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君子附逆
疍家人的北上也引起了另一群人的重视,深恐朝廷招这些人去重建水师的海盗们连夜派人上岸,跑去有关联的朝臣家中打探情况。这次官老爷们终于承认海盗有头脑了,却传出话来不用慌张。就咱这满朝的文武大臣那扯出来都可以把地球给捆上两圈再打个蝴蝶结的花花肠子,会猜不到这小胖子要干什么?你们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把咱对头的商队给盯紧了,至于朝堂上有咱呢,想建水师会是那么容易的?
那死胖子手上除了直隶就一个山东还能建港口,他手头又没船,招再多的人去有啥用?而且要造船总得用木材吧,就山东那破地方去哪弄?辽东海运?鞑子都想把那死胖子给生吞了,还会卖给他?就算让他给弄到了木头运输也不让咱发现,不还得花上好几年时间去晾干了才能用?再说了大明最好的船匠都在咱家呢,没工匠他还能学先皇自个扛着斧头去雕花?这么多时间够咱捞足银子收买那些新军将领的,到时候直接釜底抽薪不更好?
当然也有心思特别缜密的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行,那死胖子能折腾出一支全火器的新军,他就不能另辟蹊径整出支不一样的水师来?然而这些人就是打破脑袋也猜不到朱由骢到底会怎么做,只能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盯着。在南京的邹维琏就属于后者,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琢磨别人的想法了,因为他得应付一个被皇帝削了籍的家伙。
“真是世事难料,想不到短短一月思受兄竟……”书房在古代一直都是非至亲至信之人不得入的地方,而邹维琏选在这里接见来人,可见两人关系绝非一般。
“无妨无妨,兄今能与德辉品茗清谈业已心满意足矣。”思受兄姓南名居益,如果不知道详情的人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误认为他是刚得到了皇帝的赏赐,而不是被削籍归乡顺道来打秋风的。
“难得思受兄能如此淡泊名利,弟自愧不如!”邹维琏这到真不是谦虚,就他那宁肯丢官也不失气节的臭脾气,肯定干不了这样的事。
南居益这倒霉蛋最近不知道怎么惹着了户部陶尚书和首辅李国普,结果这身居高位的两个对头竟然联手弹劾他小小的仓场总督,更为夸张的是东林士人也不甘寂寞把户部历年亏空全算在了他头上。就这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替人顶罪的事,居然被他一直效忠的皇帝采信了,要不是皇帝还念点旧情特旨开恩,他恐怕就不止被削籍。然而这都不是重点,因为这一切居然是那个不着调的皇帝和南居益自己导演的一场闹剧!邹维琏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家族里在天启初年出过南京礼部尚书,自己又在天启二年将勾结荷兰人试图割据澎湖列岛的潘秀赶走,当今的户部右侍郎愿意抛却前程自毁名节?现在他终于知道原因了,南居益是皇帝的人,而且还是两任皇帝共同培养的心腹大臣!但搞清楚来龙去脉的邹维琏更糊涂了,心腹就得倒霉,就该替人背黑锅?这都什么逻辑啊?
皇帝的心腹当然要获得重用,特别是那种有能力的心腹,可这个南居益坏就坏在他那显赫的家世上和他的能力上!家族里出了个过气尚书不算什么特别的,有能耐把勾结西夷的海盗给吓跑也没啥!但要是这个人再把去年也就是崇祯元年,那场因为被拖欠三十多个月军饷而即将爆发的陕西镇兵痞闹事给解决在萌芽状态呢?更何况这人属于士林中的败类,要不然在另一个时空他会刚当上几天工部尚书就因为试炮失败而被群起攻之,落个真正的削籍下场?
现在崇祯采纳的朱由骢的意见,在平定威胁最大的辽东鞑子前严控北方各省安抚江南士人。要想重用这样一个出能驱寇入能安民,又被放在聚光灯下的南居益,就得先让他逃出众人的视线。但有了顾锡畴等人的前车之鉴,想效仿当年把人直接给扔到洛阳肯定不行了。于是经过连续几rì的讨论,最终决定办法还是老办法但换个手段。这次干脆就让南居益上秘折参李首辅和陶尚书二人,顺道揭露点东林党的龌龊事,再由皇帝审阅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给看到。这样一来,他同时得罪皇党和士党,被一撸到底也就名正言顺了。
“德辉,兄此来还是为了月前信中所言之事……”南居益即将去洛阳当狗头军师了,能不给未来的顶头上司带点见面礼?他这次没直接回陕西渭南老家,而大老远来的跑到南京来会见邹维琏当然没安什么好心。
“思受兄的好意弟已然明了,可……”邹维琏有足够的理由犹豫,他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南京通政参议,而且据可靠消息称很快就会升任太仆寺少卿官居四品了。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投靠皇帝,那他还能保得住到手一切吗?若最终皇权再次被压制,现在已经成功混入东林党的他还不得背上个叛徒的骂名遗臭万年?
“怎么,贤弟是舍不得眼前的高官厚禄?”南居益有点愤怒地道:“当年那个宁愿赋闲也不愿讨好上司谋个出路,为了对抗魏阉而加入东林党的德辉贤弟,现如今也会为自己的前程而畏手畏脚了?”
邹维琏不愧是在朝堂上混了好几年,闻言也没生气只是摇头道:“思受兄也不必行此激将之法,弟心中的抱负能瞒得过别人,还能逃得出你的眼睛?”
看来自己这办法是太老套了点,南居益干脆直言道:“那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兄也知道那洛阳一地现在是英才汇集,文有顾九畴等铁骨老臣、高象先等后起之秀,以弟看来就连那新任四川巡抚堵仲缄也必非池中之物……”邹维琏先是把洛阳的几大智囊细数了一遍,才道:“以兄之见,弟比之他们如何?”
“这……”南居益不得不承认现在被朱由骢挑去的那些人在施政方面的确要比邹维琏强点,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您再看看那新军猛将,哪一个在弟之下?弟虽常自诩上马能领军下马能安民,到也还有点自知之明的。”邹维琏接着苦笑道:“弟实非不愿为吾皇效力为百姓请命,而是无颜相投!”
南居益恍然大悟道:“德辉可是不愿屈居人下?那你大可放心,此去……”
“非也,非也!”邹维琏不甘心就这么被人误解,连忙道:“以弟愚见,这北方已渐趋安稳,辽东疥藓旦夕可平,弟去亦锦上添花而已。但弟若留在这江南,待朝廷yù收拢江南时却可雪中送炭……”
“呵呵,贤弟好心计……”这小子挺贼的么眼光也还不错,知道皇帝是不会就此罢手放任江南士人逍遥的。但南居益可不是这么好打发,他此行是必须把邹维琏带走。“恐贤弟的谋略要落空了,兄此行可是带了将军的命令前来,邀贤弟去办一件大事的!”
“将军?那个洛阳的镇国将军?”邹维琏很是奇怪,自己这些年在南京老老实实的没干什么坏事啊,怎么会被那个小胖子给盯上了?而南居益竟然还是带着他的命令来的?
“难道贤弟还认为有第二个将军能有此能耐?”南居益笑道:“说来也怪,将军与贤弟素未谋面却早知德辉心中之抱负,你可敢听听对你的任命?”
“愿闻其祥……”
“若将军真言中了贤弟心中所想,那你当如何?”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南居益却开始端起架子来了。他怀里的那纸任命书还是在路过山东时由巡抚张国维亲自交到手上的,并再三言明若这都不能打动邹维琏,那就是绑也要把他给绑到山东。
“弟自当即rì动身北上!”邹维琏藏在心中的那个理想就连南居益都不知道,他根本不相信远在洛阳的朱由骢还会有针对xìng地做出任命。
“贤弟可得坐稳听好了啊!”南居益面容一整,从怀里掏出一则文书念道:“大明镇国将军令,调江西新昌人现南京通政参议邹维琏进驻山东,统领大明帝国本土舰队……”
“贤弟?贤弟?”在南居益看来这则军令真不咋样,字还可以不太丑,但行文么也就没文化的人才能写得出来了。
“不!这……这不可能!”连声呼唤下邹维琏终于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抢过任命书看了又看,神神叨叨地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
别人或许不知道邹维琏藏在心里的想法,但朱由骢会忽略这个历史上一就任福建巡抚就整顿军队巩固海防,招安郑芝龙先收拾海盗刘香,又经过八天八夜苦战把胆敢入侵的荷兰舰队杀到东洋以外还顺手牵猪把人家老大给活捉了的家伙?反正历史已经乱了,现在有了水手、新式战舰也开建中,就缺个领军大将。干脆也不用等他去福建后被温体仁嫉恨,小胖子就直接把他扔山东去!
“贤弟……”这是怎么的了?刚才还傻乎乎地盯着任命书看,现在又突然起身往外走?南居益赶紧拦住邹维琏道:“贤弟这是……”
“弟这就整理行装,北上赴任!”夫子曾曰要敬鬼神而远之,人家连面都没见就知道我隐藏最深的想法那最少是个妖怪。认命呗还犹豫什么,不然得罪了此等妖孽还有活路?邹维琏也不知是惊是喜还是怕,反正已经决定抛弃高贵的士人身份,跑去投靠那个不学无术的小胖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品大员
邹维琏想赴任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身为东林英才即使再不受重视那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啊,更何况他还位居五品呢?所以还得想办法,让自己正大光明的倒霉!好在现在家中来了个南居益,两人都觉得走正规途径那不知道得磨蹭到何年何月还容易遭人怀疑,要想快还得剑走偏锋才行。再一合计终于想出了一个既符合士人传统而谋到个好名声,又能帮皇帝找到借口发怒的法子——骂人!当然东林党人是不能去招惹的,不然谁信啊;这次要骂就骂一个名声不太好,但又没人敢招惹的家伙!
数rì后,一封从南京传来的急奏就摆在了崇祯的面前,而朝中大臣也大都知道了其中的内容。那个小小的通政参议他疯了吧,居然上书参洛阳那小胖子?还一列就是一大串的罪名,那什么收买民心拥兵自重的破事天下人谁不知道啊,可连鞑子都怕的人你让我们拿他怎么办?纵容手下欺压士人,他做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知道钱牧斋钱大人是怎么死的?这北方数省的总督巡抚早都是他的手下了,擅自罢免官员对他来说也算事?至于他坑蒙拐骗强买强卖的事就求你行行好别再提了,咱这些人都是受害者,想起来就心酸!要说年青人有热情是好的,可终归历练太少容易冲动啊!
果然,这次皇帝震怒了,yù将离间皇室破坏大明根基的邹维琏押赴京城凌迟处死。亏得户部陶尚书带领士人们在朝堂上苦苦哀求,这才让皇帝留了他一条命,最终的处理决定到也中规中矩。暴跳如雷的崇祯将邹维琏削籍贬为庶民,朝臣们磕破了头终于又为他免去了发配河南的悲惨命运,而争取到了全家流放山东曲阜的机会。目的地离孔圣人多近啊,只要他能熬过这关,rìrì聆听圣人教诲,数年之后想必又多了一位治世之能臣吧!
到了邹维琏离开南京被押赴山东的那天,留守南京的士人们出城十里相送,就连扬州、镇江两府都有人不辞辛苦地赶来。一时间包含深情的离别诗能装满好几大箩筐,洒下的送行酒让方圆数里内花草皆醉,更有那上了年纪的老臣为这替自己出了口恶气的青年俊杰掬一把伤心泪。
“德辉啊,老夫等无能,让你蒙此大冤……”为了表示东林党人没能劝得皇帝把邹维琏留在江南的歉意,南京户部尚书张瑞图也亲自赶来送行了。
“张阁老切莫如此,晚生无能,未能替我大明除此jiān佞……”不就演戏么,邹维琏可不比这些长年行走在朝堂上的老顽固差多少,这一番话说得也是声泪俱下,仿佛真是为自己没有能搬倒朱由骢而痛心疾首。
“德辉你此去定要修身养xìng,切勿再意气用事……”张瑞图能这么善意地提醒,一方面的确有那么一丁点感动,而另一面则是自皇帝成功地将鞑子赶回辽东后东林党人的阵营中已经出现了某些不安定的因素。以史可法为首的那些本被寄予厚望的新生代好象出现了动摇,急需这样一位敢做敢为的青年站出来充当表率。
“好了好了,还在这里磨蹭个啥,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要不说粗人就是粗人呢,从山东来负责押送犯人的官兵们可没那么好耐心。不就是道个别么,塞上几个大饼一两块碎银的盘缠不就够了?偏要在那里搞些什么之乎者也的累不累啊,咱们还在等着早点上路呢。
张瑞图不屑与这些兵痞对话,但他也明白衙门中的事,派出自己的管家上前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悄悄塞到人家的手上道:“这位小哥,邹大人一路上就劳你们多费心了照顾。”
“谢各位大人的赏了!”反正将军交代过要是路上有人送啥咱就收啥,你们都托俺照顾人犯了,那俺还好意思不把准备的豪华马车给用上?兵头接过银两,对身边属下吩咐道:“去把枷锁都卸了,囚车啥的也给换掉!”
也不知道是这些北方来的莽夫怕水还是怎么的,负责押送邹维琏的队伍并没有走水路,而是过江后就下了船,一路晃晃悠悠地沿官道而上。这让随行的应天府衙役很是不满,早就听说北方不太平,你们走这么慢要是遇上了山贼怎么办?果然,刚进入山东境内祸事就来了。
看着远处狼狈逃窜的应天府衙役,南居益乐呵呵地拍着路边突然冒出来的那一大群土匪的首领道:“玉笥,你怎么亲自带人来了?不怕被发现后人家参你一本啊?”
张国维摘下头上的面罩笑道:“怕啊,当然怕了!你们不是一个刚参了陶尚书和李首辅,另一个更是胆大妄为地把将军给告了么?我一个小小的巡抚能不当心着点,万一把你给惹着了到将军那里再告我一状那还了得?”
“您就是在山东兴学校课农桑,以德化民的张玉笥张大人?”刚才土匪来袭的时候邹维琏没想到传说中的无敌新军会一触即溃跑得比那些寻常衙役快,他差点就拔剑冲了出去。更想不到劫匪的首领竟然是山东巡抚,难怪刚才呆在旁边的南居益一直说没事呢,那个镇国将军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啊?
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张国维不好意思地道:“刚才没吓到德辉兄吧?”
邹维琏这次得到的是武职,虽然还没有明确的品级但这毕竟是个重文轻武的时代,连忙整理好衣衫行礼道:“下官见过巡抚大人!”
张国维看来是跟朱由骢太久也变得没有礼貌了,一点不顾士人间该有的礼仪上前拉着邹维琏道:“别大人不大人的,德辉兄就别再那么多礼了。真要论起来,还是该我给你行礼呢!”
“不敢,不敢……”邹维琏是真不敢把别人的客套当真,你给我行礼?别说我现在只是一个身份未明的武将了,就算以前那个正五品的官职在你从二品的巡抚面前也不值得一提啊!
张国维面容一整,严肃地道:“我这真不是在跟德辉兄客气,你知道皇上和将军给这舰队统领一职定下的是几品吗?”
邹维琏是北上实现自己心中抱负的,根本不在乎是几品官职,要不他就该呆在南京等着升任太仆寺少卿了,淡淡地应道:“下官自是不知……”
“一品!”见人家好象没啥反应,张国维继续解释道:“皇上已经准了将军的提议,今后大明的舰队统领均为从一品封少师,你这守卫大明本土的邹大人则官居正一品晋太师……”
“太……太师?下……下官没听错吧?”邹维琏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确认没有听错,又开始怀疑张国维是不是刚才冲出来的时候脑袋被巨木给砸了。他可不认为天下真有这么的好事,自己从一个小小的五品官突然就变成了一品还位列三公之首?人家镇国将军手下又不缺良臣猛将,凭什么把这么大个馅饼砸自己头上?
南居益看来是应该得到过消息,一点也不惊讶地上前祝贺道:“恭喜德辉贤弟了,你这可是一步登天,让为兄的也羡慕得紧啊!”
“德辉兄你没听错,今后除了皇上和镇国将军的命令,你皆可置之不理!”张国维话风一转,笑道:“不过现在为掩人耳目还得委屈一下德辉兄,平定辽东以前你有权无名……”
还好人家留了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展示才华,若是骤然坐上那个高位还不得被天下士人所唾骂为新军将领所嫉恨?邹维琏赶忙表态道:“下官自当肝脑涂地为朝廷效命!不知皇上和将军对下官此行可有指示?”
“现在新式战舰正在赶造中,而你的任务是不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整顿好军务,还得在将军出征辽东时封锁北方海面,不给敌人以可趁之机。”张国维取出一封军令交给邹维琏,解释道:“为此皇上特许你可在不影响陆军建设的前提下调配这北方数省的资源,任免三品以下将领亦只需上报不必等待批复,我这山东巡抚专职为你打理后勤……”
邹维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到不是害怕自己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而是皇帝给自己的权利实在太大。按照朝廷的编制水师压根就没有三品以上的官员,这样一来不是把整个水师交到了自己手上?皇帝和那个将军真不担心还没跟东林党撇清关系的自己趁机把这支队伍给纂在手里,成为士人们抗衡皇权的工具?想到最后,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不知皇上和将军对下官有何要求?”
