说道:“杏儿妹子,这点钱你拿着。”

    杏儿推搪说道:“王大总管,这钱杏儿不能要,你照顾刘全,杏儿这里就感恩不尽了,哪里还能要您的钱。”

    “诶,你不必客气,这点钱对我算不得什么,你尽管拿着,救急时或许用得着。”王强坚决的将钱塞到杏儿手中。

    杏儿跪倒说道:“多谢王大总管,杏儿位卑,但凡有用得着杏儿的地方您尽管言明,杏儿决不推辞。”

    “杏儿妹子快起来,我们一样是苦命的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王强说道。

    杏儿起身说道:“大总管也请留意刘海这人,他可不止一次在人前人后说您的不是,他还对我们下头人言明,哪个敢与您交好,就扒了他的皮呢。”

    王强明白,这话刘海说得出来,不由没好气的说道:“任他怎么说吧,不过水大漫不过船去,似他这么无法无天,迟早会遭报应的。”

    “嗯。”杏儿信服的点头。

    “对了,杏儿姑娘,我跟你打听一个人。”王强说道。

    “哎,您说。”

    “几个月前,皇后宫里来了几个舞娘,其中有一个叫做陈圆圆的,你可识得?”王强问道。

    “你是说圆圆姑娘!我当然识得,我正是受分派侍候圆圆姑娘的。”杏儿说道。

    “真的!”王强喜出望外,问道:“那圆圆姑娘现下情形如何,快跟我说说。”

    “圆圆姑娘挺好的呀。皇后娘娘对她很是照顾,宫中单独给她拨了个院子居住,不让旁人去扰她,还派了我去伺候。圆圆姑娘每日只抚琴作曲儿,甚是清净。”杏儿说道。

    “哦。那圆圆姑娘没去为皇上歌舞吗?”王强关切问道。

    “没有。倒是其他几个舞娘时常去为皇上献舞,圆圆姑娘一次也未曾去过,我也不知道为何。”

    “哦。太好了。”王强听到这个消息,提着的心一下放下了。

    杏儿看王强神情,不由关切问道:“大总管因何对圆圆姑娘如此挂心?”

    “噢,我与圆圆在入宫前就已相识,有些交情,是以关心她的处境。”王强说道。

    “嗯,圆圆姑娘貌若天仙,是男人怕没有不为她着迷的,连我等也都羡慕得紧呢。”杏儿似有所悟的说道。

    “唉!只可惜自打圆圆姑娘入了宫,我就没再见过,怕去了给她招惹是非。”王强叹气说道,一脸的遗憾之情。

    杏儿明白王强的心思,低下头思量片刻,抬头说道:“大总管要见圆圆姑娘却也不难。”

    “哦?”

    “圆圆所住的院子就在坤宁宫西首,有一个侧门可以进去,那里清静的很。每日上午这个时辰,皇后要到太后那里去请安,刘海等人也都要跟了去,大总管若是这个时辰去应当无事的。”杏儿说道。

    “那可太好了。”王强欣喜说道,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王强自是喜不自胜。

    辞别了杏儿,王强径直到了外宫,寻到了刘全,那刘全伤的很重,趴在炕上不能动弹,外宫的管事太监惧怕刘海,也不敢帮忙医治。王强当即找到外宫的管事太监,声言自己要刘全去伺候,让小立子用车将刘全送回自己的住处将养,又亲自到太医院要了医治棒伤的药给刘全用了,刘全自是感激不尽。

    第二天上午,王强掐准时辰依照杏儿指示的路线从侧门进了坤宁宫,来到西首的小院,陈圆圆就独自住在这个小院里。杏儿侯在门口,直接将王强迎进屋里,陈圆圆正在那里整理曲谱,抬头猛的见到是王强来了,她不知王强是大总管的身份,不禁惊喜的迎上来说道:“哦?是王公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杏儿在旁说道:“圆圆姑娘,王公公现在是大内副总管,还不快点见礼。”

    “哦。

    ”陈圆圆吃了一惊,慌忙跪倒在地,垂着头说道:“奴家给王大总管请安。”

    王强冲杏儿使个眼风,杏儿知趣的退出去望风,王强这才踱步到了陈圆圆跟前,俯身双手将圆圆扶起来,轻声说道:“圆圆姑娘快快请起,我就是专程来看你的。”

    陈圆圆这才安心,起身给王强让了座。陈圆圆见王强果然是个太监,而且竟然是宫中的大总管,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惋惜,还有一丝伤情,她欣赏王强的才情,也知道他对自己有心,不过他的太监身份却让她从心里不能接纳王强,不由对王强又有了一丝歉疚。

    王强心中则充满对陈圆圆的关切和担心,在他心目中,陈圆圆如同仙子一般,让他不敢起丝毫亵渎冒犯的心思。自从圆圆入宫,他就一直担心不已,生怕圆圆被崇祯看上,他深知崇祯此人寡情薄义,断不会纳一个风尘出身的女子为妃,说不定会始乱终弃,陈圆圆一旦为崇祯所幸,恐怕会抱恨终生,就算崇祯肯将她立为妃子,那么一旦明朝败亡,崇祯煤山上吊,那圆圆还是一样的没个下场。他得知到目前为止崇祯尚未发现陈圆圆,心里才踏实一些。两人相对而坐,各怀心事,一时竟默然无语。

    陈圆圆终于打破沉默说道:“原来王公公是大内总管,刚才奴家失礼了,真是,真是------”她没话找话,说了一半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王强说道:“什么总管不总管的,我还是觉得你叫我王公子好些,免得生分了。”

    听王强这么说,陈圆圆心里感到一分亲近,也放松了一些,她嫣然一笑说道:“那奴家就逾越了,王公子真是雅人,官居大内,身为公公,却能唱出《梅花三弄》那样的曲子真是难得,我根据您唱的音调谱了曲子,那天弹奏可有偏颇吗?”她指的是那天在周奎府中的事情。

    王强笑道:“姑娘谱的曲子丝毫不差,只听了一遍就记得如此分明,也很是难得了。”

    两人谈起音乐,仿佛又回到了苏州临风阁的那幢小楼之中,亲切之感油然而生。王强想起那天陈园园弹奏的那曲《高山流水》,问道:“姑娘那曲高山流水也甚是动听,不知是否有词相配呀?”

    陈圆圆把王强引为知音,那天弹这个曲子正是为王强所抚,见问,心中一动,说道:“自古知音最难觅,此曲优雅却也伤情,至今尚没有合适的词牌相配,莫不成王公子有新作相和吗?”

    王强熟悉一首现代歌曲叫《知音》的,描述的是民国时期蔡锷与小凤仙儿的知音恋情,他起身绕室踱步,断断续续的背诵那曲的歌词: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情依依------

    一声声,如泣、如悲、如叹息,叹的是:今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一声声,如颂、如歌、如赞礼,赞的是: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作长风绕战旗。”

    这歌词缠绵婉转,即道出了知音男女心中的无限爱恋,又有大丈夫叱咤风云的豪迈,陈圆圆一边用笔记录着歌词,口中轻声吟唱,被这歌词中的意境感动,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一曲唱罢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王强盘算着皇后他们快回宫了,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长叹一声说道:“没想到姑娘会被送入宫中,不知你打算如何自处。”

    陈圆圆每日弹琴谱曲乐得清静,心里还指盼着皇后求情让皇帝给自己指个才子将军什么的嫁了,从此脱离风尘过一种淡泊宁静的生活。她知道王强对自己有意,此话不能明说,只微笑道:“奴家淡泊清静惯了的,如今这般也没什么不好,只一切随遇而安便是。”

    “唉,也好。”王强喟叹一声告辞而去。

第四十八章 拣一回粪桶惹风波

    转眼到了崇祯十三年年末,王强回宫已半年有余。临近春节,宫里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渐浓。各地督抚大员陆续回京述职,往宫里探望送礼的人络绎不绝,王强职位高,自然也沾光收了不少年礼,却同其他总管太监一样,没见什么特别。倒是李刚、尚大勇、田精明、张晓平等一干亲信都单独备了厚礼托人带了进来。

    这一天上午,王强私会陈圆圆后回到自己住处,到了自家门口,却见堂屋坐着一个太监服色的人,而自己的随从小立子则毕恭毕敬的立在旁边,王强微觉诧异,快步进到房里,才认出椅子上坐着的那人居然是小山子,不禁喜出望外!小山子见王强进来,赶紧起身上前行礼说道:“小山子拜见王大总管。”

    “哦,是小山子呀,起来吧。”王强当着小立子的面故意不假辞色说道。

    小立子早先跟随王强,知道王强与小山子有旧,知趣的说道:“王公公,您和小山子公公先聊着,我去御膳房寻几样酒菜,今日中午就请小山子公公在这里用饭如何。”

    王强笑道:“还是你有眼力见儿,就这么办吧。”

    “是。”小立子转身出去置办酒菜。

    待小立子出了院门,小山子这才重新跪倒给王强行礼说道:“小山子拜见王大人。”

    王强慌忙上前将小山子扶起来,口中责怪说道:“诶!小山子你这是干什么,我早说过,咱们自己兄弟,私下里不许来这些虚礼。”

    小山子起身,上下左右打量王强一番,见王强身体无恙,气色甚佳,这才放心。王强一边将小山子让回座位一边问道:“小山子,你怎么来了?”

    “王大人,我调回宫里了!”小山子说道。

    “什么?你这是为何!”王强惊诧不已问道。

    “是我主动调回来的,------”小山子将回宫的前后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原来,王强奉旨回宫后,小山子遵照王强的指示从民团中选调一批亲信,赴各地筹办农庄,直到上个月才返回通州特区。可此时的特区已是物是人非,哪里还有小山子的位置。小山子无所事事,心里担心王强在宫中孤立无援,怕王强受苦,遂与田精明、尚大勇等人商议后,花钱在东厂买了个百户的职位,又上下打点调入大内,做了敬事房的管事太监,暗中的身份却是大内几十号东厂密探的首领,小立子如今也是他的属下了。

    王强听罢原委,心中感动,拍着小山子的手说道:“好兄弟,你好容易出了皇宫,如今却又自己回来,真是何苦呀。”

    小山子说道:“若不是王大人提携,我如今八成还在外宫做那杂役,小山子能有今天全是大人你的恩德。再说我此番回宫却是今非昔比,您在明处,我在暗处,彼此照应,当不会有咱们的亏吃。”

    “不错,有你回来照应,我这里就更踏实了。”王强说道,接着他也将自己在宫中这段时间的诸般情形给小山子说了,当然自己攀花折柳这点丑事却不好意思言明。

    小山子笑眯眯听完,坏笑一下说道:“嘿嘿,王大人在宫中这点事在下也知道不少。”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王强,王强翻开观看,越看越是心惊,这册子里正是东厂密探对王强监视的记录,甚是详细,王强哪天去会了陈圆圆,哪天在林子里密会芯蕊,呆了多长时间回来的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若是捅到崇祯那里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小山子收回册子说道:“大人放心,幸亏我进宫及时,与前任交接时得了这个册子,这些事尚未传到上头去。”

    “太好了。”王强安了心。

    小山子在旁说道:“王大人,您身边这个小立子就是东厂的密探。”

    “这个我倒是猜到了,不过我对小立子平日里不薄呀!”王强说道。

    “没错,这小立子对您甚是关照,这里面的东西却不是小立子的汇报的。”小山子道。

    “哦?还有其他人。”

    “坤宁宫侍从太监李四儿是刘海的亲信,他是奉刘海的命私下监视您的行踪,恰好此人又是东厂的人,所以这个册子刘海那里怕也是有一份的。”小山子说道。

    “这刘海该死!此人仗着皇后撑腰,欺男霸女劣迹斑斑,我早晚要惩治他。”王强恨恨说道

    “这刘海的把柄也多的很,惩治他应该不难。”小山子自信的说道。

    王强说道:“此事不忙,须得瞧准机会一把治得他翻不过身来才行。对了,我入宫这半年来,也结交了不少心腹之人,俱是底层的太监,你可以利用东厂的身份逐步将他们归拢到手下。”

    “哎。”

    王强拿过纸笔,写了二十几个人的名字,都是受过自己恩德照顾,对自己忠心的人。小山子接过名单看了一遍这才收入袖中。

    “如今特区情形如何了?”王强憋了半天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唉!特区完了!”小山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由得垂下了头,王强听了心里也是倏的往下一沉!

    王强被调离特区对于朝中那起子贪官墨吏们来说可谓是大快人心之事。在他们眼中,特区乃是寸土寸金、流金淌银的聚宝盆,可王强主持通州特区期间,他为官清廉,背后有皇帝撑腰,手下有尚大勇、田精明等一干亲信帮衬,无人敢明目张胆的打特区的主意。如今王强一走,特区没了倚仗,这些人自然弹冠相庆,蜂拥着的去赴这饕餮大餐了。

    战火最先从内阁燃起,以温体仁钱谦益为首的东林党人和以周延儒、陈绍良为首的一派为了接替王强的差使展开激烈的争夺。通州特区如今是朝廷财赋重地,出项不亚江南;贸易市场和工厂、农庄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发行国债更是可以掌握近千万两银子的支配权,供应军需原本是畏之如虎的苦差事,如今也成了肥差,如此肥缺自然是让这些贪官墨吏们趋之若鹜了。朝堂之上两派人激辩的火星四溅!争吵了十余日才最终达成了妥协的方案,几个重要职份由两派人瓜分完毕。

    内阁战火方歇,地方上又狼烟四起。特区周边各府县早就对朝廷给特区的免税政策颇多非议,如今王强走了,自然赶着来分享特区这场盛宴了。只不到月余的时间,各地通往通州特区的官道上就设起了无数的关卡,有省府设的、有县府设的,还有地方守备军队设的,什么过桥税、过路税、过境税、道路建设税、边饷、辽饷,自是花样百出,苛捐杂税比之现代社会并不差了。京杭大运河上也是如此,沿岸各级官府纷纷设卡收税,层层扒皮。

    通州特区内部的各级贪官们也没闲着,朝廷有明旨给通州特区免税三年,不能收税自然要在收费上做文章了!在这点上贪官墨吏们充分发挥了他们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先是大幅度提高了贸易市场的租金,商人在市场贸易要交摊位管理费、市场管理费、货物占地费、入场费、交易流转手续费等;民工到特区干活要交人头费,车夫到特区拉人运货要交压路费。凡是在特区办事的还必须要办个特区证,也要缴费,无证的不让在特区干活、居住。在特区开馆子要交占地费、街道洒扫费。一时间大街上满是穿着官衣的胥吏们,狼奔豕突乱窜着挨家挨户去收费!更有一些不法的富商勾结勾结官府巧取豪夺,变着法儿将那些守法经营的商人挤走,采取垄断经营牟取暴利!

    特区被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四面楚歌,大批商人纷纷关了自己的店铺、弃了自己的生意离开特区,贸易市场生意逐步凋零,交易额锐减,到了年底竟成了亏空的局面!只半年的时间,经过朝廷上下贪官墨吏们沆瀣一气上下其手的一番折腾,通州特区已是生机不再,从此走上了没落的道路。

    年初大清皇帝皇太极派重兵进犯没有达到的战略目的被这些贪官们轻而易举的就办成了,大明不亡也真是没有天理了。

    通州特区败落,王强那些亲信也是四散凋零,尚大勇整日饮酒,不思练兵,通州守备松弛军纪涣散;田精明勉力支撑特区贸易市场这个烂摊子,半年的时间总算将王强等人当初投入到市场建设的那些银子倒腾了出去,他虽是特区贸易市场的主官,但如今直属户部管辖,这个主官也就成了虚衔,任事管不了。李刚带领民团赴锦州,被派到葫芦岛守卫;张浩任直隶候补道,后被委任山东兖州知府,算是下场好的了。原先那些被王强从狱里起复出来的官员,也纷纷被解了职,大多蒙赦回归乡里。

    王强此次回宫,抱定了“大隐隐于宫”的宗旨,整日沾花惹草,游手好闲,对外间事务,尤其是特区的事情不闻不问,刻意回避,其实就是怕听到这样的消息。如今听

    了小山子的叙说,眼见自己废寝忘食苦心孤诣打造的特区沦落至此,不由悲从中来,痛心疾首,他对崇祯是彻底的绝望了,他觉得这样的皇帝落得煤山上吊的结局也是活该。

    接下来的几天,王强一直沉浸在苦闷与彷徨之中。他奉调回宫时出于对崇祯的怨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任事不管不问,整日游手好闲寻芳猎艳,实际上只是在自我麻痹,内心里他是舍不得自己一手打造的特区、舍不得那些并肩战斗的兄弟,也丢不下满腔的报国志向。此时此刻,他被困在这四方高墙内,不知该做些什么?不知能做些什么?

    大年二十九这天一大早,王强出来遛弯儿,连续几天他都睡不踏实,精神有些萎靡,连找相好们温存的兴趣都没了。

    天阴沉着,西北风小刀子一般打在脸上,王强缩着头,袖着双手,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觉间竟顺着涌巷走到了外宫,那条长长的甬道是当年他做杂役时每天都要经过的,想当年他不过是个一无所有最低等的杂役,却是无忧无虑,不过三年的时间,自己蹿升高位,红极一时,却有了这么许多的烦恼,不禁有些怅然。王强在路边一块拴马石上坐下来,望着甬道发呆。只听吱吱扭扭的一阵声响,两个杂役小太监拉着大车说笑着沿甬道一路过来了,车上高高的摞着粪桶,正如当年王强和小山子二人一般的情形。

    大车到了王强近前,那两个小太监才看清王强的模样,慌得赶紧过来跪倒行礼。王强叫起,然后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呀?”

    “回王大总管,我叫小仁子,他叫小虎子。”其中一个小太监回道。

    “哈哈哈哈。”王强开心的笑道:“小仁子、小虎子,名字不错,你们知道不知道,我原先也是干的这个活计,那时我的名字叫小多子。”

    “知道、知道。王大总管从一个杂役,不到三年时间就成了当朝名臣、抗清的名将,如今又是大内总管,我们这些小的,都把您当成神人一般看待。”那小仁子说道。

    “什么神人不神人的,我跟你们一样,不过机缘好些罢了。”王强笑道,他突地童心泛起说道:“哎,我跟你们商量个事。”

    “大总管您说,只要我们能做的,一定给您办妥。”小仁子说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再拉一回粪桶。”王强说道。

    “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您是大总管,怎么能干这等粗陋的活计。”两个小太监吓得脸都变了颜色。

    “诶,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权当是疏散疏散筋骨就是了。”王强说着,起身抄起车辕拉起粪车就走,两个小太监赶紧跟上,在两旁帮忙推着粪车。一行三人出了甬巷到了一所大宅前,一个管事太监正在门口候着,见粪车来了,没好气的骂道:“狗东西,拖到这个时辰才来,害的咱家在这儿喝了半天的西北风,敢是活腻味了吗!”

    王强不待两个小太监说话,抢着说道:“哎呦,这位公公息怒,我们路上多聊了几句,耽误了时辰,我这给您赔不是了。”

    “他妈的小王八羔子,不好好干活,还顾得闲------”那太监骂着,忽然看清了王强的面孔,吓得打一个战栗,慌得跪倒叩头说道:“哎呦妈呀,原来是王大总管,大总管息怒,小的昨日多喝了几口黄汤,到现在没醒过神来,言语冒犯,还请大总管宽恕。”

    “嘿嘿,行了,快起来吧,地上怪凉的,多大点事呀,值得这么邪邪乎乎的。”王强大咧咧说道。

    在中下层太监中间,王强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那太监见王强不怪罪,放下心来,赶忙起身,亲自提了粪桶装到车上,嘴里还一个劲的替王强不平,“大总管,您怎么干上这个活计了,多少大事等着您谋划呢,真是的。”

    王强也不解释,抄起车辕接着奔下一个地点。

    王强身为大内副总管,六宫都太监却干起了收粪桶的活计!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在大内乃至整个京城都嚷嚷开了,而且被编制出各种版本,什么王强被贬回大内,整日戴着枷锁拉粪桶赎罪、什么王强得罪皇后,被罚拉粪桶等等,皆是同情王强为其抱不平的说法。

    王强穷极无聊的拉一回粪桶,本是无心之举,却不料竟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第四十九章 穷无计皇后献宝

    却说崇祯皇帝,近些日子心情也不甚畅快。临近年关,各地督抚大员陆续回京述职,带回来的净是让人糟心的消息,北方几个省秋粮歉收,地方官府争着向朝廷要救济;李自成的农民军化整为零分成几股,再次逃出官军的包围圈,李过、刘芳亮到了山西,刘宗敏到了甘陕,李自成则接着在豫西山中与官军捉迷藏,朝廷重兵围剿却屡屡扑空,农民军又成死灰复燃之势。最让崇祯恼怒的是朝廷那只会下金蛋的鸡特区贸易市场年终竟报了亏空!连带的是第二期国债银子分不出红利,第三期国债发行无人问津,这就意味着明年朝廷财政将背上更加沉重的负担!西北、东北前线的军饷也不能按时供应,洪承畴等前线将帅几番上折子抱怨粮饷供应不足,已经严重影响了前线将士的士气,崇祯一怒之下摘了几名大员的顶子,可由谁来接替却又让他犯了愁。

    大年三十这天,崇祯下了朝回到南书房,想着近来这些不顺心的事情不由又念起了王强,却猛然发现自打王强回宫竟一次面都没露过,这王强不仅不到跟前来伺候,就是回后宫是也没见他露面,不禁大感疑惑,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呢?

    崇祯抬眼冲旁边侍立的持钺太监林山问道:“林山,你可知道王强最近如何呀?”

    林山一躬身说道:“回皇上,奴婢有小半年没见过王强的面了,情形如何奴婢也不得而知。”

    崇祯喃喃自语说道:“这王强也怪,身为大内副总管竟是悄无声息,难不成他整日窝在房里什么也不干吗?”

    林山私下同情王强,翻一下眼皮,接茬说道:“那王强倒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奴婢听说王强在干敛粪桶的活计。”

    “咣!”的一声巨响,崇祯将御案上的砚台奋力惯到地上,好端端一块端砚四分五裂,墨汁四散飞溅!

    崇祯气的脸色酱紫,手臂微微发颤,堂堂的大内副总管、太子少保、建特区退清军的能臣干起了敛粪桶的活计,朝廷颜面何存!天下人又会怎么样的看待自己这位皇帝呀!崇祯转思一想,当初自己就是听信了那周奎的谗言才将王强调回大内,以致特区败落,那皇后与他父亲一体,自然要百般打压王强,那林哲年老恋权,怕王强争权自然也是借势作践王强。想到这些,崇祯竟是怒不可遏,霍然起身回后宫去找皇后理论!

