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六章 不过
明天五月六日星期五,迷笛音乐节就要首次在浦海开张了。虽然这个城市的摇滚市场不太被看好,但好歹有两千多万的常住人口,所以主办方还是给了三天时间并租用了世纪公园的户外大场地,演出整容中不少国内外乐队和歌手是圈内有头有脸的。
成路这回是第三次参加迷笛也算老人应该轻车熟路了,回味当初第一次登上大舞台时激动紧张得汗流浃背,乐手们反倒开始怀念那是一种享受,如今被主办方当主打印了大海报,出道专辑又还矮子里成将军了,大家反而在形象气质、现场功力等多方面都有了压力。
包装方面,杨景行的看法是不必因为红的趋势而格外讲究,日常状态差不行了,付飞蓉本来就爱漂亮,乐手们也省得难受。
把编曲稍作调整让现场更摇滚些的想法四零二是支持的,并且提了些参考建议,所以今晚真不喝酒,大家似乎进入职业状态就像加班一样,快点搞完好休息明天继续抱佛脚。
快十二点的时候,杨景行想起来要给女朋友打个电话。还以为男人已经忙完的何沛媛真是白高兴一场,她有点事情想说……算了明天再聊也不是多重要……就是你诺诺嘛,真的红了呢。
四零二多红的没见过,什么《明年的今天》才哪到哪,根本不足为惧,谈笑风生跟姑娘扯天下大势。
周五,杨景行要奋力拼搏提高在女朋友心理生理中地位的计划落空,亲戚继续保护着姑娘。何沛媛再回家,杨景行又厚着脸皮蹭饭,然后就他为胡以晴初拟的夏令营建议再征询女朋友的意见。何沛媛比男朋友更用心地查阅资料,顺便也根据那些欧洲音乐团体或个人给作曲家的回复把他们划分了个三六九等以观后效。
何沛媛除了高中时参加了一次学校仓促约束又冷清的新加坡交流行外再没出过国门,小时候有过几次机会,可父母都对异国风情没兴趣,从来都是把考察学习之类的宝贵名目让贤。姑娘以前听表妹讲出国见闻还有点向往,现在不了,想来那些旅行团也没多大意思。贵族学校明显不一样,还能定制路线,你们当初也这样?
别提了,杨景行就参加了一次,走马观花得吃的住的都好勉强根本留不下什么好印象,那几万块钱不如攒到现在补贴生活。
何沛媛才不同情,还取笑:“陶萌跟你们一起不?”
杨景行平静摇头,神情被屏幕照片中的北欧美景感染:“要不要根据目的地拟一个曲目推荐?”
这简单,何沛媛就能独挑大梁,也没必要为难那些业余高中生。
已经拖这么些天了,基本完工后学生抓紧给老师打电话汇报一下。其实打电话发邮件就行的事,胡以晴又提议再边吃边聊,可惜杨景行这周末实在没时间,有就会再去看小家伙吧。
来都来坐都坐了,得聊聊本子的事。何沛媛最近也是百忙之中见缝插针地回想回顾了解了许多涉及到时间旅行或者场景穿越的电影小说,可真没什么好参考借鉴的,倒不是音乐不音乐的问题,关键差别在于立意。虽然再爆米花的影片都会设计一些人生感悟,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样的主题实在老套还肤浅,何沛媛还想把“从平凡中发现体会并实践美”的立足点更深入一些呢,尤其是不能说教说明,要让观众自己清晰地发觉并体会。
杨景行都“听媛一席话胜读十本书”,姑娘的思考给自己这个著名作曲家的今后创作都提供了方向。其实就自己的专业杨景行也有一些想法和些微实践,比如怎么引领不多了解乐理的听众体会到但不一定得弄明白赋格的美妙。大家首先想到的当然是用循序渐进对比的方法,可是在戏剧文学中该怎么去对位呢?
何沛媛的大脑还是有一点区域在专职创作的,除了理所当然的舞台角色用动作语言跟乐池里对位,她很快还想出可以设计一个场景内四个人两两对话的情景,虽然这个挑战很大但会有意思得多,所以还是先请著名作曲家再细讲一下各种对位理论以及实际应用……
今天收获不小,一个穿越角色跟桃花源中人互相一对一的设想,一边是穿越人主导一边是桃花源中人主导,两边的谈话方向一开始是针锋相对但最后却发现殊途同归,甚至两边可以异口同声来一句响亮的成语诗词……这个方案不仅有趣大有文章可做甚至可以以点及面,何沛媛要好好珍惜今晚的独享安宁时光获取灵光,明天肯定是没得轻松。
构思越多之后回头再看,把戏剧的主要矛盾简单设计为音乐事业也单薄了些,还应该来些彷徨、抉择之类,比如,何沛媛问创作助理:“你愿意用事业交换爱情吗?”
杨景行的想象力没那么丰富:“怎么换法?”
