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林春堂的来历
“咳咳。”常磊捂住口鼻,尴尬的咳嗦了一声,不知道应该找什么话题,薛坛见状,打开扇子,兀自的扇着风,一边看向别处,装作不认识两人似的。
“小姐。”常磊看着白蛇陈墨,淡然的笑了一句,“小生只有一事相问。”
“公子请说。”陈墨上下扫量了一眼,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身份,看起来都与平日遇见的那些花花公子,达官贵人不相同,倒也算是正人君子。
“不知道姑娘知不知道林春堂?”常磊询问着,一旁的薛坛暗自偷笑。
“林春堂?”陈墨皱了皱眉,想了半晌,“知道倒是知道,不过公子,您是家中有人患了重疾吗?”
“是。”常磊点了点头,连声答到,“若是没有林春堂的药,恐怕就要笑死了。”
说着,常磊在桌下狠狠的踢了薛坛一脚。
“呵呵。”陈墨笑了一声,“常公子真会开玩笑,奴家提醒您一句,那个林春堂,可不是寻常百姓能负担的起的,况且,林春堂的人脾气都很怪,一般是不会卖给外人丹药的。”
陈墨上下打量了常磊一眼,确认自己从未在昌都见过。“公子您是外地人吧?看您的样子和口音,可不像我们这儿的。”
“姑娘唱的一首好京剧,想必也不是这南诏国的人。”薛坛此时扭过脸来,上下扫量着陈墨。
“是。”陈墨犹豫了片刻,方才答到,“小女子自京城而来,来这昌都,跟随梨园戏班,混口饭吃,不知道两位公子所为何事?”
陈墨说完,警惕的看了两人一眼。
“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薛坛收起扇子,对着陈墨淡然一笑,“我见姑娘也是京城的,所以,替我们常公子打点一二,亦表示敬意,二来,也只有这种方式,能和姑娘谈谈心。”
“两位公子也是京城来的?”陈墨的脸上露出一抹喜悦,“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您二位。”
“先不说这个。”常磊连忙打断两人的话,接着说
道,“姑娘,您真的不知道,林春堂的位置吗?”
“知道。”陈墨皱了皱眉,见常磊如此焦急,也就不继续说下去,“在东城,若是二位公子想去一探究竟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去试试运气。”
常磊和薛坛对视一眼。
“那就有劳姑娘了。”薛坛一抱拳,上前答谢道,“还望姑娘带带路,我二人是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
“这倒是小事。”陈墨长叹一声,“只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二位,并非是觉得二位没有钱,只是那种地方,恐怕有钱都难以花的出去,掌柜的性格极为怪癖,恐怕很难听得进去。”
“嗯。”常磊点了点头,认可了陈墨的说道,不过,无论如何,自己还是要先去试一试。
自从上次之后,两人也长了个心眼,虽然并未通知楼上的几个,倒是吩咐了掌柜的,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他们去了东城的林春堂。
“陈姑娘好生貌美。”
一路上,薛坛和陈墨搭着话,一边将常磊往其身边推去,但常磊似乎丝毫不领情似的,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兀自的走着。
“薛公子说笑了,我看您二位也不是一般人,敢问您二人在京城做什么生意?”
“我是兵……”薛坛开口正说着,却被常磊阻拦下来。
“我们二人,是卖饼的,点心。”常磊笑了笑,化解了这次危机,“在京城,也算是有名,我们最出名的,还是桂花糕,姑娘若是回了京城,可以去尝尝。”
“哦。”陈墨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起疑心,“公子既然来了这南诏,倒是可以试一试这边的玫瑰饼,也算是一特色,不过,我看二位公子如此焦灼,还是先办完正事再说。”
“那个林春堂这么做生意,就不怕得罪人吗?”常磊将话题引到正路上,一边询问着陈墨。
“公子你是说错了,那林春堂之所以这么做生意,就是因为他们不怕得罪人,方才能有这么高的地位。”陈墨笑着说道,为二人讲起了林春堂的过去。
“相传当年,天子带兵打仗,身负重伤,肩膀被毒箭所刺,如若不及时医治,很有可能当场便失去性命,一众随军郎中没有办法,当时条件限制,加上也没有那么多药材,皇上的伤口很快便开始腐烂化脓,高烧不退。”
陈墨顿了顿,接着说道:“当时的将领将其送至一位农户家中,休养生息,其实说白了,当时就已经是在等死了。”
陈墨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一声,“那农户其实是村子的郎中,很多人认为其医术不精,从来都没有人愿意在他那看病。”
“当时皇上生死攸关,农户提出来试一试,众人也就当一乐,嗤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就连宫内的太医都治不好的病,难道仅仅凭借一个农户就能治疗好?”
“那农户趁着深夜,在厨房中熬制了一整宿的汤药,随后悄然潜入皇上的房间,将汤药用抹布包裹吸收好了,敷在皇上的伤口之上,又喂他和了些。”陈墨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两位公子你们猜怎么的,皇上当时的伤口开始停止流血,缓缓地恢复了过来。”
“众人都以为有如神助,是上天赐予的福分,但皇上却不以为然,他知道,一到夜晚,就有人来为其煲汤送药,皇上命人查明真相,务必要将这个人带到跟前。”
“农户站出来承认了事情的真相,众人一片哗然,皇上也是感激不尽,为表达感谢,将昌都的一处宅子赐予农户,并且,大兴土木,修建了这么一座建筑,就是如今的林春堂。”
陈墨言罢,站在原地,抬头看着眼前几乎和皇宫般恢弘的建筑。
“当年那个农户,如今已经去世多年,而林春堂也经历了三代皇上,如今已然是第四代,先皇有令,只要是林春堂愿意开下去,就会由朝廷拨款,一直用于维修和保护林春堂的存在,违抗了这个命令,就相当于是在欺师灭祖。”
薛坛和常磊二人抬头看去,也被眼前金砖碧瓦的建筑所惊呆,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个小小的医馆,如今看来,竟然是这样一座建筑!
第三百六十四章 初见韩掌柜
常磊看着眼前恢宏的建筑,忍不住停下来脚步,这样一个吃官家饭的人,的确有能力拒绝寻常百姓的请求,也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在此消费的起的。
“走吧。”陈墨叹了一口气,“我同那掌柜的,有过一面之交,这次,既然二位爷打赏了奴家,也算是有缘,索性帮人帮到底。”
薛坛对着常磊笑了一下,此时常磊方才明白薛坛的意思。
梨园戏子,青楼卖笑,都是最容易接触到形形色色,各个流派的人。薛坛当初之所以打赏陈墨姑娘,早就料到她恐怕会知道林春堂的位置,甚至,还有知道林春堂的掌柜的名号。
陈墨姑娘打出来的名号,可是南诏第一白蛇,方才唱戏的时候,薛坛就已经注意到,这位陈姑娘可是非同小可。
客栈里面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说,就连客栈外面,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一圈,薛坛心中早就有了定数。
既然那林春堂在九伶姑娘的口中,如此高的地位,那自然也会有猎奇的心里,况且这陈墨可是十里八乡唱白蛇传最好的,那掌柜虽说未必会有兴趣,但知道,那些林春堂的伙计们会对这个奇女子有所兴致。
所以借助陈墨的手,将其二人带到了这里,也算是一条妙计。
“我真未曾想到,薛将军竟然有如此的妙计。”常磊在薛坛身边走过时,小声的说道。
“哎,我可不只是为了寻药,况且,我是看你们二人真心合适,不知道常公子有没有兴致,我帮你二人撮合一番?”
“你……”常磊恼羞成怒的一甩袖子,连忙走上前去,跟在陈墨的身侧。
“站住。”
刚到林春堂的门口,三人便被门口侍卫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提前有来拜访吗?”
“提前拜访?”薛坛和常磊对视一眼,有些诧异的说道,“什么拜访?”
“方才忘记同你们说了。”陈墨小声的说道,“若是想要去林春堂看病,需要提前半个月拜访,否则,就算你再有钱,也是进不去这
个屋子门的。”
“那若是患了重疾,突然发病呢?”常磊皱了皱眉,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说法。
“那也没有办法,就算你在门口说破了天,恐怕林春堂的人也不会理你。”陈墨知道这样的规矩有些不可理喻,无奈的摇了摇头。
“况且,这林春堂,说白了就是为皇权贵族准备的,就算寻常人家凑齐了银两,请到了大夫,未来也没有时间和金钱去继续照料病情,这里的收费太过于昂贵了。”
说完,陈墨扭头对着门口的那位小哥。
“小哥,不知你是否记得我,我就是经常在梨园唱白蛇传的那个,你们家掌柜的,最喜欢听了。”
“白蛇传?”侍卫上下打量了一眼,仔细的思索着,方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是陈墨陈姑娘吧?”
“是。”陈墨点了点头。
“快请进,快请进。”侍卫伸出一只手,连忙将陈墨请入其中,“这二位是?”
“他们都是我的表亲。”陈墨回头看了一眼,“放他们进来吧,剩下的,我去跟掌柜的说。”
“行。”侍卫答应的还算痛快,将几人引入屋内,那架势,甚至比惊鸿馆还更像是青楼。
“这里怎么像是青楼一样?”常磊边走边不满的说道。
“嘘!”陈墨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我说常公子,您可要注意您的言辞,万一得罪了什么人,奴家可是招呼不起的。”
“有什么的。”常磊冷笑一声,还没有人能惹得起眼前的两位爷,无论是武艺还是手下的官兵,无一不是出类拔萃,难道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掌柜的不成?
“常公子有所不知。”陈墨带着二人向前走去,“这里,原本就是皇家的医馆,自然少不了官兵耳目,所以,您还是小心为好,像是青楼这种话,本来就是对皇权的大不敬,以后,可别说了。”
常磊会意,两人点了点头,闭口不言,默默的跟着陈墨向屋内走去。
“韩掌柜!”陈墨故意拉长了声调,发出一声尖锐的招呼
,上前和眼前一脸油光的老男人打着招呼。
常磊上下扫视了一眼,这男人三四十岁的模样,一副臃肿的身材,身上穿着一件绸缎的紫衫,外面套了一件金黄色的马甲,看起来极为阔气。
这人脚上踩着一双官靴,一看便是皇上赏赐的,上面用金丝缝制,靴头有一颗硕大的珍珠,靴尾镶嵌着一块白玉。
“好家伙!”薛坛冷笑一声,和常磊交换着眼神。
“就连那盐贩子严崇余,恐怕都没他阔气吧?”薛坛小声的说道,以防韩掌柜听见。
“就算是董钰,都没达到这个标准。”常磊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韩掌柜的品味真的不怎样,将这一身好东西,穿成了这个水准。
“韩掌柜,您可是好久没来我那梨园听戏了。”陈墨娇柔的唤了一声,轻轻拍了拍韩掌柜的肚子。
“呵呵,最近忙,皇上不是忙着搞什么庆典吗?一直在为皇上忙前忙后,况且,还要准备一份有诚意的礼物。”韩掌柜手也不闲着,在陈墨白皙的手上摸索着,一边眼含笑意的看着陈墨。
“呦,韩掌柜还没想好啊。”陈墨悄然将手抽了出来,在屋子内踱步,“韩掌柜,您这林春堂若是挑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恐怕别人就更拿不出来了。”
“陈姑娘说笑了。”韩掌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虽说那些珍珠玉坠,我这都有,而且也齐全,只不过,都不够惊艳,今年皇上大办庆典,礼物自然是要特殊一些,我韩家历代受皇上恩赐,自然是需要报答些,以表尊敬。”
陈墨点了点头,对着二人使了个眼色,让其上前来。
“这二人是?”韩掌柜上下扫量了常磊薛坛一眼,一副不屑的态度,“你的朋友?”
