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杯酒释怨
“什么?!”
这下左云鹏真听不懂了,手上的招式也停了下来,
“他是照你说的做的?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一会儿再说,”
上官云离又转向柳天风、道,
“既然你已经拜了我这个师父,那么这位现在就是你的二师伯了,过去见个礼。”
“是。”
柳天风小心翼翼地看着左云鹏,一脸心虚地跪倒在地,
“二师伯,小侄柳天风给您叩头了。”
“这……”
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左云鹏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半天才又说道,
“三师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二师兄听小弟跟你说。”
说着,上官云离便将柳天风的大致情形介绍了一下,又道,
“如今,我们也都算是一家人了,二师兄千万别再吓他了。”
“原来是这样,”
左云鹏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好象是在生气、又好象是在得意,又想了想才道,
“那么也不错嘛,听着,现在我可是你的师伯了,如果你小子再有什么鬼心思、鬼主意,被我发现的话、我可要替你师父教训你哟!”
“是、是,天风知道了,”
柳天风连连嗑着头,又讨好般地说道,
“有二师伯对天风的管教,天风怎么敢再走邪路呢?绝对不会了。”
上官云离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的想笑,直到他们两个闹完了、才又道,
“二师兄,五师叔也在此处,你不去拜见一下么?”
“五师叔?!”
左云鹏一向最喜欢的就是周真,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位五师叔武功强得仿佛不属人间,只想着有一天自己的武功也能象他一样的出神入化,听师弟说五师叔也在,立刻跑着去见他了。
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柳天风做了个擦冷汗的动作道,
“幸好我的师父是您,要是这位二师伯,我还不得天天挨揍啊。”
“你二师伯性格直爽,但人很善良,”
上官云离微笑着道,
“你只要真心对他好,他也会掏心窝地全身心地对你好,相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又回过身瞧着他,
“对了,你刚才说是有事情要对我说,是什么事啊?”
“嗯,确实,适才徒儿听别的小道士说、华山派那个武平文明天就要启程回去了、是么?”
柳天风此时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认真,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懒散随意。
见他这个样子,上官云离知道其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便点头道,
“确实如此,元虚道兄打算将我大师兄带回全真教去医治,武六侠愿意同行护送,明日就要动身。”
“但是师父,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同您说,就是有关那个‘玄铁绿林令’的事……”
柳天风的神情已变成了担忧。
只是刚说到这儿,上官云离立刻制止了他,看了看左右、道,
“你随我来。”
“是。”
柳天风答应一声,乖乖地眼着师父来到他的房间,关上房门,确认周围没有别人、才听上官云离道,
“天风,这玄铁令已惹出了不少事端,所以不能不谨慎,虽然你要说的事情尚不知真假,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从我们这里再走漏风声、而流传出去。”
“弟子明白了。”
柳天风内心非常钦佩自己这位虽年轻、办事却如此周全的师父,答应了一声,才又道,
“是这样,弟子曾和郑天德在一起闲聊,当时他告诉了我一件事,就是有关这个玄铁令的……”
接着便将自己听来的话,以及自己从闻人复生那里得知的、所了解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对上官云离讲述了一遍,又道,
“只是后来弟子才知道,说这些话的时候、郑天德就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所以、对他的这番话,实在是难辩真假,而且明天那武平文又要护送殷大侠离开,因此我觉得还是将此事告诉给您的好,毕竟在玄铁令这件事上,他们华山派确实可疑。”
“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些,这件事确实非常重要,”
上官云离边点着头、边思索着道,
“如此看来,我们先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毕竟这是件未经证实的事情,贸然地讲出、一定还会引起武林动荡,而且那也不是我们所希望的。”
“师父说的对,一切全凭您做主。”
柳天风点着头、表示赞成。
次日一早,刚刚吃过饭,元虚子便同武平文一起收拾打典,准备上路了。上官云离头天晚上便派人买了一辆马车,又将车内用厚被子垫好,车棚周围也重新加厚,看看的确万无一失了,才让人将殷云明用软床抬了出来、安置在车内。
看着自己最亲近的大师兄就要从身边离开,上官云离心中惆怅顿起,正想着和元虚子再说些什么,却听耳边突然一阵大哭,立刻将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扭头一看,果然是二师兄左云鹏。
只听他一边哭着、一边说着,
“大师兄,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啊!师弟们等着你呐”
“好了,二师兄,别再哭了,”
上官云离只好拉住他劝道,
“有席真人在,大师兄一定会没事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好好地回到我们身边的。”
“嗯,那就好……”
左云鹏边抹着眼泪、边点着头。
元虚子和武平文二人同大家一一做别,长鞭一甩、车轮转动,马车便顺着官道缓缓驶去,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虽然那样劝慰着二师兄,可上官云离深知殷云明的伤情,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从今以后、与大师兄只有共酹一月、相望于江湖……
两天后,上官云离安排人在山庄大堂上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酒宴,然后吩咐小道士们将后院关着的那些人们、都带到这里来。
那些家伙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了这情形更是摸不着头脑,看周围仗剑侍立着的武当弟子、对他们怒目而视,又不敢挑事,只得乖乖地按照人家的要求入了席。
正位中上官云离和周真、邱元靖、霞清,以及左云鹏依次而坐。
猜到今天这是要彻底解决和这些人之间的恩怨,邱元靖一直都很感兴趣,想知道自己这位师侄到底要如何来做,心中不觉有些期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杯酒释怨[下]
此时,上官云离示意小道士们为在座的所有人面前的酒杯都满上,然后举杯道,
“各位,无论我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如今坐在同一个酒席上,也可以说是有缘份,就让我们先满饮此杯吧。”
听他这么说,那些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没敢动。
上官云离料到他们会如此,便也没在意,只是冷笑一声道,
“怎么?各位有胆子冲上我们剑门,现在却连喝杯洒的胆量都没有了么?”
“上官掌门,”
终于,那董齐开口了,
“在下想听你一句实话,这顿酒宴是否就是给我们‘送行’的饯行酒呢?”
听他将自己内心所怀疑的事情给说了出来,那些人都抬头看着上面那个能够主宰他们性命的人。
上官云离瞟了董齐一眼道,
“你的意思是担心、喝了这杯酒后,我就会下令杀了你们?”
“难道不是么?”
董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反问道。
见他们都用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上官云离将手中杯放下、然后道,
“那好吧,我倒是想听董盟主说说,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董齐索性放开胆子说了起来,
“我们聚集在一起围攻剑门,破坏了剑门的产业、还杀害了不少你们剑门的弟子,之后还囚禁了掌门你,打伤了殷大侠,做了这么多事情后,你们又怎么能不恨我们呢?!”
“哦,说的不错啊,”
上官云离忽然拂掌而笑、道,
“这么说,就算是本掌门杀了你们,你们也都没有怨言喽?”
“我……”
此时董齐才发现,自己竟然将自己的罪状历数得清清楚楚,还真是不打自招了。下面这些人听了后、均气恼地狠狠瞪着他,却也不敢开口说什么了。
上官云离扫视了他们一眼道,
“那么我再问你,你们之所以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与我们剑门有深仇大恨么?还是有利益之争、权力纠纷?就算是我大师兄殷云明与在座的某些人有过冲突,可他真的就引起你们对他如此的忌恨、以到要将事情做到如此之绝么?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受了他人的挑唆,怀着占些便宜、分杯羹的心态,不是么?”
“我们……”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直入肺腑,让这些人均无言可对,只得面面相觑,有的还把头低了下去。
停了停、上官云离才又道,
“如今那个罪魁祸首郑天德已被我们擒获,而且他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你们在坐的各位就真的没在这些日子中有所反思么?”
“上官掌门,”
董齐此时已变得垂头丧气,无奈地道,
“我们又何尝没有后悔呢?那郑天德将我们鼓动起来、却又让我来做这个什么盟主,拿我当了挡箭牌,见事不妙时又第一个打算溜走,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明白他的意图。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剑门的弟子有死有伤,殷大侠也被董某伤的那么重,就算是我们后悔又有什么用,难道说、上官掌门你还能轻易地放过我们不成?”
“是啊,我们剑门弟子确实被你们所害,以至到现在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上官云离证据变得学生,可又忽然将话风一转,
“可是我敢说你们的亲友之中也有不少命丧此地、不是么?到头来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这句话一出,那些人中真的有些开始伤心起来,还有不少人摇头叹息。
董齐的声音更加的沮丧、道,
“上官掌门,我们确实错了,是我们不好,可事已至此、我们又能怎么办?”
“如果你们肯解散这个‘断剑盟’,各自回家安生渡日,本掌门就放你们离去,你们看如何?”
上官云离很平静地看着他们问道。
董齐当时就愣住了,一时间竟没有回答。这时坐在他身旁的一个穿着红袍的大汉忍不住问道,
“上官掌门,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放过我们?”
“当然是真的,条件是你们要取消这个结盟,各自散去,以后不要再惹事生非,你等能否做到?”
上官云离依然平静地问着。
那红袍大汉大声道,
“这点儿小事我们当然可以做到!感谢上官掌门宽宏大量……”
“等等!”
他的话尚未说完,却被董齐一把拉住,
“六弟且慢,如果我们做出了保证,上官掌门又如何来保证你们日后不会在我等散去后,分别铲除以绝后患呢?”
“你个混蛋,还敢怀疑我们!”
一旁的左云鹏早就气愤不平,听他这么说当时是火冒三丈、大声骂道,
“若依着我、早就把你们都宰了,还会等日后算账那么麻烦吗?!”
这几句话虽然不多、却十分的犀利,让那些人顿觉得脖子后直冒凉风,那董齐也瞬间没了声息,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见他们不再说什么,上官云离方缓言道,
“董盟主的疑问、本掌门也可以理解。这样吧,如果你们肯答应我的条件、并遵守誓言,本掌门愿率剑门所有弟子退出中原,你们看如何?”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邱元靖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董齐愣愣地问道,
“上官掌门,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江湖中再无‘断剑盟’,那么同时也就再无‘剑门’,本掌门要带领门下弟子从中原退出,退到塞外,以绝各位的后顾之忧。”
上官云离一字一顿地将这番话再次说了一遍。
董齐惊得已经站了起来,
“果真如此,我们定当遵守承诺!”
“好,一言为定!”
上官云离忽然起身、绕到霞清的桌前,撩袍跪倒在地,
“霞清掌宫,晚辈上官云离替所在剑门弟子,请求你收留!”
“哦?”
霞清当时真是吃惊不小,看着跪在眼前的年轻人、心中惊喜交集,
“上官掌门,你是说、愿意投奔到贫道的门下?”
“正是,不知前辈可否愿意收留?”
上官云离再次恳求道。
原来是这样,好一个各方面都要周到的万全之策
邱元靖终于明白了这位年轻掌门的用意,如果只是放了这些家伙,那么做贼心虚的他们日后难免再生事端,可如果剑门回到武当,也只能将这种猜忌带到武当,丝毫不会令其消减。所以只有干脆从中原离开,虽然碧落宫也是声名远扬,可毕竟相隔万里,可以说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想罢,邱元靖起身笑道,
“好啊、好啊,我们武当祖师张真人出自碧落宫,而剑门出自武当,如此一来,剑门投到碧落宫门下、这也算是认祖归宗,本是可喜可贺之事。霞清兄,难道你还不愿意么?”