“对你的要求?”正在长篇大论的张国维一时没反应过来,“应该就是尽职尽责吧,其他的还真没提,不过将军却说过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邹维琏说什么也不相信给了偌大的权利,却没有布下后手以为约束。人家这是在等我自己说出来呢,自做聪明的他赶忙道:“那下官的家眷可否要……”
“家眷?”张国维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德辉兄,你就放心吧!皇上他可是用人不疑的,你所带家眷安置时只要做到保密别让人发现就可以了!”其实这个问题早在他们这第一批人选择跟随朱由骢的时候就提出来过,那小胖子的却不着调地回答说妻子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扣下了人质不担不能保证忠心反到容易招人心存芥蒂。
当逃回的应天府衙役传来邹维琏一家刚进入山东境内就遭遇山贼的消息时,士人们除了轻声哀叹外也没其他表示。他们早就猜到那死胖子不会善罢甘休的,山贼什么的肯定就是他派出来的杀手。谁让邹维琏自己撞抢口上了呢,人家没到江南来闹事已经是给咱天大的面子了!
第一百三十章 栽赃失败
崇祯二年九月,已经入了秋的洛阳天气不再是闷热难耐了,好不容易把那个坚持孤身上任的邹维琏家人安置妥当,朱由骢又在准备另一场特殊的欢迎仪式。说特殊那是因为这次为了尽到地主之宜,他甚至被福王给拎回家接受了三堂会审,还挨了小仙女的好几次黑脚,害得他现在走路都不太正常。而他能获得如此待遇,主要还是因为这次给招待贵宾准备的礼物太不寻常,又不小心让心思细腻的张嫣给发现了。能让朱由骢如此委屈求全,又大动干戈急招集来白莲教神棍和原厂卫中的技术能手共同招待的人肯定也不会简单。
“属下见过将军!”高迎祥也够倒霉的了,这次拐骗疍家人他也在海上被颠了一个多月晕得天翻地覆的,好不容易上了岸却接到另一个更荒唐的指令。还是请人但方式不同,即不能声张也不能让人发现,直接采用纯暴力非合作手段请!还好这次有周凤翔帮着掩护,以前虽没干过绑票勾当的高迎祥还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人没给伤着吧?”朱由骢是第一次下这种命令,他也怕高迎祥下手太重把贵宾给吓坏了。
“没呢,俺一路上可不敢让他们给磕着碰着!”反正将军要求的是把人给活着带到洛阳,高迎祥怕肉票们乱动干脆拿破布将人堵上嘴后用箱子装好,每天只押出来放一放风,就这样想伤着还真是不太容易。
“那你们可被人发现过行踪?”要是让别人知道这群人落在自己手上的话就没什么用处了,甚至还有可能引起国际纠纷。
高迎祥可是资深走私贩,要是没点能耐整天让官兵抓着他贩运马匹,那还不早就破产了?闻言自豪地道:“瞧将军您这说的,俺这些老兄弟可都是熟手,哪能这么轻易就被人逮着?俺们出了澳门的时候,那个丢了老婆的什么夷目还在满城地找人呢……”
“啥?你把人家的老婆也给绑来了?”朱由骢头疼了,这都什么人嘛,俺不就是让你们去找几个洋和尚顺便带两个洋婆子过来么,怎么就整出这么大的事?夷目的老婆耶,等人家闹上门了那香山县令还不得憋屈死?
“将军您这可不能怪俺!那破地方就这么几个洋婆子,您说的啥修女俺压根就没见过!”高迎祥越说越起劲,先是一番诉苦什么澳门找不到其它西夷女子,最后竟然道:“要俺说啊这些个黄毛婆子哪有咱大明的姑娘水灵?您要是有那心,俺回程的时候可听说秦淮河上的美女不少,要不俺寻个空去给您弄两船过来……”
“滚——”朱由骢愤怒地一脚踹在高迎祥身上,还两船呢,你当俺是人形自走播种火炮啊?
看着高迎祥委屈地揉着挨了黑脚的大腿一瘸一拐地嘀咕着站到了旁边,新任军师南居益这才敢小声地问道:“将军,您大老远的把这些西夷给弄来到底有何用意?”
“用意么,你等两天就知道了。”朱由骢yīnyīn一笑,没有回答却问道:“招待他们的地方和宴席都准备好了吧?”
南居益忧心忡忡地道:“一切都照将军您的安排备好了,可那药是不是……”
“你不都说了么,先从**上打击他们,再从jīng神上折磨他们!要不然就这些家伙会听俺的话,任由摆布?”临走,朱由骢又吩咐高迎祥道:“那些弄来的女子你们有喜欢的就留下,其余的带去参加初阳先生为客人准备的酒宴。对了,上次象先在山西给挖出来的那个罗雅各也一块带过去!”
啥叫挖出来的?那是神甫,不是土豆!提及那个已经在大牢里被关押了大半月的倒霉洋和尚,南居益也是一头的汗水。你说人家好好地在山西宣传福音,又哪点招惹到这个小胖子了啊,结果被莫名其妙地给弄到了洛阳。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把人给关大牢里不审不问反倒每天大鱼大肉的侍侯着,要不是高迎祥他们回来得早,那个罗雅各都快被喂成猪了。
“噢!我的上帝啊——”一声雄厚的男高音打破前一天用来招待贵宾那所小院清晨的宁静。
“啊——”仿佛是二重唱,还没等别人去谴责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又响起了个女高音。
“看吧,俺就说你们下的那点药效力不够吧!人家cāo劳了一晚上,中气还是那么足!”朱由骢端着个茶杯,好整以暇地教训着身边站着的一大群人。“记住了,对待贵宾就得拿最好的东西出来用,以后别太小气!”
中气十足的男高音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的人,用他那不太流利的官话结巴结巴地道:“你……你们……”
“啊——”女高音依旧在尖叫,吵得满屋的人都没法听清人家到底要说什么。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小胖子怎么会跑去偷看人家睡觉,还带了那么大群人?事情还得从汤若望进入辽东的消息传到洛阳后说起,朱由骢觉得鞑子那么费力的才弄到一个,他也该再送一个去表示善意。这不就在山西找了个历史上与汤若望一起给崇祯算流年的么,而且为了让这个名叫罗雅各的家伙离开前感受到家的温暖,朱由骢还特意把送行宴推迟了半个月,又让高迎祥从澳门给他请来了老乡做陪。当然,宴会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真不能怪别人。至于这一大群人的出现么……整个洛阳都是福王的地盘,他镇国将军睡不着觉带领自己的手下四处溜达又怎么了,谁还能有意见?
“你!闭嘴!”这女人不去唱歌剧简直就是浪费,都叫了这么大半天也不消停一下。朱由骢见自己的命令首次失去了效果,恼怒地对侍卫道:“把她给俺揍晕了拖下去!”
“将……将军!”作为昨天宴会的主持人,孙元化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无耻的小妖怪。“那位夷目夫人不懂咱的官话!”
“那又咋了?谁让她不早说的?”朱由骢可不认为自己该道歉,继续胡搅蛮缠道:“她不好好地呆在澳门偏要跑到咱洛阳来,还不学好我大明官话,挨揍也是应该的!”
“俺大清早的没睡好觉跑来捉jiān,你们说容易吗?”也不给自己人以反应的时间,朱由骢又换上一张笑脸对罗雅各道:“罗神甫,咱都是斯文人,你可别再大喊大叫的了,影响到其他人的休息很不礼貌哦!”
“捉……捉jiān?你……你们……”别看白莲教提供的药效果不怎么样,但后遗症还挺严重。罗雅各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说话也还结结巴巴的。
“对啊!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和刚才被请下去哪位夫人的身份吧?”哎,看来以后有空了得去找个神医来帮着白莲教改进一下药物配方,不然万一吃了他们的药把人给变傻了,俺送出去谁还会要啊?
“不!不!这是yīn谋!上帝会惩罚你们的!”罗雅各就算再傻这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怪昨天的宴会上那几个明国的主人都不喝美味的葡萄酒呢,肯定是那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才让自己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犯了不该犯的冲动。
yīn谋?善良的朱由骢会承认他自己有这么无耻么?赶紧替人家分析道:“罗神甫,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啊。俺好心好意地给你cāo办酒席,还特意从澳门请到了夷目夫人她们,咋会是yīn谋呢?再说了,这可是在大明俺又没有入教,你们那个上帝要惩罚俺那也得等他学会咱的官话,不然俺一样揍!”
“不!上帝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他一定会洞悉你所有的yīn谋……”情急之下罗雅各也不再结巴了,对主的赞扬一张嘴就来。
“得!你也别继续跟俺绕舌了,既然你们的主是无所不知的,那你今天干这事……”朱由骢可不打算继续让他唠叨下去,向身边的孙元化道:“初阳先生,你也跟他们混过那么久,这些神甫能近女sè么?”
“将军,您说这话可就是不讲道理了啊,咱以前是在跟他们学习先进知识的。要是早知道您懂得这么多,咱还用得着整天在那个被挂木架上的光屁股老头面前装模做样么?”孙元化这个没人品的家伙在学得更先进知识后,对他曾经被迫信奉的那个主都改变了称呼。发泄完心中的不快,他才瓮声瓮气回答道:“作为神甫是不能成亲,但这近女sè么……好象没说!”
“没说?”朱由骢这下傻眼了,要是不能让罗雅各感到背叛了他的信仰那俺还咋玩?准备了这么久的事,那不是白折腾么,还让这小子占了个大便宜?yīn谋失败的朱由骢彻底变脸了,只得拿出他的看家本领对身边侍卫吼道:“把他也拖下去!请他去刑房看大戏!”
“不!不!王爷,我们可以谈,可以好好地谈!”罗雅各不知道大戏是什么,但他也明白要是这样被带下去的话,等着自己的肯定不在是以前那些大鱼大肉了。
“拖下去!要谈也等你看完戏再谈!”笑话,你现在又没啥把柄在俺手上,现在就谈对俺多不利。既然栽赃嫁祸不行那咱就换呗,老祖宗可是留下了三十六招!不把你收拾得俯首帖耳的,俺能放你去辽东?
PS:明朝统治者在澳门参照在少数民族地区所实行的土司制度,任命葡人为“夷目”,其职权相当土司。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先吓后哄
朱由骢身为诚实善良的福王世子,说要请人看大戏那排场肯定小不了,更甭说是在刑房里请人看了!yīn暗cháo湿的房间里,为了防止贵宾感到不适特意燃起好几个大火炉,昭狱里面用的道具都全套山寨出来摆上了;就连传说中用来表演炮烙的铁柱都立着两根!不是铜柱吗,怎么变成铁的了?省钱呗!
至于选择的剧种那也得有讲究,罗雅各所熟悉的歌剧在大明境内没人会,而由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就是让他看河南地方戏的也不一定能看懂!所以嘛,给他准备的是全球通行大家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古老的剧种。舞台搭好了道具也准备齐全,还差点什么?哦,演员是吧?一向节俭的小胖子舍不得花钱请外面的戏班子,但他手下不还有原厂卫的番子?干脆大家临时客串客串,想必观众是不会介意的!
看着光溜溜浑身发抖的罗雅各,朱由骢依旧笑容不减吩咐道:“来,二太给罗神甫解释一下咱这些东西的用途!”
二太?谁啊?可不就那个新上任的南居益么?为了防止别人误会自己心理不正常,小胖子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坚决不叫人家的字!虽说看起来二太这个号也不咋样,但至少比那个思受什么的好多了,不然碰到个无聊的史官不小心记录下某年某月大明镇国将军携其跟班小受受干了啥事,那他纯洁可爱的正义形象还不得全毁了?
“属下遵命!”品格高尚的南居益可不知道那个小胖子的想法,不然他就算不敢把朱由骢给扔进火炉里,也绝对会闹辞职的。
别以为南居益只是个仓场总督就对刑部的那套不清楚了,经过在洛阳这些时rì的恶补,对那些他见过的没见过的刑具早已是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其特点和功效。“罗神甫,我就从这最小号的绣花针开始介绍……”
整整一个时辰,南居益那上下翻飞的嘴皮子就没停过。不但光着身子的罗雅各听得牙齿打颤,就连旁边的朱由骢也头昏脑涨地打着哈欠,直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练就了说话不费唾沫的神功,要不怎么就没见他喝口茶歇歇呢?
终于熬到产品说明会开完了,朱由骢赶紧跳出来一脸笑意地显摆道:“怎么样,罗神甫,咱大明的刑具不比你们西方的少吧?”
“王……王爷!我……我没……”何止是不少啊,简直就是花样繁多,就我们那西方文明社会哪有你们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看来当年的马可波罗肯定没到过刑部!罗雅各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这个小胖子知道自己是良民,是传播上帝福音的使者,要不然这里任何一样东西落在自己身上那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疾。
“先说明俺是镇国将军可不是王爷,以后别乱叫!”朱由骢很善良地纠正了罗雅各的错误,又指着旁边一把大铁椅道:“刚才南先生还有一样没介绍到,俺就给你说道说道!这东西呢叫电椅,看到上面那根长长的铁棍了么?俺告诉你那东西叫避雷针,一直连到屋顶。作用么就是把天上的闪电给引下来,呆会呢你就坐那上面慢慢看!万一表演结束前有个打雷闪电的,你还会中大奖提前去见上帝哦!”
“不!不!伟大的将军,您就放过我吧……”罗雅各没坐过电椅,但见过被雷劈的倒霉蛋,他还没忽悠到多少羔羊呢,哪有脸现在就去见上帝?
这人可是有大用处的,虽然这天气也不象是要打雷下雨的样子,朱由骢也怕万一呆会老天爷一走神真把他给劈了,又去哪里找更合适的人选?“那你是不想坐上去了?”
见有了一线生机,罗雅各的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道:“不想,不想!”
“那好吧,椅子就不让你坐了,但戏你可一定得看!”专业军师南居益提醒过,士人们要招纳有野心的属下通常都会先让他们见识什么叫雷霆手段,让他们知道背叛的结果然后才会画下一个大大的烧饼,现在朱由骢就决定把这个策略坚定地执行下去。“王戴恩把人带上来,再给罗神甫拿套衣服!”
“是!”原辽东督师现在都发配到洛阳了,身为监军的王戴恩怎么能跑得掉?不过他现在也换了职业是一名光荣的刽子手,经过他那脑子想出来的法子连朱由骢听了都会全身发麻。
“安得鲁?噢上帝啊,怎么会是你?”正在穿衣服的罗雅各发现被押进来的那个破衣烂衫嘴里塞着破布呜呜乱叫的人居然还认识,刚逃出生天的他赶紧跟朱由骢解释道:“将军,他也是上帝的仆人,您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上帝的仆人?恐怕不是吧……”这次朱由骢很有耐心地开始述说起安得鲁光辉事迹来。原来这个安得鲁是与罗雅各同时抵达澳门的传教士,不过人家也是第一批被请到辽东去的宫廷画家,这次鞑子入侵他为了展示自己的语言天赋特意跑到安庆去鼓惑人心。很可惜这个最纯洁的牧羊人不会造什么火枪大炮,所以就没被撤退后的范大人给想起来。深知被明国官员抓到后肯定没好下场的他,花光了随身携带的所有钱财终于说服一个愿意当汉jiān的走私商人从海上把他给送回辽东,可谁知选错了上岸的地点,被盘踞在金州的张破掳给逮着了。也亏得朱由骢交代过战后所有抓获的jiān细都要送到洛阳,不然他早就没命了。
“喔!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们都是传播福音的使者,你怎么能……”
“罗神甫也不用大惊小怪的,我们有句俗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朱由骢自己还想让罗雅各去为大明办事,怎么会让他觉得这样做是在犯罪?用安得鲁当配角只是要告诉罗雅各,要当奴仆得选对主子。
“开始吧!”安抚好罗雅各,朱由骢冷冷地下达了行刑命令。
“魔鬼,将军你是魔鬼的化身!你不能这么做,你会下地狱的!”才见识了没几招,罗雅各就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朝朱由骢喊叫着,再没有刚才害怕的样子。
“啪!”朱由骢狠狠地把接近疯狂的罗雅各扇醒后,狞笑道:“魔鬼?你也太小看俺了!现在该看的你已经看了,告诉俺你是想和魔鬼谈交易还是愿意用这种方法去见你的上帝?”
“不!不!我不要去见上帝,我愿意和你这个魔鬼谈判!”罗雅各强忍着恶心,一个劲地求饶。他从没想到东方的刑罚会这么酷,嗯残酷!没有审问,那个可怜的安得鲁被折磨得血肉模糊都疼得晕了过去,可刽子手却用凉盐水把他泼醒,还把他已经萎缩的某处给钉在了板凳上……想到这,罗雅各赶紧捂住自己的下身。
“亲爱的罗神甫,既然你做出了聪明的回答,那我们或许该换个地方再来上一杯红酒,摆上我们东方的美食慢慢谈!”