“你事业有成,而且做得特别大特别好,可是感情上有过遗憾。”何沛媛一脸少女烂漫:“有个电影就是这种剧情,突然有一天,一夜之间你回到了过去,失去了所有事业但找回了爱情,事业不可能重头再来了,但是爱情可以永远属于你而且终生美满幸福,愿意吗?”姑娘眼神是非常鼓励的。
杨景行想一想,似乎想到什么得意之处都忍不住咧嘴乐:“我的遗憾不少。”
何沛媛是炸跳起把臭无赖按在床上暴揍,先打服了再逼问:“用你的音乐天赋换不换!?”
吃着疼的杨景行眼睛眨巴得很动心:“那我……把媛媛换得温柔点。”
何沛媛再次震惊变脸,像一条受惊的泥鳅从床沿扭弹着滑回到凳子上去了,紧绷绷蓄势待再发。
杨景行谨慎探究又踩到什么雷……他当然不敢去找好的,何况这世界上除了眼前的哪还更温柔的媛媛?
“我是你遗憾!”何沛媛咬牙愤恨自己表述不够准确:“我当你女朋友是你的遗憾!”
“我是说!”杨景行也敢动点怒:“你不明你不白让我回到过去,我好不容易到手的如花美眷就没了,有用点天赋就能换回来这么便宜的事,干脆顺便再提点小要求,啊……,”
“什么要求?”何沛媛仰脸怒而蔑视,小下巴
如箭在弦。
杨景行赔笑:“我再想下,就事论事,媛媛的温柔也是优秀分涨不了多大点了……要选就选个有进步空间的……”看样子挺难。
“什么?”何沛媛期待得忍不住展示提示:“身材?”
“身材还想怎么满分?卷面分都拿了。”杨景行很鄙视女生那点心思,他的境界就大不同:“我觉得主要还是……耐力差了点,有待加强。”
在自己家敢这样口出龌龊狂言的男人必须狠狠教训,何沛媛尽情动手后还言语打击:“我的遗憾是什么知道吗?”然后耳语得好干脆:“就是你的遗憾太多。”
杨景行感动得搂姑娘:“我老婆真好,其实没必要心疼我,所谓似水流年,现在我有如花美眷还为我设身处地……”
回过神的何沛媛操气枕头来打。
又结实挨了一顿,杨景行还能稳定凝视姑娘进行戏剧文学式思考:“一样的道理,媛媛在意我的遗憾是我的荣幸,又能迈过这种在意更是我的幸运,都是我的宝贵精神财富……早知道我就多攒点积蓄。”
何沛媛差点把枕头都打破了,而且不怕实话说,以她的标准但凡再多一两个就够认定这个男人根本是自私自利的浪荡子,对这样的男人,别说要去在意,自己多瞄一下都是污染眼睛。那样的人心中有爱吗?还想他们拿事业换爱情?怕是连几个钢镚都舍不得掏出来吧?何沛媛再箍着男人脖子给机会:“你究竟换不换?说!弥补你的遗憾!”
“哎,唉……”杨景行的沉重都摆脱浪荡嫌疑了:“遗憾不是缺憾,所谓遗憾就是让人生成长的经验教训,我这次没考及格,以后就好好学习好好复习……”
何沛媛瞬间脱离全方位的压制性身体接触:“哼……”
好不容易搞明白了女朋友的角度转换,杨景行赶忙随机应变:“媛媛当然要换回来,失去媛媛的爱就不是遗憾而是遗恨,要想尽办法弥补。”
何沛媛再变:“凭什么恨我?”
杨景行觉着越新的东西丢了越心疼,何沛媛的观念则是人不如故,两人又是好一番理论交流,发现实在讨不到便宜后姑娘就来个狠的:“如果我们也分手?”
杨景行脸上颜色不好:“别乱讲!”
“如果。”何沛媛还具体点:“假设你妈不喜欢我逼你不要我了,第二天就来个神仙跟你说……”
“用我的音乐天赋换我妈一个回心转意?”杨景行舍不得了:“我还不如自己多劝劝让她多了解媛媛有多好。”
“你劝不了,而且我也不愿意了!”何沛媛灵光乍现:“你也可以换别人回心转意,你诺诺,萌萌,嗯?”
杨景行好恼火:“我再说一遍,遗憾只是过去,你身上也有我的过去,更有现在和将来,还有寄托有温暖有希望有期盼,我身上也有你的过去现在未来,别害人害己好不好?”
何沛媛依然笑嘻嘻,然后吧唧一口吸在男人脸上不松开,还往嘴上磨蹭。
杨景行几乎呸呸,干正事呢!好险,很快范雅丽就推开女儿半掩的房门进来续果盘了。看年轻人又是电脑又是本子纸笔的艺术阵势,长辈很欣慰支持人只要铆上一股精气神把工作干好了其他很多方面也会跟着顺起来的。
等母亲一转身,何沛媛嘴里一片甜瓜还没嚼完就揭穿:“鬼的见闻,你就是遗憾多!”
