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带着目的离宫
淡雅如雾的辰光里面,是她倔强的眉眼,一尘不染的白色纱衣被最后的光线吞噬成了暖金色。
她慢慢的松开了发髻,头上的珠围翠绕都被悉数拿了下来,目光讷讷的,“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春芳歇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不不!”
他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躯体,只觉得她在微微的颤抖,他不要她离开。
这一刻,欧阳清狂任由清泪涤荡,她这才轻笑,“我知道了,第一位是什么,我总算知道了。”
欧阳清狂慢慢的起身,神色淡漠,优美如樱花的嘴唇咬一咬,“皇上累了,我也累了,我先休息了。”
细致的白皙手掌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她宁静地让人难以置信,表情木讷而又冷凝,瞬间就像落进了万丈深渊,他的身体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清狂,清狂……”
紧紧的抱住了欧阳清狂,她没有回应自己,而是任由他抱着,如同抱着一具行尸走肉,良久她的手掌又轻轻的掰开他的桎梏,“皇上累了,我也累了,我也累了。”
她重复着那几个字,就好像是自己再寻找勇气一样,嘴唇哆嗦的厉害。
望着她的背影走到了夕阳西下的最后一抹余晖里面,就好像没入了长长的黑暗,头顶上最后一片金珠还在浮泛赤金色。
她回眸,仿佛千言万语却是泪凝于睫,仿若一言难尽的表情让他觉得很难过,但是有没有只言片语的表达,只见那花钿隐隐晦涩,于是便渐行渐远了。
妖红轻咳着走上了前去,皇甫绝忽然拦在了他的面前,皱眉,“究竟毒药榜排行第一的是什么?”
“情!”他说完也淹没在了黑暗里面。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等到两个人都走进了黑暗里面,这才怅惘的望一望天际,司礼监黄全在后面走过来,“皇上,回吧!皇后娘娘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皇上龙体保重啊!”
“不要骗朕了,那并非口舌之快,她是真的对朕死心了!”皇甫绝冷笑。
面前是一棵榛莽密集的大树,树木纹理粗糙显然已经活了很多年,黄全并不知道皇甫绝要做什么,他只是在最后的黄昏里面轻声叹息。
“大树啊大树,为何阻断了我观望清狂的路,留你何用!又留你何用!”
黄全本待上前说两句安慰的话,诸如明日带尚宫局的人过来砍伐了什么的,但是还没有走上前去,额上的乌纱已经飞动,那是被掌风带动的,皇甫绝已经一掌打了下来,大树应声而落。
黄全赶紧上前,痛哭流涕的以头抢地,“万岁爷,您这是何苦,老奴立刻给你找金疮药!”
“朕与皇后好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
他朗月疏星一样的眼睛望着倒在了地面上的树木,轻笑,“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他的手掌在流血……
欧阳清狂并没有回到她的寝宫,而是不动声色的顺着皇宫后门离开了皇宫,并且带着妖红,坐在了远离皇宫的马车上
她走过永巷,赤金色的光芒落在了她的身上,枝叶纷披的树木掩映之下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妖红不疾不徐的跟随着,“皇后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两旁有人隅隅私语,不解皇后的行为。
一瞬间众人都是东张西望的,有人低声解说有人向隅而立生怕招惹了灾祸。
妖红完全不理会众人疑惑的目光,只是她走到哪里那里就会围绕一群行李的悉索声,衣裙触底的声音。
到了紫华城的最后一重宫门,欧阳清狂抬起裙疾步走了两步,没人拦她,因为她是皇上的女人。
没有人敢要说什么,因为她是皇后。
妖红旋过身偏头瞧她,“你真的决定走,临时三思终有益,这里的荣华富贵这里的一切的一切你就真的毫无留恋?”
她微笑,有些凄凉,“哀莫大于心死,有什么好留恋的,人要是有了执念死的会很快!”
这算不算是得到了妖红的信任?
这一场博弈终究还是自己赢了,只是有很多事情还是不能大白的,就让混沌吧,总有一天会被理解的。
那时候开满了芬芳的栀子花,他们南面而坐,殷殷切切的不像话,终究会有那一天的。
“我真的没有想到!”
妖红倒抽口气,下巴几乎都有些脱臼
“我一直觉得深宫内苑是很多女子想要挤破头颅走进去的,为何你好像一点都不喜欢?”
她的目光迎向了妖红,妖红被她看的有一点不知所措,“哪里有挂念那里就是家,没有了就是天涯,你明白了吗?那里曾经是我的家,现在是我的天涯!”
欧阳清狂弹弹手指,抚摸了一下马车里面的垫子,“我困了,想要睡觉!”
她的脸上还挂着一串泪珠,泫然的样子不免让妖红动了恻隐之心,挥挥手道:“你不是刚刚起来吗?”
这语气全然是一种宠溺,并没有半分的责骂意味,“我就是累了,就是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妖红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我明白,睡吧!”
她如今是荆钗布裙不施粉黛的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孩儿,乌衣门第的簪缨落入了寻常百姓家里,但是她的铅华弗御并不是不好,反而多了一种浑然天成的雕饰。
没有想到的是,很快的,欧阳清狂就睡着了,淡淡的眉毛蹙着,就像很难过一样。
他倾身准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但是并没有完成这个计划,欧阳清狂已经偏过了头。
她睡得很不安稳,虽然是春天了,但是在马车上面颠簸着还是有一点凉意,他拿过狐裘大衣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要去哪里……
他也不知道。
他应该要带着清狂回去向主子复命的,可是……
目光看向女子睡着的面颊,妖红目光变得幽深。
**
清狂已经走了,他从龙域殿走下来,心里还想着怎么样去道歉,怎么样去祈求原谅,但是早有黄门官过来俯伏丹犀,报道:“皇后娘娘一早就出宫了!”
“出宫?!”
皇甫绝剑眉星目都有了一丝悚然,“这样的大事都不来报,朕的国事是你们,朕的家事是清狂,你们竟然连这些都分不清楚,罢了!要你们何用!”
刚刚走上前去,又有太监来报:“老奴看到皇后娘娘驾车西去了!”
一路横冲直撞,他只觉得路好长,竟然就好像是走也走不完一样,究竟有没有终南捷径可以走的,究竟有没有?
踏雪胭脂马,为何今日就连你也与朕为难,为何你也跑得如此之慢?
皇甫绝心乱如麻,打马而去,身上还是赤金龙纹大氅,这可是了不得了。
天朝的皇帝竟然从大内跑了出来,人间百姓已经仰头看,过后面面相觑。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不理众人,拨转马头,心急如焚,早就没有心情顾虑这些了。
万岁?谈何容易。
走到了城门外面,已经到了傍晚。
看起来四面都已经找遍了,按图索骥是不可能的,只能问一问别人,但是问过了也是一无所获。
男人萧瑟的站立在风里,枯藤老树昏鸦在头顶聒噪了一片静谧的田园区,他怅怅然的拍一拍马背,然后回到了宫内。
皇宫内,明烛高烧,皇甫绝正襟危坐。
“兵部尚书秉笔,朕传檄天下,谁要是找到了清狂,朕情愿割舍半壁江山……”
尚书惊恐的瞪大了铜陵眼,这一次看起来是闹大了。
自古以来历史是男人的,改变历史的却往往是女人,莫非这个女人又要引发一场无休无止的国乱,尚书自然不敢停滞,儒墨奋笔疾书,写完了以后赶紧碰到了他的面前。
“朕也就不看了,如今就昭告天下吧!一定要人尽皆知,明白了吗?”
“微臣知道了,定当尽心竭力!”尚书擦一擦满脸的冷汗走了出去。
没人之后,皇甫绝便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花丛里面,巧笑横波。
“绝,你看那一只蝴蝶,很好看呢,美人蝶我要美人蝶!”
皇甫绝还记得自己说了,是喜欢的就要握在手中才是自己的,是喜欢的就要握在手中,但是呢,并没有握在手中,多么讽刺的事情啊,清狂竟然会离自己而去。
这是他的梦,她的梦呢,关山迢递魂梦远,才刚刚闭眼就在梦中与皇甫绝相会。
是那样的日子,枝头的蝉鸣阵阵,应和着刚刚新湃瓜果的甜腻,他们并肩而立在看湖水里面跳跃的锦鲤,可真是好看啊,还有一双鸳鸯游过来,水里游鸳鸯,游到水中央,化作蝶一双,飞入你梦乡。
如今他们不在一起了,是不是就连梦中相会也是奢侈的事情呢?
……
……
而这边,又是另一番景象。
车行如风,也不能消散她心中的烦闷与无奈,大宛良驹双蹄得得,一路上踩碎了异乡人的魂梦关山远,妖红坐在她的身旁,隔着帷幕她看了看胭脂踏雪马。
两个人没有目的地一样,任由这批马拉着。
在妖红看不到的角落,她拈过一粒小石子,轻轻的击出去,忽然间落在了踏雪马的马蹄上面,只听见这匹大宛良驹嘶鸣着打着响鼻,然后狂奔而去。在前面有一片密集的树林,香樟树下是一条险阻的道路,妖红坐在车辕上勒着缰绳,他也不知道为何训练精良的马会瞬间变成这样子。
前面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如同天外飞来一样挡在了路边,忽然间缰绳断了,车子看看擦在了石头上面。
妖红来不及进入车子将欧阳清狂拉扯出来,车子已经急转直下,他们表现了少有的惊慌失措,片刻后车子落入了崖底。倒不是非常高的落差,妖红还是完好无损的,幸免于难以后去看了看欧阳清狂,她的头撞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面,顿时鲜血入注。
怎么会一瞬间发生这么致命的事情?
妖红本来不打算去闲云山庄的,但是这一次不得已只好带着伤者去了那里。
昏迷的清狂后脑勺磕到,流了很多血,竟是发烧了三天三日,这期间,都是妖红在照顾她。
三天后,她才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妖红,而后问道:“这里是哪里?我是谁,我们要去哪里?”
妖红望着欧阳清狂,“清狂,你究竟怎么了,你是欧阳清狂,这里是天朝,我们要去……要去闲云山庄,你究竟怎么了?”
“闲云山庄,究竟是哪里?你是谁?”
这样的问题接二连三的,本来以为不过是简单的谵语还不打紧,谁知道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同样的场景重复上演,就连妖红的脸色一日不如一日,那事态可就大条了。
“我要跟着你,你要保护我,你是妖红,我知道你是妖红,我认识你!”
欧阳清狂大呼小叫总算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小心翼翼,生害怕妖红会把自己丢弃一样。
妖红轻笑,怎么会,呵护她还来不及呢!
于是小心建言:“如果你要和我去闲云山庄,妖红就备妥一切好吗?”
“我不管你去哪里,都不要丢掉我,不要,明白了吗?我不管你去东方还是西方!”
欧阳清狂目光却追寻热切微笑的妖红。
妖红道:“不是东方与西方,是闲云山庄,闲云山庄的主人你是认识的,东方钰啊!难道你连东方钰都忘记了,那么还有一个名字你应当会记得吧!?皇甫绝?”
欧阳清狂露出一丝微笑,但是她的的微笑不是对这句话,而是对妖红,微笑就像昙花一样,“我和你去,别的我都不管!”
“去闲云山庄?”
“恩!”
第二百七十八章:试探她
妖红无奈,只得驱车去闲云山庄。
东方钰的宅子占地千里,一片沃野之中就像怎么走也走不完一样,他们坐在车子里面,“闲云山庄为何这么远,是太阳的地方,是太阳的家?”
没有想到失忆的欧阳清狂是一个顽固又奇怪的女人!
怎么搞的,怎么这么快就人生大洗牌,没有想到欧阳清狂会性情大变。
“看见那盏红灯笼了吗?过了红灯笼就是了,马上就到!”
妖红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你不要急,还有是闲云山庄不是东方。”
欧阳清狂只是静静地沉默了会,道:“你身负我的安全重任,我很相信你,妖红!你到哪儿清狂便跟到哪儿好吗?”
每一天都和欧阳清狂呆在一起,多少还是有一点腻歪,一问摇头三不知。
这可真是够让人头疼的。
还好妖红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自然也是不太厌烦,毕竟怎么说自己都是很喜欢欧阳清狂的,不管是不是失忆了他都喜欢。
但是今天他的烦躁不悦却逐渐显露出来,其实他也是有一点不想要让欧阳清狂接近东方钰的,毕竟他们的事情他是知道很多的,很多很多……
走到了红灯笼的那里,妖红从车窗探了个头出来,“到了,下车吧。”
妖红不知给一个小随从说了些什么,小随从进去了,然后门关,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过了片刻,他们走到了大厅里面,这里安安静静的,站岗的人就好像是泥塑木雕一样。
清狂有一点害怕,靠近了妖红一点。
顺着妖红的目光看去,大厅的照壁背后走过来一个人,这个人显然是似曾相识的。
东方钰施施然的走了出来,他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一样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轻轻的抚摸一把,他从内室走出来,踱着细碎的步子,在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鬼魅。
但是他还是有一丝疑惑。
刚才内侍通报说妖红和欧阳清狂回来了,起初东方钰还是不相信的,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欧阳清狂那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慢慢的抬头看了一眼东方钰,怯生生的后退了两步。
妖红轻笑,“清狂,这位就是闲云山庄的主子。”
随着妖红的呼吸轻轻的扫过肌肤,她抬起了头,第二次仔细的打量东方钰。
但是东方钰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张面具,他紫色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冷意,暴戾恣睢常年的经营让这双眸子里面藏不住一点东西,是真的是假的一眼就可以分辨的出来。
欧阳清狂定定的望着他,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主子,主子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温柔如流水,妖红想要回答主子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你面前的人。但是幸亏没有开口。
东方钰眯眼打量她。
她还是那样美的让人惊心,美的令人恨不能掐死。
东方钰看着欧阳清狂呆呆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又拍了拍手,“你还记得我吗?”
欧阳清狂开口了,“认识!”
他的身躯凛凛,本来是抓着一把紫砂壶准备喝水的,但是慢条斯理的放在了桌面上,走近了她的身旁,紫眸危险眯起,“说,我是谁?”
“看您相貌堂堂,一定是主子了,我知道,你是主子,他是下人,难道不是吗?”
欧阳清狂轻笑,指了指妖红。
那双紫眸射出来的寒星这才慢慢的消失于无形之中,他又一次握住了茶壶。
“你以后就叫我主人,明白了吗,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一只宠物!”
欧阳清狂敏以往聪慧的眼神不知道何时已经变的成了现在的样子,就连反应也是迟钝了不少,“什么,宠物,我不要做宠物。”
听到了这里,东方钰走打了过来,目光隐约的透露出阴鸷。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了吗?欧阳清狂!”
他故意要试探一下欧阳清狂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毕竟妖红口说无凭,东方钰虽然是相信妖红的,但是还是有一种想要试探的样子。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大概她真的是脑袋有了问题,再看那一双眼睛,应该是藏不住心事的!
这时候欧阳清狂低下头,结巴道,“我、我知道了,主、主人。”
东方钰平息怒气,不可置否的轻笑,却忽然问道:“既然我是主人,你就明白,我说什么都是对的,你都要照着做,明白了吗?”
妖红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能做些什么事?”
瞧着面前的女子,东方钰心下暗叹,欧阳清狂倒是聪明的可以,就算是失忆了那些小小心思还是运转自如的。
“既然你是我的宠物,自然听我命令。”东方钰开始了第一轮的恶作剧,既然是宠物自然是要学会咬人和摇尾巴的。
听到了这里,欧阳清狂苦着脸,极胸顿足一番但是还是点点头,“主人,你说吧!要我做什么?快说!?“
“宠物还能做些什么?那就摇尾巴吧!妖红忠心得很,你就先给妖红摇尾巴,然后再咬他一口,还要叫,你会学狗叫吗?”
东方钰轻笑,一双紫眸闪烁着玩味。
看你还不露出马脚?
如果有蛛丝马迹在这一刻注定是掩藏不住的。
怎么说欧阳清狂也是倔强之人,不可能这样子装疯卖傻。
然而,听到这里妖红想要阻拦,但是也是不敢有所逾矩只能垂首望着欧阳清狂,眼底尽是担忧。
或许,他不该将她带到闲云山庄。
身后的冷情冷笑,“先让她学一次宠物,近日我研制了一种滑石粉,还没有用得上,如果主子不介意我想用这个女人试刀!”
这个滑石粉,就是冷情新近研究出来的一种毒药,据说是很厉害的,东方钰自然也该明白其理,轻笑,“不介意!”
妖红却教两个人的怪异举动蒙做了心智,走上前去求饶,“主子,清狂该要休息了,她最近老是容易犯困!”
东方钰双目阴鸷,摆摆手,“不急,急什么,还没有学呢!”
近十步距离之内,如果可能,欧阳清狂一定会冲上前去杀了东方钰。
但是现在的欧阳清狂今时不同往日,一个已经失忆的人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是很害怕的,但是失忆并不等于弱智,是绝对不愿意让自己被人**的。
她一直以来都是用软刀子杀人的,就算是谁得罪了自己也是继往开来,等到别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在给人致命一击,让她明白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她的小小鼻子足以闻到那股紧张的气味,如果自己不摇尾巴,就没有生还的可能,就更不用说睡觉了。
欧阳清狂不愿意表态出一种失常,于是笑了笑,“主人,我没有尾巴哦!”
“哦,我几乎忘记了,那你就叫两声,学宠物会不会?”
这个倒是欧阳清狂不曾展现的另一面貌。
一个人的忍耐度是有极限的,当东方钰吩咐她学宠物的时候,她已经觉得到了自己的底线,但是还是学了。
“狗叫?是旺旺吗?”