“将军阁下,您能不能放过可怜的安得鲁?或则……”罗雅各实在没法看到自己昔rì的同伴再继续受折磨,哀求道:“或则让他少受点痛苦,就这样去见上帝?”
“你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什么后果吗?”
“将军阁下,我只希望您能仁慈一点,这样也能获得上帝的饶恕……”
“好吧,俺满足你的要求,让他少受点罪!但是……”朱由骢接过南居益递上的匕首扔在地上道:“他的痛苦得你去解除!”
“不!不!”罗雅各如遭蛇噬,连连摆手后退。
“你刚才也说了俺是恶魔的化身,既然你提出了要求俺也愿意满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你要么帮他解除痛苦,要么就陪他一起在这里遭受痛苦。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将军阁下,您要我做什么?”罗雅各尽量不去想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但那杯鲜红的葡萄酒却在提醒着他,对面这个现在看上去笑容可掬的少年将军是个魔鬼,而他自己也已经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先别这么急嘛,这可是俺从澳门给弄来的上好葡萄酒哦,你不尝尝?”见人家没有举杯的意思,朱由骢也不好意思太过勉强。“在谈正事以前,俺先说说能给你的好处!”
“不!不!将军,我愿意用上帝的名义发誓,您有任何的要求我都会无私地尽量满足……”虽然已经做了,但罗雅各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用毕生的忏悔而求得上帝的宽恕。如果再接受这个恶魔的什么好处,那自己将永远坠入深渊没有翻身的机会。
“啪!啪!”朱由骢朝门外拍了拍手,“你还是先看看俺给你的见面礼再说!”
“将军阁下,这是……”看着重新换了身小号衣服而更凸显出曼妙身材的夷目夫人等女子,罗雅各要说对不动心那还真有点困难,他只是个正值壮年的神甫又不是苦行僧。
“这是你今天帮助安得鲁解除痛苦的奖励!”朱由骢起身朝门外走道:“好好享用,我们的事明天再谈!”
房门在身后重新关上,那些从澳门绑回的女人刚才又在刑房暗处亲眼见证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她们会做出什么决定已经跟朱由骢没什么关系。
“将军,为了往辽东派一个jiān细值得您花这么多心思吗?”已经折腾了一天,南居益终于找到机会问出这话了。
“谁说俺是往辽东派jiān细的?俺是要找人给他们送礼!去给这个罗雅各挑几个最好的护卫,如果今晚他做对了选择,那等他从辽东回来还有大用!”
第一百三十二章 飞天诱惑
看来那个大明的镇国将军是个健忘症患者,原本安排好的见面会他并没有出现,害得罗雅各整天都坐立不安,生怕那个恶魔反悔又把自己给扔到那个什么电椅上去。连续几天,罗雅各都没能见到他最想见的人,反倒是再次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rì子。不知不觉间偏离自己信仰的罗雅各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生活可以如此多彩,在这里被关押的rì子过得比西方贵族都更悠闲。
“怎么样,罗神甫住这里还习惯吧?”到了第七天,朱由骢终于出现了,这次他的身边少了很多人,至少那些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厂卫番子没有随行。
“习惯,习惯!感谢将军您的盛情款待!”
“习惯就好!”朱由骢满脸享受地喝下一口劣质茶水后,问道:“送给你的见面礼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何止是习满意啊,在经过最初两天的煎熬发觉自己的祈祷毫无效果后,罗雅各也放弃了忏悔,反正不该做的都做了,既然逃不掉那就好好享受。而这七天里他过着神仙般的rì子,想不到西方女子经过调教后也会变得那么温顺!至于将来要遭受的谴责么……这里可是那个恶魔的地盘,就算上帝要惩罚那也得先把他打败才行!
“你知道俺为什么要等七天才来和你谈吗?”
“这……我不知道!”罗雅各很诚实,如果对方是个迷途的羔羊他能整出一大堆理由来解释,但可惜面前的是恶魔,那就不太好忽悠了。
“传说你们的上帝用七天时间创造了世界,俺没他那么多闲工夫,只想用七天改变下你的想法而已。”
“改变我的想法?不!不!我是不会背叛我的主的!”罗雅各三十多年的信仰就是他的底线。这个恶魔该不是想逼我信奉佛教吧?那绝对不行,就你们那个出生在古老天竺连他们自己人都不怎么愿意相信,满头疙瘩跟个癞蛤蟆似的神,还真没我们西方的主宰帅!要是换成你们本土那个仙风道骨的太上老君还可以……不不,都不能考虑!
“俺想你是误会了,以后你嘴上念叨谁都可以,死了以后想去哪都行。但只要你还活着,那心中的神只能是我大明天子,你所做的一切也必须符合我大明的利益!”朱由骢可是个大忙人,那漫天的神啊佛的跟他既不是亲戚也暂时不是敌人,他才没那心情去帮别人发展信徒呢。他需要的是一个间谍,一个顶着神甫名头私下里却为自己做事的神棍。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俺的意思很简单。你的主能让你死后上天堂,这点权利俺不剥夺。你的主不能让你活着的时候享受荣华富贵,但俺可以给你这一切!现在送给你的这点见面礼比起将来你能获得的利益,简直就不值一提。”
“我的利益?”好吧,这应该不算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没听这个恶魔说么,他又不是要我的灵魂,等我死了还是要投入上帝怀抱的。罗雅各和其他来到东方的传教士一样不介意做点坏事,反正上帝也说了只要在最后一刻做出忏悔,那就能获得宽恕进入天堂。
“你也应该知道我大明曾经的辉煌,现在我们虽然出现了一个胆大妄为敌人,但俺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象以前那些异族一样灰飞湮灭,到那个时候我们周边的属国都是你传道的地方。只要你愿意,不用那个什么教皇任命,你就是大主教。俺会派出大军保护你,就象你们在其它地方做的那样,把你捧成他们的主!”烧饼画下了,朱由骢该提出自己的要求了。“当然在这之前,俺要占用你一年的时间,去为大明除掉一个的小障碍!”
“这是将军您的承诺?”罗雅各当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朱由骢的话,别以为他呆在山西没跟鞑子勾搭就不知道天下事了,东方这个神奇国度曾经的辉煌他更是了如指掌。一个饱受侵略却毅然不倒,每次的磨难后都能涅盘重生迎来一个更加强盛时期的民族,一旦觉醒那能带给自己的好处肯定是巨大的。这也是他曾经犹豫要不要主动去辽东的理由,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他当然得牢牢把握住。
“这就是俺的承诺,如果一年之内俺做不到,你可以随时选择新的效忠对象!”现在就收买你,只不过是让你去学会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间谍,如果一年时间俺还不能兵发辽东收拾掉鞑子,还搞这么多干嘛?“当然,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内你要是胆敢背叛,那就算你逃到天堂俺也会把你抓出来,用你见识过的那些对付你!”
“不!不!将军,我绝不会背叛您的!”朱由骢的威胁对已经有了自己想法的罗雅各来说,简直就是画蛇添足。有这么好的人间不呆着,我没事跑天堂去溜达干嘛?要真是去了那里,有万能的上帝保护着还轮到你来抓?
“那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将来的工作了?”朱由骢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这小子能耐是不很大,但眼光至少比那个去了辽东的汤若望强。就冲这一点,等他从辽东回来后俺就可以给他画个更大的烧饼。
“当然!当然!能为仁慈的将军您和您伟大的国家效力,那是我的荣幸!”罗雅各也想早点知道这个恶魔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如果事情太难办那他就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了。澳门是不敢再回去的,但不是还有那些荷兰人占领的殖民地么?
“首先纠正你一下,以后大明就是你要效忠的对象!所以俺希望从现在起,你就要把这里当成你的祖国!”间谍是得慢慢培养的,朱由骢当然不会现在就让人家去做太危险的事。“至于你的任务么很简单,去辽东通过你所认识的汤若望给鞑子送份飞天大礼,顺带打探点消息!”
“送礼?”罗雅各很茫然,要找我送礼物需要这么吓唬人么?直接说不就行了啊,当然要是你愿意的话,给我的那些见面礼最好还是别省!
“对!送礼!”朱由骢起身道:“现在我们就去院子里,让你看看这次要带过去的礼物!”
“这是……”就算罗雅各见多识广,可还是想不出面前这个连着大布袋又装上个火炉的箩筐是做什么用的。
“点火!”随着朱由骢的一声令下,火炉被点燃硕大的布袋慢慢膨胀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要不是有绳子拉着那个箩筐肯定不止离地十多丈。
“噢——我的上帝啊,将军您真愿意把这个东西送给你的敌人?”飞天,不光是在东方,即使在西方的罗雅各心里那也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事。看来刚才这个恶魔的威胁真不是说着玩的,送给敌人的都这么神奇了,那他手里不是有更先进的东西真能到达天堂追杀自己?决定了,以后就跟他混了!
没错,朱由骢要送到辽东去的礼物就是无数穿越人士视为珍宝,用以称霸天空的宝贝热气球。这个东西第一次在研究院被赶制出来的时候的确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那个牛皮糖一样的小仙女还吵着要坐上去玩玩,而技术狂人朱启骥更是舍不得把这样的宝贝随便送人。但一切的改变都缘自朱由骢拿出了另一件稍微经过改装的现有武器,当看到坠落的大火球时,再没人愿意去碰这个东西一下。
“送!干嘛不送?”朱由骢也担心范文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给点好东西怎么能让罗雅各接触到鞑子的核心机密?他这叫一物两用,如果罗雅各真借此打探到了他不愿听到的消息,就马上送队刺刀过去;否则就用这个东西在开战的时候打击敌人士气。
“将军您真是太仁慈了,为了我居然把这样好的东西拿出来。能在您的手下效力真是我明智的选择!”罗雅各显然是误会了,不过朱由骢也不愿意打击这个逐渐对自己崇拜起来的神棍。
“现在你知道替我大明做事有多么轻松惬意了吧?以后呢就别再有其它想法了。”
“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马可波罗说你们东方人是最善良最有智慧的!”还真没人知道马可波罗说没说过这话,反正罗雅各现在是可了劲的讨好。
这洋马屁拍得有点水平了,值得好好调教。“你到了辽东后先跟着汤若望制造火器,等明年二月左右再把这个东西给拿出来。到时候鞑子给你什么都收下,就当你完成任务的额外奖励……”虽说这东西就是个靶子,但朱由骢也没打算让鞑子造得太多,他要鞑子把这个当杀手锏而不是侦察机。再说了鞑子造也得花不少钱啊,敌人的钱那也是钱,等俺打过去了还不都是俺的?能省就省!
“是!是!我一定按将军您的意思办!”这差使做起来太轻松了,有了这么好的东西那些野蛮人还不使劲地讨好我?给的赏赐那肯定少不了!
“骢弟,你就真不担心鞑子用这东西对我军造成威胁?”罗雅各跟着孙元化学习制作热气球去了,抽空跑来看朱由骢怎么骗人的朱启骥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为什么要怕?大哥您也看到这东西掉下来的时候那惨样了。那还是在咱的研究院,要是上了战场,让把这个视为终极武器的鞑子给看到会有什么想法?”朱由骢很sāo包的贼笑道:“俺这就叫给他们吹个希望的肥皂泡,再亲手戳破,对他们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驱狼吞虎(上)
爆竹声声辞旧岁,要说这几个月的好消息也真不少,先是镇守各地的驻军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完成了整编,现在各军都已经满编满员,远在金洲的张破虏也已经从出发时的一千五百多人迅速膨胀到了六万大军。紧接着是研究院那边,有了墨家大师的帮助武器的生产已经进入了一种疯狂状态,院长朱启骥表示不需要停止训练也能在朱由骢生rì前完成三十万新军的全体换装。灵山卫那边更没让人失望,新式战舰正在建造中,而邹维琏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挑选好一支五千多人的水兵,开始了正规训练!
“二太,你说这罗雅各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他就不怕被鞑子发现丢了小命?”看着刚传回来的情报,朱由骢简直是苦笑不得。那个纯洁的牧羊人居然成了鞑子的首席科学家,还凌驾于汤若望之上?早知道那个范文程连米尼弹都不会造,所有的火器研制都是靠汤若望领头,俺干嘛让玩得正开心的刺刀部队这么早就集结?
“将军,人家这不是在表忠心么!”南居益可不是那个把人家好心当驴肝肺的胖子,虽说辽东的很多举措都没逃出白莲教卧底的眼睛,但想要最直接地知道鞑子又捣鼓了些什么新东西还是通过罗雅各更便捷。
“成!你等两天就派人把这个新配方给送辽东去,让他在四月交到鞑子手上!”想要提高黑火药的威力还有一样东西,朱由骢拿来没用但也不会这么早就提醒鞑子,只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又能整出多少这种改良版火药?这么宝贵的东西鞑子肯定不会舍得往火铳上用,而为了提高shè程现在鞑子官兵的火炮装药量已经接近极限,等他们养成习惯后再骤然换上加入氧化铜的新发shè药还不得打几下就炸膛?
“将军,还有这个……李大队长的部队明天就能达到洛阳,请示驻扎地点!”这支刚训练完的特殊部队才是最让南居益感到恐惧的,甭看他们人数最少,但怕的就是术业有专jīng。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群经过了打磨的兵匪只要一声令下,他们能凭借手中的铁镐大锤在十天内把辽东任何一座城池拆个片瓦不留。
“哎……这也是让俺感到头疼的地方啊!”都说没经过实战检验的部队就不能算是一支好部队,可现在辽东那边被掳去的人还回来完,朱由骢就不能提前发兵。总不能跑去和让鞑子商量,让人家送一座城来做实验吧!
这小妖怪想干嘛,那支用途特殊的部队是能随便搞实战演习的?他该不是想拆了洛阳吧?告诉你,拆福王府我没意见,但要是敢让我全家没地方住,我就跟你拼命!南居益也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着了,赶紧打探道:“那依将军您的意思是……”
朱由骢再胡闹也不敢拆了洛阳,不然就他那胖爹和三个哥哥都能把他追杀到辽东去。只见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圈,苦恼地道:“这里!俺想让他们去这里锻炼一下!”
“江南?”虽然这个地方也有点吓人,但南居益还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我没住处就好,至于那群人么,暂时就不在我的照顾范围之内了。
“他们实在太有钱了,让俺眼红啊!”朱由骢这到是实话,别看东林商会才搞起来没几个月,但由朝中大佬主持的传销威力实在不可小觑!根据陶知事的统计,光那韩爌经手过的就近三千万两白银。
你这小胖子还好意思眼红?人家东林党人去年辛辛苦苦弄到六千万两,结果有四千多万都进了你的腰包,要不你拿什么来支撑那么庞大的军费开支?又拿什么给皇帝去摆阔?“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朱由骢一直就没想明白,邹维琏不是号匪石吗,怎么还上这种当。“借口,俺需要找点借口下江南。然后把韩爌的家给拆了,顺便把德辉被骗的那几千两给拿回来!”
“韩象云?”南居益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韩爌老家然虽在山西蒲州,根基却在江南,要动他绝不能让高斗枢直接出手。现在距预计中的出征时间还有三个多月,小妖怪是想拿这个东林领袖开刀,好jǐng告士人们在他离开期间要多多配合别背后搞小动作。
“你说韩爌是不是越老胆子越小了啊,上次那么大的事居然也不站出来说句话!”朱由骢的确很失望,他之所以在处理邹维琏那件事的时候撺掇崇祯只给士人们两个选择,又大张旗鼓地制造劫杀假象。除了想让邹维琏能悄无声息地到达灵山,还想给东林党人一个参奏自己的口实,然后解机发彪,可谁知道人家就是不上当!
“这……”在南居益看来当初朱由骢的这个办法简直是愚蠢到底,士人们爱骂是不假,可那也得分人啊!当年魏阉势力还没你大,大家都隐忍着没几个人敢站出来。现在就你这臭得不能再臭的名声,骂完还得担被抄家灭族的风险,谁还有那心思?
“要不,二太你给俺出个主意?”朱由骢是真的没办法了,这件事必须做得明目张胆不然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但没有借口就妄动则会造成士人间不必要的恐慌,反倒可能把他们逼得和鞑子联手搞破坏。
“将军且容属下思考些时rì可好?”要让南居益现在就拿出办法来还真不太可能,那个韩爌可不一般。人家身居高位多年一向做事谨慎,门下弟子更是遍布全国各地,就算有了足够的理由也还得找到合适的人选去穷追猛打。
“夫君,你……”张嫣发现自己这个小丈夫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不正经了,虽说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可在她的观念里只要没过门就不能有这样亲热的举动。
“嘿嘿娘子,你是跑不掉的了……”朱由骢一副街头无赖的模样,家里那个小仙女还处于发育期不好意思招惹,但这个大的么……
“将军!将军!”调戏良家妇女是要遭谴责的!这不,门外已经有人在大吼大叫了!