不过说起工作,姑娘这几天最惦记的其实是《哇哇》,羞于启齿是因为总有种自恋的惭愧,可是呢以前都能偷懒就偷懒,这两天洗完澡之后擦身体乳是连脚趾缝都没放过。
另一种矛盾是何沛媛想早点看到成文的乐评,并且文章让龚晓玲来写也是她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之一,可是在外人看来,这种搞法无疑就是典型的圈地自封甚至是更狭隘的师生互捧,虽然很多人一直都是这样搞,但恰恰是他们这样搞了几十年都没搞出什么名堂就更不会乐见杨景行成了例外。何沛媛还有些自责没能在作品完成时保持冷静谋定而后动,使得一件至少还行的作品有了因为学术形式而落入俗套的风险。
女朋友说的不无道理,杨景行也得琢磨一番了,不过最后的结论是没问题,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而且是金子就更不能背着师门去操作,不然要站不稳脚跟。
何沛媛听信了男人的看法,就又得操心如歌网还任重道远呀,一首套1625、6251的《明年的今天》就让大学生听得泪流满面,有开创又精妙又好听的《哇哇》却前途未卜,谁之过?哎,你杨某人是不是乐见其成暗爽不已呀?
为了表明自己对严肃音乐的一片丹心,杨景行连成路周六在世纪公园的全新地位亮相都没去捧场,一大早就跑去觐见亲自打电话同情“杨叔叔现在是不是好忙的”赵一一了。何沛媛不是不乐意带小孩,而是担心如果自己每次都出场会被人嫌弃太积极,所以就让男朋友看情况如果有必要就带话自己要为明天的母亲节准备一下。
赵一一倒不是敲打杨叔叔,她听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说的那些事好像比杨景行真正干了的还多。父母引导女儿形成音乐家时间很宝贵的观念本来是为了让小丫头更专心地学习练琴,可是赵一一现在跟杨叔叔说起来都有点为长大忧心,因为楚佳阿姨、昕婷阿姨、安馨阿姨她们一点都不玩,聊天时说的全是工作。
杨景行这就揭穿虚伪的大人世界,就你那个昕婷阿姨不知道玩得多高兴呢。
不过成人的世界是真难,杨景行陪小姑娘学了半天又玩了半天后连晚饭都来不及蹭就要赶着去补工作。
更难为的了成路和他们的亲友团,在那么热烈的包厢中十几个人面对满桌的色香味俱全,终于等所谓的老板到了还得来好一套客气欢迎,终于再坐下又得看形式,先举杯呀,还得站起来。
虽然乐手和歌手一个比一个谦虚,但是见证者多是女生,跟没能亲眼目睹的人八卦起来是绘声绘色,并不添油加醋,手机里还有录像证明。
如同主办方接受如歌网采访时所说,浦海乐迷真是厚爱
惊喜了迷笛音乐节,白天现场人数最高时得过万,整天来来走走的总人次应该接近十万了。不方便在采访稿中点明的是今天的世纪公园其实可以创造出翻倍的场景,因为售价两百的三天通票都卖出了七八千张,但是监管方对人数控制是坚决严厉的,就导致了很多人得场外等候因此还闹出些小纠纷,估计晚上的情况还会更严峻些。
成路今天的时间段是下午两点半到三点,出场的时候就感觉得出来首张专辑还是打响点知名度的,至少对参加音乐节的一些“资深乐迷”而言付飞蓉不是无名之辈了。不过看黄倩池录的现场片段,乐迷们对新歌也并不多熟悉,总体而言还是瞎起哄,好处是瞎起哄之后再能被歌手带进去就更显得乐队本事大。
成立今天献上四首歌,明天下午还有告别性质的两首,虽然主办方给的出场费只有八万块但乐队没有怨言,毕竟是在专辑发行之前就签好的,去年还只有两万呢。
值得一提的是从某方面来说算是世界知名的美国老牌乐队因为签证没过而缺席音乐节,原本给他们的今晚八点好时段就空出来了,主办方是主动想还给成路的,可是后来又有前辈知道了消息表示自己晚上状态更好,主办方就再征询成路的意见,成路当然懂得尊老。
大家边聊边喝,白天的激动本就余波未消,酒精稍微上头后难免又晃荡起来,连董世然的女朋友李娟都畅想建议应该给盼盼来个标志性的口号或者手势,不然乐迷的情绪明明上来了却不能力往一处使。
胆子大的连体育馆都敢想了,杨景行也听得咦嘿嘿口水直流,先内定了荧光棒和板子牌子的生意给自己。
五一假期带着男朋友回家见了父母的赵程迪可能也是有了心理转变,在局势有点不受控制的时候站出来好言相劝:“都是公众人物和家属了,你们这样天马行空如果被人听到,就此隐退吧!”