“哪儿啊。”陈墨娇嗔道,“这两人是奴家远方的表亲,知道韩掌柜医术高明,那林春堂的威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他二人不远万里,就是冲着您的威名来的。”
“是吗?”韩掌柜一抬眼,对着两人皮笑肉不笑的做了一副表情。
第三百六十五章 霍家人
“是是。”陈墨见二人站着不动,连忙将其拉至身前,“这位是韩掌柜,这位,是我远方的……表哥。”
“我倒是没听说你有个表哥。”韩掌柜并未与常磊打招呼,只是默默地喝着茶,“不过,既然是你的表哥,那当然要照顾一二,怎么称呼啊?”
“小生常磊。”常磊一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早就听闻韩掌柜的大名,想问您求些药。”
“求药倒是好说。”韩掌柜将杯子放好,坦言道:“既然你二位是陈姑娘的亲戚,我也就直白的跟你说了,一码归一码,我和陈姑娘也算是故交,所以给你们打个便宜,这也算是亲情价了。”
陈墨皱了皱眉,打个便宜?这和卖人情有什么区别?
但表面上,陈墨却丝毫不敢有一点的不悦,依旧上前服侍着韩掌柜。“还不快谢谢韩掌柜,若是没有韩掌柜,你们指不定要花多少银子呢。”
薛坛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常磊反倒是精明些,知道这个时候得罪眼前的男人对谁都没有好处,连忙上前感谢。
“说吧,什么病?”
韩掌柜见到薛坛这幅态度,也面露不悦, 但是并未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治,不然的话,就只能另请高明了。”
“其实我们来,是为了寻一个药方,这个药方,相传只有一个族人有。”常磊缓缓地说道,死死的盯着韩掌柜脸上的表情。
“药方?”韩掌柜冷笑一声,“那种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我告诉你,你能治就治,不治就滚。”
韩掌柜这话丝毫没有个陈墨和常磊留情面,两人愣在原地,略微有些尴尬。
“你……”薛坛一步上前,袖口中的一把匕首已经紧紧攥在手里,常磊见状,连忙踏出一步,将薛坛阻拦了下来。
“不得无礼!”常磊对着薛坛使了个眼色,这时候若是得罪了韩掌柜,恐怕永远都没有办法找到霍家人的下落了。
“对不起韩掌柜,方才是我有些鲁莽了。”常磊笑了笑,缓解了一下尴尬,“不知道韩掌柜听没听说
过,霍梦一族?”
“霍梦?”韩掌柜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慌,片刻之后,便恢复了镇定。
“你问这个干吗?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常磊点了点头,“我们的人就是中了霍梦一族的毒,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需要他们的解药。”
“霍梦一族,早就不存在了。”韩掌柜挥挥手,一脸不屑的说道,“我告诉你,当年从京城来了一群黑衣人,将霍梦一族的人屠杀了干净,到现在,也根本不存在什么‘控梦’的毒药,我想,你们的人想必是休息不好,我为你们开一些定经安神的药,也就罢了。”
“可是我听说,当年霍梦的人还没有死干净。”常磊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韩掌柜可知道此事?”
“怎么会?”韩掌柜猛地从凳子上坐起来,一副吃惊的表情,知道自己失态,又赶忙坐下。“当初朝廷都下了讣告,说霍梦一族的人皆因那些神秘人,死于灾祸之中,还说是天道好轮回。”
韩掌柜叹息一声,一脸的无奈,“我告诉你,当年霍梦一族害人无数,早就该死,不知道是惊动了京城的什么人,才得此报应,你们回去吧,这个霍家,根本早就不存在了。”
“韩掌柜要不再想想?”常磊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放置到桌前。
“你这是干什么?”韩掌柜皱了皱眉,“你是在羞辱我未曾见过银两?还是在取笑于我?”
“没这个意思。”常磊笑着摇了摇头,“这也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
“心意?”韩掌柜冷笑一声,“我告诉你,我们林春堂,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那您的意思是?”常磊眯起眼,上下打量着韩掌柜,“您到底想干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韩掌柜冷眼看着,“朝廷现在正在抓捕和霍家有关的人,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顾陈姑娘的面子,把你们供出去,可是有你们苦窑坐的!”
常磊和薛坛凝视了一眼,深知此事已然不能再深究下去。
隔日。
且说这常磊正在
街上闲逛,刚刚转过巷子,便看见这巷子口对街恰好是一胭脂铺子,黑匾金字写着三个大字“妙龄堂”,这匾下面朱红色的门柱,边上镶嵌着金红相交的栏杆。
常磊虽然是个武夫,却也不是丝毫无情趣,倒也对这些女孩子用的莺莺燕燕颇感兴趣,况且想着,陈墨一女孩子,必然喜欢这些绚丽的玩意,顺便作为报答。
也走进前来,想要看一看这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货色。
刚至门前,跨过槛,便看到这正当中用极好的字写着一行诗句:
“莺眠燕醉旅人归,梦呓佳人蝶不回。惶然如痴终是梦,妙龄芳盛牡丹垂。”
常磊一边感叹着好诗句,一边大步子跨入这馥郁芬芳的小店。
“公子里面请。”这前来招呼的乃是一风姿绰约的娘子,连初出茅庐的小生也自心底不禁感叹一声好生的漂亮,柳叶弯眉似那藏起的月儿,一双含春的桃花眼笑里带羞,朱唇又好似那梅盛寒冬,丰腴的身材如同待放的春苞,好生的一位俏人儿。
“娘子,有礼了。”常磊连忙躬身行礼,在这屋子自寻处坐下,这小娘子一边倾茶,一边只会着:“家中官人不在,不过若是公子要选些东西,妾身还是略知一二的,不知是何家小娘子得福待?公子又要选些什么呢?”
“小生也不知其喜欢些什么,也是今日在街上闲逛,恰好遇见了这家脂粉店子,一来心生好奇,二来想是这女孩子都喜欢这莺莺燕燕的东西,买了去讨人欢喜,若娘子得闲,可否带小生四处转转,或是略介绍一二,小生是个粗俗人,不懂小姐这些巧儿物件。”
小娘子莞尔一笑,拿过一叠纸包住的俏粉,说着:“这脂粉啊如同那花里的蕊,不仅旖丽,还在那香里透着甜蜜,公子您可听好了,这抹在脸上的玩意,可学问大了,从料到工,也极其耗费心血,您别看这东西小,那佳人抹了这玩意,连那老僧也不禁停下来瞧一瞧呢!”
“况且这东西挑人,那艳丽的姑娘则是千娇百媚的色,那娇羞的可人儿,就用那万紫千红里的一抹意境就够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阴谋心中生
“我看啊,公子年纪也轻,想必那姑娘也正是那如花似玉的年纪,我给你的这个,唤做‘梦月’,意着这年纪的姑娘啊,便如同那梦里朦胧皎月一般,又似娇羞动人又似美艳绝伦,这锦绣金花蓝支,正适合你那佳人。”
常磊受宠若惊,急急忙忙的接过那包裹着好的蓝支来看,一开油纸,第一味如烈酒入喉,延绵激烈,第二味似是百花齐放馥郁芬芳,第三味却像是清风拂面,悠然自得。
“好,好。”常磊感叹着,“多谢娘子荐之,想来她收到此物必是极其欢喜。”
再次谢过这“妙龄堂”,又兴高采烈的出了门,前头寻那刚才卖唱的戏子去了。
席间,又叫来下人,写了菜牌子,唤来那梨园戏子陈墨,又叫来头牌的姐妹前来,唱了几首小曲,几人甚是欢愉,又行起了酒令。
那头牌叫红莺,正是陈墨与常磊初遇时同陈墨一同奏曲的那位女子,红莺虽然弹的一手好曲子,倒也不是那扭捏作态之人,可谓是秀外慧中,便先以今日聚会为题目,做起了诗来,那一句是:“雏花开自春初去。”
小馆的倌人凑过去,说着:“公子可不能把我晾在这,让我一个小女子无所适从,这半句,本来也是在我们从我陈墨姐姐听说来的,姐姐常说要我们别跟那些乡绅小子瞎胡闹,跟那有学问的公子哥多学些书本上的东西,公子可要教教我。”
常磊笑着,说:“我也不是什么才子,只不过读过阵子书罢了,也早还给教书先生了。”
不过常磊还是沉思一阵,对着:“旧人饮酒陈自来。”
几人相谈甚欢,几杯之后,陈墨送走常磊,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走,便出了大事,而等到他听闻消息之时,便是几日之后的事了。
“什么,红莺死了?”一个清脆的杯子摔碎的声音伴着这带着怒气的话一起响起,陈墨吓得一惊,连忙退后几步。
“今日去那小馆吃饭的,都是什么人,宴席上,还有那今日去过小馆的人,都给我查清楚!”
老鸨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着步,一边怒气冲冲的对着陈墨吼道。
“那今日红莺去的宴席上,不过只有一位公子,先前同他见过一面。”陈墨怯生生的回话。老鸨子看了她一眼,让她继续说下去。
“他倒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听说他前几日家中有人生了重病,我带他去林春堂看病,他只是感谢我而已。”
陈墨边说着,边凑上前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小生和红莺发生了什么矛盾,你也知道,红莺那嘴
,没个把门的,那日我席间出去一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怕是那红莺乱问,惹怒了那位公子。”
老鸨子一想,陈墨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便招呼她过来,让她去处理好红莺的后事,顺便也去打探打探,这小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当此时,外面的小丫鬟突然敲门,老鸨把其叫进来,问她什么事。
“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岂不是被狗撵了不成?”老鸨一时没好气,怒斥道。
小丫头咽了咽口水,平稳了一下说,“韩掌柜,韩掌柜来了,非要吵着要见陈墨姐。”
老鸨皱了皱眉头,淡淡的招呼着陈墨,“走,随我去看看。”
“韩掌柜。”老鸨子一脸赔笑,急匆匆的出门迎接,“有失远迎。”
回头瞥了陈墨一眼,“快,快陪韩掌柜上楼。”
陈墨也笑着跑过来,说着:“韩掌柜,您可是好久没有光顾我们生意了。”
“听说,你们这里刚刚死了人?”韩掌柜也不答话,自行上了楼上雅座,方才开口。
韩掌柜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也不抬眼看她俩,像是自说自话一般。
“这……”两人面面相觑,老鸨子连忙接话。
“韩掌柜,您这是哪里听来的消息啊,怎么会呢,我们向来是安分守己的做生意,哪成想,唉……那苦命的孩子呀!”