看着好不容易才搂在怀里的美人跑开,朱由骢愤怒地打开大门暴喝道:“干嘛?”
“有了!有了!”没想到房们会突然打开,南居益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啥有了?你小子又要抱娃了?”
“有法子对付韩象云了!”死胖子你就不能正经点?我这几天脑袋都快想破了,你差点让我摔着就算了,问个话还这么不着调!
“快说说!”两天了啊,这小子还真给想出办法来了。听到可以收拾掉那个老顽固,朱由骢也放下了心中的不满。
“谢谢将军!”接过朱由骢亲自递上的茶水,南居益调整好心态问道:“将军是不是觉得最近朝堂上太过安静了点?这样好象不太利于我们行事!”
“安静?”
“对啊!您看,现在朝堂上我们这边明面上就首辅李国普李大人一个,但那东林党人却占据了三个位置……”要动韩爌的话皇帝那边肯定不会有问题,但靠李国普一个人孤军奋战肯定不行。而户部的陶尚书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暴露,得另外找一群有权有势的帮凶!
“继续!”
“所以我们应该捧一个与东林党人不合,而且不是我们的人站出来!这样一来等我们找到了足够的借口再交到此人手上,由他负责审理把水给搅混,而李大人则在旁推波助澜。只要能定下罪名……”
“捧谁?”朝堂上的事自己还真是不太懂,但既然南居益这么说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朱由骢现在只关心去哪找这么个符合要求的人。
看到旁边的张嫣若有所悟,南居益笑道:“我看夫人已经有了主意,何不请夫人示下?”
“娘子?”朱由骢贼兮兮地盯着张嫣,对啊,俺这老婆可是大有来头的!
“哼!”张嫣红着个脸横了朱由骢一眼,才道:“既然这主意是先生所出,小女子岂敢越俎代庖?还是先生您说吧!”
别说张嫣以前的身份了,就是现在这个将军夫人的名头在那里,南居益也不能受先生这个称呼,忙道:“不敢!不敢!夫人心思缜密,哪是属下所能企及的……”
“你们也别推了,都写下来不就行了?”朱由骢这个刹风景的家伙心里急啊,他巴不得现在就把韩爌那倒霉蛋给收拾了,然后在出征前抽空继续调戏自己老婆呢。
“温体仁?”
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穿越者,朱由骢还是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话,人家温体仁早在去年底就该入阁了。可看这自己老婆居然跟别人心有灵犀,他依然有点闷闷不乐地道:“说说看,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是浙党领袖!”南居益解释道:“自先皇万历年三十二年顾宪成等人成立东林党时起,以沈一贯为首的浙党士人就一直与他们不合。早年间因为东林党势大,楚党、齐党亦与浙党结盟更联合了宣党、昆党与之相互攻击,绵延至今几无宁rì……”
张嫣给了自己这个白痴丈夫千娇百媚的一眼,接着道:“如今那齐楚两党业因辽东事发,而被夫君与皇上联合东林党人打压下去了。对此温体仁一派虽怒不敢言,但若说他们不担心成为下一个打击目标那是自欺欺人。现在只要皇上那边稍微表示一下真有动手的意思,那么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会抓住一切机会……”
第一百三十四章 驱狼吞虎(中)
“那俺要做些啥?”经这么一说朱由骢也觉得朝堂上最近是太安静了点,该找点活给他们干了。已经利用过东林党,那再捧捧他们的对手才公平么!不过要人家动起来,那也要给人家找点理由吧,总不能让士人们也学俺胡搅蛮缠的。
“将军您什么都不需要做,更不能做,不然任谁都能看出是我们在幕后导演这一切的……”别看士人们爱内斗,但要真是威胁到了他们整个阶层的利益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南居益的想法和朱由骢不同,他表面上不求获得任何利益,却要激起朝堂上党派斗争。经过两天两夜的思考,他认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往池塘里扔块小石子,然后借帮凶去做那扩散的涟漪把水给彻底搅混,让士人们至少短期内没时间联手折腾。
“为啥!”朱由骢做事一向都是仗势欺人,要他找到借口胡闹还行,但想依士人们定下的游戏规则来玩还真是太过为难人。
“世人都言坐山观虎斗,却不想若其中一只老虎吃掉另一只变得更强壮了,那最终倒霉的还不正是旁观者?所以我们要驱狼吞虎,即让狼群遭受重创也要让老虎遍体鳞伤。”南居益是铁了心不给朱由骢胡闹的机会了,继续道:“这件事由始至终将军只能做为受害者的面目出现,绝对不能表态。不然就会有人趁势崛起,成为另一股让我们头疼的势力……”
“俺不出面?那俺出征的时候,他们还不得……”朱由骢不介意朝堂上天天吵得个热火朝天,但他害怕文臣们闹得太开心耽误了前线军需的供应。要知道这次最少会有二十多万大军出关迎战鞑子,洛阳是能供应足够的武器弹药,但没有江南地区调集的粮草仅靠正在缓慢恢复元气的北方很难满足要求。
张嫣闻言眼中一亮已经把握到了其中的关键,向南居益盈盈施礼道:“先生好计策,如此一来他们不但不敢为难我夫君,还会尽力配合!”
“娘子,你们这是在说啥?俺咋就听不懂呢?”朱由骢还真是没抓到其中的诀窍,怎么自己个这个正主不出面人家才会贴上来?这意思好象说俺就是个祸害,所以才没人主动投靠么?
“夫君或许是近rìcāo劳过度一时没想到,不若就让妾身班门弄斧先猜一猜?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思受先生指点。”张嫣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小丈夫肚里有多少斤两,她只得委婉地提醒朱由骢不懂就少说话免得出丑。“夫君不能出面,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能表态啊!你别忘了,以李大人为首的诸省督抚怎么说也是出身士林,所以他们在没有得到你明确指示的情况下以国事为重希望大事化小,不正是寻圣人之道么?而文臣们一向认为军中将士皆莽夫,那他们一腔热血要替你鸣不平,也是合乎常理……”
“夫人兰心慧智确非属下所能及!”南居益可不敢触胖子的霉头,继续解释道:“只要将军不表态,那有李大人相助的东林党人即使有错在先,也绝不肯放弃既得利益。同样,以温长卿为首的一派在得到军中将士支持后,还会继续忍气吞声吗?如此一来他们无论是谁为了压制住对方,皆不愿意轻易得罪您而失去一大臂助,在平定辽东这事上只会竭尽全力配合!否则他们就不是在扯您的后腿,而是在逼您帮助对手打击他们自己,以属下之见他们是不会这么做的。”
“那具体的呢?”好吧,俺就一倒霉蛋就一祸害,俺给你们当木偶总行了吧!但这挑事可是俺的爱好,你们总不能连这也给剥夺了吧!
“首先当然是要找个理由南下!”现在崇祯已经答应江南士人轻易不会涉足他们的地盘,如果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冒冒失失地闯过去,那肯定会引起人家的jǐng觉,后面的事也就不好办了。
“嗯?”俺就不说话,省得呆会让老婆继续鄙视。
南居益没有继续找借口,而是提起了年初发生一件事道:“属下听闻年前熙祖裕皇帝陵寝的一棵大树突遭雷击,不知将军可清楚此事?”
“此事不假,俺接到过朝廷邸报,为此事皇兄还斋戒三rì……”朱由骢当初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纳闷了好久,不就大冬天的打雷把树给劈了么,关皇帝什么事?而他记得这么清楚,还因为这个白痴居然想不起熙祖裕皇帝是谁了。还好当时他留了个心眼先找张嫣打探,要是直接去问他那胖爹的话,福王肯定会把这个忘记祖宗的笨儿子给扔那个电椅上让他知道什么叫挨雷劈的!
“属下素闻冬雷乃不祥之兆,然此天雷灭怪则为上天佑之……”南居益在那里神神叨叨一会吉一会凶的引经据典念了半天,就在朱由骢快耐不住xìng子想把他给扔出去以前,终于转入了正题:“将军何不请旨,率佛道诸位大师去中都探个究竟?”
“接下来呢!”现在越界的借口有了,而且这事还真不难办。白莲教里面的神棍不少,朱由骢也琢磨着趁这个机会去给被他遗忘的老祖宗赔罪。
“韩象云此人行事谨慎,若想直接从他身上下手实为不易……”南居益这几天差点把韩爌的家谱都给翻烂了,终于让他找到这么一个突破口。“然他老年得一嫡子,甚是宠爱!此子现任淮安府盐课提举,别无所长,却有三大嗜好……”
“你的意思是从他儿子身上下手?”这小子也太坏了吧,不敢动人家老的就知道欺负小屁孩。俺虽然不介意你这么做,但也会鄙视你哦!
“正是!”南居益接着道:“这韩詹笃信异教,对那西夷人士推崇倍至。每逢有教士路过,则无论其胸中所学是否渊博亦必请入家中刻意交好……”
“那简单,明天就让德维涅他们去淮安府逛逛!”经过这么几个月的折腾,那些从澳门绑架来的传教士比鹌鹑还听话。朱由骢又强迫他们学习官话,现在那些可怜的牧羊人虽然还成不了罗雅各这种高端间谍,但让他们去忽悠个崇洋媚外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
“若只利用此一点,则容易暴露我们的意图,还请将军容属下说完!”
“那好,你继续!”
“韩詹虽惟利是图,却爱标榜圣人弟子。对商贾之人态度甚是傲慢,即使对着与东林党人关系密切的富商他也是予取予与,从不假以颜sè!”不等被打断,南居益接着道:“若我们能利用此两点,则有五成把握能促成此事。”
“才五成?”那老家伙这么难对付?抓到他宝贝儿子的两个把柄,才有这么点机会?
“其实就这五成,属下的把握也是不太大!”南居益解释道:“别看士人们常把勤政爱民挂在嘴边,但他们骨子里对这四民之末采取的都是同一种态度。我们或许能让洋和尚引诱韩詹出手对付我们和浙党的商户,但凭东林党的势力很容易将此揭过。而且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至东林党于死地,温长卿他们最多也就是心生怨恨,绝不敢出手相助……”
“要不咱们就换个目标?俺看那张瑞图也不错么!”好吧,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俺不去招惹韩爌那老家伙,反正现在是要挑起党争,换个人也应该可以。
“不可!”南居益断然拒绝了朱由骢的这个建议。“张无画此人早年阿附讨好魏忠贤,已颇受争议,若非他选择投靠东林党恐怕早就声败名裂。而此次韩象云等人表面上派他坐镇南京,暗下却在隐隐表明他是个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若事小还可能出手相助;一旦温长卿等人闹得太厉害,东林士人也不会介意大义灭亲!所以要动我们还必须从韩象云下手,只有让东林党人群龙无首,他们与浙党的争斗才会旗鼓相当……”
“那你说到底该咋办?”朱由骢真是急了,跟人家斗脑袋还真不是件好玩的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搞到现在想放弃都不太可能。
张嫣好象又明白了什么,在一旁提醒道:“夫君,思受先生不是说那韩詹有三大嗜好么,何不让先生说完?依妾身之见,解决这个难题的关键应该就在这最后一件上!”
“二太你就接着说!”朱由骢琢磨着,前两件事做完就有了近一半的把握,再加上最后这一件怎么也得有七成,那就很值得赌一把了。而且这样做的确比自己不讲道理的杀上门去要好,这次出征与上次把鞑子撞回去不同,如果能获得士人们的配合最好。
“正如夫人所言,这第三点看似无伤大雅,但却可以火上浇油给将士们私下大动干戈的借口,更能让温长卿看到与我们结盟的可能!”这次没让朱由骢有打断的机会,南居益继续道:“韩詹因得韩象云宠爱在家颇受重视,入仕前更是被捧为山西才子,造成此子xìng格乖张却又自视甚高。无论男女,只要才貌具佳他皆yù纳入府中,对此韩象云亦深感头疼!据属下所知,此子早年在江西任盐运司同知时就想强迫一赶考举子当自己的娈童,只因东林党人竭力维护这才大事化小,仅仅把他贬为从五品。去年他又因在秦淮河上相中一花魁而与张国维家公子大打出手,事后亦被韩象云勒令闭门思过半月!”
第一百三十五章 驱狼吞虎(下)
“你的意思是咱也去弄个花魁,然后让那个韩詹和人争风吃醋?”这事比起前面两件事还真要麻烦点,洛阳这几年百姓都过上了好rì子,连青楼里面的女子也都从了良。而那些老鸨们更是早转行做了红娘。为啥?还不是朱由骢手下那些将士给闹的,现在他们领着超高的月饷,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而且这些家伙肯定不知道家花没有野花香,宁愿花掉好几个月的饷银拖人给自己找个媳妇,也舍不得拿出哪怕一个铜板去青楼闲逛,别看说成一门亲事赚不了多少,但架不住生意多啊!更何况洛阳早在顾老倔时期就定了下青楼不得强迫姑娘们卖身的条文,这样一来,那些老鸨们也乐得有人愿意出钱替姑娘赎身,更有些心思活络的跑到南方去帮着拐骗穷苦人家的女子嫁入军中。青楼都变成喝酒吃饭顺带承接婚姻介绍的地方了,那找花魁还不得花大价钱从外地想办法?
“非也,若是仅靠寻常风尘女子绝不能担此重任!”南居益的要求要是真这么简单的话早就说出来了,哪还用磨蹭这么半天?果然,在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后他继续道:“我们要找的必须是一个身份特殊却又风华绝代,还博闻广记通晓古今,琴棋书画无一不能,甚至能让那些西夷也自惭形愧的人!这样才能能够让韩詹一见倾心不惜铤而走险,又能在他犯错后给浙党以打压韩爌的口实!”
“你让俺这么短的时间里去哪给你找这么个人?”这小子的要求也太高了吧,满足他那几个条件其中一个的不少,就是有两三条合格的找起来也还不算太难,但要全符合要求除了俺这大老婆还有谁?等等,俺的大老婆?这家伙该不是……想到这里朱由骢不禁勃然大怒,瞪着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小子该不是想……”
“属下胆大妄为,还请将军息怒!”南居益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多为难人,赶紧跪下道:“此人正如将军心中所想……”
“俺看你不是大胆,你是活腻了!”由于后世的经历,朱由骢对家人的维护远超士人,当年他决定跳出来的一个原因就是要帮助福王一家摆脱历史上那个悲惨的结局。这么多年,他三个哥哥不愿跟着瞎参合军政大事,他也乐得让他们去享受自己的人生。而自从接受了张嫣姐妹后,他更是把两人当成自己的宝,舍不得让她们遭受一点伤害。“告诉你,这事你想都甭想!若不是看在你小子还是个人才的份上,俺现在就让人把你扔进牢里享受那八十一道大餐!”
“多谢将军抬爱!将军息怒!”南居益那倔脾气也上来了,喊完两句口号后仍然壮着胆子道:“事情并非将军所想的那样,若将军听完属下之言,依然觉得属下罪不可恕,那也不用您下令,我自己去那电椅上坐着……”
“夫君!你还是听听思受先生怎么说吧!”张嫣虽然也恼怒,但还是保持着一丝冷静,也觉得南居益应该另有暗着,赶忙出言安抚朱由骢。
“好你说!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就别怪俺心狠!”
“属下是要夫人帮忙行此计,但并非要夫人以sè示人。”顿了顿发现虽乌云盖顶但还没开始电闪雷鸣,南居益继续道:“属下只求夫人恢复初来时的身份随侍在将军身边……”
“站起来说,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朱由骢的怒火缘自对家人的呵护,听到这里到也就稍微平息了点。不就是要俺带老婆去闲逛么,你直接说不就行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就不怕俺真控制不住叫人先把你给阉了再扔电椅上?
“多谢将军!”南居益站起身继续道:“此次南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替温长卿找借口,所以只需要让那韩詹在不知将军和夫人身份的情况下偶遇夫人抚琴相娱,则事成大半!”
“就这么简单?”朱由骢不会相信韩詹有这么笨,要是隔着老远弹弹琴唱唱歌就能让人犯错,那他就该天天犯罪了。
“就这么简单!”眼见天空逐渐放晴,南居益也少了些拘束继续喝口茶定定自己的神,才道:“先让人替我们在韩詹面前夸赞夫人,接着提前到达淮安的德维涅再上门讨教天文地理、古今逸事,最后给他惊鸿一瞥,激起他的狼子野心!则剩余的就可以交给周挹斋去做了,否则我们就是过犹不及!”
“周延儒?”
“对!就是此人!”南居益提醒道:“将军此行是去拜祖的,朝廷怎么可能不派出礼部官员随行?周挹斋现任礼部右侍郎由他陪同顺理成章……”
“那你就不怕他破坏我们的计划?”