包厢里的放荡狂笑顿时刹车,刚刚还不能自拔的人真是羞愧了。
杨景行也怕怕:“所以我不敢上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说漏嘴了。”
赵程迪确实转变了:“你也不一定就红!”
杨景行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就下战书:“古哥,明天我们一对一出道,看谁先红。赌点什么?”对手还是赵程迪。
乐过之后,李娟又回想其实今天晚上聊的笑的其实很多都很有意思,好多的真性情也反应不少生存或心理状态,要是真的拍下来给人看也未必就是黑料,没准因此反而更红。像是卢胜杰,当电力工程师时的工作摆拍宣传栏照片流传出来看起来那么黝黑干瘦让人不忍直视,反而成了“劳动者最美”的热门话题,谁能想得到呢。
刘才敬有点失落现在的乐迷不关注音乐本身了,黄倩池则认为听众也需要情感共鸣,所以卢胜杰是一种现象,《明年的今天》也是一种现象,辛苦的体力劳动者和金字塔尖的大学生大家都受喜欢,两者的受众重合度还不小。
赵程迪这两杯小酒一喝是真轻狂,又想拿著名作曲家开刀,反而是更醉的人都知道往回撤,《明年的今天》肯定是近几天华语流行音乐最热门话题,从业者未必多在意但听众是真喜欢,而且不局限在大学生,还上了电视新闻呢。
成路也没必要太吹,黄倩池只是就事论事,从网络数据来看《明年的今天》比《陪你同行》还差远了,网络之外就更没得比。
刘才敬认为不能简单对比播放数据,《明年的今天》是单纯的美好的,没有煽情的画面更没有巨大的社会争议性……
杨景行的老板威信好像有点压不住人了,只能在喝酒上找回来,又喝到叫代驾,而且还落得个“好难得的周末还整天不见面”的罪名。
还好星期天能补过,杨景行一早就到女朋友家报道,然后载着范雅丽母女去吃早餐,再准备买菜。还是先逛逛吧,何沛媛偷袭尽孝,杨景行也当好帮手。
虽然要操持厨房,但范雅丽这个母亲节还是过得挺开心,特别是看到组曲家还会拖地,真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何沛媛就专注艺术创作,午饭之后就拉着作曲家进屋,再问:如果回到跟齐清诺分手之后的那天,你选谁?
杨景行不迷糊:回到什么时候也是失去媛媛呀。
何沛媛再变更条件:不是回到过去,是就刚经历到那天就遇到了神仙,可以用天赋换重归于好的幸福生活,选谁?正经的,是帮助戏剧创作的男人性格调研。
杨景行不敢代表男人,自己的话,应该会就近原则。这事还真不好说,自己当然会后悔做过的一些事,但是如果要重来,也未必舍得犯过的错……
男人怎么这么臭无赖呢,不过大过节的何沛媛也懒得生气了,而且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美中不足》的票房昨天就九千三多万了,今天破亿没问题吧。快点把房产证拿回来呀,不然都难以面对父母呢。
杨景行才没那么多心思呢,晚饭后告别了女朋友爸妈在回国际名园的路上,他也打电话回家学着“祝妈妈母亲节快乐”,一点都不心虚。
萧舒夏被肉麻得不行,不过很快分析出是媛媛用心之后她又很感动,所以这个电话主要是两个女人在聊。何沛媛还是有义气的,帮着男朋友报喜不报忧,听说长辈准备过十天半月来浦海一趟,她也强装镇定欢迎。
不过可以往好处想?何沛媛觉得有可能是杨程义要来还儿子钱,她的建议是能推就推,再说点好听的话让父母高兴高兴,贷款毕竟不是燃眉之急,养育之恩是怎么也报答不完的,何况杨景行一年到头也没几天能在父母身边关心照顾。
别说区区天赋了,杨景行还愿意舍出英俊帅气……
何沛媛是不着急的,到家后还要先听《哇哇》,一遍还不够。难怪说学海无涯呢,姑娘觉得自己对钢琴的审美又有了新进展。
杨景行也急切着要审美进步呀,也还记得今天前立下的宏图大志。
何沛媛就乐极生悲,几乎是哭着哀怨男朋友不心疼她了……不过……
第一五五七章 戏耍
何沛媛的恢复能力倒很不错,合眼前还在凄呜悠叹,这一觉也就睡七个钟头多点,半夜还去了洗手间,可星期一早上一睁眼她就敢翻身上马哼哼要报仇雪恨了。
杨景行轻而易举就吓破了女朋友的虚张声势,但也付出代价,因为姑娘又举指维艰了,得让人伺候着起床。
昨天的预报说会有两天的中到大雨,今天一早果然十分阴沉,何沛媛最担心的是会影响影迷的观影热情。三零六这周五要去东华大学搞高雅艺术,这事对她们而言已经毫无压力而且还近在一墙之隔,没什么好担心也不过多期待。倒是下一次的戏剧学院之行,顾问想不想蹭去欣赏美女如云?