说着,老鸨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那孩子芳龄十六,才刚是正好的年纪,她娘将其卖给我,还未赚到几个钱,以补贴家用,就这么没了,我一直待她如亲生骨肉一般,也不知哪个奸人,害了我们家红莺。”
“韩掌柜您消息也快,想必您也是早早知道此事了,只求您可怜可怜我们这一家老小,为我们做主呀。”还吧嗒吧嗒的掉下几滴泪珠来。
连着陈墨,都在一旁黯然神伤了起来,偷偷用手绢抹着眼角,也不知那是否有泪。
“可我听说,你们是因为长期分赃不均,又夺走了某些人手中的客人,从而对其产生了仇恨,继而下药毒死了红莺。”韩掌柜呷了口茶,抬头看了陈墨一眼。
陈墨的脸色苍白,像是涂了蜡似的,推挤满了恐惧和不安。
“韩……韩掌柜,此话可不能乱讲,这……这怎么可能呢,我和红莺,私交甚好,一直情同手足,我怎能做出如此之事来?韩掌柜,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污蔑我一个清白女子呀。”
“清白女子。”韩掌柜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不过是个青楼之人,梨园戏子,谎话连篇,图谋不
轨,又杀了人,若是你识相,就同我一起去那衙门,若你真是清白的,自然会给你个公道,倘若不然,你恐怕要受牢狱之灾了。”
“连同这梨园……”
“韩掌柜您这是哪里的话,我可是和此事一点关系没有啊。”老鸨急忙摆手,想要和陈墨洗清干系,连忙后退几步,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
“呵呵,戏子就是戏子。”韩掌柜啐了一口,笑道。
“事到如今,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回衙门,好好谈一谈你们谋财害命的事,二呢……”
韩掌柜眼神冷峻下来,淡淡的说,“我来帮你们一个忙,只不过,要你们全力配合,对好口供。”
“好,好!”两人相视一眼,毫不迟疑的说出了口。
“如此……就有劳韩掌柜了。”陈墨突然跪在地上,向着韩掌柜讨好似的说着。
“那日,你是否接待过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书生模样,好像是有,那人似乎专程来寻我的,就是我们那日遇见的那人之一。”
“常磊。”韩掌柜开口指明。
“对,对,就是他,他这几日都来我们这寻陈墨,有时同朋友一起,有时候自己也不做别的,就叫她唱几首小曲儿小调儿,我早就说这人是个怪人,来妓院听曲儿……”
“这人可是个重犯,你们知道私藏重犯该当何罪?”韩掌柜一瞥,看了眼旁边神色慌张的老鸨。
“这……这……”
“念在你们无知,也不是初犯,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即可。”
“那日这常磊来时,是否就他一个人?”
“是。”陈墨连忙答着。
“那好,那日你可是在现场?”
“不,韩掌柜,那日中途,因有些琐事,我便中途离开了,直到快散场了才回来,当时红莺的酒里被我下了药,我为了洗脱嫌疑,才会提前离开。”陈墨见状,只得和盘托出。
“你还真是够狠毒的啊。”韩掌柜冷笑一声。
“事情的经过我都了解了,你中途被老鸨叫走……”韩掌柜看了老鸨一眼,“因一些琐事不得不离开,席间常磊与那红莺发生口舌之争,一时气不过,便在那红莺的酒里下了药,况且这几日常磊一直来此处,欲占有红莺,只是这红莺不愿意,二人早就有了隔阂。”
“若是别人问起,你们就按照这个说。”
韩掌柜推门准备离去,又回头看了一脸恐慌的两人。
“如果事情败露……我可就保不了你们两个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怒斥九伶
常磊和薛坛自从那日在韩掌柜那吃了瘪,回到客栈,将此事说与众人知会。
戚渊皱紧了眉头,也没个头绪,便闭口不言。
“太子,这件事,我们可不能冲动啊。”常磊紧咬着嘴唇,生怕戚渊为了尹清绮,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知道,这里不比京城,你放心,我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在这南诏之地闹出什么大乱子来的。”戚渊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定数。
“戚渊,这件事,我看还是另想他法吧。”尹清绮凑近,为戚渊倒了一杯茶。
九伶姑娘环顾四周,有些不知所措,何去何从,几人都面带心事,霍九伶也插不上嘴,况且,她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清绮,你放心,就算把那个林春堂搬空了,我也会找到救你的法子的。”戚渊温柔的看着尹清绮,眼神中满是爱慕和怜惜。
近来几日,尹清绮的病情越发的严重,而薛坛倒像是没事人一样,一如往日,但是每当夜幕降临,尹清绮也常常被惊醒,也让戚渊越发的担忧。
“戚渊,你还是多在乎自己的安危才好。”尹清绮默默的回过头,避免和戚渊眼神的交集。
尹清绮这几日,最经常梦见的,就是掖庭宫的那段时光。
不知是不是京城的事情发生后,让尹清绮略微有些安心,几日来,她倒是没有再次梦见那几个身穿布衣的老人,而更多的,就是掖庭宫中的尔虞我诈,和惊鸿馆内的欢歌笑语。
而那些在尹清绮那里,变成了无尽的折磨和伤痛,夜不能寐,日夜都在撕咬着尹清绮的内心,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心中徘徊不定,痛苦不堪。
“你怎么了?”戚渊走上前,一边查探着尹清绮的情况,一脸担忧的问道。
而这些担忧,在尹清绮看来,都是毫无必要的把戏。
那些噩梦,那些纠缠尹清绮良久的恐惧,都是戚渊一手造成的。
如今尹清绮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甚至感觉有些陌生而恐惧,尽管相处之下,尹清绮还
是得维持着原本的样子,但她知道,已然回不到从前的那种状态了。
“我没事。”尹清绮轻轻的摇了摇头,用着最温柔的话,说着最生疏的称呼,而这一切,也被薛坛看在眼里。
薛坛心中的喜悦也越来越甚,甚至想要即刻带着尹清绮,逃离这个鬼地方。
“既然太子妃不舒服,倒不如回房休息,我来伺候太子爷。”霍九伶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众人看在眼里,却丝毫不敢插嘴。
这个时候,正是看两人感情好坏的时候,自然没有人出手教训九伶,而九伶也清楚,这只是个试探。
“九伶姑娘,我想,我应该还没虚弱到需要你来照顾的地步。况且,我之所以答应将你从扬州带到南诏,一来,是为了为清绮寻药,二来,就是为了让你服侍她的。”
戚渊缓缓地走到九伶的面前,一双剑眉倒竖,冷眼盯着霍九伶,“你若是再说这种大不敬的话,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霍九伶似乎也被戚渊这种态度所吓到,退到一旁,默不作声,缩在一个角落里。
“戚渊,你别说了。”尹清绮摇了摇头,打断了戚渊的话。
“这里的人,都是因为清绮而凑到一起的,如若有二心或者厌倦了的,可以随时回去,我不拦着,况且,南诏凶险万分,虽说是弹丸之地,但不比京城,离这最近的州郡支援,也需要两天之久,我想,在座的各位,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戚渊站起身,提醒着在场的所有人,一股威严和霸气在戚渊身上显露出来。
“太子的话,我们自然是记在欣赏,哪敢有人违背?”薛坛冷笑一声,有意无意的回击着戚渊。
戚渊和薛坛两人对视了几秒,双方不甘示弱,最后被常磊的一番话打断了气场。
“两位爷,你们就别赌气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让林春堂的韩掌柜,说出霍家人的下落。”常磊无奈的叹了一口。
“我觉得韩掌柜有意在隐瞒些什么,而且,他必然知道些什么路子,不然,不
会是那种表情。”薛坛想到,韩掌柜在两人提起霍家人的时候,表情中明显有了一丝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也让薛坛有了怀疑。
“我也觉得,不过……那个陈墨姑娘,也已经尽力在帮助我们了,若是真有什么事,我想,她应该会知道。”常磊生怕一句话不对,将事情怪罪到那位“白娘子”身上,也替她说着好话。
“有时间将其请来就是了。”戚渊冷笑一声,什么韩掌柜,不过是个故弄玄虚的奸商罢了,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多要一些银两,况且,虽说他备受皇上恩宠,也不过是个附属的小国,不足为惧。
“您的意思是,将陈墨姑娘请到我们这来,好好的盘问一番?”常磊的脸上有些兴奋,这也就是说,可以名正言顺的再次见到陈姑娘。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常磊还没有见到过陈姑娘,自然是有些想念,况且,任是常磊再无情,也不免会对这样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产生感情。
“嗯。”戚渊默认的点了点头。
众人散去,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情,只留下戚渊和尹清绮两人。
“清绮,你最近是怎么了?”戚渊上下打量着尹清绮,她的种种行径,都在离开京城之后变得怪异,不知道是戚渊多虑还是怎样,戚渊并未从尹清绮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爱意。
戚渊贵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对于这种事,自然是极为在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怜爱尹清绮,还是强烈的占有欲在作祟,总之,他忍受不了尹清绮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的样子。
这种感情像是沙漠中的绿洲,遥不可及。
“太子,你多虑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尹清绮强忍着心中思绪,嘴角的笑透露着勉强,一副娇柔的样子令人尤为心疼。
“我已经不是太子了。”戚渊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想着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戚渊接着道:“而且,你也不是太子妃了,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妃,你……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从而心中有些低落?”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戚渊的决策
“你觉得我是那种争名夺利的女人吗?”尹清绮无奈轻笑,笑戚渊的无知。
她时常都在想,若是自己一辈子都呆在惊鸿馆,做四娘的手下,照顾一些莺莺燕燕,说不定,会比重新回到宫内,要好的多。
但不知为何,在戚渊重新提及成亲的时候,尹清绮并没有出言拒绝,而是默默地接受自己的命运,似乎自己这辈子就本该如此,从新站在皇城内外,做一个戚渊身边的女人,而不是庸庸碌碌的存活于世。
原本她想着,为薛问儿解开身世之谜,自己就能重新做人,选择一条自己喜欢的路,从此离开京城,远赴他乡,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重新生活。
她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薛坛重新点燃了她的生命,还是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个冷漠的,不可一世的太子,那个身份高贵的男人,让她再次有了抉择的勇气。
“你若是那种人,习月也就不会得逞了。”戚渊苦笑了一声,当年的事情,虽然有所了结,也重新为尹清绮正名,但是戚渊却始终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清绮,当年的事,是我不好,我从来没有彻底无条件的相信过你。”戚渊盯着尹清绮,眼神中除了怜惜,还有愧疚。
“现在说什么过去的事情。”尹清绮强颜欢笑,心中知晓,就算六阿哥再怎么争斗,未来的皇位,想必都是戚渊的,皇上之所以那么做,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苦衷。
“你觉得,你想要成为……皇后吗?”戚渊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他无时无刻都被不安感所侵蚀,那种强烈的不安,不仅仅来自于自己的不自信,更多的,是尹清绮所带来的飘忽不定。
“皇后?等你恢复太子之位再说吧。”尹清绮拿戚渊打趣道,眼神游离,时刻都在躲避着戚渊眼神。
“我会成为皇上的,老六虽然做事果决,但是一个朝廷,不需要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戚渊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何皇阿玛不理解呢?自己为尹清绮所作所为,是情感的宣泄,也是对一个人的认真负责。
“舍小家为大家,或许,才是皇上想要的。”尹清绮一语道破。
“戚渊,你或许,早就应该放弃我,去追逐你的皇位,你如今这么做,是在走七阿哥的老路
。”
“我宁愿成为七弟那种潇潇洒洒的生活,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生活。”戚渊觉得自己就像是皇阿玛的傀儡,有名无实,就像是两人的感情一般。
“至少,他还有翠竹时刻陪伴。”戚渊话中有话,叙说着自己的苦楚。
那韩掌柜因为被官府怪罪下来,心中甚是不忿,不禁升官发财的梦破灭了,甚至可能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保不住,如此一来,岂能不报复?