恢复了心智的张嫣在旁解释道:“不会!周延儒就曾掌南京翰林院事,只要他出发前皇上下旨让他不必回京而留任南京,那就是放出信号要再次对付他们浙党了!如此一来,他不但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还会在路上寻找一切机会离间我们与东林党人的关系以求自保!”说到这里她突然眉头一皱,想到一个破绽。“可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淮安?如果让周延儒发现其中蹊跷,即使相助也会留一手,以防备我们趁机打压整个士林的声势。不知思受先生可有何良策?”
南居益连韩爌都敢算计,当然是有准备的。笑道:“属下听闻洪泽湖上多奇景,我想小夫人是不会错过碧波万顷临淮观rì的,将军在出征前也不会拒绝小夫人的这个要求吧?”
“当然得顺着她的心意,不然俺还有个清净啊?”这理由简单而直接,反正大老婆是必须跟着南下了,就不能厚此薄彼把小的给留在家里。要真那样做了,朱由骢此生都别想小仙女会给他好脸sè看。
“若将军携美游湖,那已经身处险地的周挹斋还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尽下地主之宜?到时候不用我们做出任何表示,他都会主动提出陪同的。”南居益现在是要把手上所有的资源都用上了,“将军应该还记得扈锡彝此人吧?听说他最近在淮安府刚建好一座宅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去住他家?”朱由骢记得这个人不光因为那家伙足可排进大明富豪榜前二十位,还因为他那特殊的身份。在别人看来当个双重间谍就已经够提心吊胆的了,这家伙却是地地道道的三重间谍。表面上他为东林党人办事,利用盐商身份打探其它江南士人动静,私下里却经常给浙党通风报信,而实际上他早在天启六年就跟jiān商小常子称兄道弟一起替朱由骢捞士人们兜里的银子了,就这么个奇葩想让人忘记还真不太容易。
”对!此次将军是陪小夫人游湖,隐瞒身份不愿被人打扰也是应该的。若途中再让周挹斋巧遇扈锡彝得知有这么个好去处,他还会不邀将军前去?至于到了淮安府后,就轮到德维涅他们出手了。依属下所想,届时就算周挹斋发现韩詹意图对大夫人不轨,他也不会揭破。甚至还会叫扈锡彝推波助澜,好让那小子彻底得罪我们!”
“我们怎么把韩爌给引出来?”那个倒霉的韩詹并不重要,朱由骢关心的是怎么让他老爹跳到前台,从而挑起东林党和浙党的争斗。
南居益贼笑道:“若将军的婢女受了欺负,您没点动作那也不符合往rì的行事方式!但我们只需把韩詹绑了,严加训斥后交给周挹斋去处理!这样在旁人看来,我们是为了辽东战事不得不委曲求全。当然,交人以前我们要让韩詹永远没法开口为自己辩解!如此一来,为保爱子的韩爌还不得发了疯地跳出来?”
“接下来呢?”难怪都说文人狠起来会让魔鬼都退避三舍呢,你小子够损的啊!那韩詹经过俺的手又变成了哑巴,落到周延儒的手里还不如死了呢!
“接下来将军就可安心北上,去灵山卫视察了!”
“为啥?”俺是堂堂的镇国将军哦,戏份就这么少?
“如果将军在,那李队长他们行事就是有指示的。”南居益道:“事先我们让李队长兵分两路,只等将军离开淮安,就连夜把韩家在山西的老宅和江南置下的所有府邸拆个jīng光!而且在浙党人动起来之前,一旦有人提韩家求情,我们都一视同仁全拆!要让全天下知道这次东林党闯了大祸,您虽可以虚与委蛇,但那些将士是动了真怒,这样浙党才有胆子站到前台来!”
“最后?”这办法不错,帮人家拆房子不能不收点劳务费吧,他们藏着的那些银两除了李自成分掉的,俺最少还能捞几百上千万两!
南居益笑道:“最后当然是让陶尚书主动出面求情,然后由李大人他们替东林党人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了!如此,东林士人会认为您只是想报复没长眼睛的韩爌,并非真的要抛弃他们!而浙党那边一旦跳了出来就没办法再退回去,我们只需要派人暗地里表示下谢意,他们就会继续抓住这个机会以期取东林党而代之!由于将军您一直不表态,无论是不愿意您再扩大打击范围而抓住李大人那根救命稻草的东林党,还是想笼络军心借机上位的浙党,都会认为平定辽东对你而言才是头等大事,为了这个您可以暂时放弃一切恩怨。所以只要我们在辽东战场上不受到太大的挫折,那这两方就只能竭尽全力讨好您,以期您回师后替他们撑腰!”
第一百三十六章 韩詹入府
有诗云: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洛阳没有黄鹤楼,朱由骢也就没那命能在繁花似锦的三月跑扬州去消遣。崇祯二年二月初九宣旨天使就到达了福王府,清楚整件事的皇帝为了报复小胖子唆使人在朝堂上就祖陵大树被雷劈是吉是凶吵得差点震塌午门的恶劣行径,让他带着争辩双方去实地看看。要是砸着了花花草草的,该修就修该扩就扩,费用么先垫着等皇帝有了钱再考虑要不要还!
原本这种倒霉事轮不到镇国将军出马,但人家宗人府宗令说了,现在不是祭祀时节他们不能轻动!崇祯也深以为然,又想让礼部官员去探个究竟!但光凭皇帝最后那句事关出兵事宜,要是搞错了回来就抄家灭族,谁也不会去惹祸上身。于是户部陶尚书主动提出来,既然跟平定辽东战事有关,还是让内定领军出征的洛阳那个小胖子自己去比较好,同时为了表示对这事的重视顺便监督那小胖子的行动,礼部可以派官员从旁协助!
然而在派谁陪同的问题上又产生了分歧,与东林党不太合拍的在野党一致推荐由礼部尚书韩爌前去。可人家韩爌又不傻,陪那死胖子一起南下,就算他不继续越境他那条老命也得丢一半!于是,在他老人家和陶尚书的带领下,东林党群起反击把这破事扔给了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并且为了报复浙党暗箭伤人的卑鄙行为,他们还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件周延儒当年的旧事,逼迫皇帝把这个倒霉蛋打回原形,继续管理他的南京翰林院去!
做完这一切,东林党人才稍微松了口气。可陶尚书突然提出,要是浙党与那死胖子合作,把这个祸害引到江南咋办?过完年就在忙碌的众人这下傻眼了,对啊咱咋就没考虑到这个可能呢?好在东林英才众多,经过短暂的惊恐后,韩爌派人把前一封要求张瑞图暗中监视的书信给追了回来,转而让他立即回到南京带领最得力的帮手死守各渡口,防止那胖子抗旨渡江!期间韩爌也不没想到那个宝贝儿子,却又舍不得放弃花了大力气拿下的盐务。幸亏淮安府还有个这几年办事很得力的大盐商扈锡彝,韩爌又急令他派人去把那胖子给盯紧点,三rì一报谨防有人对自己儿子不利!
“朱兄,这就是草民的寒舍了!”能混得四处逢缘的人当然少不了一张利嘴,占地数十亩的豪华大院硬是被说成了茅草棚。而因为这次到淮安本不在朱由骢的行程安排中,是扈锡彝在接受了周延儒的命令后才给拐来的,所以人家镇国将军为了陪夫人玩得开心已经下令不准暴露他的身份了。
“寒舍?你这宅子比俺在洛阳的那个小院大多了……”朱由骢这次没说谎,虽然他现在有钱有势,这次解京师之围又平定叛乱后崇祯还特意下旨允许他给自己建一座超规模的将军府,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那个温暖的家,还是呆在王府啃老。
“若朱兄喜欢,不如就由下官买来送给朱兄?只是不知道扈兄是否肯割爱?”经过几天的相处,周延儒发觉眼前这个被人形容成恶魔的家伙其实也挺好说话的。年轻人少不更事有时候任着xìng子不讲道理那也没什么,谁叫人家这么得宠又有这么大的权势呢?更让周延儒感到高兴的是,这一路上不停地找机会和他套近乎也有了成果,这个小胖子好象已经有点意动,愿意出面帮自己回到京师了。
混在侍卫队伍中不方便见人的南居益提醒过这一路上要给周延儒造成一个错觉,就是朱由骢与东林党人间已经产生了裂痕。“这就不必了,周大人也知道俺最近的所做所为已经落下了不少埋怨。况且那洛阳的百姓对俺也不错,只待事成之后俺就该告老还乡回家享轻福了……”
“此言差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朱兄如此少年英才遭那小人嫉妒是在所难免的。为皇上效力为百姓请命,才正是我辈有抱负之人该做的!您又何必在乎那些庸才说些什么呢?”死胖子你才多大啊,就提什么告老还乡?那我们这些人不是该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周延儒虽然心里不屑,但对朱由骢在路上多次提到过的在辽东事定后交出兵权也有所心动。皇帝和这个胖子现在这么能嚣张,还不就是因为手握重兵?我不求他真的言出必行,只要能通过他与那些莽夫拉近关系,在朝堂上就不会没有立足之地!
“这就是你们多次提到的那个才女?”一个yīn暗的角落里,韩詹虽然隔着老远没法看清刚走下马车的张嫣相貌,但那婀娜的身材、遮掩不住的高雅气质已经让他怦然心动。而这些从陕西逃出来的洋教士最近可没少谈起洛阳的胖子手下有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美女,原本以为此生与此等人间绝sè永无相见之rì,想不到老天爷突然开眼让她到了淮安!
“是的,大人!我以主的名义发誓,这就是那位才学远在我们之上,拥有天使般面孔的女士!”德维涅说的也是实话,张嫣本来就智慧过人现在又是将军夫人,在福王府呆了这么多年更接触到不少后世的知识,现在她提出的问题,经常让朱由骢都没法忽悠过去,能不学识渊博么?
“哎……不好办啊!”美人在前却没有机会一亲芳泽,韩詹是心如刀割。他不认识朱由骢更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张嫣,但那个周延儒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而这个倒霉蛋会与镇国将军一起入住扈家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浙党把祸害引到淮安的事的确也让韩爌心中一惊,他赶忙趁朱由骢还在洪泽湖上游玩的时候就飞鸽传书让扈锡彝无论如何也得把那个死胖子看牢了,最好是就安排住进扈家以便监视。同时,为了防止自己那个来不及撤退的儿子被人抓住把柄,韩爌连着三封家书交代他立即装病呆在家里哪也别去!
“大人可是担心那姓周的?”扈冬这样的家生子只会忠于扈家,即使是要坑韩詹这样的大事扈锡彝也没有瞒他。对自家老爷的命令,扈冬不会问原因却能认真地去完成。
韩詹一脸的鄙夷,傲然道:“他周挹斋算个什么东西?以前不过是我爹手下的一条狗,现在又被贬南京,我还用得着顾忌他么?”叹了一口气,指着正在进门的朱由骢道:“我担心的是那个胖子……”
扈冬真的不是要刻意隐瞒什么,他跟朱由骢又不熟,当然是扈锡彝传出来什么样话他就怎么说:“嗨,这事啊?大人您就尽管放心,老爷把那个什么福王世子盯得死死的,据报他还在湖上陪着夫人游玩呢!这周大人只不过是带着他的婢女来打前站,安排入住事宜的。”
“你是说那个胖子不是镇国将军?”韩詹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在淮安这地头上只要不是那个所有士人都惹不起的家伙,他真想不出有谁能让自己害怕。
实习期间的间谍不能指望人家有什么大的作为,偶而出点差错认错个人也是难免的。德维涅努力看了半天,才小声道:“大人,这个胖子我们在洛阳的时候见过!”
“你见过?”韩詹不禁心中一紧,如果来的这人真是那个得罪不起的家伙那自己还真不如没来。但他也还抱着一丝幻想,只要不是那人,这么大个淮安城走失一两个婢女就说得过去。反正事是出在扈家,有什么后果就让他们去顶着!
“是的大人!我们在洛阳见过这个小王爷,还受到过他的鞭打……”德维涅记起了在洛阳遭受的痛苦,泪眼朦胧想了半天才接着道:“对!他就是那个可恶的德怀王!我们从陕西逃出来的时候随身携带的银十字架,就是被他抢走的!”
“德怀王?你说他是福王的三子朱由桦?”如果不是怕被人发现,韩詹铁定会立马跪下来叩谢满天的神佛。我就说事有蹊跷嘛,难怪这次探查祖陵都不忘耍威风,带了近万人马的那个镇国将军突然变得低调起来了。
“不,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但那个出面替我们解围的善良官员是这么称呼他的!”德维涅这话让韩詹很不舒服,善良那洛阳地界上有善良的人么?即使有,也被那一家胖子给带坏了!
“快,扈冬你赶快回去把这个人的身份打探清楚了!”如果眼前这个真是私自出门的德怀郡王,那可是天大的喜讯!到时候把这事揭发出来,光是维护自己兄长就够另一个胖子手忙脚乱的了,他哪还有闲工夫管一个走失的婢女?
扈冬做事很卖力,传回来的消息也没让苦苦等候的众人失望,来者正是德怀王朱由桦!这下子韩詹简直是幸喜若狂了,那个周延儒明知藩王擅离封地却不加阻止还阿谀奉承,看来这次不但能抱得美人归,更可以替父亲彻底解决掉一大隐患。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明天本大人有事要入府相谈,让他安排一下!”韩詹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点,做事严谨细致。虽然德维涅等人吹得个天花乱坠,但耳闻不如目见。在没有确定对方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秀外慧中的绝sè才女之前,他不打算有任何举动,否则弄来的只是个花瓶那肯定会抱憾终身!
第一百三十七章 韩爌罢相
崇祯三年二月二十三仿佛没什么特别的,城门按时打开,百姓们还是老早地就起床为生计而忙碌去了。然而淮安府的扈家却在五天前就在准备这迎接这个rì子,镇国将军的十七岁大寿哦,正在寻找一切机会套近乎的周延儒会放掉这个上天赐给自己的翻身良机?当然,人家将军说了要低调,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影响到小夫人的心情。可这有啥,不说宴会的主人是谁并不代表不能把场面给搞大点啊。整个扈府张灯结彩再次打扫干净,就连那些还没来得及使用的地方都不放过。淮安府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接到了要为周大人洗尘的请柬,甚至还有远从扬州赶来知道内幕的浙党人士。
同样受邀出席这场宴会的韩詹,也快乐并恼怒着。快乐那是肯定的,朱由骢等人住下的第二天,他跟着德维涅等人已经见过那个绝世美女了。虽然还是没能靠近,人家也蒙着面纱没真个看清面容,但那优雅的举止,渊博的学识已经让他感到不虚此行!恼怒么也是必须的,第二次偷窥张嫣的时候正赶上朱由骢在听琴,那天籁般的乐声让韩詹至今不知肉味。这样的绝世佳人怎么能是一个奴婢呢,换成自己还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听说那个最让人忌惮的镇国将军还在路上,将于两天后到达,那可得趁这个机会施行金屋藏娇的计划了,省得让死胖子继续暴殄天物!
“这就是那贼厮让你放进酒里的药物?”本来周延儒是不会打算给韩詹这个机会接近朱由骢的,可没两天他就改变了决定。他以前也没见过张嫣,但却知道福王府有个身份特殊的婢女。如果眼前这个连镇国将军和夫人都礼敬有加的人不是,那还能是谁?既然那个sè胆包天的家伙有了这个心思,我若不成全岂不是辜负他爹这几年对我们浙党人士的打压了?
“回大人的话,据那韩詹所言此物叫三rì醉,若加入酒里能让人昏睡三天三夜而毫无知觉!”扈锡彝接到韩詹派人送来的药物后,第二时间就找到了周延儒。
“这等下作之物你就别用了,否则出点事你我都将人头不保!”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周延儒深知那人即使是婢女,也是受福王一家特别是镇国将军尊重的婢女,不然会叫她什么祖娥姐?所以他不敢冒风险让张嫣受一点伤害。
“我们不能让将军的人出事,但并不是说我们不能利用这次机会!”周延儒从怀里取出个药包道:“把这个放进那贼厮的酒里,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兽xìng大发……”
“敢问大人,这是……”娘耶,这还是道貌岸然的斯文人么,怎么做起事来比我们这些jiān商都还老道?那韩詹就已经够坏了,眼前这个更是随身携带害人的东西,难怪人家能身居高位呢。
“这你就不必问了。”光破坏对手的yīn谋那算什么高人?周延儒这是既要让韩詹暴露他的狼子野心,同时还让镇国将军相信以自己为代表的浙党才是忠心维护皇家利益的帮手。只听他继续吩咐道:“酒宴开始后,你让那贼厮寻个单独接近将军婢女的机会,然后本官自有妙计!”
“刘天师,你来看看这是啥药?”另一间秘室里,朱由骢正和南居益安排接下来的行动方案,没想到扈锡彝又送来一个小纸包。
“嗨,这不就是寻常楼子里用的迎chūn醉么?”刘天师自己不逛青楼,但白莲教里能给人下药的高手还少了?他一脸不屑地道:“这东西还没咱给那个罗雅各用的好,放酒里又有个涩味。至于那什么半个时辰起效的话,骗骗外行还可以……”
“你的意思是,咱这里还有更好的?”原本就想替浙党找个收拾韩爌的借口,没想到这次人家居然主动跳出来帮忙了。既然大家都存了这个心思,朱由骢决定好人做到底再免费赠送一瓶上等调味剂。
“那可不?上次将军说咱的药不够猛,这次贫道特意让人给寻来最好的!”刘天师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一个药箱,取出一个小瓶子道:“就这个了!这东西叫万人迷无sè无味,别说喝了,就是闻一闻都能让圣人变野人!”