杨景行哪还有心思爱美,接下来有童伊纯当新妈妈的柔情和肖乔拥抱母国文化之坚决两大工程需要制作人去洞悉表达。还有算是四零二自己挖掘到宏星的游田昊,杨总监的责任就不光是新专辑了,还得好好管教。周沈建认为这位创作型偶像派歌手表面看起来温和内向待人处事没啥问题,其实既“持才傲物”又“妄自菲薄”,钱花了不少还把策宣折磨得够呛但从不想回报,要不是有杨总监的面子罩着真不想伺候了。可是杨景行又被何沛媛压着,严重警告过不准妒贤嫉能欺负帅哥。
杨总监今天的第一班就是到宏星录音部约谈游田昊,车子开到半路天上就来了暴风骤雨泼得雨刷完全没用,杨景行还担心起亲自送到单位门口的女朋友,打电话去嘘寒问暖。
三零六那边的声音很欢乐,肯定有什么好八卦,何沛媛透漏有人被表白了。
顾问咿呀呀兴奋得恨不得掉转车头,还是公开表白!当着全国观众!那还了得,翩翩吗?
在合伙尽情地愚弄之后,反而是高翩翩不忍心饶顾问一把,告知其实是四零二被表白了。
这事还说来话长,柴丽甜周末和同学闲聊听到消息,一个地方电视台的不知名谈话节目,似乎是主打中年女主持跟成功女性聊感情和事业,几个月前的一期了,嘉宾是李鑫和吴苑这对词曲作者好朋友。李鑫在被问到合作对象时说“我太爱四零二了”,原因是两人之间的合作都是先词后曲,所以李鑫能充分感受一个写词人的期待、惊喜、幸福……
听情形,早上本来是柴丽甜想戏耍标杆,可是标杆根本不为所动大家就没得到乐子,不过意外惊喜是标杆这么讲义气,还能一致对外……总之美少女们很满足。
后面两分钟的通话里杨景行一声没出,忍无可忍后干脆挂电话。
常一鸣钟英文师徒对游田昊的评价更简单明确,游田昊各方面都挺好只是自我期待值过高,所以之前试录一首歌之后他自己首先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再录一首似乎更不如预期。
实际制作给听众的感觉与灵感乍现时的那种得意自满之间的落差,录音师最了解了,道理也很简单就是做自己就好,不过越简单的道理越难口头传述。
四零二跟还不算出道的男艺人就不聊什么情怀感性了,先从职业精神入手,作为一个职业音乐人应该怎么样对待一首作品,就以游田昊自己的歌曲为例吧……
算是采纳了常一鸣的建议,四零二花了一个小时用多方面的对比让歌手大概体会了“才华或者技能的差距并不意味着情感和共鸣的优劣”的意思之后就打发走人。
咦,市场部总监助理怎么跑录音部来了,杨总监问一下:“有事吗?”
魏文姝拿着文件夹:“惜姐叫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要做的。”
“哦……”杨景行不敢不给惜姐面子:“正好,帮我给肖乔发个东西,让她以成文的方式谈一谈她自己对今后制作方向的想法。”
“好的。”魏文姝好像记忆力短缺,还要赶快笔记:“用什么形式?”
“随她喜欢,文体文风不限。”杨景行可不敢要
求:“想到一点是一点都行。”
“嗯。”魏文姝谨慎点头:“那让她什么时间交给你呢?”
“不限,看她方便。”
“好。”魏文姝似乎信不过总监:“我弄好了先给惜姐过目。”
有必要吗,不过宏星公司就是这种风格氛围,杨总监也不敢说什么。
等杨总赶到峨洋,武明杨真是趾高气扬做工作报告搞得跟下一步指示一样。如武制片之前的预测之一,影片还过得去的质量加上公司便利性的营销,《美中不足》的票房曲线越来越喜人了,《幸福狗》是典型的低开高走,《美中不足》就算中开升走了,开映首周之后迎来的一波涨势绝不是仅仅是周末的原因。虽然峨洋在跟中影的合作中处处被压着玩,但人家至少不会在账目上做手脚,现在想想再多受点气也值得!