“贫道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好事,”
此时,霞清已面带喜悦地站起身来,
“贫道当然会答应了,似上官掌门这样的少年俊才,愿屈尊投到贫道门下,贫道正求之不得呢,又怎么会不愿意?”
“如此,弟子上官云离替剑门弟子拜谢掌宫收留之恩!”
说着,上官云离端端正正地向霞清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面向那些不明所以的家伙们、说道,
“这位是辽东碧落宫的掌宫霞清真人,我们剑门弟子如今已投奔他老人家,即会随他前往辽东,从此‘鹤峰剑门’的名号已不复存在,这就是我对你们做出的保证!”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远赴辽东
顿时,一片惊呼声四起,这些人大部分也都知道碧落宫虽在塞外,却是威名赫赫,原本见到坐在那里的道人宛若仙人,却不曾想、这便是碧落宫的掌宫,均吃惊不小。
停了停,只见董齐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酒杯、大声道,
“感谢上官掌门的大仁大量,我董齐在此明誓,‘断剑盟’这个名称永不复存,日后若还有人以此来心存不轨、惹事生非,天地不容、天打雷劈!”
“天地不容、天打雷劈!”
那些人也纷纷效仿,站起身端起酒杯,一齐大声说着。
上官云离也长长地松了口气、说道,
“即如此,过去的事不许再提,今后的事望大家好自为之。既然已放下恩怨,那么,在此时此地,我们就当是朋友相聚,请各位开怀畅饮、然后便可以回到各处,还望珍重!”
“谢上官掌门!”
人们再次致谢,接着便痛饮起来。有几个人还过来给上官云离敬酒,几杯过后,只见上官云离目光有些迷离,忽然将手中酒杯掷于地上、摔个粉碎,然后从身边一个小道士肋下抽出长剑,跳到大堂中央舞动起来,边舞边歌道,
“诗情放,剑气豪。英雄不把穷通较。
江中斩蛟,云间射雕,席上挥毫。
他得志笑闲人,他失脚闲人笑。”
上官云舞的剑法正是“武当白云剑”,他的姿态潇洒优雅、歌声洪亮悦耳,加之又是全身素白,真是宛若一片白云般飘忽不定,令人惊叹不已。
有几个人开始叫起好来,接着叫好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最后真是人声鼎沸、几乎要传上九霄。
别人可能只是在看热闹,但出自同门、情同手足的左云鹏却清楚得很,这套剑法乃是大师兄殷云明一招一势传授给上官云离的,表面上看似在尽情高歌,实际上三师弟这是在想念大师兄了……
堂前如此的热闹,可堂口后却有一人在尴尬得不得了,非是旁人,正是柳天风。
因为自己所处的立场,这种场合不便现身,所以一直没有露面,可即使如此、他也躲在堂后将大堂上发生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当听到上官云离竟率剑门弟子投奔到霞清门下时,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左一个不回去、右一个不回归,还新拜了一个年轻的师父,可谁知转眼间师父又成了人家霞清的门下,转来转去、自己还是回到了碧落宫,看来这回真是被小师父给绕进去了。
可话说回来,扪心自问,他柳天风就真的不想回去么?不过是因为自尊心太强了、而不允许自己走回头路,所以现在有师父带着回去,其实他也是在暗暗地高兴着,只不过、现在回碧落宫、好象要比以前小一辈儿。
就这样,带着自己都搞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心情,无可奈何地往内院走着,远远地看见纤纤和邓华在聊着什么,纤纤的样子好象很开心,而邓华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了几个时辰,当日头已经西斜之时,酒足饭饱的人们才开始陆续地告辞离开,直到送走了最后一个人,山庄内才又恢复了平静。
上官云离陪着几位前辈来到后面、还要谈谈以后的事情。
大家落座后,邱元靖笑道,
“说真的,老道我真是羡慕萧师兄,竟能培养出上官贤侄这样大仁大智之才。”
“是啊,你是不是还想说、这回贫道是占了大便宜了呢?”
霞清也笑道。
其实他们几个都清楚,上官云离此次平息的何止是“断剑盟”与“剑门”之间的风波,说大了、他平息的乃是整个武林界那些名门正派与小门小派之间由来已久的矛盾。郑天德能够搅动风云将这些人挑拨起来,并非只是凭着他的如簧巧舌、利益引诱,说穿了、归根到底就是小门小派对名门正派积怨颇深的不满情绪。断剑盟事件不过是刚刚兴起的苗头,如果不趁此时将其化解,而继续对抗下去,恐怕整个武林都会动荡不安。
所以,当他们亲眼看着这位年轻后辈举重若轻,并敢于担当重任,将此棘手之事轻易化解掉,早已是钦佩不已。而霞清能将这样的人物收至门下,当然就更加高兴。
“几位前辈说笑了,若不是仰仗各位的相助,如此大的事件、又如何能顺利平息。”
上官云离谦逊地道,
“另外接下来的事情,小侄恐怕还要烦劳各位前辈呢。”
“贤侄有话尽管说好了,不必客气。”
邱元靖点着头道。
上官云离很高兴地看了看他们,
“小侄已经让二师兄回剑门带着所有弟子尽快起来,所以还需要求霞清前辈多等些日子。”
“没问题,”
霞清显得也特别地开心,
“为了上官贤侄你,贫道等多久都可以。”
“多谢前辈,”
上官云离也笑了,又道,
“待我们走后,剑门的产业就交由武当派来接手,五师叔、七师叔,烦劳二位向大师伯传达一下小侄的意思。另外、郑天德的处置也交给七师叔您了,让您多多费心了。”
“好的,交给我好了。”
邱元靖连连点头。
霞清看着他们三人、又想起什么似的、道,
“对了,上官贤侄,虽说你已投到贫道的门下,可如今你们毕竟还是萧清道兄的弟子,所以、你我先暂不以师徒相称,回去后,贫道打算在我宫内另设一门、还称‘剑门’,门掌还是由上官贤侄你担任,门中弟子也是由你们原班弟子构成,贤侄看如何?”
“前辈……”
上官云离这般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霞清的用意,虽然身为掌门、可以决定本门弟子的走向,可谁又能保证这些弟子事出突然、而不会有任何怨言呢?所以霞清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有充分的自由空间,也就是留给大家一个缓冲期,让弟子们有个适应的过程。
明白对方的苦心,上官云离感激地点着头,
“多谢前辈考虑的周全,晚辈实是感激不尽。”
“如此甚好,我们就这么定了。”
见他是完全理解了,霞清对此也是非常的满意。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追寻真相
几天后,左云鹏带着弟子们赶到了,因为事先嘱咐过、只拿些必要的应用之物便可,所以随行的车马不是很多。
就这样,大家纷纷准备着要各自离去。正在这忙着,忽见闻人纤纤从内宅跑了出来,急急地冲到了柳天风的面前,
“柳师兄,你要回辽东去了、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这小子跑来跑去、可最终还是要跟我们回去喽。”
一旁的邓飞得意的插嘴道。
柳天风白了他一眼,不无担心地看着纤纤道,
“是真的。师妹我还正要去看你,你今后有何打算呢?”
“柳师兄,求你把我也带走吧,我也要跟你去辽东!”
纤纤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热切的期待。
柳天风愣了愣,又想了想、回头看着上官云离。
上官云离有些迟疑,因为他还不大了解碧落宫的情况,重要的是收不收留女弟子,所以不由自主地去看霞清。
正在有些冷场之时,邓华一步迈了过来,对霞清道,
“师父,纤纤姑娘在我们上次来时、也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如今又孤苦无依,求您收留了她吧。”
“哦?”
霞清扭头看了看纤纤,又看了看邓华及身边的几个人,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便点头道,
“好吧,就让她和我们一起走吧。”
“求求你们、把我也留下吧!”
刚刚说到这儿,谁知又从旁边飞奔过来一人、大声喊着,细看时、竟是骆人凤,等跑到近前,“扑通”一声跪在柳天风的脚下,边哭边哀求着,
“二师兄,求您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自己根本没法活下去……”
“师父的产业都留给你,这样还不行么?”
柳天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问道。
骆人凤连连地摇着头,
“我不要产业,我只要和师兄、师妹在一起!”
见他哭成这副样子,想想他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而这次经历确实真的把他给吓坏了,上官云离叹了口气道,
“好了、天风,就让他跟着我们吧。”
“多谢上官掌门、多谢二师兄……”
接连的磕了好几个响头,骆人凤才起身去收拾东西跑了回来。
这下倒好,这万杰山庄的处置权也交给了武当,周真是连连摇头道,
“没想到此次上山竟会有此结果,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该不高兴。”
终于,全部都准备好了,到了启程的时间,周真和邱元靖押着郑天德回转武当。
上官云离和左云鹏带着众弟子跪倒在地、向着鹤峰的方向遥拜,然后起身、浩浩荡荡地赶赴辽东……
且说元虚子和武平文驾着马车往陕西境内而来。
一路之上,元虚子很少同武平文交谈,对方主动和他答话,他也只是“嗯、啊”答应着,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有时武平文在车内坐闷了,来到外面坐在车辕上、想透透气,可见他坐在身边,元虚子便索性将马缰绳交到他手中,自己转身到车里去照顾殷云明,完全就是一副不想和他并肩同坐的样子。
武平文心中纳闷儿,从前到后地思索着,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就这样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同行着,总算是快到终南山了。
见对方的目的地就要到了,武平文实在是忍不住了,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直性子的人,憋了这么久的心里话,终于还是冲口而出,
“我说元虚道长,武某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么?”
“想知道么?”
元虚子瞟了他一眼,反问道。
武平文真是有些气结,不想知道、自己干嘛还要问啊?便有些恼火地道,
“当然想知道了,这一路上你都是这副神情,都快要把我闷死了!”
“哼,”
元虚子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可嘴角还是现出一丝憋不住的笑意,
“那好吧,想知道真相的话就和我来全真教一趟。”
“去、全真教?”
武平文有些迟疑,虽说全真教与华山派是同宗,可全真教早已超脱武林之外,基本上已不介入其中的各种纷争,所以为了避嫌,华山掌门早有告诫、除了有特殊情况,不要去打扰他们。更何况全真教的环境实在是太清静了,各处都静得让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他武平文实在是受不了那种氛围。
见他迟疑,元虚子冷笑一声,不无讥讽地道,
“怎么?心虚不敢去了?”
“谁心虚啦?!”
武平文真的气急了,
“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能把我给吃了么?!”
话说完了,忽然心中一动,才开始考虑对方话中之意。难道说、全真教发现了什么事情?而且是有关华山派的?可最近华山也没有什么事情啊,要说出过的最大的事、就是在前些年五师兄背叛师门的事,可那已是发生在华山大会之前的了,已经过去了许多日子,可不是这个、又是为了什么呢?
心中揣着满腹的疑问,随着元虚子将车赶往终南山,渐渐地、已经看到了那座标示着全真教地界的门楼牌坊。
将车赶进院子,早有小道士迎了上来,
“元虚师兄,您回来啦?”