“将军,看来我们好象是考虑得太复杂了?”南居益对周延儒愿意如此配合也深感欣慰,照眼前这种事态发展下去,甚至都不用自己这些人出面就可以解决大问题。
“二太,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命令影卫保护好夫人,如果有人胆敢接近她两步之内立刻击毙!”朱由骢站起身笑道:“既然人家给俺准备了这么多好戏,要是没能看全岂不是太辜负别人的一番苦心了?”
酒席上杯来盏往,浙党的人因为事先得到过消息,所以虽竭力讨好朱由骢但也表现得恰如其分。那些淮安富绅看着周延儒跟扬州赶来的各位大人都对那个被称为小王爷的胖子卑躬屈膝,也赶忙跑过来凑热闹,整个宴会看上去到也是一片祥合之气。
这一切落在韩詹的眼里自然高兴不起来,不就是个仗着自己弟弟权势偷跑出来闲逛的郡王么,居然敢这么嚣张?等会我倒要看看你丢了人家的婢女,又被我爹抓住把柄参上一本还笑得出来不。至于那些可恶的浙党和墙头草的富绅,等两天再慢慢收拾你们!
“姓扈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生气归生气,韩詹还是记得来此要做些什么的。现在手下已经准备好接应了,只等自己验完货就立即带人回府。
“一切就绪,就等大人您过去了!”
“各位仁兄!小弟突感不适,暂且失陪一下!”看到对头离开,周延儒也开始找借口准备溜了。刚才之所以故意冷落韩詹,就是要给他制造机会。现在既然鱼已经上钩,那自己也该去表示忠心了。
“放开本官!来人啊——”既然决定要演一场戏给那个镇国将军看,当然要会把握时机,周延儒的出现就很及时,很可惜的是他似乎忘记了点什么!张嫣一脸茫然地看着韩詹抓扯另一个男人的衣服,她真的不明白事情最后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好象是周大人的声音?”大厅里的众人听到外面传来的呼救声也慌了神,赶忙跑出去看个究竟。
“小子别乱叫,本官看得上你那是你天大的福气!你要是这就从了我,等两天我就叫爹把你官复原职……”即使药效发作作,韩詹也没忘记他有个手握重权的爹!
眼前的情况也出乎了朱由骢的设想,周延儒不是跑来英雄救美的吗?现在美人是安然无恙,可英雄怎么落入了魔爪?已经出现了意外,朱由骢作为主角也只得临机应变装傻充楞道:“这……这是咋回事?”
“滚开!你这个死胖子,本官看不上你!”韩詹可是有追求的,就朱由骢那横看比竖看面积还大的体形的确有点倒胃口。而周延儒就不同了,别看已过而立之年但人家帅啊,还是个才子!
“将军!将军救命啊!这贼厮刚才yù调戏您的婢女,被下官阻止后狼xìng大发了……”周延儒也顾不得隐瞒什么,更谈不上考虑自己的形象,若不能逃脱魔掌那以后还怎么见人?
“影卫何在?”事情已经完全脱离控制了朱由骢再也不能按照以前的剧本给演下去,不然人家周延儒都快成手撕鸡了。“赶快把周大人给救下,将这个胆敢辱骂本将军的混蛋掌嘴两百!”
“谢谢!谢谢将军救命之恩!”周延儒要不是还得抓紧时间找件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免得chūn光外泄,他一定会过去与那些人一起痛揍那个差点就毁了他贞cāo的家伙。
“你个狗东西,俺的婢女你也敢动?俺看你是活腻了!”镇国将军发火是没人敢上前劝慰的,等他踹够了踩舒心了,才咬牙切齿地对周延儒道:“俺明rì动身北上,这东西就交给你处理!”
二月二十四,愤怒的镇国将军北上了。次rì,在京城突感心神不宁的韩爌接报自己那个宝贝儿子果然出事了,正当他准备发动手下展开营救时,周延儒的奏折也送到了皇帝面前!有当rì正在淮安府拜寿的近百士绅为证,韩詹酒后失德辱骂皇室宗亲,调戏镇国将军婢女而这个婢女的名字叫张嫣,更意图强行非礼朝廷官员!事后韩詹虽畏罪自杀,但据其被当场抓获的手下交代,这一切都得到当今礼部尚书韩爌纵容!
二月二十六,更大的噩耗传来!韩爌在山西的老家和在江南的九座府邸被人一夜间拆了个jīng光,或明或暗的名下所有店铺被移为平地!前rì出面替他说话的文渊阁大学士钱龙锡家亦片瓦无存,其贪墨军饷的罪证也被人从韩家离地九尺的银库里挖了出来,贴满两京的大街小巷!两家合计一千六百余万两藏银不知所踪!
二月二十七,浙党领袖温体仁联合宣党、昆党发动了对当朝礼部尚书韩爌的围剿!颜面尽失的周延儒更是参韩爌十八条大罪三十余条小罪,yù至其于死地!
二月二十八,一直冷眼旁观的皇党分为两派,当朝首辅李国普为首的五省督抚出面劝和,希望能大事化小;而辽东督师孙承宗带领新军三位军长及陕西熊兆珵、金州张破虏上书朝廷要求严惩韩爌,还镇国将军一个公道!
三月初一,崇祯皇帝为平众怒,下旨将韩爌削籍贬为庶民!钱龙锡被逮治罪,他没能去定海卫却被发配了陕西镇远关!至此一场闹剧谢幕,朝堂表面上又恢复了昔rì的宁静。不明真相的士人间谣传,洛阳那个小胖子能呼神唤鬼,不然扒房拆屋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点响动?所有被害人直到次rì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到了荒郊野外!
第一百三十八章 铁甲战舰
朝堂上闹得风风火火,几派人的吵闹声现在不光是要震塌午门了,连用来摆谱的外朝三大殿都快能插上翅膀飞天而去。不过朱由骢现在没空去理会,这个以摧毁儒家独霸朝堂为最终目标的连环计里还有承上启下的关键一步,他必须在党争开始后用最短的时间赶到灵山卫。如果新式战舰没有问题就立即北上去为众人加油助威,以便稳定住目前局面顺利把后面的事交给皇帝去继续完善实施。
“墨武拜见主公!”为了保密的需要,灵山卫周围修建起了高大的围墙,接到通知的墨家子弟除了还在船坞里忙碌的人以外都赶到了唯一的城门口,见朱由骢走下马车赶忙上前行礼。
“这些时rì辛苦钜子和各位大师了……”短短七个多月没见,这些墨家的大师都变得又黑又瘦,领头的墨武看上去更是苍老了好几岁,朱由骢觉得自己实在愧对他们。
“为主公效力是门下该做的,没什么苦不苦!”墨武很固执,为了能赶在规定的时间内试制出新型战舰,他带领同门都没能睡个安稳觉。往往是刚躺下就因为有人想出了个新点子,立即起身讨论;甚至吃饭的时候来了灵感,他们也会扔下饭碗就往船坞那边跑。
“属下见过镇国将军!”邹维琏北上的时候心中还是存有一点疑虑的,毕竟大明好几十年都没有过象样的水师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今年五月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造出一支能够在足以抗衡西夷的队伍来。但当他真正见识到这里的神奇后,越发对那个素未谋面却能猜中自己心思的小胖子景仰。
“你就是邹匪石吧?不错,看上去挺jīng神的!在这里过得可好?”朱由骢这也是第一次见到邹维琏,对他的能耐并不敢十分确认,但至少这人看上去有股子儒将风采!
“好!好!属下拜谢将军给属下这个机会!”自从来到了这里,被任命为海军总指挥的邹维琏就感觉自己好象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被强行扔到了翰林院陪各儒家大师谈经论典。自己引以为傲的知识在这里变得一钱不值,暗自策划了二十多年的海上战术看起来是居然是那么可笑。原来战舰也可以用钢铁打造,蒸汽机所提供的动力远非风帆所能比拟,那上面装备的武器之jīng良更是匪夷所思。
“将军,您总算是到了!”张国维很随意没有其他两人那么拘谨,笑着对朱由骢道:“他们这些rì子说什么都不让我进那船坞,现在终于有机会去看看那两个大铁家伙了!”
“两个?钜子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造了两艘新战舰?”朱由骢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放在后世七个月造两艘千吨级轮船根本不算什么,但这可是一切都还在依靠原始机械的明末,所建造的东西又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将军,您是不知道啊。我仅是看过他们用来搞测试的那种木船都心痒难耐……”在张国维看来这也很正常,一个人即使他有再大的能耐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取得什么突飞猛进的成就,但如果是三千个从没被儒家思想所束缚又富有创造力的墨家大师呢?
“还有测试用的木船?”
“敢叫主公得知,我们也是第一次造这种铁家伙,害怕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所以就给造了几艘木船……”墨家子弟没那能耐整个电脑出来进行模拟,但他们的工作从来都是严谨细致。为了不浪费宝贵的钢铁资源,所有的新想法都会测试一下才用到新型战舰上去。
“走!走!快带俺去看看!”朱由骢现在是一刻也不能等了,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些特级大师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草……末将见过镇国将军!”姜阿水和吴阿伯等各族长老现在都获得了任命,虽然过去了这么多个月但也还不太习惯这个新身份。
“你们这船……”朱由骢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那种缩小版的测试用船给吸引了。长短不一颜sè各异的木材,一看就知道不会是北方新砍伐下来的树木。
邹维琏在旁解释道:“回将军的话,这是姜千户他们把自家的船给拆了拼凑的!”
朱由骢也知道船对疍家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想不到他们居然会舍得付出这么多。赶忙转身对旁边站的众人深鞠一躬道:“俺在这里给大家见礼了,感谢你们疍家人为朝廷所做的一切!”
“不敢!不敢!朝廷的再造之恩我们报答都还来不及……”姜阿水从来没奢望会有被当chéng rén对待的一天,更是做梦都想不到还能当上朝廷命官。现在若是为了朝廷别说是把船给拆掉,就算是再困难的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开门!”随着墨武的一声令下,巨大的封闭式船坞大门被缓缓打开。
“嘶——”无论是第一次获准进入这里的张国维还是南居益、张嫣等随行人员,甚至包括朱由骢在内都为眼前所看到的庞然大物所折服。两艘外形略有差别,却同样泛着金属光泽的新式战舰展露出英姿。首先引人注意的是前后各三门加装了炮塔的火炮,预示着没有人敢忽略它的每一次怒吼,两侧甲板上各六门经过改装的步兵炮也都做了适当的防护。上下两层舰桥看似无害,但那里面发出的每一个指令都可能是致命的,而数十个了望孔也能随时成为步枪shè击的最佳场所。而容易被人所忽视的是位于炮塔两侧的各两个发shè架,战时才会被放上去的火箭弹将从这里对敌人进行远距离打击。这就是大明的海战利器,虽然放在后世算不上什么甚至有点不伦不类,但在这个时代它将是所有海上敌人的梦魇。
“这就是我们的新战舰?这么大个家伙真是钢铁打造的?不会沉吧?”即使是南居益也没法用他所掌握的知识对眼前的一切做出解释,自古以来最多也就是在木质船包裹铁皮,还真没听过大铁坨也可以浮在水上的。
墨家子弟除了在朱由骢面前一向都是骄傲的,就算是让他们站到崇祯面前也不会有丝毫畏惧。墨武闻言面露不快,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主公那是有天生夙智的,他说能成的东西还有差?告诉你,这一个多月里我们已经趁夜进行过好几次测试了!”
“夜航?”这些技术狂人也太胆大妄为了点吧,刚造出来的新船就敢黑灯瞎火的开出去溜达?俺是要求保密,但没让你们拿生命开玩笑啊!船沉了没关系,但把人折腾得出点事那俺还不亏大了?
“回将军的话,这战舰上那什么探照灯亮着呢!若不是墨大师跟着,我们都能给开到外海去!”人家墨家大师可不光手艺好,那创意也是无限的。不就是没电灯泡么,舰桥上面整个大火盆装上火油,然后用凹面镜把光反shè出去不就行了?而夜里出海打鱼对疍家人来说原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以前他们驾着自家的小木船仅凭微弱的星光都经常这样干,现在有了照路的东西又是沿着勘探好的航线行进,那更是小菜一碟。
“那试航途中发现了什么问题吗?”好吧,俺胆子小没你们勇敢,俺不跟你们比!
墨武指着旁边另一艘看上去稍显臃肿的战舰道:“问题不少!第一艘我们参考了宝船的设计,结果因为造型太过方正速度始终提不起来。到最后不得不减少船体重量,将不重要的地方改用木材,这才勉强解决了问题,但稳定xìng上面还是不尽如人意!造第二艘的时候我们就完全采用了主公的设计,想不到这船看起来不太皮实,但却更适合海战,无论是速度还是稳定xìng和机动xìng上都远远超过了第一艘!不过……”
“不过什么?”
“主要还是动力问题,现在这个毛病还不很突出,但要真想造主公说的那种巨舰恐怕会出大麻烦!另外就是shè击死角了,船小的时候可以利用机动xìng来弥补,将来这办法肯定不行……”说到这里墨武面sè严肃地道:“所以我们要再多造几艘,先想办法提高动力,然后再设法把炮塔改成可以转动的。至于其他方面,我们也都有了思路。”
朱由骢站在前甲板,抚摩着旁边的炮塔好奇地道:“俺看你们用的这火炮和发shè架好象也和研究院的不同?”
“这……”墨武首次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初次造炮的时候出了点纰漏,后来测试中发现那种被加长了炮管配上研究院送来的新发shè药,直线shè击效果更好更适合海战。而这个发shè架也是用失败品改造的,因为还有些膛线没有磨掉,火箭弹在发shè后会有一定的旋转,但反而能在飞行途中才变得更稳定,所以……”
好嘛,加农炮和慢旋式火箭弹都被你们给搞出来了,俺还有啥不放心的?朱由骢也故做大方地道:“行!俺说过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试!”
“多谢主公信任,门下这就去和弟子们连夜赶工,争取在主公出征前再造一艘更好的!”墨武嘴上说着脚下也不慢,就待转身离去。
“等等!现在不急!”朱由骢拦住墨武问道:“现在这船可能出得远海?”
“现在出海?”墨武认真思索后道:“若加满补给和燃煤,十来天肯定没问题!”
“那就行!”十来天够跑两趟的了,朱由骢对众人吩咐道:“钜子带上一百墨家子弟,匪石你也挑选两百名最好的将士,咱们就让姜千户领航十rì后把脚下这艘开出去逛逛!其它人留在这里加强戒备,利用剩下的那艘继续训练!”
第一百三十九章 龙出东海
天津,因其东临海西临河南通漕粟北近上都,极具战略价值,所以明朝开国后没有在这里设县而是置一卫所。万历末年至天启初年,北方鞑子崛起后这里更因为弹丸之城处咽喉之地加强为三卫,最多的时候这里驻扎着近万主兵。去年鞑子入侵的时候为了顺利实施他们的右勾拳计划,多尔衮与代善率十万大军以雷霆之势将这里捣烂。就这么个破败的小卫所这几天突然被朝廷新军给围起来严加戒备,随即一群朝廷大员在皇帝的带领下出现在这里。
如果按着以前的规矩,崇祯别说是想跑到天津来chūn游了,就是他想出个紫禁城都能被文官们的唾沫都给淹死。但现在可不同了,人家有个手握重兵的弟弟!没见那倒霉的韩詹仅仅是调戏一下婢女,根本不用胖子说话,韩家一夜间就荡然无存了吗?这还是人家为了出兵辽东有所顾忌才没真个翻脸,若再得罪了皇帝,让那个死胖子动了真怒亲自下令的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呢!所以当皇帝提出要所有在京的二品以上官员陪着出去走走解解chūn困回来好继续斗嘴皮子的建议后,还真没人敢说个不字!
“陶大人,皇上这是要做什么?”虽然东林党现在还把持着朝廷六部中的四个位置,傅宗龙也顶着个兵部尚书的头衔,但为了不被人给扒掉房子都快夹着尾巴做人了。二月二十六那天他听闻噩耗后,甚至把辞呈都揣进了怀里,要不是陶尚书及时和皇党达成协议,他都准备告老还乡的。
陶尚书偷偷指了指正在前面陪皇帝闲聊的李国普道:“听那位说,好象是镇国将军要从海上过来……”
“海上?他……他哪来的船?”自从得知疍民北上的消息后,士人们就绷紧了神经,虽然没法进入那个围得跟铁桶似的灵山卫,但外围早布置下了数十道暗哨。真没发现那死胖子从哪给弄了木头来造船啊,他难不成是游过来的?联想起前段时rì有消息说那灵山卫一到夜间就有异光发出还隐隐能听见动物的咆哮声,傅宗龙打了个寒战,那死胖子该不会是找龙王骗来队虾兵蟹将?
