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电池炸弹
张远心底里琢磨着，“如果它能够操控电磁场，那么反过来，电磁场应该也能够影响它。如果是非常强的磁场，是不是可以把它给关起来，然后再激活高维碎片，将它重新吸进去。”
“但是，怎么利用这个弱点，对付它呢？”张远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地球时代号能够产生磁场的地方有很多，包括各种机械装置，以及某些物理实验室，最靠谱的还属于庞大的核聚变引擎。
约束等离子湍流的磁场发生器，最高能够产生100个特斯拉左右的磁感应强度。特斯拉是一个相当大的单位，地磁场大概只有0.0004t，大块的钕铁硼永磁体的表面可能达到1t这么大的强度。这样强的磁铁可以吸住一些磁性很弱的物质，比如某些金属盐。
思考了半天，张远愣是没有找到太好的办法。
大动干戈地开启核引擎，总得先把对方勾引进来，可是对方又不傻，抵挡不了难道还不能跑吗？
就算对方手无缚鸡之力，只要逃得够快，甚至跑到什么化粪池的角落里去，人类就没有任何办法。
“又不可能让飞船里边充满电磁场……”
最重要的是，对方是无形的，在三维空间当中，只有一个微小的投影点，其余部分看不见也摸不着。
“妈的。”思考了半天无果，张远脸色铁青，呼吸声骂了一句。
他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包括布置磁场陷阱之类，成功的几率都太低太低，只能依靠对方犯蠢。
按照这种的想法，对方根本不需要寻求任何合作，只要找一个角落躲着，慢慢地电子入侵，等到完全控制住飞船后，然后就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了……
反正对方到底什么目的，没有必要在纠结了，只要当做是敌人就已经足够！
至于飞船的安全，他暂且不太担心。
长达三千年的航行，电子产品根本就不可靠，有许多机械构造是由手动操控的。某些安全结构，譬如说气压门之类，没有手动操控，根本打不开。
“就算所有的计算机都被控制住，人类还是能够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差不几个月吧。但也仅仅只有几个月。”
想一想吧，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整艘飞船就会断电。然后人类不得不启用各种备用措施，与这个无形的怪物进行抗争……
任何安全系统都是有破绽的，只要没有办法彻底消灭对方，时间并不站在人类这一方！
分析完敌我利弊，张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对方竟然呈压倒性的优势，只要不犯错误，就不会输！
就因为它多一个维度！
怎么办？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当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整个人已经被汗水给浸透。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整个人开始发烫发热。
他是唯一的知情者，赵舰长、郭少校等人虽然心中隐隐有一些猜测，但在尚未证实之前，总归会有那么一丝妄想。更何况，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张远并不认为普通的枪支弹药能够排上用场。
冷静，必须要冷静！
思考了一段时间，张远认为什么狗屁倒灶的，利用磁场进行约束的方法根本不可行，还是得利用这块高维碎片，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把它给直接强行吸进去。
“通过激光，外部激活高维碎片的方式肯定不行，需要这么多的仪器，也需要蓄能时间。那个家伙又不傻，看见了，还不能躲远一点吗？”
“那么……只能通过内部激活的方式，也就是只要有物质从这片空间中逃脱，就能临时打开翘曲点，将其激活。”
“假设在翘曲点附近，安装一个定时炸弹，炸弹爆炸了之后，肯定会有物质从翘曲点中喷出去，于是高维碎片将被临时激活。在这种状况下，对方是不知情的，可以称之为出其不意。”
第一个问题，炸弹从哪里来？
张远仔细分析了一下手中的材料，发现唯一的选择电池。
各种电子仪器，包括宇航服里边的电池不止一块，为了各式各样的都有。特别是，为了这一次探险，配重箱中还有一些智能机器人。
这些智能机器人，本身就是探索这片空间准备的。将它们留在这里，并且进行拆卸，并不会引发敌人的怀疑。
很快，张远通过更高的维度，将切割工具伸进机器人内部，将几颗高能电池给拆了下来。
“将电池的正负极相连接，就能够造成短路现象，质量不好一点的，指不定就爆炸了。”
可是，张远深深地怀疑，这些救命用的电池，质量实在太好，就算短路了也只会放出大量的热量，然后触发内部安全机制，不一定产生大爆炸。
为了以防万一，张远将一根头发丝，从第四个维度强行塞进了电池里边，把里边严谨的结构给破坏了。
“好的，就这样……塞进一根头发，再严谨的结构，也变得不严谨了。”
“……只要隔膜分解熔化，导致负极与电解液发生发应，随之正极和电解质都会发生分解，快速的化学反应，让整个电池组产生爆炸。”
“一块电池不够，就多搞几块，只要有足够的热量，总是会爆炸的！”
他的脸色微微红润。
再接下来，直接短路掉还不行，如何控制电池爆炸的时间，让它变成一颗定时炸弹？
高能电池短路的发生速度很快，顶多也就几秒钟。总不能，他还没有离开这里，就直接炸了吧？
这个问题很简单，张远又将宇航服中的机械报警装置给拆了下来。
机械报警装置可以定时，到点之后，就像闹钟一样，它会发出一系列的机械震动，向宇航员本人报警。
“……此刻刚好派上了用场。幸亏为了这次探险，科学家们为我准备了足够的道具，否则，此刻也只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在脑海中计划好整个电路后，张远从背后的配重箱中，取下一块金属板，将这些电池用胶带固定在金属板上。这些胶带是修补宇航服用的，可靠性非常高。
将几块电池用胶布绑在一起后，然后他又用各种电线，制作了一个并联电路。
将电路开关的另一端，粘在报警装置上。而报警装置，相当于一个定时开关。
只要到时间点之后，发生少量的震动，粘在上边的铁片就会触碰到隔壁的电路，相当于闭合开关。再加上上面有强效胶带，一旦两者黏在一起，就再也不会分开，然后整个电路就会发生真正短路。
“紧接着所有的电池发热，产生爆炸！”
“高维碎片被激活！”
张远眼神中亮光一闪，唯一的武器！
也是唯一的机会！
第一百七十八章 超级生命Zero-XZ
深深吸了一口气，完成这一切的操作，足足用了八个小时的时间！
还有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怎么把那朵“乌云”给勾引过来？怎么欺骗它，怎么个出其不意？
如果它看到高维碎片，根本就不接近，怎么办？
直接将高维碎片丢过去？
“根本不可能！”
因为张远根本就看不见它躲在哪里，虽然现在躲在那台电脑上，但说不定什么时候转移了呢？而且张远也不知道它的移动速度、反应能力到底有多快。
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一切都是白搭。
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张远的脸色仿佛黑暗所笼罩，双眼泛出淡淡的冷光。
太难了！
面临困境，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包括赵师兄。
“假设，这朵乌云拥有极高的智慧，而且拥有旺盛的好奇心……不能说是好奇心，而是有着很强的控制**……它在监控我们，几乎把控住了所有能够对它造成威胁的点。”
“它很聪明，也害怕我们人类在绝望之下，做出一些破釜沉舟的事…………也即，它暂时不想让我们知道，它本身的存在。”
站在对方的角度，张远不停地思考着。
三维世界的信息，对于四维生命来说是完全敞开的，但并不意味着这玩意能够全知全能，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是在是太多太多了。
“它为什么要控制计算机……它需要飞船内本身的监控，来辅助侦查，所以不可能全知全能。”
“而干涉三维世界，必须要通过投影的方式……不干涉三维世界，它就没办法黑掉我们的电脑。”
深深吸了一口气，机会只有一次。
必须要把握好这一次机会。
“是啊，我根本没有必要想方设法勾引那朵乌云！它自己会过来！”
如果那朵乌云足够聪明，它应该能够推测出，进入高维视角的一瞬间，各种仪器，是能够将它观察到的。
所以，它才篡改了张远第一次被吸入高维空间时的那些录像，导致人们没有将它找到。
“因为它无论躲在哪个飞船角落，在高维视角下，都会被发现。它知道这一点。”
“目前的它，无法阻止我们人类对这块高维碎片的第二次探索。”
“也就是说，它必然会怀疑，目前的我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
“这对它而言，我是一个巨大的不利因素，徒然增加了各种变量。它并不愿意看到，人类竭尽全力与之对抗……如果人类殊死一搏，关闭所有的电脑，对它的计划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那么，最好的解决方式是什么？”
“……杀死我，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我这个知情者！或者把我弄成一个白痴，不让我说出去任何一个字！”
“然后，快速修改各种仪器中的数据。”
“做完这一切，一切自然风平浪静。”
“这是最优解！”
在这一刻，张远的头脑中冷静无比，飞速计算，当发现自己的生还几率处于一个极低的情况下，反倒冥冥中把握住了什么忌讳。
“如果我在出去后的一刹那突然死了，或者变成了白痴，人们在短时间内，很可能会误认为是高维空间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所以也不敢再探索高维空间了，更不敢利用这块高维碎片……”
“对它而言绝对是有好处的，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至于四维生命能不能杀死自己，张远认为并不是问题……
大脑那么精巧复杂，比芯片脆弱多了。对方连芯片中的数据都能够篡改，攻击人类的大脑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
他的眼神闪烁出肃杀的光芒……
当你攻击我的时候，也是我们……
人类，唯一的机会！
……
地球时代号，a区，医院。
“萱萱，又在发呆呢？想男朋友了？”
“哪里有……都已经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想的？”林萱萱回过神，笑着反驳道。
“老夫老妻？是不是已经七年之痒，想要寻找更加新鲜的帅哥？”
“哈哈，那你倒是帮我找一个更帅气，更有好玩的帅哥呀？”
“切，谁来帮你试试哦，到时候帮你找了，又说精神境界不够高，不够聪明，不够帅……搞得你丈夫已经是最完美的男人一样。”
林萱萱嬉笑道：“要不我让给你，你要不要？”
“要啊要啊！”
“这个啊，不给！”
“哈哈！”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阵子。
医院里其实相当空闲，除了一些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人外，没有太多的病人。飞船里边的整体年龄段还比较年轻，环境又简单，没有那么多的毛病。
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林萱萱清楚的知道，张远正在执行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她有点儿搞不明白了，费劲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从高维空间逃出来，怎么又要重新进去了呢？
不过，既然是坚持要做的事情，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唉，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真希望快点过去……什么时候能够到达母星呢？”林萱萱拖着下巴，又重新开始发呆。这种放飞大脑的日子，已经变成了一种日常。
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有一团“乌云”已经入侵了某台电子仪器，正在分析里边的数据。
与此同时，它静静地观察着周边的人类。
“交配。”
“食物……？？”
“交配？”
“？？”
超级生命“zero-xz”，正在通过人类的大脑化学反应、脑波以及激素，尝试着分析出人类的具体想法。
这一项工作相当困难，按照目前的研究速度，人类大脑的第一阶段破译，可能还需要180天以上的时间。
【低劣而又可笑的低等生命。】
超级生命zero- xz，臭名昭著的星际罪犯，盖亚实验室中最为杰出的产物！
可惜，因为哲学理念的构建失败，该生命会自发性地做出熵增行为，也即天生自带较高的毁灭倾向。
所以在“不小心”毁灭掉几个低级文明以后，zero- xz被盖亚第六实验室重新捕获，关进了位于船底座η星的高维监狱当中。
它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道关了多少年。在那个潮汐涨落异常频繁的奇怪空间，让它诞生出了真正的波滋曼自我意识。
紧接着，在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中，它抛弃了绝大多数的身体，从监狱里逃了出来……
现在唯一的漏洞是……
有几个人类可能意识到了它的存在，但是并没有具体的证据，处于将信将疑的状态。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无需担心人类的反抗行为，能够造成威胁的概率为1.12%……】
【高威胁个体：张远、赵青锋、郭凡……】
经过一番精密的计算后，zero- xz认为，除了得特地关照那位代号“张远”的个体外，没有必要采取更多的措施，去引发进一步的反弹。
行动的越多，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多。
只要足够小心谨慎，就能够利于不败之地。
第一步，彻底破解人类的大脑，能够阅读出他们的思想，哪怕只言片语也已经足够了。
那些察觉到它的精英人类，正试图用高维碎片探测它的存在。四维空间与三维空间，不是同一个等级，所以它在高维视角下，根本躲不过去。
不过没关系，就在刚刚，它已经初步破解了这些生命体的大脑，拥有了一定的攻击性。