出此下策,也是为了阻止那常磊这等祸害无法寻找到霍家人,若是他在这昌都闹得沸沸扬扬传出了消息去,自己且不说仕途之路难走,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与其被人报复,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样想着,便早早安排了手下,潜入那梨园。
而至于那杯毒酒,自然是个意外。
原本韩掌柜想的是暗中派人下毒,药死他最近的相好陈墨,哪成想,正巧赶上那陈墨意图害死红莺,而被韩掌柜的手下看了个透彻,待得下人回来禀告之时,韩掌柜喜笑颜开,看来,这件事要比自己想象的更为简单。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更加方便,那老鸨二人,绝不敢暗中捣乱,揭发自己,以她们二人的心性,一定已经吓破了胆,而当日知晓此事的下人,也早就被安排送其出城,他这辈子都不能再踏入昌都一步了。
此事天衣无缝!
但他却不知,将军薛坛,一直在一旁暗中监视着常磊。
而这一切也一直看在眼里。
薛坛没想到的是,一个堂堂的韩掌柜,一个读书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更没想到的是,为了自己的官职,名誉,不惜杀人以嫁祸他人。
那日他换了一身行装,在梨园暗中盯着常磊之时,便看到了那鬼鬼祟祟躲在一旁的韩府家丁,他也曾多次在外面打探过韩府,所以对这个韩掌柜的亲信仍有些印象。
他心生疑虑,于是料到这几日必然会有大事发生,就一直守在梨园之中,想要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然而最令他意想不到的,就是惨案的发生,他没料到,人心竟然可以凶恶到如此地步。
戚渊和六爷正在家中商讨如何拉拢其他几位诸王时,太子戚渊在昌都买的家丁前来送信。
“太子殿下。”家丁面色有些难堪。
“什么事,如此慌张?”戚渊心生不悦,怒斥道。
“常……常磊,那日他自行去了昌都的梨园饮酒寻欢,结果……”
“结果什么?他愿去欢愉,就随他去吧,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就行,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计划。”戚渊不以为意的说道。
“小人要说的也是此事。那日自他离开梨园之后,梨园的头牌红莺,便死了!”
“人死就死了,关常磊什么事?”戚渊面露疑惑。
“可是那日,那红莺和陈墨二人,一直都在常磊的屋中未曾出去,只是中途陈墨出去了一次,待酒席快要结束才回来,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酒席散去没有多久,红莺便中毒死去。”
“仵作查验了尸体,是被一种叫“半魂散”的毒药药死的,短则一个时辰,多则一天,那药剂融进血液里,必死无疑。”
戚渊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这刚刚在蜀州处理完一门官司,另一件事即可便找上门来,这常磊,真不知是灾星转世还是什么。
“快!快去派人看紧常磊,寸步不离,让他千万不要出门,先不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六爷见戚渊一时间乱了分寸,连忙吩咐道。
“另外,多派些人手,去那韩掌柜的府上,也要日夜坚守,一定是他做的好事。”
“六爷……”戚渊面色凝重,看着六爷,“我们怕是太轻敌了。”
“我们只以为利用韩掌柜的身份帮助我们找到林春堂,但是没成想,这韩掌柜恶劣至极,干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甚至不惜用一条人命来把脏水泼给常磊。
现在最好的打算,那常磊,想必也是无望再去任一官半职了,怕是还要有牢狱之灾,此事无从考证,百口莫辩,常磊这次,怕是很难度过这个难关了。”
“嗯,这样一来,我们只能靠自己,直接暗自寻找霍家人的下落了。”
“从内部瓦解的方法已经不能再用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趁早和常磊撇清关系,那韩掌柜既然如此记恨于心,我们倒不如帮他一把,既然常磊已经被泼了一身的脏水,我们也只能舍弃他了。”
“可惜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各怀鬼胎
梨园。
陈墨此刻正被老鸨子怒骂着。
“你这个赔钱货,蛇蝎心肠啊你,如今不仅仅红莺死了,还被你强行拉下了水,现下是人财两空,你说说,如何赔偿我,你个浪蹄子。”
“妈妈,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按照韩掌柜的方法去做了,那人看起来普普通通,想必也没什么背景,倒不如顺水推舟,还得了韩掌柜的欢喜。”
“况且,妈妈你想,韩掌柜为何如此之快就得到消息?况且,即使得了消息,又为何无缘无故的帮我们,出谋划策,还劝告我们把脏水泼到常磊身上,他无所企图?那岂不是自己往火坑中跳?”
“那常磊和韩掌柜之间,必有蹊跷,想必是有什么过节,才使得那韩掌柜如此看重这件事情,他一个文官,管这杀人放火的事情作甚,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陈墨凝视着老鸨,嘴角微微扬起,“这件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既然想要我们帮他,自然是要付出代价,我们只需要如此这般,不仅可以顺利脱身,还能赚他一笔。”
老鸨附耳倾听,心中狂喜,说着:“看看看看,还是陈墨知道体谅人,那红莺一日正事不做,脾气还怪异的很,我也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有些名气,便连我这妈妈的面子也不给了,就说这人,不能忘恩负义,不然,报应迟早会找上头来。”
陈墨一阵恶心,厌恶的瞪了老鸨一眼,老鸨见其不悦,转开了话题,连忙夸着还是陈墨聪明,这等主意都想的出来,又盘算着,究竟这一次,讹诈那韩掌柜多少银两才好。
人若是太过于贪财,必然是会自食其果的。
她们二人,却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也不知道,自己卷进了多少阴谋诡计之中,惹了多少人。
按这日,常磊刚一醒来,就发现太子戚渊早已等候在正堂,面色凝重。
“常磊。”戚渊开口,紧紧盯着常磊。
“太子可是有要紧事?”常磊一脸的疑惑,问道。
“你可知道,你犯下了滔天
罪行?”戚渊凝视着他,双眉皱紧。
“那日,你可是去过梨园?你可知道,和你把酒言欢的戏子红莺,在你离开半晌之后,便死了。此事事关重大,我也是刚刚得到了消息,现在官府的人正在寻你,昌都之中传的沸沸扬扬,甚至连同官府的人都知道了此事,这次,我怕是再也保你不得了。”
“不过,昨晚我已经连夜安排人马,准备送你出城,彻夜赶往扬州,你若是有心,就去扬州等候我们,若是不想,我可以帮你安排出城,马匹都已备齐,你只需要收拾行囊,今晚即可出发。”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常磊只感到脑子混乱,丝毫想不起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子,你相信我,一定是奸人作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也是读圣贤书长大,又怎么会伤人性命,太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要求见皇上,一定可以洗脱冤情的,这世上岂有这种道理?”
“难道身居高位,就能随便将那罪行强压在别人身上?”常磊气的直跺脚,但戚渊看着他,不为所动。
“常磊,这世间,你所理解不了的事还有很多,如今我这么帮你,已经是看在我们的情分之上了,若是你不愿如此,我也无法挽救你了。”
“太子,恕我愚昧,我的确做不到那为权贵折腰之事,至于太子的好意,常某只能心领了,若有来世,再报答你吧,今日,我便收拾行囊,前往那御府告状,若是不成,就去大理寺,去那皇宫门口,长跪不起!”
“我不信读了半辈子的书,就这样被人所陷害,忍受亲友离别之苦,蹲苦窑不成?太子所做的,臣等自记在心中,无以为报,这玉佩,乃是家母临别之时赐予我的,今日我将这玉佩赠予你,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他日,若我还能活着,再报答太子的恩情。”
说着,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叩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
剩下戚渊攥着那一枚玉佩,陷入长久的沉思。
他究竟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
还是真正为了这千秋大业,为了这黎民百姓,才决定要去光盛世的?
如今奸佞当道,若是为了这百姓们,那常磊也算是草民之中的一人,他这样利用他,任由别人陷害他,究竟是对,还是错?
常磊自客栈出来,漫无目的,心中颓废,想寻一处喝酒,来麻痹自己。
转头出来,便看到早就守在一旁的薛坛。
常磊此时没心思和他争论,便一股脑的向前走。
“无礼。”薛坛还是拦住了他,笑着斥道。
“常兄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背负如此多的行囊,也不带个下人,莫非是想要离开这洛阳城?”
此时常磊才想起来自己的事还没完,加上那日常磊便提醒过他,离陈墨远些,常磊原本以为他是嫉妒,于是他一赌气,回头将行囊重重的摔在地上。
“对,我就是要跑,你倒不如把我抓了去,卖到官府,省的成日惦记着。我在这昌都之中,得罪无数人了,若是我还在着外面逍遥自在,会有更多的人挖心思送我进大牢,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让你先将我捉了去。”
“呵呵,常兄是哪里的话。”薛坛不急不忙,暗示他随他而来,边走边说。
“这几日昌都可不算太平,先是有人状告官府,说是有人要造反,如今又死了一人,还是昌都赫赫有名的名妓之一,况且这几件事都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自然是有麻烦在身的。”
“太子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薛坛看了看四周,没有人盯着,也就放心了许多。
“虽然你被人陷害,却也未曾去求过那人半句,倒也算是刚烈,只不过有些顽固罢了。”
“还有一点,想必你一定不知,太子之所以说那些话,让我来暗中调查你,不光是为了官府不再追查客栈中的其他人,还有一点,就是暗中保护,协助你除掉这昌都的乱臣贼子。”
常磊似乎有些混沌,他不知道自己一顿酒局,竟然惹出如此多的麻烦。
“乱臣贼子?那韩掌柜?”
第三百七十章 暗度陈仓
“不是。”薛坛笑道,接着说“那韩掌柜,虽然有些邪佞,不过为人谄媚,讨好官吏而身居高位,太子早就清楚,但如今南诏不稳,虽未附属国,却对皇室权贵虎视眈眈,又实在无可用之人,才让他一直留到了现在。”
“包括他的上级官员,以他的心思,不过是作恶横行,谈不上欺君犯上。你的身边,一直有人想要利用你,盯着你,密谋造反,况且,霍家人在南诏是禁语,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只是如今还无证据,无法定罪。”
“我此次前来,也是传达太子的旨意,他希望你,帮助他完成大业。废除现在南诏皇帝,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待二人一路扭转,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到得一间茅草屋时,薛坛方才停下,推开门,请常磊进去,屋子里烟雾弥漫,到处都是灰尘和破旧的石像,常磊打量了下四周,寻了处地方,掸了掸土,将行囊放下,而薛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这弹丸之地,气数将尽,难道你以为太子皇上不知?这朝廷之中,乱臣贼子,忠臣良将,必然是势不两立,若是尽是阴险小人,国必亡之;而若是尽是忠臣良将,虽安居乐业,却又相互嫉妒怨恨,各自心高气傲,唯有这样,才可达到一个平衡。”
薛坛看着常磊,接着说道:“常磊,你自以为自己不是个武将,读圣贤书,尝人间疾苦,但很有多少事情是你不了解的,你可自知?你以为皇上养着那些闲人,是真真识不出他们本来的面目?这些人的存在,才能显出忠臣的良善,才能更好的发现那些可用之才。”
“若是没了他们,朝臣每人的进谏又都不统一,莫非要将所有人的要求都满足?您还是太过于年轻,这奸人之间的争斗没什么,怕的是良善好人之间争锋斗气,文人之间拌起嘴来,乱写文史,信口胡诌起来,才是真的耗尽国气。”
“这弹丸之地,若是连那朝臣都忙着争风,那黎民百姓岂能安居乐业?谁人还管他们的安危?”