“回来了,你们快点儿去再叫几个人过来。”
元虚子边答应着,边忙着吩咐他们、找来人手,将殷云明用软床直接抬到自己的房间。
看着他们七手八脚的忙着,武平文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才好,加上一进到了全真教的院子,不由自主地便开始陷入紧张状态,只得跟在元虚子身后边,来到他的住处。
将殷云明安置好,回身看到站在一旁的武平文,元虚子轻笑了一声,
“正好,你在此照看好殷大侠,我去见过师父。”
“诶?我也去不行吗?”
武平文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死静死静的房间里,连忙叫住他。
元虚子瞧着他、想了想道,
“好吧,那你就跟我来吧。”
说着,便叫进几名小道士吩咐他们照看好殷云明,自己带着武平文来到师父席应真的住处。
此时席应真照例在竹床上盘膝打坐,守门的小道士进来禀报道,
“师父,元虚子师兄回来了,正在门外想要见您。”
“哦,快让他进来吧。”
席应真吩咐着。
门外的元虚子已听见师父的声音,便也不等小道士出来,便对武平文说了声“你先在此候着”,便提道袍迈步进了门、来到师父面前跪倒在地,
“徒儿拜见师父。”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追寻真相[中]
“快起来吧,”
席真人边摆手让他起来,边上下打量他一下、问道,
“本来是让你去剑门为萧掌门贺寿,谁知你一去便是去了这么久,如今回来又如此的风尘仆仆、面带焦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正是,”
元虚子连忙答道,
“弟子奉师之命前往剑门,却赶上一群江湖败类受人挑唆组成一个什么‘断剑盟’,趁着新掌门接任而去围攻剑门。新任的上官掌门和云明兄合力将他们制服,可云明兄却受了很重的伤。师父、弟子已为他施加治疗,却只能为其续命,因此弟子擅自将他带回,还望师父您为云明兄加以施救,弟子在这里替云明谢过恩师了!”
“元虚,”
见他已急得有些乱了方寸,席真人心中颇有感触,他深知经过上次那段时间的相处,这两个年轻人已结下了很深的友谊,人生贵有一知己,自己又何尝不能体谅他们呢?况且,自己对殷云明也是十分的赏识与喜爱,怎么能见死不救,便安慰道,
“你且先起来,鉴于殷大侠和你我之间的交情,知道他受了重伤,就算你不来求我,为师也一定会为他尽心治疗的,所以不要着急,还是先带为师过去看看的好。”
“好的。”
元虚子边答应着,边急着起身,引着师父走出房间、一抬头却看见武平文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着,想到光顾着着急、竟然将他给忘了,瞬间有些尴尬道,
“师父,华山派的武六侠也来了。”
“武平文见过席掌教!”
听见二人说话,武平文连忙快步走过来,向席应真深施一礼。
席应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是武贤侄啊,快快免礼吧。”
边说边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元虚子。
元虚子连忙道,
“师父,武六侠是为一件事情的真相而来的,而这件事情也正是你我想要了解的。”
“原来如此,”
席应真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好吧,不过贫道先要去看一看殷大侠的伤势,武贤侄你尽可在四处走走,有话等我们回来再谈。”
“好,席真人请便。”
武平文连连点着头。
看席真人的反应,确实是有事情发生过,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武平文越来越好奇了。好在这里虽然也很幽静,但可以随意的闲逛,总比闷在房间里要好,所以便放下心来四处的走着看着,倒也不是那么无聊了。
再说席应真和元虚子直接来到殷云明所在的房间、见到了受伤之人,连忙来到病榻前探看,见到往日里丰姿潇洒的鹤峰三剑之首、如今已是形容消瘦、双目紧闭,毫无往日的风采,禁不住暗自叹息一声,伸出手试着脉搏,为其诊治起来。
过了一会儿,席真人方抬起头来,用满意的眼神看了看元虚子、道,
“殷大侠这是经过了一次过渡伤心、又一直憋在心里不得外泄,加之严重的外力袭击,内外交加而伤了心脉,好在元虚你处理得当,殷大侠已无性命之忧,只是武功修为却要减损大半。”
“是啊,师父,您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云明他因为得知剑门遇袭而焦急万分,后来又被恶徒所伤,”
元虚子非常佩服恩师医术的高超,频频点头道,
“只是师父,云明他要多久才能醒来呢?”
“据为师看,经过调理、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他就会醒来、能和你聊天了,”
席真人看着他那张焦急的脸、微微笑着道,
“只是当他醒来之后,接下来的就要靠你来帮他了。”
“多谢恩师。”
元虚子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扭头凝视着病榻上的殷云明。
席应真看了看他、来到一旁坐下又道,
“好了,这回说说吧,为什么将武平文找来了?是不是修真洞里那个人的身份有眉目了?”
“是啊、师父,说起来我还是从云明那里得知的消息。”
说着,元虚子便将殷云明告诉他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道,
“而且,弟子还隐隐感觉到这件事与华山派绝对脱不了干系,您想、在弟子发现了那个人之后不久,便发生了祝平乐背叛师门的事,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你的意思是……”
席应真很感兴趣地问道。
元虚子又想了想道,
“弟子发见那个人的地方离着华山本来就很近,而且、对于祝平乐背叛师门的始末原由、华山派一直闭口不谈,所以、弟子想,是不是祝平乐将那个人打伤,而华山派因此惩罚了他呢?”
“那个人是不是祝平乐打伤的、这个还不好说,但如果华山的人真的见过他,那么说明武平文也一定见过,是吧?”
席应真眯起眼睛看着他。
元虚子连连点着头,
“是啊、是啊,弟子就是这么想的!”
“嗯,好吧,对了,你听殷云明说、那个人很可能是天山派的关山岳是吧?”
席应真问道。
元虚子若有所思地停了停、才又道,
“是啊,对了,云明还说那万杰山庄本是天山派的一个暗点儿。”
“哦?是嘛,”
席应真一脸的好奇道,
“那好吧,我们就去会武平文一会。”
师徒二人走出房门,吩咐小道士过来照看,然后一起往回来,远远地看见武平文正在来回踱着步,大概是遛了一会儿、又开始无聊了。
看着他,元虚子有些好笑地叫了一声,
“武六侠。”
“诶!”
终于等到他们回来了,武平文连忙快步走过来,
“席前辈,元虚兄,看过殷大侠了?”
“嗯,看过了,”
元虚子点了点头,然后又道,
“武六侠,家师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不知你可否告知?”
“哦,是什么事呢?席前辈尽可讲来。”
武平文本来就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元虚子对自己如此不满。
席应真却不紧不慢地道,
“是这样,请问武贤侄、可认识天山派关山岳这个人?”
“天山派、关山岳?”
武平文一愣,连忙在记忆中搜索着,好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噢,对了,我记得几年前下山办事,临行前在山脚下遇见了五师兄祝平乐,当时他正和一个人一同上山,没错儿,那个人就是天山派的、名字就是叫关山岳!怎么了,这个人不是回天山了么?席前辈因何有此一问?”
“你确定他回天山了?”
席应真眼珠不错一下地瞧着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追寻真相[下]
武平文真的有些糊涂了,一脸的莫名其妙地说道,
“是啊,几位师兄都是这么说的,那时、我和七弟一同下山,回来时……”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因为就在他二人下山时、发生了祝平乐背叛师门那件事,而五师兄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很亲近的一个。半晌,武平文才继续说,
“回来时,那个关山岳早已离开,据师兄们说、他回天山了。”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
席应真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冷冷的,道,
“我教听附近村民说、发现了一个受重伤的人,贫道派弟子前去救治,那人却已经奄奄一息,只说了他是天山派的关山岳,又说了‘华山’两个字,便故去了。”
“什么?!”
武平文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那么、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早已就地掩埋了。”
席应真依旧冷冷地道。
武平文也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十分唐突,连忙道,
“好的,晚辈知道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我一定要回去找他们问个究竟,为什么要骗我?难道说、他们心里有鬼吗?!”
“武六侠!”
一旁元虚子叫了他一声,
“这件事到底如何,现在尚未可知,家师也只是将了解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你听,真相尚且有待调查,还望武六侠且莫急躁,以免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
“平文知道了,”
听了他的劝说后,武平文真的将火气压了压道,
“请席前辈和元虚兄放心,在下若发现华山派有人敢为奸佞之事,决不姑息养奸,一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那好吧,此事就拜托给武六侠了。”
元虚子向他揖手行了一礼。
武平文也躬身还礼,又向席应真深施一礼,道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师徒二人均陷入了沉思,半晌、元虚子方道,
“看起来,修真洞内的那个人、确实是关山岳无疑了。”
“是啊,只是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将他打伤的。”
席应真点了点头道。
元虚子又道,
“不过,从武平文的反应来看,他的确是不知情。”
“没错,听我说那番话时,他的吃惊绝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与你我交谈之中,眼神始终没有闪烁之意,只能说、武平文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席应真叹了口气道,
“真不知,如果当他得知自己真的被同门欺骗时,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是伤心愤怒了,”
元虚子也不无同情地叹着气,忽又想起什么来、问道,
“只是师父,无论是谁下的毒手,能做到如此地步、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
席应真冷笑一声,
“为师看,八成是因为那个什么‘玄铁绿林令’。”
“什么?”
元虚子顿时惊住了……
近些日子以来,几乎都是在赶路,即使是武平文这样的武功高深的人、也难免疲乏。
总算是回到了华山,武平文直接朝着掌门所在的正堂而来,一脚踏进了门里,见掌门曲平正和三师兄水平湖、四师兄赵平轩正坐在那里聊着什么,见他猛然间地闯了进来,三人均吃了一惊,曲平正奇怪道,
“六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掌门师兄,小弟刚刚回山。”
勉强让自己将已冲至头顶的火气压了下来,武平文向曲平正施了一礼、回答着。
赵平轩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六师弟,听说湖广出了大事,剑门被人围攻、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
提起这件事,武平文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曲平正见他的神情,知道他肯定是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便打着圆场道,
“好了,六师弟刚刚才回来,就先不要急着向他发问了。”
然后,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对武平文道,
“平文,先坐下休息一下吧。”
“谢掌门师兄。”
道了声谢,武平文便在他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
“刚才四师兄所说的事情确实是真的,而且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小弟的那个义弟郑天德。如今围攻剑门的那些人已经被平息下来,郑天德也交给武当来处置,所以已经没什么事了。”
“听说剑门换了个新掌门,是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小娃娃是么?”
水平湖一脸好奇地问着。
可能是因为郑天行的那件事,武平文现在是一见他这位三师兄、便不自觉地有一种反感,便没好气地道,
“这个就不劳三师兄操心了,上官掌门虽然年轻,可办起事来恐怕比我们任何人都强上几倍!”
“哦,是嘛?如此三师兄我倒真要找机会见识见识了。”
水平湖说话时、总是满面的笑容,可这种笑容让武平文看起来却是越看越不舒服,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更没将剑门已撤往辽东的事说出来。
曲平正见场面有些尴尬、便道,
“平文一路之上想必劳累了,快下去休息吧。”
“不、这个先不急,”
武平文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掌门师兄,有件事情小弟想要问问您。”
“哦?是什么事情呢?”
听说他有问题,曲平正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他又听到了什么风声。
武平文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地问道,
“那年上华山的那个天山派的关山岳,他是真的回天山了么?”