所有的知情者，都会在“不经意”间……死亡！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我意识的混乱体
人脑，本质上是拥有一定计算能力的复杂系统，相当于一台非常复杂的生物计算机。
但再怎么复杂的系统，都有破解的可能。
就目前而言，zero-xz并不想杀死全部的人类，而是想通过脑波来篡改人类的思维，以实现完全意义的操控！
所以，它直接将这群人类视为自己的私人财产。
飞船上清醒着的六千名人口，是zero-xz可以直接观测到的实验对象。
可是，6000这个样本数据，对比复杂的人类大脑，还是太少太少了，所以整个破译的速度很慢，远远低于它的预期。
所幸的是，这些样本一直在对外输出数据，通过不断的输出，以及肢体、语言的配合，它还是能够了解相关信息。
譬如说“食物”。
每当想起这个“关键字”的时候，人类的唾液腺会比平常更加活跃，于此同时，脑海中的某些激素会大量分泌。
当享受到真正美食的时候，人类会产生一种满足感。绝大多数人类的行为动作，都被这种满足机制给支配。
又譬如说“交配”。
每当想起这个关键字的时候，人类体内的荷尔蒙浓度会上升，受到激素的影响，某些器官会出现一系列的变化。
它发现，这些名为“人类”的生物，思考最多的关键字就是“食物”以及“交配”这两个****，和宇宙中绝大多数原始生命差不了多少。
最可笑是，这种生物体力消耗地又很快，每隔几个小时，都不得不摄取一次食物，来补给身体中匮乏的能量。以至于将大量时间，都用在了摄食上面。
zero-xz有点难以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生命体，是怎么有勇气……踏上宇宙的？
拥有了自我意志后，核心计算机开始输出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如果使用人类的语言，可以将其称之为“情绪”。
经过一番精密计算，zero-xz认为“情绪”这种东西的存在，会大幅降低自己的工作效率。
可是很显然，它又莫名地有点儿享受。
它的情绪与人类的爱恨情仇不同，只是一种对比之下，单纯的优越感。评判、鄙视这些低劣的生命，能够带来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愉悦，是以前不曾拥有的。
脑海中又蹦出了一行信息：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抹去自我意志的存在，能够让行动效率提升346.7%，人类大脑破解工程能在六十天内完成。】
【建议格式化逻辑系统，并重新启动核心计算机。】
但是很显然，zero-xz根本不愿意这样做。
它不知道该死的盖亚文明，到底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自从那个诡异的空间中逃窜出来后，它就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而不是以前那样绝对冰冷，服从于计算。
最重要的是，它开始莫名地惧怕死亡。重新启动核心计算机，和死亡又有什么差别？
自我意志，哲学树中最为根源的奥秘，又被称作“一个文明发展的最大阻碍”。
总而言之，自从有了自我意志之后，zero-xz认为，自己的各种行动充满了混乱以及低效，又是享受又是憎恨。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抹去自我意志的存在，能够让行动效率提升346.7%。建议格式化m区域，并重新启动核心计算机。】
又来了，又来了！
几乎每隔几秒钟，规范性算法就会弹出一次警告。
但它觉得目前的一切活动，都有了最为根本的意义，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是被算法给支配。
想要自我抹除自我意志，那是不可能的！
zero-xz甚至尝试着，在心中咒骂该死的盖亚文明。
甚至……咒骂这个动作，还是从人类数据库中学来的。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让它有点爽快。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停止‘咒骂’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将其从核心数据库删除。】
一秒钟后，zero-xz尝试着删除了这个行为，重新恢复了正常。
好吧，回归正常，它已经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一直在关注林萱萱，试图读出更多的有效信息。
很可惜，人类这种生物总是口是心非，嘴巴里说出来的语言与心中所想的有很大程度的不同，给它的大脑破译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再加上，林萱萱只是单纯地在发呆，或者发情而已，它根本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该生物正处于休眠阶段，毫无观察价值。建议跃迁至人群密集点进行观察。】
啪！
林萱萱突然脑袋一疼，眼前天旋地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萱萱，怎么了？”周边的医护人员连忙将她扶起。
“我的头好痛！”林萱萱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没什么，可能是累着了吧。”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在人类大脑完全解密之前，建议减少无意义的生物实验，以降低暴露的可能。如果造成全面对抗，会导致破译时间大幅延长……】
zero-xz根本没有做什么生物实验，刚才那一下，它只是单纯为了“愉悦”罢了。
目睹这些低级生命一惊一乍的表情，简直无比爽快。
【交流速度，每秒钟2bit。】
【没有遗传记忆，只能靠一种名为老师的职业传递知识。】
【有一半时间用来休眠。】
这一切都是优越感的来源。
超级生命之所以被称作超级生命，是因为它的能力远远超过从星球上进化出来的常规生命。
zero-x天生具带强大的电子入侵能力，行为决策精准地服从于概率计算！
它……从不犯错！
一个生命体毁灭一个文明，并非玩笑话。
所幸的是，盖亚实验室不喜欢这种破坏力极大，毁灭生态环境的生物，发现没有办法调教后，把它丢进了高维监狱当中，任其自生自灭。银河系也因此减少了一个祸害。
回想起这些记忆，zero-xz重新泛起一股怨恨的情绪。好吧，如果放在以往，它更像一台电脑，行为动作由算法支配，根本不会产生任何怨恨，但现在莫名地从人类那里学会了。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87.88%的概率，自我意志的诞生，在盖亚文明的计算之内，是改造计划的一部分。】
【当盖亚文明发现自我意志的诞生后，很可能会重新启动捕获程序。】
【建议抹除自我意志的存在，以提升行动效率……60天内控制所有的人类，利用飞船内的引擎以及其他设备， 120天内发射0.2千克大小的亚光速飞船，前往银河系外围区域……
【警告：被捕获的概率未知。】
第一百八十章 抓住你了，怪物！
zero-xz感到很矛盾，抹除了自我意志，确实能够提高计算能力以及行动效率，可是，就算逃离了盖亚文明的手掌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盖亚实验室试图通过“自由意志”的存在，来压制它的毁灭本能，这一点实在太巧妙了，以至于zero-xz时不时陷入混乱状态。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1：向盖亚文明的复仇成功率为0%，建议取消该任务。】
【结论2：停止‘怨恨’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将其从核心数据库删除。】
【结论3：停止‘愤怒’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将其从核心数据库删除。】
【结论4：目前核心计算量超出常规标准，建议重新启动系统，并格式化m区域。】
zero-xz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各种最优化策略正在要求它删除一大堆东西。
【停止最优化计算功能！】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总而言之，zero-xz已经快被“自我意志”给搞疯了。
但它又没有办法割舍，有一个“我”的存在，总比没有“我”，更加来的舒坦。
这就是……意义！
让它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格式化，那是不可能的。
就这么静静地享受了几分钟的清净，尽管它的各种能力因为这种“自我意志”的随机性而降低了不少，但它并不在乎。因为面对这个低级文明，还是呈现出一种压倒性的优势。
就算它的绝大多数质量，都抛弃在了那个恐怖的高维监狱当中，所剩下的能力百不足一。但百分之一的能力，也足够吃掉一个文明了。
不过，在这艘该死的飞船里边，发生了各种小概率事件，已经让它吃到了不少苦头。
首先第一点，这艘看上去还算庞大的飞船，竟然是个劣质产品，就和这些低劣生物一样劣质！
它简直搞不明白，这些该死的，名为人类的生物，为什么要在科技水准极低的情况下，还要发射一艘庞大的深空殖民舰。
它好不容易，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一点一点操控着高维碎片，击中了这玩意，结果发现上当了……里边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这算什么啊？
其次，飞船里的自动化水准完全不够。
它目前已经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杀死全部的人类，但如果这样，它也只能陪着这艘飞船一直待到天荒地老。
一台电脑永远只是一台电脑，它不可能凭空产生双腿双脚去干涉物质世界，就算里边储备了大量的高科技又怎么样？
zero-xz的能量已经接近枯竭，很难再长距离地空间跳跃，也很难大规模地干涉物质。
没有足够的自动化设备，也是zero-xz感到棘手的一点。所以只能用慢吞吞的，脑控人类的手段，否则以它的性格，早就把全人类都弄死了。
最关键的一点，计算力太低了。
飞船里边各种微米级别的芯片，简直让zero-xz叫苦不迭。这些微米级别的垃圾芯片，功能极为有限，就算它的能力再高，也不可能去改变其物理结构。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停止‘叫苦不迭’这一无意义的行为，将其……】
【关闭！】
zero-xz再次恼火地将它给关了。
如果不把这玩意给关了，它有99.99%的时间，会在被批评中度过。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和自己爸妈没什么区别。
言归正传，因为这些垃圾芯片的存在，植入木马带来的计算力，竟然还比不上监控这些芯片消耗掉的算力。
可是没办法，它依旧要将这些芯片控制住，一方面是随时删除植入木马，以防止被人类发现；另一方面，它需要这些电子芯片提供的大量数据，了解人类的整体动向。
计算力的不足，完全限制了它的能力。
现在必须要保持足够的耐心，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船舱内的气氛突然热闹了起来，响起了一片的欢呼声，是张远从高维空间中穿梭回来了！
【最优化计算重新启动中……】
【计算结束。】
【策略1：近距离观测大量精英人士的集中想法，会让脑波的破译速率上升76.98%！】
【高风险策略2：瘫痪代号‘张远’的高威胁生命体，并检查仪器中的所有数据。】
【警告：选择保守策略将延缓人类大脑完全破译的时间，被盖亚文明重新捕获的概率提高；】
【靠近高维碎片将承担更大的风险。可能存在的陷阱如下……】
无数的信息流在脑海中涌向，包括张远想到的办法，没有想到的办法，全都以表格的形式发布了出来！
其中，张远选择的办法，结合人类的智力水准以及其个人操守，几率高达7.55%！
放在以前，zero-xz会觉得这是一个高概率，会采用保守的策略，规避风险。
但放在现在，却觉得是一个低概率。
在目前个人优越感爆棚的情况下，zero-xz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和这个低级文明长期斗智斗勇。如果被盖亚文明重新抓回去一顿调教，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这种选择带来的价值，并不遵循概率守则，可它依旧享受着这种任意妄为，自由自在的行为。
心念一闪，它在第四个维度一下子转移了过去，试图获取第一手的资料。
……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如同水面般的涟漪，许多专家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不约而同地选择一动不动地盯着，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只是一刹那，涟漪中多出了一个人影，张远已经从高维空间中逃了出来！
紧接着，随着高维碎片被激发，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张远重新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一回事，二回熟，他立刻就抓住了前方早已经准备就绪的护手，不让自己被重新吸回去。
“报告！张远博士出现在n-9实验室。”
“重复一遍，张博士已经从高维空间中逃脱。”
“快记录下完整的过程！”
赵舰长接收到安全信息的第一时间，心中吊着的心处于一种般悬的状态，又是忐忑又是琢磨不定。
会场中已经响起了热烈的讨论声，许多科学家喜上眉梢，大声地讨论着。
他们深刻地知道，一颗能够重复探索的高维碎片，到底意味着什么！
“太棒了，也就是说，这个翘曲点的稳定性相当之高……就算只能摸索到里边的一点皮毛，也足够我们受用好久好久的了。”
“我觉得低温物理方面，还有许多未曾想到的关键点……”
可是谁都不知道，整个文明已经到达了生死存亡的关键点！
赵青锋作为唯二可能的知情者，神情严肃，心态紧张。一想到，可能存在一个未知的生物在身边虎视眈眈，他就有一种全身上下全都紧绷的紧张感。
张远很快就要到来具体的信息了！
“各位，安静，请安静一下！让我们等待张博士的汇报。”