“常磊,你可明白如此的道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响起,常磊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身上寒毛倒竖。
那人在黑暗中紧紧盯着常磊,常磊一言不答,咽了口口水,看清楚来人是个身型健硕的男人,方才定下心思思考着其中的道理。
“好,我想你是不服气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强行留你。”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富贵无暇的脸,而熟悉的脸颊,满脸的凝重和沧桑。
“今日,我便下谕旨,让人自蜀州赶回来,你自以为有能力改变这现状,就做出样子给我看看,我倒想知道,你一个御前侍卫,对这掌兵权贵之事,可是真的如鱼得水,手到擒来。”
常磊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太子戚渊,此刻还愣在原地,薛坛急忙拉了他一把,提醒他跪下,他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连忙跪倒在地。
“不知道太子爷来此,多有冒犯,罪不可赦,还望您恕罪。”常磊此时也吓得不轻,他万万没料到的是,戚渊此刻竟然出现在一件茅草房里,和自己说着天下大势。
“臣……臣接旨。”虽然常磊对此并不满意,但事发突然,自己也是又被强行继任了官职,但逼到此时,也只能接旨,硬着头皮答应了。
“此后几日,若是你能查明真相,我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随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也不会去定罪陈墨。但如若几日之后昌都还像现在这样的混乱,兵不言从计行,民不聊生,必会定你的罪。”
戚渊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你杀人的事情,先不要声张,此事必然有蹊跷,而且,肯定和霍家人的生死有关,我会派人来协助我们调查,不过韩掌柜暂时还不能处置,我自有道理。”
“那人虽然偷奸耍滑,不过倒也算是能言善辩,对付那些昌都那些愚昧官府,也算是有用。”
他说完这些,便示意薛坛准备启程回宫,又重新带回了兜帽。一直站在太子身边的六爷默不作声,出门安排轿子去了。
“还有一事
……”戚渊停住脚步,立在茅草屋的门口,此时夜色催更,晚风也愈发的凉了,常磊脑子里一片昏沉,还不肯相信自己面前站着的人,便是戚渊。
那薛坛将常磊带回一家小馆子暂时安顿,命他早日休息,明早他重新去那间茅草屋内之后,再来安排蜀州兵曹前来觐见一事。
一夜无事。
隔日,常磊左右想了半天,都觉得此时想必陈墨知道些什么,于是连忙动身,一人前往梨园。
梨园内一片狼藉,此时已经看不出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就连常磊也分不清楚,这里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个样子,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常磊回想起昨晚戚渊对自己说过的话,明白了个大概,他之所以撵走自己,并且不让自己回客栈,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现在常磊被人盯上,几人又人手不足,也只能暂时挺着,唯有让薛坛作为中间的联系人,暗中保护着常磊。
常磊走在凌乱的院子中央,看着漫地的木屑和废物,从一堆垃圾中捡起来一样东西。
常磊轻轻擦拭了上面的灰尘,东西的样式有些熟悉,常磊自身的拿在手里把玩着,才发现眼前的这样东西,竟然是是自己赠予陈墨的。
“这只蓝枝。”常磊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东西,竟然连碰都没有碰过,就被陈墨丢弃在了梨园的废墟之中。
“好啊,好你个陈墨。”常磊缓缓地点了点头,想不到,自己和薛坛委托陈墨去打探霍家人的下落,最后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还惹了一身的不是。
真是戏子无情!
常磊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现在能为自己脱身的,恐怕就只有林春堂,不管怎么样,也要冒死走一趟了。
戚渊的方法倒不是不可行,但十日太过于长久,常磊心中也明白,尹清绮的病情,已然等不了如此之久。
这也让常磊极为恼火,如今被官府追杀,又寻不到霍家人的下落,等于几人被困在了这弹丸之地!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官府巡查
客栈内。
“你如此对待常磊,难道就不怕他出什么事情吗?”尹清绮皱了皱眉,一脸的担忧,自从戚渊赶走常磊,已经有些时日,虽然知道戚渊是怕南诏国的官兵追到这里,但现在俨然是置常磊的生死于不顾。
戚渊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常磊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就那几个臭鱼烂虾,还奈何不了他。”
戚渊顿了顿仔细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况且,常磊这人做事有分寸,不像薛坛,他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南诏朝廷不想我们调查此事,想必也是另有隐情。”
“你是说,韩掌柜不是幕后主使?”尹清绮试探的问道,声音中充满了疑惑。
“必然不是,虽然说霍家人也算是行医济世,但还不至于威胁到韩家人的地位,况且,韩掌柜的林春堂,可是南诏圣上钦点的药房,当年霍家人出事的时候,韩家人的药方已经名满天下了,他又何必给自己找别扭?况且,这两家又能有何等的恩怨?”
戚渊玩弄着手中的扇子,在屋内踱步,思前想后,都想不通韩掌柜为何要置之于死地。
“如今我最纳闷的,就是为何韩掌柜如此怕人问起霍家人的下落,这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况且,韩掌柜也是一介大夫,行医救人,乃是其职,又何必赶尽杀绝?甚至不惜动用官府的人,前来刺杀常磊?”
“你觉得红莺的死,和常磊没有关系?”尹清绮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是当然,虽说当日屋内只剩下常磊一人,但那红莺却是中毒而死的,若是常磊出手,恐怕来几十个人都阻挡不住,又怎么会用毒呢?”戚渊剑眉紧锁,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是谁害了红莺,难道是那个小小的梨园戏子?
“如今我只想知道,常磊的那个老相好陈墨,到底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况且,陈墨一直闭口不言,这几日,甚至薛坛都没能见到她的身影,似乎已经被官府的人暗中保护了起来,她一个小小的戏子,何来的这么大的权利?”
戚渊‘啪’
的一声,合上扇子,看了看尹清绮,满脸都是不解。
“清绮,你随我去梨园一趟如何?”
“这……”尹清绮面露难色,倒不是不愿意随同戚渊前去,完全是因为,让太子陷入威胁之中,到时候,不好交代。
“戚渊,我看,还是你同六爷一起前去吧,我一个女人家,况且,武功又不高,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恐怕……”
尹清绮抬眼看了看楼上,此时六爷正在屋内与九伶姑娘下棋,正是尽兴的时候,两人出来闲坐,也未曾提醒两人。
尹清绮皱了皱眉,这几日,九伶姑娘一直明里暗里的巴结着戚渊身边的人,从薛坛到常磊,从常磊再到六爷,尹清绮看在眼里,虽然嘴上没说些什么,心中倒也颇为不满。
她觉得,霍九伶无时无刻不再凑近着戚渊,想尽了一切办法,尹清绮也只得无奈的笑笑,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是否应该计较些什么
三妻四妾,于皇室再正常不过,尹清绮时常想着,若是没有了自己,恐怕戚渊也不会孑然一身,甚至早就有了子嗣。
这种想法不断折磨着尹清绮,令其头痛欲裂,每当深夜来临的时候,尹清绮就会回想起当日和戚渊在惊鸿馆偶然相遇的场景,尹清绮挣扎着想忘记,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清绮,这件事,我不想另外一个人知道。”戚渊看了看她一眼,伸手指了指楼上,他的口型中,分明是‘九伶’两个字。
难道戚渊也在怀疑九伶的目的?
尹清绮皱了皱眉,这件事虽然折磨她良久,但现如今,既然戚渊也有所防备,她倒是莫名的安心了许多。
尹清绮斜眼朝着戚渊看去,清秀的眉眼,王贵之气的面貌,以及一身的凌然正气,都让尹清绮看的有些出神,但每当尹清绮朝着戚渊看过去,都不断的回想起那股深寒的恐惧,那种由内而外的惊悚和寒冷。
尹清绮打了个哆嗦,此时南诏依旧是艳阳天,尹清绮也不知道怎么了,在看向戚渊的同时,似乎看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黑
烟,这也是不祥之兆。
“戚渊,要不……”正当尹清绮想要出言提醒,却被戚渊突然拉了起来,拽到一边,小声的低头同她窃窃私语。
“别出声,方才进来的那两个人,是官府的人。”
戚渊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尹清绮脸紧贴着戚渊,两人的距离只有一寸之隔。
“嗯。”尹清绮瞬间脸红了起来,戚渊看了看,脸上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笑容。
“掌柜的!”
来人是个大嗓门的衙役,此时正大摇大摆的走近店内,冷眼扫视着大堂的所有人。
“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外来人士?还有,这个人。”说话间,身侧的官兵从腰间抽出一张字画来,戚渊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那字画上的一口一鼻,分明就是常磊!
“这……这是?”掌柜的指了指画上的人,仔细的分辨着,看了半天,却丝毫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这位官爷,恕小的愚昧,草民还真没见过这么个人。”掌柜的脸上露出一副尴尬地笑容,这才让戚渊放松了警惕,长舒了一口气。
尹清绮轻声咳嗽一声,躲开了戚渊的手,将手中的筷子放到饭桌上,悄悄的听着官兵的谈话。
“我可告诉你。”那衙役用手一指,一脸不满的看着掌柜的。
“此人可是朝廷重犯,有叛君之嫌,你若是包庇,可与其同罪!”衙役怒目圆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老掌柜。
“哎呦,官爷,你可是冤枉我了,就小的这个胆子,怎么敢欺瞒圣上呢?况且,我这也是小本生意,平日里来的都是一些过路的商人,即便有陌生面孔,也算是理所应当的呀!”掌柜的连声求饶,悄悄的从柜台上掏出一锭银子,塞在衙役的手中。
尹清绮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怒火中烧,起身便想着上前理论,却别戚渊一把拽住,对着她摇了摇头。
“哦?那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生人啊?”衙役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此时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老掌柜……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严大人的名号
“有,有。”
掌柜的见衙役态度上明显变幻许多,也不敢再多言,连声答应着。
“官爷,你瞧见那二位没有,他们就是近来几日,住进这店中的。”
“哦?”衙役皱了皱眉,朝着掌柜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坏了!
尹清绮知道大事不妙,连忙看向戚渊,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又没主意,况且,现在店内只有戚渊一人的功夫好一些,但在这群穷凶极恶的官兵面前,恐怕也难逃一死。
衙役大手一挥,十几个官兵涌入店内,将店内的其他人连忙赶走,掌柜的看在眼里,也是极为心疼,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跺了跺脚,恼火当时为何要给他银子。
“来人,把他们给我扣起来!”
衙役吩咐着,几个人瞬间便将戚渊二人围了起来。
“大人这是做什么?”尽管尹清绮有些慌张,但戚渊却依旧从容淡定,似乎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大人,小的只是一介商人,想从贵处讨些声音,在街上寻些草药香料回去卖,不知道大人为何要为难我们夫妻。”
说着,戚渊将尹清绮一把搂入怀中,尽管尹清绮有些抗拒,但危机关头,也顾不上这些。
“别动,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戚渊贴近尹清绮的耳朵,小声的说道,顺便用牙齿在尹清绮的耳朵上瞬间咬了一下。
尹清绮脸红到了脖子根上,此时也顾不上尴尬,装出一副泼妇的样子。
“就是!大人,你这办事有点不公平吧?莫非要让我们告到官府衙门上去,判你个不公之罪?”