“这……”
曲平正顿时一愣,想了想才又道,
“他确实回天山了,怎么了?平文因何又问起这件事?”
“那是因为小弟回来时、经过华阴县,偶然听村民说、几年前曾见到一个穿着打扮听起来很象关山岳的人,而且身负重伤、被人打得半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虽然武平文性格直率,可毕竟不是鲁莽之人,并没有将席真人和元虚子给讲出来,只说是自己发现的。
听了这话,曲平正顿时一惊,连忙追问道,
“平文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么他现在在何处?!”
“因伤势太重、已经故去了,小弟也是看了村民手中留下的他的遗物、才确信是他的。”
武平文故意带着遗憾的口气说道。
一旁的水平湖轻轻地松了口气,武平文感觉到后、心头的火气顿时油然而生、道,
“听说他死了,三师兄好象放心了是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是非颠倒
“六师弟,你这话又是何意,”
水平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
“难道说你在怀疑三师兄我和他的死有关不成?”
“如果没关你又何必紧张呢?!”
武平文丝毫不放松、步步紧逼着道。
赵平轩一见、觉得不说些什么也不好,连忙替水平湖解着围道,
“六师弟,你别这样啊,其实三师兄也没什么不对的,他那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华山派着想。”
“是吗?!那么我真想听听,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听他的口气,更能确定、他们果然是有事情瞒着自己,武平文立刻瞪大眼睛追问道。
赵平轩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脸上登时红一阵、白一阵。
见他的这副样子、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实话,武平文干脆一转身、撩袍跪到曲平正的面前、大声恳求道道,
“掌门师兄,小弟知道您最是公正,所以请您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求您快告诉小弟!”
“好吧,大师兄,我看这样也好,”
水平湖突然从旁边站起身,来到近前,
“不如就将实情告诉给六师弟,免得这样瞒着他和七师弟、也确实不太公平。”
“可、可这事情……”
曲平正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水平湖立刻又将话头抢了过去,
“小弟明白大师兄怕这样做、会令六师弟难过,可他毕竟也是成年人了,应该能够分辨谁是谁非。”
说着转过头面向武平文、道,
“六师弟,你说的没错,那个天山派的关山岳确实被打伤了,而打伤他的人就是祝平乐。”
“什么?是、是五师兄?可是为什么?”
武平文连发三问,几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水平湖叹了口气道,
“就是因为关山岳当时带在身边的东西。当时祝平乐在山下偶然遇到了关山岳,又探知他身上带着一个重要的东西、‘玄铁绿林令’,所以才约他上山,打算将玄铁令强留在华山,而那关山岳却是不同意。我们也不赞成祝平乐的做法,并从中相劝,打算放关山岳下山,可你那位五师兄趁人不备、竟出手偷袭,以至于将其打成重伤、摔下山去,我们派人下山去寻他、却没有结果。当时掌门师兄异常愤怒,令祝平乐到思过崖面壁九个月,可他竟然不知悔改、从崖上跳了下去,从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什么?五师兄他、他……”
听了水平湖的叙述,武平文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因为他无法相信那个善良的五师兄会做出这种事来,只是其他几位师兄都这样说,又真的无法怀疑,一时间竟然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水平湖看着他的样子,露出一脸的同情道,
“之前我们不告诉你和七师弟,那是因为知道你们和祝平乐关系比较好,怕你们伤心才隐瞒了这件事。但我们相信你们二人不会因一时感情冲动,而正邪不分是么?”
“好、好,你说的对,”
缓了好一阵子,武平文才透过这口气来,缓缓地道,
“可是、无论如何,五师兄他也是我们华山的人,你们难道连派人去找都没找过么?!”
“六师弟,这个你就冤枉三师兄了,”
一旁的赵平轩插嘴道,
“他可一直都派弟子出去寻找呢,从来就没间断过。”
“是啊,”
曲平正此时好象也才如梦方醒一般地道,
“而且,就因为派弟子出去寻找。才导致了他的两名弟子在北平府遇害,凶手至今还没有找到。你刚才回来时、我们正在商议此事,想着是不是再派人前去查问一番呢。”
“这是真的么?”
武平文抬头看着曲平正,
“那好吧,不必派别人,就由我去好了。”
“啊?可是平文你不是刚刚回来么?”
曲平正看着他、不知是个什么心情,说心里话、山上只要外面有个大事小情的,基本上都是武平文和奚平和去跑,看着他东跑西颠的,做为大师兄还真的打心眼儿里心疼,可要是留他在山上,说不定又会翻出点儿什么事情来,所以一时间也是左右为难。
武平文却一脸的不在乎、起身道,
“没关系,反正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对了,那两名弟子叫什么名字?”
“吉平、赵弗。”
水平湖答道。
武平文把头一点,边转身走、边道,
“好吧,我回去整理一下,明天一早便动身。”
随着话音,人已经出了大堂。
曲平正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的难看,缓缓地叫了一声,
“平湖,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大师兄,如果不这么说,这武老六一定会闹个没完没了,不是么?”
水平湖一脸的委屈。
曲平正仍然气忿忿地道,
“可这样一来,这谎言说的就越来越大了,你怎么能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平乐的身上?!”
“大师兄,难道我们能说、是我们要强取玄铁令,而祝老五不同意的么?这件事如果被老六、老七知道了,说不定会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华山派还有个安生日子过么?”
水平湖的嘴可真是够巧的,一番话下来,曲平正和赵平轩都没了动静。见他们不说话了,水平湖又道,
“可话说回来,我们这个做还不是为了整个武林着想么?如果真的让那个关山岳、将玄铁令送到那个什么‘万杰山庄’去,那个闻人复生还不以此为靠山、搅得武林界天翻地覆么?退一万步讲,就算万杰山庄自己不留着,可他是位于湖广,又是在武当的庇护之下,想都不用想、也会将玄铁令双手献于武当门下,大师兄,你就真的甘心华山派永远屈于武当之下么?”
听他说完,大概是被说中了心事,曲平正果然默然不语,沉了沉才又道,
“好了,这件事先不要提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不许你对平文和平和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不然的话、别说大师兄我不会饶你!”
“大师兄多虑了,”
水平湖听了、淡淡地笑了笑道,
“我又怎么会伤害自家兄弟呢?绝不会有这样的事。”
一场争吵就这样戛然而止。只是争吵中的三个人、都没有发觉,就在堂口一侧,奚平和正屏气凝神地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都听了去,听完之后又悄然离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耿耿于怀
这里是华阴城东的一家小酒馆儿,由于此地是通往官道的唯一通路,所以尽管此处不是什么很起眼儿的地方,来来往往的过客却是不少。
此时,武平文就坐在这家酒馆儿中、一个人自斟自饮着。
本来昨天才刚刚回到华山,可当他得知了那件令他无比震惊的所谓“真相”后,心中早已乱成一团麻,不知从何处理起。
如果说五师兄祝平乐做出那种凶恶之事,武平文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可是几位师兄众口一词,别人不说、大师兄曲平正他还是能够相信的。
这简直就是一场恶梦
看着眼前杯中那晶莹透明的液体,武平文想得出了神。
正此时,忽然从酒馆儿门外传来一阵不安的马嘶声,听出正是自己的那匹马所发出的,武平文连忙扭头去看……
那匹马本是七师弟奚平和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在现在的华山上,能够一起开开心心地说说话的、恐怕也只有自己的这位七师弟了。
昨天傍晚时分,武平文已经沐浴更衣、将自己整理收拾的差不多、正不知做些什么才好时,奚平和恰到好处地赶来了,
“六哥,你真的回来啦。”
“是啊,我还正想着要去找你呢。”
武平文说这句话时还真的是有些亏心,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想去看七师弟,原因是刚才心中憋着的这把火还没有发泄出来,如果真的见了他、很难说自己会不会将知道的一切,一股脑儿地全都倾倒给他,那样一来、不过是让七师弟和自己一样的烦恼,这又是何必呢?
不过此时,经过这段时间的消磨,武平文也算是勉强冷静了下来,见到七师弟时也能露出笑容来了。
听他这么说,奚平和也笑了,
“是么?六哥找小弟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吧?”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儿么?”
武平文故做随意地让他坐下,又沏上茶端了过来、道,
“六哥我这回又出去了这么多时日,又有了新经历,不过是想和七弟分享一下罢了。”
“哦,那可要好好地和小弟讲一讲。”
奚平和立刻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来。
武平文思索着、自己该从何处讲起,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忙道,
“哎,七弟,你肯定猜不到、这次出去我见到了谁。”
“谁啊?”
看六师兄目光炯炯、完全就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样子,奚平和忍住笑意问道。
武平文变得很兴奋、答道,
“辽东的碧落宫、你知道吧?就是那里的掌宫霞清真人!”
“啊?真的啊?”
这回奚平和确实感了兴趣,
“可是、他怎么会从辽东赶到湖广去了?”
“你听我跟你说啊。”
说着,武平文便将此次出门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奚平和听了后若有所思。
其实,从对方刚刚进门开始,武平文便隐隐地感觉到七师弟好象有什么心事,他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可是相处了这么久、仅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中便可以感觉出来,便问道,
“对了,七弟你来找为兄,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哦,是啊,”
奚平和如梦方醒地道,
“刚才去了掌门师兄那里,听说六哥你回来了,本来心里正高兴,可又听他说你明天又要走了,心里就觉得不自在。我说六哥,这些小事你就不能让别的弟子们去做么,干嘛非要你亲自去啊?”