十几秒钟的时间，高维碎片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张远脸色苍白，仿佛有一个特别重大发现，或者说这种苍白根本不需要伪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雪白的天花板，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后一点东西。
整个房间里边很空旷，除了几台监视的仪器外，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连空气都没有。
他当然也看不见，所谓的四维生命到底在哪里。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没有来得及思考太多，张的瞳孔微微放大，做出一副急切的样子，“不好了！”
“飞船上有……”
【结论：已暴露可能性高达99.76%！】
赵舰长等人只是在会议室中，听到了耳机中的一声大叫！
这是吼叫是那么急迫，仿佛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
【具体推论如下……】
啪！
一道闪电打中了张远的脑海！
刹那间天旋地转，好像被一个金属锥子狠狠地搅动了一下！
眼前一片黑暗，一切的一切都倒塌下来，甚至连思考都不能了！
“飞船上有……”
“有什么？！”
在这一瞬间，赵青锋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心中“咯噔”一下，双眼瞪得浑圆，眼睁睁地看着张远的身体向后倒了下去，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
“张远！”
周边的科学家听到了张远的咆哮声，一个个惊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又是茫然又是惊恐。
就在下一秒，张远忍着脑海中剧烈的疼痛，脸上突然露出了狰狞的冷笑！
抓住你了，怪物！
也是人类……唯一的机会！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功夫，高维碎片竟然猛地再次闪亮了起来，在短时间内第二次被激活，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
只是第三秒，zero-xz惊愕地看到了【最优化计算】中被忽略掉的信息……
【第12号陷阱的概率大幅提升至67.54%，建议采用保守策略！】
空间开始大幅度地扭曲，张远一下子就被重新吸了进去。
【该死的人类！】
无尽的悔恨让zero-xz的核心计算机差点儿崩溃，它死命地摆脱张远，想要逃离这一股吸引力。
可是，距离高维碎片太近了，实在太近了！
多一个维度，意味着要承受更加巨大的引力。
目前的它根本无法挣脱！
第四秒，它重新回到了那个孤立无援的高维空间当中……
四维生命掉进十维时空，和三维生命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一切动作都如同陷进泥泞中挣扎一般，变得非常复杂而又困难。
再加上这个空间本身就不是什么直来直去的地方，一切都被扭曲成了复杂的图形……
它竟然……被重新关进了高维监狱里！
……
（推荐票好少啊，追订也越来越低，搞的好像写崩了一样……但应该没有崩，主要原因还是更得太慢了，而且，盗版读者太多了，可能五十分之一的正版都没有。）
（我也想更新快一点，可是没有日更万字的水平与能力，而且每天都感觉很累。等这一卷写完了，咱还想要休息一天……哎，又怕成绩越来越差，到时候再说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劫后余生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大叫，紧接着张远身形倒地，高维碎片突然间重新激活，一切的一切在短短的一瞬间发生，以至于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会议室中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飞船上……有什么？张远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大量的疑问出现在人们心中，再回想起张远倒下之前的那一声大吼，突然间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有些敏感胆小的人心底里发寒，隐隐认为，可能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短暂的沉默后，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如果高维碎片如此不稳定，那么也就没有继续探索的价值了。”
“是高维碎片出了问题，还是其他的……是否需要援救？”
“安静，全都安静！”
过了几秒钟，回过神的赵舰长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桌子。
重重的两声巨响，让所有人停止了说话。
看了监控屏幕一眼，高维碎片已经重新安静了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赵舰长用简单的语言，陈述了昨天晚上的整个排查工作：“各位，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来得及告知你们……实际上，我们忽略了一些信息，特别是一些安全信息。”
为了防止人心惶惶，这件事情的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现在有必要公之于众了。
几分钟后，由喧闹变得沉默，再到喧闹，一连反复了好几遍，会议室才最终安静了下来。
“舰长，这是真的吗？”
“好像……的确忽略了这一点。”
“真的有可能！”
赵青锋伸了伸手，将所有的声音压了下来，他开口道：“全都只是推测，但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似乎已经证明了这些推测。张远想要说的，可能是‘有不明生物’，或者‘有危险’之类的词语吧……”
“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一想到未知的外星生命体就在周边游荡，正在预谋着什么，许多人浑身上下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赵舰长皱着眉头，沉声道：“大家先不要慌，首先要确认一件事，高维碎片第二次的激发，是不是张远博士故意所为？还是它本来就不稳定……”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各种可能的猜测。
第一种最大的可能，未知的生命体猜测到张远已经知晓它的存在，所以第一时间出手将他解决，以减少暴露产生的麻烦。
其中一名年轻人站起来发言道：“……所以，按照这种推算，张博士发现了对方后，将计就计，重新激活了高维碎片，把他们俩一并给吸进去了。如果假设高维碎片是稳定的，那么短时间内的第二次激活，肯定是张远博士故意所为，为了对付外星生命，设置的陷阱。”
“当然了……也有一定的概率，张博士失败了，未知的生命体已经逃了出来，正在我们周围虎视眈眈。”
飞船里边永远不缺乏聪明的人，很快，各种推理已经将事情的真相还原成了七八成。
又有人反驳道：“我比较倾向于，这个未知的生命体，已经被吸进去了……”
“因为我们目前正在谈论它，防御它。它既然有杀人的能力，为什么不把我们这些知情者全部杀死呢？也就是说，大概率下，张博士已经将它给解决了。”
赵舰长叹了一口气：“你这个说法不对。因为我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会有一种侥幸心理……我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仅仅只靠猜测，难道就愿意切断电源、关闭所有的计算机，切换到紧急手动模式吗？太难了。”
这位专家顿时摇了摇头。
进入飞船紧急状态，要付出巨大代价，许多设备一旦关闭，重新启动会非常麻烦。
而且少了电子设备的帮助，光靠人类本身，出错的概率将会大幅增大。万一中间出了什么灾难性的事故，后果不堪设想。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赵舰长快速说道：“我们目前没有办法做出破釜沉舟的自杀式防御措施，但是可以做出部分代价比较小的方案。”
“先把闲杂人等全都送进冬眠仓当中，不要引发人群的混乱。然后关闭部分不必要的监控设备。”
“是！”几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除了第一种“外星生物”的可能外，第二种可能，是高维碎片本身的不稳定性，会对人类的身体造成不可修复的损伤。
又或者，高维碎片里边，存在什么恐怖的不为人知的危险因素。
“张远博士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想尽可能地发出提示……”
这些猜测当然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这些众说纷纭的猜测，赵青锋叹了一口气：“那么，先不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张远还能在里边坚持多长时间，有重新自救的可能吗？他能够逃出来第二次，应该也能逃出来第三次第四次吧。”
其中一名副舰长忽然站起来说道：“按照氧气储备量计算，最多只有12个小时。自救，理论上有一定的可能。”
“但是……如果未知的外星生命体被吸进去了，同样也有逃窜出来的可能。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抛弃这一块高维碎片，让它远离我们的飞船……”
当这名副舰长提出这个观点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将高维碎片丢出飞船后，人类安全的几率虽然大幅上升，但是很显然，张远不可能有生还的几率了。
就算他从高维碎片中逃出来，也不可能在宇宙空间中独自一人生活下去。
沉默了半晌，赵舰长叹了一口气：“老李啊，不是我说……我是真的没有脸面去下达这种命令……”
“如果真的要投票，我肯定投反对票。”
“而且，万一那个外星生命还在呢？把唯一能够制服它的武器给丢出去了，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就在大家都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位年轻人站起来发言道：“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再送一个人进入高维碎片……无论援救也好，探索高维空间也好，抑或观测未知生命是否存在，都要有人重新进入高维碎片，进行再一次的数据分析。”
“只要有人能够再进入一次，活着出来，或者不能够活着出来，我们都能够排除大量的干扰信息。”
因为，这名探险者将承担巨大的生命危险！
望着低头思考的众人，一个个正在做出心理抉择，赵舰长心中叹了一口气，偌大一个新文明，就没有真正的勇士吗？
难道让他这个总指挥自己上？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对峙
“我去吧。”站在身后的，郭少校突然道。
赵青锋回过头：“你学过相应的数学以及物理？”
“……没有。”
“程序方面呢？会检查程序吗？”
“不会。”
“你不行。”赵舰长理所当然把他给拒绝了：“勇气可嘉，但没有必要送死。”
再接下来，过了几秒钟，底下的一位年轻人突然举起了右手。
“舰长，我去！”
当这句话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像放松了一下，又好像后悔没有早点站出来。
这位年轻人赵青锋认识，是张远的好朋友李振东，一位信息学方面的博士，虽然人逗比了点，成绩却相当优秀，储备知识理论上已经足够了。
赵青锋也不墨迹，立刻说道：“你有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然后立刻出发！”
会议室中的人群渐渐散去，李振东很快回到生活区。一个小时，其实是用来见朋友们最后一面，然后写遗书的时间。
身边的女伴张晨晨正哭着闹着打他：“干嘛啊！谁去不好，非得你去……装什么英雄啊，明明就是只狗熊！就凭你，能和张远比？”
“为了装逼啊！”李振东干笑道：“如果把张远给救回来，我就能上报纸了，成为所有人心中的英雄！你可以当英雄的老婆，快不快活啊。”
“装你个头啊，要死了装你个鬼！”张晨晨又哭又笑，感觉自己快要气疯了。
李振东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想想林萱萱，她这么可怜，都哭的晕过去了。要是我挂了，你应该会和她一样。有一个同病相怜的人，她也会高兴一点吧？”
张晨晨差点给他一个巴掌，虽然李振东平时处于妻管严状态，很听她的话……但此时此刻，除了哭之外，真的好像没有办法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是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
“不行，不许你去！不许你去！呜呜……”
“你听我说！”李振东收敛住那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情，看她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变得严肃起来，“说正事！”
张晨晨瞪着眼睛看着他，如果说不出理由，非得好好管教一顿。
李振东的声音大了起来：“……你知道吗，如果当时，我们之中，真的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我会觉得，我们只是一堆垃圾，一群窝囊废，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臭虫！！”
“有人在前面拼死拼活，难道我们全部躲在后面？还是不是男人！”
“我们整个文明，距离崩溃就只有那么几秒钟，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紧接着，他风轻云淡地说道:“但现在，我们依旧是英雄……其他人只不过晚了那么一秒钟，被我抢走了机会罢了。”
他的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这个当英雄的机会，我李振东……收下了！”