衙役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呵呵,王法?现在老子就是王法!”
说着,衙役掏出手中的字画,‘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人?任何有嫌疑的,都要去官府走一趟,你们两个狗男女若是不去的话,就休怪大爷我不客气!”
“好大的胆子!”戚渊没能耐住性子,冷笑一声,四处扫量着周围的
官兵,没想到自己堂堂太子爷,竟然在一个附属国的县衙衙役那里受到如此的屈辱。
“你可知道,蜀州知府严琼严大人,是我们什么人?”尹清绮一把按住戚渊,此时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何况,还没能查明真相,就算是燕州蜀州的人马到了,也无从下手,到时候恐怕两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我告诉你,我们就是严琼大人的手下!”
“严琼……”眼前的衙役似乎也有些慌张的退后了两步,看那表情,似乎已经被尹清绮震慑住了。
“您是严琼大人的……”衙役有些不可置信的凑过来,一脸谄媚的看着尹清绮。
“严大人贩卖私盐,你们昌都想必也一直受到严大人的恩惠,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尹清绮凑近,低声说道,以防止身侧的人听到。
但戚渊在一旁,看着尹清绮抛头露面的样子,却颇为不爽,肚子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私盐……您,您可不敢乱说。”衙役连忙摆了摆手,南诏作为附属国,其国例律自然是与大国相同,贩卖私盐,即使在南诏也是死罪,皇上或者太子的一句话,就能让整个南诏灭亡,更别说一个小小的昌都了。
“小人有眼无珠。”衙役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小人不知道您是严崇余大人的亲信,可是小人听说,严大人不是被……”
衙役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放肆!”戚渊此时也明白过来,尹清绮想的究竟是什么鬼主意。
“我告诉你,你一个小小的衙役,竟然敢议论朝廷命官,妄议朝廷之罪,已经是大不敬,竟然还想要杀了严大人的亲弟弟,你……你该当何罪?”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那衙役吓得顶戴都掉落在了地上,连忙跪倒在地,“咚咚”的便磕了两个响头。
“小人这就禀告县令大人,令其八抬大轿,前来接您二位到府上坐坐,小人真的不知道是严大人安排两位前来昌都贩……做生意的,小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行啦,不必了。”戚渊挥
了挥手,一脸的不屑,和尹清绮对视一眼。
“这次前来,本来就是为了做生意的,所以没有惊动知府啊,县令的,况且,我们也不想太过于张扬,我们做什么生意,你是知道的。”戚渊冷眼看着眼前的衙役,狗奴才此时都不敢抬头正眼看戚渊一眼,一直耷拉着脑袋,像极了丧家之犬。
“你啊你啊,下次可要小心点,不然,当心我要了你的狗命!”尹清绮面色一沉,冷哼一声,连忙赶走了衙役,掌柜的此时一脸谄媚的上水倒茶,点头哈腰的笑着安顿。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报严琼的名号?”戚渊凑近尹清绮,小声的询问道,这个方法,就连戚渊自己都没能想到。
“你忘记了,在蜀州的时候,你曾经跟我说过,严崇余交代,自己的私盐不仅仅卖给本省,甚至还远销外地,当时我就想着,燕州属于不毛之地,自然是没有生产盐的条件,而离燕州最近的,就是南诏。”
“昌都在燕州和蜀州中间,想要进到燕州,除了绕远,就必然需要从昌都之中度。”
尹清绮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这雁过拔毛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严崇余若是想要自己的私盐能卖到燕州去,自然就要打点好了这昌都的大小官员。”
“况且昌都乃是南诏的京城,也是极为重要,当初南诏皇上为了更好的觐见,巴结皇上,就定都昌都,为的就是离我们近一点。”
“所以啊,我当时就在想,既然燕州都能收到严崇余的‘照顾’,那昌都自然必不可少,那些大小官员,贪官污吏,听到严琼和严崇余二人的名字,恐怕比听见皇上的名号都要亲,所以灵机一动,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尹清绮得意的说道,在她的脸上,也许久没有露出过如此真挚的笑容。
戚渊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有了一抹欣慰,忍不住攥住尹清绮的手。
“你……你做什么?”尹清绮面色一红,有些难堪的将手猛地抽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想必会伤了戚渊的心,又连忙补充道。
第三百七十三章 秘密商议
“太子,这里人太多,您还是自重。”
“唉。”戚渊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明了怎么一回事。
两人相视无言,愣了有好一会儿,方才互相缓和了过来。
“那接下来怎么办?”尹清绮看着戚渊,对方才的行径也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难以启齿,况且,两人虽未夫妻,却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也让尹清绮对此有些抗拒。
“接下来,就只能等待官府的消息了。”
戚渊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喝着茶,两人的关系愈发的冷淡,反而让戚渊越来越不安。
林春堂。
常磊来到林春堂门前,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四下无人,也就安心了许多。
门口依旧是两个守卫,不过这次,常磊倒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常磊围绕着林春堂绕了一圈,发现一个地方似乎没什么动静。
“就这了。”
常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纵身一跃,脚步轻盈的踏在墙壁上,轻功一点,随后便上了墙顶,常磊左右环顾一圈,发现这里是林春堂的后院,里面充满了药材的香气,大大小小的盒子堆积成山,常磊皱了皱眉,连忙跳了下去。
这里相当于林春堂的库房,常磊仔细的查探着,里面都是些稀有的药材,倒是没有什么其余的罪证。
常磊沿着小路一路走去,很快便到了那日几人相会的大堂后面,常磊跳上屋顶,仔细的听着下面的动静。
韩掌柜的声音极为好辨认,那股子阴戾的声音,常磊永远也无法忘记,最重要的是,在屋子里有三个人,而其中另外一个,常磊也辨认出了她的声音。
“陈墨?”
常磊皱了皱,抑制住自己的冲动,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的在上面等候着。
“韩掌柜。”一个谄媚的老鸨子的声音响起,一边巴结着韩掌柜,一边有茶杯相碰的声音。
常磊掀开一片瓦片,下面的事情也就看的清清楚楚。
“韩掌柜,您说红莺
的死,到底该怎么办啊,现在我们梨园也被官府的人查封了,您看,这损失惨重,您是不是……”老鸨子不断试探着韩掌柜,想从他口中套出些消息。
陈墨此时正静静地站在一边,常磊皱了皱眉,万万没有想到,陈墨竟然会和韩掌柜同流合污。
“老妈妈,您这话说的不对了,官府的事情,我又控制不了,我韩掌柜也只是个行医济世的大夫,又能做些什么?”韩掌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冷眼看着老鸨。
“况且,您可别忘了,当初那件事,若是真的传出去,你们两个,难逃此咎,现在留下一条命在,就很不错了。”
“你!”陈墨一脸气愤的看着韩掌柜,却被老鸨打断。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老鸨也是聪明人,知道此事不会如此如此了结。
“只要我能帮你的,就一定帮,只不过,韩掌柜也需要多支持一下。”
“老妈妈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韩掌柜笑了笑,脸上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左右看了两人一眼,又仔细查探了周围有没有人,方才逐渐安下心来。
“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能外传啊。”韩掌柜笑了笑,一脸的淫邪。
“说吧说吧。”见到韩掌柜这副样子,陈墨也有些厌恶的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韩掌柜。
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如今昌都出了命案,谁都保不住自己,唯有借助韩掌柜的手,才能幸免于难。
“那个常磊所寻的霍家人,乃是我们林春堂的死对头,当年皇上得了重疾,其实就是霍家人治好的,只不过当时林春堂名声大,根本没有顾虑这些,就将这些功劳揽了下来。”韩掌柜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情,他也从多方面打听过,并且,牢记于心。
“从此霍家人就对我们展开了报复,况且,霍家人因为久而久之的被我们打压,也就渐渐衰弱下去,但是他们不肯服气,就悄然在我们的药方子中下药,名为‘控梦’,实则是控制神经的一味药材,能让人精神错乱,最重要的
是,死后还会造成瘟疫。”
“瘟疫?”陈墨和老鸨子对视了一眼,对于韩掌柜所说的话有些质疑的神色。
“对,瘟疫。”韩掌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当年的瘟疫,也害死了不少人,皇上下令,让我父亲亲自去照料病人,研磨煎药,以抑制病情的发展,我父亲无计可施,最后若不是我三叔在霍家村找到了解药的秘方,恐怕,整个昌都都会变成一座空城。”韩掌柜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憎恨。
“可是韩掌柜为何如此痛恨霍家人?难道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这话说出来,就连陈墨自己也不相信,他韩掌柜不过是一个商人,怎么可能会了黎民百姓所担忧?
“哼,黎民百姓。”
韩掌柜不屑的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告诉你,当初我父亲就是死在那场突然而来的瘟疫中的,你知道吗,当年霍家人把药方曾今卖给天朝的一个官人,就连京城,也充满了那场瘟疫,浸泡在死亡的恐惧之中。”
“当年那位官人重新来南诏之地的时候,为的就是寻求解药,他自然是第一个找到林春堂。”韩掌柜的脸上缓和了许多,只不过,多了一抹阴戾和恐怖。
“我三叔领着他,前往霍家村,一把火烧了村子,杀了村子上所有的精壮男子,霍家医术传男不传女,这也算是报应,他们族群,已经被彻底灭族了。”
“也就是说,您也不知道霍家人的下落?”陈墨面露疑惑,试探的问了一句。
“霍家人剩下的人,要么逃进了深山老林,要么潜入天朝,不知踪迹,很多都已经消失或者死亡了,况且都是些老弱病残,不足为惧。”韩掌柜笑着摇了摇头,似乎那场灾难反倒像是一场游戏。
“我告诉你,你知道为何我如此的高兴吗?霍家人多年未曾被人提起,现在提起来的人,都被当做乱臣贼子,会掉脑袋的。”
当初那件事情之后,皇上将霍家人定为叛臣,所以不管霍家人后来如何伸冤,只要被官府逮到的,终究难逃一死!
第三百七十四章 神秘药方
再者,有了韩家的抑制,那霍家也就翻不起什么浪,从此销声匿迹。
但想不到的是,时隔多年,竟然有一个陌生人模样的男子前来寻找霍家踪迹!