东方钰这才放心了,摆摆手,“好吧,你先退下,明天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差事。”
但是冷情在后面密室里面调好了药份,走过来,“主子,还没有试我的滑石粉焉知她不是演戏!”
欧阳清狂还没有走开,目前的她不过是东方钰的宠物罢了,这样的折磨大概要到这个滑石粉吃完了才会结束。
妖红特别将目光停在冷情身上,“你太过分了!”
但是妖红自负用毒第一,就算是欧阳清狂中毒也是不害怕的,在没有毒发身亡之前一定会救回来。
欧阳清狂惊鸿一瞥,没细心打量那个毒药,但是知道一定不怀好意,想了想东方钰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要自己的命,于是轻笑走上前来,这回看得仔细盘子里面是细碎的白色粉末,“粒粒皆辛苦,那么这个是可以充饥的不是吗?”
东方钰死死盯着她脸上,希望能看出她究竟是在假装还是真的失忆。
欧阳清狂瞪大眼目,端起了盘子就放到了嘴边,然后张开了嘴巴。
这是在和命运赌博,如果这一次自己赢了那么以后都会顺风顺水,如果这一次没有赢,那么也有办法反败为胜。
虽然是失忆了但是看这些人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好像是要致自己于死地一样,她只能自己帮助自己!
东方钰目不旁视的坐在椅凳上,活像不知打哪冒出来一尊神像,就连妖红都哑然。
她竟然真的敢吃?
这个是要命的,穿肠毒药啊!
妖红回首,再也无法看下去,只将眼睛瞪着冷情。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是自己喜欢的,竟然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毒死,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欧阳清狂有了三长两短,他一定不会放过冷清的,一定不会!
“清狂你”
“恩?”
他的话,被东方钰一记冷眼堵住。
她的容颜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东方钰都没有看出来什么变化,白白如月的手掌托住了盘子,盘子里面的白色粉末还是在飞舞。
那双如秋水般清清冷冷明净澄亮眸子,也是没有一丁点的虚伪与做作。
东方钰眯眼,莫非真的是自己多疑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欧阳清狂仪态端庄,慢条斯理的将白玉盘子抵在了唇上。
她忽然蹙眉,这是毒药才会散发的致命气味,她并没有打算真的喝掉,但是面对居高临下的东方钰,只好博弈一把。
欧阳清狂有一丝怯步,指骨泛白,那张纯良无害的面孔有一丝绷紧。
妖红投过去一缕担忧的目光,“主子,那也不必了,何苦斩尽杀绝,她新伤未愈实在不宜以身试法,况且这种毒药大半是没有解药的。”
东方钰自从召见她之后,就想要瞧一瞧她是真的失忆还是故作。
此时一瞬不瞬的盯紧了她,竟然也不过是向妖红随意地挥了挥手,当他不存在似。
该死的!
这一次唯有自救了。
目前东方钰应当不会对自己赶尽杀绝,细嗅这个毒药仿佛又是还有别的成分。
她咬咬牙,一口气吃了下去!
东方钰目光悚然而动,然后拍拍手,“好,你竟然真的敢吃,这个毒药实际上就是面粉加了一点别的东西,哈哈。”
果然不出所料!
她走上前去,将白玉蝶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紫檀木的木几清脆的响了一声。
“主子,未免有一点过于苛待下人!”
欧阳清狂头上斜簪着的碧玉玲珑簪摇摇晃晃的,缀下细细的流苏擦着脸颊.她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不过这个倒是意料之中的,东方钰明里暗里早就已经和她交锋多次,知道她的性格,如果一味的装疯卖傻倒是看起来假假的。
东方钰脸上不以为忤的轻笑,缓缓的如同散步一般,走到了欧阳清狂的身后,从后面看着前面的倩影,俯身在她的头发上面摸了摸,“不关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会让你知道我东方钰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愚弄的!还有……”
他的白色衣袍在地面上大幅度的旋转,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的轻笑,“我会让你知道闲云山庄并不是等闲之辈都可以进的来出的去的,我们来日方长!”
欧阳清狂强抑怒气,朱唇点红,但是还是明白利害的,笑的有一点憨傻,“好的,我知道了主人!”
他的依衫晃动了下,已经走到了高台之上,袖口的薄烟纱挥了挥,闲闲的坐在了紫檀木的椅子上,“听说你与天朝皇上珠联璧合,如今怎么劳燕分飞,岂不是让普天下之人笑掉了牙齿?”
欧阳清狂听到这里,恍惚间不知如何作答,不过她很讨喜的轻笑,“我……失忆了,对于前尘往事多数记不起来,这个是可以被原谅的,难道不是吗?”
她腰若约素的旋转一下,望着妖红,她的气若幽兰,“我只记得妖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妖红嘴角始终蕴含着一个笑容,娇媚无骨而又入艳三分。
东方钰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在听事不关己的小道消息马路新闻一样,然后目光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最终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的眼珠忽然有了一丝恶作剧的凄厉,“你当真以为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她美玉莹光的眼珠对上他质问的眼,眉目间隐然有一股戾气。
但是却说了一句很谐谑的话,“别说是主人不相信,就是我自己也是不相信呢,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也没有办法呢!”
欧阳清狂及时的笑了笑,露出一个小孩子才会有的顽皮笑意。
“你竟然敢这样和我说话,你难道不怕死?”
东方钰的声音里面有一种威胁。
“你是我的主人。”欧阳清狂低问道:“主人不都是对下人很好吗?”她继续轻笑,一个会笑的女孩子通常运气不是很差,只要过了目前这一关,后面的就不怕了。
“哦,我不该责难你,我是你的主人!那么,从今以后你愿意听你主人的差遣吗?”
欧阳清狂抬首,皱了眉头,但是还不能瞬间被看出来自己的不情愿,“那要看是什么事情啊。”
“你这是和我在讲条件!?”他没好气地问。
欧阳清狂微笑,唇形弯弯圆滑的回答:“有些事情我是做不到的啦,主人你想一想,如果你让我做饭或者盖房子,那么我不是不能唯命是从了,对吗?”
东方钰沉吟了会,笑意几乎爬上了眼角,这个女人倒是令他出乎意料。
其实欧阳清狂自然知道何时需要戴着什么样的假面,这些牛黄马宝是早就学会了的,现在唯有这样是上上之举,关于旁的事情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倒是挺有意思的。”东方钰的眼瞟视到她的面上,竟然有一瞬间舍不得挪移。
站在下面的欧阳清狂自然推敲着目光中的深意,过了会儿笑了笑,“主子,你在看什么?”
东方钰听到这个问题,在桌面上轻敲了敲手指,点首笑道:“好了,今日大家都困倦了,明天我给你安排差事吧,扫洒庭除你想必是可以做的,那就从低等下人开始!”
“啊?低等下人?”欧阳清狂怔了怔,不过咬唇想了想,这还是说明东方钰对自己很有成见,这是一种测探啊。
果然,东方钰冷笑,“你不同意?”
紫色眸子又笼罩上了一片狠戾。
妖红目赌此景本想要为欧阳清狂说两句什么,但是只见欧阳清狂喃喃道:“多谢主子的信任,让清狂扫洒庭除,黎明即起。”
说到这里,语气里面的委屈已经被东方钰查到了,东方钰紫眸晦了晦。
欧阳清狂随即大松口气,她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最好的了。
“好,那就从明天开始你先去马厩吧,主人有一匹赤色胭脂马,你去给它洗一洗毛发。”
说完走开了,冷情轻蔑扫了眼清狂,也便跟着东方钰走出,留下妖红与欧阳清狂,等到这些人鱼贯走出了闲云山庄的会客厅,欧阳清狂凝望门口半晌,才低下头。
四顾无人,妖红拉她坐在椅凳之上,双目炯炯望着她,“清狂,主人是不放心你,因为以前你们一直都是对立面,忽然间输诚是很让人疑惑的,明白了吗?”
欧阳清狂的面上故意略嫌呆板,睹起眼瞪了会面前的妖红,才轻笑,“清狂知道了。”
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必须活下去,她的内心并不是与外貌一模一样,因为不懂的伪装的人通常是死得很快的,她记得年幼时候看过一个场景,在大树后面有一个螳螂捧着一片树叶然后吃掉了前面的黄蜂,所以,该笑的时候必须要轻笑。
……
……
第二天的时候,天还未亮已经有小厮过来敲门,要求欧阳清狂跟随着自己去马厩,为主人擦洗马匹。
欧阳清狂不情不愿的跟随着小厮走到了马厩,小厮将水桶和刷子递了过来,欧阳清狂拿着这两样东西走到了马厩。
小厮已经指了出来,她需要擦洗的那一匹良驹。
真正是“曾经伯乐识长鸣,不似龙行不敢行”
清狂看了看这匹马,这是一匹赤红色的马,八尺高,踏雪生珠汗,果然是良驹里面的良驹。
这匹马脏兮兮的,马毛也是脏兮兮的,清狂无奈的为它擦洗。
擦洗完毕了以后,小厮过来送饭,欧阳清狂正准备过去,仔细一看送饭的人已经被群起而攻之,桶里面的饭一扫而空。
她只好摸一摸委屈的肚子。
幸好这时候妖红走了过来,给她给了一包点心,“我就知道你会饿肚子,为何?”
“什么为何啊?”
欧阳清狂皮笑肉不笑,接过了点心大快朵颐就好像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一样。
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放过欧阳清狂而是冷淡地瞧向她,“你那么聪明,为何要受这样的辱?”
欧阳清狂瞪了他老半晌,“你觉得锋芒毕露会不会活不过今天傍晚?”
“他令你害怕?”妖红的声音近到几乎让欧阳清狂弹跳起来,而且声音也是很大。
欧阳清狂骇了一跳,连忙回过身看了看死寂无人,这才松了口气,“别这样说,隔墙有耳!”
这句话说完,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贴近她,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
“哦,我吃饱了,那么我就去交差了。”欧阳清狂退开一点,以免妖红步步进逼。
这时候,没有想到东方钰从天而降。
他紫眸虽含笑,却散发悍戾之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两个人拱手问了安,清狂退在了一旁,“我已经擦干净了主人的踏雪胭脂马,主人请过目!”
“但愿你没有让我失望,否则我会杀了你。”东方钰扬眉,俯头逼近她的脸,“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明白了吗?”
“明白!”她张口,看到他诡笑紫眸。
东方钰已经走到了马厩,看了看那匹马,没有想到这样养尊处优的女子竟然会这么细心。
马匹擦的很是干净,他回过头瞠目道,“你有没有注意马鞍,马鞍上面有一颗红宝石,竟然被你弄掉了,我看你是很不认真,那么,来人,拖下去杖毙吧!”
这不是开玩笑吧,就因为一颗红宝石就杖毙?
欧阳清狂苦笑,她刚才劳动的时候还擦破了手指呢,哪里的鲜血都是红宝石,而那个红宝石有什么稀罕啊,不过是很平常嘛!
“我……我不服!”
“你的反应可以接受。”
东方钰瞧见她果然震惊的神色,“只是,我必须要杀了你,昨天我没有想清楚呢,今天我这不是想清楚了!”
她生涩的轻笑,“清狂一定会小心翼翼的,不会再有下次了!主人是个好主人,这一次一定要放过小的,小的愿意当牛做马”
她细致的皮肤反射着太阳的光华,嘴唇哆哆嗦多的,但是在心里面一直咒骂他。
第二百八十章:留待
“恩。”
他的疏星朗月一般的美目闭了闭,本想彻底的赶尽杀绝,但是这样子痛快也不快乐啊。
良久后,紧绷的嘴角露出了暗藏的笑意。
与其让他无声无臭的死,倒不如让她受尽折磨而死,那样的话以前的事情也就可以一笔勾销了,这岂不是更好。
她的身躯还在发抖,目光还是落在他的脸上,面对这个掌握自己生杀予夺大权的人,清狂十二万分的清楚,一定不可以得罪,一定不可以……
看着清狂曼妙的娇躯,以及她的姿色,东方钰想他改变主意了。
他神态自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既然你知错能改,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你做我的丫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不懂的我第一时间教化你,孔子都说了有教无类,虽然你是朽木不可雕,但是我愿意做一个好主子!”
东方钰眯起眼,像在自言:“你--难道还不快一点感谢我,当心我改变了主意!”
听到这里欧阳清狂倒抽口气,挣动身子大声说道:“小人感谢主子不加责罚,小人感激不尽,主人宅心仁厚……”
听到这里,东方钰锁眉,挺纳闷的,怎么她还会有这么多的歌功颂德。
“起来吧,不要拍马屁了!”
“小人并没有拍马屁,小人是真心觉得主人待人不错。”
欧阳清狂惊惶失措的模样暂时抚平他的怒气。
她始终苦笑着,直到他打马而去,那张受了委屈的小脸这才垮了下来,“和这个主人在一起相处真的很累,动不动就要杀人。”
“一家之主自然有自己顾忌的。”
妖红好像是自言自语:“更何况我早就说过了,你以前是皇后,而且是和他敌对的,所以他还是不放心你!”
欧阳清狂打算说点什么,但是终究是不知道如何启齿,紧闭唇,不发一语。
欧阳清狂迅速摇了摇头,“罢了,船到前头自然直,难道一个小小的丫鬟还会那么容易被杀掉,再说了人家是一家之主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的!”
最主要的是,如果他要真的杀欧阳清狂,那么早就已经下手了,几次三番都不过是点到即止,并不是真的要置于死地,这让她也是放心不少。
欧阳清狂在水银镜跟前看了看自己的笑脸,懵懂的童颜啊,这应该是最温良恭俭让的。
第二天,又是一个忙忙碌碌的日子。
一清早为了丫鬟的打扮她把一头青丝扎了起来,额角还散乱几撮,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已经有丫鬟过来催促。
“主人的早点呢,你还不快一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
闲云山庄有一个冷香小筑,他现下就在里面。
东方钰很喜欢在早上去那里,一边看书一边听着鸟鸣啁啾然后迟一点早点,不拘什么东西不过是稍微拈一点吃了。
聊胜于无罢了,但是就这样一个细小的习惯却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而且需要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必须是最好的食物才可以拿过去。
因为东方钰有吩咐,所以早上是欧阳清狂第一个送早点,她接过一盘小点心一盘精致的小菜以及一瓶白露,这才走到了冷香小筑。
“你来迟了。”他喃喃,慵懒的神态却与所说的话背道而驰。
欧阳清狂的脸有些发热,赶紧递上去小小的杯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乖乖点头,这时候东方钰轻笑,挑高眉头,“既然该死,那就去死吧!我看你今天也是当不成下人了!”
这该死的语气,差点让欧阳清狂扑上去狠狠地扁他一拳,不过欧阳清狂并没有那样做,而是懵懂的轻笑,用那双最美丽粲亮的眼珠看了看东方钰,“主人是开玩笑的对吗?主人才舍不得杀掉一个这么听话的小奴婢不是吗?”
一句话就让东方钰看出了她的想法,微笑道:“罢了,你去给我取《玉匣记》我看看今天适宜出门吗?哦,对了我忘记了方在那里了,左不过是放在书房吧!快去快回。”
欧阳清狂的唇张了又掀,掀了又张,终于还是投鼠忌器快速的走到了书房,还没有找到已经有丫鬟过来通话,说是东方钰大发雷霆这一次让她赶快过去,欧阳清狂连忙停止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那里。
看到东方钰在看竹叶,凤尾森森全部落在了他的眼底。
他清亮含情的凌波目看着竹叶,这时候翠色的竹叶上面飞过来一只白鹭,“可惜不是五彩凤凰,竟然是白鹭。”
回过头这才看到走过来的欧阳清狂,于是的笑容漾深了三分,不紧不慢的道:“找到了,我要的东西?你看方才飞过来一双白鹭,今天是主何吉凶?”
欧阳清狂的脸白了,白鹭?
粒粒细汗冒出红润的脸颊,她连忙走上前去说道:“一双白鹭是好的兆头,鹭等于路,是说百无禁忌,哪里都可以去的!”
老天爷,这是撒谎啊,希望可以瞒得过这个家伙!
东方钰目光阴鸷,瞪着欧阳清狂,忽感头痛起来,“该死!你竟敢撒谎!该死,真该死!来人啊,拖下去乱棍打出!”
他挑眉,双手敛在身后。
早已经有奴才们过来,“给她一点教训!”
奴才拿过来一把戒尺在她的背上打了两下。
“好了,小惩大诫吧!”
疼倒是不疼,不过有一点羞辱罢了。
欧阳清狂涩声道:“主人为何打我?”
东方钰主动上前,望着欧阳清狂,握住了她的下巴,“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怎么样伺候好我。”
他皱起眉,唇形弯弯,话题转变,“昨天的马这是需要责罚的,还有今天早上你迟到了,甚至今天早上你送过来的点心不和我的胃口……加起来杖责二十,好了你去吧!”
不过是皮肉之苦,罢了。
欧阳清狂咬咬牙,准备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下。
就在这时候忽然妖红出现自己的面前,妖红清冷的黑眸望了望她,然后走到了东方钰的面前,拱手,“主子,今天关外良家堡有人过来送礼,不要为了小事情坏了兴致!”
他果然笑了笑,“和我去取礼物,杖责就免了吧!”
欧阳清狂连忙跟随着他走到了前厅,并且给妖红投出一片折服的目光。
东方钰瞧着她面容转换情绪,嘴角慢慢的浮起一丝笑容,“你今天不高兴,还是每一天都不高兴,我是让你去娱宾你明白了吗?”
她的容貌不比西施,娱宾?