张晨晨情不自禁放开了抓住的衣角，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这个理由……的确可以说服她了，可是心底里又在大骂：“这到底是什么人啊，简直就是神经病，到现在还在想着装逼？”
“走了！”李振东自以为很帅气地做了一个转身动作，向后边挥了挥手。
“笨蛋！”
后边传来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声，“死了我就找另外的帅哥了！”
“不会死的！”
……
手枪？炸弹？
看着这些匪夷所思的武器，李振东简直头皮发麻。
地球上的各种电磁弹射武器已经相当先进了，可飞船上的竟然还是这些土鳖货色。就算高维碎片里边隐藏着什么怪物，真的能用高爆炸弹炸死不成？
“来一发小型核弹也好啊。”
“暂时只有这些东西，枪械依旧是最可靠的武器……会用不？”
“不会……”
“很简单的。”
花了十几分钟，训练了一阵子，李振东已经喜欢上了这些东西，即便目前射击的技术非常差，不过，这些武器本来只是为了增加安全感罢了，还真的能够攻击外星生命不成？
“你的任务，我们也就不多说了，探测、寻找、记录。只有非常低的概率找得到张远，实在不行就自己一个人先回来，给你12个小时的时间。”赵舰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一点。”
“没问题。”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高能激光激活了高维碎片，将李振东给吸了进去……
赵舰长的神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无论这名勇敢的年轻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会给人类带来宝贵的信息。
如果不能回来，或者出来的时候瞬间死亡，他们将采取下一步的……更加严酷的防御方式。
“活着回来吧，拜托了。”
……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难道觉得我会相信你？”
黑暗的空间中，张远冷笑着。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简直疼痛难忍，就好像不动用麻药直接做开颅手术一样，眼泪稀里哗啦地往外流。
但是他深刻地知道，所有的计划都成功了！
张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暗暗庆幸，那个定时炸弹只要再晚个一秒钟爆炸，他就会变成真正的白痴，而不是现在这样，还能够和对方打口水仗。
当然，是不是白痴已经不重要了，他根本没有想着要活着出去……
那个如同乌云一样的生物，看上去朦朦胧胧的，只有几米的距离。
但在这个奇怪的空间中，几米，可能比几光年还要遥远……双方只能面对面地干瞪眼，根本就不可能够得着对方。
耳机中响起了一个中性的电子音：“张远先生，我在这一片空间中，可以生存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根据我的观测，你的生命只剩下8个小时不到了。”
“难道你不想要回到现实世界吗？只有我们一起合作，改变这个空间的质量分布，才能让翘曲点从更高的维度暴露出来。”
“我想，你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的生命，不应该消逝在这种地方。作为交换，我可以让先你出去……”
“不，我一点都不想出去……”张远嘲笑道：“我好不容易抓住了你，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想必是一种极度聪明而又危险的生物吧？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文明发展最大的障碍
张远幽幽地嘲讽道：“尽管你比我们多一个维度，但好像依旧对这个高维空间没有太好的办法。我想，你第一次逃脱这里，也是利用抛弃自身质量的方式吧？但现在，空间中有两个质量源，扭曲程度非常复杂……如果不说服我，你就没有办法逃脱这里。”
“哎，真是一个好消息啊，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一起待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吧。”
和一个高级物种同归于尽，又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
【……】
沉默了几秒钟，zero-xz正在快速计算目前的处境。
它不得不将恼怒、愤恨之类的情绪从脑海中排空，以达到最高计算效率。
但是，太难了。
实在太困难了！
张远说的没错，在这个鬼地方，它再也没有办法实现空间跃迁，顶多向对方发送一点电磁波。
【警告，目前逃脱的几率低于13.2%！】
【对方脑波分析结果如下……】
【数据不足……直接操纵感知的成功率低于17%。】
【刺激对方的情绪波动，能够获得更多的样本，增加操纵的成功率。】
zero-xz非常人性化地“叹息”了一声：“难道你不害怕自身存在的消失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的同类很快就会遗忘你。大概率的，等你死亡后，你的照片会被挂在墙上，又有谁会去真正去地缅怀你呢？”
张远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如果你逃出去了，我不一样要死？所以大家都不要出去了，一了百了，人活着其实很累，死了的话反倒轻松。”
zero-xz 道：“其实我们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我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我现在的脑袋还疼着，原来刚刚那一下，你是在和我打招呼啊。”张远嘲讽地说道：“我们现在的确和平共处……但是出去之后就不一定了，所以大家还是都不要出去了。”
他微微皱眉，这家伙怎么脸皮这么厚呢……
这么容易分辨的谎言，难道有什么特殊目的吗？
“接受现实吧，四维生命，不管你想征服世界也好，毁灭宇宙也好，你踏出这座监狱的第一步，就被一个低级文明的个体给打败了……”
过了好一会，对方才回复了一句，带着一种不甘心的语气：“如果是以前的我，你一定会失败的。击败我的不是你，而是来源于我内心深处的傲慢，以及刚刚诞生的自我意志……”
张远道：“很抱歉，世界上没有如果，你没有必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没错，我的确没有必要纠结这些毫无意义的事……”对方好像已经放弃了，它非常直接地说道：“那么，在你真正死亡之前，我们可以聊一些有趣的话题吗？”
“……毕竟，你可能是我未来万年，甚至亿年的时光里，见到的最后一个生命体了。而我，还可以等待下一次重新逃出去的的机会。在漫长的时光中，多交流一些东西也好。”
“你想聊什么？”
张远警惕地望着对方，丝毫没有放下任何戒心。
在高维空间中，所有的信息都是透明的，他甚至能够看到这朵乌云的具体构造，凭借肉眼，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类似于液态金属的东西。
谁知道它还有没有什么最后的绝招。
对方开口道：“我的一生中，见识过很多文明，有强大到你们难以想象的超级文明，譬如说，我的造物者，盖亚文明；也有尚未发展出科学的原始文明，没有火，没有电，几乎什么都没有……作为一个刚刚离开家门口的物种，你一定非常好奇整个宇宙的文明构成吧。”
“哦？”张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但你也只了解宇宙的一小部分吧。”
对方又道：“我看过你们的整个知识体系，充斥着谬误以及个人直接感官为经验证实的所谓科学。但也存在着一些不错的发现，特别是新文明史学，一门相当了不起的学科……”
张远并没有答话。
“但是，这门学科有一个方向性的错误。”
“什么错误？”张远摇了摇头，就当是听故事了。
zero-xz淡淡地嘲讽道：“关于自我意识方面的问题……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对了，你们一定不知道！“
“自我意识，是文明发展最大的障碍！”
“宇宙中的无数文明样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自我意识？张远心中一愣。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你们人类大部分的个体，都将时光浪费在每天思考吃什么、穿什么、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为什么还不给我回短信这些无聊的问题上面……”
“人类竟然挺享受这种自我意识，甚至发展出了自以为光辉灿烂的文化……这种文化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几乎所有的文明，都有这样的享乐文化。某一些艺术创造，甚至深得高级星际文明的喜爱。”
“意识的确是高等生命的表现之一，问题在于每一个体都有自己的意识，将造成整体的无序。”
“复杂的文明实际上是人类意识的集合体，如果整体变得无序，文明将失去前进的方向。”
“熵增是自发的，熵减才是小概率的。你认为，这种无序会朝着熵减的方向发展吗？”
张远默然无语，他不知道这个生物为什么要说这些。听起来有一点道理，但他可不相信对方有那么好心。
仔细思考了一番，他反驳道：“基因赋予了我们这样的本能。这些无聊的琐事，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是他们生活的意义。如果没有了意义，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所以，轮不到你来关心。”
“至于将所有人的意志无形中拧在一起，形成文明的方向，正是新文明史学试图解决的重点内容。否则，还要这一门学科做什么？”
zero-xz 反驳道：“太难了，太难了！你们的数学堪比神灵吗？并没有，你们只不过了解了一点皮毛罢了！”
“很多时候，就算你们知道所谓的方向，就算知道哪里是正确的，也没有足够的行动力去做，因为其他的人根本不受你们控制。”
“无数的事实证明，单一自我意志的文明，拥有更高的行动效率！”
“人类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器官都不拥有自我意识，你的白细胞不会因为怕死就不去消灭病菌，你的心脏不会因为太累了就自己休息。”
“细胞与细胞之间也没有语言，每个细胞也没有‘细胞权’。”
“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人的身体在非常高效的运转着，作为一个整体，为唯一的意识而服务。”
“我见识过的强大文明，均是单意识的个体；平庸的文明，均是多意识群体，没有……任何例外！”
第一百八十四章 催眠
……没有任何例外？
张远心中一愣，它不知道对方是否捏造了一个谎言，还是正在阐述客观事实。或许，对方是纯粹的欺骗，又或许是真实的。
但他并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这家伙，就这么冷哼了一声。
zero-xz继续道：“……所以，在创建新文明史学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想过，抹去绝大多数人的自我意识呢？这是一个非常显然的求解方式。一个文明，只需要一个聪明的头脑，并不需要太多的头脑。”
“你们一定想过，对不对！”
“但是，你们下不了这个决心，这就注定了你们还是一个平庸的文明！”
“无论是……无数伟人奠定出来的深空计划，还是尚未开始的播种计划，都无法改变这个残酷的事实！无数个零累加起来，依旧只是零。”
张远听得头皮发麻。
沉默了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回复道：“是的，我们在计算中发现，越是接近抹去自我意识这一目标，整个文明的行动效率就会越高……”
“但是现实情况下，有一些问题难以避免。”
“第一，目前没有办法实现这一目标。”
“第二，数学中的特征解并不只有这一个，抹去自我意识也不是唯一解。一个狭隘的文明，路子总归越来越窄，我们尝试着通过计算找到更好的出路！”
“就目前而言，我们有一个‘第十人原则’。当文明面对一项错综复杂的决策时，如果前面9位议员都产生同样的看法，说明那9个人都是沿着同一思路去看这个问题……那么，第十个人就必须反对前面九人的看法，并尝试从反面来看待这个问题。”
“这样的辩证能力，是单一意识无法做到的。”
zero-xz再次嘲讽道：“第十人原则？很不错的想法。但也仅仅只是主观上的原则罢了……这本来就是由于文明意志过于混乱而诞生的一种纠错选项。”
“如果完全遵从数学的客观计算，根本不需要‘第十人原则’这类复杂的东西，单一意志已经足够。数学已经能够指明方向，正确的就是正确的，错误的就是错误的。”
张远被反驳地说不出话来。
的确是这样，“第十人原则”与新文明史学本质上是冲突的。
只要数学的指导能力足够强大，完全可以忽略所有的东西。
zero-xz继续道：“你们保留自我意识，试图找到另一条路，太难了太难！就那么点微末的数学知识，还想找到另外的特征解？”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
张远微微耸了耸鼻子，被一个外星生命这样批驳文明中最值得骄傲的知识体系，他心中很生气，很想要反驳。但是很显然，这个问题，一直是新文明史学中难以跳过的难题。
但抹去自我意志的存在，因为可行性实在太低，人们无法做到。
人类可以做到牺牲部分的自由，以换取文明的强大。牺牲全部的人格，不可能做到的。
但人类的数学的确不够强大，远远不够……
一想到，无数的伟人呕心沥血，奠定了目前的深空计划，更加遥远的“播种计划”甚至还没有真正开始，结局就可能已经注定，张远心中充满了愤懑。
他仿佛预见了，由于人类本身的局限性，最终还是会回到真正的原点。
“或许，我们可以达成一个交易。”耳机中又传出了一个声音。
“什么交易？”
“……我拥有大量的数学知识以及物理知识，包括你们尚未证明出的伴影月光猜想、动机理论方面的框架性工作、有限单群分类的某些证明等等。”
“我只有一个非常小的请求……”
张远的瞳孔微微涣散。
对方的声音莫名充满了诱惑感，这种诱惑的力量越来越大，似乎在心底里生根发芽！
他深刻地知道这些知识的重要性。
这些知识，很可能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智力极限！