有了《幸福狗》、《挂号》和《美中不足》的资历,峨洋现在走出去也算一号了,主动找上门谈合作搞项目的已经算排队。虽然当今各种影视类公司简直如雨后春笋一片一片往外冒,但武明杨很了解其中九成九都比峨洋更空城计得多,所以杨总也没必要太着急队伍建设问题,几个年轻人还要多看多学,更重要的是心性。
武明杨之后杨景行又约谈搞客服的男员工陈长屹,这段时间被他派去跟着宏星跑《安逸》的第二批次制作了。
陈长屹还算杨景行老乡,不过是来自更穷困的县,他零八年毕业于浦海工程技术大学,算是跳槽来峨洋的,在公司是开朗活泼热心热情的类型,口才不算精彩但是愿意聊天,挺受同事们喜欢。
人也实诚,陈长屹跟杨总坦言过去的一周其实什么事也没干,就是跟着宏星明总监他们大吃大喝几顿,了解了一个大概流程但听得更多的是流行圈的故事,最后去厂里看那一圈还是那边怕他回来没得交代,不过按时交货应该没问题。
《安逸》又做了三万张,数字听起来很寒碜但实际已经算狗胆包天。今时不同往日了,徐安的最新力作也才做了十万张而已,人家可是要在整个华语地区卖上几年的。成路至今没有专职经纪人和策宣也是问题,庞惜都提过一次可杨总好像不差钱一样没当回事。
跟陈长屹挺宽泛地聊了半个钟头,快午饭时间了,杨景行开始处理桌子上那两大摞简历。
峨洋几个嘴上无毛经验为零的校招组出去个把星期倒是收获颇丰,签下了三十多份三方或两方协议还有十几份意向。要是东华大学和苏州大学的几位同学能顺利入职,峨洋可就有211高材生了,杨总以后在新业大厦就敢抬头做人了,所以他看简历看得津津有味简直入迷。
不过准备迎接大批新人对其他部门而言就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尤其是人事。试用期到手只三千多点更没可能解决浦海户口的峨洋还假装人性化让大学生们能宽松选择入职时间,真实想法其实是不敢一次吸纳太多还得分批培训为好。校招组长还催公司加快对面的装修进程,关乎第一印象。
中午杨景行还接到了盛天的唐胜繁的电话,主要是再次恭喜峨洋唱片和电影双喜临门。唐总监还知道峨洋有几个本子等待立项,他在影视圈也稍有点人面,或许可以帮忙撮合几个。文艺的也没问题呀,好风雅嫌铜臭的老板不少。
杨景行还是年纪轻见识浅胆子小,不敢轻易伸手,自己慢慢想办法折腾吧。不过说起钱,杨景行倒想跟唐总监打听点事不知道算不算刺探商业机密,他知道宏星有意购买肖乔在盛天时两张专辑的版权,可惜双方没谈拢,具体细节怎么样?盛天当初大刀阔斧签艺人的时候也买进不少版权,在这方面挺重视的。
那些事虽然不足为外人道但是行内不都是看一眼就**不离十了,不算机密,不少还是唐胜繁参与经手的,当初盛天财大气粗要走国际标准,很多钱
花得不太合国情……
白手起家的好处就是知道省,峨洋新的三笔办公桌椅用具和电脑之类的采购金额一共又是八十万出头,杨景行抠到想把半卖半送的为主管们和老板更换新一点配备的几万块钱都划了。
赵程迪真可怜,她接手王成川的隔间时就发现桌子已经秃噜皮,后来的风化速度还越来越快。堂堂编辑部主管的办公桌上贴着一大片胶布,实在过分了,杨景行哈哈嘲笑过之后还是忍痛决定几个隔间也都换成大家同样的工位卡座吧,结实耐用。
贫穷令人气恼,杨总在看了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武明杨手下做的市场调研和“对《美中不足》中期宣传的几点想法”后就批复了“明辨是非,多学好的”这样的气急败坏,还转发影视部全体同事。
比起总监和老板的辛劳艰难,民族乐团演奏员何沛媛的工作真叫一个轻松惬意,早上到单位先嬉笑八卦,九十点了就假装去排练室断断续续弹几个音符,然后跟伙伴们商量中午吃什么甚至聊什么,等吃了喝了还要逛一逛看一看……
中午还没逛够,下班等到男朋友了继续,这姑娘还想:“选两双袜袜。”
杨景行简直回到十八岁,多选几双,他付账,以弥补自己在母亲节没能实际表现而让女朋友差点月光。网袜?杨景行觉得不好看,普通样式就好。
哦,原来姑娘说的网是这种蕾丝绣花细小眼呀,杨景行觉得可以试一试,但已经能确定不能穿出去。
蕾丝的效果倒是不错,可何沛媛还是菜,而且比昨天更不堪,她都只敢寄希望于再过三十年看谁笑到最后了。
睡前总结,何沛媛完全没把李鑫在电视上的话当回事,并且觉得自己今天早上的表现挺好,真是一点都没慌,至少没表现出来,算得又一个成长。哦对了,王蕊说老毕对杨景行拜托的事情准备得挺用心,不过他又想表现得淡然一点,所以还需要杨总再催一催请以请。今天票房怎么样?肯定挺惨的还是别问了吧……
星期二下班后,杨景行请毕海洋王蕊吃饭。何沛媛以毕老师家属的朋友身份蹭饭,但点菜最豪爽。
丑话说在开吃之前,毕海洋表示他只随便弄了弄,主题是“从文物中看文脉”,简单准备了个课件,大概讲一个钟头吧。
什么是文脉?杨景行可不敢提意见,就吃好喝好吧。
就怕遇到不懂的人,王蕊严重警告顾问,她可都又一次对自家老毕刮目相看了,杨总必须高度重视要给予最高礼遇。何沛媛的立场更是老毕的文化底蕴实在深厚,典型的真人不露相,讲一个小时太少,分成两节课吧。
讲课时间就定在这周四下午,毕海洋还得请半天假或者找个借口。似乎事前没商量,王蕊要去听课而毕海洋不乐意,两人简直吵起来了,毕海洋主要是觉得带着家属去太不正式会影响公司氛围。