“这可不是小事啊,”
武平文苦笑了一下,
“本门弟子在外地被杀,凶手至今未能找到。这不仅仅是死了个人的事,关键是其背后的原因,如果单纯的因为他们做事不慎、而得罪了什么人遭到了杀身之祸,那倒还好说,只怕是因为他们牵扯入其它别的什么阴谋,那就不得不去看看了。”
“是这样啊。”
奚平和听了边思索着、边点了点头。
其实这对情同手足的师兄弟俩、此时均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武平文竭力向七弟隐瞒着有关五师兄不好的说词,担心他和自己一样的伤心难过;而奚平和又不能将自己听来的事实真相告诉给六哥,却也是在担心着、怕他会压制不住自己而冲动起来,再惹出什么事情来反到不好。
同样的在隐瞒、却同样都是为对方担心着……
“对了,六哥,”
奚平和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此次将去北平府、山高路远,六哥你若只靠步行未免会疲乏、自然是不好,正巧小弟前些日子外出的时候、偶然弄到了一匹还算不错的马,虽然称不上是千里良驹,可做为脚力却也足够了,六哥这回一定要将将这匹马带去好了。”
“如此,那就多谢七弟了。”
自家兄弟的好意,当然不好拒绝,因此、奚平和让他带着的这匹马、现在就拴在酒馆儿的门外了。
只是正象奚平和所说的、这马儿虽然不是什么宝马名驹,却也算是百里挑一,可现在能发出如此嘶鸣,那一定是见到了更好的马。出于好奇心,武平文就这么目光从酒馆儿门口望出去,一直盯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不多时,从东边的路上跑来了两匹马,真的是神骏非凡、生龙活虎。
原来是战马
虽然不经杀场,可武平文毕竟是习武之人,对兵器马匹这些也都颇为有兴趣,所以一见来的是战马,便不由自主顺带地对马上的人也有了些兴趣。可当他看到马的主人,武平文的兴趣就更加浓烈起来了,以至于眼睛都开始放出光芒来。
只见来的是一白一青两匹战马,青骢马上的人可以说还只是个少年人,衣着朴素无华,却十分的利落,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生得十分清秀、甚至有几分的阴柔,只是目光显得十分坚定,扫视着周围时便如同利剑般投向各个角落。而让武平文真正感兴趣的是那匹白龙驹上的人,这人一看便知是主人,倒不是因为他的穿着,相反其穿着打扮同样不见丝毫华美,反倒是他的气度异常的雍容,举手投足之间、自然地带着某种难以掩饰的贵气,与他这只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颇有些不相称。
一见他、武平文心中顿时有些小兴奋
这本应在北平府的燕王朱棣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馆遇袭
对于朱棣,武平文自然是认识的。几年前他为了要给郑天行报仇、而追击殷云明,一直追到了南京魏国公府上。当时因为没见到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殷云明、而气恼异常,竟然出手误伤了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且不说那孩子是否无辜,但伤害老幼妇孺、在武平文的道德标准中,这些都是他所不能够容忍的。多亏那时有朱棣奋力相救,不然那孩子肯定就没命了,那将会令他懊悔终身的。紧接着又知道了这个帮他挽回失误的人、竟然还是当今的四皇子,不禁更加感动,因为在他的眼中,所有权贵都是一群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根本不顾他人死活的家伙,所以便开始对这位燕王殿下莫名地心存了极大的感激。
而此时,唯一令自己存有好感的权贵人物、已经到了酒馆儿门外,早有小二将两人的马匹接过去、栓在武平文这匹马旁边的桩子上。
不知为什么,武平文的心跳竟然开始加快,边慢慢地饮着酒、边等着他二人走进来,谁知等了半天也听不见人家进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看着天气不错,这小酒馆儿的掌柜、已让人在外面支起了凉棚,又摆上几张桌子,也好容纳更多的客人,而那主从二人就近在门外落了座。
真是的,还想多看他几眼,如果能道个谢就更好了
武平文在心中念叨着。
有心出去到朱棣对面坐坐、和他聊上一聊,可人家身为皇子,会不会将自己当成是可疑人物呢?而且就算只是个普通人,这么贸然地出现在素不相识的人面前,也难免会吓到人家的。
对了,他还会不会记得我呢?武平文又开始纠结这个问题,如果不记得了、自己去和他打招呼确实有些尴尬,可万一要记得,那时自己又是一副凶神恶煞般的样子,还出手打伤了不少他手下的人,见起面来、那就更加尴尬了。
就这样纠结着、无法做出决定来,武平文简直觉得头都要大起来了。可说来也还真巧,不用他自己再纠结下去了,机会就这样的送上门来了。
此时,已渐渐的接近午时,大概快到了吃饭的时辰,小酒馆儿的生意开始火爆起来,许多过往的人们大部分都会停下来、进来歇歇脚、吃点儿东西。
也就是此时,从大路西边来了五匹马,马上之人一看便知、都是习武之人,各个的人高马大、身带利刃。
五个人转眼间来到近前,本来看起来象是要越过而去了,可其中一人忽然勒住马缰绳、回过头,朝着路边桩上栓着的三匹马看了过去。
另外四个人也随着勒着马匹停了下来,其中一个青衫人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那先前的人,只见那人催马靠近他悄悄地说了些什么,青衫人低声问道,
“你可看清了?确定不会错么?”
“绝对不会错,我见过他不知有多少回了。”
那人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
青衫人冷笑了一声道,
“那真太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着,一拨马头、带着另外四个人转了回来,下了马、直接来到那三匹马前、仔细地又看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中间朱棣的那匹白龙马、高声问道,
“请问,这匹马是谁的?!”
见他们来者绝非善类,与朱棣随行的郑和抢先答道,
“是在下的,各位有事么?”
“你的?”
那青衫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再次冷笑道,
“不对吧,这怎么会是你的。”
说着,将目光转向坐在郑和对面的朱棣身上,立时、一道寒光从他眼中闪过,
“我看,这匹马的主人应该是这位公子才对吧。”
“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朱棣就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冷冷地问道。
青衫人微微一笑,
“在下看中公子的那匹马,不知可否割爱卖给我呢?”
“哦、是么?”
朱棣瞧了瞧他们几个、道,
“不行,我的马怎么能卖给你呢。”
“别这么快就拒绝嘛,可能是公子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生意不方便,不妨我们换个清静的地方再谈如何?”
那青衫人的笑容中带着明显的轻蔑,目光中闪现着的神情、看上去仿佛面前的人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对他的这种眼神,朱棣是极其的厌恶,微微皱了皱眉、当即道,
“恐怕你感兴趣的并非是我的马吧,到底有何目的不妨直说,拐弯抹角的难道你不嫌累么!”
“公子真是快人快语,在下佩服。”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
“好吧,我们兄弟五人的目的就是想请公子和我们一同走一趟。”
“真是笑话,我又不认识你们,干嘛要和你们去啊?”
说完,朱棣便将头一扭,不再看他们。
那青衫人一阵冷笑道,
“公子若真的不肯尝脸,那在下就只能用强了,更何况、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将你活着带走,只要是取了你的性命,在下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话音未落,那人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朱棣面前,一把明晃晃的、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钢刀,瞬间指向了其咽喉。
然而就在刀尖离着朱棣还不足一尺远的刹那,一把狭长的剑将其稳稳地架住。青衫人一愣,注目观看时,却原来是站在朱棣身边的那名少年。
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能有多大本事
青衫人将刀一顺、沿着剑刃抹了下去,就势欺身逼近了郑和,却只见郑和看准了他的攻势、向斜后撤步,身形急转、反到将他领向另一边,令其瞬间从朱棣身边远离。
见对方态度从容、招势沉稳,面对强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青衫人顿时大奇,转回身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人、问道,
“小兄弟是何门何派的?”
“一个下人而已。”
听起来、话说得很谦卑,可语气完全就是不屑于同他对话,目光中更是敌意中透着厌恶。
可能是被郑和的这种眼神给击怒了,青衫人也不再答话,单刀一摆、一个“青龙搅水”再次攻上,郑和长剑微合,以“怀中抱月”之势封住对方的攻势,脚踏八方、身形旋转,灵巧地与其周旋。
从方才那五个人过来挑衅开始,酒馆儿中吃饭的人们便已经被惊动,此时又见他们真的刀来剑往地拼杀了起来,刹时间均起身挤到门口观看,门外凉棚下的人更是四下里的散开。
武平文这时也站到了酒馆儿的门前,本来刚才见那青衫人用刀刺向朱棣时、便已打算出手,可当他发现那少年人已经行动起来时、便又停住了,因为他发现那少年人的身手竟如此的迅捷,足以防住对方来袭,而且也真想看看燕王殿下身边的小护卫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第一百三十章 酒馆遇袭[下]
此时银色的剑光与青色的刀光交织在一起,双方已打得难解难分。
武平文惊异地发现,这少年所使用的竟是华山派与武当派两种不同的剑法,令人称奇的是、他竟能将这两种剑法巧妙地结合到一处,灵活地转换着,从而吸取两家之长,使得其招式更加趋于完美。
真不知道这孩子的师父是何人
在心里暗暗地赞赏着,武平文观看的兴趣也就更加的浓了起来。
此时那青衫人见自己一时间竟然拿不下一个孩子,心里是又气又急、吼道,
“你们几个是死人呐!去把朱老四给我抓住!”
“啊、是!”
那四个人大概也没想到他们的老大竟被一个少年人给敌住,均看得有些发愣,听他这么一吼,才反应过来,纷纷朝朱棣扑了过去。
朱棣一见连忙起身、抬腿将眼前的桌子踢向了他们,几个家伙各拉兵刃,一起向迎面飞来的桌子劈去。顿时碎木四下乱飞,朱棣顺手抓过一根横木朝着最先冲到眼的那个人砸了过去。
那个人向旁躲开、嘴里却笑道,
“我说朱老四,你这只小鸟儿已落到老鹰手里,还扑腾个什么劲儿啊,乖乖地让大爷带着你走好不好!”
听他这话说的,知道自己真是被他们小看了,朱棣牙关紧咬,手中横木突交左手、以剑的招式扫向对方,感觉上瞬间长出了不少,要不是那家伙向后撤身撤的及时、就真的被扫上了,即使如此,那家伙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大骂道,
“好你个小兔崽子,看大爷我抓住你后怎么收拾你。”
说着一挥手,四个人分四面向朱棣围了上来。
见燕王身陷重围,郑和心急如焚,想脱身去救,可眼前这个家伙绝非普通山贼草寇那么简单,身手十分的了得,自己被死死缠住、毫无脱身的可能。
此时那四个人已向朱棣出手了,却见朱棣身处险境、倒也不见他有惊慌之色,只是竭力挥动手中根本称不上是兵器的那根横木、与对方拼斗着。只可惜,实在是对方人太多,早已明显处于下风,不消片刻,那木头就已被对方的利刃削成了几截,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见眼前的这位大明四皇子、势必会落入自己手中无疑了,便又得意的嘻笑道,
“你瞧瞧,还不如刚才就乖乖地和我们走,现在累成这个样子、受这个罪又是何必呢?你呀,还是乖乖地给大爷我过来吧!”
说着,已伸手从后抓住他腰间大带、用力向自己怀中拉去。
此时、朱棣想的已不是自己的安危,他更担心的是郑和,便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看去。而与此同时、腰带已被对方抓住,对方的拉力让他无法再保持住平衡,身不由己地撞入那人的怀里。
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屈辱,朱棣情不自禁地闭紧了双眼。却只觉抓着自己腰带的手放开了,随着耳边传来一声惊叫、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吸了过去,接着便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朱棣连忙睁开眼睛,不禁愣住了。
却原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在争斗的人们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文士打扮的青衫中年人,挥手之间便已将那四个个人击退。
看来是这个人将自己从那些刺客手中救下来的,可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
朱棣暗处回忆着、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见过他呢?
正在想着,就见刚才要抓自己的那个家伙抱着手臂、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你是什么人?干嘛要来多管闲事!”
“就凭你们,也配知道六爷我的名字么。”
青衫文士冷笑一声、傲然道。
等等,这个神情、这个声音……这个人不是几年前在魏国公府大闹一场、还打伤了靖儿的武平么
毕竟对他的印象不是是太好,这一回忆起来,朱棣心内顿时一惊,才发现自己还被他的一只手拦腰抱着,本能地便想挣扎。可谁知、刚刚一动,那股强大的力量便将他围住、竟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此时,那个被伤了手臂的家伙竟然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个不知死活、多管闲事的家伙!是不是活腻味了、想早点儿死啊!”