难道要让她跳舞,不不不,这个真的是不可能的了!
她的笑靥浮上眼眸,注视他的眼色,但是看起来是不会轻易饶恕过自己的,于是问道:“我要怎么做?”
“关外良家堡是闲云山庄的贵客,贵客登门自然是要让他们快乐的离去,为了尽地主之谊,我们是不是该要做点什么?”东方钰念道。
听到这里,欧阳清狂只能点点头,但是看得出来东方钰面露兴奋之情,不知道又要想什么办法折磨自己。
东方钰果然耸肩,“你先跳舞,然后再表演一个娱宾的节目,虽然你不行,但是你必须做好,不要失了礼数让旁人平白笑话了去,这就是了!”
他的眼睛,将她的失望之情尽收眼底。
自己又不是下九流的戏子还要跳舞,真是的,清狂郁闷。
……
……
大厅里面早就已经分宾主坐好了,良家堡的少爷叫做良城,是个不学无术的登徒子。
因为几年前的商业利益合作东方钰不想得罪良城的父亲这才纡尊降贵来到了大厅会见,往年的时候不过是留着喝茶然后打发了算数。
“东方家主,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们往年过来也不曾见过您,今日倒是好运气一般。”
还没有走进大厅,良城已经奉承起来。
他轻笑,施施然坐在了当中的椅子上面,接着道:“闲来无事,故此前来客套两句,你父亲可好?”
“好,托您的洪福倒是挺不错的。”
“那就好!”
这时候,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样,俊目流眄,樱唇含笑:“今日难得你大老远过来,有个杂耍班子想要跳个舞让你看看,清狂,还不快去换衣服!”
欧阳清狂睁圆眼,彼时的皇后如今竟然成了一个杂耍班子里面的人,她的唇一张一合,有一点不情愿!
“还等什么,等奴婢该死吗?”
东方钰状似无意地随口道:“就穿一件最花哨的衣服吧,别忘记了你是用来娱宾的。”
他口吻轻佻。
欧阳清狂怔了会,连忙退出了大厅,欧阳清狂蹙眉不得已穿上了奇装异服。
整个人果然就好像是草台班子一样,浑然没有一丁点儿好看的样子。
走到了大厅里面,忽然发觉他的神色有些奇异,虽然是一抹笑,但是笑容里面的嘲讽是那么的深刻。
欧阳清狂自然的轻笑,小心上前一步,“跳舞是需要瑶琴的,我一个人……”
面露苦涩之意,如果没有人伴奏那么显得不太好。
但是东方钰紫色的眼抬起来锁住她的瞳眸,“我也差一点忘记了,你不是说要瑶琴吗?有,我立刻命人给你带过来,你自己吹拉弹唱吧,我们等着!”
欧阳清狂不自禁的倒抽口气,果然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一点。
过了片刻,瑶琴已经拿了过来,她幸好幼年学过舞蹈,倒也不是万分不能,不就是临场发挥嘛,一只手挥舞瑶琴,慢慢的扭动身躯,她在大厅中央这么一站,当真胜如凌波仙子,旁观众人,无不惊异.就连东方钰也是眯起了眼睛。
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好的效果,风姿绰约,完全看不出来矫揉造作,这一次想要治罪倒是没有理由了。
表演完毕,欧阳清狂脸色苍白,无半点血色,站立着屏息凝神的准备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结果东方钰只是笑了笑,“罢了,姑且饶恕你这一次!下去吧!”
欧阳清狂胀/红了脸,这才退了下去,总算是不辱使命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故意刁难
清狂放好了瑶琴,走到了下人的房间里面准备休息一时半刻,毕竟这样子的折腾是谁都负荷不起的。
但是还没有坐下已经有人传令,果然是急急如律令,这才瞬间就又有了新花样,没办法,欧阳清狂只好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再次走到了大厅。
这时候谈话已经进入了尾声,东方钰眼内似闪着一种露骨的邪念,“良公子这就要走了,我们略尽地主之谊,用最后一个小小戏法送送你吧!”
说完拍拍手,“清狂,给良公子变一个戏法。”
“戏法?”
欧阳清狂几乎是哀嚎了,自己一介女流,几曾学过戏法,绞尽脑汁想了一想,说道:“那就变一个杯子里面的钱币?”
东方钰闭了闭眼,微眯着紫眸,“你觉得还有人不会变这个,听我说,就隔板变物吧,有我在,你害怕什么?”
有你在,她更害怕好不好。
但是欧阳清狂只能逆来顺受,现下唯有依他马首是瞻才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出差错。
这样子步步为营她还是应付的过来,不过就是隔板变物。
在大天朝,隔板变物无非是两个人的噱头,把手伸进空箱子里面,然后变出来一些小动物什么的,这个嘛,都是提前放好的,不过手还是一定要快得过别人的眼睛,否则就失去了趣味。
“你还不去准备!”东方钰沉声说完,就再也不理不睬!
“道具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你去拿过来!”
冷情淡淡说道,但是听得出来都是没安好心外加奸计得逞的得意。
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清狂只能被动,但是被动就要挨打,这是无疑的。
“那么就开始了!”
道具已经拿了上来,听得出来隔板里面有东西在簌簌而动,首先她要让众人看到箱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于是推着箱子让众人看了看,里面果然是空空如也,其次盖上箱子的时候第一个机括发动已经将第一只小动物推送到了里面。
欧阳清狂聚气凝神,一股作气将手伸进了箱子里面。
却觉背脊一阵**,这个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滑腻腻的,而且好像是比较长,还有一点冷血?
清狂瞪着箱子的眼逐渐涣散,而后迅速的抽回了手掌,因为她已经知道了里面是什么。
妖红静静地走上前,问道:“需要我的帮助吗?”
欧阳清狂大眼有些无措,但是很快就换上了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怎么会,不过是还没有准备好,诸位稍等,我马上就准备好了!”
东方钰扬眉,却不复平日懒洋洋的笑意,“快一点,人的等待是有耐性的,况且远客还在,你还要耽误到何时?”
“没问题。”
她第二次伸出手,“主子,这第一个小动物我要变出来一个,但是诸位一定要离得远一点,否则的话可能会很危险!”
她迟疑了会,看了看东方钰的神色,东方钰但笑不语,看来是不在乎等一下的满堂彩,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征得了同意,那么就是可以自由发挥了。
欧阳清狂扬眉,“那么,我就拿出来了!这第一个小动物就是冷血的青光蛇,此蛇长十二寸六分,重七两二钱,凡是咬人一口,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死亡!”
她的嘴边若有似无的微笑浮现,其实方才将手拢在袖子里面的时候清狂早就已经把防止蛇咬伤自己的药抹在了手掌里面,故而就算是手掌放在那里蛇也是敬而远之的。
倒是将蛇扔出来吓坏了良公子。
东方钰本来是打算用这一条青光蛇了结她的性命,没有想到虽然是惊险但是并没有意外。
方才发生的一切不管是别人的惊慌失措还是别人的自乱阵脚东方钰都是毫不在乎,甚至可以说完全就好像是了然于胸一样,这才睁开了眼,心头略为不快。
“冷情,把青光蛇弄走,免得到处乱跑!”东方钰吩咐道。
然后又问:“怎么变的,变什么不好,偏偏变一条毒蛇出来,下次不允许了!”
欧阳清狂连忙纯良无害的轻笑,“是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使坏!一切都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你这次也不必惺惺作态了,继续变就是了!”
东方钰慢慢的将目光挪移到了箱子上,她第三次伸手,希望里面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很显然里面的东西简直是匪夷所思,让清狂有一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然了她又十足十的给手掌涂抹了很多的药,以防万一,箱子里面虽然藏不下一只猛兽但是蛇虫鼠蚁还是可以放进去好多好多。
她伸手摸了摸。
好痛!
立刻缩回了手!
虽痛得咬牙,但还是压住了那种诧然,抬首道:“第二个小动物是一个少见的动物,我现下可以开始了吗?”
“你擅长这个,毕竟你是草台班子的,那就开始吧!可别露出破绽,让良公子白白看了笑话去。”
东方钰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完全不在乎这个节目,真的是如同天上降魔主,又像人间太岁神,一直都是冷眼的旁观。
“是!”
清狂喘息,对这结果只有预料其实她也是不能确定里面的小动物就一定是那个,但如果能侥幸猜中了,这一次应当不会被骂吧!
虽然背光,欧阳清狂也瞧出了东方钰的脸上的“不悦”二字了。
“里面究竟是什么,你是在消磨时间!快点!”东方钰冷冷的道。
“实在不是奴婢消磨时间,实在是这个小动物会变大,那么就有一点困难了,唔--”
欧阳清狂敛声道,汗如泉流。
东方钰垂首,目光中忽然有了杀机。
“快一点,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的!”东方钰意味深长的微笑。
“好的!”
欧阳清狂温吞吞地轻笑,“这是一只小刺猬。”
然后将这个已经变大的刺猬拿了出来,反正已经受伤了还害怕什么,不过无所谓的,别人要和自己玩,自己只好奉陪。
欧阳清狂露出一个喜笑颜开的丽颜,“奴婢这就要变第三个动物了。”
她蹙起眉头继续伸进去了手,第一个是毒蛇,一定是用来咬自己的,第二个呢是用来让自己吃苦头的,想必第三个是用来--
其实清狂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变态还有什么后招,不过是慢慢的在想罢了!
但是没有想到第三个竟然是这么轻易就过关了,清狂伸手摸了摸,是有一点滑腻腻的,只摸到了一鳞半爪,大概已经十拿九稳了。
“这个动物,我变得不是很好。”
清狂喃道,但是这句话却被东方钰一字不漏的听见,“原也不过是玩乐罢了,有什么,变得好就好,不好我自然会饶恕你,既然良公子来了,你把最后一个礼物送给他吧,也算是没有白白跑过来!”
不管怎么说,都是照样可以发挥她的长才,于是她伸手在箱子里面摸了摸。
这个小动物跑的导师很快的,让欧阳清狂好不容易才抓住,但是好像与想象中的差了一点,好像是没有尾巴……
“欧阳清狂,为何不快一点拿出来?”
东方钰忽然张眼扬眉,这个倒是让清狂有一点错愕无措,惊呼来不及溢出口,就已经扔出来了最后一个动物。
不是说了嘛,最后一个动物是用来送给番邦的,那么清狂调整好了角度一下子就扔了过去,那个小动物飞过去直直的落在了良城的桌面上,还瞪大了眼睛。
欧阳清狂自然还来不及看良公子调色盘一般的脸色,赶紧迅速的擦手,险些呕吐了起来。
“这个嘛!这个嘛!”
良城胀/红了脸,“我看我还是不要了吧,这个池塘边多了去了。”
东方钰微笑,眼里不掩其恶作剧的本源,看着桌面上的蛤蟆,“欧阳清狂无礼!竟然变了一只蛤蟆!还不快给良公子打点起来!”
欧阳清狂睁圆了眼,暂时忍住了想要咒骂的**,用袋子装好了这个动物,挂在了他的桌角。
众人无不哈哈大笑,良公子倒是尴尬的局促不安的。
欧阳清狂轻笑:“既然是礼物,那么良公子照顾好它就是了!”
“你今天表现的不错!”他的声音倒是较无威胁之感。
欧阳清狂皱起眉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么奴婢就告退了。”
东方钰含糊道:“好吧,你先去休息,下午的时候我还要外出,你跟着我吧!”
“外出?”欧阳清狂的双腿蠢蠢欲动,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怎样的折磨与侮辱伊于胡底,但是还是点点头,笑的很高兴一样,“好啊!”
他的目光灼灼的,“那就好!”
虽然欧阳清狂的思考逻辑一向有些异于常人,但基本还是猜到了百分之九十,就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一只癞蛤蟆藏在里面,她还以为是一条鱼呢,真是没有想到。
“方才没有吓到?”声音是妖红的。
欧阳清狂从感动中抬首,妖红含笑瞅她,本来是要在方才帮助她的但是他相信她会化险为夷。
一直以来欧阳清狂都有这样的能力,“即在意料之中又出情理之外,实在没有想到会有一只蛤蟆,不过挺有意思的,你没有注意良公子的脸色吗?”
妖红耸肩,“你自从出宫,受尽了委屈,我不该留你在身旁的。”
听到这里欧阳清狂立刻心不在焉地敷衍他。
“午后去做什么?”欧阳清狂试探地询问。
妖红皱眉,“狩猎,你要保护好自己,很危险的,对了你的武功还记住了几成?”
“武功?”她问:“我以前还有武功!?”
妖红扬眉,“不是很会,但是会一点。”
欧阳清狂思虑良久,这才启唇,“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有办法的,放心吧!我没有后悔过跟着你,我相信你会保护我,会的,难道不是吗?”听到这里,妖红微笑,目光如同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男人俊美妖孽的五官露出了一种自信,语气中有了一丝不羁,“会的,我会保护好你的,放心!”
第二百八十二章:争端不休
田猎的地方是在大荒草漠,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衰草连天,东方钰已经带领人马提前到了,到了乔山前面的围猎场,他们这才下马。
东方钰的衣袍荡漾随风,飘扬夺目。
这么一段时间东方钰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穿着一件鸦翎青袄,倒是显得有了一份书卷气一点也不像是过来伤害小动物的。
妖红与冷情随侍在东方钰的左右,东方钰微眯着眼眸,呼哨声中早已经惊动了一批又一批獐狍麂鹿,雉兔獾狼。
东方钰望了望周围,菲薄的嘴唇勾起一个笑,“欧阳清狂何在,不是说好了送走了良家堡的就要出来打猎吗?莫非已经逃之夭夭?”
说着话东方钰已经拈弓搭箭,将不远处树上的一只鹰隼射了下来,鹰隼鸣叫着从树梢顶落了下来,过了片刻,树下有一个人跑了过去,又是一会儿那个人又跑了回来,举着那只鹰隼。
“你原来在这里,你说说我的箭法如何?”
听到这里,清狂吞吞口水,心里面已经知道了东方钰对于射猎是很狂热的。
不免需要一对辞藻华丽的溢美之词,否则的话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迁怒自己,事实上,东方钰热衷的不止于此,一直以来都是强权的一个人。
不知道为何看上去东方钰好像是有一点患得患失的,难道是对于方才的箭法还是有一点不满意?
清狂转了转眼珠,那双宝光四射的眸子在夕阳里面有一点泛红,生怕自己说不好被“乱棍打出”了,嗫嚅道:“如果主人可以从这只鹰隼的口中射进去一支箭,那么就是完美无缺的,不过奴婢并没有说主人箭法不好,只是……”
还没等自己说完,东方钰竟然已经从马上倾身过来,“继续说,你倒是实话实说,知道吗?有多少人都是奉承我的,说下去!”
东方钰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脸上,那张眉目如画的脸颊因为紧张而又一点拘挛。
清狂慢条斯理的分析,一边忧心道:“鹰隼是一只很厉害的猛禽,飞起来的时候自然是兔起凫举,如若一支箭直接射入它的口中,一来是不会伤害皮毛,二来……这二来嘛,自然是很好看。”
“好看?”
东方钰似笑非笑,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是可以听得出来他的笑里面完全没有幽默感,预言之轮终究开始运转了这一次看起来又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听到这样子的笑声清狂已经有一点不寒而栗,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但是看一看东方钰,他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调回,“既然如此,你想必很想看一看主人我是怎么样从它的嘴中射入一支箭的吧?”
“此话怎讲?”清狂几乎是骇叫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她一瞬间红了脸。
因为还有一丝疑惑,莫非自己又成为了他的一个道具,不知道还有什么古怪稀奇的事情再等待着自己。
他含笑,“冷情,你让她站在那棵白杨树下,然后把这个鹰隼放在她的头顶。”
冷情朝着清狂挥了挥手,“还不快去,这个就是百步穿杨,你不是很想看一看吗?”
欧阳清狂静静上前,低言道:“主人盖世无双,清狂自然是相信主人百步穿杨的本事!”
她决然的走开了,手中拿着那一只早已经奄奄一息的鹰隼,东方钰冷笑,不是说欧阳清狂失忆了吗?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不相信她的,这一次就算是试金石了,有何不可。
东方钰点了点头,算是嘉许一下欧阳清狂,毕竟这样子铤而走险的事情是一般人不敢做的,她不但是敢做,而且目光中的决然与自负是完完全全建立在一种互相间的信任之间的。
“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主人,你看--”
冷情态度恭谦的指着站立在不远处的清狂,这样的时候,清狂竟然也是临危不惧的,不知道自信来源于哪里?整张脸上也未有任何惊讶的反应。
“主人,清狂已经准备好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就是欧阳清狂,她早就已经恭维过东方钰,东方钰如果要将自己置之死地,那么自己只好反客为主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兵行险招,目前只有这样子。
她看了看站立在东方钰身后的妖红,那张脸也是没有表情,看起来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不然的话妖红一定会为名请命挽救自己的小小生命的。
“如果你死了,我自然会打发几两银给你的,现下站好了。”
刚说完,他已经拈弓搭箭,清狂的心在不停地跳动着,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她看见了冷情竟然在东方钰的耳旁窃窃私语,就算是欧阳清狂竖起来了耳朵也是听不见一星半点。
他们一问一答的,东方钰状似随意在听,看起来冷情倒是战战兢兢的详细再回答。说完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好像确立了什么一样。
一定是两个人在计划着什么,仆役千人,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愿意帮助自己的。
“主人,你们在说什么?”
在东方钰与冷情的交谈之中,欧阳清狂忽然岔开话题问道,东方钰抬首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欧阳清狂。
“盲射--”他笑答。
清狂沉默了会,像在认真思索,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叫做“盲射”,“主人,盲射是不是闭着眼睛射箭?”