    这天上午后妃们都聚在上清宫太后那里。太后近半年来身体一直有恙,今日好了一些,又逢大年三十,所以皇后及后宫嫔妃们都来探望问候。

    上清宫中太后居中坐着,皇后和丽妃左右侧坐相陪,一大群后宫嫔妃珠环翠绕立在下首谈笑着,一副其乐融融样子。

    众人正谈笑着,却见崇祯皇帝面色铁青,大踏步闯了进来。

    众嫔妃慌忙给崇祯行礼,那皇后也款款上前,笑着说道:“皇上来也不。”崇祯不待她说完,劈头问道:“朕且问你,王强何在?”

    “啊?王强!这个王强?”皇后被问愣了,转头四顾哪里有王强的人影,她见崇祯面色不善,以为是要发作王强,赶忙说道:“这王强整日不见踪影,不知在哪里钻沙偷懒呢。”

    崇祯鄙夷的望一眼皇后,说道:“你果真不知吗?那朕来告诉你,王强在干敛粪桶的活计!”

    此间满堂的嫔妃太监们都知道王强拉粪桶的事情,却只有皇后和太后不知道。

    “啊!”皇后听了也是大吃一惊,转头看向坤宁宫总管刘海,那刘海赶紧低下头,一副惶恐的样子。皇后见刘海表情,知道皇上说的是实情,尴尬的说道:“皇上,臣妾此前确实不知。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你身为六宫之主,却说自己不知道,哼!”崇祯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皇后。

    那太后此时已听明白了原委,心思也跟崇祯一样,她颤巍巍起身不信似的问道:“王强?讲故事那小崽子,去敛了粪桶?真有此事吗?”

    丽妃也正为此事为王强不平,在旁

    说道:“回太后,王大总管敛粪桶的事情整个大内无人不知。”

    太后气的浑身颤抖,用手环指着众人说道:“那小崽子那么能干,是保我孙子的赵子龙啊,你们竟让他去敛粪桶!可怜见的,你们欺负他老实厚道,竟如此作践!你们也敢!”

    那皇后心里着实委屈,苦着脸不知如何对答。太后却转身冷言说道:“去,传哀家的懿旨,自明日起叫王强在我身边伺候,叫他每日进来给我讲故事,就讲那个、那个大宋朝有个将军,退了金兵却被冤屈死了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叫岳飞。”兰贵人在旁小声说道。

    “对,叫他给我讲岳飞的故事。我大明不是大宋,我儿也不是昏君,哀家倒要看看何人敢再欺辱王强!”太后愤声说完回了内室。

    崇祯见太后将岳飞都搬出来了,显然是连自己也怪罪了进去,不由心头更怒,他见林哲站在旁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沉着脸叫道:“林哲。”

    “老奴在。”林哲过来跪倒。

    “朕问你,如今王强分担什么职分。”崇祯问道。

    “这,回皇上,王强自己说想先熟悉熟悉环境,所以没安排具体的职分。”林哲回道。其实他心里也觉得冤屈。

    “王强敛粪桶的事情你知道吗?”

    “回皇上,老奴也是才刚听说。”

    “朕再问你,当初调王强回宫,朕是如何对你交待的?”

    “皇上当时说,给老奴找个接班的,让老奴松松担子,说王强聪明伶俐,让老奴好生调教。”林哲硬着头皮回道。

    “你自觉做的如何?”崇祯问道,语气竟越来越平和。

    王强入宫时主动推却职责,敛粪桶也不是自己强迫指使,林哲心里自然觉得委屈,不过他了解崇祯的性格,此时崇祯语气和缓正是暴怒的前奏,他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再解释也是无用,倒不如认了还有可能活命,林哲跪地用力叩头说道:“回皇上,老奴有负皇上嘱托,老奴有罪,请皇上责罚。”

    见林哲服罪,看着那满是白发的头颅一下下重重的磕在地上,崇祯也一时心软,他了解林哲,觉得林哲虽然恋栈,却不至于会逼勒王强去敛粪桶,此人在宫中服侍数十年一向忠诚可靠,于是说道:“你即知错就好,起来吧。朕念你年高辛劳,准你致休荣养,就让王强接了你的位儿。”崇祯说完,忽又觉得这么着未免太便宜了林哲,就又补充说道:“不过你出宫前须得去敛三个月的粪桶,其间若王强有事,还可寻你交接询问。”

    “老奴谢恩。”林哲苦哈哈在宫中伺候了一辈子,临了落得这么个结局,不由悲从中来,老泪纵横叩头谢恩。在场诸人看了无不心寒。

    崇祯处置完了林哲,冲皇后冷冷的瞥一眼,说道:“王强乃太子少保,朕之肱骨之臣,今后若再有逼勒作践他的事,朕绝不轻饶!”他狠狠的撂下这句活,这才转身出去了。好端端的一场大年聚会竟不欢而散。

    王强在宫中的耳报神极多,皇帝前脚离开上清宫,后脚他就得到了消息,听说自己敛回粪桶竟让林哲吃了瓜落,心中不忍,赶忙去寻林哲。

    王强到了林哲在宫中的宅子,见几个伺候的太监在院子里收拾东西,他担心林哲有事,抢步进到房里,却见林哲正坐在厅堂上悠然自得的喝茶,竟是满面的喜色,不由心中诧异,这老爷子遭了罢黜,怎么没事人一样。

    那林哲见了王强,忙起身说道:“王公公来了,正好省得咱家再去寻你了。”

    王强上前行礼关切的问道:“林公公,我听说刚才皇上罢了你的大总管之职,放心不下,这才赶过来问个究竟。”

    “哈哈哈哈,倒叫您惦记着了,放心,无碍的。皇上罢了我如同赦了我,咱家如今总算可以安心离了这里。倒是今后这担子落到你头上,倒要仔细小心才是。”林哲一副坦然的神情。

    王强这才安心,惭愧说道

    :“林公公,这么些日子以来,我也没帮上您什么,临了还给你添了个大麻烦。”

    “嗯!不是这么说。咱家见过的人不算少了,最聪明的还是你小子,任事不管自然什么麻烦都没有,可惜咱悟的晚了,否则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还得感谢你小子,若不是你帮忙,我还陷在这黑窝里而不自知,熬到什么时候算是个头呀。”林哲起身感慨的接着道:“我八岁起就在皇家伺候,先后伺候过三任皇上、两任太后,五十几年混到这个位份,什么苦也吃了,什么福也享了,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他朱家,人做到这个份上也就行了。”

    王强也起身恭敬的站着,仔细品味着林哲这番肺腑之言。

    林哲上前拍拍王强肩膀说道:“你则不同,二十几岁就做到这个位置,天份不薄,我看这四面高墙未必拦得住你。我林哲没有别的嘱咐,只望你在位期间善待这帮公公们,都是畸零人,不容易。”

    “是,王强记下了。”王强恭敬说道。

    撇开王强这边不说,却说周皇后,今日在众人面前被皇上呵斥,丢了颜面,她自觉并未有意压制王强,所以心里异常的委屈,回到坤宁宫躲在里间独自饮泣,心里只恨死了王强。周皇后直哭到下午,午饭也没吃,偎在床上思量着该怎么办。太后定是误会了自己,只一心维护王强,皇上当众与自己翻脸,心里怕也厌了自己,那丽妃见缝下蛆,不定怎么幸灾乐祸呢,王强这小贼就更别说,本就与自己不睦,此番做了大总管又有皇上和太后撑腰,怕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在宫中竟是四边不靠孤立无援了,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皇后左思右想,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对呀,我还有个压箱底的宝贝呢,我怎么忘了她了。”皇后说的这个她是指的陈圆圆。当初国丈周奎将陈圆圆等一干歌舞伎献到宫中,为的是邀宠皇帝。皇后见了陈圆圆,也惊诧她的美丽,小女人的妒忌心发作,想着如此艳丽的女子若被皇帝见了,必把皇帝的魂都勾走。她留了心眼,几次给崇祯安排歌舞独独不让圆圆露面。崇祯听周奎提起过,这班歌舞伎中以陈圆圆最为出色,几次向皇后问起,皇后都找借口搪塞过去了。如今周皇后眼见自己失宠,想着让陈圆圆出场,或许能挽回皇帝的心。想定了,皇后将刘海找过来,细细的吩咐了一番。

    到了晚间,崇祯皇帝在南书房批完折子,起身回宫,他原想今晚宿在宜妃那里,出了南书房却见坤宁宫总管刘海侯在门口。刘海上前行礼说道:“皇上,今日年三十,皇后在坤宁宫备了酒宴,还让陈圆圆等歌舞伎精心编排的歌舞献给皇上。皇后让老奴来问一声,您今晚过不过去?”

    “陈圆圆。”崇祯自语说道,提起陈圆圆,崇祯色心被勾起,转了念头说道:“难得皇后如此上心,朕今晚就到皇后那里。”

    “老奴遵旨。”刘海见皇上允了,喜滋滋的回宫去布置。

    崇祯到了坤宁宫,那里酒宴已经齐备,皇后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比往日更艳丽了一些。夫妻二人客客气气的见了礼,落座用餐。

    只听一阵丝竹声起,一队舞女开始表演,崇祯皇帝边吃边看,心里却急着等陈圆圆出场,那些美味珍馐也觉无味儿。几曲过后,终于轮到陈圆圆出场,这次她没有弹琴,而是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她舞步轻盈,身姿曼妙,回转顾盼之间,千娇百媚俱生,那崇祯后宫佳丽不少,也都是美人胎子,却从没有见过陈圆圆这样的绝色美人,一双眼睛直盯着陈圆圆,呼吸急促,心火窜升,恨不得立时就把那美人揽在怀里,肆意温存一番,那皇后看在眼里,心中也微微泛酸。陈圆圆一曲舞罢,退了下去。此时殿内红烛高照,已经是空无一人。崇祯半晌方回过神来,却见那皇后已经宽衣委身到了他的怀里,他本想索要陈圆圆,但当此情景如何好意思开口,遂翻身将那皇后压在身下,心中念着陈圆圆,满腔兴奋全发泄到了皇后身上。

第五十章 索要陈圆圆

    第二天,王强搬进了原来林哲在宫内的宅子,以大总管的身份正是升堂理事。上午十时,内宫十三房总管太监聚到王强府里议事,诸人在厅堂上满满的坐了,每人手中都抱着一个匣子。众人与王强没有过深的交情,知道王强精明能干,又得皇上和太后宠信,内心惧他,所以各个正襟危坐,大厅之内痰喘不闻。

    待众人到齐,王强才从后院到了大堂,有模有样的居中坐了。王强是新官上任,众人不知这个新任大总管是什么章程,俱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王强扫视众人一圈,端足架子咳嗽一声,这才说道:“劳各位久候了。”他手指着太监手中的匣子问道:“你们每人拿个匣子是干什么用的?先说好了,请你们来议事归议事,本大总管可是不管午饭。”

    一句话说的众人轰然大笑,气氛一下轻松起来。尚膳监总管太监张义微抬一下手中的匣子说道:“回大总管,您新官上任,所要花费之处甚多,这是我尚膳监一干下属凑的银子,委托我来孝敬大总管,还望您笑纳。”宫里委了新任大总管,各房太监凑份子送礼乃是宫里的规矩。

    王强指着众人问道:“这么说你们手里这些个匣子装的都是送我的银子?”

    众人微笑点头。

    王强哈哈笑着说道:“哎呀,我说各位,我在外边时管着钱庄和贸易市场,那过手的银子淌水儿似的,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不过各位的一片心意我王强领了。”

    他接过张义手中的匣子,打开清点了一下里面的银两,又拿起送礼人员的名单,上面记着每个人份子的数额。

    “这么着,你们的银子我收下,不过呢,我原样翻一番回送给各位,来人,将各位公公的匣子收了,点清楚里面的数,再加一倍放进去,会议后你们各自拿走。”王强吩咐道。

    “啊?使不得呀王大总管。”“大总管真是仁义厚道。”“多谢大总管啦。”众人见王强不贪财,先就多了一份好感。

    “嗯哼”王强咳嗽一声,众人立时安静下来。只听王强说道:“在座的属我岁数小,按理说呢,不该我来做这个大总管。可皇上偏要把我调回来,说什么我立了功了不好打赏,用这个法子给我提提级,过渡过渡,顺便呢帮着把宫里整顿整顿。我当时还和皇上说了,这林公公年岁大了,退也就退了,内宫十三房那么多公公,哪个不比我能干呀,从中选一个可靠能干的接班不就得了吗。可们你猜皇上说什么?”

    王强的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俱都望着王强等着听下文。

    王强故意学着崇祯的腔调说道:“皇上说呀:‘照理呢,挑一个接班也是不错,可这中间资历相当的不少,帮派团伙也是极多,骤然提拔了,恐有不妥。此番你进宫以后要善加整顿,尤其要留意寻几个勤勉任事,忠诚可靠之人,着重培养,过个一年半载,我把你放了外官,你要给朕挑出合适的人选来接手才行。’”

    王强学的逼真形象,说的合情合理,众人关己则乱,自然信以为真,心中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这王大人只是到宫里过渡一下,看来自己接班还是有望的。不过要想接班,八成得靠王强推荐,皇上定夺,皇后说了不算,看来这王大总管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王强有小山子的情报,对面前这帮老太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所以借着皇上口来敲打敲打众人。

    “所以呢,各位不必想着巴结打点我王强,自管做好本分差使,寻常的小事不要来烦我。谁做的好了,本大总管自然看在眼里,过上一年半载,皇上问起来,咱家自然就有了说辞。”王强将一块肥肉高高挂起,由不得这帮老太监不服。

    王强本是个懒散顽皮之人,他此次重入皇宫又抱定了“大隐隐于宫”的宗旨,所以当了大总管后依旧任事不管不问,小事授权下边人自专,大事让他们去请示皇后。王强待人一向宽厚,下头人有什么过失,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遮掩担待的就帮着遮掩了,遮掩不过去的,也是轻描淡写的处罚一下完事。他每天只到太后、皇后、贵妃宫里转悠一圈,然后是听取各宫、各房的大太监们的汇报,发表发表高论,一天的事情就算了了,剩下的时间还向以前一样到宫内各处瞎转悠,或者躲在府里找些闲书来看,或者找相好的温存一番,十足是一个甩手大掌柜,却落了个宽厚仁义,信人放权的好名声。

    却说崇祯皇帝,自打第一次在坤宁宫见到陈圆圆以后就被她的美貌给吸引了,一心想将她收纳了。可那皇后甚是诡诈,她一头用陈圆圆勾住了皇上的心,让他天天往自己宫里跑,另一头又怕陈圆圆抢了皇上对自己的恩宠,软硬兼施想尽办法不让崇祯沾陈圆圆的身子,崇祯碍着皇后的面子,又不好直接提起收纳陈圆圆的事情,只能每天看着圆圆的表演过过干瘾,然后在皇后身上解渴,完全落入皇后设计的毂中,皇后自是美不胜言。

    俗话说,这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崇祯越是挨不到陈圆圆的边儿,越是心痒难耐,不能自己,白天上朝理事时脑子里经常会闪现出陈圆圆的身影,与大臣谈话还经常走神,一下了朝就急匆匆赶到坤宁宫,眼巴巴儿的等着看圆圆的表演,连以前经常熬夜处理政务的习惯也改了,竟象一个恋爱中的少年那样整天魂不守舍的,弄得满朝文武都莫名其妙。

    这一天傍晚,崇祯下了朝,照例驾临坤宁宫,他今天打定主意跟皇后摊牌,要收了这个陈圆圆。皇后将崇祯迎进宫里,夫妻二人一起用膳。崇祯说道:“皇后啊,今日给朕安排了什么节目呀。”

    皇后笑道:“我说皇上,算上今天呀,整十八天了,皇上天天看她们表演难道不腻吗?”

    崇祯自失的一笑道:“呵呵,怎么会腻呢?自从看了她们的表演,我这心情一天比一天好,精神也好多了,这都是你的功劳,有你这么个贤德的皇后,真是朕之福分呐。”这崇祯为了达到占有陈圆圆的目的,居然也拍起皇后的马屁来。

    皇后受宠若惊的说道:“皇上

    如此夸奖,臣妾可不敢当,只要您高兴,就算臣妾尽到心了。”

    崇祯接着说道:“要说这些女子也真是不简单,十几天了,每天的表演都有新鲜内容,不重样儿,尤其是那个叫陈圆圆的,天生丽质,色艺俱佳,风尘之中有此尤物,也真是难得。”

    崇祯这话已经含蓄的点明了自己看上了这个陈圆圆,如果皇后是个识相的,就该顺坡下驴,建议皇帝就收了这个女子。但皇后偏是个不识相的,听到崇祯夸奖陈圆圆,立即警觉起来,故意打岔说道:“皇上,您尝尝这莲子甲鱼汤如何,这是臣妾特意为您煮的,味道可还顺意吗?”

    崇祯尝了一口甲鱼汤,点头赞道:“恩,确实不错,将那御厨们都比下去了,皇后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呀。”他敷衍皇后一句,又把话题转回来说道:“象陈圆圆这等佳丽竟然流落风尘,真是可惜了呀。”

    皇后听崇祯还在念及陈圆圆,心中醋意顿声,酸溜溜的笑道:“可不是吗,这些女子久历风尘,整天在男人堆里周旋,不知学得了多少勾人的本事,自是人见人爱,哪象我们这些香闺里长大的,一点都不懂得风月,怎么也栓不住男人的心。”

    崇祯心中不悦,勉强笑着说道:“呵呵,皇后你却是多心了,这些风尘女子哪里能同你这等高贵体尊之人相比呀,她们不过是昙花点缀,玩偶戏子而已,当不得真的。”

    皇后却不阴不阳的说道:“那可不一定,这些风尘女子个个出身**,身子不知被多少男人沾惹过,在床榻之上的手段想必也是高明的,让男人一沾就搁不开手了。不过皇上乃一国之君,而且这宫里的嫔妃美女也不少,总不至于被这些个残花败絮所惑吧!”她故意把陈圆圆说的龌龊不堪,想借此熄了崇祯收纳陈圆圆的心思。

    那崇祯是个好面子的,见皇后故意用这些话挤兑自己,自是无法再开口讨要陈圆圆了,他心中气恼,愤然起身就往外走,皇后惊慌的跟着起身,拉住崇祯的衣袖问道:“皇上您要去哪里?”

    崇祯一把甩开皇后的手,大声冲随行的太监叫道:“走,去宜妃那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后见气走了皇上,心中懊恼,端起桌上那盆甲鱼汤狠狠的摔在地上。

    第二天上午,崇祯早朝以后回到南书房,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依然气愤难消,想自己是堂堂的一国之君,看上了一个美貌的女子居然不能上手,这皇后不晓事,竟然三番五次的用话堵自己,无视自己的颜面尊严,甚是可恶。他忿忿的自语道:“我乃一国之君,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我自己找人去办,难道还要听你的恬噪吗?”他展眼一看在身边伺候的这几个太监,个个老气横秋唯唯诺诺的样子,都是办不成事的,不由想起了王强,这小子当了大总管,好多天了,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呢?他问身边的总管太监道:“王强来过没有?”

    总管太监回道:“回皇上,王大总管今天没来过,按他的规矩一般这个时候他都在房里听各房管事的公公们回事儿呢。”

    “哦?他还立了规矩?”崇祯奇道。当初林哲做大总管的时候总是凑到崇祯身边来伺候,随找随见,如今王强有意韬晦,尽量不见崇祯的面。崇祯说道:“去,叫王强立即来见朕。”

    “遵旨”总管太监转身出去了。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儿,王强到了南书房,给崇祯行礼问安。崇祯打量着王强问道:“王强,你当大总管十多天了,都忙些什么呀?怎么总也见不到你的面呢?”

    王强答道:“回皇上,这宫中事务繁杂,棘手难调之事甚多,奴婢乍然接手还真有点应付不了呢。”

    “哦?这宫里还有你王强感到棘手之事?说来听听。”崇祯好奇的问道。

    “是,就说昨天吧,外宫两个收粪桶的杂役打架,相互指责对方干活偷懒,掌房的首领太监让我来评断,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又哪里能评断的出呀!”王强说道。

    崇祯整天处理军国大事,听到这些细事,反觉新鲜,笑着问道:“呵呵,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嘿嘿,我呀,给他们每人掌嘴二十,然后规定一人负责拉车,一人负责装粪桶,一天一换班儿。”王强说道。

    “呵呵,这倒也是个法子。”崇祯笑道。

    王强接着说道:“这不,就是刚才又有一事,内宫两个小太监为争一个宫女做菜户,打的头破血流,报到我那儿。我询问那宫女,却只会哭,什么也说不出来,也分不清楚谁先动的手。”

    “哦?那你又是怎么处理的?”崇祯饶有兴趣的问道。

    “嘿嘿,我让人当着宫女的面打两个人的板子,看看这宫女到底为谁求情,不想这宫女是个没良心的,居然谁都不心疼,我就把那宫女发到浣衣局去做了杂役。那两人也服气了。”王强满不在乎的说道。

    “哈哈哈哈。”崇祯开心的笑了。

    其实这些细事王强也是听下面太监汇报时说起,并没有亲自去处理,只是听崇祯问,才现搬出来应付。崇祯听了,却深有感触,心道:“让王强这么一个能臣每天去料理这么琐碎的事情,也真是委屈了他了。”他有意笼络王强,于是问道:“我听说你的家还留在通州没有搬回来,有何难处吗?”

    王强答道:“回皇上,我在京城只有一座小宅院,我那婆娘是个虚荣摆谱的货,嫌那院子太小,破败,放不下她的那些家当,死活不肯搬回来,反正我在宫里也有住处,就由着她了。”

    “诶!你既已成家,还是该把家眷接到身边,再说你如今是大总管了,也该住大一些的宅子。”崇祯说道,然后他转头对南书房的总管太监林山说道:“你去传旨给户部,叫他们在皇宫边上就近选一处府第,修葺好了,拨给王强居住。”

    “遵旨”总管太监说道。

    “奴婢谢皇上。”王强跪地谢恩。

    “恩,起来吧。”崇祯挥手让宫里其他的太监、侍卫们全都退下,他要跟王强说“正事”了。

    崇祯沉默了

    片刻,咳嗽一声说道:“王强呀,朕知道让你来当这个大总管是有点屈才了。不过除了你,我在内宫里头还真找不出能办事又信的过的人,这也是没办法呀。”

    王强不知道崇祯神神秘秘的要说什么事,小心的说道:“皇上过奖了,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给奴婢去办吗?”

    崇祯踟蹰一下,说道:“这皇后宫里来了一班歌舞伎,你知道吧?”