这让韩掌柜有些担忧……
霍家人医术高明,名满天下,只不过被韩掌柜一家人钻了空子。
当年霍家灭门之后,如今很多研制出的药方子,还是延续从霍家寻出的古药方,一直维持韩家支撑到了现在。
而韩掌柜也作为韩家的继承者,当然容不得外人来觊觎韩家人的地位,况且,韩掌柜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也不肯轻易放弃。
不过一个小小的常磊,韩掌柜倒是没有放在眼里,只不过皇上如今易主,老皇上驾鹤西去,新皇上倒是对霍家人的事情,有些想要翻案的意思。
“这件事,皇上想要翻案,但是昌都的大小官员,都在极力阻止。”韩掌柜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虽然当时霍家人是这场瘟疫的主谋,但究其原因,也只有韩家人知道。
对陈墨二人,自然是不能和盘托出。
韩掌柜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充满了顾虑,不知道两人是否可信,若只是谋取钱财的,倒还好说,但若是想要借此机会上位,恐怕韩掌柜和那些大小官员,也是凶多吉少。
“说吧,你们打算要多少银子?”韩掌柜决心开门见山,趁早将常磊缉拿归案,这件事也就能有所了结。
“韩掌柜,我们要的不多。”老鸨看了看陈墨,笑着说道。
“我们只需要您帮我寻出好的地方,再配上些首饰胭脂的,毕竟我们梨园也算是小本生意,若是没有陈墨姑娘照料着,恐怕早就没人听了。”老鸨拉住陈墨的手,一边往韩掌柜的方向推去。
“是啊,韩掌柜。”
陈墨会意,一只手赶忙搭在韩掌柜的肩头,“你看,我们损失惨重,况且,那红莺又死了,红莺也算是新生的名角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韩掌柜摸了摸陈墨的手,笑了笑,“小美人儿,你放心,我自然是不能让你流落街头的,只不过,最
毒妇人心,倒是有所体会。”
“韩掌柜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陈墨脸色一惊,有些不悦的说道。
“美人,你杀了红莺,我现在是在帮你将罪名弄到常磊的身上,你还想要报酬,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韩掌柜也是老谋深算,丝毫不肯让两人占了便宜。
“不过,补偿当然是要补偿的,只不过二位还得好好配合我。”
韩掌柜捋了捋胡须,脸色一沉,静静的看向门外。
“那个常磊杀害了红莺,如今官府到处都在找他,恐怕过不些时日,就能寻到他的踪迹,到时候,你就去官府告发,为红莺做个证,就说常磊毒害了红莺,用的是……”
“砒shuang。”陈墨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砒shuang。”韩掌柜笑笑,对这桩事,似乎只是死了只猪狗般一样不在意。
“总之,千万不能再让那个常磊寻找霍家人,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还有霍家人的存在。”韩掌柜思虑了片刻,这昌都之中,难道真的还存在着霍家人的后代子孙?
“好,那韩掌柜,我们先行告退了。”陈墨和老鸨对视一眼,无功而返,既然要不到钱,如今也只能先回去,静观其变。
“去吧,出去之后,别跟人讲起你来过我这的事情。”
韩掌柜一点相送的样子都没有,一人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两人走后,常磊才在屋顶跳了下来,身形一闪,一瞬间便扼住了韩掌柜的喉咙。
“来人啊,来……”正当韩掌柜想要大声呼救的时候,却被常磊用力一掐,瞬间喘不上气来。
“咳咳。”韩掌柜剧烈的咳嗦了两声,抬眼看着眼前的人,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常磊……不,不,常公子,您到贵宝地有何要事?”韩掌柜看着常磊,明显有些惊魂未定,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来是问你,霍家人到底身在何处?”常磊凝视着韩掌柜,满脸的杀气。
转念一想,恐怕韩掌柜也不知道现在霍家人隐藏在哪,不然不会这
么大费周章的收敛消息,转而问道:“说,当年你三叔的药方子,在哪?”
“您都听见了?”韩掌柜额头上露出一滴滴冷汗,浑身颤抖不已。
“那我这就命人去拿,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话间,韩掌柜猛地起身,想要朝着门外奔去,却被常磊一把拽回了椅子上。
“给我坐下,想跑?没那么容易!”常磊一脸的不悦,眼神中充满火气,一股杀气自身上弥散,整个屋内冷得相似冰窖一般。
“说,药方到底在哪?”常磊冷眼看着,这个韩掌柜若是再不老实,恐怕自己会一激动挖出他的双眼。
“治病救人,治病救人。”说话间,韩掌柜似乎也有所拖鞋,连忙起身,走到屋内,从屋子的一个小抽屉中拿出了一张写的工工整整的药方子。
“大爷,这是您要的秘方,‘控梦’的解药。”
“真的?”常磊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上面的药材,都极为稀有,有些甚至常磊都未曾听说过。
“叫你的下人来,把药方子上的配齐两份,送我面前。”常磊眼神示意着,若是韩掌柜稍有邪念,那两根手指会瞬间掐断他的脖子。
“好……好。”韩掌柜连忙唤来小二,将药方子上的药材配齐,本本分分的放在常磊面前。
“若是药方子不对,恐怕,你难逃一死。”常磊在韩掌柜跟前小声的说了一句,随后连忙冲处门外,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来人啊,来人,赶快报官,常磊……常磊方才偷了我的药方。”韩掌柜一阵懊恼,气愤的直跺脚。
“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连个人都看不住,竟然让他溜进来了?”韩掌柜浑身发颤,不断的怒斥着眼前的手下。
“废物,废物!”韩掌柜在屋内踱步,一边思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控梦的药方,不仅仅是韩掌柜的战利品,更多的,就是他能控制着整个昌都的命脉!
要是再有瘟疫,唯有韩掌柜有解药的药方,自然是能大赚一笔,发国难财,只不过现如今,一切都毁在这个叫常磊的男人手里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逼位
药方一旦泄露出去,恐怕林春堂赖以自豪的资本也没有了,这也让韩掌柜尤为苦恼。
“来人,赶紧去,禀报知府大人,就说,药方子已经丢失,速速密谈。”思前想后,韩掌柜将一个手下叫到跟前,小心的吩咐着。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常磊拿到药材和药方,兴高采烈的跑回客栈。
因为害怕连累到其余的几人,常磊一直在外面待到深夜,方才悄悄潜入到客栈的后院,爬上了戚渊的窗前,轻轻的敲了一下。
“又从窗户上来的?”戚渊左右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于是连忙让常磊进来、
“进来吧,我不是说,让你在外面暂避几日,等候蜀州的消息吗?你怎么来了?”戚渊皱了皱眉,常磊的衣服已经几日没换,此时已经有了一股子臭味。
“太子,别说那个了。”常磊也清楚,当初六爷在昌都买的那几个手下,用来通风报信的,很有可能都是官府的人。
而这件事,戚渊也心知肚明,所以才故意做出这样一副苦肉计,在戚渊令其传消息到蜀州去的时候,故意说出了严琼和严崇余的名字,两人在三地名气都很大,和各方官员关系又好,自然是有大用处。
之所以革职常磊,就是为了摆脱嫌疑,顺便,让官府的那些人即使知道自己和常磊有所交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有严琼的身份在,几人也不会为难他们。
“太子,你看看这是什么?”常磊从怀中掏出两副中药,摆放在戚渊面前,得意洋洋的笑笑。
“这是控梦的药方子,薛坛和太子妃有救了!”常磊满脸的兴奋,尽管如此,戚渊还是无法高兴起来。
“唉。”戚渊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常磊,你有所不知,我已经问过霍九伶了,她也不会熬制中药,况且,这药方子……”
“你的意思是,怀疑这药方可能是假的?”常磊也看出了戚渊的顾虑,默默的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只不过,看当时韩掌柜的表情,倒不像是假的。”
“这话也难说,毕
竟霍家人也已经消失了十几年了,如今突然出现一个药方子,若是没有真正霍家人的后裔,谁人都说不好。”戚渊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就明日,你们再另行商讨。”常磊点了点头,自己也不能在客栈常驻,否则,会发生什么事,他自己也说不准。
“你先退回到当日的茅草房,先委屈你几日了。”戚渊也有些愧疚,但常磊也明白,毕竟此事是因自己而起。
乾心殿内。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看下去,都是请求立六阿哥为太子的。
“唉。”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民心所向?
“皇上。”苏公公在一旁守候着,静静的看着皇上脸上的哀愁。
“您可是有什么心事?”苏公公凑上前,询问着皇上为何叹气。
“苏公公,你看看这些奏折,就全知道了。”
苏公公凑近,仔细的查看着奏折,不由得皱起了眉毛,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在批判太子戚渊的,说他国难当头,如今却在游山玩水,更过分的,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心系天下,而且是将心思全都放在那个尹清绮身上。
所有的词句都是在为六阿哥说情,没有一个是向着戚渊的。
“皇上,您这病刚好,龙体欠安,还是不要动怒。”苏公公一边安慰着皇上,一边审视着皇上的表情。
“苏公公,你觉得朕,选择太子戚渊,真的错了吗?”皇上沉吟一声,缓缓地问道。
“可是戚渊论学识,论资历,都要强于六阿哥,六阿哥贼心不死,闹出这么一场闹剧。”
对于前几日宫内发生的事情,皇上也是了然于心,只不过柳长辰已经押送大牢,始终都不肯说出幕后主使,一问便是为董钰报仇,也让皇上极为恼火。
“六阿哥组织叛乱,我怎么能安心立他为太子?这个渊儿,真的是不争气,这么好的机会,就让他白白错过了。”皇上话中有话,苏公公也清楚。
“皇上,您的意思是,您想借助太子之手,除掉六阿哥?”苏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个老
六,是当朝之祸,但毕竟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朕怎么也不好偏向任何一方,如今董钰,柳长辰接连造反,都是六阿哥在其中出谋划策,你当朕不知道?莫非你以为朕是死人不成?”皇上恼怒的一拍桌子,大声的呵斥着。
“皇上,太子唯恐您怪罪,所以一直没有对六阿哥下手。”苏公公一脸惊恐的说道,连忙为戚渊说着好话,看这架势,皇上还是更加偏爱太子爷一点。
“扬州的杜江,蜀州的董哲,京城的董钰柳长辰,哪一个不是六阿哥的杰作?太子爷心中也早有定数,只不过借此机会若是除掉六阿哥,两人又正在争夺皇位,难免会留下诟病。”苏公公耐心的为皇上剖析着。
“皇上您想,现在朝中的老臣,皆因此而为六阿哥进谏,您难道不知道这其中何种缘故吗?太子爷这个人,就是太过于铁面无私,不懂得变通,这样一来……”苏公公犹豫了一阵,不敢接着说下去。
“铁面无私不好吗?天朝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治理国事,只不过朕没想到,他戚渊竟然把事情处理成这个样子,朕放心的交付国事给他,可他呢?竟然去为了一个女人寻药?那天下奇女子多得是,他怎么就这么不开窍?”
皇上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朕原本想着,为其铺开路,之所以没有动董钰等人,也是为了留给他,让其有所业绩功德,现在京城让他闹得一团糟,如今扬州也变成了不毛之地,这叫朕如何是好?”