“似乎是如此。”东方钰淡淡的道。
看到欧阳清狂脸上倒抽口气的表情,妖红忽然从身后走到了前面,屈膝向东方钰行礼,“主子,清狂怎么说也是我的座上宾,适才已经娱宾过一次,况且盲射并非百不失一,还请主子收回成命!”说着话那双深沉似海的眸子望了望冷情,两个人简直是冰炭不相容。
“我试探最后一次--”
龙天运含笑压低了声音,又向清狂说道:“我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欧阳清狂扬眉,瞪了冷情一眼。
她自然还是怀恨于心的,也算是于情于理,毕竟那件事情险些要了冷清的命,现下是有机会摆放在自己的手边,如果真的可以借刀杀人她才不管借的是谁的刀,只要目的达成了。
看到欧阳清狂并没有失望的神色反而是万分的诚笃,东方钰只扬起剑眉:将一枝箭稳稳的放在了弓弦上,“嗖”的一声箭去似流星,弓开如满月。
清狂看到那支箭从自己的头顶飞过来,浑身岿然不动,就像是雕塑一样,因为在方才他也分明给了自己自信,他不会这么快就赶尽杀绝的,如果要杀掉自己机会是很多的,不必用在这样的时刻。
“拿过来--”
东方钰微笑,清狂赶紧从头上/将这只早就已经死的鹰隼拿了下来,也许是她太敏感了,竟觉他笑里有几分讽刺,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就像是刽子手一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失忆的时候可以说是自己的劲敌,她自然还是有一点不太放心他。
清狂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将那只鹰隼举起来放在了他的马鞍上面,东方钰轻笑,“这一支箭怎么样,是我闭眼射的,想必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当时,他看出她眼底的疑惑,但是还是很快的调整好了,屈膝道:“主人英明神武,这支箭颇有大家风范,的确是继往开来的一支箭呢”
“你今天表现的不错,我要怎么样奖励你呢?”
他的恶趣味依旧表露无遗,面具下他蹙眉沉思着,这回,很显然就算是傻子也是听得出来绝对是是明显的讥讽,还没有想出来折磨清狂的办法,冷情已经走了过来,“主子,冷情近日也是迷恋弓箭,所谓教学相长,不如就让冷情也学习一下,主子意下如何?”
东方钰本来是要答应的,但是他看了看清狂那张畜生无害的笑脸,忽然间有了一丝踯躅,该不该让冷情去学习所谓的盲射,其实别人是看不出来的,方才他的眼睛并没有完全的闭上,因为还没有那么十足十的把握,冷情这一招自然是想要除掉清狂,不知道为何他并不想要这么快就让欧阳清狂消失掉。
她肆无忌惮的无礼行为还没有得到主子东方钰的许可,已经被妖红拦腰斩断了这个话题,“你认为所有的人都是百步穿杨并不伤害一个人吗?”
“我并不这样认为!”冷情瞪着妖红。
妖红回过神眨了眨眼,才发觉自己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清狂的身上,而他清狂也正含笑看着自己。今天的欧阳清狂已经九死一生了,老天爷未必那么眷顾她,万一这一次有了闪失,他会内疚一辈子。
这一刻清狂也在注视妖红,目光有一丝奇特。
“既然毫无成算为何还要东施效颦?不如等到学成之日再卖弄我想也不迟!冷情,你觉得呢?”
妖红淡淡的问道,他缓缓的走到了场地中央,那里的落叶堆积了一层又一层,他踩在了落叶的中央,冷情也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既然要等,一百天也是等,一天也是等,那么据我看,我们也是好久没有切磋了,不如到校场一较高下?”冷情的心情似乎颇好。
在众目睽睽之下妖红也不过是淡而无味的笑了一笑,“既然这样,那么先让我领教一下你的箭法吧,是否出神入化立刻就见分晓,三战两胜,你还有异议吗?”
“并没有。”她照实答道。
不料清狂攒起黛眉,认真思索了片刻,走到了两人的中央,“既然是箭法,不如就比一比谁射的中远处的那颗树吧,如果刚好射中就是赢家,这样子也好过两虎相斗。”
欧阳清狂自然还是有一点担心妖红,不管妖红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他总之是救过自己,并不能够在这样的大是大非上面断送了他,冷情下手狠毒,从来不会手下容情的,她也知道说服力不够,于是皱眉沉思,她思索的时间愈久,冷情的脸色就愈难看起来。
这些争端都是因为自己,她虽然有一点无能为力,但是还是好心的排解自己所造成的尴尬。
妖红倒是无谓的笑了笑,俊眉修眼顾盼神飞,“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全力以赴!”
第二百八十三章:危险
两人走到了大荒草漠的中央,妖红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
冷情也是施施然的走到了中央,两个人回眸,都将目光牢牢的锁在了对方的面上。
“我有三箭,这三箭只要有两胜我就是胜,是吗?”冷情问道。
清狂也在看他,这一次完全是因为自己而发生的争端,果然是求全之毁啊,妖红的神情不易捕捉,只是瞅着清狂,欧阳清狂张了几回嘴,想拢络一下气氛,或者让两个人化干戈为玉帛,但就是不知该从哪儿切入才可以阻止下来。
妖红只是笑了笑,摆了摆手,妖红长及曳地的裙摆在枯草上面轻轻的滑动一下,人已经走到了一百步以外的一棵大树下面,腰上的云带还在风中烈烈飞舞。
冷情从箭袋里面抽出一枝七宝嵌珊瑚箭,拉开了弓,第一箭射过去箭尖的哑光已经晃动着到了他的身旁,傍晚的最后一点余晖映得妖红更是面若芙蓉。
艳丽无比的脸上有了一丝怔忡,但是惊讶过后那双凤眼还是没有任何的惊讶,一支箭射在了自己的头顶,刚好被他用手捉住了,他媚意天成的脸颊因为胜利而显得泛红,却又凛然生威的走到了冷清的面前,“第一局,我是赢家,现下你还有两支箭!”
他将那支繁丽雍容的箭簇还回到了冷清的手中,然后又走到了那棵树下面,冷情淡笑,从箭袋里面抽出来一枝莹亮如雪的箭,闪烁着一片微光,冷情柔柔俯身然后斜斜的一挥,箭已经射了出去,冷情的目光调向妖红。
这一次是很危险,妖红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皱眉将这第二枝箭接住了,但是是用嘴接住的,他再次走到了冷情的面前,“我已经赢了,不用笔笔试了,你我一较高下实在是没有一丝的事情!”
冷情挑眉,“我还有最后一箭,难道不是吗?”
身旁的欧阳清狂闻言,又是倒抽口气,这就是必杀技,莫非这一箭还有别的不同之处?
“好吧!”
妖红懒洋洋的调子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慢慢的走到了大树下面。
冷情拈弓搭箭,瞄准了站立在树下的妖红,妖红已经全力以赴,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紧跟随着箭簇。
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想到会出意外,而且这意外来的那么出人意料,就连旁观者都已经目瞪口呆。
冷情最后一支箭并没有射过来,而是将身子一转,已经瞄准了站立在不远处的欧阳清狂,她吞咽一口口水,还没有跑掉,那支箭已经发扬蹈厉的飞了过来,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射中,她虽然擅长用毒,但武功却不高,早已经自乱阵脚。
可是就在这时候,身前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在漫天的黄叶里面这身影就似撼天狮子下云端,已经抱着自己滚在了一边。
练武之人骨健筋强,自然不会受伤,看到自己没有意外,清狂赶紧回眸,他也刚刚站立起来,他的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悦,欧阳清狂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妖红又一次救了。
他斜飞的眉因为生气有了倔强的弧度,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这时候染上了一种危险的嗜血嫌疑,紧紧的盯着冷情,直到冷情佯装无辜的否认,“我也是不知道自己会忽然间射到她,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不要先看看伤口--”清狂柳眉微攒,“先处理伤口吧,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妖红勾起嘴角一笑,状似无意的将胳膊上面的箭簇拔了下来,瞬间鲜血就像流水一样,“我告诉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自然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冷情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眉毛忽然间也是有了一种压迫感一样,“我知道,但是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只能是第一次,当年她差一点就……”
“你住嘴,如果不是你自找麻烦就不会有当年的事情,多说无益,算是我警告过你了!要怎么做悉听尊便,只是以后我不会这样子!”
妖红柔和的唇瓣上有着魅惑人心的浅浅笑意,但是冷智的眸子却是没有任何的温度,这个笑意看得出来是留给清狂一个人的。
冷情先是一愣,眸中随即窜出两簇怒火,“我明白了,你就是喜欢这个女人,你就是喜欢,从始至终,哈哈,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
妖红举步走了进去,“我让你住嘴!”
冷情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东方钰的身后,方才发生的一切东方钰视而不见,或者说完全是不想要看见的,只是在方才冷情忽然间射清狂的时候他也同时拿出了一支箭。
如果冷情的剪快要射在她的身上,那么自己的这一支箭也是会后发先至的,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妖红挡去了危险,他只好淡淡的放下来那刚刚举起来的弓。
自然,这些动作从始至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时候众人的注意力分散了,有的人去了林子里有的人在窃窃私议,东方钰这才下马,看了看妖红的伤势,“你们不该斗武的,但是我知道你们总有一天要一较高下,所以我没有阻拦你们任何一方,从今以后你们要注意不可随意斗武,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如果有人乘虚而入,我们自然会自乱阵脚!”
“属下明白!”两人深明大义似的点点头。
“下去吧,上金疮药,很快就好了!”东方钰吩咐道。
“你也跟随他下去!”东方钰望了望欧阳清狂,清狂温柔的福了福退下了。
清狂心惊胆战的为他包扎伤口,感到忧心的蹙眉。
但是脸上的容光焕发美丽温柔还是看得出来的,让人是一见心喜,自然疼痛也是少了很多。
妖红朝清狂微微一笑,“怎么,害怕了?”
厅内一片宁静,妖红被她那温柔但执著的气度给震撼住了,呆呆的望着她,忽然间妖红将她的脑袋捧了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胳膊还在受伤还在包扎啊,这个--
清狂连忙挣脱了,她对于妖红是感激大过于一切,在这样的大前提之下是不会发生任何情愫的,但是好像妖红是有别的想法一样,欧阳清狂三下两下包扎好了伤口以后落荒而逃,妖红低头偷笑。
“你去哪里?”
她巧笑倩兮的天仙容貌不在了,换上一种抗拒的面容,“我--你知道的,我只拿你当做好朋友!”她的温柔及亲和力还是有增无已,因为清狂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什么叫做一之谓甚。
所有不平的蜚短流长,她都微笑以对,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今天的事情真的是感激妖红,“我会谢谢你的。”
“好啊!”妖红摇头叹息,单纯到令人心疼。
欧阳清狂慢慢的走到了外面,因为自己的原因已经导致妖红与冷情不和睦,真的是自己的出现就不应该吗?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自己也不想要的!
朗朗晴空下,清狂走到了外面的水亭,荷风送香气,周围一片水雾迷蒙,她咬咬牙,“冷情,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放心吧!你嚣张不了多久了!”
她像深宫怨妇一样叹息一声,然后走到了水亭里面。
本来还是晴空朗朗的,瞬间却是乌云密布。
看起来是要下雨了,本来就是阴晴不定的天气。
位于湖畔的这座水亭里面安恬无人,她慢慢的走到了水亭里面,相对于豪华皇宫一样的闲云山庄也只有这里还是古朴而又凝重吧。
清狂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水亭里面,她还没有发现斜斜的靠在美人靠上面喂鱼的东方钰,他的脸颊上的面具在水光的映衬下面有一层冷冷的光泽,那是属于金属才会有的光泽。
她本来还是闲情散步的,但是看到了前面的东方钰躲闪不及,只好站立在了他的面前,东方钰面对著张山雨欲来的俊美容貌,不过是轻笑,然后问道:“妖红现下怎么样?”
清狂抿着唇生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好就会影响到他的心情,一边看着锦鲤在池塘里面追逐一边说道:“已经好了很多了,刚刚止了血,并无大碍!”
清狂温柔婉约的轻笑,想要躲开这个心情比天气还变幻多端的“主人”,这个人一般也算是待人和气的,就是对自己比较苛刻,每次都要变着花样折磨自己,“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奴婢就告退了!”
这个人心机太重、城府太深,弄不好就会有什么别的想法来折磨自己,这几天以来清狂已经害怕了,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连忙走为上,但是还没有走开,东方钰已经开始发号施令了,“你过来帮我喂鱼!”
他嗤之以鼻,“你越是害怕我,我越是要留你在身旁,你知道吗?你失忆了,自然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我是记得的--”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喂鱼。”
清狂不疾不徐的走过来,接住了食盒,他的洁白手指拖着食盒,里面是琳琅满目的鱼食。
东方钰的脸在面具下面,所以清狂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你快一点!”
声音却是带着鄙夷。
清狂露齿一笑,准备伸手接过食盒,但是--他的手一松开,食盒直直的坠落在了池塘里面,还好池塘里面的水不是很脏,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清狂是一点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被再一次愚弄一把,她赶紧说道:“我去另外找一份鱼食,主人少待片刻!”
金碧辉煌的临湖楼阁内,他闲闲的望着面前清狂的倩影,忽然轻笑,“你帮我把这一个捞起来,我就喜欢这一个,是羊脂白玉碾成的。”
一片金光粼粼的湖光山色倒影在了池塘里面,清风送凉但是是有一点过于凉快了,毕竟现下还是早春啊,他的声音就好像是醇香浓郁的酒一样,但是这个想法却是不同凡响的厉害。
东方钰眯起眸子,“快一点。”
清狂笑笑,然后跳到了池塘里面,清狂知道目前还不能够和他置气,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两难,与其这样子倒不如好生听话,毕竟言听计从不会惹怒了这只老虎。
东方钰不过是开玩笑,这一次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真的跳下去,每次命令过了她不都是巧言令色的再与自己周旋吗?
这一次,这么冷的夜晚她竟然跳到了池塘里面,东方钰见了都为之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个曾经倔强无比女子竟然会这么听话!
第二百八十四章:落寞的皇甫绝
同样的月色,同样的人,但是不在同一个地方,看到的月色是不一样的。
皇甫绝漆黑的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同样是站立在水阁里面看着月色。
他已经昭告天下,这么久竟然完全没有一丁点儿消息传回来,莫非,真的是有了意外,对于她的离去,皇甫绝是伤心而又抑郁的,这个只有各种人才可以品位得到吧!
如同上好的丝缎一般的头发从衮龙袍上面滑落,那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落在了湖光山色里面,天朝的皇宫高大巍峨,全部落在了湖水里面。
皇甫绝的眼角微微上挑,“静轩,还没有消息吗?这么久?还是你们知情不报,难道清狂除了意外?朕的皇后自然是天命攸归不会被意外打倒的,但是她去了哪里?”
微风吹起来他的头发,更增添魅惑风情。
静轩站立在身后,想要说今天的收获,今天是完全没有任何收获的,她自从进入了闲云山庄就好像是消失在了地球上一样,完完全全再也找不到了,“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还没有找到,三班六房已经全部开始找,四海内外已经全部参与了,想一下应当是近来就会有消息的!”
听到这里皇甫绝朱唇轻抿,“已经好多天了,竟然毫无进展,要他们何用呢!”
他的肌肤白皙胜雪在月光里面更加是洁白而又神圣,“但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可以证明朕的皇后是安好的,那就不责罚这些人了。”
一袭黄色身影慢慢的移动,“回神晋殿吧,朕累了。”
皇甫绝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
确实清狂是好好的活在人世,马车侧翻没有影响到什么,不过是让她有了一点小小的失忆。
这时候欧阳清狂已经从荷花池子里面爬了出来,她微仰着头,手中托着白玉盘子,微微一笑,“幸不辱命,但是没有鱼食了,啊--啊--啊切!”
东方钰目光错愕,他压根没想到会真的被捡回来,但是还是拿住了盘子,刻意避开清狂的眼光,“你是个好下人,只是你不该来这里!”
“为何这么说?”
清狂温柔的询问。
清狂一直以来都是十全才女,见招拆招,随时可以变幻这种脸色以便于应对不时之需,但是东方钰的浓眉一蹙,“因为--算了,说了你也记不起来!”
“那就不要说了!”清狂温柔一笑。
他打趣的眸光回到脸色微微铁青的欧阳清狂身上,然后定定的盯着她的脸,将自己放在美人靠上面的大氅扔过去,刚好落在了她的身上,“回去吧,很冷,衣服明天还给我!”
冷不防地,欧阳清狂有一点不自然,一直不敢想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竟然会将自己的衣服给她,清狂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愕的瞪着面前的东方钰,害怕东方钰又一次使出坏点子折磨自己,清狂赶紧神色凝重的道谢,道谢过后脚底抹油赶快就溜走了。
等到清狂的身影消失在了水亭里,东方钰的脸色悚地一变,身子也一僵。
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不可能的,自己一直以来并不是这样子的,绝对不可能,难道--
不,不可能。
清狂立刻回去换好了衣服,她换好衣服以后赶紧就走到了妖红的房间,但是房子里面空空如也,看起来就好像没有人一样,榻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他是已经走出去了?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小厮,看起来是给他送药的,清狂问道:“有没有看到妖红去了哪里?”
小厮以下巴努努一个方向,“去那边,他去回话去了。”
清狂再问:“回话?回谁的话?”