    “奴婢知道。”王强说道。

    “朕看了几天她们的表演,还真是不错,这些舞娘虽出身风尘,但个个才艺不俗,其中一个叫陈圆圆的更是国色天香,色艺俱佳,深合朕心呐,只可惜她在皇后身边,却是难办。”崇祯倒出心事,他点到为止,知道以王强的伶俐,肯定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原来如此!”王强一下明白了崇祯找自己的目的。他对陈圆圆一直关切,所以经常间接的打探有关陈圆圆的消息,了解到皇后专宠,崇祯一直没能如愿占有陈圆圆,觉得甚好,包括昨日崇祯和皇后为了陈圆圆闹了别扭的事情他也清楚的知道。现在听崇祯的意思,竟是想绕过皇后,让自己帮他搞定陈圆圆,一时大感愤懑,心道:“你想占了老子的心上人,还要老子给你牵线,还有天理吗!”他假意没听明白崇祯的话,说道:“是吗,没想到这帮舞娘还能入了皇上的眼,不知在皇后身边又有什么难办的了?”

    “这个------”崇祯见王强没听明白,心里起急,索性直言道:“哼!朕甚喜那个陈圆圆,想收纳在身边,可是皇后仗着她是六宫之主,居然推三阻四,不肯答应,朕贵为一国之君,想要何物不可得!难道是她想拦就拦的住的吗!”

    “哦,奴婢明白了,皇上您是想将陈圆圆纳为妃子,可是皇后又不允,这可有点为难了。”王强说道。

    崇祯心里盼着王强能痛痛快快的把这个事情给自己办好,于是干脆说道:“王强,朕命你妥善办好陈圆圆的事情,不啻用什么法子。至于皇后那里你不必担心,你这是在替朕办事,一切自有朕给你担待着。”

    王强见崇祯已经把话挑明,再推脱就是抗旨了,只能用缓兵之计,先拖几天再想办法,于是说道:“奴婢明白了,不过奴婢刚刚接手宫内事务,诸般事宜办起来还不是那么顺手,而且这事碍着皇后,须得秘密进行,所以请皇上容奴婢一些时日。”

    “好了,好了,你只管尽心去办,需要时,朕自会替你做主。”崇祯不耐的说道。

    王强辞了崇祯出来,一边走一边发愁,原以为有皇后护着,可以帮陈圆圆免了这一难,不想这皇上还就死盯着不放了,为今之际最妥当的办法是设法将圆圆送出宫去,这样一来,皇上总不能跑出宫去找人吧,可这个事情自己办不了,该想个什么法子呢?

    王强一路想着不知不觉的竟然走到了坤宁宫外头,穿过那个小门就是陈圆圆居住的小院了,以前他碍着皇后每次都是悄悄的来会陈圆圆,如今想到既然皇上让我给他办这个事情,那自己往这里跑也就有了理由,倒不用偷偷摸摸的了,索性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直接去找陈圆圆。

    王强到了陈圆圆房里时,圆圆正在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信手弹琴,琴声也是低沉忧郁。

    陈圆圆最近心绪不佳。她受了周奎的诓骗进了宫中,原本对未来还心存奢望,她久处风尘,早已厌倦了这种声色**的生活,一心想着找一个怜惜疼爱自己之人,双双隐匿于清泉幽谷,过一种淡泊宁静的生活。直到前些日子宫里安排她为皇帝献歌舞,她方发觉自己与其他歌舞伎并未有什么分别。她每天晚上去表演时,见皇帝那双充满**的眼睛总是盯着自己不放,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妙,却又无可奈何。想着自己在宫中孤苦无依,唯一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王强一人。

    “圆圆。”王强一声轻唤打断了陈圆圆的思绪,陈圆圆刚还想起王强,抬头见王强已立在身前,脸不由一红,起身行礼说道:“圆圆见过王公子。”

    “圆圆姑娘不必客气。”王强道。

    “听说王公子被晋封为大内总管,圆圆这里给公子道喜了。”陈圆圆说道。

    王强心里有事,喟叹一声说道:“也没什么可喜的,官身不由己,反不如以前自在了。”

    陈圆圆也是心事满腹,两人一时无话,枯坐了一会儿,王强明知故问道:“我来时听你的琴声甚是忧郁,不知姑娘可是遇到了为难之事,不如说出来也好些。”

    陈圆圆微叹一声,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奴家离了江南,原本想出了风尘,有个清白的去处,不想却到了这里,现如今奴家已是身不由己,不知何以自处,说了也是无用。”圆圆想到自己自幼入了风尘,至今仍是玩物一般被那些富人买来转去,不觉心中悲苦,眼泪又流了下来。

    王强只觉心中一痛,上前轻轻扶住圆圆的肩头,给她擦去泪水,心中暗下决心:就是豁出这条小命不要,也要保护这个女子的周全!

    王强辞别了陈圆圆,一路思量着回到自己府里,却见小山子在等着自己。王强将小山子引进内室,小山子给王强行礼说道:“王大人,您最近须得留心皇后那里。”

    “哦?这话怎么说?”王强问道。

    “皇后因前些日子在上清宫那件事恼你,听坤宁宫内线传来的消息,皇后知道您总去会那个叫陈圆圆的舞娘,所以指使刘海派人盯着您,怕是要在这事上整您呐。您可千万要留心。”

    王强听了小山子的话,反觉得这里面或许有自己可以利用的地方。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定了陈圆圆,自己想拦也拦不住,这皇后倒是陈圆圆的保护神,几次三番让崇祯挨不着圆圆的身子。王强坐回椅子,两眼发直,一动不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琢磨着皇上、皇后、陈圆圆三个人的关系,过了半晌,他双掌轻轻一合站起身来,口中说道:“操,就这么着吧,你们不仁,也别怪老子不义!”

    王强将自己的想法跟小山子密议了一会,两人才分头各自去准备了。

第五十一章 帝后反目

    两天后的下午王强到南书房去见崇祯皇帝。如今崇祯已不像以前那么勤勉,御案上未及批阅的奏折堆积如山,他也懒得去看,心里还在为陈圆圆的事情纠结。

    王强进来还来不及行礼,崇祯就急切问道:“王强,你总算来了,朕前日交代你的事情可曾办妥了?”

    “回万岁,奴婢已经办妥了,奴婢在宫中寻了一个清静之所,打算下午将陈圆圆带过去,到时再派人通知皇上便是。”王强低头说道。

    “好!你果然能干。”崇祯面露喜色说道。

    “不过皇上,那陈圆圆一直被皇后圈在坤宁宫中,奴婢把她接出来,皇后必定怪罪,到时还请皇上为奴婢做主。”王强挑拨说道。

    “这是自然,你奉朕旨意办事,任谁也不能阻挠,就是皇后也不行。”崇祯笃定的说道。

    “有皇上这话,奴婢就放心了。请皇上稍后,奴婢这就去准备。”王强行礼告辞。

    那崇祯想着用不了多会儿就能心愿得偿,色心萌动,心里抓挠似的,只盼着那时辰快来。

    却说王强回到后宫,故意做出鬼祟的模样从小门溜进坤宁宫进了陈圆圆的小院。王强见了陈圆圆,只说自己有一首新词,须找个僻静地方唱给她听,圆圆自然高兴,就跟着王强出了院子,她不懂得宫里的规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这里当值的太监遵皇后的旨意看管这些舞女,不让她们出院乱跑,但王强是大内总管,他不敢阻拦,只好赶紧去寻皇后报告。

    王强带着陈圆圆三拐两拐的到了离坤宁宫不远的一个僻静的小院,这院子原本无人居住,事前王强已经安排人认真的收拾干净,又安排了亲信太监在这里伺候。这院子位居坤宁宫和南书房之间,王强选这里自然有他的打算。

    王强与陈圆圆相携进了小院,来到屋里品茶聊天。王强此举是想搭救陈圆圆,能否成功他心里没底,更加不能向陈圆圆明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没了往日那份洒脱,陈圆圆觉得疑惑也不好追问。

    果如王强所料,王强与陈圆圆刚进了小院,那监视他的小太监就飞跑着去给皇后报信儿。皇后对王强积怨甚深,早憋着劲儿要惩治他,听了消息,她立即带着刘海等一大帮人蜂拥着的前去捉奸了。

    小山子亲自在坤宁宫外面监视着,皇后带人前脚离了坤宁宫,小山子后脚就派人到南书房去请皇帝。

    王强正与陈圆圆闲聊,猛听到院门口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院门咣当一声被撞开,王强心道:“来了。”他霍然起身,对陈圆圆说道:“圆圆,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别人问起你尽管推到我身上便是。”说完跨步出了房门,陈圆圆一切被蒙在鼓里,不知要发生什么事,也紧跟着王强身后出来。

    此时,皇后带着一大帮太监宫女已经闯进院子堵在了门口,王强前行两步跪倒在地给皇后请安。

    那皇后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站在王强跟前,得意的冷笑一声说道:“哼哼,好一对狗男女,青天白日竟做得好事。”

    “皇后娘娘赎罪,奴

    婢知错了!”王强假作理亏害怕的说道。

    “错了?哈哈哈哈,你说的倒是轻巧!这歌舞班是本宫专门找来伺候皇上的,你居然敢擅自拐带匿藏,真是胆大妄为?本宫岂能饶你!”皇后以为抓到了王强的马脚得意的说道。

    王强颤声说道:“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知罪,但奴婢并非有意拐带,只是想找陈姑娘谈诗论文,并无他念呀!”王强有心激怒皇后,所以不提崇祯交代过的意思。

    “并无他念?呵呵,你色胆包天拐带陈圆圆,被本宫抓个正着还敢嘴硬,如此藐视本宫,来呀!给我行杖!”皇后叫道,她此来就是要找王强的麻烦,所以带来了敬事房负责行刑的太监。

    陈圆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呆了,见皇后要打王强,赶忙求情说道:“皇后娘娘,王公子,啊,是王公公只是同我谈词论文,并无其他,请皇后娘娘饶恕他吧!”

    “闭嘴!”皇后厉声呵斥道:“怎么?心疼了!你这个**货!在外面勾引野男人还不够,到了宫里居然还不老实,连个太监你都要勾引,真是个天生的下流坯,**材儿!”皇后恼恨陈圆圆抢了自己的恩宠,将上次跟崇祯闹翻的怨气全发泄到了陈圆圆头上,所以骂的异常恶毒难听。

    那陈圆圆长这么大从没受过如此的侮辱,一时羞愤难当,伏在地上气的浑身发颤。那边掌刑的太监已经将王强按倒,两个太监抡开木杖开打。不过这行刑的二人却是小山子的手下,小山子事前交代过,要真打,但又不能伤的太重。这里面就有个打人的技巧问题了。二人的行杖高高举起,用力的落下,却在行杖挨到皮肉的瞬间将手上的劲力一收,所以被打者表面上皮开肉绽,筋骨却伤不到分毫。饶是二人手下留情,不一会的时间那王强的屁股已是皮开肉绽,鲜血顺着碎裂的袍子流到地下。那刘海一直嫉恨王强,如今总算找到了出气的机会,在旁跳着脚的叫嚷:“打!给我使劲打!打死这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

    这边正闹着,只听院外一声高叫:“皇上驾到!”话音未落,崇祯已经气冲冲的疾步闯进了院子。原来王强算到皇后会追到这里来整治自己,他算准了时间,安排人去请崇祯,崇祯听说王强带着陈圆圆在这里等候,只道王强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急忙兴冲冲的赶来,可是离的老远就听到院子里正沸反盈天的闹着,皇后骂陈圆圆的话也被他听了个正着,眼见一桩好事又被皇后给搅了,而且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居然说出这么恶毒的言语,不由心中恼恨。

    崇祯进了院子一眼看到陈圆圆倒在地上,王强被打得浑身是血,顿时勃然大怒,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将刘海踹翻在地,口中骂道:“王强屡立奇功,乃朕之弘股,国家柱石之臣,你们等竟敢如此折辱于他,你眼中还有朕躬吗!来人!把这个胆大妄为,目无君上的奴婢给我乱棍打死!”

    小山子在旁叫一声:“遵旨。”说完上前一把将刘海抓起来,向外就拖。刘海大声讨饶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老奴是遵皇后吩咐的呀!”

    皇后见崇祯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处置刘海,

    也是气恼,她自觉得有理,迎上前说道:“皇上来的正好,王强私自拐带舞女欲行苟且,被臣妾发觉,这才当众处置,皇上因何还要维护他。”

    崇祯恨恨说道:“王强乃是奉了朕的旨意将陈圆圆带出,何罪之有?你敢是要连朕一起处罚吗!”

    皇后心里一惊,随即猜到王强一定是奉了崇祯的旨意才把陈圆圆带到这里的,所以说他拐带藏匿舞女的罪名肯定是不成立了,她本想借机惩治王强,不想弄巧成拙,反倒激怒了皇上,心中后悔,但她是六宫之主,自尊心也是极强,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错,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只沉着脸扭头看着别处,一语不发。

    崇祯也不搭理皇后,伸手将王强拉起来,抚着他的肩膀说道:“王强,朕来晚了一步,让你受委屈了。”

    王强哭丧着脸说道:“不碍事的,奴婢差使没办好,惹皇上生气了,奴婢该死。”

    “好了,来人,送王强回府,让太医好生医治。”崇祯吩咐道。他转头看到陈圆圆还昏倒在地上,心中很是怜惜,对皇后更添怨恨,略一思索,说道:“来人,把这个小姑娘送到、就送到丽妃宫里去休息调养,那丽妃宽厚仁德,贤良知礼,断不会仗势欺辱这么个可怜的小姑娘,放到她那里朕才放心。告诉丽妃,晚上朕去她那里。”说完带着一干随从扬长而去。皇上这么安排,又故意当众夸丽妃,实是指摘皇后恶毒刻薄,仗势欺人,那皇后气的手足乱颤,口不能言,猛然看见身边那个给自己报信儿的小太监,狠狠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陈圆圆被送到钟粹宫,丽妃刚刚听说了皇上和皇后闹翻的事情,心中不免有点幸灾乐祸,她知道皇后为了邀宠,从外边弄了一班歌舞妓进宫,也听说其中有个叫陈圆圆的长相甚是惹人。那陈圆圆刚刚受了皇后的侮辱,面色苍白,神形委顿,身上还沾着泥土,满脸的泪痕,丽妃见她年龄同珠儿相仿,又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心生爱怜,立即吩咐人带陈圆圆去梳洗更衣。陈圆圆经过一番梳理,已是变得光彩照人,只精神很差,丽妃由珠儿陪着在暖阁同陈圆圆叙话,她温言暖语询问事情的经过,又絮絮的询问她的身世,陈圆圆见丽妃象大姐姐一样的慈善温和,倍感亲切,也就打开心扉,将自己入宫的事情以及自己的身世一股脑的说了,说到委屈伤心之处,不免落泪,那珠儿听了圆圆的身世,竟同自己一样也是自幼没了父母,同病相怜也陪着哭得泪人儿一般。

    那丽妃是个有心计的,她听陈圆圆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已然明了了皇后利用陈圆圆吸引皇帝,以获专宠的伎俩,而皇帝之所以同皇后翻脸,一多半原因倒是因为眼前这个姑娘,她了解崇祯的禀性,以他的执拗,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多半还会追到自己宫里,想要阻挡是不可能的。丽妃心中一盘算,自己索性大度一些,让皇上如了心愿,这一下可就把那皇后给比下去了。想到这些,丽妃开始循循善诱的劝说圆圆跟了皇上,圆圆在宫中无依无靠,别人说什么只有听着,自知难逃不幸,却又无可奈何,只哭着不语。

第五十二章 红颜祸水

    却说王强平白挨了一顿打,但是借着皇上的手教训了皇后、处置了刘海,心里觉得解气。他被两个小太监扶着回到府里,太医院得了消息,派人赶来给王强疗伤,那来的太医却是王强的老相识毕大卫。

    王强此时方觉出疼来,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直叫唤,毕大卫用剪子将王强的长衫绞开,轻轻的揭开,细细的检查了伤势,轻声说道:“大总管不必担心,只是些皮外小伤,用了在下的金疮药,不出三日必可痊愈。”

    “哎呦,有劳毕太医了,哎呦。”王强哼哼道。

    毕大卫取出伤药,倒在手心,轻轻涂抹在王强屁股上,王强只觉屁股上一股清凉,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毕大卫给王强上了药,坐在床边与王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无意间却瞥见王强枕边放着的一块铁片,脸色瞬间就变了,那块铁片正是当初蒋雨泉送给王强的那块“死士令”!

    毕大卫轻声冲王强说道:“大总管可否叫他们先下去,在下再给大人仔细检看一番。”

    “哦,好,你们先下去。”王强趴着,看不到毕大卫的神色。

    毕大卫待众人出去,这才俯身假意检看王强背部的伤势,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块铁片细细的辨别。

    检看完了,毕大卫直起身似无意般问道:“王大总管哪年入宫的呀?”

    王强只道毕大卫是与自己闲聊,也未多心,随口答道:“四年前吧,这不中间还出去两年多吗。”

    “哦,您如此年纪就做了大总管,真可谓当世之英才呀。”

    “嗨,这算不了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让我赶上了呗。”王强满不在乎说道。

    “大总管入宫前是做什么的?又是因何入宫的呢?”毕大卫问道。

    “这个,说实在的,我到现在也糊里糊涂的。以前不过是个小混混,后来病倒了要死,什么都不知道,却被高公公搭救,就这么入了宫了。”王强道。

    毕大卫似乎刚发现那块铁片,随手拿起来摩挲着说道:“这东西倒也新奇,不知大总管从何处得来。”

    “一个老人家送我的。”王强说道。

    “老人家!”毕大卫自语一声,兀自点了点头,心道:“看来是不错了。”

    他俯在王强耳边轻声说道:“金龙腾四海!”

    王强闻听此言心里一惊,猛的扭转头盯着毕大卫,压低声音说道:“独角耀京城!”

    毕大卫赶忙翻身跪在床前,低声说道:“属下拜见九千岁!”

    这毕大卫正是魏忠贤当年收纳的死士之一!毕大卫早年乃是江湖中人,拜在五毒帮帮主门下学了一身用毒的本事。年轻时的毕大卫风流倜傥,长相英俊,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那一年,五毒帮帮主外出期间,那帮主夫人对他百般勾引,毕大卫把持不住,二人自有了苟且。却不料被帮主发觉,五毒帮主行事毒辣,将毕大卫抓了,废了他的武功,又施以宫刑,然后逐出门墙。五毒帮还在江湖上放言,任何帮派都不得收留此人。与师母私通乃是有悖人伦的罪过,为世人所不齿,毕大卫失了武功,没了依靠,在江湖上难以立足,受尽了屈辱。就在毕大卫走投无路之际,魏忠贤暗中将他收留,医好了他的伤,事后还出兵灭了五毒教,帮他报了仇,自此,毕大卫成了魏忠贤的死士。他隐姓埋名入宫到太医院当差,他有用毒的本事,加上几十年来一心钻研药理,遂成一代名医。魏忠贤坏事后,他的身份并未暴露,所以依旧留在宫里。

    当初王强得到这块死士令,初入宫时还挺重视,每日带在身上,希望能找到识货的,几个月下来一直无人应承,估摸着这些个死士不是死了就是早逃的没影了,慢慢也就淡忘了,不成想今日居然真的就冒出一个来,自是喜出望外。他顾不得屁股上的伤势,费劲的爬起来,将毕大卫扶起说道:“老毕快起来,咱们兄弟不讲那虚文。”

    毕大卫起身躬身道:“大总管这话属下实不敢当,九千岁与我有再造之恩,您即继承了九千岁衣钵,就是在下的主子,兄弟之词万不能再提起。”

    王强见毕大卫神色庄重,知他认真,也就不再坚持,说道:“也好,可明里你依旧原样,不得暴露了身份。”

    “属下省得。”毕大卫道。

    王强招呼毕大卫坐到床头问道:“老毕,当初老人家赐我死士令时未及透露死士的具体信息,你可知其他死士现下情形如何嘛?”

    毕大卫道:“回主子,我等死士身份极为隐秘,采用的连环联络法。这连环联络法是说每一个死士只知道下一位死士的身份,只要下线没了,也就断了联络。”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张三知道李四,李四知道王五,王五知道张三,这么个连环法。”王强说道。

    “不错,主人圣明。”毕大卫夸赞道。

    “那你所知的下线是那个?还在吗?”王强关心的问道。

    “此人还在,他叫赵事忠,原是宫中负责法事的管事太监,后来九千岁落难,他逃出宫去,现下到了罗霄山承恩寺落脚,法号叫慧济和尚。”毕大卫说道。

    “嗯,这个慧济和尚有什么本领吗?”

    王强接着问道。

    “这慧济和尚精通佛法,武功也是深不可测。”毕大卫道。

    “哦!竟是位武功高手!”王强无意间得到两位高手做属下,不由心中暗喜。

    “主人现今可有什么吩咐,但有所差遣,属下万死不辞。”毕大卫道。

    王强思量半晌,也想不出有什么事要毕大卫办,于是说道:“目前倒是没什么,只是如今皇后已与我翻了脸,你帮我仔细留心一下便是。”

    “属下遵命。”

    送走毕大卫,王强在床上歇息了一会儿,缓过劲来,眼见外面天色已暗,他心里惦记着陈圆圆,顾不上吃饭,起身赶去钟粹宫。

    王强到了钟粹宫,见门口站着几个皇帝的侍卫,持钺太监林山也在门口待着。王强心里不由一紧,暗道:“坏了,皇上来了!”

    林山迎上王强问道:“王大总管,您这是干嘛来了?”

    王强冲门里探头说道:“皇上来了,我这是想过来看看,皇上这有什么事没有。”

    嘿嘿,林山坏笑一声,冲门里一努嘴伏在王强耳边小声说道:“皇上老早就来了。皇上说了,今天谁也不见。您现在进去准定讨不了好去。”

    王强心里一黯,崇祯到钟粹宫,显是冲陈圆圆来的,他今天下午使用连环之计,本想让皇上和皇后起了冲突,打击一下皇后的气焰,也顺便熄了崇祯对陈圆圆的心思,没想到崇祯依旧不肯放过陈圆圆。

    王强在门口磨叽半天,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悻悻回到府中,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还是不能帮陈圆圆逃过这一劫,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往上窜,看看天色已晚,估计再耗下去陈圆圆就要遭到不幸,他伸手摸到袖子里李刚给他做的那把扇子,腾的起身,心道:“我索性跟丫拼了吧!”这么想着跨步就向外走,到了大门口他又停下来了,一想不行,别说崇祯身边侍卫随从甚多,动手没有胜算,就是侥幸得手又能怎样,自己的暗器只能将他麻倒,过一会他缓过来,还是要砍自己的脑袋,而且肯定满门抄斩,连累很多人,也解救不了圆圆。他急得使劲跺了一下脚,觉得这府里太憋闷,于是出门在皇宫里面乱转悠。

    天色已晚,内宫的大门已经下钥,只开了一个旁门,几个侍卫在门口守卫着,见王强来了,都躬身行礼。王强踱出小门,来到外宫,见内阁值班室的灯还亮着,他隔着窗户望去,看见兵部尚书杨嗣昌和吏部尚书杨光照在值班,两人显然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都是一脸的焦虑,坐在那里发呆。王强与他们二人相熟,只是被削权以后,彼此都怕遭崇祯疑忌,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来往,王强心中憋闷,想找人说说话儿,抬脚就进了值班室。二人见王强来了,都起身迎上来寒暄,张绍良拉住王强的手笑道:“哎呀,我说王大总管,自打你这一进宫,我们就再也没见着,里面就那么忙吗?”