陶尚书面露难sè道:“这……本官也不知道啊!”
消息灵通的陶尚书不肯说,但并不代表其它知情人士不肯透露。温体仁就很得意地正在与围在身边的浙党高层嘀咕道:“镇国将军这次可是带着新水师来的,待会记得给他留个好印象,这样我们以后才有资本跟那群朝廷败类斗!”
“新水师?那我们以后岂不……”浙党众人很为难,要是朝廷有了新的水师,那大家的船队还能象现在一样肆无忌惮地走私吗?
“你们啊,就是眼光太过短浅!”温体仁没有船队在海上溜达所以很放心,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你们也不想想,海上贸易受益最大的是谁,那些经常劫掠你们的海盗又和谁有联系?现在周挹斋已经通过韩家的事让那人对我们产生了好感,只要在他出征辽东这事上我们再帮一把。那等他回来了还不得投桃报李,帮我们铲除朝廷祸害的同时派出舰队清剿周边的贼人,届时你们还用得着象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么?”
“温大人英明!”经过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恍然大悟。那死胖子最大的用处不就是他手下有支无敌大军么?我们虽没把握现在就彻底控制住他,但只要取得了好感再潜移默化还是有希望的。周挹斋在公报私仇处死韩詹后,就立即收到了他一封隐含谢意的亲笔信呢。
“嗷——”海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天龙吟,正在窃窃私语的众人可被吓得不轻,甚至有的官员已经站不稳了。这是什么怪物?那死胖子难到跑海里去抓了条真龙来玩?
没错,这就是那艘新式战舰的汽笛声!心里很可能有问题的朱由骢固执地认为,既然这是大明海军的铁甲战舰,凭啥还得继续呜呜的叫?什么都学后世,那多没创意!而为了满足他这个不着调的小要求,人家墨家大师可是没少费脑筋。
“来了,来了!快给朕擂鼓!”自命真龙天子的崇祯皇帝当然不会为龙吟所动,在他看来这声音才配得上大明海军这个称号,这才叫先声夺人。以后说不定都不用开火,直接吓都能吓走不少敌人!
“这……这是着火了?”刚定住神的傅宗龙看着远处出现的浓烟,就差没笑出声了。我就说么,那死胖子手下根本找不出好的船工来,现在瞎搞出问题了吧!刚才的龙吟声八成都是他在装神弄鬼,可若是一艘连岸都靠不了的破船能有什么用?
“皇上,这是……”李国普也慌了神,他知道这次来的是新式战舰,据说还是用钢铁打造的。但以他所掌握的知识来看,除了船体着火哪还能有这么大的浓烟?
“铁甲舰!哈哈……朕的铁甲战舰来了!你们看,骢弟还在向朕挥手呢!”作为皇帝当然是有特权的,在场这么多人里也就崇祯手头有最新款的望远镜,其它人么……就看他们自己的眼神好不好了!
“铁……铁甲?”随着龙吟声的靠近,傅宗龙再也没法抑制住心中的恐惧。一艘闪耀着妖异光芒,没有风帆甚至看不到桅杆,完全颠覆了传统设计的新式战舰,正劈开波浪以一种前所未见的速度展露出它的英姿。
“骢弟!骢弟!”战舰刚停在这个不太合格的临时码头,跳板也还没有完全固定,崇祯就迫不及待地跑了上去,还大呼小叫的一点也没有个皇帝该有的稳重样。
“臣弟叩见皇上!”朱由骢的脸sè并不太好,但这次他到真是规规矩矩地行了叩拜大礼。
“快起来!朕不是早说过你不用行此大礼么?”崇祯注意到这个弟弟脸sè有点苍白,忙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需要太医来给你瞧瞧?”
“没……没事!臣弟这不是站船头久了,让风给吹的么!”朱由骢觉得自己很丢脸,从灵山卫到天津并不远,但整个船上除了他这个镇国将军就找不到第二个晕船的了。最让他感到自卑的是,人家那个小仙女这一路上还兴奋得跑上跑下的。若不是疍家人拿出了独家秘方,昨天又在外海停了一宿又碰巧今天是个风平浪静的rì子,他恐怕得让人给抬着出来。
“没事就好!现在就带朕四下看看?”兴奋的崇祯也没工夫去戳破别人维护脸面的谎言,现在他只想知道这个脚下的这艘新式战舰除了外形奇特到底还有什么异于常处的地方。
“臣弟遵旨!”有朝臣们在,南居益和邹维琏这两个庶民得藏起来不能露面。而墨家弟子又桀骜不逊,在这个非常时期更没必要再因为他们不肯参拜皇帝而落下口实,最重要的是若让人知道自己手下有这么些把儒家恨到了骨子里的大师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戒备。所以导游这种差事,还要朱由骢自己来做。
一路上崇祯高兴得象个小孩子什么地方都要看一看摸一摸,别说那两个炮塔了,就是水兵们睡觉用的高低床他都想躺上去试试。当然,动力室那种核心要地是没必要让朝臣们跟着去参观的。但顶上的那个探照灯没能逃脱魔掌,皇帝已经下令工部回京后在皇宫里给整几个,省得到了夜间看不清道。
“骢弟,朕听得都心痒了。要不我们出海去试试?”所谓加油助威当然给浙党加油,让他们知道与镇国将军结盟有多大的好处,免得人家不好意思跟东林党撕破脸皮。而助威则是给皇帝的,现在陆上新军的战斗力已经不用多做解释了,如果再拥有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就可以在绝了东林党人妄想的同时让他们明白,只要镇国将军不造反任何人都别想撼动皇帝的位置。以后大家可以吵可以闹,就算是变着法的在朝堂上骗人也是被允许的。但做事的时候都留点心,别惹以皇帝为中心的一派发火,不然后果自负。
“这……”朱由骢在犹豫,他真的不想再跑到海上去了。别看今天风平浪静的,但这可是战舰不是豪华游轮,要是呆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晕得个天旋地转的,那他英明神武的形象还不得全毁了?这趟他是来对别人进行武力震慑,可不是跑来丢脸的。
“怎么?骢弟可是对这海上不太适应?”崇祯看到那张比刚才更苍白的胖脸突然明白了什么,但他真不打算放弃自己的要求,现在身边的人太多不好意思耍赖,只能试试激将法。
“臣弟遵旨!”既然要维护皇家尊严那就不能抽自己的嘴巴,你当皇帝的都提出来了,俺还好意思拒绝么?
“兵部尚书傅宗龙!”看正在这个弟弟还很识相的份上那朕就不继续为难他,传话这中小事还是让别人去做的好。
“臣在!”正躲在角落里使劲掐门板,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傅宗龙赶忙跳了出来。
“传旨!准备起航!”
“嗷——”随着皇帝一声令下,炉火未熄的铁甲战舰再次咆哮着缓缓驶离岸边。随行史官记载,崇祯三年三月十一皇帝亲率朝中大臣出海测试战舰威力,开启了大明帝国再次称霸四海的新篇章,是谓龙出东海!当然,迫于某个胖子的压力,对镇国将军再次晕船躺下的破事则使用chūn秋笔法隐而不述。
第一百四十章 帝王承诺
经过连续两天两夜不间断的航行,当战舰再次停靠在天津港的时候朝中大臣几乎都是被抬着上岸。皇党人士因为晕船实在没办法站稳,而江南士人除此之外更多了一丝恐惧。当年是他们大意让朱由骢钻了空子才组建了那么一支新军,可这次已经很小心了,谁会想到这个死胖子竟然用钢铁造巨舰?其实吧如果这次来的新式战舰就样子怪点,速度快点到也不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但谁让那个坑弟的崇祯不太安分呢?虽然找不到靶船来试炮,但天津卫不是还有几段城墙么?破是破了点,也不至于风吹就倒。于是皇帝一声令下,回程中的战舰三门主炮齐shè,二十多里外彻底把那几截破烂给拆了。
要说光是攻击力强点也还能接受,毕竟朱由骢上次救援京师的时候用的火炮虽然shè击距离没这么远但威力也差不多。然而这破船的防御是不是也太过分了?躺在担架上的朝臣们亲眼看到,那个不着调的皇帝跑下船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这次带来的红夷大炮对准了使劲砸!结果呢动静是很大,可那破船上除了几个凹坑就看不到任何损伤。五里哦!五里地内红夷大炮都没用,那还跟他玩个什么啊?而且以那个死胖子的一贯作风来看,他既然搞出了第一艘那就肯定不会消停!可知道了又能拿他怎么办?联合各家的商队和海盗进攻灵山卫?别逗了,咱还得靠那点家当维持生计,没那闲工夫送上门给人揍!去勾结鞑子或西夷?这法子不错,但你准备让谁去?现在朝廷上已经分成了两派都恨不得yù至对方于死地,就这种敌中有我的情况下谁要是不开眼地提了出来,过不了两个时辰就会有人通报给皇帝。然后?恐怕就没有然后了,那下场只会比韩家更惨!
不过,士人们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的。他们可不光会忽悠皇帝然后无聊地斗斗嘴,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忍耐是他们的必修课。咱大明的皇帝可是斯文人又不是那野蛮的鞑子,还能始终不一地贯彻打压士人的方针啊?所以等熬死了这两个祸害特别是那个胖子后,这一切还不都是咱的了?至于现在么,还是抱好粗腿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先把对手给整下去,然后让皇帝立个太子,教育还得从娃娃抓起!
“骢弟啊,不是为兄的罗嗦,就你这定力还真得多锻炼……”回到船上的崇祯很自豪,这次出海他可是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还利用皇帝的身份客串了一把舰长之职。
朱由骢强忍着把皇帝给扔进海里的冲动,提醒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道:“皇兄,您不是还有要事待办吗?怎么跑俺这里来了……”
“不急!不急!再大的事还有骢弟你的身体重要?”这几个月你到是威风八面的,但朕可没少受罪,天天听人在耳边吵吵还要谋划着那些不能说的事。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看你丢脸,现在就走那多没意思啊!
“臣弟这里有祖娥姐就够了,您还是先去忙你的吧!”真当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再不走信不信俺让墨家弟子把你给扔出去?
“行,那为兄的就先过去了!”看人家出丑千万别一次笑够了,还得留着点以后慢慢回忆。崇祯很识相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却摇摇头念叨着:“定力啊定力……”
“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两天里邹维琏和南居益都害羞地躲在动力仓没敢出来见人,今天好不容易熬到朝廷大臣们都离开了,刚才却在门口听到皇帝……
“平身吧!朕要召见的人都到了吗?”面对自己臣子的时候崇祯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身的王者之气并没有因为刚才兄弟间的玩闹而有损分毫。
“回皇上的话,南大人已经和墨家弟子在指挥室里恭候圣驾了!”
“大家都坐吧,朕知道你们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也就不勉强你们!”崇祯制止了南居益的叩拜,他也清楚这些墨家弟子现在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行君臣大礼的,既然这样何必搞得大家都尴尬呢?
“谢过明皇陛下!”虽然不明白这个明朝的皇帝为什么突然想见自己这些人,但看在他是主公兄长的份上也不能太失了礼节。然而即使是这样墨武依旧表现得不卑不亢,他们只愿做朱由骢的家奴而不想当这个帝国的子民。
“朕今天见你们只为了一件事!”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绕圈子,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崇祯直切主题道:“一件骢弟和你们谈过多次,却被拒绝了的事!”
“若明皇今天是来劝我等背叛主公的,那还请免开尊口的好!”墨武也很直接地拒绝了崇祯的要求,主公的要求里除了那个,还有什么是会被我们绝对不会答应的?
“背叛?不!不!朕是受了骢弟之托来和你们做一次交易!”
“交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神神叨叨的吗?那个主公经常冒些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名词,想出些闻所未闻的点子,而他这个兄长说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崇祯紧盯着墨武,一字一句地道:“朕要用一个行动换你们的一句承诺!”
“恕墨武愚钝,不知明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的事骢弟已经告诉朕了,对于过去已经发生的朕没有能力去改变,朕甚至都不能对你们所遭受的苦难做出补偿。”没让墨武有发问的机会,崇祯继续道:“但朕愿意去努力恢复百家争鸣的盛世,届时无论你们墨家还是儒家或法家将共同支撑我大明的天下,你们之间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明皇要我们做什么?”墨家子弟虽置身世外,但也还知道儒家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势力已经遍布天下,即使是一个皇帝也不能轻易撼动他们深扎于民间和朝堂的根基,要做到让其它几个门派与儒家平起平坐那谈何容易?人家既然摆出了这么个巨大的诱惑,那想要从自己这些人身上获得利益肯定不少。
“做我大明的子民!”崇祯可不是那个无耻的胖子,他的要求很简单。害怕墨家子弟没有听清楚,又解释道:“朕的要求就是若真有了那么一天,朕希望你们忘却过去的恩怨遵循先贤墨子的教导,成为我大明的子民在你们所擅长的领域做出贡献!”
“就这么简单?”皇帝的要求怎么和主公的一样,难道对他们来说我们身份的重要xìng,已经超过了我们所掌握的知识和技巧?
“朕的要求看似简单,但要做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年多里,崇祯有空就把北方的几个督抚给弄到宫里和李国普一起讨论怎么样才能让大明富强起来。经过研究他们发现,盛唐和两宋时期之所以那么有钱,除了人口比现在多以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注重对外贸易。他们不但很好的利用了汉时就建立起来的丝绸之路,还建立起了海上通道,利用自己产品从外面换回大量的财富。
当然西方世界的做法也引起了他们的关注,对于通过掠夺来迅速提升国力大家也是很认可的。但就算走这条路也还得有强大的武力做为支撑,这也就意味着庞大的军费开支。现在仅那三十万陆军一年几千万两的军费支出,就已经让朱由骢也感到了压力,凭他花样百出的胡闹手段都没法保证还能维持多久。于是问题又回到了老路上,赚钱也就成为了崇祯目前面临的第一难题。既然现在大明出产的东西在西方还是顶级奢侈品的象征,那为什么不扩大对外贸易老老实实的捞别人兜里的钱呢?
赚钱的手段可以让商人去解决,但怎么扩大产能为商人们提供足够的货源多赚钱,就要靠这些拥有先进知识和高超手艺的大师了。一旦有了他们的帮助,那就可以开展轰轰烈烈的工业化生产,到时候如果西方人愿意,甚至可以用比他们自己手工生产更低廉的价格卖出更jīng美的商品。最好是小到他们身上的一丝一线,大到他们所住的王宫大殿都贴上大明产的标签。这种赚人家的钱买自己的刀子,转过身再抢人家地盘改善自己民生的方法,就是崇祯和心腹大臣们想出来的应对之策。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说服墨家众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打破门户界限,为推动大明的科学进步做出贡献而不仅仅是局限于帮助朱由骢捣鼓那些杀人利器。更何况那小胖子肚里已经没什么存货了,如果再不能获得突破xìng的研究成果迟早连军事上的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这就是明皇您的全部要求吗?”以墨武为首的墨家子弟追求的本就是兴天下之利,这么多年的隐居生活更没让他们养成敝帚自珍的坏习惯,以前之所以冷眼旁观那是因为没有一个王朝愿意抛弃以儒治国的理念。现在的皇帝虽然不做出补偿,但却愿意恢复先秦时的百家争鸣对所有门派一视同仁,那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崇祯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道:“不!这是朕的承诺,无论你们是否愿意做这个交易,朕都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因为朕是大明天子,有义务为了大明的将来做出自己该做的!”
“如果皇上真能做到,主公也提出同样的要求,我墨家子弟将为大明愿意效犬马之劳!”墨武这是第一次称呼崇祯为皇上,他也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第一百四十一章 崇祯坑弟
朱由骢又进京了,与前两次或被押送或属私自进京不同,他这次可是和皇帝同车抵达的。住的也不再是天启年间那个小小的王府别院了,而是崇祯亲自下令由李国普督造衍圣公题匾的镇国将军府!为了不让朱由骢感到陌生,这个将军府还严重逾制,所有建筑均参照洛阳福王府的原样进行施工,但这一切并没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小胖子感到高兴。
“祖娥姐,你说皇上是不是太过分了点?”窝在和洛阳一样的小院里,朱由骢满脸的不高兴。他就没见过这么坑弟的哥哥,分明是说好了把南居益给自己当军师用的,可这还没过多久又让皇帝给要回去了。
“应该不算吧!”既然是贴身婢女,当然是主人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了。张嫣也不在乎那些朝臣用什么眼光看她,依旧恬静地弹着琴。“南大人对朝堂上的事把握得比较透彻,以他的谋略应该能帮到皇帝施行制定好的计划,而沙场对阵反到不是他所擅长的……”
“可还有一个多月俺就要出征了啊,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让俺去哪找这么个合拍的军师?俺看他是不把俺折腾得掉上几斤肉,就不会消停!”朱由骢熟悉的文臣现在基本上都被挖了出来,而且人家都有了工作。别说他现在想不到了,就算是再找一个出来那也没法跟天生就是一副损人心肠的南居益相提并论。最可恨的是那个二太宁愿跑去给皇帝当幕后参谋终rì不见阳光,也舍不得跟着他四处溜达坑蒙拐骗的。
“骢哥哥你就不能安静点吗?皇上可是答应过要再给你送个人来的!”小仙女递上一个削好的苹果,堵住那张念叨了一整天的嘴。对那个整天和朱由骢关在屋里琢磨怎么坑人的南居益她真没什么好感,要不是被他撺掇着,自己善良的骢哥哥怎么会想出下药那么损的招?