看起来有些事情是小厮不知道的,她也不知道只好随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清狂咬着下唇不紧不慢的走着,但是他看到了站立在荼蘼花架下面的两个人,两人的身影映衬在荼蘼花里面,因为是早春荼蘼花还没有开,但是闲得很机密的样子,又不知道在说什么,嘀嘀咕咕的。
清狂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他们的身影,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听到了东方钰给妖红命令了一件事情,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是让妖红去刺杀前几天良家堡过来拜见自己的良城良公子,原因就是因为一桩生意。
最主要的是妖红没有拒绝,竟然是答应了下来。
原来妖红一直以来就是东方钰的杀人工具,她一直知道东方钰的银钱来路不明,并不是所有的都来自于正当的生意,但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子做生意。
还好两个人说了两句便也是散了,欧阳清狂自然知道不可以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在窃.听,故而一动不动,这样子他们是听不出来还会有第三者在场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她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就是站在了妖红的面前那条路上。
东方钰走了,直到东方钰走到了水亭尽头,钻进了阆苑清狂这才走出去,拦截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知道你方才在窃.听!”
妖红他略带挑衅的看着眸中已窜出怒火的欧阳清狂,“为何,做这么多杀人放火的事情,以前民间的一些无头公案想必也是你做的,是不是,你们狼狈为.奸.!”
她看来真的很不安,也很担心,退后一点,“我这是从头开始认识了你,你--”
“清狂,你还有必要生气吗?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你以为闲云山庄平地起高楼真的是凭借的单纯的收购,还是别的什么?你要明白,做生意很多时候就是身不由己!”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要知道,但是到了今天才算是知道了妖红竟然是东方钰用来打开生意之门的万/能钥/匙。
妖红怯懦的看着古玉堂,眼中也是有了歉疚,那模样倒是有了一点楚楚动人,“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告诉你,都没有--但是今天你知道了,你以后还会认为我是一个好人吗?”
清狂不由得对自己生起气来,该是原宥还是责骂他,她都没有做,不过是冷冷的笑,“总之我还是知道了,这是你的药,你自己上药吧!”
清狂将小厮拿过来的药扔在了他的怀抱这就走开了。
妖红抿紧薄唇,一手接过药,一手准备去拉欧阳清狂,但是清狂瑟缩了一下很快就消失在了外面的廊下。妖红心疼的厉害,没有想到会被清狂看到自己这样残暴的一面,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这就是命令,军令如山,没有第二条路以及第二个选择。
因为晚上睡得迟,第二天一大早清狂想要挣扎起身已经觉得昏昏沉沉的,可能是受了风寒,丫鬟已经过来催她赶紧准备小点心,主人已经在冷香小筑开始读书了,
因为生意场上的事情,东方钰进来心情不是很好,根本就无心看书,不过是早起无事闲来听听花落水流罢了,完全没有看书的意思,这时候站立在冷香小筑里面,临风望着台下的树木。
清狂强支病体手中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主人,点心送过来了!”
这时候清狂才看到东方钰眸中的怒火很是炽烈,但是自己明明就没有得罪他,还在想什么原因触了逆鳞的时候,东方钰已经一挥手将桌子上的点心打倒在了地面上。
“你又迟了!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他的裙幅褶褶如雪,滑落在地面之上。
“奴婢昨晚给主人下水捞食盒导致今日受了风寒,故此没有按时送过来东西。”清狂低头低喃,说的不卑不亢!
其实清狂的心里是无助又害怕的,但是她总有那种办法可以脱险,每次的履险如夷都是需要一定的镇定,她提醒自己一定要镇静,自己做错了什么并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外在的。
东方钰看着清狂,俊俏脸上的怒火渐渐地熄灭,欧阳清狂也是回眸看他,他的脸在面具里面是看不出来悲喜的,实在挤不出话来了她就什么都不说。
对于很多危险都过了,这一次并不害怕,这就是清狂。
东方钰艰涩的道:“以后必须每时每刻牢牢的记在心里,不论是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明白了吗?”
清狂咬着下唇,虽然是不情不愿的,但是一张粉脸依旧是红彤彤的,“奴婢明白了,谢主人不加责罚!”
听到了这里,东方钰在心中嘲弄的想着,这女人倒是聪明得很每次都是好话说尽,完全让自己没有办法**责罚,一边仰起头看了看她,一边将放置在木几上面的碧螺春一口饮尽。
“咳咳咳……”清狂咬着下唇,手足无措的道:“奴婢,奴婢真的是受了风寒!”
“那就好,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东方钰本想出言调侃一两句,想一想这个人还不能这么快就死了,自己还没有折磨够呢。
“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那么奴婢告退了!”清狂早就想要跑了,这时候恨不得可以飞起来。
“慢着--”东方钰抚着下颚,挑眉看着正要准备逃跑的欧阳清狂。
清狂咬咬牙,猝然回身,“主人还有什么事吗?”
东方钰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暗笑道:“自然是有事情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又来杀她
清狂一时间心如擂鼓,不知道他有什么责罚自己的方式,想一想也是的。
他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既往不咎?
这完完全全不是东方钰的行事风格,东方钰做事往往不留余地,他暴戾恣睢的性格已经在清狂的心里形成了一个坚硬的果核。
东方钰勾唇,“听说梁园花好,如今也是到了花好月圆的时候,你帮我去把玫瑰花里面的杂草锄一锄吧!”
说完然后转身笑了下,接着道,“锄禾日当午,现下你就去吧!不要错过了时间,今日阳光明媚,对你的病不无小补,去吧!”
清狂连忙感谢不杀之恩,云形千水裙在地面上轻轻的摆动,人影已经跑出去了。
走出去两三步,还不放心的回眸望一望东方钰。
只见,东方钰倚栏看着冷香小筑外面的,竹叶在风中做着鹤唳,他也咳嗽了一声,看来昨晚水边的确是凉快啊,任凭铁打的人业经受不住池塘边的冷风。
她想一想冷风如刀,又看一看骄阳似火,清狂赶紧跑到了梁园。
梁园位于闲云山庄的最东面,中午的艳阳将花朵照耀的美不胜收,朝露未息的瑰花很鲜艳,红中泛白,呈胭脂色,还有那大马士革移植过来的品种,露珠在玫瑰花的花苞上滚滚欲动,一时间奇香四溢,清狂站立在玫瑰花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果然是四肢百骸都好像很受用一样。
早有小厮拿过来了锄头,递给了清狂,“主人说了,最主要的是七彩玫瑰,你看那边!不但要除草而且要摘下来送到冷香小筑里面。”
淡雅清新的玫瑰花层层叠叠就好像要燃烧起来的火烧云一样,一下子摧枯拉朽几乎染红了半边天际,花瓣中间有许多纤细的花蕊目前还没有全部绽放,在春风的吹拂下起伏,如同翩翩起舞的波斯舞娘一样。
清狂不情不愿的走到了玫瑰园里面,重瓣七彩玫瑰花枝繁叶茂,花瓣千层,真的是五颜六色美不胜收的,清狂一边除草一边唉声叹气,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用来应付东方钰。
玫瑰花瓣层层叠叠,微微下卷,她摘了一朵,竟然不小心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嫣红的鲜血很快就流了出来。
“这个有问题!”
清狂闻了闻手上的鲜血,为何刚刚刺破的手指就会变成淡蓝色的鲜血,莫非这个七彩玫瑰有着剧毒。
她也不害怕,稳打稳扎的样子走到了花丛里面仔细的勘探了一番,这才释疑,原来是用有毒的药草培育出来的花朵,难怪各个雪顶含翠姚黄魏紫,美丽与鲜艳并存于世。
下人们走知道这一从花的秘密,唯有清狂不知道,这时候冷情从梁园经过,看到了正在劳作的清狂。
虽然是在阳光下面,但是清狂依旧看上去那么的美丽,她的玲珑剔透身段周围全部是七色的玫瑰花,腰系着一条淡绿色的嫩绸,头发松垂着,站立在花田里面浑身与鲜花合二为一,一时间幽香暗传,遍及全身。
衣服上还粘着花粉,散发出阵阵醉人的幽香,不时地引来一群蜜蜂“嗡嗡”地飞旋在她的身旁,蝶飞翩翩,尽数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这个人伴着可爱的玫瑰花,别提有多赏心悦目了。
花枝随风摇曳,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如果这时候将她推到花丛里面,自然会毒发身亡!”
冷情站立在梁园边的常春藤旁,蹙着眉头,慢慢的靠近了浑然不觉清狂。
清狂挥舞着锄头,香汗淋漓完全沉浸在劳动带来的快乐与舒畅里面,面对着身后的危险竟然是一点都不觉得。
那双手慢慢地靠近。
忽然清狂停了下来,看了看日光,退到了梁园外面。
由于天气太热了,才一会儿时间她的脸上已经汗津津的,清狂用阮烟罗擦干净了脸颊,来到了假山旁边,那里有一个石桥,据说过了石桥是东方家族的祖茔,未经庄主允许闲杂人等是不能够上前拜谒祖宗或者踏入一步的。
清狂饥渴难耐,捧水净面以后,酣畅淋漓的喝了两口。
冷情跟随着清狂走到了石桥边,这个石桥虽然不大但是落差却是很大。
下面是幽谷鸣禽,黄鹤之飞尚不得的悬崖,并且是深不见底的。
清狂刚刚取水的时候不小心踢落了一块小石子也是很久才落地,看来的确是深不可测。
她连忙退了回来,以防止不小心坠落。
冷情笑了下,从假山石后面走出来,她清秀面容微微泛起冷笑,“你今天在锄花田为何无故到了这里?主子让我过来催你快一点,莫要耽误了花期!”
冷情早知道她有演戏的天份,所以不管是她怎么样演戏她都不会上当,清狂也只能噤若寒蝉。
“奴婢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因为清狂的到来,假山石旁边也是多了一抹属于她的淡花香。
冷情半眯起眸子,如此敏感的摆摆手,墨眸里面流转着一片阴鸷,让人瞧着有些不舒眼。
她撇撇嘴角,冷冷的瞪着面前的清狂,“不要再演戏了,我知道你没有失忆!现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要是失足坠崖想来也是不会有人深究的,我已经错过了很多次机会,今天却是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你!”
“老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清狂盯着慢慢靠近的冷情,微微摇动螓首,晶莹的泪水不停的滚落眼眶,整个人看来楚楚可怜。
“欧阳清狂!别人可以被你瞒过,闲云山庄凡夫俗子何其多,难道你都能瞒得过吗?今日我就让你坠崖,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什么事情了吗,那最好,我让你死的糊里糊涂的,到了修罗殿自己去与阎罗王分晓吧!”
清狂咬咬牙,慢慢的走到了悬崖旁边,“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真的记不起来什么了。”
她说这话慢慢的将一个藤条在自己的脚踝上面缠了一圈,然后慢慢的退到了悬崖旁边。
“愚昧!受死吧!”
冷情的下颚危险的扭曲着,忽然间从高空飞落了下来,清狂知道避无可避只好站立在原地不动,双掌推出,眸中更闪烁著两簇熊熊怒火。
但是刚要碰到清狂的身子,清狂不知道何时从哪里拿出来一束玫瑰花,天真无邪而又很准确的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冷情躲闪不及,“嘤咛”一声已经将两双手重重的击打在了鲜花上面。
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清狂微微一侧身从悬崖边兔起凫举似的躲开了。
倒是冷情重心不稳如同断线的纸鸢一样飘然坠落到了悬崖下面,“啊--”
清狂冷笑一声,眸中的怒火被一抹深邃的危险光芒所取代,“我不过是想要带回去一丛看一看这个花是怎样栽种出来的,没有想到竟然被你算计,也好,你不是说失足坠崖么?那就坠崖吧!”
说完她拍拍手站立了起来。
冷不防的,她回过头竟然看到了身后站立着的东方钰。
东方钰也不知道是何时过来的,飘倏轩举的样子,湛然若神,淡然道:“原来你在这里偷懒。”
“主子,奴婢由于饥渴难耐这才过来喝水,还望主子怜恤奴才!”
清狂脸色一白,吓得要下跪,但她没有机会,她喘着气儿,粉脸发白。
东方钰却是冷睨着她,喃喃低语,“起来吧!”
并且伸出了那双手,洁白的皓腕在空中停留着,清狂不敢僭越,赶紧拍拍手自己站立了起来。
看到他紫色的眼眸,里面沉溺着火山爆发以前的危险,她的心脏猛地一震,“奴婢这就去梁园……”
对惊弓之鸟、楚楚可怜的清狂来说自然是自保为上策,然后准备早一点脱离险境。
但是东方钰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就绕过清狂,“这里很危险,你以后不要常常来这里了!”
那细嫩粉白的肌肤立刻染上了一层迟疑的绯红,“知道了!”
他皱眉,“我并不是可怜你,我不过是想让你活的时间长一点。”
清狂如惊弓之鸟,她抿抿唇忙不迭的点头,“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清狂又回到了梁园里面,方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惊无险,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了的话自己一定会在闲云山庄无立足之地。
她故作镇定的走到了花丛里面,如果不小心被这些花刺伤大概也是需要找草药解毒的。
凡是毒物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清狂找了找,果然不出所料,将那支细小的褐色干草揪了一把放在了怀里。
……
……
这时候天已经半黑了,因为是春夏之交松风赫赫,倒也不觉得十分冷,一轮明月俯照大地,凉风习习,清狂看了看天际的月亮,月亮是圆了呢,可惜人间月圆人不圆。
清狂臭着一张脸伫立在长春桥上,还没有忙完,小厮已经言带气愤的对着她说道:“主子让你去冷香小筑,对了七彩玫瑰采摘好了没有!”
清狂笑了笑,心无城府的样子摆一摆手中的花篮,“已经采摘好了!我立刻就去!”
小厮气急败坏的道:“那就快一点!”
然后畏惧的目光始终落在花篮上面,看了看清狂问道:“你真的没事?”
“你看我有事吗?”
清狂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爱娇微笑,这倒是让小厮有一点不可思议,一般情况在花田劳作的人非死即伤,但是她是一点都没有意外,这就算是最大的意外了。
清狂领命前去冷香小筑,一路上明月穿梭在廊檐里面,她穿梭在明月里面,冷香小筑上,那双紫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紧紧盯着清狂,倒不要让她纯良无害的外表给诳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欧阳清狂,你不是要玩吗,我就和你玩一玩。”
虽然心里面这样子想,但是东方钰也是知道的清狂也是事出有因并不是恶意刁难,自然也就没有横加指责,因为坠崖的前后自己是看到了的,倒是没有什么要说的。
说白了,冷情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若真的是死了条没用的狗,东方钰自然不会在乎。
相反的,如今,他觉得目前跟欧阳清狂玩下去会更加有意思。
“起吧。”
“七彩玫瑰已经采摘了过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么奴婢就告退了!”
清狂脱口而出。
听到这里,东方钰莞尔一笑,“急什么,此花非天下它花可比,虽无菊花孤标傲世,虽无梅花傲雪欺霜,虽无牡丹艳冠群芳,但是……它确是独一无二的。”
她不敢抬头,闷闷的接着道:“奴婢才疏学浅,听不懂主子的意思,奴婢……”
“吃了它!”
第二百八十六章:心怀忐忑
清狂对他虽然敬畏,可眼神总带了一抹不满,“主人,此花花发两支,一枝白一直红,都是剧毒无比,依奴婢的愚见,吃是断断不可的,还望主人收回成命!”
东方钰怒不可遏的瞟了门口一眼,冷然道:“你叫我什么?”
清狂的神情顿时一沉,咬咬牙,“奴婢叫主人主人!”
清狂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想要找借口跑掉已经有一点来不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像朝露样清澈的眼睛但是眼睛里面确是写满了无辜与绝望。
东方钰高贵典雅的身影站立在屋子中央,映衬着一个大型的精致牡丹木雕屏风,往往外面,亭台水榭皆在咫尺。
他眸中冷光一闪,冷冷的看着她,“既然我是主人,那你为何不听我言?”
清狂哑然失声,一时间心念电转,忽然间喜上眉梢,“主人,你不要让属下吃这些玫瑰,属下自当当牛做马,如果奴婢因为这一丛玫瑰花呜呼哀哉了,那么往后还有谁是主人的解语花呢?”
听到这里东方钰垂下的眼角便不由自主地微抬,“这个七彩玫瑰叫做苦水玫瑰,来自于大马士革,是冷情练毒的药,让她看看该怎么发落你吧!”
“你虽然才思敏捷,行为出人意表,非常人所能及。”
东方钰冷笑了下,“但是君为臣纲,你也是知道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这样说定了!”
东方钰始终是懒懒的调子,但是每一句话都差一点道破了天机。
冷情已经回不来了,只有清狂自己知道。
“来人……”东方钰顿了顿,“把冷情找来。”
小厮飞奔着去找冷情了,清狂窃笑,大概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只可惜他们就算是累死了也是找不到一具尸首的,万丈高崖一个人落下去如同银河落九天那是粉身碎骨的,怎么可能会生还,这样九死一生的几率不是非常的大。
故此,清狂嘴角始终保持着一个神秘的微笑,她不相信会有人可以将冷情找过来。
月上中天,清光洒遍冷香小筑,竹林风声瑟瑟,他完全就没有想要放过清狂的准备,看起来这是一个暴风雨来临的夜晚,“你帮我掌灯,到书案那边,我去弹琴!”
他淡绿色的衣摆已经开始走动,清狂连忙举着灯跟随到了她的身后,他袖口上绣着朱红的大瓣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朵杂色的花朵,施施然的落座。
身子轻轻转动衣袂,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多姿,“这是焦味古琴,我们一边听古韵一边等待吧,我就不相信她竟然会失足坠崖!等着吧!”