    王强满腹的心事,苦笑一声说道:“忙倒谈不上,只是憋闷的很,不象在外面时那样自在逍遥。”

    他见杨嗣昌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奇怪的问道:“杨大人这是怎么了,好象是心里有事吗?”

    杨嗣昌叹了口气说道:“不仅有事,而且是十万火急的事儿。”说着从书案上拿起两份军报,上面插着三根红色的羽毛,一看就是八百里加急传递到京的紧急军报,王强问道:“这是怎么了,前线出事啦?”

    “可不是吗?张献忠复反了,闯匪攻克西安,杀了福王,势力扩张到了整个陕西!西北、西南形势危急呀。” 陈绍良说道。

    “什么?那还不赶紧报告皇上!”王强说道。

    “还说皇上呢,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老早的就下朝回宫,不象以前那样勤勉处理政务了。如今这个时辰,我们进不了内宫,再说现在给皇上送军报,干扰了皇上的雅兴,那不是找骂吗!”杨嗣昌无奈的发着牢骚。

    王强脑瓜子里灵光乍现,对呀,这不就是解救圆圆的法宝吗!他一把抓过这两份军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急切的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耽搁呢!这么着,我去把这两份军报呈给皇上,你们准备一下,一会皇上出来八成得询问你们,我豁出去挨皇上骂了。”说完掉头就往内宫跑。

    杨嗣昌在背后喊道:“哎,王总管你得登个记。”王强却不管他那套,转眼已经进了内宫了。

    钟粹宫里红烛高照,暖意融融,丽妃陪着崇祯在暖阁里用膳,她亲自给崇祯做了小菜,还特意给崇祯备了果子酒,崇祯几杯果酒下肚,脸色酡红,**在心中渐渐的泛滥开了,丽妃见时候差不多了,轻声的拍掌,陈圆圆从暖阁的后面闪身出来给崇祯行礼,陈圆圆刚刚沐浴梳妆过,也换了新衣,身披一袭红纱,更显得艳丽,她踏着轻柔的舞步,甩动长袖,开始曼舞,虽然没有丝竹伴奏,但她的身姿优美,进退辗转有序,动静之间给人一种超脱凡尘的感觉,崇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陈圆圆,呼吸越来越重,丽妃微笑着起身,轻轻的一挥手,在暖阁里伺候的所有太监宫女都悄悄的退了出去,丽妃也轻轻的走出了暖阁,返身带上了房门。

    崇祯站起身,慢慢的朝地毯中央的陈圆圆走过去,恰巧圆圆一

    个甩袖,长长的红纱袖从崇祯眼前挥过,崇祯一把捉住那袖子,顺势往怀里一带,只听吱拉一声,陈圆圆身披的红纱被撕成两半儿,从身上滑落下来,陈圆圆也被带得一个趔趄,转眼看到崇祯已经淫笑着逼了过来,顿时惊慌失措,一下扑倒在地上,深深的埋着头,身体惊恐的颤抖着。

    崇祯低头得意的看着眼前的尤物,刚想温声安慰几句,只听西暖阁外边一阵人声嘈杂,紧接着,听见王强在暖阁门外高声叫道:“启禀圣上,奴婢有紧急军情奏报!”

    崇祯对陈圆圆已经垂涎多日,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如愿已偿,不想在这关键时刻,王强又来搅局,不由气恼的说道:“已经这等时分,能有什么紧急军情?明晨再奏吧!”

    王强竟是毫不退缩,在外面朗声说道:“启奏皇上!张献忠复反,李自成部占西安,杀福王,西北、西南五省糜烂!!”

    “什么?!”王强的话象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崇祯头上,将他体内的**瞬间冲的无影无踪!他扭头看看门外,又低头看看眼前的陈圆圆,想出去又有些舍不得,一时天人交战,转念一想,军情再紧现在也无法处置,急也无用。

    此时王强在门外又叫道:“皇上,军情十万火急,皇上应紧急处置!”

    崇祯一时着恼,怒道:“放肆,王强你竟敢抗旨吗?来人,将王强叉出去。”

    门外两个侍卫上前拉住王强就往外拖,王强奋力挣扎,气急败坏的口中大叫道:“皇上,自古道红颜祸水,商有妲己,汉有貂蝉,谁他妈沾上谁倒霉!皇上你要美女就不要江山了吗!”

    “要美女就不要江山了吗!”这句话如同惊雷击在崇祯的头顶,将他彻底给打醒了。崇祯踉跄着退了几步,瘫坐在榻上,无奈的冲门外叫道:“王强,快将军报呈上来吧。”

    “遵旨!”王强闻言大喜,挣开拉着他的侍卫,推门进了暖阁,一眼就瞧见陈圆圆瑟缩着跪在地上,衣衫不整,花容失色,看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再晚可就悬了,他一下安下心,快步走到崇祯身前,将军报呈上。

    崇祯默默的看着军报,军报中说,李自成部在怀庆、章德地区连续发起进攻,全歼怀庆守军贾明雨部三万余人,章德守军阮重德部两万人在章德以西被围困后投降了李自成,于是河南通往山西、陕西之间的门户大开,官军对闯匪的围困彻底被打破。李自成亲自挥军北渡黄河进入山西境内,同时闯匪大将刘宗敏指挥一路人马杀入陕西境内,攻克西安。与此同时,两年前已经投降朝廷的张献忠趁官军放松了对他的监视,在谷城复反,响应李自成,至此,官军在西北的防线已经全线崩溃,西北、西南五省糜烂!这两个消息太可怕了,在西北前线几十万官军历时数年,耗饷千万两,好不容易逼降了张献忠,困住了李自成,如今这一切的成果瞬间化为泡影,

    军报上的消息让崇祯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形势竟会变化的如此之快,半年前清军进犯,北方数省遭了兵祸,如今西北又乱了。一个又一个的磨难接踵而至,竟丝毫不给他喘息和休整的机会。他见军报签收的时辰是在下午,生气的问道:“这份军报早就到了,因何到现在才送来?!”

    王强有意给崇祯添堵,遂添油加醋的说道:“回皇上,奴婢刚才到内阁的值班房去巡查,看到这份军报,觉得事关重大,应该立即禀告圣上。但值班的大臣说,这份军报下午就到了,可是送到南书房时皇上已经下朝回去了。奴婢当时就问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递到内宫去向皇上禀告呢?他们说如今皇上不象从前了,好象不大理会朝政,反而对歌舞更感兴趣一些。现在送到宫里,打扰了皇上的雅兴,恐有不妥,他们还说,还说------”

    “他们还说什么?讲!”崇祯恼怒的问道。

    王强想应该借机彻底打消了崇祯对陈圆圆的心思,于是说道:“他们还说什么唐明皇、杨贵妃什么的,说是皇上爱美人不爱江山,奴婢急着把军报给您送来,后面也听的不甚明白。”

    砰!崇祯愤怒的重重拍了一下床沿,他没想到如今朝臣们居然把他与荒淫无度的唐明皇相提并论。细思之下,自己自从见到这个陈圆圆以后,就被这个她迷的神魂颠倒,确实没有把心思用在朝政上,也没有加班处理过朝务,自己如此反常,也难怪朝臣们会这么看自己。自己只松懈了短短的十几天,西北局势就出现了如此的巨变,这难道是老天对我的警示吗?他抬眼看了一眼陈圆圆,见她还瑟缩的跪在哪里,心中忿忿的想道:“就是这个妖女,居然把朕迷惑得神思不属,以致怠误了朝政、涣散了臣心、招到上天的惩戒!”他恶狠狠的说道:“果然是红颜祸水!明日速将此女赶出宫去,朕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遵旨。”王强心中暗喜。

    崇祯腾的起身,疾步走出暖阁,边走边说道:“起驾南书房!传旨让内阁诸位大臣即刻到南书房会议!”

    王强紧紧跟在崇祯身后,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陈圆圆,陈圆圆也正抬头看过来,他从陈圆圆的眼里看到了惊愕、委屈、怨恨和不甘。

第五十三章 军情紧大总管献策

    西北军情紧急,崇祯连夜召开御前会议,王强派宫中太监到各大臣家里去传旨,崇祯在南书房焦急的来回走动,思考着当前的局势。过了大半个时辰,内阁大臣们才陆续赶到南书房,他们有的袍挂不整,有的酒气熏天,有的睡眼惺忪哈欠连天,户部尚书的脖子上还印着一个明显的口红印儿。崇祯刚刚好事被搅,心里烦闷,他厌恶的看着这帮“国之重臣”的丑态,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崇祯面色阴沉的看着众人沉声说道:“众位卿家,如今西北军情有变,事态紧急,所以连夜找各位来商议对策。同时朕也是要明确告诉你们,朕勤劳国事的初衷不改,断不会象唐明皇那般荒淫无度,贪恋女色,也望众卿同朕携手同心,共渡艰难,振兴我大明天朝!”

    众臣闻听,一齐跪倒在地,齐声说道:“我等愿忠心事主,振兴天朝!”

    “恩。众卿平身,赐坐。”崇祯面色稍和,指示太监将那两份军报交给各位大臣传阅,半晌,崇祯接着说道:“如今闯匪泛滥,国事堪忧,众卿有何良策,尽管说来。”

    众臣看完折子,面色都严肃起来,交头接耳的议论,南书房一下变的乱哄哄的。崇祯见无人应奏,皱皱眉头,冲兵部尚书杨嗣昌说道:“杨嗣昌,你掌管兵部,可有应对之策呀?”

    杨嗣昌出班奏道:“回皇上,为今之际应下旨严令陕西、山西的守军阻挡住闯匪北上的去路,同时下旨,让洪承畴调集河南的守军迅速北上,将李自成和刘宗敏两股人马分割开来,逐个剿灭。”

    崇祯听了,心道:“这都是废话,如果这么容易那闯匪早就剿灭了,还用拖延到现在吗?”

    陈绍良起身说道:“启奏陛下,如今闯匪进入山、陕,那里是闯匪起兵的老家,其势力恐会迅速扩大,光靠西北前线现有的兵马肯定是不够的,而且张献忠此番复反,同闯匪南北呼应,西南地区的兵力更显单薄,必须从各地抽调兵马,支援西北、西南前线。”

    内阁大学士张秉昆也奏道:“启奏陛下,去年春天北方几省都遭清军侵袭,官军折损很大,直隶、山东各省兵马也很短缺,实在很难抽调援军,而且满清威胁仍在,从这里抽调军队,难免会再次受清军的进犯,应从南方各省抽调人马。”

    钱谦益奏道:“启奏陛下,南方各省兵力本就不足,没有能野战的部队,而且南方士兵对西北气候不适应,水土不服,战斗力自然减弱,从南方调兵肯定不妥。”

    “各地兵员都短缺,应该从各地立即征兵!”

    “征兵现在来不及了,不经过训练就上战场,一见到闯匪就得炸了营。”

    “那你说到哪找兵去?”

    “我哪知道呀,反正现在征兵是来不及了!”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乱烘烘的争论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定见。崇祯听着,一阵心烦,心里暗道:“这帮废物!平时夸夸其谈,口若悬河,真到了急难的时刻,却连一个象样的办法都想不出来。”他扫视着众人,看到王强独自站在书房的角落里,低眉顺眼儿,面带微笑,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老僧入定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道:“这小子一向鬼点子多,看样子象已经有了主意。”他起身向王强走了过去。

    此时的王强正沉浸在遐思之中,崇祯说什么,众人在议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陈圆圆,他觉得李自成、张献忠他们真够哥们,是他们及时的发动事变,这才有了军报,也及时挽救了自己的心上人,而且按崇祯的说法,明天就可以把陈圆圆送出宫去了,那她可不是就彻底自由了吗!可她出去以后上哪去呢?送到自己府里养着?不行!别说皇上、皇后知道了不好,就是彩玲儿也不会答应。干脆就买个小院给她居住,自己每天办完了差使,就找她去聊天唱曲,等找机会哄着彩铃儿高兴,把这陈圆圆娶到自己家里,那该多美呀。不过圆圆到了自己家里恐怕只能当小老婆了,这可有点太委屈她了,干脆就不分大小,和彩铃儿平起平坐,都是一样的夫人身份,可那彩铃儿能答应吗?

    王强全神贯注的想着美事,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着了魔一般,连崇祯走到他身边了都没有发觉,众大臣也都停止了争论,好奇的看着王强。

    看着王强的神态,崇祯觉得好笑,他冷不丁的拍了一下王强的肩膀,问道:“王强,你敢情是有什么好主意了吧?”

    王强激灵一下警醒过来,看到崇祯就站在身旁,赶忙翻身跪倒,说道:“给皇上请安。”

    众大臣听了一起哄笑起来,崇祯眉头微皱,说道:“起来吧,我们在这里商讨

    军国大事,你却在走神儿,到底在想什么好事呀?说出来听听。”

    王强起身,找辙说道:“回皇上,众位大人讨论的是军国大事,奴婢是宫里头伺候的,按规矩不得参与政事。奴婢没想别的,就是想着怎么劝说我那婆娘,这个、这个怎么让她搬回京城来居住。”

    这话众大臣听了,却没有人笑的出来了,大伙儿是一样的心思:“这个王强本是足智多谋的能臣,可皇上让人家到宫里当奴婢,按规矩,这内宫里的人不能参与朝政,也难怪人家王强想别的。”

    崇祯听了王强的话,心里也是一沉,看来把王强调回内宫真是失策,他轻叹一口气,温声说道:“王强啊,调你回来时朕说的明白,就是要你在朕身边随时给朕出谋划策的吗!内宫太监不得干政这是规矩,但你不同,朕还是拿你当大臣一样的看待,如今正是国家危难之时,朕知道你办法多,朕要你提出治乱的良策,助朕平天下、安万民!”崇祯说完,冲旁边的太监说道:“来呀,给王强赐坐。”

    崇祯的话丝毫也没有打动王强,他对崇祯的意见大了,哦,现在危难了,想起我来了,等到闯匪剿灭了,你不定怎么整治我呢!他想到这些,懒声说道:“回皇上,不是奴婢矫情,奴婢这半年多一直在宫里,对外面的情势不清楚,而且奴婢对带兵打仗的事情本就不懂,真的是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候,太监给他搬过一个锦墩让他坐,他闪身让开说道:“谢皇上赐坐,不过奴婢没有在主子面前坐着的规矩,我还是站着吧,反正也习惯了。”

    崇祯见王强如此不识抬举,脸色微变,冷笑着说道:“哼!你既不愿坐着,那就跪着吧。”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回自己的龙椅,边走边说道:“今天,你要是能给朕想出好主意来,朕重重有赏,要是想不出好主意来,哼哼,那就一直跪在哪儿!”说完坐在椅子上盯着王强,众臣也都看着王强,希望他能赶紧想出好办法来,大伙儿也好早点回家睡觉去。

    王强苦着脸跪倒在地,他本想来个徐庶进曹营,不再给崇祯出什么主意了,可是现在皇上明显着是和自己耗上了,不说还不行。可给皇上出什么主意好呢?他的脑瓜子又转悠开了,他当初跟李刚学习兵法的时候,曾经多次听李刚谈及抵抗清兵的谋略问题,以及对国内各派军事力量的情况分析,印象颇深,他仔细回忆着李刚说过的话,渐渐的有了眉目。

    那边崇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站起身来,挨个看着手下的这些大臣,盼着他们中有哪个能挺身而出,拿出好办法来,可他看到谁,谁就赶紧低下头。他心中气恼,正想发作,忽听王强说道:“启奏皇上奴婢有主意了。”崇祯见王强有主意了,心中大喜,立即打断王强的话说道:“朕不许你再自称奴婢,在这里你是朕的大臣,不是奴才,你起来说话吧!”

    “遵旨。”王强起身,朗声说道:“依微臣的见识,如今朝廷不是兵少,而是配属不当,缺乏训练,以致处处捉襟见肘。就拿这东北边境来说吧,朝廷驻扎在三关十八镇的官军有四十多万,而满清在关外屯兵不过二十几万,远远少于官军,那为什么这次几万清军就能突破边境要塞,长驱直入,横扫我北方数省呢?就是因为我们这些守军互不统属,各个都画地为牢只管看守自己的地盘儿,没有相互的策应和救援,所以被清军各个击破,屡屡战败。如果朝廷能选一名上将,统领三关十八镇的兵马,根据清军的部署,统一规划各镇防御,那么东北只要有二十万人马就足够了,不仅能抵御清军,还可以寻机北上,攻打满清的老巢。另外,朝廷再委一员良将统数万精兵镇守山海关,扎紧清军南犯京师的门户,向北可以策应关外各镇,向南可以卫戍京师的安全。这么一来------”

    “这样一来,朝廷就可以从东北抽调十万兵马赴西北剿匪了。”崇祯兴奋的接过王强的话说道。

    “皇上果然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微臣倒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王强不失时机的给崇祯戴了一顶高帽。

    “说下去,赵爱卿,你接着说,还有什么?”崇祯兴奋的搓着双手说道。

    王强挠挠头说道:“还有,好象也没什么了,哦,对了,还有就是西北几省的剿匪部队,最好能事权统一,如果这个将帅不合,恐怕不利于剿灭闯匪。”王强指的是西北剿匪经略大臣洪承畴和甘陕总督孙传庭二人内讧的事情,洪承畴名义上是西北五省剿匪部队的统帅,但是甘陕两省的驻军却是由孙传庭直接指挥,二人一直是面和心不和,自从洪承畴的部将尚大勇血洗桐城,杀了孙传庭的侄子孙平以后,二人的矛盾就公开化了,经常相互指责,所属的部队也时有摩擦和争斗。这些事

    情崇祯和众臣都是心知肚明。

    崇祯听了,频频点头,他背着手在书房中央来回踱步,思考着王强的这些建议,众人都默默的看着崇祯,等着他做最终的决断。崇祯走到书案边上,背对着众人,右手扶着书案,左手指点着说道:“内阁拟旨,第一道旨意:任命洪承畴为东北抗清经略大臣,统领东北三关十八镇的兵马。第二道旨意:任命孙传庭为西北剿匪经略大臣,统领西北、西南六省的兵马,山西总督卢象升的兵马归孙传庭节制。第三道旨意:由兵部负责选调驻守东北的官军十万人,移师山西,交由卢象升统带。”

    崇祯转过身来,向众人说道:“这山海关乃京师门户,至关重要,必须选一名忠诚可靠,深通谋略,作战勇猛的将领镇守,众卿以为何人可以担此重任呀?”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王强,心道:“这主意是王强出的,而且王强也是为数不多战胜过清军的大臣,所以此任非王强末属!”

    可崇祯却是清楚王强的根底,知道这小子并不知兵,他冲兵部尚书杨嗣昌问道:“你那里可有在辽东带过兵,熟悉边关情况和清军战法的合适人选呀?”他这话等于是否定了派王强去镇守山海关的意见。

    杨嗣昌垂头想了一下,说道:“回万岁,原锦州总兵吴襄在东北与清兵周旋多年,深通兵法韬略,现被革职在京,这个------”

    “昏聩!那吴襄已然老迈,当年在锦州就不是清军的对手,屡吃败仗,难道让这样的人去镇守边关重镇吗?”崇祯打断杨嗣昌的话头说道。

    杨嗣昌笑了一下,说道:“圣上明鉴,让吴襄镇守山海关确实不妥,不过这吴襄有一子名叫吴三桂,当年曾中过武举,此人熟读兵法,智勇过人,能征贯战。吴三桂现任宁远总兵,本次清军南袭,吴三桂率军奋起抵抗,确保宁远未失,实是不可多得的统兵之才!”

    崇祯微微点头,吴三桂的名字他倒是听说过,按照杨嗣昌的说法,此人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而且其家眷就在京城居住,肯定不会有反叛之心,他想定了,说道:“传旨,宣吴三桂即日进京见驾,朕要亲自考较一番。”

    王强听了吴三桂的名字,心中暗道:“嘿嘿,这个大汉奸果然出现了,而且还就是要去镇守山海关,看来这历史书写的还真没错儿,也不知道这家伙长的什么样儿。唉呦!不好!要是按照历史,这大汉奸接下来可就要跟我抢圆圆姑娘了,我得早点想办法把这条给他改喽!”

    军事部署筹划停当,崇祯烦郁的心情稍减,他看到下面坐着的这些大臣各个哈欠连天,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暗想:“国家危难之时,需要满朝文武精诚团结,振作精神,才能挽回颓势,朕这些日子,疏虞朝务,众臣恐有不满,唯有痛切自检,方能收众臣之心。”他缓缓起身,面色深沉的说道:“众位卿家,如今国家危难多戗,闯匪肆虐,西北五省糜烂,朝廷连年征战,征兵拣饷,以致民力枯竭,国库空虚,生灵涂炭。此皆是朕德薄失政所致,罪责由朕一身担当。朕决定自即日起,减膳止乐,与天下万民共度时艰,不灭闯匪,朕不回内宫!内阁拟旨,根据这个意思给朕写一道《罪己诏》,明发天下!”