“好,我让你骂……”
武平文看起来并没有火冒三丈地大发雷霆,只是轻轻的念叨了一句,然后又在朱棣耳边道,
“燕王殿下,你我不妨一起去教训他一下。”
不等朱棣弄明白他想要干什么,忽然便觉得好似腾云驾雾一般、身子瞬间已被带着来到了那个家伙面前,接着、右手便被武平文给抓住、狠狠地朝着那家伙的脸上连着打了七八个耳光,打得他“嗷嗷”乱叫着,抱着手臂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可武平文身形如鬼魅一般、飘然跟进,带着朱棣用他的手再次狠狠地将那家伙揍了一顿。
大概是听出这边的状况不对头,那个正在同郑和斗在一起的青衫人抽空向这边看了看,一正看见武平文,顿时大惊,连忙向郑和连出几招,趁对方凝神防守之时、抽身退出,向这边疾走而来。郑和见状,哪里肯放他,紧随其后、如影随形般的,几乎是与他同时赶到。
“你们几个、今天就算了!赶快随我退!”
随着这几句话出口,那人已纵身来到自己的马前、飞身上马,又火急火燎地用蒙古语喊了一声,
“走!快点儿!”
然后不等其他人、已催马向远处奔去。
那四个人一见,虽不知是怎么回事,可既然为首的不但下令退去,还一马当先、带头儿先跑了,那么也就没必要再留下去了,也都纷纷上马、打马扬鞭追着那人的背影而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武平文的心头好象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正在深思之即,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你这个混蛋,还不快放开我!”
“啊?”
武平文一愣,才缓过神来、原来自己的双手还紧紧地抓着这位燕王殿下,便放开双手笑道,
“哦,怒武某无礼了。”
“无礼?即知无礼、因何还要如此!”
朱棣真的被气坏了,忍不住质问道。
其实事到此时,朱棣也看出来武平文是来帮自己的,可虽然刚才将袭击自己的人打得满地打滚儿,但是被人当成人偶一般随意地摆弄,这种情形还是让他觉得受到了戏弄一般。
此时,郑和已来到他身边、紧张地问道,
“四爷,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你呢?”
朱棣回过头一脸关切地反问着。
郑和长长地松了口气道,
“小人也没事。”
边说、边又将疑问的目光转向了武平文。
武平文见这主仆二人再次用怀疑的眼神望着自己,便苦笑了一下道,
“刚才我见那个家伙对四爷你屡次冒犯,觉得还是让四爷亲手揍他一顿、也好出一口气,所以才那么做的,没想到会惹你不高兴,对不起啦啊。”
“你……”
听他的这番解释,又见他这副神情,朱棣顿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顿了顿才又道,
“总之,你以后离我远点儿,我不想让你再碰我。”
“为什么?难道我刚才那么做、就这么的让你讨厌么?”
武平文对他的自尊心真的有些不理解。
朱棣瞧着他,忽然一跺脚,转身就走,边走边说着,
“反正我就是不想再看到你!”
“诶、四爷!”
武平文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此种场合不便捅破,便学着郑和的口气叫道,
“我不过是想帮你,你干嘛这么生气啊?”
“你、你打伤了靖儿!”
朱棣索性大声喊了出来,
“你以为你自己忘了,别人就也会忘了不成!”
“哦……”
武平文终于明白了、他看自己时的眼神,为什么会如此的愤怒了,便放低了声音道,
“是啊,那确实是武某无法挽回的错误,所以我才由衷地感谢你,当时救了那孩子,不然武某就真的会抱恨终身了。”
“你……”
看着他的样子、完全是真的十分懊悔,朱棣竟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正在这尴尬之时,忽听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且听起来为数还不少,应该是个马队起来了,引得所有人都好奇地去看。
果然、从官道方向赶来一队约有百人的马队,为首一位红脸将军,金盔金甲、一身红色战袍,看起来十分的威风。两旁的人们一见、连忙向路旁躲闪,等马队来至近前,那位将军一眼便看见了朱棣,立刻甩镫离鞍跳下马来,几步来至近前、单膝跪地,
“末将宋晟、奉秦王殿下之命,接驾来迟,望燕王殿下恕罪!”
“你等因何此时方到?”
朱棣没有说话,发问的是他身边的郑和,因为刚才让四爷受了惊,所以说起话来、语气不免有些严厉。
宋晟抬头看了看郑和、连忙答道,
“末将听说殿下是从这个方向来,以为一定会是在官道上。不成想殿下会在这种地方歇脚,适才听打探的人报、说这里发生了打斗,担心会出什么事情,便立刻带着兄弟们起来了。”
“好了,是本王事先没有说清楚,不要怪他们了。”
朱棣摆了摆手,
“你且先起来吧。”
“可是……”
郑和还是有些气忿,却被朱棣用眼神给制止住了,又对宋晟道,
“那么,我们走吧。”
吩咐宋晟给酒馆儿掌柜的留了些银子,连着打坏的桌椅杯盘也赔偿了之后,主从二人上了马,同他们一起朝着长安方向而去。
此时,那些一直发愣的人们才缓过神来,纷纷议论着,原来那年轻的公子竟是燕王殿下。
只有武平文依然很开心,因为他知道朱棣的封地在北平,也就是他肯定要回到那里去,而自己此去的目的也是北平府,如此说来,这一路之上、应该不会无聊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兄弟相逢
一阵凉风迎面袭来,提醒着匆匆赶路的人们,时令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又走到了秋季。
被风吹起的落叶原地打着旋儿,似乎还想留在其生长过的大树周围,可很快便被更猛烈的阵风卷起、不知带向了何方。
此时已过午时,通往西安府的官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急促地踏着地面的声响,由于为数不少,应该是支马队,所以声音由远而近、仿佛是雷鸣般的滚滚而来,使得正在赶路的人们急忙地提前躲到了路边,用目光注视着那队人马奔到面前,再从眼前跃过,接着便迅速地消失在视野之中。
真不知是哪位将军、因为什么紧急军务如此地匆匆忙忙
大家边在心里猜测着,边又各自赶着自己的路去了。
而那支马队又飞奔了一段时间,终于、远远地已望见了西安府那高大的深灰色的城墙。
因为就快要到城门了,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增加了许多,跑在最前面的一位年轻公子、率先将速度放慢了下来,身边的一位金甲红袍的将军、以及另一名少年人也随之勒着缰绳,将速度放缓。
“宋将军,一会儿就要入城了,让大家将队伍拉长、并成两列,缓步而行,不要误伤了过往的百姓。”
年轻公子对那位金甲将军吩咐道。
被称为宋将军的人立刻拱手答应道,
“末将谨遵燕王殿下之令!”
说着,便转身对一旁的传令兵下达了指令。
却原来,这位年轻公子乃是当今大明皇帝的皇四子、燕王朱棣,而那位金甲将军正是凉州卫指挥使宋晟。
将令一传,马队立时并为两列、缓缓入城。
边行进之中,朱棣边闲聊般地问道,
“宋将军不久前刚刚于集乃路大破也先贴木儿之师,功劳可谓是不小。”
“哪里,这也是万岁洪福齐天,我大明江山永固之威。”
宋晟微微笑着,说起了客套话。
朱棣也是随着微微一笑道,
“只是、不知宋将军不在武威、因何到了这西安府,莫非是有什么军情战况了么?”
“噢,不、不,燕王殿下不要误会,”
宋晟连连摆着手,
“末将此来,不过是来向秦王殿下述职,汇报近日来的军情战报而已,正巧听说燕王殿下要来,秦王正不知派谁来迎接您好,末将这才主动请令、前来迎接您。”
“原来如此,有劳将军了。”
朱棣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仿佛也是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少年人郑和听了这番对话,方明白了刚刚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
刚刚朱棣和郑和主从二人在离官道并不算远的一家小酒馆儿里歇息,却遇到几名刺客前来行刺,幸亏当时有“华山七杰”中的武平文武六侠也经过那里,出手为他们解围、方得无恙。而一切都平息之后,这位宋将军才带人赶到,郑和因此非常的生气,很想说他几句,可朱棣却制止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位将军只不过是来述职的,而且还刚刚立了大功。
此时,已近了秦王府,百名马队骑兵们自动分列两侧,朱棣带着郑和、宋晟直接来到王府门前,抬头看时、见二皇兄朱早已等在大门外,见他来了、便提袍走下台阶来到近前,嘴里还热情地叫着,
“四弟,让为兄等得好苦。”
“二哥,”
边回应着,朱棣边甩镫离鞍、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去、深施一礼,
“小弟朱棣见过二皇兄。”
“快快免礼,”
朱将他扶住上下打量着、又道,
“几年没见,四弟出落得越发地英武了。”
“二哥切莫再取笑小弟了,”
然后回身叫过郑和道,
“三保,过来见过秦王殿下。”
“是,”
郑和迈步上前、撩衣跪倒,端端正正地给朱磕了个头道,
“小人郑和拜见秦王殿下。”
“这位是……”
朱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人。
朱棣知道他的疑惑,便笑道,
“哦,二哥,这是我新收的一个贴身内侍,名叫郑和,时常跟在身边。”
“原来如此,”
朱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快快平身吧。”
时常跟在身边么
朱对自己的这位四弟还是很了解的,他做事一向都不是盲目而为的。如今北方战势依然严峻,元朝残部时常来袭扰,而军权几乎都掌握在他们兄弟二人手中,此种情形很难说不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或紧急状况,那么眼前的这个少年便是可以相信的、而且是最能够信任的人么?可对方分明还只是个孩子,更何况还是个内侍。
虽然有些不解,可他也知道朱棣不是个荒唐的人,四弟若是这么说,那么这个少年绝对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
正想着,忽见宋晟走过来单膝跪地道,
“末将参见秦王殿下,并向殿下请罪。”
“此话是何意,宋将军何罪之有?”
朱十分地诧异,
“将军这不是已将燕王平安的接了回来了么?这‘请罪’二字又从何谈起?”
“并非如此,”
宋晟面带愧色、道,
“因为末将不察,一直在官道上停留,致使燕王殿下遇到刺客、身陷危难之时没有能及时去救,实是末将之错,望二位殿下责罚!”
“竟有这种事?!”
朱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说老实话,如果真如宋晟所讲,朱棣在他的辖下出了什么好歹,宋晟有责任且不必说,而朱也是难逃干系的,所以一想到这些,这位秦王殿下的心也禁不住狂跳了起来。
见他这副表情,朱棣知道自己的这位二哥素来胆子比较小,身体又一直很弱,真怕把他给吓坏了、连忙道,
“二哥不必紧张,其实没有这么严重,那些人也不一定就是刺客,很有可能就是几个混混也说不一定,所以别往心里去,宋将军你也不必太在意。”
“是这样啊。”
朱轻轻地擦了擦冷汗,才又道,
“那好吧,四弟,我们还是先进府再说吧。宋将军也一起来吧。”
“不了,”
宋晟摇了摇头,
“末将还要将这些弟兄们带回兵营去,就先告退了。”
“如此也好。”
朱一边点头应允,一边挽起朱棣的手,兄弟二人进了府门、直向内宅客厅走来,郑和自然也是紧紧地跟在后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托付兵权
进了客厅,二人分宾主落了座,有内侍献上茶来,朱令人在下首为郑和也设了个座位,并给他也端上一杯茶来。
“一别又是几年不见,二哥的身体可还好么?”