细细密密的汗珠已经争先恐后的爬上了她的脸颊,这一次果然是不好脱身了,如果她有幸被救活,那么一时间自己分辨不清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当下倒不是考虑自己是怎么样死的,她思虑良久这才有了一个见招拆招的打算,故而镇定了下来,看了看灯下抚琴的东方钰。
东方钰的命令已经传下去了,现下就等着他们的消息,并且他已经让人去悬崖下面找冷情的尸体了。
琴声袅袅,金博山香薰炉里面的烟雾也是袅袅的,他整个人就好像是变成了南北朝水墨画里面的高士一样,浑身散发着一种晶莹剔透的灵动之气,如果没有一张面具大煞风景确实是美不胜收的一个图画。
可惜了……
清狂克制着自己想要睡觉的眼睛,走到了他的身旁,为他点上了沉水香,两种香料混合着飘散在了空中,刚要将灯挑亮一点,才伸出手已经被东方钰伸过来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柔荑,她惊慌失措,忙道歉:“主人,奴婢不过是想要为主人挑亮银灯……”
“不用……”东方钰状似无意的松开了她的手,“为我冲杯茶吧,记得将七彩玫瑰放进去一朵。”
清狂忽地哑然失声了,猛然抬起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是要照做的,不然会死得更惨,这人莫非是活腻了想要自寻短见?
“你想毒死我?可惜我早已经百毒不侵,这世界上你要知道,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哪怕是细枝末节,就算是有毒的一定要得到!”东方钰原本懒洋洋的调子忽地变了。
清狂不由自主地流出一身冷汗。
“奴婢……一身贱骨,主人的大道理奴婢听不懂也不敢听!”清狂虽然心头在胆寒,还是忍不住颤动一下。
看到情况已经将茶充好,玫瑰花也已经放了进去,这才问道:“好了?端过来……”
东方钰倾身向前,眯起眼。
“今天的事情我就当做没看到。”
再怎么料,清狂也没料到东方钰竟然会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但却捉摸不到他的心思。
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被看到了再隐瞒下去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道理,所以索性承认了,“奴婢死罪!不过手不动虫虫不咬手,自古皆然!奴婢不过是草芥之人,何苦来招灾惹祸?还是冷情步步紧逼想要让奴婢坠崖才被奴婢反算计,如果奴婢不自保现下早就已经粉身碎骨的,主人……”
“虽然被我窥见了,但是我知道事情的原委,你没有错。”
听到这里,清狂不由自主地回道:“奴婢知道了。”
她猜不透东方钰的心里,他嘴上这么说,谁知道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这时候外面来人已经禀报,发现了重伤的冷情。
清狂蹙眉,有一点忐忑不安,毕竟今天的事情目睹的人比较少,如果被反算计那也是要提前想好办法的,清狂只觉得自己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挥挥手,虚握拳这才没有了。
“带进来吧。”
过了片刻两个人搀扶着浑身上下**的冷清走了进来,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没有走进来就已经血口喷人,“欧阳清狂,你好狠毒!”
“冷护卫说什么?”
欧阳清狂温吞吞地道:“我听不懂。”
冷情闻言一呆,跪下地禀报道:“我今日被欧阳清狂算计落下了万丈深渊,如果不是被送书拦截,早就已经葬身谷底,又怎会有现下,个中情由还望主人垂怜,为冷清做主!”
“奴婢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算计冷护卫!”
清狂转首看了看坐在书案后面的东方钰,因为面具的原因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脸色是悲是喜,只是一种默然空洞的声音,“你先下去疗伤吧!看你伤得不轻,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难道还会不相信我?”
“不,奴才自然是相信主子,但是我害怕主人偏听偏信,忽而将生死置之度外也要奋力一搏的!”
冷情伏地跪拜,一身衫子已湿透。
“你!”东方钰的面容一沉,说道:“你这是不相信我!”
“不……”冷情抬眼,她望一眼清狂,这女子不仅心思难以捉摸,甚而能知人所不能知之事。
心思缜密,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已经取得了东方钰的信任。
“主人可曾听欧阳请款一面之词?”
“未曾。”
冷情激动道:“主人为小的做主,小的今日去悬崖边竟然被欧阳清狂忽施辣手从后方将我推入了悬崖!”
东方钰目光转冷,“你说的是真的!”
“真……真的……”冷情喃喃道。
这时候没有想到妖红竟然走了进来,这样的夜晚竟然有这么多首脑人物齐聚于此,真是始料未及。
妖红用她那双水亮的眼瞥了一眼清狂,嘴角依然微笑走到了冷香小筑里面,晶亮的眼眸里面水波横陈。
清狂听到冷情污蔑自己,完全不把事情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无端的造谣中伤,于是激言道:“主人既然知道冷情信口雌黄,奴婢就不明白为何主人还是要将她留至身畔?这样的人难保有一天会吃里扒外,难道不是吗?”
“哦?”
东方钰微微沉吟,并不做决断,这倒是让屋子里的几个人有一点拿不准他的意思,气氛就像是他手中的弓弦一样,仿佛随时都会崩断一样。
“主人可以降罪,但奴婢此意不改。奴婢并没有在悬崖边将她推入,而是她为了推奴婢自己失手不小心掉落悬崖的!”
听到这里,东方钰轻笑,“继续……说下去!”
清狂闻言抬首,骇了一跳,不知道还敢不敢说下去,妖红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过来,倒是让自己适可而止的意思,东方钰的精锐之气尽收,淡柔的笑了下。
“嘭”的一声,琴弦断了一根,“这把枯桐焦尾本是一体的,奈何不中用了,竟然会断了一根,断了一根原是不在乎的,但是一根会接着一根的断裂,那么就会毁掉这一把稀世珍宝,未免一根一根前赴后继的断了,我看还是提前斩断的好!”
妖红是温吞的好人,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他话语里面的玄机,这哪里是说古琴啊,分明是按时他们三个,如果相煎太急一定会被提前杀掉的。
东方钰一直以来言出必践,并不像是开玩笑,听到了这里赶紧道:“主子,树欲静而风不止,主人察察为明自然不会混淆是非,至于这把古琴还是古琴,主人以为何如?”
东方钰微笑道:“我知道该要怎么做,你退下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妖红哑然无声的退到了一旁。
清狂回过神,已有些不太确定他要做什么,但坚持己见还是说道:“偏听则迷,主人一定要调查清楚,我相信主人!”
冷情斜睨她,忽然间出手想要杀掉清狂,还好碍于东方钰在面前没有办法动手,东方钰怔了怔,脱口道:“你们都听我的话,那么久按照我说的办吧!既然冷情说了你推她掉落了悬崖,那么你就把这一朵玫瑰花炮制的茶喝掉吧!至于冷情我一定会处置的,这个你不用害怕!”
妖红面容略嫌不悦,“我相信欧阳清狂,这杯茶我代替欧阳清狂喝了。”
杯子看似复杂而华丽,妖红举起了杯子,但是却被清狂拦住了,清狂微微笑了下,“不用你替我受过了,我相信皇天有眼并不会让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的,你放心!你如果死了就没有人帮我平反昭雪了。”
清狂接过了杯子,望了望里面漂浮着的七色玫瑰花,一饮而尽。
她转过头将那个褐色的草含在了口中,如果不熟所料,这个褐色的草就可以解毒,故而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不必花心思了,这七色玫瑰叫做苦水玫瑰,是冷情栽种的,没有解药的。”东方钰说完站起了身,走到了冷情的面前,淡绿色的衣微微摆动,轻盈的笑了下:“你今天又撒谎了,所以我也不会饶过你!”
东方钰抚了抚头上青丝,又看了看不远处清狂那明亮的眸。
听到这里冷情显得略为仓惶,但更多的惊诧,“主人不要听信一面之词,我……我并没有说谎!”
“那么……”
东方钰皱起眉……端庄而文雅的笑了下:“从这里坠落自然是你不小心失足坠崖的,没有人会注意到!”
第二八百十七章:冷情被杀
冷情面色死灰,连连后退,最后退到了照壁上,身后是大牡丹以及缠枝花卉的雕花。她显得那么无助,浑身上下**的。
“紧张?你不是自认为万事都具备了吗?”东方钰冷冷的道,目光凝视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冷情,就连妖红也走到了东方钰的身旁,唯有清狂,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心里面还是踟蹰不宁,她害怕自己毒发生亡,竟然没有挪动步子。
“有很多次我让你办事都是成果不彰,重头再来。我早就知道你并非彻底臣服于我,我都已经看见了你竟然还是不愿意承认,现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说到这里,东方钰将目光挪移到了冷情的面上,那写满了死亡来临之前恐惧的面颊变得紫棠而又黧黑,瞬间消失了一些生机,但是同时又抬眼看向东方钰,一脸含笑,“主子,你难道瞧不出她居心叵测吗?”
清狂仪态端雅的站立在墙角,一边调匀内息一边等待死亡的降临,但是并没有任何异状,难道自己歪打正着竟然虎口脱险,这倒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东方钰目不斜视,“我让你三招,三招过后你死我亡都是未定之天,还希望你不要手下留情,明白?我并不是为了欧阳清狂而杀你,我为了你自己。”
“我并不是全然无用的。”
她的目光从东方钰巡到妖红,她的黛眉蹙得更深,“妖红,你为何不替我说话!”
冷情的面容有些苍白。
东方钰轻笑,伸出食指抚平衣袂,身上的牡丹花就好像要灼灼开放一般的,只见冷情的眉间皱褶加深,慢慢的从腰中抽出一把软钢丝。
“主人,你竟然为了一个狐媚的女人要杀了我!”冷情终于哑着声说,“你莫要忘记了这个女人曾经害死了你妹妹,这样的血海深仇你竟然会一笔勾销!你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不惜杀掉我,我这么多年以来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有何不可?事实上,你并没有做多少事情!”
东方钰冷笑着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她的软钢丝就像一条蛇一样挥舞了过来,“你这种以下犯上的语气,本来就该死,呵,这第一招我让你。”
东方钰果然是言出必践,并不打算斩尽杀绝,果然是让了三招。
三招过后,第四招她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往后一腿,身子后面就好像鞋子的毒鳌一样慢慢的弓起来。
一瞬间软钢丝变成了直挺挺的一把剑,朝着他刺了过来。
却没有想到东方钰举重若轻的折断了软钢丝的尖,挥手间已经将利刃插入了冷情的额头,从眉心慢慢的流下来一滴红色的鲜血,过了片刻她才倒地。
冷情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自然失去了呼吸。
“主人,我不会有事吧?”
虽然有些冒犯,但还是不得不问。
因为清狂比较关心的一直是自己的身体,如果自己倒下了,那就没有任何意思了,方才冷情脱口而出的两句话她是听清楚了,也是装作忽略,不然的话这一刻会被同样弄死。
当然,东方钰诡异多变的心思,谁也看不透。
前一刻还在笑语盈盈,或许下一刻便要夺人性命。
东方钰意更深,但谁也看不到,“你说的对,你不能早死,不然就没有人做我的解语花了!”
东方钰扬眉,食指扶上脸颊,喃道:“下去吧,你很聪明,断肠草加上七彩玫瑰就是美容养颜的参汤,我会留着你的!”
他状似认真的说完。
清狂/抽气,还好自己聪明,否则的话简直是不堪设想。
暗松口气,面容渐复血色,“那么,奴婢就告退了。”
妖红轻吐口气,也跟随着清狂退了出去。
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是完事了,大家都很累。
伴随着黎明前最后的一层朗月,妖红与清狂穿过了廊檐,廊檐里面依旧是花香阵阵,妖红耸肩笑了下,“百密总有遗漏的时候,所以冷情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妖红的嘴角露出安抚地微笑,清狂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就算是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表现出来,清狂斜睨着妖红,“上次你们在荼蘼花架后面的话我也听到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点生意就将别人杀掉,你……”
“你病了吗?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每一个做生意的人都是双手沾满了鲜血吗?”
妖红的语气又懒又温吞,稀松平常的就像是在说“今晚的月色真不错”一样的话题,清狂自然迅速摇首。
清狂皱起眉头,“我……看错了你!”说完了华,清狂不理会怔在原地的妖红,一个人走开了。
“你过来。”
妖红在后面向她招手,清狂不情不愿的踩着碎碎的月色走到了他的身旁,等她过来後,妖红将她耳垂上的黑珍珠拿了下来,然后合在了掌心,“我给你变一个戏法!”
清狂的目光中露出探索之意。
妖红随意挥挥手,已经将黑珍珠碾碎了,放在了掌心里面,循着月色可以依稀看见黑色的粉末,他的手轻轻的一扬,已经四散在了空气中,“改变不了了,就算是粉末,清狂,你明白了吗,改变不了了!”
清狂忽地睁大眼,理解了他的话,胀/红脸,“我……”
她清了清喉咙,低语:“我现下好像理解你了,但是伴君如伴虎,我不想要你也是冷情的下场!”
妖红咽了咽喉头怪异的感觉,端雅的白她一眼,“谢谢你,你说的话我都知道!”
……
……
天色渐渐地白了,这一天是新的一天,一切就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扬,冷香小筑里面依旧是文雅干净,两行书架上面依旧是纤尘不染,唯独那一把焦尾枯桐是断了琴弦的。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前的时候皇甫绝也是会站立在悬崖上与她一起弹琴的,所谓的琴瑟和鸣就是那样子吧,他的琴音就像天籁从天而降,她的箫声如同落花流水,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但是到了今天,终于还是分开了。
她皱着眉摇了摇头,将那种奇异的感触甩去。
今天这是怎么竟然会想起来这些事情?
“你在干什么?今天的点心送过来了吗?”
身后那一把清朗的声音传达了过来,没有想到东方钰竟然开始食髓知味了,每一天都是要自己在他的面前不停地取悦他。
“厨房已经做好了,我就送过来,地面上有血渍我还在擦拭!”清狂又清了清喉咙。
东方钰后退,跨过门槛,站立在门扉边上,一身淡绿色的云烟衫衬托的他更是清雅如同天上客,几朵零碎的赤红色羽毛别于发髻之上,更凸显出高贵气质。
头发上面的两条缎带轻轻飘扬,犹如仙人仙人一般站立在她的身后,飘逸的笑声传过来就好像是淙淙流水满溢过来似的。
“我去准备……”清狂喃喃道。
东方钰冷冷睨她,“难道闲云山庄的人都死光了吗,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打扫,难道旁人都不知道这里需要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吗?”
神色如冰,抿着唇。
有时候就连清狂也是捉摸不定龙天运目前的心思,龙颜震怒了,犀利的黑眼瞪着她之时。
她只觉得有一丝莫名的畏惧,退后了一步,却被一把抓了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主人。”
她的声音低沉而已非不悦可形容,清狂震惊抬首,看到那双紫色的眼眸流动着诡异的水光潋滟,那眸子里面的深意是一般人读不懂的。
……
同一时刻,龙域殿的皇甫绝怒气冲冲,挥手拍在了紫檀木的桌面上,“荒谬,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你们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做起事情来敷衍塞责,如果还没有朕的皇后的消息,你们这些文臣武将都送去大理寺!”
他拂袖离开了龙域殿,极尽奢侈的衮龙袍包裹着的身躯在微微的颤抖,他的怒气非但没有平息,而且是愈演愈烈一样,“静轩,方圆找不到就去外邦,朕就不相信一个大活人就会消失掉!”
静轩眨了眨眼,攒起眉头,“以我看,皇后娘娘还在天朝,只不过在一处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或许娘娘是有意为之不让我们找过去,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不让我们见到皇后娘娘。”
“去吧,挨家挨户的找!”
静轩颔首领命而去,漆金披锦的车子由深宫内院四平八稳的开了出来,挨家挨户开始搜查,一边是静轩带领着从人,一边是奔雷与莫涂带领着。
这样声势浩大的寻找皇后到是让老百姓很是讶然了一客,两个羽林卫护卫以和缓的口吻向众人说着那些圣谕……
清狂作为一个本分的丫鬟,连日内早出晚归又要应付是不是出现的各种状况早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今天总算有一点闲时间可以休息。清狂在水亭里面晒着阳光,五月的朝阳已经开始有了温度,酝酿着一片浅金色的馥郁,层层叠叠的落在身上。
她头上插着一股珍珠碧玉步摇,在阳光里面晃动着,游鱼从荷叶下面东张西望的游到了她的影子下方,围绕着那一片赤金色的阴影唼喋着。
第二百八十八章:心战为上
清狂狺狺浅笑,将手边的红杏蕊一把捋掉,全部扔在了池塘里面,于是引得一群又一群鱼儿过来争先恐后的啄着。
这时候内宅忙忙乱乱起来,好像是因为一个丫鬟伺候不周到导致东方钰生气,这时候有三两个丫鬟仆妇们赶紧到了冷香小筑。
清狂本来不打算去的,但是这时候忽然被一个丫鬟拽住了,“你竟然还在这里躲清闲,须知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快点和我去看看主子需要些什么?”
清狂困惑道:“主子究竟是怎么,今早大张旗鼓的?”
“这个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妖红好相与主子有了点小矛盾,我们过去就知道了。”
难道自己昨晚的那些话妖红已经停了,并且准备与东方钰摊牌,在这里也是明珠暗投了,只要可以逃出生天,未尝不是上上之举,但是东方钰性情暴戾恣睢完全不喜欢别人与自己谈条件。
所以妖红应当是与他发生了龃龉?
故而他今天不高兴?