    众人听说皇上要下《罪己诏》,都大吃一惊,内阁大学士钱谦益出班跪倒泣声说道:“皇上为了国家夙夜操劳,勤政节俭,乃万古不世之圣君。如今国事纷乱,乃是臣等无能,不能替皇上分忧解难,罪该万死。万望皇上不要如此切责自己,臣期期不敢奉诏。”众臣也都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崇祯一阵的感动,眼眶有些湿润,感慨的说道:“众卿平身,朕意已决,也望众卿同朕一体,振作精神,复兴我大明天朝!”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声说道。

    王强也跪在地上,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刚才皇上亲口答应如果自己给他出了主意就要重赏,他本打算求皇上将陈圆圆赐给自己,你不是说圆圆是红颜祸水吗,可是我王强不怕,我就喜欢祸水,怎么着吧。如果皇上能给自己赐婚,那彩铃儿可就不能拦着了。可是现在皇上下了《罪己诏》,要减膳止乐, 这个要求看来是不能提了,那让皇上赏点什么好呢?他还在那瞎琢磨呢,旁边的张秉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嗨,王大人,想什么呢?起来吧,皇上已经走了。”

    “啊!皇上已经,可他还没------”王强话说了半句,转头一看,皇上已经没了踪影,众臣也都走的差不多了,他知道皇上是把奖赏他的事情给忘了,只得无奈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袍褂,随着众人退出了南书房。

第五十四章 圆圆择婿一

    由于熬了夜,第二天王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早有一大帮总管太监们在前院等着向他回事,他耐着性子好容易打发走了众人,这才急匆匆的赶到钟粹宫去寻陈圆圆。到了那里才知,丽妃娘娘按照皇上的旨意,已经差人将陈圆圆送回皇后那里去了。王强心道:“坏了,这圆圆岂不又落入那皇后的手里了吗!”,他心急火燎的赶往坤宁宫,结果到了那里一问,皇后已经差人将包括陈圆圆在内的一班歌舞妓送回嘉定伯周奎的府中去了。

    却说陈圆圆被安排坐在马车里送出皇宫,出了宫门,她透过车窗,看着那巍峨的宫殿和高大的红墙,心中象翻倒了五味瓶一般什么滋味儿都有,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陈圆圆幼年孤苦,后来被卖进青楼,做了歌妓,由于她容貌出众,才艺超群,很快就艳名远播,红遍江南,成了万金难求的人物。她虽身在青楼,却过着帝后一般的生活,锦衣玉食,暖阁轻裘,随心任性,稍有不满,她就甩脸子,闹脾气,她是临风阁的摇钱树,妈妈婆子们没有人敢招惹她。她是艺妓,卖艺不卖身,接待的也都是达官贵人,风流雅士,这些人仰慕她的才名,又自侍身份,对她从来都是优礼有加,恭维吹捧,时日久了,她自己也就生了娇贵之气,自命不凡,对自己的将来也就有了更高的期盼和憧憬。可是此番进宫,时日虽短,却让圆圆受尽了屈辱,尝够了辛酸。下流坯、贱货、**材儿、红颜祸水这一盆盆的脏水泼到她的头上,让她认识到了自己身份的卑微和低贱,自己不过是一只别人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罢了;周奎的奸诈、皇后的恶毒、皇帝的无情让她体会到了人心险恶和世态炎凉。但她心里最恨的,却是王强。王强的风流儒雅曾经让她折服,乃至春心萌动,知道了王强的太监身份以后,她依然将他视为知己和朋友,不想这个“知音”先是欺骗自己,要把自己献给皇帝邀宠,使自己遭到皇后的辱骂,接着又在皇帝面前污蔑自己是祸水,以至受到皇帝的鄙视,此时的王强在圆圆心中已是天底下最卑鄙、最无耻、最下流、最虚伪之人!

    这一天,宁远总兵吴三桂进宫见驾,王强听说了,也想看看这个“未来大汉奸”的模样,就找了个由头来到南书房,旁观崇祯接见吴三桂的情形。

    王强到了南书房时,吴三桂正恭恭敬敬的坐在凳子上同崇祯说话。那吴三桂个头不高,长的五大三粗,显得很魁梧,鹰勾鼻子,高颧骨,一双三角眼,王强因为先入为主有了定见,竟怎么看这个吴三桂都是一副汉奸坏蛋的模样。

    崇祯问道:“吴爱卿在外带兵多年,对清军的战法特点应当是熟悉的吧?”

    吴三桂欠身答道:“回万岁,微臣早年曾跟随家父镇守锦州,屡次跟清军交战,后来自己带兵镇守宁远,也是直接对阵清军,对清军的战法多有体察,清军以骑兵为主,善野战,善远途奔袭,且作战勇敢彪悍。不过臣并不害怕他们,以微臣的体会,对付清军主要的办法一个是守,一个是磨。守就是一旦清军大举来袭,首先要守住城池,避战不出,利用坚城消耗清军的实力,挫掉他们的锐气。等到清军力疲,给养供给不上,士气低落之时再予以反击,往往能够建功。这磨就是如果没有坚城险要之地防守,也不可上来就与清军决战,可以边打边退,同清军周旋,磨上几天以后,再利用清军情急气馁之机予以反击,方能够取胜。”

    “恩,有道理!你果然是知兵啊。这次清军入侵,那卢象升就是求战心切,结果一上来就在遵化接敌,几乎全军覆没。”崇祯说道。

    崇祯沉吟一下说道:“朕拟委你为山

    海关总兵,让你为朕把守国门,你意如何呀?”

    “山海关乃边关重镇,京师门户,皇上将如此重担交给微臣,臣诚惶诚恐,定当誓死效忠皇上,绝不会让清军一兵一卒踏足关内,袭扰京师。” 吴三桂朗声说道。

    “好!难得你有这份忠心、志气,很好!你先回家去看看,再找兵部去协调一下部队调防的诸般事宜,不日既有旨下,去吧!”崇祯说道。

    “臣领旨谢恩。” 吴三桂给崇祯叩头行礼,出了南书房。

    崇祯看着吴三桂远去的背影,心里欢喜,暗道:“这果然是将门虎子,名不虚传呀。”

    王强见吴三桂走了,也转身想离开,崇祯看见了,招呼道:“王强。”

    王强只好回来,冲崇祯施礼说道:“奴婢在。”

    “朕说过了,拿你当大臣用,所以在朕面前你不必自称奴婢。你来有什么事情吗?”崇祯问道。

    “回皇上,太后昨日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微臣已经责成太医日夜看护,今日已经见好了,所以过来禀您一声。”

    “恩,这就好。刚才那人就是吴三桂,你看此人如何呀?”崇祯问道。

    “这个微臣可看不好,不过守卫山海关这么重要的地方,这个总兵必须得万分的忠于朝廷才行,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要谨慎小心才是。”王强是暗示对吴三桂的不放心。

    崇祯沉思半晌,想到吴三桂的父亲吴襄是当年兵败以后被革职回京的,还是需要笼络一下吴家父子,心里一动,对旁边的太监吩咐道:“传旨,封吴襄为京城神机营提督!”

    王强一听,心里这个后悔呀,暗道:“靠!老子本想给大汉奸在皇上面前使点坏,没想到倒给他老爸要出一个官来,嘿!瞧我这臭嘴!”他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第二天,皇上旨下,吴家父子同时被委以重任,顿时朝野瞩目,吴家一下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却说那嘉定伯周奎听说皇后与皇上反目,心急如焚,想到如果自己的女儿自此失去皇上的宠信,整个家族的地位怕是不保。他左思右想,看来还得从外援方面入手。刚好外间传来吴三桂受封为山海关总兵的消息,周奎心中一喜,山海关总兵品级虽不显赫,但护卫京师兵权在握,在皇上眼中的份量非常重,而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同自己年龄相仿,两家时常走动关系亲厚,这不正好是个现成的强援吗!不过如今自己势微,要想彻底笼络住吴三桂还得采取点特别的手段。周奎一下就想到了陈圆圆,这个丫头真是个尤物,男人见了没个不爱的,连皇上都被她给迷住了,她是我的干女儿,要是把她送给吴三桂,那吴三桂就成了我的干女婿,我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吗!想到这儿,他立即吩咐管家,给吴府下请贴,请吴襄父子晚上到自己府里来赴宴,观看歌舞。然后,他到后宅来寻陈圆圆,他知道陈圆圆对皇后和自己不满,所以先要把陈圆圆的看法扭转过来才行。

    陈圆圆在宫中受了伤害,回到周府以后一直闷闷不乐,茶饭不思,几天下来已经是神形憔悴了。陈圆圆此次进宫是因为受了周奎的诱骗,所以她对周奎也心怀不满,见他进房来,并不理会,继续整理手头的曲本。周奎是老奸巨滑之人,自然已经猜透了陈圆圆的心思,他自顾坐到椅子上,笑着冲圆圆说道:“圆圆别忙了,为父看你来了。”

    陈圆圆假意才看到周奎,起身一福说道:“奴家给老爷请安。”她称周奎为老爷,显是已经不愿再认这个干爹了。

    周奎并不介意,关心的问道:“这次从宫里出来以后,我发现你消瘦了许多,心情也

    象是不大好,还以为是累着了,昨日我入宫,方才听说你在里面的事情,知你是受了委屈,我气愤不过,去找我那皇后女儿理论,才知道这其中另有曲折,须怪不得她呀。”

    陈圆圆闻听,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提上了劲,留神的听着。

    周奎缓缓说道:“当初送你进宫之时,我曾向皇后言明,你是我的干女儿,托她给你寻个好人家,皇后自然也当你是她的妹子一般看待。不曾想那皇帝一见了你的美貌,却起了收纳的心思,多次向皇后讨要你,皇后久在深宫,知道做嫔妃的苦楚,而且皇上的意思并非要纳你为妃,只想作为一般的侍女看待,皇后怕委屈了你,如何肯答应,这自然招了皇上不满。可恨王强这个小奸贼,为了讨好皇上,居然私下里把你拐带出去,要献给皇上,皇后知道了赶去搭救,虽救下你,却也得罪了皇上,她之所以当众把你说的那样不堪,也是为了让皇上对你心生厌恶,放过了你,以保全了你的名节,才好清清白白的有个归宿呀!不然皇上一旦如愿,恐怕你今生都没有机会走出宫门呐,想想我都后怕,早知如此,当初真是不该让你入宫啊。”说完作出一副悔恨不已的样子

    周奎一番狡辩打动了陈圆圆,细思之下,皇后这番举动确实是保护了自己的清白,她毕竟经过些世面,知道这些达官贵人们一向虚伪,对周奎的话将信将疑,同时想到那王强说自己是祸水是否也有此意呢?如他想保护自己,那又为什么把自己骗出来献给皇上呢?一时心乱如麻,想不成事情。

    周奎看出陈圆圆的心眼儿已经活动了,趁热打铁的说道:“这次皇后虽然把你送出皇宫,但恐皇上日后还不死心,而且王强那厮知道你在我府上,难免还会生出一些波折,所以为父想赶紧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帮你逃过这一劫。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圆圆对周奎有了戒心,并不想情急之下就随随便便的嫁人,所以垂着头默不作声。

    周奎见状接着说道:“当然了,事虽紧急,但是我的女儿决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嫁,必须得配个如意郎君才行。眼下倒有一人,为父看着与你般配,说出来给你参酌一下。”他顿了一下说道:“此人名叫吴三桂,是当朝的武状元,原任宁远总兵,今天皇上刚刚下旨被委为山海关总兵的要职。这吴三桂武艺超群,深通兵法,屡次打败清军,令敌人闻风丧胆,是当朝的一员名将,且这吴三桂年纪尚轻却志向远大,发誓不灭胡虏决不成家,所以至今尚未婚配,真是令人钦佩呀!我与其父是故交,每每谈及此事总是唏嘘不已。不知此人可合女儿的心意呀?”

    这周奎甚是老辣,他懂得女孩儿的心思,先就点出吴三桂是个状元,接着把个吴三桂夸成一个抗清的大英雄,如同岳飞再世一般,这女孩儿又有哪个不梦想着嫁个状元、英雄呀!

    陈圆圆听说吴三桂是个武状元,先就心动,接着又听说是个志向远大,抗清的英雄,心下已是有几分乐意了。可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又想不分明是为了什么,犹豫着说道:“女儿婚事原该由父母做主,只与这吴三桂素未谋面,也不知是怎生的模样,女儿心中略有不安,一时却难以决夺。”

    周奎笑道:“呵呵,这个女儿尽管放心,我今天晚上约了吴家父子到府赴宴,到时你躲在屏风后面亲自相一相此人就是了,但有一分的不满,拒绝了就是,为父决不强求,这样可成?”

    陈圆圆听了,这才安心,冲周奎施礼说道:“一切全凭父亲大人做主,女儿谢父亲成全。”

    “哈哈哈哈!”周奎目的达到,开心的笑了。

第五十五章 圆圆择婿二

    到了晚上,吴襄父子应约到了周府,周奎照例在大堂上摆了酒席,却只有他们三人饮宴。周奎先是对吴三桂父子升官恭贺一番,尤其是对吴三桂很是夸奖了几句,然后转了话题冲吴三桂说道:“贤侄啊,你如今被皇上委以重任,可谓少年得志,举朝瞩目呀,不过功名虽重要,这婚姻大事也不可轻乎呀。”

    这吴三桂乃是色中恶鬼,因久在边关服役,所以没有正式娶亲,但是他在府中的使女丫鬟,却不知被他糟蹋了多少!现在听周奎说起,恭敬的说道:“唉!叔父大人说的是,可我久在边关,难得能回一次家,在军中不能娶妻,此乃国家的法度,不敢违背,国家家事难以两全呐。”

    周奎笑着对吴襄说道:“呵呵,我说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你怎么也不急着操办呢?”

    吴襄叹气说道:“谁说我不着急呀,可是三桂他久在关外,长年的不着家,哪家的闺女愿意嫁个戍边的军汉呐?而且我这犬子是个眼高的,寻常人家的女子他还看不上,这可叫我怎生是好啊!”

    周奎笑道:“这说的也是,不过眼下贤侄刚好在京,将来到了山海关任上离京城也不过是两日的路程,就方便多了。不如借这次回京的机会把亲事办了,岂不了了你一桩心事吗?”

    “那自然是好!可仓促之间哪里去寻合适的人家呀?莫非是你老兄有了合适的人选吗?” 吴襄问道。

    “呵呵,人选倒是有一个,只不知贤侄是否看的上眼,此女却不是外人,就是老夫的干女儿,叫做陈圆圆。我也不瞒二位,我这干女儿身世悲苦,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才艺出众,脾性温良,相貌呢也还过的去,如何呀?”周奎说完,偷眼打量着吴三桂。

    吴襄到此方知道今天周奎宴请他们父子的真实目的。他不知道周奎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干女儿,但是周奎从江南带回来一班歌舞妓他是知道的,而且他还在周奎府里看过表演,只没有见过陈圆圆,他想这些女子虽然容貌艳丽,但都是风尘出身,如何能配的上自己的儿子呢,这可不行!可周奎一向和自己交好,而且贵为国丈,直接拒绝恐伤了面子,于是敷衍着说道:“原来是您的干女儿,如此我家三桂倒是高攀了,只不过我这犬子执拗,多少人保媒都叫他回了,非要自己去寻个西施、嫦娥一般的女子不行,唉!老夫是作不了他的主呀!”说完偷偷向吴三桂使了个眼色,那吴三桂也是个伶俐人,知道父亲是不同意这门亲事,而且听周奎说这个女子出身贫寒,长相一般,也没了兴趣,于是说道:“让叔父见笑了,小侄一直把国家大事挂在心上,如今又被皇上委以重任,实在是诚惶诚恐,寝不安眠,生怕办砸了差使,辜负了圣恩,所以小侄想把个人之事暂放一放,等到功成名就之时再谈婚姻大事,望叔父见谅。”

    周奎猜到他们二人的心思,心里暗笑:“嘿嘿,待会儿见了圆圆,我看你们还国事不国事!”他笑着说道:“哎呀,贤侄真是国之栋梁,志向远大呀,我说老弟,你得子如此真是家门之幸啊,倒是老夫莽撞了。即如此,我们就饮酒观舞,来,干了这杯。”

    三人碰杯,都是一饮而尽。周奎拍了一下巴掌,只听屏风后面丝竹响起,舞女们从后堂出来,开始了表演。

    那吴三桂一直戍卫边关,久疏风月,如今看到这些风骚艳丽的女子表演,色心大动,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舞娘,周奎看在眼里,心中已是有数了。三人正欢谈畅饮着,忽然家人来报,说大内总管、六宫都太监王强来访,周奎一听,眉头微皱,心道:“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难道又要来搅局吗?”他吩咐家人道:“去告诉王大总管,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说我改日亲自到他府上去拜谒。”

    他话音刚落,只听王强在门口说道:“你们这里丝竹艳舞,美酒佳肴,却说身体不适,敢是国丈不愿见我王强吗?”帘笼一挑,王强已经迈步进了大堂。

    原来,王强昨日见吴三桂果然被封了山海关总兵,与历史契合,不觉开始担忧,猛的想起按照历史陈圆圆

    最终成了吴三桂的老婆,这才有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典故,而陈圆圆也自此背上了千古的骂名!他思量着无论如何不能让吴三桂得逞,自己得赶紧动手,所以厚着脸皮再来求亲。他在门口等家人去禀报的时候,听到内堂有丝竹之声,一问看门的,说是周奎正在宴请吴三桂父子,心里不由一沉,暗道:“坏了,看来老子还是慢了一步!”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硬着头皮就闯了进来,正好听到周奎吩咐家人的话,所以接着话茬儿就进了大堂。

    周奎深恶王强,但王强是内宫的大总管,而且深得崇祯的宠信,也不好得罪他,只好尴尬的笑着起身说道:“哎呀,是王大总管来了,快快请进,欢迎、欢迎啊。刚才老朽是觉得这里已经是菜冷酒残,不好意思这么招待大总管,想改日专程再宴请你一次,既已来了,那就请大总管见谅一二。”

    “呵呵,哪里哪里,国丈太客气了,我冒昧而来,多有打搅啊,这两位是?”王强假意不认识吴三桂父子。

    “哦,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的神机营提督吴襄吴大人,这位是新任的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吴将军,这位就是大内总管王强王公公。”周奎一一给几个介绍了一番。

    吴氏父子都是久闻王强的大名,知道他年少高才,是皇上的心腹,所以都客气的见礼寒暄。周奎吩咐人给王强添了碗筷,又通知厨房再加几道菜,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接着观看歌舞。周奎原本想安排陈圆圆出来同吴三桂见面,他估计吴三桂一旦见了陈圆圆,肯定会被迷住,然后他再顺水推舟的定下这门亲事,可如今王强掺和进来,这个计划恐怕得泡汤了。看着身边的王强,他心里象吃了苍蝇一般的腻味。

    王强坐在一旁,边看歌舞边在心里盘算着:“这周奎老儿单独宴请吴氏父子,说明两家关系不错,待会儿的歌舞表演一旦圆圆出场,那吴三桂八成要向周奎求亲,那老子可就没有机会了。不成!先下手为强,我得先求婚,估计吴三桂这小子忌惮我,就不敢跟我抢了,周奎老儿虽不怕我,但也得给我三分薄面,总不敢当面驳了我吧。”想到这儿,他趁歌舞间歇的空当,冲周奎说道:“伯爷,我这是第二次到贵府,两次来都赶上歌舞表演,真是有眼福啊。”

    “呵呵,王大总管是贵客,当然是要好好的招待呀。”周奎敷衍道。

    王强假装叹气说道:“唉!不怕诸位笑话,自从上一次在您府上见过陈圆圆以后,我这心里就没有一天塌实过,您道是为何?”

    “哦?到底为何呀?”周奎问道。

    “那我索性就直说了吧,我想向圆圆姑娘求亲,万望伯爷成全。”王强厚着脸皮说道,说完,不由心中一阵慌乱,脸上也是一阵发烧。

    王强的话让其他几人吃了一惊。周奎暗道:“噢!原来这小太监今天来是这个目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吧你!”他心里思量着对策,故作思考状,一时沉吟不语。

    吴襄和吴三桂也是惊讶,想道:“太监娶亲倒是不奇怪,可这个小太监这么直截了当的当着众人求亲可有点不同,这个陈圆圆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让一个太监动了心。”

    周奎本来还为王强来搅乱感到为难,听王强提出此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暗道:“好!你小子既然这等厚脸皮,那就别怪老夫让你颜面无存!”

    几人各怀心事一时沉默下来,就在此时,只听丝竹之声一停,厅堂的屏风被搬开了,后面却还挂着一道珠帘,珠帘后面亭亭玉立一个女子,正是陈圆圆!

    虽隔着珠帘看不分明,但陈圆圆绰约的身姿和高雅的气质还是一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陈圆圆隔着帘子冲众人福了一福,然后翩然坐在几前,信手弹奏了一只曲子。这个曲子轻柔哀婉,如愁思、似伤感,动人心弦,王强虽不知道曲牌的名字,却也听出其中的意韵,他想这次圆圆入宫,受了很多的委屈,心中自然抑郁,此曲应该是反映她此时的心境吧。

    圆圆在帘子后面一边弹琴,一边打量大堂上的情形,她第一眼看到的

    却是王强,心中一紧,暗道:“原说要我择婿,却如何请了他来!”她接着打量其他人,心中思忖:“那个老头该是父亲说起的吴襄,旁边那个公子应该就是吴三桂了,看此人相貌虽然粗陋些,倒也威武,即是个状元,那武功文采自然是好的。看他甚是文雅,却是威震敌胆的大将军,大概在上阵杀敌之时方显英雄气概吧。”她事前听了周奎对吴三桂的介绍,先入为主的有了好感,如今见了,自然是往好处想。

    “吴三桂?吴三桂!我今日与他初见,却好象在哪里听说过此人的名字,是在哪里呢?”圆圆疑惑的想着,闪眼看到王强,猛然想起当初在苏州同王强见面时,那王强特意向她说及万万不可嫁给吴三桂!当时她根本不知吴三桂是何许人也,以为这不过是一句玩笑,并未往心里去,时日久了,也就淡忘了。如今果然见了吴三桂,那王强当初为何要那样说呢,难道他能未卜先知,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吗?我到底该不该信他呢?圆圆想不明白,心神慌乱,指下琴声也是在敷衍了。

    一曲终了,圆圆返身退到了后堂。吴三桂已经被圆圆的气韵深深打动了,心里懊悔刚才拒绝了这门亲事,不由得抱怨的看了一眼吴襄。周奎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数了,他笑着冲王强说道:“哈哈,王公公刚才提及要向小女求婚,老夫这里可是有点为难呀,因为在此之前,老夫和吴将军也刚好说起小女的婚事,二位都是国家栋梁,少年英才,老夫真不知如何是好。”说着他抬眼去看吴三桂,那吴三桂听到自己还有希望,赶紧点头表示感激。

    周奎假意思索了一下,下决心似的说道:“罢了,不如这样,这终身大事就交给小女自专,待会儿我让小女出来与各位相见,小女属意你们两人之中的哪位,就给哪位敬酒,就算是她自择的夫婿,你们看如何呀?”