喝了一口茶,朱棣轻轻地问道。
朱叹了口气道,
“你瞧二哥我这身体还能好的起来么。”
其实、就算他不说,朱棣也看得出来、比起几年前,眼前的二哥又较之前清减了不少,气色也不如从前,心中不免也有伤感、劝道,
“二哥也不必如此说,毕竟您正值壮年,怎么就能说好不起来了呢。”
“幼年时落下的病根儿,恐怕难以根除了,再好的名医看了都是如此地说,他们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朱叹了口气、转而又看了看朱棣,笑道,
“倒是四弟比起从前更加的英姿飒爽,在为兄看来,四弟越来越象父皇了呢。”
“二哥休要拿小弟来取笑了,我怎么敢和父皇相比。”
嘴上客气着,可这句话却让朱棣打心眼儿里觉得美滋滋地。
而朱也不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反而又想起宋晟所说的那件事来,便问道,
“四弟,依你看,前去刺杀你的那些人会是什么人呢?会不会是那些北元残部?”
“这个么,小弟看,是他们的可能性不大,”
朱棣思索着道,
“且先不说行刺并非他们的惯用手段,就说我与他们相遇这件事,看起来完全就是出于偶然。而且小弟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虽然他们的外貌看起来有些蒙古人的特点,可说起汉话来却十分的流利,丝毫不带外族痕迹。后来在他们落荒而逃之时,虽然那为首之人说了一句蒙古话,可看起来十分的做作,完全就是故意为之。所以、小弟觉得他们并非是北元的人。”
“那么会是什么人呢?”
朱陷入了沉思。
见他如此地在意自己的安危,虽然觉得有些过于担心了,可朱棣还是很感动道,
“这件事小弟会想办法查一查的,所以二哥不要为此过虑了。”
“那就好,其实为兄也并非过虑,”
朱看着他苦笑了一下、道,
“我身体的状况你也知道,恐怕担不起什么重任,而在太原的你的三哥、又是那种情形,所以北方军务大事就全靠四弟你了,如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要父皇又如何放得下心呢?”
“好的,小弟会注意的,”
听他说的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朱棣很认真地点着头。
朱所说的三哥指的就是三皇子晋王朱,他这个人为人骄纵、不甚检点,前些年险些卷入谋反事件,如果不是太子朱标苦苦为其求情,朱元璋不但会废黜他的王位,甚至会要了他的命也说不一定。可想而知,虽然朱目前依然是藩王之一,可军务大事又怎么会真正的交于他的手中,反倒是将屯田、筹备物资这些事都交由他去做。
朱又凝神了自己的四弟片刻、方又道,
“其实,此次为兄让四弟你前来,为的也是这件事,为兄打算将金虎符交给四弟你来掌管。”
“什么?”
朱棣顿时愣住了,半天方又道,
“二哥,你不必如此,小弟我……”
他当然知道金虎符为何物,有了这个东西便可随意调动西北大军。如今东北部的军队由自己来掌控,如果再拿到金虎府,那就等于将北方全部军权都掌握在手中了。可是、权重不一定就是好事,自己到底该不该接受呢?
朱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担忧,便笑了笑道,
“四弟你不必推辞,为兄这么做也是因为最近战事日趋吃紧,军情随时可能发生变化,而我的身体早已不如往日,如果真的遇到个紧急状况,偏要是赶上为兄无法承担时,岂不是要误事了么?而且比起将金虎符交给别人来执掌,自然是交到你手中更好一些、不是么?”
“小弟明白了。”
听他说的完全是这么回事,朱棣便点着头、表示了自己接受了二哥的托付。
兄弟俩又聊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一同去吃晚饭。朱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只是、朱棣这几年好象已习惯了吃素,并没吃得太多。当晚,朱便邀请四弟一同在自己的寝宫歇息。
因为不能擅自离开封地太久,次日一早,刚吃过早饭,朱棣便同二哥告辞,朱带着人一直将他送出城外。
朱棣觉得已经送得够远了,便勒住马匹、拱手道,
“二哥请回吧,你身体弱,不要过于劳累了。”
“好吧……”
朱又朝四周看了看、问道,
“只是、四弟,你此次前来、真的只有你们两个人么?”
“啊、是啊。”
朱棣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可还是实话实说地点着头。
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我还当你是将随行的卫队都留在城外了,谁知你竟然真的只带了这个孩子。也许是二哥我胆子小了些,可四弟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二哥,尽可放心吧,小弟我一向都只是这样来去,即使穿过敌对势力范围、也都没出过什么事情。”
朱棣竭力地安慰着他。
朱依然一脸的无奈道,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也不会听我的,这样吧,四弟你此行必须到每一处驿站、都要给为兄我发一封平安手书,直到你回到北平府。如果哪天我没接到你的手书,一定会派人去寻的。”
“就这么定了吧。”
朱棣知道不答应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放自己走的。
见他答应了,朱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嗯,如此,四弟一路上要多多保重。”
“二哥也请多保重身体。”
兄弟二人拱手做别,朱棣便带着郑和打马扬鞭向东而来。
走出还不到二里远的路程,朱棣的目光忽然被路边茶棚下的、一个正在喝茶的人吸引了过去,马的速度自然的也放慢了下来。
见此情景,郑和也禁不住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路旁有一个不大的茶水棚,棚下的桌边也只坐着一个客人,正悠哉悠哉地品着茶,见二人都向自己看过来,便抬起手、朝他们招了招,
“哟,四爷,你们二位这是要回去啊?”
“可、可恶……”
朱棣忍不住咬了咬牙,轻轻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往西安去的时候、在官道附近遇到过的那位华山派的武平文武六侠。
第一百三十三章 烦恼行程
说了声“可恶”,朱棣也不再理他,拨转马头、继续向前行去。郑和虽然觉得对方的举止颇为好笑,却也没说什么,连忙跟上了朱棣。
见他二人并不理睬自己,武平文倒也不觉得尴尬,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放到面前的桌子上,起身从树上解下自己的那匹马,飞身跃上马背、随后跟着那主从二人而来。
又行出了段距离,看看已经来到了十里长亭,朱棣方觉得自己跑的有些急了,便放慢速度,郑和随后跟上来,二人并辔而行。
可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明明同行的郑和就在自己身边,因何身后还有马蹄之声,连忙回头看去,可这一看、朱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武平文就跟在身后。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棣勒住马缰绳、回过身质问道。
武平文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道,
“我什么也没干呐,难道燕王殿下看到武某干什么了么?”
“还用你干什么吗?”
朱棣是一点儿好脸色也不给他,
“你现在就这么跟着我们主从二人、又是何居心?!”
“哦,是因为这个啊,”
武平文恍然大悟般地道,
“要是说这个,那就是殿下你误会我了,武某并非是跟着你们,我只不过是在赶路而已。”
“赶路?你要去哪?”
明明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可朱棣还是冲口问了出来。
武平文闻听他真的问了,便微微笑了笑道,
“走这条路、还朝着这个方向,自然是去北平了。”
“你、你……”
本来还想问问、他去北平干什么?可又想到对方是不是真的要去北平都不一定,又何必与他纠缠这个问题,便一转话题道,
“好吧,就算你武六侠是真的打算去北平,明明可以先行上路却不行,偏偏要坐在那茶棚里喝什么茶,一直等我们主从二人路过后、才又跟在我们身后走,这又是为什么?”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武某想要喝茶喽,而且那时还没喝完,直到你们过去后、我才喝好了。”
武平文看着朱棣生气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有趣。
朱棣知道对方纯粹地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便也不想多费话,便道,
“总之、不许你再跟在我们身后!”
“哦,说来说去,原来殿下是不喜欢武某在你的身后啊,那好吧,我就到你们前面去走。”
话音未落,脚尖朝马镫轻轻一点,武平文便突然从二人之间穿过、冲到前面去了。可能是因为终于能赶到比自己好的马之前,武平文的这匹马发出了一阵欢快的嘶鸣。
“真是的,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扭头、却见郑和完全是一副想笑、又强忍着不能笑的样子,朱棣也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三保,你是不是奇怪、明明是他救了我们,为什么我还如此地对待他呢?”
“三保不敢。”
郑和低下了头、微笑着着回道。
朱棣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
“其实、虽然他那时救我们于危难,可人心难测,谁知道他武平文是不是怀有别的目的呢?而且……”
说到这里,停了停才又道,
“而且当时围攻我的那几个人中,所使用的招式、隐隐地能看出华山派武功的痕迹,虽然不敢完全的确定,却也不得不防。”
“原来是这样……”
本以为四爷真的只是因为几年前发生的那次冲突、而一直在记恨着武平文,却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郑和听了不禁轻轻地点了点头。
主从二人继续上路了,因为和二皇兄有过约定,朱棣便在投宿前、先来到最近的驿站、留了一封加急文书、让驿卒们立即送出。
他们所去的驿站并非是民间的那些,而是专门用来传递军情的军务驿站,一般的传递方式均是以快马的形式送出,也有些短小精练的、而且是最为紧急的函件就用信鸽来送。朱棣到了这里,便简短地报了平安、吩咐驿站用飞鸽传送给秦王,之后便离开、继续上路了。
由于军务驿站大部分都远离人口稠密之处、而设在山中,所以当二人来到最近的集镇上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而且为数不多的几家客栈均已客满、没有空房了。
站在那家看起来稍微大一些的客栈大门口儿,瞧着堵在门前的掌柜的满面笑容的脸,听着他一口一个抱歉,说着“我们已经客满了”的时候,朱棣真的觉得自己胸中的火气越来越大,几乎要爆炸了。
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忽听从二楼传来一个开心又得意的声音,
“哎,四公子,你们怎么才到啊?!”
一听这个声音,朱棣觉得全身顿时都僵硬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扭过头,朝二楼看去,果然见武平文手中端着一个酒杯、正笑容可掬地看着他。
此时那掌柜的恍然大悟地问道,
“武六爷,难道您订的两间上房、是这位公子……”
“没错啊,就是四公子委托我订的,还不快请他们进来?”
武平文霸气十足地道。
掌柜的连忙将身子后撤、让开大门,
“二位公子,快快请进,刚才小的不知道,还望您多多包涵。”
又吩咐一旁的伙计道,
“还不快将两位公子的马匹拉到后院儿给喂上。”
“好嘞!”
伙计们答应着一遛小跑儿地去牵马了。
如此一来,朱棣竟不知道是进好、还是不进好了,抬起头看着武平文那张得意的脸就火儿大,可要是不进这家店,今夜里就真的无处可去、难免要露宿街头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看了郑和一眼、道,
“走吧,我们就住这里吧。”
早有掌柜的叫过伙计引二人上了楼,武平文仍旧站在那里端着酒杯朝朱棣略略一举、道,
“四公子,可否赏光、让武某请你喝杯酒?”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朱棣没有理他的提议,只是淡淡地反问道。
武平文微微一笑、道,
“因为这是最后一家店,四公子你在看过别家店都客满后、总要来这里的,所以武某才会提前在这里恭候。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杯?”
“多谢武六侠的好意了,”
朱棣瞟了他一眼回绝道,
“在下明天一早还要急着赶路,恕不能饮酒、以免耽误了行程。”
说完便不再看他、带着郑和,在伙计的引领下去了客房。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追我赶
武平文遭了冷脸,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这孩子还真够任性的。”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回了自己的房中。
且说朱棣主从二人、进了客房,将随身的东西放好,早有伙计送来了净面水,进来放在脸盆架上,又问道,
“请问公子,晚饭是送到这里来、还是您二位到大堂中去吃?”