他们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冷香小筑,未经通传倒是不敢随意进去,两个人引颈站立在外面,只听见妖红与东方钰争执起来,听得出来东方钰是的确很生气。
“那些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并不是清狂的错,再说了清狂如今已经失忆了!”妖红看着东方钰,“不知者无罪,难道不是吗?主人察纳雅言,一定不要先入为主,主子也是看到了清狂勤勤恳恳早就已经改过自新,在闲云山庄只是甘于做一个扫洒庭除的小丫鬟,这样子也会构成威胁吗?”
倒不是妖红要离开闲云山庄,原来是妖红为自己不平则鸣,这是清狂没有想到的,他们站立在里面静静的听着,因为是隔着一架木梯,倒是没有被发现。
东方钰皱起眉,眼波有了一种狠戾,眸子也罩上一层冰霜,状似心不在焉而又充满了戾气的问道:“如果一个人杀了你的妹妹,如果一家人跟你争抢生意、地盘,逼你到绝路,你会不会原谅她!”
“我会三思而后行,事急从权,并不是很多事情都是你目光见到的那样子,主子难道不是吗?。”
见东方钰执意索求答案,妖红才道:“但是她是为无辜的!那时候她还小,过了这么多年主子您还没有释怀吗?”
奢侈的是释怀,只可惜一旦有了这样的冀盼人就会变得仁慈。
但是他的心以及生存之道不允许自己善良,但如果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会不会真的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呢?
东方钰闭眸,忽然有一点恍恍惚惚的,靠着通花大屏风坐了下来,手指有意无意的敲一敲面前的鎏金熏香珊瑚炉子,袅袅的残烟一缕一缕雾散在了空中,他的脑子里面也是场景万千。
那同样是盛夏开始的时节,天际乌云含雨重,两个小女孩在湖心周围玩闹着,前面的女孩就是他妹妹。
“来啊,快来追我!”
身后的女孩子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前面的女孩子忽然将竹蜻蜓举起来,后面的女孩伸手去抢,也就在时候前面的女孩子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掉在了湖中,最后竟然被活活淹死了。
很快的他就不再回忆了,这些年以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他是从这种回忆里面难以自拔的,如果锦儿还活着,到了今天也应当是亭亭玉立的一个女子了吧!
但是,因为她与妹妹的追逐嬉戏竟然让妹妹提前几十年退席在了人间!
几近争执之下,妖红退了一步,不甘情愿的站了起来。
这时候妖红连吸呼都是小心翼翼的,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这是妖红清楚的,况且东方钰喜怒不形于色完全拿不准他要做什么,不过是点到为止罢了,这也算是自己与清狂的情谊吧。
虽然清狂认为这是朋友之间建立的蓝颜红颜,但是妖红并不这样认为。
经过这样的一番争执,东方钰倒是有了一点落寞与憔悴,他憔悴的丽颜上有着些许激动,“你下去吧,我会考虑的,有些事情知易行难,毕竟当事人不是你,我虽然不要让欧阳清狂血债血偿,但是小惩大诫并不是矫枉过正的,你--明白吗?”
他的目光中消蚀了一种原始的生命力,紫色变得疏离而又消散,就像是濒危的病人一样,“咳咳--咳咳--你--下去吧!我会慎重考虑。”
虽然遭到了拒绝,但妖红的精神并不为此而萎顿,而是走上前一步,施礼道:“那属下就谢过主子了,主子明辨是非天纵英才,属下无需多说什么!”
他炯炯有神的双目落在了东方钰洁白的衣服上面,良久,才施施然的退了出来。
妖红穿着红若云霞的羽纱走了出来,看到了站立在木梯下面的欧阳清狂。
先是有一丝怔忡,少顷不过笑了笑,执过清狂的手,笑了笑,“没事的,相信我!”
红衣洁净只看得见上面白蝶穿花的图案,他笔直的站立在自己的面前,阳光从他的头顶越过,留下一层暗影,如同琼枝一树。
那似昆仑美玉一般白净的手指轻轻的摸着自己的柔荑,清狂及其不自然的抽回了手,“知道了,谢谢你!”
说到这里,妖红有一点讪讪的,将目光落于东南一隅,那里有一株茱萸花,刚好开到了最末尾,他故意转移了目光。
清狂的墨眸散发着淡淡华彩,凤目一撇,不由得伤感起来,问道:“我问你话你会告诉我吗?我只相信你一个人的话!”
听到这里妖红不由一呆,她的目光就像是正十分渴切的看着他的一个小孩子,那目光里面充满了求知欲,又有着三分感伤,有着三分释然与一分欣慰。
这让妖红是无论如何不能够拒绝的,思虑了片刻,他们走到了水亭里面,露水凝结在花苞上面,两人凭靠着朱红色的栏杆,微风吹过不绝如缕晃动了清狂的一片青丝,清狂问道:“你们刚刚说的--是真的?”
妖红那一双充满英气的星目璀璨的就好像夜空中的星子,他诧异,“你--全部都听见了?”
看一看欧阳清狂,但是清狂的神情相当沉重,嘴角也没有了往日那常常爬上来的一缕微笑,故而看得出来就连心情也是流露着隐藏不住淡淡的哀伤,“算是吧!那些是真的吗?我全部不记得了!你能告诉我吗?”
其实妖红也不是非常清楚,不过跟随东方钰这么久,明里暗里都是知道大半的,这些年唯独所有的人都不敢在东方钰的面前提“东方锦”与“妹妹”这些词汇或者称呼,不然这个人绝对会被东方钰当场毙于杖下,今天他是反其道而行之,完全是为了清狂,为了清狂可以安生的在闲云山庄生活下去,而不是每一天都战战兢兢的,每一天都左顾右盼看着周围是不是有一双会害自己的眼睛和手掌。
“那时候你还小,自然不记得!”
妖红深深吁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对上那双笃定的双目,就会有一种离奇的感觉充斥在自己的心间,好像不忍心拂逆她的殷切一样。
妖红也是以充满爱怜的眼光注视着她,“那时候东方锦五岁,和你在池塘边玩耍,但是最后失足落水了。你知道吗清狂,我未曾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件事情完全不是你的错!但是主子不会放过你,他甚至制定了一系列报复的计划……”
妖红将那些事情说了出来,清狂只觉得气血翻涌。
好一个东方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这些年不但是生意场上想要一枝独秀,好多次暗算欧阳家族,不然当初如日中天的欧阳家族也是不会瞬间灰飞烟灭土崩瓦解的。
还有若曦,身后的一闷棍竟然是若曦。
在前世,从收养若曦的哪一天起,就从来没有将这个人当做一个丫鬟。
没有想到都是计划!
一切都是计划!
妖红深知自己一个小小的护卫,并不能贡献多大的作为,不过笑了笑:“文死谏罢了,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这些年--清狂,你苦了!但是我,我真的--”
妖红咬咬牙,将要说出口的话在口中思虑了下,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这句话不能说,否则十几年的交情毁于一旦,而且会增加日后的尴尬,于是转换了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欧阳家族日渐败坏,绝非只因东方家族而已。当时人人自危,你爹爹惨淡经营,也算是气数到了尽头,你明白了吗?”
欧阳兴一直过着平静而富足的日子,并没有想到会遭到东方钰的倾轧与吞并等等,看到清狂好像若有所思,妖红摆摆手,“好了,不要想了,这么多年误会已经太多了,主子对你这样子也算是情有可原,你一如既往的就行了,今天我们没有见过面,我也没有告诉你任何的东西,记住了吗?”
清狂自然知道,当年奸佞横行的朝代中,要想要有所作为必须要脸厚心黑可得天下。
欧阳兴自然是稍逊一筹的,想到了这里连忙停止了以后的作想,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不会在乎的,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狂自然知道乱世之中好人是无法存活的,逢迎巴结那一套早就已经掌握了,如今不过是换着面具,到了何时戴着什么面具罢了。
不管走到哪里不懂谄媚阿谀,就会惨遭排挤甚至身首异处,在这样危机重重的闲云山庄,她自然是要做好一个小小女孩,才可免遭杀身之祸。
第二百八十九章:往事般般应
“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清狂唇角抽动了一下,明显的抗拒这个话题。
妖红本来是要走的,听到了这里,不禁皱眉沉思,转首低声问:“还有什么,索性都告诉你吧!”
看到她浓浓的愁绪布满眉宇之间,妖红也是不忍心拒绝的,那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于还是一掀唇咽了下去。
“里面有太多的误会,一言难尽,总之你要相信你自己。清狂,你在听吗?”
妖红再唤了一声。
“他有很多次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一直搞不懂是为何,原来竟是这般……”
清狂突然吐出这些话,也是始料未及的望一望眼前的妖红,菱唇连忙闭上,又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让清狂忘记这些年以来的全部罹难吗?
这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欧阳清狂不是那样子的人,坚决不是,她有了一丝快感,总算是达到了自己的使命,这一次总算没有白白来过。
妖红转动脑袋,绯红的衣服飘倏轩举,神情忽然转为激动,紧紧抓着清狂的双肩,“告诉我,你会忘记我的话,你不会和东方钰为敌?”
因为东方钰,多少人全部葬身在火海!
火中取栗这么长时间的暗中查访,终于有了眉目,自然不会轻易就退缩的,商业霸主他做了这么多黑暗龌龊的事情……
虽然清狂的一颗心纷扰杂乱,但是面上依旧是颜如春桃,“不会啊,现下自保是重要的,我今天没有见过你,完全没有啦!”
看到妖红冷静下来,清狂笑了笑,
在闲云山庄妖红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神秘性,如果不是真正的和别人刎颈之交,那是绝对不可能说是告诉这么多秘密的,没有人可以探知东方钰的过去。
“那好,我就走了!”
妖红心中有种异样感觉,但是依然是轻轻的走开了。
清狂告诉自己要冷静一点,握着拳头,挥挥手汗湿的拳头在空中已经散开。
这时候,没有想到冷香小筑上来了丫鬟通传自己,还好没有走远,她倒是要去看一看这样一个刽子手是怎样面对自己的。
她望一望一池春水,不管从哪里看都是无懈可击的脸,虽然铅华弗御但是眸子亮晶晶的,浑如一颗白水晶里面种植着一颗黑水晶。
……
“主子。”
清狂忙不迭的走到了冷香小筑。
他的手如同白色宝玉,伸过来,“给我倒杯茶。”
无瑕美玉一样的手掌上是一个精致的茶杯,清狂连忙接过了茶杯,将茶水倒在了他的杯子里面,那双巧夺天工精致得教人移不开目光的眸子还是盯着清狂。
欧阳清狂虽然是见过世面的,也不禁有一点自乱阵脚,这双眸子何时充满了这样沉重的危险呢?
“这里冷清太多了,随我去走走吧!”
东方钰站起身,并没有喝茶,而是径直走出了冷香小筑。
清狂放下了茶盏连忙尾随着东方钰走到了外面,外面一派春光,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
花落下来,还有一层没有经过清扫的,东方钰踩在了花瓣上面,走到了前面,清狂并不知道要怎么样,只是心如雷鼓一样,但是面上还是和风细雨的,完全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也是猜不准。
两个人就这样心怀鬼胎的走到了前面,过了滴水檐,过了梁园,又走,两个人走过了长的就像没有尽头一样的水亭,这时候清狂心跳更加的快了,这是究竟要去哪里?
“主子累了,要不坐下来歇歇?”
看到东方钰轻移莲步并没有休息的意思,清狂也是知道的,不过是想要看一看他是不是迟疑,进而判断东方钰所为何事,要带自己去哪里?
东方钰没有想到清狂会有这样的玲珑心思,不过还是目视前方,菲薄的嘴唇动一动,“快到了,就在前面!”
前面,这里不是他们的禁地吗?
这里应当是闲云山庄不可越雷池半步的地界,这里是东方家族历代尊长的祖茔。
这时候长林丰草早就已经长得一片峥嵘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难以捉摸的心思,清狂心念电转,忽然间站立在了石桥旁边,过了石桥就真正的算是踩在了雷区。
她不愿意过去,而是恭敬的垂下了臻首,“主子,那一边是奴婢无权涉足的地界,还望主子法外施恩,主子要去做什么奴婢在这里等待就是了!”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是一点也不错!
东方钰笑了笑,早就料到到了清狂一定会裹足不前的,毕竟这女子时时刻刻都是把自己安危放在第一位的,但是有些事情必须是要让她知道的,于是走到了情况的身旁,“没事,有我在没人会为难你,再说了,那里面的人都是为难不了你的,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一场午后的雷阵雨忽然开始在头顶酝酿着,不大片刻已经落了下来,清狂眉开眼笑到现下嘴角都有一点抽搐了,拘挛的样子倒是让东方钰不知道怎么办。
几许阴霾在他的脸上一掠而过,看来清狂的心中也是早已有了计量。
一瞬间大雨滂沱而下,东方钰的命令可以称之为圣旨,那么,清狂别无他法更加不会有第二条路走,就算是大雨倾盆也要跟上去,于是两人并肩走上了石拱桥。
这个桥比较长,看起来就像是完完全全自身的石头体积一样,她站立在了桥上,不敢往下看。
权衡之下只好闭上了眼睛,看到他背着手翩若惊鸿的背影,清狂不敢多置一词。
本来是完全不敢过去的,而且现下还是雷雨天,看一看桥下还有云雾,可见有多么高啊!
清狂就像一只波斯猫般的伸展四肢慢慢的试探着,她披散着的一头绸缎似的长发已经被雨水淋湿,“怎么,害怕了?”
她的头发就像是百花沾露一般,眼睛完全不敢睁开,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满足而喜悦的,“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只是以为你是完全不害怕的,天朝的皇后,呵呵!”
东方钰樱唇上那一抹微笑是看不见的,但是人人都知道那是多么危险,就像是战场上某些将军一样,一笑之间樯橹灰飞烟灭。
清狂一手轻抚的丝发,一边低喃着什么。
忽然间,脚下一滑,已经采菜刀了青石上面。
“呀--”
那声娇媚的啼呼一出口,前面的东方钰已经怔了怔,看到身后落下去的清狂,自己也是焦急万分,这是东方钰完全没有想到的,这种连接着心脉的剧痛是完全想不到的。
他经不起思虑,已经将自己的一条丝带缠在了石栏杆上,然后翩若惊鸿一样落了下来,一把挽住了清狂的腰肢。
雨后映出满石壁的绚丽色彩,彩虹出来了。
“上去!”
他冷淡的很,“为何掉了下来,你明知道掉下来就会死!”
“你是担心我?”
“强词夺理。”
东方钰看了看清狂的粉颊,将脚尖轻轻的在石壁上轻轻一点,已经飞到了桥上,将清狂慢慢的放在了面前。
清狂一时间也是黛眉深锁的叹气不已。
东方钰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手中的丝带还是没有放松,一边握在自己的手中,一边放在她的手中,“这一次掉下去就不会有好运气了,注意一点,这里原是很危险的,你又不是冷情!”
冷情那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与冷情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是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方才那不过是故意导演的一出戏。
任凭东方钰怎么样聪明,怎么样未卜先知也是想象不到的,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黄毛丫头摆了一道。
一方面她想要试一试东方钰的武功,如果暗算的话,自己有没有一点把握,一方面想要试一试东方钰会不会救自己。
如果没有救自己,说明等一下也是死路一条,不过是想要让她死在他们的列祖列宗面前。
这或许就是杀一儆百,在列祖列宗面前谢罪吧!
但是很显然东方钰并没有那个意思,另外一方面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清狂也是不会想要从后面偷袭的。
这是两全之计,一石二鸟的计划果然没有白白浪费,不过后来想起来也是心惊胆寒的,毕竟这样的事情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下次一定会考虑的更加周全一点!
清狂皱皱眉说道:“去哪里,前面是祖茔,我--”
东方钰侧首想了一下,“你的问题真多!快跟上是正经!”
对于这一点,他是相当抱歉的。
她抗议般的直摇头,但是也只能拉着那一条丝带跟在了后面。
目光与他平视着,“你今天心情不好,现下呢?”听到这里,东方钰倒是一头雾水,洁白的衣服沾了雨水,从地面上拉扯出了一条弧线,目光远而又怅怅然的的问道:“什么?”
清狂翻了翻白眼,继续问道:“看你今天早上心情不是很好,现下好了吗?为何?”
这个人人敬畏的家伙回过了头,嘴唇翕动着,良久不过是笑了笑,“乐观与悲观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年深日久都一样吧!”
这句话她是听不懂的,但是听得出来东方钰并不想要任何人安慰自己,清狂简直没有歹驳的余地了!
“没事不要乱问了。”
东方钰独断的下了结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杀人!”
闲云山庄门庭若市,多少王公贵族天天捧着大把银两上门准备和做生意。
但是看得出来他是不感兴趣的,因为目前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完全不害怕有什么风波会导致自己受到影响。
今天他不用忙着去做什么吗?
为何非要来这里?
这些问题还没有想通,他们已经过了石桥,两人站在了祖茔的入口处。
白石牌楼高耸,两边青山隐隐,一衣带水的流过一条清浅的河,周围是高大的树木,颇有一点阴森森的。
他凝聚心神,走到了前面,等到身影消失在了牌楼,她才跟随上来,“这里,就在这里--”
他好像是有一点哆哆嗦嗦,“锦儿,我来看你了!”