    吴三桂赶紧点头称是。王强琢磨着自己是个太监,圆圆又对自己误会甚深,自己八成没戏,不过我们二人既自诩为知音,还是有二成的希望,如今情势不答应也是不行了,也只好点头。

    周奎进到后堂,找到陈圆圆,假意惶急的说道:“女儿呀,今日为父给你选婿,不想那个小太监不请自来,估计是要替皇上来讨要你,好在吴将军已经钟情于你,且他兵权在握,应能保你周全,不知你意如何呀?须尽早决断。”

    陈圆圆本想思考一番以后再做决定的,听了周奎的说辞,也就不再犹豫,嘤声说道:“既如此,就依父亲大人所言。”

    “好!那就请你随为父出去,给吴将军敬上一杯酒,这门亲事就算定了,为父尽快择日给你们完婚,也就彻底断了别人的念头。”周奎说道。

    陈圆圆随着周奎到了大堂,王强和吴三桂见陈圆圆出来了,都把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心中也是一样的期待和不安。陈圆圆款步行至桌旁,却看都不看王强一眼,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酒杯轻轻同吴三桂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害羞的掩住颜面,快步退回了后堂。只听当、当两声,王强和吴三桂手中的酒杯几乎同时掉落到地上。

    那吴三桂见了陈圆圆的庐山真面,惊得呆若木鸡,真魂出壳一般,心道:“这岂不是仙女下凡了吗?难道真是上天眷顾三桂,让我得享如此艳福吗!”。

    那王强却感觉天旋地转,手足发麻,口中轻声叨念:“圆圆,你竟看都不看我一眼,如此绝情,枉了我们知音一场。”

    那周奎奸计得逞,冷笑着看着王强,心中很是得意。

    王强万念俱灰,连招呼都没打,失魂落魄一般出了周府,打马狂奔向城西而去。天已漆黑,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王强心中痛楚,欲哭无泪,信马由缰顺着昆玉河的堤岸走着,雨水淋湿了头发,浸透了衣衫,冰冷的贴在身上,但他如同麻木了一般,浑然不觉。王强当晚深夜方回到自己府中,心气郁结,加上着凉,一下就病倒了,接连三天高烧不退,神智不清胡话连篇,太医毕大卫每天守在他身边,用了几副草药,病情才稍有缓解,只不过三日王强已经是形容枯槁异常的憔悴。

第五十六章 圆圆嫁三桂

    国内的局势在一天天的恶化,李自成亲率大军在山西将卢象升临时拼凑起来的山西守军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接连占领了十几座州县,控制了山西大部分地区;李自成手下大将刘宗敏带兵攻打陕西,也是所向披靡,官军军心涣散,望风而逃。每天的军报都是官军失利的坏消息。洪承畴被委任为东北四省的经略大臣,却以交接不完为名迟迟不肯动身,而辽西的清军却趁这次明军换防调度的机会,接连占领了辽西的数座县城,大军已经威胁到了锦州城。崇祯认为洪承畴是畏敌怯战,所以大发雷霆,下严旨要洪承畴即刻启程赴任。另外太后年事已高,病情日益严重,这些日子一直卧床不起,时昏时醒,怕是挨不了多少时日。

    内忧外患两气夹攻,把个崇祯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乱世思良将,不由想起了王强,着人去传,却说王强已经病了三天不能下地了,气的崇祯掀翻了桌子,大骂太医无能。

    这天上午,王强精神略好了点儿,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走路脚步有些虚浮。他强打精神出门,赶往上清宫探望太后。王强刚进上清宫大门,太医院里正王凯就急急的迎上来说道:“王大总管您来的正好,太后今个上午已经昏厥了三次,怕是挨不过去了,您得赶紧拿个主意呀!”

    王强问道:“刘星呢,刘星跑哪去了,问什么不赶紧奏报皇上?”刘星是上清宫的总管。

    太后的内侍太监嘴一撇说道:“刘总管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大将军吴三桂大婚,要赶去送礼!”

    “什么!他妈的刘星混蛋!”王强张口骂道。

    他急匆匆出宫去向崇祯皇帝汇报,迎面正碰到了刘星,王强上前飞起一脚将刘星踹倒在地上,骂道:“王八蛋,太后病危,你居然还去赶别人的热灶,你活够了吗!”

    刘星爬起来委屈说道:“回大总管,奴婢这也是没法子,各房的总管太监都去了,奴婢不去不合适,也不止我们,朝中内阁大臣们也都去了呢。”

    王强懒得搭理刘星,急匆匆到了南书房找崇祯皇帝汇报。崇祯闻报跟着王强赶到上清宫探望太后。

    老太后已经是油尽灯枯,寿限到了,短短几个时辰她已经昏厥过去好几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昏迷的时间长。崇祯径直来到太后床边,轻声呼唤着太后,过了半晌,太后吃力的睁开眼睛,怜爱的望着崇祯,伸手抚摩着他的脸,她深知自己的儿子当这个皇帝不容易,自打登基以来几乎就没有一天安稳过,先皇留给他的担子太重了!她也深知自己儿子的禀性,气量小,信不过别人,杀了太多的能臣干吏,可自己却没法劝说,本性难移呀!

    太后挣扎着坐起身来,她扫视着围在榻边的众人,看到王强,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这几天她病卧在床,清醒的时候总是回忆自己进宫以来这几十年的生活,可是记忆中灰色的东西太多,居然找不到几个真正开心的日子,倒是王强讲猪八戒的故事那次记忆异常的清晰,如今她看到王强,想起了当天讲故事的情景,不由得笑了出来。太后指着王强,断断续续说道:“这个小崽子好,我呀就想听你讲故事,你还有故事吗?”

    王强赶紧跪到榻前,仰头问道:“太后,我有,您想听什么故事,我就讲什么故事?”

    太后知道王强遭了崇祯的猜忌被削了兵权的事情,觉得这么一个人才放在宫里不用实是糟蹋了,可是又不好干涉崇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遗憾,她顿了一下,说道:“我就想听你讲岳飞抗金的故事,我想听!”

    “哎!那奴婢接着给您讲。”王强答道。他见崇祯也点头,就摆开了架势开始讲起来。王强听过刘兰芳讲的《岳飞传》,对这里面的故事也会讲一点儿,只是前后情节有点乱,自然想到哪讲到哪。

    “就听城里面叨唠唠三声炮响,城门一开,吊桥一落,从里面杀出一哨人马,领先一员大将,金盔金甲素罗袍,垮下一匹千里马,手中一杆亮银枪,正是大宋兵马大元帅岳飞岳鹏举,那岳飞挺枪杀奔向金兵,那金兵看到岳飞是撒腿就跑,口里还喊:‘我的哥哥弟弟耶,快点跑吧,岳家军来啦’------”

    王强讲着,太后已经躺下,静静的听着,周围众人也都含着泪静听,当王强讲到金兵的军师没鼻子的哈迷蚩给金兀朱献计的情节,学着哈迷蚩怪异的说话声时,那太后面露微笑,合上双目,已是驾鹤西游了。

    上清宫顿时哭声一片,王强感念太后一直对自己慈爱亲善,加上连日来因为陈圆圆的事情,心中早已积攒了太多的苦情,一发而不可收,哭得一塌糊涂。崇祯心中悲痛,也哭了一会儿,想着光哭没用,还得赶紧料理太后的后事,他止住哭声,看到旁边的王强依旧哭的昏天黑地的,心中感动,心道:“这小子是个忠心的。”他起身拉了一下王强,二人来到偏殿,崇祯说道:“王强,太后疼你,如今她去了,你很伤心,这个朕知道,可你是大内总管,太后的后事还需要你来指挥料理,你要打起精神来赶紧做事。”

    “是,奴婢遵旨。太后一向待我恩厚,我自当努力办好她老人家的后事。”王强说道。

    “恩,你立即传旨六部九卿即刻进宫,商讨太后的丧仪大典怎么办。其他的一切按照祖制规矩办理就是。”崇祯说道。

    “遵旨。”王强痛哭一阵,心中悲苦稍减,头脑却越发的清醒了,想到此时朝中大臣都在吴府饮宴,灵机一动说道:“皇上,今日吴三桂娶亲,六部九卿估计都在吴府饮宴,微臣这就去传旨。”

    崇祯本就伤痛,心中憋着一股火儿,王强的话更是火上浇油,引燃了崇祯对吴三桂的不满,心道:“吴三桂向兵部请假不去赴任原来是为了娶亲!国家糜烂至此,太后病危,连朕都下罪己诏要减膳止乐,他居然还有心情成亲。他父子二人手握重兵,满朝文武自然都去巴结,他们要干什么?他们眼里还有江山社稷吗,还有我这个皇上吗?”崇祯疑忌之心顿起,刚想发作,却又想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时,除了吴三桂尚找不出镇守山海关的合适人选,只能暂时先忍一忍!”

    王强又趁机说道:“皇上,太后晏驾,举国致哀,恐满清会趁机犯境,形势危急,应命边关守将即刻启程赴任,以防万一。”

    “嗯。”崇祯重重点头说道:“你说的对!你立即去传朕的口谕,命吴三桂即刻启程赴任,不得延误!”他随即考虑到王强大病初愈,又伤心过度,一个人去恐怕不妥,遂叫过锦衣卫副使樊虎说道:“你跟随王强一起去吴府传旨。”

    “遵旨”王强、樊虎二人立即领命而去。

    此时的吴府正张灯结彩,大排宴宴,宾来客往,热闹非凡。吴家父子权势熏天,满朝文武都趁这个机会来送礼巴结,六部九卿也都在这里做客。老吴襄满面红光在人群中穿梭应酬,呼朋唤友,异常的活跃,吴三桂身穿吉服,笑容可掬,挨桌敬酒答谢。他和陈圆圆已经拜了天地,新娘子已经进了洞房,他眼巴巴的就盼着赶紧天黑,送走了这帮客人,自己好拥着美人洞房花烛。

    就在这时候,忽听门口一阵大乱,聚在门口的家人宾客们忽然四散分开,只见王强打头,樊虎紧随其后,后面还跟着几名大内侍卫,几人一律是穿着孝服戴着孝帽,王强带人径直走到台阶上,转过身,面南站定。

    这新婚大喜的日子最忌讳遇丧,按照当时的风俗,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夫妻反目,就是家中有人横死。吴三桂先是升官,接着又娶了美女,正在兴头上,如今见王强带着一伙人这副打扮进府,以为他争婚不成故意前来捣乱,顿时勃

    然大怒,他冲到台阶下,手指着王强,气急败坏的叫道:“王强,你居然敢在我大婚之日前来捣乱,我!我到皇上那里告你去!”他本想说:“我斩了你”,但是看到王强身后几个大内侍卫手按剑柄,怒目而视,临时改了口。

    王强面无表情的盯着吴三桂,缓缓说道:“吴三桂接旨!”

    吴三桂听了一惊,见王强手中没拿着圣旨,犹豫着并没有跪下,冲王强说道:“你哪里来的圣旨,不要在这里唬人。”

    王强依然是不动声色,又说了一遍:“吴三桂接旨!”

    吴三桂迟疑着问道:“圣旨在哪呢?”

    樊虎是锦衣卫副使,权势极大,并不买吴三桂的帐,他在旁边听的不耐烦,手按宝剑跃身出来大声喝道:“吴三桂,你想抗旨吗!”

    吴襄认得樊虎,知道他是锦衣卫副使,看来王强确实是奉旨而来,他赶紧上前,推了一把吴三桂道:“孽障,还不赶快接旨!”

    吴三桂无奈,跪倒在地。王强看了他一眼,说道:“皇上口谕,吴三桂即刻启程赴任,不得延误!”

    吴三桂抬头质问道:“为什么?今天是我新婚之日,明天再走不行吗!”

    王强心中得意,故意拉着长声懒声说道:“皇上的旨意是让你现在就走,至于能不能明天再走,你得去问皇上,不过我得告诉你,太后刚刚晏驾,所以我等才穿了孝服前来,皇上还有旨,命内阁诸大臣即刻进宫商讨太后的丧仪。吴将军,咱是奉旨行事,并非有意要给您捣乱,你走还是不走,现在得给我个回话儿。”

    吴三桂闻听,心里一惊,暗道:“看来这小子确实不是有意来捣乱的,太后驾崩,而我这里办喜事,皇上心中定有了不满,我若不走,恐招来杀身之祸,反正圆圆已经是我的娘子了,谁也抢不走。”想定了,他叩头说道:“臣吴三桂遵旨,立即启程赴前线抗敌!”

    在这里做客的众大臣听说太后驾崩,皇上召见内阁官员,也担心皇帝迁怒于自己,都纷纷起身同吴襄告辞,好端端的一个喜宴就这么给冲了!吴襄心里那个气呀,却也有苦说不出。

    吴三桂冲王强抱拳说道:“王大总管,刚才在下情急之中言语冲撞,还请大总管莫怪。在下同家人道个别,这就动身。”说完转身进了新房。

    陈圆圆在房中已经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心中也觉得皇上这个旨意不近人情,暗想这一定是王强在从中作梗,撺掇皇上下的旨意。看来吴将军为了娶我,已经得罪了皇上。

    吴三桂进了里间来向陈圆圆辞行,那圆圆心中不舍,却也无奈,殷殷嘱咐了几句,吴三桂听了甚是受用。

    过了半晌,吴三桂从内宅出来已经披挂齐整,一身戎装,显得很是威武,仆人给他牵过战马,吴三桂冲吴襄一揖,又向王强以及众宾客一拱手,翻身上了战马。这时候,从新房之中传出一阵琴声,接着听到是陈圆圆柔声唱着:“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情依依,------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作长风绕战旗!”正是那曲《高山流水》!

    王强呆立在那里,歌声如此的熟悉,却是唱给别人听的,他心中一阵难受,不由潸然泪下。

    那吴三桂坐在马上静听,他虽不懂音律,却也听出这是陈圆圆以歌在为他送行,心中感动,尤其是当圆圆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更是豪气勃发,在那马上应喝一句:“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效命沙场,多谢贤妻雅歌送行,为夫去了。”说完,一抖缰绳,催动坐骑,带着一群亲随校尉怒马如龙般的扬长而去。

    王强此番搅了吴三桂的喜宴,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欢快之情,看着吴三桂远去的背影,他暗暗的问着自己:“我这么做对吗?此人真的会成为汉奸吗?”

第五十七章 四省总监军

    转眼已是崇祯十四年的夏天,王强入宫已经一年多了。自打那次搅婚事件以后,王强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少言寡语,深沉而静默,每天还是照例的办差,剩下的时间就躲在府里看书,他在耐心的等着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因为崇祯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到要再次启用他。

    在这段时间里,皇帝赐给王强的府第已经修葺完毕,彩铃儿也把家搬回了京城。王强考虑到蒋公公的身份特殊,就让小山子秘密在西山买了一块地方,修建了一个宅子,将蒋公公和高公公都安排到那里去居住。

    机会终于来了。

    这一天,崇祯差人叫王强到南书房,王强到了以后,崇祯吩咐赐坐,然后问了问王强家里的一些事情,王强也是一一作答。聊了会闲话儿,崇祯忽然问道:“王强,当初太后临终之前让你讲岳飞的故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王强答道:“这个微臣没有想过,确实不知道。”

    “恩,朕当时也是不解,这些天我琢磨下来,这是母后在告诫我呢。”崇祯面色深沉的说道。

    “哦?”王强疑惑的看着崇祯。

    “太后是告诫我不要做宋高宗(赵构),不要枉杀了忠臣以致亡国灭种。”崇祯说道。

    王强思索着,沉默不语。

    崇祯接着说道:“不瞒你说,当初朕就是因为听信了谗言,中了金人的奸计才杀了袁崇焕。后来也知道杀错了,却已经晚了。要是有袁崇焕在,这满清不会象现在这样猖獗!”如今崇祯已经绝对的信任王强,将他当作自己的心腹,所以说话并不遮掩。

    崇祯这是在检讨自己的过失,王强也不好表示什么,只好不语。

    崇祯自顾接着说道:“朕还有一个失误,你道是什么?”

    “微臣不知。”王强回道。

    “就是朕不该把你这么个治国之才放在皇宫里来!”崇祯郑重说道。

    王强一惊,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过奖了,皇上怎么安排微臣自有皇上的道理,微臣绝不敢有屈枉之心。”

    “恩,你对朕忠心,这个朕知道,但是国家正是用人之时,正该是发挥你的才干的时候,所以朕打算重新启用你。”崇祯说道。

    “多谢皇上信任,不管交给微臣什么差使,微臣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王强听说崇祯要重新启用自己,心中欢喜,眼睛也露出光彩,翻身跪倒在地,给崇祯叩头。

    崇祯起身踱着步子说道:“如今朝廷在西北、东北两线作战,甚觉吃力,所以朕打算先稳住东北局势,集中兵力解决西北的李自成。可洪承畴已然老迈,这些日子在东北整军不力,接连打了几个败仗,士气低沉,那吴三桂拥兵自重,不大配合洪承畴,这又是一个将帅不和的局面。朕想来想去,如今我朝真正打败过清军的只有你王强一人,所以朕想把你调到东北,委你为东北四省的总监军,一来可以协助洪承畴整军,二来可以震慑清军,提升官军的士气,这第三吗,你要替朕看住吴三桂,不使其有拥兵自重之心!朕赐你尚方宝剑,对于那些临敌怯战、私通满清、不忠于朝廷的人,副将以下将佐你可以先斩后奏,副将以上的官员,你要奏朕以后再行处置。朕对你深信不疑,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干!”

    王强心中思忖:“这监军是个有名无实的职位,而且最招前线将领讨厌,不过只要能出皇宫,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于是说道:“微臣遵旨。皇上请放心,微臣此去一定会协助洪经略振奋士气,整顿部属,让清军轻易不敢犯境!”

    “好!朕等着你早传捷报。”崇祯高兴的说道。

    第二天,皇帝颁发圣旨,委任王强为东北四省的总监军,领兵部尚书职衔,钦赐尚方宝剑,有临机处置先斩后奏之权!

    在明朝,皇帝派亲信的太监赴军中任监军,主要目的是监视各级将领的举动言行,虽不直接领兵,但权力很大,军中将领一般不敢得罪他们。这些监军仗着受皇上信任,要么胡乱插手军事指挥,要么贪污受贿仗势欺人,最是招人讨厌。此次王强出任东北总监军,领二品职衔,前所未有,而且手持尚方宝剑,又有钦差的身份,威权更重,加上王强有前任特区专办大臣的功绩和杀退过清军的威势,就越发显得与众不同。此消息传出,又是举朝瞩目。

    接下来几天,王强交割了宫里的差使,领了监军的印信和尚方宝剑,又同交好的朝臣辞别,安顿家里的事情,忙的不亦乐乎。那彩铃儿刚刚搬回京城与王强团聚,还没过几天,王强却又要离京去东北赴任,心中不舍,自是絮语叨叨的叮咛,哭哭啼啼的抱怨,王强因陈圆圆的事情心中对彩铃儿也有一丝愧疚,自然是温言慰语的安抚,只彩铃儿没有陈圆圆雅歌送夫的那份才情,倒让那吴三桂给比了下去,王强心中微觉遗憾。

    月初八,王强启程上路,去边关赴任了。

    时值盛夏,天气异常的炎热,王强一行三十余人骑马坐车行进在官道上,王强坐在马车里,斜靠在椅背上,手摇着扇子,双目微合,仿佛睡着了似的,可他脑子里一直在不停的思考着。这是他第二次被皇上委以重任,虽然品级高了,权力也大了,但这次却不能独立的去开创什么局面,甚至连一个正经的下属都没有,军队实际上还是掌握在洪承畴的手里。崇祯只是把他当作一只听话的鹰犬,撒到东北去给他看家的。

    自从上一次被崇祯削权调回皇宫以后,王强就立志一旦有机会就彻底脱离皇上的控制,不再受人摆布。他曾认真分析过自己前一次受挫的原因,在特区期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打着朝廷的旗号,手中的权力也是皇上给的,他建立的所谓的功勋和势力,归根结底都是朝廷的,当皇上宣布要将这些东西收回去时,自己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所以要想依靠皇上给的权势发展自己的势力,根本就是不现实的,尤其是崇祯这么一个皇上。

    王强苦苦的思索着,要想真正的建立自己的势力,就必须在朝廷正常的体制之外另行建立一套体系,可自己屁本事没有,不借助皇上的权势,要干成点事情可是太难了。到了此时,王强才真正后悔自己上学的时候没有认认真真的学点有用的本事,在现代社会就连个工作都找不着,到了古代,还是一无所长。

    想到上学,王强眼前一亮,自己毕竟是掌握了不少的现代知识的,书本上学的,电视里看的,小说里读到的,这些都是自己所独有的资源,自己前面之所以能干成几件大事,这些知识和见识是起了关键作用的,这就是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对呀!我不能带兵,那我办个学校应该是可以的吧!我没有属下,但我带一帮学生应该可以吧!凭着自己脑子里的这些现代知识,教出一帮得力的学生,收揽一批人才,一旦时机成熟了,就可以建立自己的势力,而这些学生将成为自己势力内的骨干力量。有了这个想法,王强兴奋起来,脑瓜子又转开了。

    王强遵照崇祯的指示,一路北行,沿途到边关各镇阅兵,他是钦差的身份,又有抗清的名望,所到之处无不受到当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各级地方官员和边关守将们更是 “热情”的接待,自然越走车上的行李也就越重,这样走走停停,一个多月后,王强抵达了明军在东北的大本营锦州,而他组建学校的方案也已经在脑子里基本成型了。

    东北四省的统兵大帅洪承畴亲自带领众将出城三十里迎接王强。当初王强因损失了军粮,被崇祯打入死牢,是洪承畴在崇祯面前说情,救了王强的性命,而王强管理军需以后,也对洪承畴特别的关照,粮饷及时充足的供应,从不克扣延迟,洪承畴也很知情,所以两人平素虽没什么交往,但关系却非比寻常的亲厚。两人见面,高兴的持手问候,洪承畴将众将一一给王强做了介绍,然后王强换了坐骑,两人并骑进入锦州城。

    在锦州城门口,已经事先搭起了高高的彩棚,街道两边挤挤挨挨的都是前来欢迎总监军的老百姓,王强一行人刚一进城,里面立即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几支秧歌队随着鼓乐扭动,老百姓也兴高采烈的欢呼着,马上的王强对洪承畴说道:“大帅,在下只是个小小的监军,未有尺寸之功,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在下可不敢当啊。”

    洪承畴微微一笑说道:“王大人过谦了,这些老百姓可是自发的来欢迎大人,连这些彩棚和锣鼓也是乡绅商户们出资筹办的。大伙不是来欢迎监军的,而是来欢迎抗清的大英雄的。这里的百姓受清军蹂躏多年,你通州一战,大败清军,可是给大伙出了口气,不瞒你说,自打你到此地赴任的消息传开以后,这锦州城里就没断了鞭炮声,大伙盼你可是望穿秋水呀。呵呵。”

    王强不好再说什么,心中感叹:“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的退了清兵,竟受到边城百姓如此的爱戴!”