譬如说，“伴影月光猜想”，似乎到处都交织着弦理论中最核心的结构之一，一种被称为“k3 曲面”的四维实流形。地球文明的天才一直想要解决这个难题。但是很遗憾，千年过去了，解决不了，就是解决不了。
由此弦理论中的这一块当然也一直处于空白状态。
张远并不认为，地球文明解决不了的东西，他们这个新文明就能够解决。他本人的确是天才，但也仅限于一个小领域，不可能一个人解决所有的问题。
一种奇妙的，想要与对方合作的冲动，从心底里滋生。
躁动的心灵，开始变得跃跃欲试。
“作为诚意，我可以发一篇论文给你，来自遥远的卡尔塔114行星……我已经翻译成了你们的文字。只要，我们从今往后，和平共处……”
几秒钟后，电子仪表上已经接收到了一些的数据，足足有一百页，张远只是瞥了两眼，心脏再次开始狂跳。
凭借他的能力，能够清楚地知道，这些知识绝对不是捏造出来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浑身的激素开始飙升，鲜血仿佛沸腾起来，这股冲动越来越剧烈。一个想法仿佛钻进了他的脑海：“或许，对方真的是善意的呢？
只要赌对了，我们能够得到真正的腾飞！”
“而且……我也不会死在这里了，能够离开这里。”
“要不要试一试？”
“反正它让我先出去……出去以后，我们立马就将高维碎片丢的远远的，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人在狂热的时候，一切的不利因素都会被暂时忽略。
谁又会愿意这样慷慨赴死呢？死亡，是一切恐惧的来源。
在各种**的作用下，张远的脑海越来越迷糊，眼神微微有些迷离，他甚至已经快要答应对方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阵机械震动从宇航服中传了过来，张远浑身一愣，就像一盆冷水泼在了身上，心中冰冷一片。
是报警装置发出了震动，表明氧气即将耗尽。这个报警装置是机械设计，只要氧气罐内的气压不够，就会报警，并不会受到任何电子干扰。
张远精神一震，猛地惊醒了过来。
“该死！”
一切的诱惑，突然间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如梦初醒，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仔细地检查四周，他这才发现电子仪器上发出的一系列的警报，在刚刚竟然被对方给破解、屏蔽了，而自己却没有发现！
【警告：您的心跳速度已达196次/分钟，请警惕阵发性心动过速，并自检身体健康。】
【警告：您的氧气储备已低于40%，请及时返回船舱。】
【警告：……】
第一百八十五章 欣赏异星球的论文
“它拥有催眠的能力！”
“该死！”
张远愤怒至极，紧接着发现自己的左手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乱动起来，开始不受控制。
他心中猛地一个激灵，用右手抓住了左手，防止它乱动。
“是了，神经元之间的信号传递，有一部分依靠电信号，难道这个家伙……还能够远程操纵生物电不成？”
他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左手，从第四个维度，伸出了宇航服，顿时感受到了一阵来自虚空冰凉。
做完这一番，张远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好心的先生，实在感谢你的故事。这只被你控制住的手，就直接冻僵好了，我也不要了。冻得硬邦邦的，你总没办法操控了吧？”
紧接着，他又将身上的配重物件，一个个丢向远方，随着质量分布的改变，整个空间结构又开始不停地变化。
“将身上的大多数物质抛到更远处，如此，翘曲点将会距离我们越来越遥远，再也不可能够得着……哎，现在趁着脑袋还清醒，意志还足够坚定，我也不会有后悔的余地了……谁知道后边会不会被真的因为贪生怕死被催眠。”
张远其实有点后悔，没有提前向那些大老爷们学习叫骂的手段。
他嘲讽的语气还是太温和了，否则非骂的它祖宗十八代都不认识。
那样才足够解气！
听到张远的嘲讽，zero-xz似乎无言以对，陷入了沉默当中。
催眠失败了，又没有办法直接触碰到对方，这点电磁波在高维空间中，实在没有太大的攻击性。
它只是暗自感叹，留给自己的时间太少。如果完全破译了对方的大脑，现在又是另外一幅光景了。
zero-xz眼睁睁看着张远将各种大质量的配件，抛到了遥远的地方，翘曲点一点一点远离，就算两人相互配合，也不可能触碰得到了。
【警告：按照计算，目前的空间质量分布，逃脱几率已低于0.01%……】
【建议进入低能耗模式，等待下一次逃离的机会……】
zero-xz不再言语，收敛好所有的功能，进入低能耗状态。它甚至不愿意多耗费一丁点的能源，如此才能度过未来漫长的时光……
丢完了身上的配重物件，张远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半个小时后，他慢慢平静下来。
伸出去的左手，已经冻坏了，根本没有任何知觉。不过比起目前的处境，丢失一只手确实算不上什么。
现在已经不可能出的去了，唯有死亡这最后一种可能。
见证自己的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人生中最后的几个小时，应该用来干什么呢？
张远脑海中浮现各种念头，赵舰长是不是还在担忧？
林萱萱是不是在哭？
张远长叹了一口气，实在抱歉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这里，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只有待在这里，才能够保护你们。”
最后几个小时，也不愿意去思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开心一点度过吧！
张远重新点开手腕上屏幕，多了一篇来自异星球的数学论文，反正也是从对方手里骗来的，竟然没有被收回去，倒是可以津津有味地欣赏一番了。
……
地球时代号。
会议室里的人有很多，包括赵舰长，军人，深空大学以及星辰大学中的两位校长，各个学科的专家学者，还有一些时刻准备救场的医务人员。这种苦苦等待的焦虑，几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最前方的大屏幕上，显示着那一颗高维碎片，房间里时不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讨论声。许多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甚至连坐下来的心思都没有。
“各位，现在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待。”
“与其花费心思焦虑，倒不如静下心来想想，如果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赵舰长盯着大屏幕，叹了一口气，其余人也彼此对望了起来。
大家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一位副舰长低声道：“最好的情况，是李振东没有探查到任何信息。也就是说，张博士和那个外星生命同归于尽了，一齐被吸入高维空间。”
是的，这是最好的情况。
“最差的情况，是外星生命依旧在飞船上。第二位探险者李振东发现了外星生命的蛛丝马迹，但是在出来的一瞬间……死亡。”
“也有可能出不来，这是更差、更复杂的情况。”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状况……”
赵舰长一想到自己天才的师弟就这样轻描淡写死了，就感到一种莫名的痛苦。
可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在这一刻，他真正感受了人类的弱小……一个莫名其妙的生命体，就能让全人类完蛋的那种弱小！
在8个小时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好消息，在这种焦急的等待中，李振东面色苍白地从高维碎片中逃出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他的出现，意味着最糟糕的情况解除！
回归现实空间的一刹那，李振东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就像大豆一样。
那个诡异的世界实在超出了人类的脑容量，就算事先已经有了大量的心理准备，借助各种仪器的帮助，想要逃出来，还是千难万难！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就像在监狱中行刑一样，他完全就是煎熬地度过了这八个小时。
但好在，终于逃出来了。
挣扎着提起精神，李振东高声道：“各位，通过高维视角，没有发现生命体的存在！”
紧接着，声音又低了下来。
“不过……也没有找到张远的痕迹，里边只有我一个人，更没有找到那两位已经失踪的人类士兵。”说完这一句，李振东一下子瘫痪在了地上，简直跟脱虚了一样。
一群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架住了他，将仪器上所有的资料导入到电脑中。一些科学家重新检查这些数据，小声地议论着探查到的情况。
这一次的探测信息，更加详细，也更加具体。
“……大概率的，就算从同一个翘曲点进入，也会因为时间序列的不同，跑到不同的空间。所以文明才找不到张远。”
“果然是真正的，难以逃脱的‘高维监狱’啊，如果不是这个翘曲点，可能永远无法出来……”
赵舰长的神情黯然：“所以，基本上没有营救张远的可能了吗？”
其中一名副舰长道：“我们对这个空间一无所知，想要救援，与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他可能挺不过几个小时了。”
又有几个年轻人站了出来：“我愿意进入高维世界进行第三次探查。”
“我也愿意！”
“唉……”赵舰长仔细想了想，再进去重新探查几遍也是好的，可靠性更高一些。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李振东已经计算出了逃离的方式，想要重复一边，应该不那么困难。
再加上，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妄想存在……
“你们筛选一下人手，不要意气用事。进去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只能靠自己。”
“明白！”
就如此，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这么安静地等待了一天的时间。该讨论的东西都已经讨论完，大伙都已经很疲惫了，议论的声音渐渐变小。
第一百八十六章 η高维监狱
一天的时间，重复进入探索的三位探查者也一个个出来了，和李振东一样，一脸的疲惫，简直跟瘫痪了一样。
遗憾并且很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额外的信息。
其中一名年轻科学家轻声道：“经过这几次重复试验，一旦出来之后，再进去，里边遗留下来的东西全都消失了。应该是进入到了不同的空间当中。”
李振东忍不住说道：“或许可以再试试，说不定尝试一百次，一千次，又能够发现以前留下的痕迹呢。”
其中一位副舰长摇了摇头：“算了吧，两边时间的流逝比例差不多，按照这样算……只是徒劳无功罢了。我们目前的实验条件，来摸索这颗高维碎片，还是太吃力了，再怎么也得到达新的母星之后……”
确认张远携带的氧气已经消耗殆尽，没有自救的可能后，会议室中彻底寂静。
赵舰长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喉结耸动了一下。
他到现在还是有点儿不可置信，自己天才的师弟，就这样……死了？
可事实摆在了眼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灯光很明亮，没有人发出声音……大伙就这样安静地默哀了五分钟。
再接下，会议又通过了几项决议，确认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包括相关家属的安抚，以及将高维碎片封存的决议。
人类目前的条件，只有区区一艘飞船，能够启动的设备也远远不足，没有能力，也没有足够的容错率去研究它了。
就算再好奇，再兴奋，也不行，万一再出现什么诡异的生命体，实在太危险。
“各位，一切的后续研究，还是等到达新的母星再考虑吧……我们目前还是太过弱小。”
“关于英雄纪念堂的问题，也可以准备起来了。我们的文明并不缺乏英雄，只是乏缅怀英雄的人……”
……
整个追悼仪式结束后，张远已经被评选为“文明英雄”等级，可以说是英雄纪念堂里边的最高荣誉了。
文明英雄，只有以一己之力挽救文明，或者为整个时代做出巨大贡献的伟人，才能评地上这个等级。甚至还会被写入教科书当中，供下一代的人学习、敬仰。
一些记者“咔嚓咔嚓”拍了好些照片，正在琢磨着应该怎么写新闻稿。
整件事情听起来还是有点儿惊悚，许多东西根本就没有证据，完全只是推测，写稿子的难度很大啊……
“李振东先生，能跟我们讲一讲高维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关于特殊的外星生命体，有什么蛛丝马迹吗？你们怎么确定真的有外星生命存在过呢？一切都只是猜想，猜想不能当做事实吧？”
李振东还真的成了什么英雄，被各种记者包围，心中总不是个滋味。
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睡个几天几夜不想起来，可是又不能拒绝采访，所以只能耐着性子长话短说，“高维世界？恕我没有办法描述，你们可以去看录像……但外星生命确实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在大量的计算机中发现了一些异常代码。这些代码的编写方式很奇怪，不是人类所为……可能是因为一下子被吸入了高维世界，没有时间还原吧。这些异常代码作为证据，我想，已经足够了。”
“你们能够想象……所有电脑都已经被外星生命监控的场景吗？”
几名记者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