“送到房间里来吧。”
朱棣道。
伙计答应一声出去了。等他们二人净了面,都收拾好了、略微休息一会儿后,伙计便将晚饭送了过来,四菜一汤,还有米饭、馒头,搭配得非常合理,等用过了、又有伙计进来将碗筷都收拾过去后,两人聊了一会儿天,便睡下了。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等武平文起了床,向伙计一打听,果然朱棣主从二人早早地便离开客栈启程上路了,而且还自己结了帐,并没有用他付帐。
听了这话,武平文依然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这孩子太任性了。”
终于摆脱了那个讨厌又可疑的家伙,朱棣急急地催促着座骑快速地前行着,直到日上三竿、方才放慢了速度,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确认了身后武平文并没有追上来,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可当身体和精神均一放松,疲劳感和饥饿感便一齐涌了上来。
为了能早一点儿上路,朱棣和郑和二人天没亮就起床了,梳洗已毕、连早饭都没吃,便结了帐启程了。
头天夜里,因为心事重重,而且隔壁还住着一个那么让人不放心的家伙,朱棣竟也是一宿都不曾安稳入睡。此时疲倦感袭来,真想在马上趴着睡上一会儿。
“四爷,您看前面有个村落,我们不妨到那里休息片刻如何?”
这时,只听郑和指着前方说道。
朱棣闻声、抬起头来一看,果然见远处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处不算大、却也不是很小的村落就在眼前。
二人下了马,牵着马匹走进村子,见村口处有一个篱笆院儿,院中有三间草房,他们走过来时、正巧从正房门中走出一位四十左右岁的妇人,端着个水盆,看样子是要倒水。郑和见了、便快步走了过去,大概是他的动作太快,等那妇人发觉面前突然出现了个人时,一盆水已泼了出来。
虽然以尽快的速度向旁躲闪、可泼出的水还是将郑和左半边的袖子淋了个尽湿,那妇人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问道,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怪我也没注意看着点儿,小兄弟,你没事吧?”
“哦,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着您。”
郑和也是忙着客气着,可看着自己袖子的眼神却露出了无助感,那样子、让任何人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有种心疼的感觉。
那妇人一定也是被他的表情给闹得心中更是不安,放下水盆道,
“不如进来休息一下,坐下喝口水也好。”
“那可真太好了,”
郑和立即露出欣喜的表情,一指朱棣道,
“正巧,那是我家主人,因赶路赶的急了,饭也没吃、水也没喝,能休息片刻自然是好,如此就多谢大姐了。”
这一声“大姐”叫的甚是甜,要知道郑和不过才十六岁,按年纪来讲、叫对方“大妈”都可以了,所以一下子将那妇人叫得喜上眉梢,扭头看去,见朱棣看上去也是非常的斯文稳重,当即朝他招着手道,
“大兄弟快请进来吧!”
朱棣暗自笑了笑,知道郑和被水淋湿、多半是他故意的,便将马栓在门外的树上,提袍走进了院子。
此时,那妇人已经在院子里摆上了一张小木桌,又搬出两个凳子放好、请二人坐下,又道,
“两位兄弟先坐着歇一会儿,我去为你们倒碗热水来。”
“好的,麻烦您了。”
朱棣笑意盈盈地道。
郑和坐下后轻轻抚了抚被淋湿的衣袖,抬起头正看见朱棣表情古怪地望着自己,便轻笑一声道,
“四爷好好地休息一下吧,一会儿我再问问她能否给我们弄点儿吃的来。”
“好吧,全听你的。”
朱棣会心地一笑,便不再多言,心中又开始盘算起武平文要多久才能赶上来。想到对方的马不如自己和郑和的快,再加上他起床后还要吃饭,等等这些事都做完了再上路,那么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得出这个结论,朱棣的心中算是稍微安定了一些。
此时、那妇人已经走了出来,拿着壶碗摆在桌上,给二人分别满满地倒了一碗热开水,而郑和又凭着他那让人怜惜的表情、蜂蜜般甜的话语,让人家又端出一堆吃的来。
虽然主食只是几个馍馍,配菜也只是农家腌制的几种小菜,可朱棣吃起来却是津津有味,见他吃得还很顺口,郑和忍不住问道,
“四爷还吃得习惯么?”
“当然了,”
朱棣笑着答道,
“你以为你家四爷生出来就是富贵命么?小的时候适逢战乱,整天的颠沛流离,那些日子里若能吃上这些、就已是非常的不错了。虽然现在状况不同,可是过去的种种、又怎么能忘却。”
“四爷……”
郑和的眼神中又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钦佩。
朱棣看了看他笑道,
“你还不快吃、光顾着看我做什么,难道只是看着我就能饱了么?”
“嗯,好的。”
郑和也忍不住笑了,二人就着这农家小院儿里、还真的吃得很满足。
只是朱棣刚才的计算却完全出了差错,本以为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后、那武平文才能赶上来,谁知不过是半个时辰后,一阵马蹄声急促地传来,转眼间来到了院门外,马上之人猛地将缰绳一扯,那匹马便瞬间停了下来。
难道这家伙都不用吃饭么
看着眼前这风尘仆仆的马上之人、正是武平文时,朱棣真的开始产生了怀疑。
其实在离开客栈时,还特意地问了店里的早餐时间,得知是卯时,而以武平文赶来的时间看,他根本就没等开饭、就离开了那里。朱棣真是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自己,难道他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还是有喜欢缠着别人的怪癖?
此时,看到眼前的朱棣,武平文的心中算是松了口气。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先遇盗匪
事实上,刚开始偶然遇上他时,自己确实怀着一种好奇的心理,想寻个开心,可当那些人退却时,武平文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古怪。
这几天来,他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渐渐地、发觉了到底古怪在什么地方了,那就是虽然那五个人用的是不同门派的武功,确无一例外地带有华山派的痕迹,可以说、他们都掌握着华山派的武功,却又竭力地进行掩饰。可经过掩饰后,别人也许会不注意,但身为“华山七杰”之一的武平文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令他心中越来越不安起来。
那几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而他们因何又会去袭击燕王?
回想起当时那个为首之人、见了自己时,那副大惊失色、落荒而逃的样子,更加确信他们一定同华山派有些牵连,可到底是什么样的牵连、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同时,武平文又想到,如果那些人真的想对燕王有所不利,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不会轻易罢手,果真如此,自己一定要在这一路之上保护好燕王。
正因为有了这个想法,当武平文发现、为了躲开自己,朱棣竟然不惜连早饭都不吃便提前离开时,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外加着焦急,连忙也没顾着吃饭便一路追了下来,好在他长年练习内功,少吃几顿饭倒不是什么大事。后来当他发现有一条离开官道的岔路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着那主从二人会不会走这条路,那时也算是赌了一把,便往岔路而来,不想还真的追上了他们。
长长地松了口气,武平文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哟,二位早啊,还真够巧的,我们又遇上了。”
“切”
见自己到底还是没能摆脱掉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朱棣不禁再次咬了咬牙,赌气般地扭过头不看对方。
而武平文仿佛不但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脸,而且越发地觉得他生起气来的样子、竟能让自己开心起来,便勒着马缰绳让马匹在原地转了个圈儿道,
“四爷可别误会了,在下可没跟踪你,实在是为了赶路才到这里来的。那么,二位好好地休息,我到前面去啦!”
说着,一催座下马,飞奔着向前去了。
朱棣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了一脸好笑的郑和一眼、道,
“武平文这家伙还真够无聊的,他到底烦不烦啊。”
“四爷……”
郑和若有所思地轻轻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朱棣诧异地看了看他,
“怎么了?你有话要说么?”
“嗯……”
郑和想了想才又道,
“我只是觉得不管他想怎么样,我们只要是多加小心就好。”
“也是。”
朱棣点着头表示赞同。
二人快速地吃过了饭,又将水喝完。郑和从兜囊中取出一块碎银子、交到那妇人手中道,
“多谢大姐相助之恩,我们主仆二人休息的非常好,这点儿银子就当是略表谢意了。”
“啊?!”
那妇人当时就愣住了,虽然她自己从来没用过,却也是识得这是白花花的银子,惊得连连摆手道,
“不、不、不,不过是山野村庄里的几个馍、一点儿小菜而已,用来待客还显着粗糙,又怎么能收你们的银子?快、快、快拿回去,小妇人实在是不能收。”
“大姐,刚才我与我家主人一路劳累,又饥又渴,可谓是危难之时,而大姐您能于此时帮助我们,可谓是大恩大德了。我们真是无以为报,这点儿银子其实又算得了什么呢?请您一定要收下。”
一来是郑和说的十分的诚恳,二来也是闪亮的银子确实有足够的吸引力,最终那妇人还是喜滋滋地将银子收下了。
离开了那家小院子,主从二人上了马继续赶路,可没走出多远,就看见武平文在前面信马游缰地缓缓而行,边走还边东张西望着,也不知他在找些什么。听见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便勒住缰绳回过身、笑道,
“现在四爷可是在我的后面,难道说、你这是在跟踪我么?”
“无聊之极。”
朱棣低低地嘟哝了一句,催动马匹飞快地从他身边越了过去,郑和一见、只好也跟了上去,很快便将武平文落下了一大截。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武平文忍不住又笑了,便也催动马匹随后而来。说起来、他的这匹马虽不如朱棣、郑和的那两匹,却也是很不错的,加之武平文内力深厚,经常提气轻纵,这马时常会得到休息,甚至是如生双翼一般,因此、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便再次将距离拉近。
就这样你追我赶的、仿佛在游戏一般,时间竟已至午后。
看着再次赶到前面去的家伙,朱棣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记起还要给二哥发平安书,便停下来辨认了一下方向,果然已经离着驿站不算太远了。
朱棣带着郑和转了个弯儿、向山里走去,这个方向往前再有个十里左右、便是那个驿站了。主从二人正向前走着,隐隐地好象听见一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奇怪的呼哨声。
因为这哨声听起来、和通常江湖上那些匪类有行动时所用的非常相似,郑和顿时警觉了起来,停住脚步、不安地叫了一声,
“四爷……”
“嗯,我听见了。”
朱棣也停了下来,又仔细地聆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再有任何声音,暗道,此处离着驿站已是不远了,那里好歹还有三百驿卒,难道说有什么人还敢在官军面前搞事情么,便又道,
“走吧,没事了,我们快点儿去驿站吧。”
“好。”
郑和点着头,跟在朱棣的身后,却依然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来到驿站,亮出金牌表明了身份,同前一个驿站的驿卒们一样,大家均惊讶不已,慌忙地跪倒叩头。这里负责的是一个偏将军,下辖三个百夫长,相对比较起来级别还是不低的,由此可见、此处还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首先发了加急手书,用飞鸽送出,接着朱棣又四处查看了一番,然后告诫了他们几句,便准备离开。这些驿卒们只道是燕王殿下微服前来、访查军务,各个心里都狂跳不已。
就在主从二人来到驿站大门时,郑和忽然问了一句道,
“几位将军,不知这附近可曾有盗匪之类的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