    一行人到了帅府,众人重新见礼落座,王强传达了崇祯的旨意,洪承畴也代表众将表了一番忠心,这都是例行公事的场面话,仪式完了,洪承畴请王强到帅府的小书房单独密谈。

    洪承畴笑着说道:“王大人年轻有为,才干超群,又是抗清的名将,皇上英明,这次派大人到东北来统筹抗清大计,真是边关百姓之幸,也是我东北驻军之福呀。你来了,本帅的担子可就要减一减啦。”

    王强知道这是洪承畴用恭维话来探自己的底,于是用随意的口吻说道:“大帅过奖了,我的根底您是知道的,不过是皇宫里的一个小太监,既不会武功,又不通兵法,只是侥幸得了皇上恩宠才混出一些名堂,那次退了清兵也是靠着城坚炮利,将士用命,才白白让我捡了些虚名,我又哪里是什么英雄了。大帅您身经百战,声震朝野,天下一多半儿的兵

    马都亲自指挥过,要说声名威望,我等只能望您老项背呀。所以我此来是要向大人学习讨教的,能助大人一臂之力更好,最起码的是不能给大帅您添乱。”

    洪承畴见王强谦逊,心中暗自赞许:“恩,这小子果然是与众不同,居功不自傲,对自己的身份斤两认识的清楚,这就好合作了。”他笑这说道:“诶,王大人你是过谦了,老夫虽年长你一些,经的事情多些,可你王大人年纪尚轻,就做出那么多的功绩,又是如此的谦虚自俭,真是后生可谓,前途无量呀,哈哈哈。”

    几句客气话说过,两人开始聊正题了,王强问道:“大帅,目前这里敌我的态势如何?您前一阶段整军的效果怎样呀?”

    洪承畴捋着胡须说道:“目前清军在辽西一带驻扎了十万兵马,尚没有大规模进袭的迹象。我军在东北共有驻军二十五万人马,光是在锦州、锦西就集中了十五万人马,从兵力上看,我们占优,所以并不怕清军大举进犯。以前朝廷在东北驻军人数虽多,但部署过于分散,象撒胡椒面似的,难以集中兵力机动歼敌,所以屡屡被清军打败,本帅此次整军,就是把部队收拢起来,集中在几个大城市和战略要点上,使其能相互策应和支援,这样清军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不过这样一来,`一些边远的镇县我们就顾及不到,清军的小股部队经常去骚扰抢掠,还趁我们调兵换防的时候占了我们几座县城,这些地方本就是我们要放弃的,对全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我初到东北,就丧权失地,朝野有不少的议论,恐怕皇上那里也会有些不满,这压力也是不小啊,可为今之际,我们兵力调整还没有结束,部队的训练也还需要时日,还不足以同清军决战,所以避战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这里边的苦衷也希望大人能够明鉴,替我在皇上面前多多担待呀!”

    王强觉得洪承畴的策略是对的,保存官军的实力,加强内部的整训是最佳的选择,于是说道:“大帅的这番措置并无不妥,在下一定在给皇上的折子里言明。大人放心,我这条小命是大帅当初从皇上手里救下来的,我王强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哪里哪里,王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当年那点小事何足挂齿呀。” 洪承畴见王强不忘旧恩,心里还是高兴的。

    王强说道:“不瞒大帅,我没有真正的带过兵,这个监军只是个虚名,所以军事上的一切措置全凭大帅一言而决,我绝不插手干预,您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想我对大帅最大的帮助,就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反正我是这么打算的,不知大帅认为这样是否妥当?”

    统军将帅最腻味监军插手军事指挥的事情,所以洪承畴听王强这么说,自然是高兴,他笑着说道:“诶,那怎么行呢,王大人是皇上的钦使,我等不敢轻视怠慢。不过军中日常事务琐碎繁杂,如果事事都找大人去商量恐太过劳神,不如这样,日常的琐事由本帅自决,遇有大的军事调动或者举措,再找大人共同来参酌,如何?”

    “如此也好。”王强说道。他见军事上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遂转换话题说道:“大帅,在下还有一个想头,说出来请大帅决断。”

    “哦?请讲。” 洪承畴道。

    “是这样,我琢磨着要在此地长驻,整天无所事事的虚耗时光没什么意思,您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有练过武,所以想利用这个机会,找个清净的所在办个书舍,邀集一干年龄相仿之人一起学习和研讨学问,不知是否妥当。”王强说道。

    “哈哈哈哈,这有何不妥呀?年轻人好学上进正该如此,不过如今这锦州城里驻了数万的官军,四里八乡的乡绅地主也都跑到城里躲避,这清净之所吗,还真是不好找。” 洪承畴思忖着说道。

    王强笑道:“也不一定非在城里,城外也是可以的。”

    “恩,既如此,那我看不如就到塔山去,塔山县城在锦州的东南,此城城防坚固,有一千多官军驻守,清军袭扰不到,很是安全。那里环境清幽,人烟稀少,且距锦州只有二十多里,骑马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我们见面商量事情也很方便,不知王大人是否满意?” 洪承畴问道

    “太好了,我就是想找这么个地方。”王强一拍大腿说道。

    王强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去踏踏实实的办他的学校,而洪承畴也愿意王强离开大本营,不在眼前干扰自己的指挥,二人各得其所,自然是一拍即合。

    当天晚上,洪承畴在帅府大摆酒宴给王强接风,席间两人当着众将谈及往事,相互吹捧恭维,举止亲密无间,众将见二人如此融洽,心中原有的疑虑自消。

    王强在锦州城逗留了几天,巡查了部队训练和城防的情况,然后带着自己的亲信随从和采买的一批物资,赶赴塔山县城,创办他的学校去了。

第五十八章 办军校招揽天下才

    塔山是大兴安岭的余脉,也是东北原始大森林的边缘,山势险峻,林木繁茂。塔山县城依山而建,地势险要,城墙坚厚,易守难攻。县城不大,居民主要以猎户为主,这里临近锦州,又连着官道,所以逐渐成为人参、兽皮、药材等东北特产的重要交易市场。每月十五,是塔山县逢集的日子,一到十五这一天,十里八乡和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猎户、参客们都带着自己的货物到这里来卖,来自各地的商客也赶在这一天来收购自己需要的货物。

    王强进驻塔山的这天正好逢集,街上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王强一行都骑马穿着便装,后面还跟着十几挂大车,拉着需用的物品,倒象是一个来赶集的客商。街上人潮汹涌,拥挤不堪,王强他们只能下马,一行人挤着前行,经常有猎户挡住去路,手里展示着手中的兽皮和药材,吆喝着开价,显是把他当成了买主儿。好容易穿过一条街道,前面十字路口却又被堵的水泄不通,只听人群中间有人在大声的说着什么,人群不断的发出哄笑,王强好奇,挤进人群里,只见在路口中央并排站着三个人,三人居然长的相同的模样,各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律穿着虎皮的围裙和背心儿,手里拿着钢叉,三人身前的地上躺着一只两米多长的大虫,显然是他们的猎物。

    王强转头向陪同他来的一名参军问道:“这三位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参军说道:“知道!这三位在此地可是大大的有名,他们是孪生三兄弟,老大叫炎龙、老二叫炎虎、老三叫炎豹。他们是塔山深处炎家寨的猎户,力大无穷,凶悍无比,本领高强,专门猎杀猛兽凶禽,他们打的猎物往往能卖出高价,所以他们一下山,就有很多商户追着。”

    “哦,是这样。”王强点头。

    炎家三兄弟正在那里叫卖这只老虎,由于三兄弟形影不离,心意相通,所以说话时一人一句,前后相接,非常顺畅。

    炎龙说道:“各位客商,这条大虫可是非比寻常。”

    炎虎说道:“您仔细看了,这虎额头、四蹄、还有脖子都是白的。”

    炎豹粗声说道:“稀罕!”

    这老三有点憨,说话接后茬儿,好象现在的三句半中末尾的小丑一样,所以他一张口说话,大伙儿就哄笑一阵。

    三人接着说道:“我们兄弟为打这条大虫可是费老劲了。”

    “在山洞外面守了三天三夜没合眼。”

    “可遭罪了!”

    “哈哈哈哈。”众人轰笑,王强也跟着笑了。

    “各位客商您瞧仔细了,这条大虫是从嘴里入刀给杀死的,身上一点皮毛都没破。”

    “各位客商给出个价钱吧,谁出的价高。”

    “归谁!”

    人群中走出几个皮货贩子,蹲在老虎跟前仔细的验看着,然后口里报着价儿:“一百两”、“一百五十两”、“二百两”、“我出三百两”。

    王强并不稀罕这条老虎,反

    倒想结识这三兄弟,于是随口说道:“我出一千两!”然后分开众人走到了圈里,众人听到他报了这么高的价儿,一声惊呼,目光一下子集中到王强身上,那三兄弟也看着王强,一齐抱拳说道:“这位小兄弟真是识货的。”“这只老虎那就归你了。”“拿钱!”

    王强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老三,然后抱拳说道:“在下今日结识三位壮士很是高兴,可否请三位帮我把这只老虎抬到县衙去,然后我请三位喝酒叙谈叙谈如何?”

    三人听了,脸色都是一变,说道:“这么说这位是官府的人?”、“我们兄弟从不跟官府中人打交道。”、“不卖了!”炎豹说完,将那一千两的银票塞还给王强,围观的众人又是一阵的哄叫。

    王强正错愕着,跟随王强来的那个参军站出来,指着三兄弟说道:“放肆!这位是钦命四省总监军,王强王大人!尔等不得无礼。”

    三兄弟一下愣了,围观的群众也都是一惊。炎龙说道:“原来您就是那个刚来的总监军!”

    炎虎说道:“带领民团杀退了清军的王大人!”

    炎豹粗声说道:“小太监!”

    在众人哄笑声中,三人一齐跪倒在地,围观群众听说这位就是打败清军的王强,也都跟着跪倒,轰然说道:“给王大人请安。”

    王强没想到,在这偏僻的所在,百姓居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还爱戴有加,心中感动,扬声说道:“各位乡亲快快请起,各位厚爱,王强实不敢当,快快请起。”

    众人起身,炎龙说道:“王大人,刚才不知是您,多有冒犯,我等林间野人,说话粗鲁,还请莫怪。”

    王强说道:“诶,不知者不怪,壮士太客气了。”

    炎虎说道:“大人即喜欢这虎,我们就送给大人。”

    炎豹摇摇手说道:“不要钱。”

    王强笑道:“那怎么行呢,钱还是要给的。”

    炎龙正色说道:“钱我们是万万不能要的,王大人是抗清的英雄,为我们这十里八乡的百姓报了仇,出了气,我们要您的钱,岂不让乡亲们笑话我们是贪财忘义之辈吗。”

    其他两兄弟也都点头,周围群众也齐声叫好儿。

    王强觉得为难,看的出,这三个东北汉子是豪放之人,发自真心要把老虎送给自己,硬要给钱怕要伤了他们的面子。他正为难间,忽然想起赴任的路上经过庄河的时候,那里的总兵官曾经送给自己几把倭刀,遂吩咐从人从行李中取出了三把,王强说道:“王强蒙三位厚爱,就收下这只老虎,不过三位壮士既然拿我当朋友,那就请收下我的这份见面礼。”说着将倭刀逐一递给他们三人。三人接过刀,拔出来观看,那刀做工精巧,是用深海的寒铁打造,刀刃泛着青光,甚是坚韧锋利,刀柄、刀鞘还镶着红蓝宝石,很是名贵,价值远比那一千两银子还要高,他们有心推辞,又心中不舍。

    王强见三人对那刀爱不释手的样子,说道:

    “所谓宝刀配英雄,这刀只有放在壮士手中才能成为利刃,三位不必推辞,所谓情谊无价,我只想交你们几位朋友,并无他意。”

    三人听了,也就欣然接受。围观众人又是一阵叫好。

    三兄弟抬着老虎,跟随王强到了府衙,当地官员知道王强今天要来这里,早已经把府衙收拾好了,在门口候着,王强吩咐在花厅摆酒,邀了炎氏兄弟喝酒畅谈。通过一番叙谈,王强对三兄弟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原来,炎氏兄弟祖上是西夏国的一名勇士,因得罪了当时的西夏皇帝,举家逃到了这里,在塔山的密林里安了家,以打猎为生。后来他们同当地人通婚,渐渐人丁兴旺,逐步形成了现在的炎家寨。炎家的祖传武艺世代相传,加上后来几代人逐步演绎,创出一套独特的猎兽功夫,所以往往猎获甚丰。炎家祖上深觉官场黑暗,所以传下祖训,炎家人世代不得为官,不同官府交往。所以炎家寨即不缴税纳粮,也不应征出丁,官府多次派人去催缴,都给挡了回来,当地官府惧怕炎家人强悍会武,而且这里又邻近边关,怕激起了民变,所以并不敢用强,慢慢的也就由着他们了。

    炎氏三兄弟的身世也很奇特,他们是炎家寨寨主的儿子,一胞三胎,母亲在生他们时由于难产死去,刚生下来时,三人身体赢弱,又没人哺育,眼见活不长久。他们的父亲是个勇悍之人,情急之下当即就带着山寨中的男人,到老林中去寻找正在哺乳的猛兽,结果真的就在一个山洞中找到一只正在哺乳期的花斑豹,众人合力将那母豹子擒来,连同两只小豹子一并带回山寨,三个兄弟同两只小豹子一起吃母豹子的奶,这才活了性命长了起来,而且都是力大无穷,体格异常的强健,只老三炎豹由于生下来时缺氧,脑部受了损伤,有点憨憨的。炎家寨人感念豹子养活了这三兄弟,从此不再猎豹,而三兄弟更是以豹为友,成了山里的豹子王。

    王强见这三个兄弟性情直率,又武艺高强,甚是喜爱,言谈之间流露出收纳之意,但见三人不愿在官家供职,也就不去勉强。三人临走之时,王强还送给他们一些粮食和生活用品,才与他们依依不舍的告别了。

    当天下午,王强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巡视了县城。在城东发现有一个废弃的粮库,粮库院墙很高,里面地方很宽敞,王强决定在这个地方建个校舍。

    王强办学的目的是想借机招揽一批人才,所以在课程上并不需要做特殊的准备,校舍建完,王强行文给东北四省的各级官府,说明自己要办一所书舍,为国家培养人才,要各地官府在民间遴选推荐有一定文化基础、身体健康、有一技之长的青年人才到塔城应征,他还说明,所有来参加应试的人,一旦入选,不仅吃住全包,每月还发给一份例钱。他同时要各地张榜招募和推荐当地的奇人异士,侠士硕儒,作为书舍的西席教师,一旦聘用,也是待遇从优。他还写信给李刚、尚大勇和苏州的张晓东等人,让他们也帮忙推荐人才。

第五十九章 顾炎武来投

    由于连年的战乱,朝廷已经连续几年没有在东北组织科举考试了,所以东北各地不少的秀才、童生一直没有机会出仕为官,王强办书舍征集人才的消息传出,大家觉得这是个深造和讨出身的好机会,所以应者如潮。王强在东北民望甚好,加上他权势很大,各级官员甚是巴结,花了不少的心思为他选拔和推荐生员,还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各地推荐来的应征者就拿着官府的荐书,络绎不绝的到了塔城,王强指示随从包下了几间旅社,安排这些应征者食宿,且一律免费,同时安排考试和遴选。在学员的选择上,王强是挖空了心思,首先是出身背景,专门选那些出身贫苦的孩子,那些官绅地主的子弟和与各方势力有牵连的人一律不要;其次是学识水平,需要有一定的知识基础,最好是有一技之长的,那些只会死读书,写八股文章的人也一律不要;最后是要考察人品和志向,一心想着升官发财的不要。经过一个多月的选拔,总算从数千应征者里面筛选出四十多名学生成了第一批学员。

    各地官府还遵照王强的吩咐推荐了不少的教师,但大多是教书的老先生,符合王强要求的奇人异士,博学硕儒寥寥无几,不过王强并不着急,只要有了办书舍的这个借口,人才可以慢慢的去寻访。

    由于授课教师不到位,王强干脆安排学员先搞个军训,他从李刚那里调来几个原来民团的教官,负责安排训练学员,他也想通过军训考察这批学员的人品、性情。

    这一天傍晚,王强从专门接待教师的驿馆出来,身着便装在大街上溜达着回府,他刚刚接待了几个地方上推荐来的教师,仍旧是满口之乎者也的酸儒,他一边走一边摇头,正走着,听到旁边有人招呼:“王大人。”他停步转头一看,只见街边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身破旧的长衫,头发蓬乱,甚是落魄,那人左手持着一个算命的幡儿,右手拿着一只响鼓,正冲他笑着。这个年轻人这几天都在驿馆门口转悠,王强看到过,却一直没有留意,现听到那人同他打招呼,于是说道:“算命的,你是叫我吗?”

    那年轻人赶步上前,冲王强说道:“正是,在下看大人神形憔悴,印堂发暗,显是心气郁结所至”说着他装模作样的掐着指头,口中念念有词说道:“哎呀,大人这是天干不净,命犯桃花,西北有煞星冲犯,不得了!要不在下给大人起一卦如何?”

    王强这些日子忙的四脚朝天,睡眠不足,自然憔悴,可说他命犯桃花却是纯粹扯淡了,他撇着嘴没好气的说道:“我说你省省吧,这桃花别人犯得,本大人却犯不得,你别跟我这儿蒙事啦。”说完转身就走。

    那年轻人赶忙扯了一下王强的衣袖说道:“哎、哎!大人别走呀,对不起王大人,我刚才是信口胡诌,我本是个书生,在外游学,流落到此,没了盘缠,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才借了这身行头,混几个饭钱,我听说大人仁德爱才,所以才出此下策,想找大人打个秋风。”

    王强听他说话文邹邹的,确实象个文士,于是从兜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那人手中说道:“你实话实说不就行了,干吗非拐这么大的弯儿呀。看你年轻轻的,就该找点正经营生养活自己,整天混吃骗喝的可不怎么样。这点儿银子拿去用吧。”

    那人接过银子,感激的点着头,说道:“多谢大人的接济,也多谢大人教诲。”他见王强要走,赶紧又说道:“哎!大人,我听说您正办书舍呢,不知身边是否缺帮手,我想跟着大人办差,也好自食其力。”

    王强手头确实缺人,他见这小伙子挺伶俐,又是落魄之人,有心收纳,于是说道:“跟我办差可不是好玩的,我用人苛刻,要求极严,没有点儿真本事可混不下去,你可想好喽。”

    年轻人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如果蒙大人收纳,学生自然不敢稍有松懈。”

    “恩,即如此,你跟我来吧。”王强觉得还需要考察一下此人,于是带着他进了街边一家面馆儿,想一边吃饭一边再详细了解一下此人的情况。

    两人在一个雅间落座,简单要了两个小菜和面条,王强正想开口问话,那年轻人却先开口了:“王大

    人,我听说您这次是自己出钱办这个书舍,您耗费这么大的财力和精力目的为何呀?”

    “这个吗,我是想为国家培养出一批人才。”王强说道。

    “哦?”

    “如今国家内忧外患,民生凋敝,人才凋零,屡受外族的辱掠,可谓多灾多难,急需一大批治国之才,安邦之将,所以我才有此念。”

    “哦,大人心胸如此宏达,学生佩服。那大人打算如何培养这些学生,培养出的这些人才,大人打算如何安排呢?”年轻人又问。

    “这个吗,我也没有最后想好,反正得教那些真正有用的东西,什么科学、军事、经济等等。培养出人来,那自然是根据各自的特长为国家出力,也不一定为官,经商、作学问、搞研究都可以,只要对国家、对老百姓有利就行。”王强侃侃说道。他本来想考察这个书生,不想连对方的名字还不知道呢,却先被考较了一番,心中不悦,正想询问他的情况,却见那书生已然跪倒在地,叩头说道:“大人果然是济世之才,在下顾炎武愿追随大人,以效犬马之劳!”

    “顾炎武!”王强听了,心中大惊,这个顾炎武可是历史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在历史课本上也有介绍,他是明末清初的大文豪、思想家,江南名士,写过很多本书,还一再拒绝为清廷效力,不食清廷俸禄,是个民族气节很重的人。王强没想到眼前这个落魄的书生,居然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顾炎武,赶忙扶起他说道:“哎呀!原来是顾先生,我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您来了可是太好了。”

    当时的顾炎武还不到三十岁,出身书香门第,少年博学,中过举人,因厌恶官场**黑暗,所以没有出仕为官,而是到各地游学,在江南刚刚开始崭露头角,名气并不大,所以王强说久闻大名,倒象是一句客气话了。

    顾炎武起身,从包裹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捧了呈给王强,原来是苏州知府张晓东给王强的信,是推荐顾炎武的荐书。

    原来,王强给张晓东写信,详细的谈及了自己办学的思路,请他物色推荐合适的教师,那张晓东与顾炎武相熟,知道他博学大才又是个有思想、想干事儿的人,觉得他挺符合王强的要求,恰巧顾炎武在苏州逗留,所以就找到他说起了王强办学的事情,顾炎武早就听说过王强的事情,很是景仰,听张晓东介绍了王强办学的想法也愿意前来效力,所以当即就揣着张晓东写的荐书辗转千里到了塔城。他到了这里以后,却没有直接去投奔王强,而是先在城里住下来,私下了解王强为官、办学等各方面的情况,了解一圈下来,觉得王强确实是个清廉有为的好官,刚才一番对话又印证了王强有强国安民的远大抱负,深觉佩服,这才决心报效。

    王强看了信,冲顾炎武抱拳说道:“顾先生,我这里正在发愁,找不到合适的国文教师,恰巧你就来了,我想就聘了您来负责讲国学如何?”