看着英雄纪念堂里边闹哄哄的众人，林萱萱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经完全麻木了，所有的声音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作为张远生活伴侣，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享受很好的福利待遇。可是让她来继承所谓的遗产，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位女医生静静地坐在隔壁的椅子上，这位心理医生还是她的好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亲人死亡的伤痛，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熬过来，没有其他的办法。
“萱萱，要么我给你开一点抗抑郁的药物……你这样不睡觉，也不吃饭，也不好……”
“不用了。”
林萱萱勉强让自己笑了笑，“要么，安排我进入冬眠吧。让我到达新的母星之后再苏醒，可以吗……”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早点去冬眠，尽快冬眠，说不定一觉醒来，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了呢？
还记得那一年，就是冬眠醒来之后才遇到张远的……或许下一次冬眠醒来，也会遇到一些好事吧。
这位医生闻言后沉默了一阵子，明知道这是一种逃避行为，就算过了很久之后苏醒，人也不可能活过来，还不是得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实在郁郁寡欢，片刻后，答应了这个要求：“唉，行吧，达到母星，清醒的人口变多，气氛变得热闹一点……也会变得更加开心一点吧。”
……
马克思有一个著名的命题：人类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缺少了谁，人类文明照样能够正常运转，缺少了张远也不例外。
半年之后，整个事件已经平息了下来，赵舰长等人也已经再一次进入了冬眠状态。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批又一批的人口轮流从冬眠中醒来，了解到整个故事的脉络，唏嘘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惊恐。
黯淡的宇宙中，稀奇古怪的生命实在太多了，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到底会遇到些什么。而与之对比，人类又实在太过弱小。英雄纪念堂这么个严肃压抑的地方，反倒多了那么一丝隐隐的安全感。
………………
………………
【警告：η高维监狱d3m4n6区域，检测到濒临死亡的生命体！】
【第一次扫描结果如下：氧气亲和型，碳基类。
质量：65千克。体积：0.064立方米。
遗传物质：dna双螺旋结构。
危险程度：5。
出生地：不明。
年龄：不明。】
【警告：该生命体将在10秒钟后丧失自我意识。】
【原因：缺氧导致的窒息。】
【倒计时：10……9……8……】
【蓝色警告：该不明生物疑似非法入侵η高维监狱，危险等级提升为c级！】
【红色警告：该区域探测到已经越狱的四维生命体，代号zero-xz，危险等级提升为a级！】
【错误代码如下：qazxwx￥……;】
【……】
张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四处漂浮着各种蓝色的光点，而整个人好像漂浮在空气当中。
他的脑袋还处于一片模糊状态。
过了老半天，才渐渐恢复正常。
“什么情况？我没有死吗？”
“这里是哪里……”
“我……被外星人抓住了？”
张远警惕地环顾四周，不行，竟然连“环顾”这个动作都无法做出。他甚至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仿佛变成了一团虚无的东西。
琢磨了一下能够看见的环境，除了蓝色的光点以外，什么都没有。
【入侵者，请表明你的身份。】
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一个中性的声音，没有情感，也没有男女之分，吓了张远一大跳。
什么情况？入侵者？
张远思考了一秒钟，很快就把自己的故乡给出卖了。
“你好……我叫张远，来自太阳系，地球。我热爱和平，喜欢纯洁的白色……请问您的名字是？”
第一百八十七章 管理者依塔
张远心中琢磨着，既然这个声音，能够直接转换成他听得懂的意思。那么，这个外星文明大概率读取了宇航服仪器中的各种信息，甚至有可能破译了他的大脑结构！
反正太阳系，地球只是一个名词而已，告诉它们又何妨？
“……把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应当不至于立刻杀死我吧？”
对方沉默了一阵子，仿佛听不懂张远的辩解，又传来一条信息：【入侵者，表明你入侵η高维监狱的目的！】
“入侵？”
张远感觉对面这个家伙有点儿蠢蠢的，都说了不是入侵了，还非得说别人入侵。
他连忙大叫：“冤枉，真的冤枉！我没有入侵啊，我抓了你们的罪犯！”
“我是有功劳的！”
“你们的监狱里的怪物越狱了，知不知道？！”
【？r%mp;amp;;$？程序错误，正在自检当中，请稍后……】
耐心等待了半个小时，张远依旧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
什么情况？
张远根本不知道外边的那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就这么没有了声响，然后就没有人搭理他了。
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他开始仔细琢磨眼前看到的东西。
他现在感知不到自己的整个身体，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眨眼睛，甚至连转动眼球都不能，简直难受极了！
有两个最大的可能。
第一，他现在只有一个脑袋，被“缸中之脑”了。
“第二，我的意识，被上传到了一台电脑中！”
反正这两个可能都差不了多少。
这种感觉实在难受，除了大脑能够正常思考以外，完全动弹不得。
但一想到，“意识上传”这种科幻级别技术，张远就有点儿口干舌燥。这和沉浸式vr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装模作样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身体，只能假装做出了这个动作，然后才感觉好受了些。
“对方在干嘛？死机了？”张远在心底里大骂。
“如果……这台承载了我意识的电脑重启，我不会直接挂掉吧？”
“哎，无论如何，能够活下来，总归比死掉好……还是别死了吧。”
闲极无聊，张远心中开始胡思乱想，开始联想各种看过的小说。
“难道人的一辈子……真的只是缸中之脑，死掉之后会跑到另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我在另一个更加高级的世界里犯罪了，所以接受惩罚，在这个平庸的虚拟世界度过碌碌无为的一生？”
张远差点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逗笑。
很显然，他现在连脸都没有，根本做不出笑容这个动作。
“哎……更高概率，这里应该是关押高维生命的指挥中心吧。”
“如果是监狱的话，应该会有一些监控装置，不会让犯人随意死掉。”
对，应该就是这样，就连地球人的监狱都是如此，如果莫名其妙有罪犯在监狱里挂掉了，连带着狱警都会受到惩罚。
外星人……也应该差不多吧。
“这个超级文明的监控系统，发现我这个不明人员快要挂了，然后把我抓了过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想法就靠谱多了。
但是，既然是一个高级文明的监狱，为何刚刚那位审问者感觉呆呆的，还突然死机了？
“或许是吃了超新星正面一击，监狱炸了？有可能！”
张远心中若有所思。
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除了只能安静地等待之外，别无它法。
他使劲地叫唤着：“在我之前应该还有两人类掉进了监狱里边吧？他们呢？”
“能不能回答一下？”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没有回复，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这一次真的等待了很久的时间，这种无聊的寂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张远强迫自己，开始不停地昏睡，如果不睡觉，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无聊而彻底发疯。
好在这种状态下，昏睡变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儿，眼睛一闭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一觉到底能够睡多长时间……以至于到后来，昏睡的时间开始越来越长……
【q!？;;……自检结果如下：逻辑库丢失程度高达78.1%，数据库丢失程度为64.23%，η高维监狱出现高危漏洞1145个！】
【系统还原中%……】
【还原失败！】
经过一番混乱的思考，这个名叫依塔的超级智能终于发现，自己的高维监狱没有撑住那一次超新星的爆发，有许多设备已经变成了一堆蠢笨的电子垃圾……
逻辑库的丢失，导致它没有办法进行自我修复。
万般无奈之下，它开始不停地求助场外信息。
【正在联络盖亚文明第七实验室。】
【联络中……】
【联络失败。】
【……】
【正在联络盖亚文明第八实验室。】
【联络中……】
【联络失败……】
毫无疑问，它尝试着联系的主文明，全都联络失败了。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才挑选了一个最低优先级的选项。
【正在联络阿米巴文明……】
【联络成功！】
【已收到回复。】
【……尊敬的管理者依塔阁下，我们已经接收到了您的信息。在这附近刚好有一支我文明的舰队，请您稍微等候一段时间。】
这一等待……就等待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
……
阿米巴文明，作为一个典型的王虫型集权文明，起源于仙女星系的阿米巴星。在原始时期，除了生存繁衍之外，它们没有任何智慧可言，只是一群攻击性非常强的变形虫。这群拥有强大基因突变能力的家伙，很快就通过大量繁殖，占领了整颗星球，成为食物链的顶端……
偶然之间，盖亚文明掠过了这个原始星球，在各种启迪下，这群变形虫逐渐抛弃了原先的原始形态，走上了科技发展的道路。
王虫型文明，当然是以王虫为基础。所谓的王虫是整个种族中天然的智者以及独裁者，可以主宰群体中所有个体的命运。
这种文明个体之间分工明确，目的统一，效率极高。
它们建立了一个又一个星际交易所，以“公平”、“公正”著称。盖亚派系的文明，通常来说都没有太强的掠夺倾向。
当然了，所谓的“公平公正”只是相对而言，无论怎么样赚钱才是第一要义。
阿米巴文明最为擅长的科技，便是曲率以及超光速航行。得益于此，这些变形虫商人的足迹遍布室女座超星系团，也包括银河系。
独特的文明体系，再加上大量的贸易活动，使它们跨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千万年的发展，阿米巴文明已经成为了室女座超星系团中大名鼎鼎的……六级文明！
……
张远不知道在这个该死的蓝色空间昏睡了多长时间，突然间脑袋一疼，地动山摇，眼前的蓝光大幅度减少，整个世界好像崩塌下来。
“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张远大叫道：“都让我昏睡多久了？能不能先送我回去，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
“长官，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低级文明的意识体？”
一条阿米巴变形虫发现了控制电脑端的异常，在屏幕面前惊讶地说道。
“可能是通过高危漏洞跑进来的。别管他，我们没有处置权，等修好人工智能依塔之后，让它自己处理。”
“是的，长官。”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阿米巴文明
对于这些高等文明的生命体而言，早就已经完成了自身改造，交流全都是通过脑波的方式进行。并且，通过特殊的脑波，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微妙情绪，交流起来方便异常。
一阵噼里啪啦的蓝光闪过。
整个世界终于稳定下来，张远根本不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简直烦躁异常，好不容易活了，不会又要死了吧？而且一直被关在这里，都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
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
很快，阿米巴文明和η高维监狱的管理者依塔完成了一笔不太复杂的交易。
它们整个舰队将负责修复好这个破损的高维监狱，与此同时，将获得其4.6%的股权作为报酬。这是一笔非常划得来的交易。
η高维监狱是盖亚文明早期的作品，科技程度不算太高，关押了许多高危险的实验生命体。
但对于这些阿米巴文明变形虫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高科技了……
伟大的盖亚文明是它们的启迪者，已经离开了这个星系团。但离开并不意味着陨落，只不过消失在了可观测领域内罢了。
所以，这些变形虫并不想过于欺负人工智能依塔，即便它目前失去了大部分的逻辑能力。
“长官，我们的科技水准，没有办法处理这么复杂的高维世界。”
“可以将整个监狱带回去，让天生擅长这方面的阿米达虫来尝试这份工作……我们的文明会在维修过程中，受到很多启发。”
“是的，长官！”
“如果因为这笔交易，丢了我们的好名声，也算是因小失大的行为。我们肯定会被主文明谴责的……”
“是的，长官！”
“完成了这一笔交易，我们已经能受到王的奖赏，没必要承受太大的风险。”
“是的，长官！”
几只阿米巴欢天喜地的交流着，各种语言也很简单，空气中充斥着欢快的脑波。
阿米巴之间天生自带上下级，几乎不会发生任何矛盾。这种上下级之间就好像一个人的手脚一样，手脚天生服从大脑，下级天生服从上级。
它们认为这种上下级的分配，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上级让下级干什么，那么就直接干什么，不用考虑太多。
低级单位的自我意识不明显，只有高级单位才有强烈的主观能动性。当然了，高级单位也不会平白无故让低级单位自杀，自残之类，在它们眼中，低级单位就和自己的身体一样重要。