被何沛媛胁迫,杨景行又正式隆重邀请王蕊去当监课,而且峨洋现在听课都是在跟物业长期合作用很便宜价格租用的大会议室,虽然多出来两个美女会很显眼但只要不闹腾就不至于抢老师的风头。
王蕊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被何沛媛吹得多漂亮的青兮,照片上看不出来得眼见为实。何沛媛就请王蕊帮忙以客人身份多拍几张公司整体形象照片,因为她接受过萧舒夏的委托,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她实在好意思自己去。
王蕊想象起老板娘巡视的场景就哈哈哈……
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真开心,吃晚饭了她们又要去做头发,新开的店总监是实打实的明星造型师,王蕊办了两千块的卡还送五百,修剪和护理一次也就两百多块,得赶紧花呀。
毕海洋简直瑟瑟发抖,杨景行也不敢吱声。两个女人宽宏大量,你们可以坐到街边去看美女。
第一五五八章 平平淡淡
星期三的八卦更有聊头,浦海音乐家协会主席、浦海交响乐团艺术总监、世界著名指挥家张家霍,在周一举办的一个浦海之春国际音乐节研讨会上发表了“中国音乐家不该盲目迎合西方肯定”的高论。
这个座谈会好像有点分量,有一篇较为热烈详细的报道见诸于像“浦海在线”和“文明浦海”这种跟音乐节有合作关系的网站,估计之后还会登上一些文化艺术单位必定期刊。不过三零六并不是多关注文艺事业的团体,要不是今天上午团里又开为建党九十周年献礼的动员会,她们多半就错过这个谈资了。
关于建党九十周年献礼,团里去年就开始筹备了,按照惯例就是从乐团六十年的艺术创作史中精选作品像《东海渔歌》这种时代经典,再搭配上歌颂作品如《唱支山歌给党听》,其实并不费心思。不过今年团里格外舍得,听说做新礼服就花了几十万,动员令下达了几次又开全团大会,还要搞团内遴选和最后冲刺……一些团员们似乎有点被过犹不及。
大部分人还是积极的,今天开会之前就在论艺术谈思想,坐三零六周围的几位老前辈还跟年轻人讲起以前的清贫日子,像是顾老团长他们更历经磨难……所以年轻人要珍惜好时代做好专业,没必要在意众口难调。
这些前辈不仅支持年轻人创新敢闯也劝导她们宽和理解部分老一辈的怀旧保守,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家伙们说得对就听一听,对一些跟不上时代的观点也别较真。
团中年歌唱家就引用了张指挥在座谈会上的讲话,因为在他们那个八十年代出国留学是很难得的,当时东西方的艺术交流民间交流基本没有,因而对东西乐之间的巨大差别,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想法和目的。
三零六现在也不是愣头青了,不管前辈是就理论理还是有意挑事,女生们都按兵不动,保持微笑或者嗯啊都不会表现出情绪和意见来。反倒是几个前辈在仔细打听了张家霍的观点后立刻展开辩驳,就问他一个是先有作品还是先有肯定?这么大个人了说话逻辑都不通!柴丽甜当时一嘿嘿,不过“张氏悖论”的定义是回小楼后才跟伙伴们分享。
浦海音乐界对张家霍是很了解的,这位加拿大籍华人之骄傲,无论到哪都要详细讲述自己留学和在国外任职之精彩传奇经历的大指挥,执棒浦海交响乐团这数年期间就是不屑西方肯定之表率,想来是迫不得已才一次次请来那些有点分量的钢琴家小提琴家合作或是出国献艺,从没吃过回头草就是充分证明。
对于前辈们论他们的同辈,何沛媛当然是事不关己听都不听,可是低音提琴首席罗崇好像不知其二,又指名道姓扯到杨顾问身上,说第二交响曲可不是表面上的沟通融汇那么简单,而是“留其形取其魂”。这话是在柏林爱乐音乐会间隙聊出来的,连立新的体会,他做个粗浅总结。
团宣传部同事认为东西音乐在杨主任艺术事业中的分量都不必从作品中剖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既然同事们基本认同杨景行的思想态度较为端正,罗崇就表示他知道杨顾问经常跟三零六开艺术讨论会,请转告杨顾问有时间也去主楼跟坐一坐聊一聊。
罗崇是团里在艺术和人生态度方面看起来都比较高雅的那一批,他的话是对女生们一起说的,感觉不是调侃,所以郭菱在观察之后代表大家答了一句:“估计他不敢。”
前辈们倒是被逗乐了,宣传部主任就分享个八卦,杨主任在团对谁都是和和气气没话说,可那次在排练室凶那个纽爱的指挥,真就跟吼个小鸡仔一样,气势之凶悍让目击者至今心有余悸,所以应该敬告一些人不要在艺术问题上跟杨主任搞七搞八的。
然后就是不到三十岁的宣传部办事员装老成叫小何,问杨主任最近要忙得事情很多吧。
以这人的作风,如果齐副团长不是要远坐主席台上他肯定不会多此一问,何沛媛就稍微陪个笑脸说:“上班。”
其实三零六并不愿意多论张家霍,她们今天真正的笑料是王蕊。前两天王蕊还逼着何沛媛赌咒发誓不能提前泄露消息,可今天她自己忍不住了,扭扭捏捏叫齐了人还亲热上,都是好姐妹呀,目的就是帮她男人的课件提提建议。而且王蕊还狡猾得很,选在午饭之后!