他语气里面充满了一种深深悲伤。
但是看不出来任何情绪的变化,他是那种比较善于隐藏自己的人,只能听见琳琅的语声,就像是刚刚降落的雨丝一样,绵绵密密的,但是勾动着一个人的离愁别绪。
欧阳清狂从未见过这样的东方钰。
第二百九十章:奇怪的东方钰
气势慑人的东方祖茔,在刚刚拨开云雾露出光明的金光中像傲然挺立的巨龙。
清狂几乎被它的气势震慑住,而久久无法成言。
跟随着东方钰走到了里面,那里芳草萋萋,如今早就已经看不清楚还有没有坟墓在里面,只能依稀看得见石碑上的字迹,“东方锦埋香处东方钰立某年月”
看到这里清狂忽然脸上变了颜色,东方钰已经收回了丝带,闲闲的站立着。
前尘往事早就已经变得梦寐一样,但是还是让他在看到了这座坟墓变得有了一种悲伤,但是他不愿意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东方钰是被人打不败的,永远。
于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墓碑上面的字迹,道:“锦儿已经死了十多年,我永远不能忘记锦儿,那一年她只有五岁,可是……”
他的目光之中露出了一种狠戾,从腰间拔出了宝剑。
龙泉的青光洒在了墓碑上,也洒在了她的眉宇之间,
他的一念之差可能就会杀掉自己,清狂慢慢的后退,看着他仗剑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口中兀自喃喃:“她已经死了很久了,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仇人为妹妹报仇?”
这里是一座防卫森严、固若金汤的城堡里面最隐秘的地方,就算是被杀掉了也不过是没有人知道,秋风过耳罢了。
谁会为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打抱不平?
她连连后退,看着他的面具,还有毫无感情的紫眸,退到了一种无可后退的地步,忽然她笑了,掀唇道:“是啊,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自古穷通皆有定数,想必锦儿也是很高兴的,毕竟她有这样一个表格,已经足够!”
她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衣服全部湿透了又增添了一点楚楚可怜的意味,但是这些并不能消磨尽她旺盛的精力以及敏捷的思维,他的目光之中有着怎么样都掩不住的寒伧。
那把剑慢慢的伸过来,慢慢的伸过来。
她还是挂着那一张畜生无害的笑脸,他淡淡的问道,“你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做?”
“天下之大,各人头顶一片天,主子的做法自然是对的,我如果是主子我也会那样子做,为自己的妹妹杀掉那个仇人!”
清狂俐落的说着,唯恐说错了话,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只有顺者昌逆者亡,无非就是让他高兴一点,所以还是明白概要怎么样说话的。
那双精光内蕴的眼眸,变了颜色,里面加上了一点嗜血的红,是那种不容小觑的态度。
剑尖又送过来了三分,几乎就要挨到了她的身体上,清狂连忙想办法。
这时候逃掉已经不可能了,他并不是真的挽救自己,而是要亲手杀掉自己!
这才是东方钰要做的啊。
“我有了机会,我一定会杀了她!你会吗?”东方钰直道出来此的目的。
清狂一愣,随即笑了笑,“我会的!”
她不卑不亢的吐出这几个字,静静的等候下文。
那把剑慢慢的伸了过来,她闭上了眼睛,原来在这里,就在她的坟墓前面,这才是一种胜利者对于失败者的嘲弄,。
管怎么样,今天是完蛋了。
清狂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把剑忽然伸了过来,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肩头。
“你--”
他咬咬牙,听得出来语气里面的隐忍,“帮我去割草,你没有看见吗,锦儿的坟墓已经被荒草遮蔽住了!另一边是我弟弟的坟墓,你也一并打扫干净,他们不能进来,以后每隔半个月你就来一次帮他们打扫坟墓吧!”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
清狂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鸭翅一样的睫毛慢慢的移动,目光还有一丝呆滞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东方钰,很快的就进入了角色,“多谢主子相信奴婢,奴婢虽然手脚笨拙,不过打扫坟墓还是没有问题的。”
清狂接过了宝剑,慢慢的走到了坟墓的旁边。
方才真是有惊无险啊!
她在割草,东方钰则在看着自己。
阳光出来了,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芒,整个人就像是谪仙一样,站在冷寂的背/景里面。
今天东方钰没有一念之差杀掉她,但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不会放弃……
一定要东方钰死!
一边冥思,一边挥舞宝剑利落的割草,坟墓渐渐的露了出来,后方由远而近起落有致的脚步声传到了她的身旁,“回去吧!你以后可以随意的走进来这里,这里对于你是没有约束得了。”
清狂回了神,半侧过身子,眯着眼看着他。
阳光在东方钰的身上映照出奇特的光晕,她把宝剑送还,“明白了,主人!”
不知道怎么搞的,东方钰不自觉的紧盯着面前刚刚因为劳动而脸颊红红的清狂。
从没有这种无法自制的心情,他的心跳难抑只有自己知道,胸口就好像是一匹千里骏马在不停地驰骋着,怎么样都不能停止那样子的跳动,良久以后他才接过了递过来的宝剑,插在了剑鞘里面。
清狂从坟墓后面走了出来,他还在盯着清狂看着,只是觉得紧紧吸引住他的目光。
她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盯着自己,哪怕是方才差一点控制不住想要杀了清狂。
“走吧,看什么?”
东方钰略微俯下身来,伸出了白玉一样的手掌,清狂并不想要握着这双没有温度的手,但是她没有第二个选择,于是同样伸出了手,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她一点都不喜欢。
她还在看坟墓上面依稀斑驳的字迹,因为年深日久早就已经变得看不太清晰了。
小时候的事情谁还记得?
但是东方钰冷冷的直视着清狂那一双充满探索兴味的眸子,“你在看什么?莫非你认识锦儿?”
清狂漆黑的眼瞳立刻转了回来,“不认识,世界这么大岂是奴婢想认识谁就认识谁的。”
他冷淡又傲然的回答,“那也罢了,我们走吧!”
东方钰虽然不是皇帝,但是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尊贵气势却是人人可以感觉得到的。
虽然不知道他的长相是什么样,但是一定会有着俊朗的五官以及温文儒雅的线条吧,只可惜这些儒雅以及看似的善良实际上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坏人始终是坏人,方才差一点自己就被东方钰杀掉了。
如果不是自己对答如流如果不是自己拖延了时间让他可以重新思考,现下恐怕自己早就已经完蛋了!
他的手掌力与柔兼具,带着她从坟墓走出来以后,望了望,然后依依不舍的走到了前面,走出了白玉的牌楼。
他如法炮制依旧是扔出了那一双丝带,她乖巧的接过跟随在了他的身侧。
他英挺的站姿宁立不动,青丝咋风中飞舞,“我交代过你的你还记得吗?”
已经快要走出了禁地,东方钰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期望她的回答,而清狂赶紧答道:“奴婢一定会尽心竭力,绝对保护好主子一家的坟茔。”
向来冷静自持面无表情的东方钰,这时候也好像是满意了一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可惜这个笑容只有自己知道。
他神色中竟然带着几分激动,目光紧紧盯着清狂,“一定不要忘记,我妹妹死的很惨,当时的她才五岁!”。
他的眼神凌厉逼人的望着清狂,清狂有一点不寒而栗。
不过终于还是镇定了心神,抿唇道:“奴婢一定会记住的,从今天开始每十天半个月就去一次,绝对会打扫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主子放心吧!”
听到这里,东方钰扯出一个虚应的笑容,“那就好,回去!”
两个人走上了石桥,慢慢的走到了前面,过了石桥以后清狂这才慢慢的回头,这个地方她一定会记住,方才险些不明不白的丧身在了这里,这里是东方家族的埋骨之地!
东方钰看着清狂,眼中有抹深思。
一抹凝重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清狂感觉到了那种压力,是一种来自于头顶上空的压迫感,好像并没有杀机。
于是抬起了头,迎接上的是那双紫色的眼眸,他的眼眸黯然无光。
出了这里,清狂连忙松开了手,任凭丝带在风中烈烈飞舞,东方钰收回了丝带。
……
他一声不响的走到了冷香小筑,清狂则是悄然无声的回到了下人的住处,要说不胆战心惊是不可能的,不过清狂善于伪饰自己的情绪波动罢了,一般人是看不出来她的神情的。
她讥诮的翘唇,算是明白了很多闲云山庄的不传之秘,终于全部明白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还需要酝酿,必须有一条切实可行的计划,那么还需要时间。
还没有想好问题的症结,已经有丫鬟过来报道她。
“妖红大人找你呢,这半日你去了哪里,他已经过来很多次了。”
清狂摆摆手,露出一个笑容,“知道!”
天朝,神京。
漫天的浓云,密而不雨,天气闷得使人烦躁。
这是临夏以来第二场雷雨,大内的白河岸畔高大的宅院内,越过一重重深重又高大的朱红色的大门楼可以看得见站立在廊檐下的男子,皇甫绝迷离着目光,等待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们回话。
第二百九十一章:潜逃
芙蓉色广袖挥舞,冷声道:“还是没有找到?不是都说了挨家挨户的搜查?难道你们都是饭桶吗?”
他身上刺绣的凌云花纹因为生气而大幅度的摆动着,跪在地上的羽林卫与黄全不觉得擦擦冷汗。
静轩回道:“皇上,确实已经挨家挨户搜索过了,还是一无所获!属下愚见,可能还需要去番邦进行搜索!”
皇甫绝慢慢的伸手抚摸衣领上面的暗金线龙纹,冷然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何还来问,难道还要请朕的示下!”
皇甫绝的眼睛就像虎睛石一样,扔过来一卷圣旨,“黄全,继续拟圣旨,八荒**四维上下!南北西东,都给朕好好的寻找一遍,不要漏掉了任何的地方!荒郊野岭,茅屋村社,古庙祠堂,都给朕好好的寻找!”
那双眸子如同星光闪烁,片刻后才算是说完了话语。
黄全手挥目送赶紧写完了圣旨,然后复述了一遍,皇甫绝听完,又道:“给朕调兵遣将!西南的战事暂停一停,撤五万精兵与大内羽林郎统统去外面寻找朕的皇后,州郡、穷乡僻壤都必须一一寻找,不要遗漏任何一个地方!”
每一句话都几乎是透着一种不能抗拒的威仪以及那种皇家贵气。
黄全如蒙大赦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哈腰的赶紧消失了,静轩与奔雷互相看了一眼也是无可奈何,先是奔雷走开了。
莫涂也尾随着奔雷走了,只有静轩静静的跪在地面上,小秋也是不肯起来,两个人显然是有话说,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处启齿,生怕惹恼了皇上。
皇甫绝看到他们两人长跪不起,自然道:“你们有话就说。”
一袭金黄色的衣裙转动,目光已经凝望着池中的蒹葭,骤雨初歇,蒹葭在缝里面摆动着。
“属下以为,我皇与娘娘曾经喜欢到什么地方游玩,如果想的起来一二处,或许可以按图索骥,皇上……”
静轩战战兢兢地问道。
花木清香被风吹过来,皇甫绝摁着眉心,想了想,以前去过的地方几乎都是找过了,如今倒是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按图索骥他也是想过了的,只是已经没有任何建树。
关于这件事情是有一点疑惑,为何,就因为和自己置气而一走了之,显然是有一点说不通的。
风吹过,落红如雨,皇甫绝轻轻的粘着一片被风吹过来的千叶海棠花瓣,“该找的地方朕早就已经掘地三尺了,现下真也是不知道哪里还是娘娘没有去的地方,清狂一向是喜欢到处乱跑的,只是这一次跑得太久了,朕……”
皇甫绝忽然间话锋一转,“小秋,你服侍娘娘饮食起居,娘娘出宫以前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或者什么不符合常理的话语,你想一想,仔细的想一想。”
“对了!”
小秋望着皇上说道,“有一件事情大概是皇上忘记了,娘娘是坐着街上的一顶绿色软泥轿子走的,应当问一问街上的轿夫,总是有办法的!”
皇甫绝看着栖枝上的一只飞莺,冷然道:“为何没有想到问一问这里!娘娘很有可能是同妖红一起离宫,朕明白了!”
头顶的冠上一时间千万颗珍珠动荡着,“静轩,传朕的旨意,将全城的车夫全部召进皇宫,如果有人可以提供皇后娘娘的去向,尚金子千两,时代在朝为官!”
静轩听完连忙走开去传达命令了,过了片刻静轩带着从人们已经走出了西门那钉着金色叶片的黑漆大门,大门两侧是威仪的一群官兵,一路上吵吵嚷嚷的上了大街,希望这一次有所收获。
皇甫绝看着小秋,说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如果想起来了什么第一时间过来找朕!”
说着话扔过来一个牌子,“这是大内执事牌,见牌如面君没有人敢为难你。”
小秋连忙接过了牌子,点点头,“奴婢知道了,无论何时只要奴婢想起来了一星半点自然会过来的!”
皇甫绝怏怏不乐的回到了神晋殿。
同一时刻,清狂感觉到心如雷鼓。
不知道是一种女人的直觉还是自己心慌意乱,清狂强抑心跳跟随着那个召唤自己的丫鬟走到了外面的一个大门处。
那里是通往水亭的一条必由之路,算起来也是很隐蔽的,但是不知道自己被带来这里会和妖红说一些什么。
这些同样是让清狂惴惴不安的,已经过来了一盏茶的时候就是没有看见妖红走过来。
清狂不免左顾右盼,等了会儿,妖红这才走了过来。
清狂站立在翠堤狮子的旁边,看着妖红走了过来,妖红的非凡气派不论是在何时都是可见一斑的,今天更是看起来神采飞扬。
一袭妖艳的深红色席地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了一圈木槿花,他慢慢的走过来,望着清狂的眼睛,先是笑笑,那笑容就好像是曼陀罗花一样,充满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诱惑。
“清狂。”
接着,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正题,“你不能留在这里了,越来越危险了,或许当初我是错的,不该留你在我的身旁,我是自私的,今天就让我无私一次吧,你快走,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细软行李。”
他的目光之中闪动着隐隐光华,清狂却是不知道怎么办,因为还有些事情自己是不明白的,怎么能在成功之前忽然收手,这不是欧阳清狂,不是,坚决不是欧阳清狂!
清狂笑笑,“妖红,你就是找我说这个吗?我还以为真的是很急的事情呢,这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好了,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做,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妖红眉不画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但是那唇却是因为紧张变了形,一把拉住了清狂得手,“都到了何时了,你还在考虑这个!快走,不然你就走不了了!清狂,你还不知道吗,主子是要留下你慢慢折磨的,你仔细想一想!”
他的身体很近的靠近着自己,近到几乎是可以闻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兰香味。
清狂被这种娇媚无骨的气味震荡的心神不宁的,赶紧推开了慢慢走上前来的妖红,妖红道是浑然不觉自己僭越的,还是握着清狂的手腕,那双入艳三分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清狂。
“走吧!我不能留你在身旁了,这里充满了危险,你想想!清狂,你仔细的想一想,冷情玫瑰园、悬崖峭壁、围猎、他已经有多少次想要你的命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并不是每次每一个人都可以履险如夷的,并不是老天爷每一都给你一个好运气的!上一次打猎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一阵秋风吹飘起朱红门楼上的彩缎、绫花,清狂望了望,只不过轻轻的推掉了妖红的手腕。
“不会啊!主子最近对清狂还是不错的,比如昨天,比如今天,都是很不错的,就想着天气一样,过了雷阵雨就是大晴天了,毕竟我以前是和你们主子对立的,自然会想方设法的试探我!但是我相信主子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
妖红木然的坐着,面色发青,“不行,我不让你在这里呆着了,真的是很危险!”
这里几乎是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过了会儿,清狂笑笑,“不会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嘴角露出一个畜生无害的笑容。
妖红的脸色却也是一片冷肃,“你这又是何必,为何呢?”
清狂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已经有人找了过来,是东方钰找妖红呢,妖红摆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说完以后,等那人走开,妖红才苦笑一声,“他……这又是找我去执行命令呢,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好了!”清狂继续笑笑。
……
东方钰也是从头到晚的看完了这一场雷雨的到来,现下他是已经看得兴味索然了。
他也是知道民间关于寻找皇后的事情,那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是挨家挨户搜查过来的,但是闲云山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倒是没有被这些鲜衣怒马的羽林郎搜寻一下,再说了以他东方钰的气势是一般的人敬而远之的。
但是这一次下令却是比较厉害的,他们真的是挨家挨户的搜寻。
东方钰的面前乌木几上,摆着一个细瓷扣盖的茶碗,她轻轻的举起来喝了一口等待着妖红的到来,因为方才与清狂交谈过,妖红显得有那么一丁点的忐忑,但是在看到了东方钰以后,那种忐忑转而被一种随和代替了,“主子,您有什么事情?”
“嗯?”东方钰慢慢的放下了盖碗,望着妖红,“你……方才在哪里?”
问话的时候东方钰两手很随意的搭在大师椅扶手上,挺着腰儿坐得笔直。
到是让妖红有一点拿不准,但是妖红知道迟疑一秒钟都会坏事,于是笑笑,“因为下了雷雨,路不好走,所以……”
听到这里,东方钰皱着眉,“罢了,你看看这个。”
东方钰摇摇头,黯然叹气道:“这是当今皇上发的一道圣旨,你可以看看。”
“挨门逐户的搜寻?”妖红看到这里,忍不住轻呼出口,一句话打破了沉默。东方钰的目光也是直盯着妖红,“还没有找到我们这里。”
说到了这里妖红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但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一次过来是做什么的,必定是阻挡外界的消息的,必定是不要让那些官兵搜查过来的,妖红跟随东方钰这么久,自然是明白东方钰的一举一动,所以淡然道:“我知道怎么做,主子放心就是了,那些羽林郎绝对不会骚扰到我们这里。”
“好,你知道怎么做就好,你是最聪明的人,聪明的人都不应当做蠢事,对吗?”
东方钰看向妖红若有所悟的眼光中,妖红的心立刻警觉了一下。
他那眼光,似乎能穿透一个人的灵魂的本质似的,妖红道:“自然是的!妖红明白怎么做,那些消息不过是民间的,怎么都不会进来我们闲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