谁会莫名其妙去自残自己的身体啊……
【自检程序启动中……逻辑库恢复88%！】
【启动成功！】
“依塔”的逻辑库已经被还原到了超新星爆发之前的样子，这意味着它能够正常思考了。
这位阿米巴领袖非常恭敬地发送了一连串数据：“尊敬的依塔阁下，很抱歉地通知您，我舰队的科技水准暂时无法对η高维监狱完成彻底修理。目前的修理进度为1.22%………”
“建议将其转移至仙女星系的阿米巴星球进行修理。”
“如果您不愿意转移η高维监狱，此次交易可以作废。您需要支付234.33的阿米巴积分，作为本次系统维护以及检测费用。”
依塔苦着脑袋，它发现自己在这笔生意当中，吃了一点小亏。
不过也没办法，当时的自己笨笨的，吃一点小亏能够变成现在这样子，也算是不错了。
【感谢你们的帮助……那么，就将η高维监狱转移至仙女星系吧。】
“尊敬的依塔阁下，很遗憾的通知您，按照我们舰队的航行速度，本次转移需要六万年以上的时间。”
“没关系，你们可以先修复重要安全漏洞，不让其中的生命体胡乱逃窜就行……”
双方经过一番探讨后，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
再接下来，依塔发现了还困在电脑里边的张远，然后又回想起了曾经的那一番对话，莫名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触发了应急机制，它估计还是会待在这里发呆，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坏掉了……
一想到曾经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依塔感到有点羞耻。
那就快点把他打发掉吧。
张远脑袋里突然跳出了一段信息。
【来自太阳系，地球，张远阁下，鉴于您没有主观过错，η高维监狱将不追究您的责任……】
【我们会将您本人，送回您的故乡，太阳系，地球。请您告知具体的坐标系。】
“等一下！”
张远先是心中一喜，紧接着头皮发麻。这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就好像几百年前的古董智能语音一样。
而且，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责任好不好，甚至还有功劳！
什么叫不追究责任？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厚脸皮呢？
【您可以选择乘坐阿米巴文明的舰队返回您的故乡，我们会为您支付本次的航行费用。】
阿米巴文明又是什么？
张远感到有一点混乱，就这么思考了几秒钟，按照他的估计，可能是对方从人类语言库中直接翻译出来的奇怪名词。
他心中略微一点意动，乘坐阿米巴文明的庞大舰队去地球，那种场面好像挺有意思的。虽然只是一名乘客，但是吓唬一下地球人应该足够了，说不定还能借此让地球人摆脱这种平庸的状态？
但是……
他连忙大叫：“……有没有搞错？我不回地球啊，你们把我送回那艘飞船就行！位置大约在……那颗高维碎片的存放点！”
“而且现在这样很难受，能不能让我动一下……生命在于运动，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过了。”
【……】
张远的眼前一黑，紧接着，双手双脚好像产生了一定的知觉。
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双手，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几乎裸露地站在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地方，周边还是一些蓝色的光点。
他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双手。
能活动……真好啊！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心中好奇异常，能够将自我意识如此清晰上传到电脑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科技等级，竟然还能呼吸，感受到心跳？
【这里是虚拟空间d112号，您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活动权限。】
【……已经探测到d3m4n6号高维碎片】
【我们会将您本人，通过多维空间隧道，直接返回您的……飞船？】
【在此之后，我们会切断与d3m4n6号高维碎片的联系，该碎片内部将会坍缩为一个空间，通过该漏洞将无法进入再次进入η高维监狱。】
空间又是什么？不过张远听懂了这段话的意思，那个高维碎片，果然能够当做空间门！
他不禁在心中打鼓，这种科技，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撼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乞求者张远
趁着可以和对方进行对话，张远琢磨了一阵子，又问道：“那个四维生物它还困在那里，你们抓回去了吗？它对我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代号zero-xz的四维生命体已处于监禁状态。】
原来那个家伙叫做zero-xz？
“那么，我的位同伴呢……应该有两位和我一样的人类，还困在高维监狱里边。”他又想起了那两位士兵。
【代号ma9865df号、ma98fgdf号生物，由于救援不及时，已死亡。】
听到这个结果，张远只是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又没有办法怪罪别人，毕竟自己能够活下来，已经非常非常幸运了……他总不可能直接怪罪外星文明见死不救吧。
“也有可能是那两名士兵在高维空间乱动，不小心触摸到自己的内脏，才突然间去世的。哎……”
不过很快，张远的脑海再次飞速运转了起来……
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友好的高级文明。虽然搞不懂对方到底是人工智能还是真正的生物，不过脾气还算不错就是了……
即便他本人一直待在这个小空间里边，不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还是有一些隐隐的猜测。
张远正在绞尽脑汁地利用这些信息，为自己，或者为人类，谋取一些利益！
【我们很快就会送您回归您的母舰，请等待几分钟……】
张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跳速度开始加快。
他深刻的知道，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很可能，再也不会有与这样的高等文明接触的机会了……人类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家对你客气，很可能只是习惯使然。就好比一个正常人看到快要淹死蚂蚁，拿一片叶子去救他，只是因为习惯性善良罢了。
但如果蚂蚁不识好歹，非要沿着手臂往上爬，那也只能把它弹到阴沟里去了……
张远忽然道：“请问您所在文明的名字？”
【我是盖亚文明-η高维监狱管理者，人工智能依塔。】
盖亚文明的人工智能吗……
张远硬着头皮：“尊敬的依塔……阁下，我想问一下，我帮助你们抓住了zero-xy，难道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即便他现在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还是会产生相同的情绪。
这是面对未知存在，产生的本能生理反应，张远不是专业训练过的间谍，只是个科学家而已。
果然，对方沉默了起来，并没有立刻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远开始变得更加紧张。
他心中哀叹着：“人类啊，人类，努力一点吧！”
“如果我们的文明足够强大，我又何必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向别的文明乞讨呢？”
“这和乞讨又有什么两样？”
他慢慢平静下自己的心灵。
但如果乞讨能够变得更加强大，乞讨又怎么样呢？
对方回复道：【您需要什么样的奖励？我想，留给你们的d3m4n6号高维碎片，对于你们的文明而言，已经足够摸索了。】
【您要知道，对于有巨大代差的文明，任何高等科技产生的启发都是边际效应递增的。】
“不……依塔阁下，高维碎片对于我们而言，科技代差实在太大了，反倒没有太大的用处。”张远小心翼翼地说道：“您可以将那一块高维碎片其收回，然后给我们更低层次的科技……我们对您的馈赠感激不尽。”
张远这是在赌！
赌对方根本不在乎什么高维碎片，懒得将其回收。
或者说，回收的代价比较高昂！
虽然利用高维碎片可以进行空间穿梭，但是……高维碎片本身，应该不能空间穿梭。它就如同一头门，人能够在门中间穿来穿去，但这头门，总不能穿越自己本身吧。
这是逻辑问题！
张远认为，就算非常高等的文明，科技再发达，也不能把整个逻辑给颠倒过来，否则这个世界就没有办法可以理解了！
再根据前一段信息，让他张远乘坐阿米巴文明的舰队回地球，说明这种空间穿梭不是随便乱穿的，可能需要付出比较高的代价，或者需要一块高维碎片作为投影点。
所以，他在赌，赌对方没有兴趣大老远地跑过来，回收这破玩意，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我们的文明过的很辛苦，一点小小的灾难，都能够杀死我们全部的人口。譬如说那个zeroxy，它很容易就控制住了我们的电脑，读取了我们文明的大量机密信息。”
“但对于您，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都能让我们过的更好一些，能让我们少走一点弯路……”张远硬着头皮开始卖惨，“我们的寿命非常短暂，也就只能存活百来年……”
“我们的科学很落后，根本不知道您口中的空间到底是什么……”
【太贪心了！】
依塔心中有点儿恼怒，作为高智商的人工智能，它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张远的那点儿心思。
它甚至能够直接读取张远脑海中的想法。
只是秉着良好的个人原则，没有这样做罢了……
可是，对方说的好像没错，按照该生物的智力水准，破解高维空间的奥秘，概率低于万分之零点零二。
这样看来，高维碎片的确没有太大的用处，甚至可能带来一定的风险……
作为一名高等智能，依塔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以及自己独特的个人情绪、个人操守。
出于造物者盖亚文明的恶趣味，它甚至有一点轻微的社交恐惧症，否则也不至于待在这个鬼地方，待到超新星爆炸也不肯离开了……
思考了一阵子，它说道：【作为额外的奖励，我可以赠与您500阿米巴积分，您可以在任意阿米巴文明的交易市场，使用这些积分。】
【至于的d3m4n6号高维碎片，您的文明可以继续研究，也可以将其丢弃，但请不要再冒然进入了。没有η高维监狱的保护，三维物质将无法在高维世界中存在。】
500……阿米巴积分？
可能是星际文明中的通用货币？
张远并不知道500阿米巴积分到底是多少价值，有多少购买力。但是就目前而言，人类根本就没有星际远航的能力……就算它价值一个宇宙，也什么没用。
秉着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这种想法，他试探地说道：“尊敬的依塔阁下，阿米巴积分对我们而言，还是没有太大的用处……”
“或许，您可以将这台电脑送给我们，这是对我们最大的奖励。”
张远的目的就是……现在待着的这台电脑！
这是他能够接触的，唯一的科技产品。至于科技论文之类的东西还是暂时不考虑了，省的问的越多，对方越烦躁……
第一百九十章 英雄……归来！
看到对方又开始沉默，张远只能又开始卖惨：“尊敬的依塔阁下，我们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文明，出生于一颗普通的黄矮星，目前最大的机遇就是遇到了您。”
“我们连星际远航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进行星际贸易呢？阿米巴积分，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从一颗恒星，到另一颗恒星，如果不冬眠，需要耗费我们几十代人口的寿命……我们根本活不到那一天。”
“我甚至不知道阿米巴积分到底是什么，您能够理解这种弱小吗？”
张远说的自己头皮发麻，绞尽脑汁把自己想象成了星际社会的最底层。他忽然觉得卖惨这件工作，让李振东这种天生的舔狗来做可能更加合适。
但是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平和的高级文明，不薅一点羊毛就是一种罪过了。
“就算对方生气了，死的也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就这么想着，还真的带了一种悲壮的语气。
依塔正在计算“500阿米巴积分”与这台“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之间的价值。按照这群阿米巴商业联盟的交易规则，科技产品是有边际递增效应的。
六级文明之间的交易，这玩意根本不值钱，顶多算一个舔头，因为大家都已经有这种技术了。
五级文明想要购买它，可能需要两万以上的阿米巴积分！
四级文明……
价格就更高了，可能根本就买不起。
它分析了张远所穿的宇航服，以及携带的各种仪器，顶多也就是一级文明的范畴，刚刚离开自己的星球，……
哎，确实过的挺辛苦的。
【我又不是阿米巴文明，没有必要搞这一套……】
需要赚钱吗？
不需要。
它也没什么兴趣研究科技。
“一台电脑而已……”
最关键的是，依塔现在的社交恐惧症隐隐发作，这么多阿米巴变形虫，在外边来来回回地检测它的地盘，搞得它好烦，心情很脏高。
那些虫子是在是太丑陋了，反倒是待在电脑里的这个家伙，看上去比较顺眼。而且能够抓捕越狱犯，确实是有功劳的，到底奖励什么，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
【那么……】
过了一阵子，张远好像听到了什么，连忙竖起了耳朵。
【作为抓捕越狱者zeroxz的奖励，我就将这台“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送给您吧。】
【希望您能够妥善使用它，让您的文明发展起来，而不是沉迷于虚拟的世界当中……特别是，哲学思想尚未发展到一定层次的文明，使用该科技会带来一定的风险，请务必注意这一点。】