    “在下全凭大人安排。” 顾炎武说道。

    “好,不过我还想知道,您打算怎么来教这国文?”王强问道。

    “回大人,我想大人要培养的是济世救国的有用之才,而不是只会写圣颂文章酸文秀才。所以如要在下教国文,那么我打算不讲那些八股文章,而是经史子集都要涉及,挑选那些精彩的篇章讲授。另外在下讲国文的同时还要讲做人的道理,济世的思想、强国的宏论。不知如此是否符合大人的要求。” 顾炎武侃侃而谈,俯仰之间文豪大家的风采毕现。

    顾炎武的想法与王强不谋而合,王强抚掌笑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真知灼见呐。”

    两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加了酒菜,欢谈畅饮,一直聊到深夜方散。

    一个月军训完了,王强认真的审阅每一名学员的综合评定和日常表现评语,对那些怕苦怕累、体弱、操守不良的学员毫不犹豫的剔除出来,又裁减掉十多人,最后正式进入学校的只有三十六名。

    书舍正式开学的日子定在十月一日,各方面的准备工作都在紧张的进行着。这一天,王强独自在自己的屋里准备着开学典礼的发言稿,他思考着应该给书舍的办学宗

    旨定个基调,以此来引导学生的思想和行为,他清楚,现在招收的这批学员里面依旧有不少人还是抱着能有机会当官或者混个前程的目的来的,将来能不能为自己所用还很难说,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追随自己就更难了。

    王强正琢磨着,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吵嚷声,他走出房门来到门口,原来是炎家三兄弟要来见他,被门口的卫士拦住了,王强笑着同炎氏兄弟打招呼,指示门卫放他们进来,王强把三人让到了屋里,问道:“三位壮士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呀?”

    炎龙说道:“回大人话,上次我们见您以后,回去将情形告诉了家父,家父也对大人很是景仰。”

    炎虎说道:“所以这次来,家父让我们给您送来一些土特产。”

    炎豹说道:“请您笑纳。”

    说着三兄弟从身背的包裹里取出几个木盒打开,里面是各种珍稀的药材,有人参、首乌、熊胆等等,都是品相奇特,罕有之物。王强看了,连声说道:“哎呀,这么好的东西真是愧不敢当呀,他老人家太客气了。”

    三兄弟把物品放下,一齐跪倒说道:“王大人,我们三人还有一事相求。”

    “我们上次来赶集,听说您这里要办书舍,教授知识和武艺,我们兄弟自小跟着父亲,只粗识了几个文字,所以想投了大人,跟着一起学些有用的文化。”

    “万望大人能收纳。”

    炎氏兄弟来投学,王强自然是高兴,他一一将三人扶起来,让了座,然后说道:“好啊,欢迎你们来。不过我这书舍要求极严,条条框框的规矩很多,要是触犯了可要开除出去的。”

    炎龙说道:“这个自然,我们兄弟一定严守规矩,只要别人能做到,我们也一定能做到。请大人放心。”

    “好!那就收下你们,今天你们就可以到书舍去报到。”王强说道。他见兄弟三人禀性淳朴,没有什么心机,学习的目的自然也不是为了当官,于是好奇的问道:“你们炎家以狩猎为生,如今为何想起来要到书舍学习呢?”

    炎龙道:“我家世代虽以狩猎为生,却也知道学知识的重要。”]

    炎虎道:“不学些真本事,那就只能整天与野兽为伍,没有出头的日子。”

    炎豹说道:“家父说的。”

    “哦,是这样。那你们学了本事以后有什么打算吗?”王强问道。

    “也没什么打算,不过有了学问就可以为乡里多做些事情。”炎龙道。

    炎虎接着说道:“反正我们不想当官,也不想为官府出力。”

    “哦?为什么不愿当官呢?”王强问道。

    “这个,不瞒大人,我们觉得官府只管收税、欺压老百姓,清军一来就望风而逃,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所以我们不愿为官家出力。”炎龙老实的说道。

    炎虎道:“当然我们说的那些官不包括大人在内,我们听说了,大人是真正爱惜百姓,抵抗清军的大英雄。”

    炎豹说道:“我们很佩服。”

    王强笑道:“呵呵,各位过奖了,不过我办这个书舍也就是要培养能为老百姓办事,真正能抵抗外族侵略的学生,你们尽管放心学习,学完了,想去哪到时候你们自己决定吧。”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王强安排随从将三兄弟领到书舍去报到,自己接着琢磨发言稿的事情,刚才和炎氏兄弟的谈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觉得学员们想当官干事情这些想法并不错,关键是为什么当官,如果当官是为了自己发财,那这些人就什么都干的出来,应该给大伙儿树立一个崇高的理想和共同目标,用这个东西来激励和凝聚大家,就好比是当年红军提出的**的理想一样。“强国富民”!对,这四个字用在这个年代最合适,这些学员大多是出身贫苦或一般的人家,而且家在北方,多年以来深受清军的侵扰,所以大家内心深处都会有强国富民的愿望,学校就要用这个口号来号召和教育这些学员,既响亮,又朴素,也很能反映民意,将来自己要独立出来干事情,也要遵循这么个宗旨。主题思想有了,王强的发言稿也就很快拟完了。

第六十章 塔山军校

    开学的日子到了,这天一大早,在学校新建的礼堂举行开学典礼。学员们穿着统一制作的校服,整整齐齐的坐在主席台下面,主席台上方挂着横幅,上面是“强国富民”四个大字。王强和顾炎武等几个人刚一出现在礼堂门口,随着教官的一声口令,学员们刷的一声起立,齐声说道:“给王大人请安!”

    王强先将顾炎武等几位老师让到主席台边上的座位上坐了,然后自己上了台子,面冲众学员说道:“大伙儿请坐。”轰的一声,学员整齐的坐下,王强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军训的效果还不错。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了:“各位学员,你们风吹日晒的军训了一个月,大家辛苦了。从今天开始,我们这个书舍算是正式开学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这个书舍的第一批正式学员,我们这个书舍的名字就叫塔山军校!我呢,就是这个军校的校长,在这里我先宣布一条规矩,今后在这个学校里面,没有官和兵的区分,只有学生和先生的区分,在学校里,大家对我也不必称呼大人,就叫我校长好了。”

    他顿一下,接着说道:“大家知道,这个学校不是朝廷出资办的,是本校长个人出钱办的,那我为什么要办这个学校呢?就是为了这四个字:‘强国富民’!”说着他回身指了一下台上的条幅。

    “如今国家命运多戗,内忧外患,民生凋敝,根基不稳,区区满清弹丸之地竟能屡屡犯我疆土,堂堂天朝羸弱至此,因为什么?因为缺少统兵、治国的人才!所以本校长办这个学校就是要为国家培养出一大批定国安邦的良臣勇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都是大明子民,都有责任为了国家的强盛、老百姓的安宁流血出力,也不枉了我们生为一个血性男儿!”

    “各位学员,我们这个学校规矩甚多,要求极严,在人员选拔上你们也看出来了,包括要搞一个月的军训,又淘汰了不少的人,为什么?因为玉不琢不成器,树不修不成材,我们要培养的是有胆识、有担当,能为国家出力,为百姓谋福祉的栋梁之才,不要只会溜须拍马,搜刮民财的贪官墨吏,当官不容易,当一个好官更难,要想成为一个治国安民的良臣不吃点苦,不下一番工夫是不行的,所以必须从现在起就严格要求,你们有谁受不了的尽管可以离开,本校长决不强求。”

    “我们在这里学习的不是应试的八股文章,而是处事明理的真才实学,为什么呢?因为强国富民需要的是真正能办事的能员干吏,需要有一批能领兵打仗的将军,不是那些只会之乎者也、膏粱不分的书生腐儒。要想强国,需要有一支能征惯战的队伍,但是光有兵就行了吗?不行!这后方还得有粮草供应,武器装备,这些东西从哪来呀?要老百姓从地里种出来,要工人采矿冶炼出来,所以还要有一批能治理地方、擅长经济的人才,这刘邦打仗,既要靠韩信,还要靠萧何、张良吗。所以咱们这个学校的课程是学习真正实用的知识,培养真才实干的栋梁。”

    ------

    王强洋洋洒洒的说了小半个时辰,他的发言慷慨激昂,煽动性极强,把这些学员们撩拨的热血沸腾,恨不得三天就学出真本事好为国效力。

    王强讲完了,接着是顾炎武上台讲话,他的发言也是言之凿凿,鼓动性很强。

    最后是一位负责教务的先生上台,宣布了校规、纪律,课程安排等一系列的事情,整整半天时间,典礼完成。

    军校正式开学,各项教学工作逐步走入了正轨,王强出面请洪承畴和朝中的亲近大臣推荐各方面的专家,轮流到军校来讲授课程,什么天文、历法、军事、建筑、采矿、农业等,只要是有用的都教,顾炎武负责教授国文,同时王强还将学校的日常管理交给顾炎武负责。王强自己也当起了学生,随着其他学员一起听课学习,课余时间就同其他学员一起聊天玩耍,增进感情。

    在学习的同时,他还偶尔客串教书先生,他将自己掌握的现代知识,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整理成课程来讲,他本就口才好,又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教课的方式也灵活多样,所以他的课总是生动活泼,热闹非常。

    这一天,王强给学生讲数学课,在那个年代,阿拉伯数字还没有传到中国,当时记帐和算帐都是用复杂的中文字,书写繁复,效率很低,所以王强决定将阿拉伯数字的记数方法教给学生。

    王强站在教室前面,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说道:“同学们,今天我们讲算术,啊,这个什么是算术啊,就是计算的技术。这算术可是很重要的,你当个将军,总得会算术吧,要不然给你带了几十个兵,数来数去的算不清楚,那你还带什么兵呀?是不是?”

    学生都笑了。

    王强接着说道:“要说数数,大伙都会,要不然你也到不了这里,可是要说这算术,大伙就不一定都会了,算术算术吗,就要看谁算得又快又准,这里面的道道可就多了。下面我们来个比赛,你们这里面谁的算术好啊,我们推举出两个来当堂比试一番,如何?”

    王强说完,询问的看着大伙儿,学生们立即交头接耳的议论,有人指着第二排的一个小伙子说道:“祁锋,祁锋算术好,他是我们县里有名儿的算得快!”

    又有人推荐后排的一个高个年轻人:“魏富贵,魏富贵他们家世代是当帐房的,算帐快。”

    “好,魏富贵、祁锋,请你二人上前面来,我给你们出题,你们来计算结果,比一比谁算得快。”王强说道。

    二人站到台前,王强说道:“你们听好了,三间屋子,每间屋子住三个人,一共几个人?”

    “九个人。” 祁锋抢先说道。魏富贵不服气的看了一眼,显然是自己也算出来了,只是没有祁锋嘴快而已。

    “好,我们继续。”王强说道:“一个将军,手下一共十五个营的人马,每个营二十八个人,一共多少人?”

    这个题有点难了,祁锋默算了一下,又抢先说道:“四百二十人。”众人听了,一齐鼓掌。魏富贵这次算得慢了,倒也服气。

    王强说道:“下面一道题数字更长,你们可以在前面板子上记录下

    来,在上面演算。说一个将军手下有二十八个营,每营有士兵一百三十五人,每人每月要吃三十二斤粮食,一个月要多少粮食?”

    这是一道连乘题,而且数字大,心算不行,所以两人都在板子上把数字记录下来,然后在上面演算。这回是魏富贵先算出了结果,那个时侯的算术水平不象现在这样是用公式计算,而是用口诀,算一步记录下来,再算下一步,所以计算起来很慢。

    王强又出了两道题,都是比较复杂的连乘或乘除混合的题,他们两人计算的很慢,结果都是魏富贵赢了。

    王强点评道:“好了,看来这心算是祁锋快些,这笔算呢是魏富贵快些,两人都不错。这么着,祁锋你来出题,由我来和魏富贵再比试一下。”

    众人听校长要和学生比试,也都想知道结果如何,不由瞪大了眼睛。

    祁锋学着王强的样子,也出了一道连乘的题,数字也比较长,但这些千以内的乘除法对于王强这个高中生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儿,他在板子上用阿拉伯数字和计算公式算了一下,然后大声的报出了结果,那边魏富贵是用繁体字来记录数字,数还没有抄完呢,等他吭哧半天算出结果,和王强报出的数一样,学生一下兴奋起来,热烈的议论着:“神了!咱们校长真是大才,算得这么快,肯定是有窍门。”

    “那还用说,要不人家这么年轻就当这么大官,那脑子就是好使。”

    “你看他在板子上画的那是什么呀?歪歪扭扭的跟蝌蚪似的。”

    “这你都不懂,肯定是梵文,佛教的经书就是这些字儿。”

    “你懂,那你认识吗?”

    “我也不认识。”

    这边祁锋又接着出了两道更难更复杂的题,比试结果依旧和刚才的情形一样,魏富贵脸涨的通红,额头微微冒汗,但怎么也是赶不上王强的步调,几道题作完,魏富贵冲王强一躬说道:“校长大才,学生自愧不如,我看就不用比了。”

    王强笑着拍了一下魏富贵的肩膀,说道:“好了,其实你算得挺快的,很不错了,回去坐吧。” 魏富贵和祁锋回到了座位,学生们也都安静下来,大伙已经完全服气了,好奇的想知道为什么王强算得如此之快。

    王强说道:“同学们,你们看到了,我算的比他们两个要快,为什么快呢?嘿嘿,这就是方法问题了。”他指着魏富贵在板子上面写过的字说道:“你们看,魏富贵写一个一字,一共要十几个笔画,而我呢,就这么一道,就齐了。我这是用了简化的笔画代替了这些字儿,这么计算下来,自然要比他们快多了。”

    “哦!窍门在这儿呀!”大伙儿恍然大悟。

    王强道:“当然了,要想算得快,不光是这个窍门,还有别的,今天呢,我们就先把这个窍门学会了。”说完,他用毛笔在板子上将繁体的一到十写在上面,然后在下面对应的写上阿拉伯数字,挨个念了一遍,然后让大家自己默记和练习,接着又出题目让学生使用阿拉伯数字来进行演算,计算速度果然大大提高了。就这样,一堂课过后,学生们已经掌握了阿拉伯数字的记数方法。

    王强讲课形式活跃,内容新奇实用,一段时间下来,学员们普遍觉得王强乃是博学的大家。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学校的教学进展顺利,按照王强的思路,军校的课程和作息安排都是采取新式的教学模式,这同当时在私塾馆社教授学问的形式大不相同,老师和学生都渐渐的习惯和喜欢上了这种新式的教学模式,形成了规律的作息时间,学生之间也相互的熟悉,逐步融为一个整体。

    在后勤保障方面王强很舍得投入,学生吃穿用度都安排的很好,每月还发给一份例钱,教师的薪金也很丰厚,这些花费加上学校的日常运转的支出,每月的开支要一万多两银子,不过这些钱都是田精明从特区的帐目中找个由头来开支,倒不用王强自己掏腰包。

    这期间,东北边防上风平浪静,没有战事,倒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农民军在西北、西南闹的很凶,起义军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官军连吃败仗,士气低落。这期间王强只回过锦州一次,参加了一次例行的军事会议。洪承畴已经知道了王强办军校的事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这个小太监干什么事情都不同凡响,很是赞赏,还提出要给军校提供一批粮饷。

    这一天,王强一大早起来,到操场上散步。天气已经转冷,地面变的**的,树上的叶子也基本上掉光了。军校的学员按照惯例正在操场上跑步锻炼,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号子,给这肃杀的寒冬增添了几分活力。王强顺着操场的跑道走着,忽然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婉转的鸟鸣,好象还不止一只,“这大冬天的哪来的鸟呀?”王强疑惑的顺着鸟叫声踱步过去察看,鸟叫声是从一间学员宿舍里传出来的,王强走过去,见门开着,从里面往外冒着黑烟,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在忙着生火烧水,王强知道,这一定是今天负责在宿舍值班打扫卫生的学员,他探头进去,没发现有鸟的影子,而且鸟鸣声也消失了。这时候,那个学生看到了王强,赶忙起身给王强行礼,说道:“给校长请安。”

    王强一看,知道这个学员叫劲松,于是敷衍着说道,“恩,今天是你值班呀。”说完还四下寻看着找鸟。

    劲松看王强的神态,不由问道:“校长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是呀!我刚才明明听到这房里有鸟叫声,怎么一进来就没了呢?”王强问道。

    “哦,您是找这个呀!您看,在这儿呢。” 劲松笑着说道,同时一指自己的嘴唇,只见他嘴唇一嘬一吐的活动着,口里发出一阵清脆的鸟鸣声。

    王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劲松学出来的鸟叫声。他笑着问道:“呵呵,原来是你小子在作怪呀,学的真像,把我都骗过了。”

    “让校长见笑了,我从小就与这些鸟兽为伍,天天到林子去捉鸟,掏鸟蛋,时间长了就学了些鸟语。” 劲松说道。

    王强记起了这个劲松的履历情况,好象是山东临县人,家中贫穷,没有读过书,后来参了军,由于熟悉动物的习性,所以

    被安排做了马夫,他人很聪明,参军以后自己用心学习,也掌握了不少的知识,却不知道此人居然还会鸟语。

    王强问道:“你学鸟叫很象,可你说学了鸟语可是能听懂鸟叫的意思吗?”

    劲松沉吟一下说道:“回校长,是这样,所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这鸟兽虽然不能象咱们人一样会说话,但是也可以通过鸣叫来传达信息,同类之间彼此也能听懂。比方说吧,这鸟发现了猛禽,要攻击自己,肯定惊慌,鸣叫之声必定高亢凄厉。”说着劲松学着鸟惊慌逃命时凄厉的叫声。劲松接着说道:“要是一公一母两只鸟在一块待着,那必定软语啾啾,如同着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谈情一般,就这样。”说着他又学起鸟的啾啾声,而且是轮流学两只鸟交替呼应的样子,学的惟妙惟肖,王强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他觉得劲松的这个专长应该好好利用一下,他想起现代社会人们训练信鸽的事情,于是问道:“劲松啊,你们那里有这个鸽子吗?”

    “有啊,我们村后面的林子里就有,这鸽子蛋很好吃,我经常去掏呢,不过鸽子的叫声可不怎么好听。” 劲松说道。

    王强说道:“那你知道吗,这鸽子有一个本事,就是认家,一旦在一个地方安了家,那么你把它带到很远的地方去,它依然能找回来。”

    “是吗?这个倒没听说,不过鸽子倒确实是不爱搬家,不象有些鸟一到冬天就要飞走。” 劲松说道。

    王强说道:“这鸽子认家的本事可是很有用啊,你想,如果我们能驯养一些鸽子,出门在外的时候带上它,一旦有什么事情,我们把信栓在鸽子身上,然后把鸽子放了,那鸽子飞回家来,可不就把信也带回来了吗!”

    “是呀!能这样当然是太好了,不过这鸽子能那么听话吗?” 劲松不放心似的问道。

    “咱们可以试试吗,这么着,我差人从外面弄回一些鸽子来,交给你来驯化,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把它们给驯服喽。”王强说道。

    “行,校长放心,我就是不吃不睡也要完成这个任务。” 劲松兴奋的说道。

    王强回到住所,提笔给田精明写了一封信,让他想办法给自己搞一批鸽子运到塔城来。

    当天下午,王强没有课,他来到操场上,观看学员上武术课的情况,武术课是由几名武师负责教练武术,学生们随着武师的号令,一招一式,出拳伸腿的很象回事,每做一个动作还要“哈”的吼一声,王强观察着学生们的情况,发现大家练的还算认真,只有炎氏三兄弟有点心不在焉的,伸腿出拳有气无力,炎豹更是用手瞎比划着糊弄。王强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一直留意他们三个兄弟的学习和表现情况,三人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学习刻苦努力,同大伙儿相处也很融洽,老大、老二基本上能跟上学习的进度,只老三炎豹对算术怎么也是不入门,王强知他出生时脑子受损,也不勉强他。

    武术老师也发现了炎豹的情况,叫了一声:“停”!大家停了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武术老师叫道:“炎豹,你到前面来。”

    “是。”炎豹老老实实的到了队前,老师训斥道:“炎豹,你是怎么练的!出拳如此无力,这样能打倒敌人吗?来,你打我一拳试试。”说完扎开马步,示意炎豹打他。

    炎豹摇摇头憨声说道:“不打,我怎么敢打老师呢。”

    “嘿!是我让你打的,没事,来吧!”老师不耐烦的催促着。

    炎豹无奈,轻轻挥拳一个黑虎掏心向老师打过去,那老师却猛的一闪身,右手一把牵住炎豹的手腕子,顺势往外一带,想借力把炎豹摔出去,那炎豹长年打猎,又学过家传的武功,身手敏捷,应变奇快,身体重心虽然失了,却手腕生力,向外一翻,一下就脱开了老师的手,同时胳膊肘一曲,借着前冲之力在老师的胸口一撞,那武师猝不及防,一下子四仰八叉的被撞翻在地上。炎龙、炎虎见弟弟把老师打倒了,赶紧从队伍中出来,呵斥炎豹,让他给老师赔礼,王强担心起冲突,也赶紧闪身出来。那武师本想出一个风头,教训一下炎豹,没想到自己反而出了丑,而且还是当着王强的面,更是觉得难堪。他本想发作,但是王强曾经一再强调师生平等,不许打骂侮辱学生,只好忍着气,自己爬起来,尴尬的掸着身上的土,强笑着说道:“好小子,身手还真不错,我这一不留神,还让你给摔了一跤,哈哈。”

    炎豹是个憨人,本不想得罪老师,刚才是情急之下,出于防护的本能,才那么做,也赶紧道歉说道:“老师莫怪,学生刚才一着急冲撞了老师,望您恕罪。”话虽这么说,但神色中还是露出一丝的不服气。

    王强也出面说合了几句,并没有深究。

    晚上,王强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总结一天的工作,劲松的事情给他启发不小。“这些学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很多学生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应该让他们把这些才能展现出来,和其他的学生分享,这不就是现成的教员吗。”

    “看来这几名武术教员有点问题,他们教的这些套路的东西并不实用,花拳秀腿的,强身健体还有点作用,要是上阵杀敌,恐怕还是炎家兄弟的功夫更实用些。要想让学生们学到真本事,看来还需要请武术高手来教。”

    “这武术课的内容太单调了些,这些拳脚套路练熟了以后就不新鲜了,应该增加点其他的体育项目,活跃一下气氛。不仅是体育课,整个学校的气氛也不够活跃。两个多月以来,学习节奏安排的太紧张,连晚上都安排了学生读书自习,现在也该适当松弛一下了。这些壮小伙子精力过剩,整天聚在一起,生活也枯燥,久了就会生事。应该搞点娱乐项目,把学校的气氛活跃起来。”

    第二天,王强召集学校的所有教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众人一致赞同,纷纷出主意,王强把现代社会学校体育课安排的一些游戏项目讲了出来,众人既新奇又佩服,当下就组织实施,几个措置下来,学校的沉闷气氛彻底被打破了,学生们的学习热情也更高了。同时在游戏中,学生的个性、品质也暴露无疑,王强又多了一个考察学生的途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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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纵横大明介绍:
王强本是一个北京的小混混,偶然之间穿越回到了明朝末年,成了皇宫里面的一个杂役小太监。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次次化解危局,纵横于朝野之间,终成一份霸业小太监纵横大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太监纵横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太监纵横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