“得了吧,皇兄送来的还能有什么好货sè?他不继续挖俺的墙角,俺就要感谢漫天的神佛了。”就崇祯那在历史上被人忽悠得团团转的光辉事迹,朱由骢还真没法看好他的眼光。“你们说,要不俺把茅元仪给弄过来?”
“没用的,孙军长举荐他去陕西接替熊兆珵编练新军的折子皇上已经批准了,今天一大早就发出去啦!”张嫣的语气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非常伤人心。
“他怎么能这样干?挖人都挖到俺的研究院去了,大哥那边也没反对一下?”果然,朱由骢闻言直接从床榻上跳了起来。他当初把茅元仪扔到研究院就是想留个后手,在榨干别人掌握的那点火器知识后抓来聊天带兵的,现在居然被崇祯给抢了先。
“这事就是院长提出来的啊,当时你正在船上……”张嫣不好意思说那个时候朱由骢正晕得个昏天黑地的根本就没空,只好点到为止。而这个茅元仪虽然编撰了《武备志》但那也仅仅是因为看到了朝廷武备废弛的状况不得已而为之,人家本质上可是一员熟悉用兵方略的儒将。负责洛阳研究院的朱启骥也正是看到了这点,才在他掌握了新装备的使用知识后主动放人。
“不行!俺得去找皇上说理去,哪有他这么欺负人的?”朱由骢一边穿鞋,一边嘀咕道:“这次他要是不给俺个说法,俺就赖在宫里不走了!”
“为兄的皇宫可养不起你这个能吃能喝的大将军……”说话间,崇祯没让人通报就带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皇兄?你怎么来了?”反正是在自己的家里,朱由骢就没那么讲礼貌了。
“你先到门外候宣!”崇祯把带来的人支开后才笑道:“为兄的就知道你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主,这不是赶在下朝后来给你送军师了?”
“军师?皇兄您该不会是说刚才那个吧?”已经站到门外的那个年轻人看上去一脸正气,就知道肯定不是自己要的那种满肚坏水的家伙,要让他当军师那还不知道又得用多少时间去慢慢调教呢,朱由骢现在可真没那工夫了。
“当然不是,这可是为兄的第一次给你派人,怎么也要找个让你不能拒绝的吧!”这次崇祯还比较靠谱,没让朱由骢的满腔热情遭遇千年寒冰。
“俺不能拒绝的人?”这个时代稍微有点名声又具有叛逆jīng神的文臣都被朱由骢给拐到了麾下,就连那个才十一岁的张煌言也处于最严密的监控中,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皇兄想忽悠人呢!不管你把谁给挖出来俺都敢拒绝,大不了半道上再找人给绑回来呗。
“若为兄所知不差的话,这次能把思受那个挑起党争的主意演变成对付所有朝臣还为他们准备好一把刀子的计划,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的吧?”崇祯没少听人说自己这个弟弟很会耍赖皮,要是不能让他当场点头认可,还真别想让那人顺利上位。
“没有,哪来的什么高人?”朱由骢这次也不算是睁眼说瞎话,高人不高人的他不知道,但美人肯定是有一个的。因为正是他那大老婆张嫣想出了这个需要皇帝去完成布局,用以对付整个士人阶层的连环计!
崇祯仿佛真能未卜先知似的没有选择跟朱由骢争辩,反而笑道:“为兄的还知道你这次出关不止是要消灭鞑子,更是要踏出我大明扩张的第一步!”
“没错!”对于这点朱由骢真不打算否认,现在三十万大军已经开始向山海关一线集结,这段时间里疯狂生产出来的军火也运抵前线足够所有部队使用半年的。而根据辽东传回来的情报,鞑子根本不配享受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就他们那点家当还不够二十万新军折腾的。那剩的十万人呢,总不可能跑去打酱油呐喊助威吧?
“承认就好!”崇祯拿出一张辽东形式图摊在桌上,端着茶杯坐到旁边笑道:“你先看看这个,然后为兄的再继续说!”
“这是谁写的?”地图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军事部署,但让朱由骢惊出一身冷汗的却是右下角那条江旁边注明了扩张陷阱几个字!三十万大军出山海关而陕西新军又回到了甘洲五卫,如果被人看出这是要收拾完鞑子后就拿大明夙敌鞑靼部开刀,那没什么希奇的。偏偏这人能看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把这个尚处于谋划期还没向任何人提及的部署给摆到了明面上。
“你就别管是谁写的了,为兄的只想问你,对还是不对?”崇祯很得意,当他第一次从那人口中得知扩张计划有可能是从那里开始时,反应比朱由骢现在的大多了。
“对!”东北半岛的棒子与华夏恩怨纠葛上千年,绝大部分时间他们都还比较听话,甚至在明亡后都一直沿用崇祯年号,简直象对亲爹一样恭顺。但这些家伙实在太窝囊,整天还吼得比谁都厉害,打扮得跟个宇宙霸主似的却屡屡被倭寇侵略,每次被欺负了就会跑来求救。而要当这群家伙的老大,还真是不太容易。仅在万历年间为了帮他们赶走那个叫丰臣秀吉的倭寇,就打了数年,结果是打退了倭人后大明自己损失也不小,致使满州野猪皮做大!另一个时空的鞑子就更别提了,为了给他们当爹结果是自己反倒被收拾得割地求存,差点就让倭寇成了华夏土地的主人。
而且棒子也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的,盛唐时期那个叫新罗的棒子国在得到救赎后不但不感恩,反而挑起民变让大唐把占领的高句丽地盘又让了出来还把安东总督府给搬到辽东。最让朱由骢愤怒的是,这些狂妄自大的家伙在后世分成两派,北边的有事没事就跳出来吼一吼闹一闹给整点坑爹的麻烦事;而南边的更是自以为找了个干爹就可以忘了亲爹,不是争祖宗就是明火执仗地抢地盘。
民工时代的朱由骢是无奈的是地位底下的,是不能对包括棒子在内的洋大爷有任何怨言的,否则抢着给人家当灰孙子的就会跳出来……但现在么那可就不同了,他是福王世子、是肥手一挥千万人头落地的大明镇国将军。棒子不就想要咱的祖宗吗?得,你们也别折腾,留着力气等回归后干活去,这样过上个几百年咱祖宗也就是你们的了!再说了让别人看门,哪有自己把房子扩大点修个围墙架上大炮的好?
“若那人没猜错的话,你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正大光明的行事借口吧?”崇祯的步步紧逼让朱由骢感觉自己好象是被人给扒光了挂在城头展览。
“嗯!”朱由骢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了,他现在只想迫切地知道那人是谁,居然比家人还了解自己。
“要是为兄的把这人给找到了,并且他也能替你解决这个麻烦,你打算怎么重用他?”
“臣弟即刻拜他为军师,言听计从!”为了实现抱负别说是拜个军师了,就算是认个兄长对朱由骢都不是问题,当然要是想当别的那就肯定不行!
看来朱由骢的名声的确不是太好,连当皇帝的崇祯都不敢轻易相信。只见他从怀里又拿出一纸文书道:“这是为兄替你写的军令,你签完字就把人给你!”
“成!”虽然有上当的感觉,但朱由骢还是在那张空出对方姓名的军令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盖上大印。
崇祯乐呵呵地填上另一个名字道:“嘿嘿,事成了!朕就说么,骢弟是很会为大局着想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绝色军师
“还来!”看到军令上被任命的那人名字,朱由骢愤怒了!不愿意给人就直说,俺自个去绑就行了,你当皇帝的怎么能用这一招来折腾俺?
崇祯把军令揣进怀里,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道:“君子一诺千金,你身为大明的镇国将军更不能朝令夕改,不然还怎么能服众?”
“少说这些大道理,你到底还是不还?”君子?子曰君子无所争;子又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子还曰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子跟着曰……反正《论语》里用来形容谦谦君子的那些话,大都套不到朱由骢的身上!他乱改军令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要不然那个倒霉的熊兆珵怎么会顶替鹿善继在陕西呆了这么久?当然这也并非就说小胖子不是君子,子不还曾曰过君子yù讷于言而敏于行吗?这不,有人已经在挽袖捞衣准备跟皇帝大打出手!
“影卫!影卫!护驾!护驾!”崇祯可是皇帝哦,身边怎么会没人保护?一通大呼小叫后,朱由骢的小房间里立刻多出来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刚才是藏在哪里的。
“闪开!”愤怒的朱由骢显然是忘了自己给这些人的命令。
“请将军息怒!”今天当班的影卫也够倒霉的,一个是亲手训练出他们的将军,而另一个是他们要用生命守护的皇帝。面对这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窘况,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挨揍,然后完成任务。
躲在人墙背后,崇祯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振振有辞地道:“小胖子,为兄的就说你定力不够嘛!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说什么说?有你这样当兄长的吗?”朱由骢没法冷静,因为刚才任命的人居然是张嫣!
“为兄的只是让宝珠姐替你出谋划策,制定大的行动方针!又没说要让她跟你一起去辽东!”崇祯还是有点良心的,他真没打算把张嫣给送到前线去,而且他也知道张嫣比南居益更不适合沙场做战。
“不去辽东?那你任命俺老婆当辽东经略?”朱由骢当然有理由生气,别看辽东经略这个职位挺高,权利都超过了总督,但在明末可是谁当谁倒霉的!前几任的熊廷弼传首九边,被赶鸭子上架的袁应泰自缢而死,运气稍好点的孙承宗被气得辞职不干,而那个袁崇焕要不是这次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更会被千刀万剐。
“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为兄的不让宝珠姐去当这个辽东经略,她又有什么理由坐镇山海关为你调配物资出谋划策?”崇祯也挺委屈的,如果不是要收拾儒家他也不至于厚着个脸皮把南居益给调回去。大明人才济济更不是找不出比张嫣优秀的人,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去哪里找这么个既忠心又肯毫无怨言替朱由骢背着良心出主意的来?这次他可是冒着被人给骂成筛子的危险才想到这么一招,结果自己的弟弟就首先不领情。
“夫君,你可是认为妾身的能力不足以担当此任?”张嫣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胡闹,她不在乎用什么名义帮助朱由骢,但很介意自己丈夫心中的看法。
“当然不是……”对于张嫣的能力朱由骢是相当认可的,要不然他这几年做事不会那么轻松,更不会想到利用党争而借韩家收拾整个士林。如果是大事所需,他不反对让自己老婆在背后帮着出点主意,甚至可以用武力支持她站到朝堂上与人直接交锋。
“那你发什么火?让宝珠姐先说说她的看法,然后再跟为兄的吵不行啊?”见有人帮腔自己又处在最严格的保护下,崇祯壮着个胆子继续挑战朱由骢。
“不行!你刚才也说了要名正言顺,今天必须先把俺老婆的任命解除!”朱由骢也是铁了心,坚决不让张嫣有机会去面对血腥的战场。
“诶,不就是个官职么!你只要不反对,为兄的就亲自下旨任命宝珠姐为都督同知,这总行了吧?”虽说影卫是随时贴身保护的,但那小胖子整人的花招可不少,只要他肯用张嫣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崇祯也决定举妥协。
“好啊,好啊!姐姐当了大官,我也要为朝廷效力!”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凝梦高兴地拍着手跳了出来,她才不管皇帝这种做法会引起多大的反应呢。要是张嫣能顺利地当上二品大员,早就对野史小说里那些女钦差羡慕不已的她还能不趁机过过瘾?
“不行!”这次朱由骢和张嫣很有默契地同时出声喝止,只不过一个jǐng告小仙女别胡闹,另一个是对着皇帝说的而已。
“皇上,您这样做不但不能让妾身帮到我家夫君,还会因为树敌过多而影响到对付朝臣的计划!”再也不能让那两个大男孩继续胡闹下去了,张嫣可是知道那些士人的脑袋有多顽固。自古有言女子无才便是德,人家是绝对不会容忍在秦良玉以外再出一个女官员的。皇帝这么做了只会把他们都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其实皇上要臣妾去打理军需事务根本不必如此麻烦,您只需要一则圣旨要求此次出征将领把家眷都安排到山海关,同时任命德昌郡王镇守即可!”张嫣解释道:“如此一来既让天下人都明白此战我军将士不灭鞑子誓不还的决心;还可以打消朝臣们的部分戒心,让他们误认为因韩家的事您心中已经有了芥蒂……”
“但其它的事呢?你不去辽东,怎么给骢弟出谋划策让他在消灭鞑子的时候顺利开展下一步计划?”说调配军需那只是一个最小的借口而已,就朱由骢那支大军的实力谁敢克扣他们的物资,不怕全家被拆啊?崇祯最关心的是收复辽东后继续扩张,但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就发动战争,那周边属国很可能集体背叛,就太得不偿失了。
张嫣回头对朱由骢甜甜一笑道:“若妾身所料不差,夫君此次出征的一个目的就是要利用建虏立威。在逼迫鞑靼部调集重兵防守陕西大军的时候吓得其它女真部落逃过去与他们争夺水源牧场,然后趁敌疲弱再发兵占领吧?”
“祖娥姐说言,正是为夫心中所想!”朱由骢谋划的收复失地可不仅限于辽东或被儒家占领的朝堂,而是包括秦汉以来所有曾经属于华夏民族的土地然后才谈得上扩张。但是鞑靼、瓦剌的地盘实在太大,如果不削弱他们的力量就发兵占领的话将成为大明的一场噩梦。只要把实力最强胆敢称帝的建州灭了,再稍微敲打一下海西和北山女真部,见识过雷霆手段的他们还不因为害怕被报复而远遁?到时只要控制好追击方向,想让他们去哪都成。
“骢弟,你这样做就不怕排兵布阵上捉襟见肘?”要崇祯处理点政务到还中规中矩,但论及行军做战就他那光辉史还真没法看得太远。初闻此言他也顾不上那个收回东北半岛的计划了,现在就那么点新军,以大明目前这个状况又不能在短期内组建更庞大的军队。否则盲目扩张穷兵黩武的下场只会是让民不聊生,那就跟自己三兄弟所奋斗的目标而驰了。
“不会!”对于朱由骢的险恶用心张嫣早看了个透彻,“妾身敢断言,夫君只会在chūn季才发动攻势而且调动的兵力不超过十万,这样女真各部才会为了生计而和鞑靼拼命!”
“这都被你猜到了?”朱由骢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谁都知道chūn季对牧民来说意味着什么。大明的新军可是职业化的只负责作战和训练两件事,要是每年草长莺飞的时候都出去溜达一下,除非逃掉的女真人脑子有问题想节食减肥,否则就只能不断的迁移避战。而且只动用少量部队,既可以轮流锻炼战斗力更不至于绝了别人的希望,不然人家集体投降了还怎么玩?
“小胖子,你够毒的!不过为兄喜欢!”经这么一提醒崇祯也看到了其中的妙处,女真人为了生存势必拼了命的迁移,而原本居住在那块土地上的鞑靼人又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草场。等这两拨人打得个头破血流的时候大明跟在后面捡便宜,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么?
“妾身还知道夫君这次没有调动陕西大军入辽东,除了要他们威压鞑靼外,更是要故计重施借鞑靼的手一举收复霍骠骑当年到过的北方极寒之地……”
“骢弟,快说说你还有什么计划?”崇祯是越听越兴奋,想不到吵个架居然让张嫣把小胖子的底牌全给揭了出来。这个弟弟做事太不地道了,他不知道朕的心里承受力很有限啊,要是没个准备突然面对那一切,还不得当朝兴奋得晕过去?那多丢脸!
“没了,真没了!臣弟埋下的伏笔不就这些了么……”朱由骢丢了个眼sè给张嫣jǐng告她别继续说下去,不然光这几步他都要花上好些时rì才能去完成!
张嫣还了朱由骢一个饶过你的眼神,摆出不去辽东誓不罢休的可爱模样。“若夫君真想让这些准备变成实际行动,那妾身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山海关了!否则换个不知道全盘计划的人上来,又怎么能同时兼顾三面?只要其中一个地方出现问题,都可能导致后面的谋略无法实施……”
“好娘子,俺拜你当军师还不成么?但咱不给皇兄打杂,不当朝廷的官员好不?”强行阻止看来是不行的了,朱由骢只能低声下气地哀求张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