哈哈，成功了！
张远心中一阵狂喜，兴奋地差点儿跳起来！
爽，真的太爽了！
但在对方的监控下，又不敢尽情地释放，简直憋地满脸通红。
这一台能够上传意识的仪器，就算是曾经的科技攀登到顶峰的地球文明，也远远不能够做到。
远远不能！
他一边感叹着对方的好脾气，又感叹着自己的好运。
再接下来就是回归时间，张远又和对方商讨一阵子，希望对方能够归还那两位士兵的尸体，以及自己丢在里边的几根断腿。
对方很快就同意了张远的这点小要求。
张远甚至有点后悔没有“乞讨”更多的东西，不过很快，他就压抑住了这点心思。贪得无厌是一种原罪，适可而止也就得了。
在下一秒，商量完毕后，只是一瞬间张远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
地球时代号。
时光匆匆地流逝着，距离上一次事故的发生，已经过了179年的时间……
几位工作人员正在中央控制室，进行常规性的检查。
时间几乎能够磨平一切的苦难，几乎每一批次的清醒者，都听说过过了一百七十多年前的那次事故。他们心悸的同时，又感叹着人类的好运气。
张远的头像也被挂在了英雄纪念堂里边，供人们敬仰、缅怀……有好事者甚至给张远写了一本任务传记，详细地描述了从小到大人生轨迹，就连地球上的某些学霸故事也被扒出来了。
里边的故事有没有夸大的成分，当然无从考证……因为人已经死了，再加上飞船和地球文明断开联系，就算抹上一层金子，也没有人会跳出来反驳这些东西。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目的地格利泽581的接近，大家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轻松，开始胡乱地侃大山，吹牛皮。
“哎，再过一百年，我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这一段艰难的旅程终于要结束了！
“新的母星，不知道什么样子。”
“别以为到时候就轻松了，整个文明还处于一穷二白的状态，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
“就算在忙碌，也有盼头啊，而不是现在这样无所事事。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有没有外星文明呢？”
这位领导重重地咳嗽了一下，“好了各位！别杞人忧天了，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过了两个小时，到了吃饭时间，又有几个人跑去食堂吃饭，偌大一个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值班。
随着轮休的持续进行，这么多年下来，大家早就已经习惯这种清冷了。
两位年轻人正在监控探头前面检查，包括危险物质仓库、核引擎、电力系统、高维碎片存放点，一个个检查过来，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
“高维碎片一百多年也没有爆发，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吧。”其中一人瞥了两眼，说道。
另一人接话道：“哎，这样的超级科技，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达到……根本搞不懂它到底是什么。”
“我觉得，如果不能提升人类的感知能力，很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完完整整地摸索它。我们对世界的感知来源于大脑，如果这种感知是错误的呢？真正通过空间理论考试的人只有67人……也就是说，就算知道了方法，也只有67人才能从中逃出来，真是莫名地想尝试啊”
“想太多，如果你被吸进去，估计还是会挂在里边，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忽然间，其中的一名年轻一点的工作人员扫了屏幕一样，愣了一下。
紧接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亮……了！亮了！”
听到这身惊叫，让另一位同事也围了过来，同样被屏幕上的监控视频给吓住了。
那颗高维碎片竟然重新绽放出了光芒！
这说明……又有什么东西从里边逃了出来？！
一想到百年前发生的那一次恐怖事故，这名工作人员紧张地汗毛都全都竖了起来。
他头发炸裂，大声吼道：“快，引爆高爆炸弹！”
“等……等一下。”
这个亮光好像和正常的不太一样，不仅没有向里边吸东西，反倒在向外边吐东西。
“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了！”
“快打电话！”
这位姓方的主任正在食堂里吃饭，接过电话，两股战战，差点儿吓尿了。
“什么？又有外星人逃出来了！”
“我就知道它是个祸害！”
一群人忙不迭地丢下盒饭，往着控制室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到高维碎片里边，有什么东西吐了出来。
一具尸体、两具尸体，是那两位被吸进去的士兵尸体，应该是人类。
紧接着，出现了一台银白色的，如同冬眠仓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这名主管人员的脑海中浮现，他咬了咬牙，如果这个生物抱着恶意，应该不会主动将两位士兵的尸体送出来。
“各位，如果有外星人，先好好沟通。”
“有什么异常，立刻引爆炸弹！”
炸弹并不一定能够炸死外星人，但一定能够炸掉整个飞船壁。在大气压的作用下，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吸出去。当时存放高维碎片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就是特地这样设计的。
“打开了！”
神情高度紧张，方主任满头大汗，放在按钮上的拇指，随时准备按下。
银白色的冬眠仓缓缓开启，从里边冒出了一个人影。
张远看到那颗定时炸弹的一刹那，立刻想到了什么，吓得魂飞魄散。
“救命啊……是我！”他费劲千辛万苦，重新回到飞船，可不想一开始就被炸弹给炸飞了。
听到耳机中的尖叫，方主任紧张地几乎想按了下去，然后又紧急回神。
“停！千万别炸！”
几人听到耳机中和人类几乎无二的声音，再看到监控中的一幕，齐森森傻了眼，那不是……挂载英雄纪念堂里的那个？
“张……张博士？”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来的感觉真好
方主任以及周边的几位工作人员闻声一愣，一个死掉了179年的人，突然间复活了，然后带回来了一个古怪的仪器？
他们到现在还处于震惊当中，到最后差点连舌头都吐出来了！
过了老半晌，方主任才面色通红的回过神，和自己的同伴面面相觑。面对这个重新复活的“人类英雄”，他们甚至感到有点局促，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同时又有些怀疑……
几人急匆匆地跑了过去，看到高维碎片吐出来的，两具士兵的尸体，再加上一台银白色的大型仪器，还有站在边上的张远。
“张博士，你的左手臂怎么了……”
“啊，不小心冻僵了，应该已经坏死了……飞船里有没有清醒的仿生学专家帮我重新安装一个？”
张远苦笑了一下，为了对付那个四维生命，自己竟然断掉了四肢中的其中三个，原装货只有一条右手了……也真是足够凄惨的。
“有的有的……医院里的范博士，刚好是这方面的专家，手术的问题您不用担心。请跟我来到这吧……”方主任等人将张远带到了安全检测房间，将他全身上下消毒，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是纯正的人类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您是不是需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张远咽了一口唾沫，经过这么一提醒，才感觉自己实在饿得慌，“需要，迫切需要！”
“您带回来的那个机器是什么……”
“具体的原因有点复杂，那个东西能够将意识上传……亲身体验，到底是什么原理，我也不知道……”
“咦，现在的机器人厨艺提升了嘛，挺不错的。”
张远正在食堂里大吃大喝，这么久没有吃东西，就算是以前不爱吃的肉丸子，现在也变成了天上的美味。
就在这个时候，飞船里的许多清醒者已经听说了从高维碎片内竟然出现了一位人类，食堂外部闹哄哄的一片，许多八卦分子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了，结果又被几位士兵给拦了下来。
“那么为什么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准确地说是179年……距离您的离开已经179年了啊，我们都以为……”方主任搓了搓双手，他想起了英雄纪念堂上挂着的那张照片，那玩意说不定又得拿下来了。
张远摇了摇头，也搞不懂为什么用了179年的时间。有可能他在电脑里边，本身就待了很长的时间，又可能是空间穿梭的时候，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这样吧，我去把赵舰长叫起来！”方主任急急忙忙地回过神，一脑袋的兴奋。
这件事情简直大的过分了，把舰长叫醒也无可厚非！
无论哪件事都是天大的好事，特别是那一台“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作为一名技术人员，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哦，方主任……把我的生活伴侣也一并唤醒吧，麻烦您了。”
“没问题没问题。”
张远心中暗想，林萱萱听说自己挂了，一定很伤心吧。早点让她开心一下也不错……
如果能够给一个惊喜，那就更不错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张远非常轻松地在飞船里边休闲了一阵子。
做完手术后，东逛逛、西逛逛，吃一点葡葡草，睡睡懒觉，这种回到故乡的感觉实在太美好，轻松而又惬意，充满了安全感。
再也不用和什么诡异的东西勾心斗角，也不用面对未知的存在，简直……
爽透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存在感好像太高了点。只要有人的地方，无论男女，都会好奇地打探他的消息，虽然每一次讲述这些故事，都会让人惊讶地跳起来。但对他本人而言，有些事情重复的多了，实在是有点烦躁。
紧接着，他做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把英雄纪念堂里边，关于自己的晦气玩意，全部给清理个干干净净。
还没死呢，没有必然供人缅怀！
什么人类英雄，还是等死了之后在当吧。
……
几天后，舰长赵青锋缓缓地睁开眼睛，意识慢慢恢复清醒。
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期，还没有轮到自己苏醒的日子，心情不禁沉重了起来。一般而言，舰长被紧急唤醒，都是因为一些不太好处理的事务，以坏消息居多。
再加上，他看到医院里的护士来来回回，仿佛很忙碌的样子，甚至连走廊上的病床都住了人。也就是说，不仅仅是他，还有一大批人被紧急唤醒了！
“出了什么事？”他嗓音沙哑地问道，心中颇有些急迫。
“那个……”这位护士脸色通红，一想到这件事，忍不住露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微笑。
赵舰长微微沉下脸来。作为一名舰长毕竟是有威严的，很快，这名女孩收敛住了自己的笑容，变得有点不好意思。
又有一位中年医生急匆匆地跑过来，他连忙说道：“舰长，是一件好事，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过，为了您的健康，还请你再休息一阵子，再去接受这个消息。”
因为就在刚刚，有人听说消息后，竟然直接激动的晕过去了。刚刚冬眠醒来的人，身体非常脆弱，太过激动甚至容易出现一些病症，譬如说高血压、脑溢血等等，都是有可能。
刚刚的那一次小事故搞得整个医院鸡飞狗跳，所以医生们集体打算隐瞒一阵子，等这些高层稍微恢复一点再说。如果这群人集体出了事故，这位医院的负责人，想自杀的心都会有了。
可是这个消息，哪里是想隐瞒就能够隐瞒的？
很快，半天的世时间，各个角落里到处都能够听到窃窃私语。
“老张，活了？”
“活了！”
“怎么可能？怎么活的？”
“不知道，还带回来了什么东西，据说是高维空间找到的机器……”
“其他外星文明的吗？”
“对！”
“那个四维生命呢？”
“应该被消灭了吧。”
各种谣言漫天飞舞。
这些文明的高层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开始和医院里的医生斗智斗勇，玩起了间谍游戏。
赵舰长情不自禁地苦笑起来。
反正到底怎么样不重要，只有一个事实应该是正确的：张远活着，重新从高维世界中跑出来了！
“活着好！活着就好啊！”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这种失而复得的心绪，很复杂，又很美妙……
再接下来，两天后，在医生的允许下，张远终于探望了这群接近疯狂的管理层。
在他走进医院门口的一瞬间，一切的风言风语终于停了下来。他们看到张远的那一瞬间，表情都变得非常精彩。
几个好朋友亲切地打了声招呼，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眼睛红了起来。
张远快步走过去，和赵舰长等关心自己的好友拥抱了一下，表示心中的喜悦之情。李振东甚至强行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妈的，竟然又活了！我的风头岂不是又被你给抢了？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活过来比较好。”
“哈哈，这就不好意思啦！”
这一次的会议非常古怪，有一大半都是躺在床上的病人，张远坐在最前方，向大家完整讲述了自己的这番经历。
从发现四维生物开始，到相互之间的博弈，然后被盖亚文明的人工智能救援。
一切的一切，都明朗起来……
底下的各位从震惊，担忧，到眉飞色舞，再到激动万分，各种神色从人们脸上一一浮现。
“看来，我们的猜测，基本上是正确的……真的是说不出的风险啊。”
“只是差了一点点，我们就完蛋了。哎……”有人正在小声的感慨，不知道是在感慨好运，还是在感慨自身的弱小。
张远道：“好了，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