“皇上,既然六阿哥如今受人宠信,您倒不如,顺坡下驴,给他个台阶下。”苏公公脸上划过一丝狡黠。
“你也在逼朕?”皇上面色一冷,冷哼一声。
“朕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朕身边的亲信,就能胡言乱语,这个六阿哥,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太子!他太过于阴险狡诈,野心太大,况且,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的侵害了大天朝的利益,朕是不会同意的。”
“皇上,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苏公公笑了笑。
“您让六阿哥当上太子,他若是做不好,自然就留在了罪证,到时候……”
第三百七十六章 苏公公的心思
乾心殿内。
皇上冷眼看着,苏公公则是在一旁进谏。
“皇上,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苏公公谄媚的笑了笑,不时望向皇上,征求意见。
“此话倒是有些道理,只不过,六阿哥生性顽劣,可不是好对付的。”皇上叹了口气,这种事,他自然不是没有想过,但目前自己的身体状况,随时有可能驾鹤西去,这点皇上也清楚,怕就怕到时候假戏真做。
“六阿哥当权,必然争权夺势,百姓叫苦不堪,这后果谁来承担?”皇上冷眼看着,心中也有些不爽。
“苏公公,朕可警告你,不管什么人在朕身边说戚渊的不好,都可以原谅,唯独你,朕需要的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亲信,而不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奸佞小人!”此话一出,吓得苏公公一身的冷汗,连忙退到一边。
“哼!”皇上冷哼一声,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皇上,奴才知错了,不过,奴才还有一事相问。”苏公公再次凑近,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皇上,您知道淑妃娘娘的凤体,在京城外的乱坟岗找到,虽然并无侵害的异样,不过这件事传出去,也有失我大国风范,而且,还有传闻……这淑妃娘娘,根本不是被那乱臣贼子柳长辰所杀,而是另有其人。”苏公公小声的说道。
“什么人,敢这么大胆?”皇上面色一惊,没想到,淑妃娘娘私自出宫,竟然还被人迫害,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皇城脚下,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奴才听宫内的婢女们相互传言,说是监察御史林安民,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从而将娘娘骗出宫去,然后杀害,将尸体随手丢弃在乱坟岗。”苏公公说完,立在一旁,闭口不言,生怕皇上龙颜大怒。
皇上猛然一拍桌子,浑身气的直发抖,剑眉倒竖,一股震慑力从殿内弥散开来,苏公公也不敢再多言,只是静静的守在一边,听候皇上的旨意。
“岂有此理,这个林安民,竟然会做出这些事情?亏朕如此信任他,不过,林安民,不
是为薛将军打开的城门吗?这又是为何?”皇上一脸诧异的看着苏公公。
“皇上,奴才不敢说。”苏公公在一旁唯唯诺诺的说道。
“放肆,有什么不敢说的?但说无妨!”皇上一挥手,怒斥着苏公公。
“皇上,听说林安民与……与淑妃娘娘有染,林安民本想接着柳长辰的手,除掉淑妃娘娘,况且一旦打起来,皇城动荡,谁都不知道是林安民杀死的淑妃,但就在此时,您突然苏醒过来,林安民见架势不好,连忙为薛老将军开城门,想借此机会,混淆视听……”
苏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些所谓小道来的消息,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得到。
这都是莫长青吩咐的,令苏公公将其讲给皇上,以此保全太子的地位。
“那个林安民,似乎在您昏迷之后,一直和太子私交甚好,甚至当时董哲在扬州起兵造反,都是他亲自去扬州关押的董哲。”苏公公的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光,或许就连莫长青都没有想到,一向中立的苏公公,会为了自身的安危,背叛太子!
“还有这种事?”皇上沉吟一声,一脸的愁容,既然淑妃不守妇道,自然是死不足惜,只不过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有失皇权威严。
“明日一早,传朕的口谕,将淑妃娘娘风光大葬,只不过,这件事要做的漂亮,而且,淑妃不得埋入皇陵,随便找处地方,埋了吧。”
皇上大手一挥,不耐烦的说道。
“奴才遵旨。”苏公公俯身,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与此同时。
另一边,戚渊将几人全部唤进屋子,一脸的愁容,见到人数齐全,方才从袖中取出那张药单,呈于其他人观看。
“这是?”六爷一脸的兴奋,连忙将单子拿在手上,自信的审视着。
“太子,这是药方子?太子妃有救了?”六爷连忙看向其他人,就连薛坛脸上都略微有些喜悦之色。
“九伶姑娘,还要烦劳你看一下。”说着,尹清绮将药方子递给霍九伶。
霍九伶接过药方,一脸好奇的神色,上下扫视了一眼,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娘娘,这东西,不像是我们霍家人的药方,我以前也见过父亲写的,好像有些生疏的样子,根本没有我记忆力的几味药材。”
“难道韩掌柜是骗人的?”戚渊微微皱眉,剑眉微颦,眼睛中透露着冷冷的寒意。
“这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尹清绮凑近戚渊,小声的问道。
“是常磊,常磊逼问韩掌柜,韩掌柜从柜子中拿出了这么一份药方,只不过,常磊也说不准这药方子到底是真是假,所以,深夜他来我屋内,让我白日请九伶姑娘看看。”
“我看不像是真的。”霍九伶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小女子自幼从家中收父母熏陶,但本身霍家有祖训,女子不能行医济世,所以,父亲说的话,我也没有学精……”霍九伶一脸的愧疚,反倒是让在场的几人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九伶姑娘,既然这样,看来我们还是要等蜀州官府的人前来,寻找霍家人的下落,这份单子,暂且保留着。”尹清绮宽慰着霍九伶,却在碰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霍九伶有些抵触的退后了一下,一脸不悦的看着尹清绮,但随后便消失殆尽。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尹清绮隐隐的感觉到,霍九伶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但或许是进来几日自己休息的不好,有些多虑了。
尹清绮也没有多想,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无奈看向戚渊,戚渊也并没有注意,还在认真的想着事情。
“对了,薛将军,还劳烦你这几日辛苦一点,多照料一下常侍卫,不然,我害怕他在这昌都,孤身在外,会出现什么不测。”尹清绮客气的跟薛坛说着,但这语气,却让薛坛心灰意冷。
“知道了,太子妃。”薛坛默默地点了点头,凝视着尹清绮的脸,尹清绮躲闪不及,与其视线对上了个正着,也有些尴尬的扭过头,不再去看向他。
“蜀州的官兵,恐怕还需要三日。”戚渊看在眼里,缓缓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第三百七十七章 死里逃生
“太久了。”薛坛摇了摇头,有些焦虑的神色。
薛坛担忧的,倒不是两人的病情,而是现在事情毫无进展,官府的人不断在外面招摇过市,很容易与其碰了个正着。
上次两人的事情,薛坛也听说了,虽然事情过去,但薛坛仍然有些责怪戚渊的意思,两人都和常磊被人撞见过,如今大摇大摆的坐在客栈中喝茶,无疑会被人怀疑甚至缉拿,况且尹清绮现在又是病体,一旦被押入大牢,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那个陈墨,什么来头?”戚渊看向薛坛,这件事,只有常磊和薛坛二人最为清楚。
“她只不过是个唱戏的,那日,她引荐我们去了林春堂,没想到韩掌柜大怒,事后,常磊为了答谢,去买了些胭脂水粉,赠予陈姑娘,但陈姑娘受人恩惠,栽赃嫁祸一桩命案在常侍卫身上,这件事,也就闹成如今这样沸沸扬扬。”
薛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早就知道常磊不善交集,况且,自己原本也是想要利用陈墨进入到林春堂内,哪成想常磊竟然自己钻进了圈套里!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该让常磊一个人冒险,况且,我早就应该提醒他,那个陈墨不是什么好人。”薛坛有些懊恼的直拍大腿,现如今常磊如同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昌都外面,局面难以收场。
“你也别太自责,这原本就不管你的事,都是那个陈墨。”霍九伶小声的提醒着薛坛,有意无意的往尹清绮身上看去。
“况且,这有些女人,原本就是红颜祸水,自从贴近了她之后,就一直倒霉。”霍九伶指桑骂槐的说着尹清绮,尹清绮默不作声。
戚渊却再也忍不住了,刚想着发火,却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
“砰。”
客栈的木门倒飞出去,随着木门飞进来的,还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啪嗒”一声被人摔在了几人面前的桌子上。
“啊!”
霍九伶连忙起身,退后了几步,惊恐的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掌柜,惊叫不已。
“不好!”薛坛和戚渊对视一眼,连忙抽出腰间的剑,但此时官府的人已经杀了进来,呼啦啦的将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啪。”
戚渊脚步轻点,上前一步,剑锋封喉,一刀便结果了最近的官兵,但几只长矛也顺着戚渊的方向瞬间刺了过来,戚渊用力一跃,踩着长矛,一瞬间便冲入了人群。
“薛坛,你快带着人快走!”
打斗间,戚渊身上也负伤,汩汩的鲜血沿着胳膊瞬间流了下来。
六爷混入这场战斗,老当益壮,身轻如燕,对付几个官兵也是绰绰有余。
薛坛皱了皱眉,此时不是顾虑的时候,躲开了几个官兵的袭击,一脚踢翻了桌子,瞬间击退了几人,随后一手拉起一个,猛的踢开窗子,纵身一跃。
尹清绮和九伶被薛坛抱着,瞬间到了楼下,薛坛向上看去,两人还在打斗中,随后一咬牙,拉起两人,离开了客栈。
等到一处静谧的胡同,薛坛等人才得以喘息,此时正四目相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薛将军,你受伤了?”尹清绮看向薛坛的脚踝,方才跳下来的时候,因为抱着两人,行动有些不便,薛坛的脚腕此时已经肿成了一个沙包,尹清绮连忙解开绑腿,上面一片淤青。
“我现在恐怕跑起来也费劲了,你们速速去城外的土地庙,去那里应该能找到常磊,让他送你们回蜀州,不然的话,恐怕这危险重重,你们……你们会死在这里。”薛坛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尹清绮坚定的摇了摇头,九伶在一旁看着,也有些动容。
“当初你救我的时候,也没有放弃我不是吗?”尹清绮强挤出一抹笑容,想要将薛坛搀扶起来。
“九伶姑娘,我们两个人扶着他,速速到土地庙去。”
“别,别。”薛坛决绝的拒绝了尹清绮的提议。
“不行,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你们两个小女子,他们或许不会注意到,但是带上我,就太过于明显了,清绮,你听我的,留的青山在……”薛坛
神情异样,看着尹清绮。
“可是……”尹清绮还想反驳一二,但是被薛坛摇头拒绝。
“没有可是了,你们快走,再不走,我们三个也要被抓回去,那太子和六爷岂不是白费气力了?”薛坛急躁的看着两人,表情中满是焦急。
“走。”尹清绮咬了咬牙,拉起霍九伶就跑出了胡同。
薛坛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自己腿受了重伤的,全身动弹不得,但一时半会官兵还不会追过来,薛坛放下手中的剑,倚靠在墙壁上,倒是有些放松了下来,回想着扬州的日子。
自从秦楼虞姑娘死后,薛坛原本坚定的信念也有些动摇,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如今帮助戚渊成为太子,继位皇上,到底值不值得,战争和纷争依旧存在,无论是戚渊的心软还是所谓的“仁义”之举,都在让身边的人受到更重的伤害。
四娘告老还乡,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京城纷争不止,四娘也无心恋战,原本视光复大业为己任的四娘,此时也彻底放弃了荣华富贵,跑到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休养生息去了。
薛坛看着涌过来的官兵是,甚至对着他们笑了笑,若是能就此葬送与此,也算是件好事。
但如今还不行,以尹清绮和九伶的速度,根本还出不了城,薛坛重新拿起手中的剑,挥舞起来。
血肉横飞,在薛坛冷酷的眼中,似乎他们只是一群毫无灵魂的傀儡,不断的倒在薛坛面前,剑出剑收,薛坛的刀尖上舔shi着鲜血,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
薛坛脸上青筋暴起,腿上被刀划了一道深长的口子,薛坛回头看去,却被突如其来的棍子一棒打晕过去。
最后模糊的意识里,薛坛似乎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但那记忆太过于模糊,一瞬间便化为泡影。
大牢内,薛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关押着熟睡的六爷和戚渊,薛坛惊诧的发现,此时尹清绮竟然也披头散发的,被押送在都大牢的对面。
“呵呵,这样……人就齐了!”牢头坏笑一声,打量着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