伙伴们早就等着看热闹了,所以肯定知情不报的何沛媛就被主犯出卖了,自然少不了一通批斗。不过随后大伙还是用心阅读了毕海洋拿来当讲课主线的课件,什么黄河文明长江文明,结合上王蕊对未婚夫具体讲稿的一些记忆……很快就看出来王蕊其实是炫耀男人来了。
王蕊并不掩饰那些骄傲,但也是诚心实意觉得伙伴们应该能提出宝贵意见,尤其是怎么把文脉这个东西跟阿怪的公司业务结合得更精密些,虽然老毕自己“一种艺术形式发展演进的最终目标或者说最好的终结应该是被最多人接纳掌握”的**已经有点深度。
伙伴们越
来越惊叹“李二白遭遇强劲对手”,年晴还大力嫉妒老毕这种思想高度比酸腐诗人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不过大家也真提了些想法,高翩翩指出不应该简单把中西绘画艺术的差别归咎于科学探索差距,齐清诺吹老毕应该把他独特的人性历史观再深入细致系统完善,柴丽甜赞叹老毕已经有能当三零六美术顾问的底子就看愿不愿意朝那个方向多花点心思,蔡菲旋热烈建议老毕加一个为什么是五言七言诗能长盛的议题并就此先跟二白深刻探讨……
不过跟男朋友回想当时情景,描述王蕊是怎么边乐哈哈边谦虚边得意,何沛媛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羡慕了,其实女人不需要男人多多了不起,平平淡淡就是真,那大概就是的不懂音乐的姑娘听心仪男人弹一曲卡农的美好吧。
杨景行很嫉妒,那肯定就是给不懂音乐的姑娘弹一首卡农的虚荣吧。
何沛媛就:你去你赶紧去!
星期四上午,杨景行到宏星跟张彦豪碰头。张老板现在忙得很,公司主业务一大摊子的事,外面的合作业务也越铺越开。张老板还想就影视方面让杨景行分享些成功经验,杨总监还没昏头,知道搞电影九亏一赚也就勉强图个名,像张老板这种真玩资金玩人脉的还是好的电视项目稳赚不赔且能把雪球滚起来。
今天张老板主要是听杨总监说一说“本土男子组合”的详细定位,具体负责筹划起草这一块的市场部经理张英奕协同总监汇报。要说宏星这两年的改革还是卓有成效,各方面流程比以前严谨得多了,尽管还是那个老板和那些头头一聊起来就难免插科打诨,但不影响按规矩办事。
一个艺人的定位策划分很多大项,大项包小项,虽然很多东西也就是说起来好听,但总比没头没脑瞎搞强。杨总监对这个新项目最看重的一点是“内在气质”,甚至可以说是“思想状态”,既然目标是国内市场,所以对艺人的底线要求是在国内接受正统的小初高教育,大学本科最好。
艺人的公众形象定位肯定不是涂脂抹粉奇装异服的那种,培养方向也不必强调“国际化”,因为国内没有先例国外的没法参考,杨总监又不能用杨主任那种语气跟老板讲话,这事还有点难描摹清楚,毕竟艺人的形象最终还是靠作品来决定。
不过张彦豪搞了一辈子不是吹的,他大概齐懂了:“一个老干妈,一个齐达维,一个……罗济辉,他们仨搞个组合。”
杨景行连连点头嘿嘿:“您别说出去,我觉得这三个太高傲了点……”
张彦豪还以为啥了不得呢,这种老土想法他年轻时就有过,行,签字拿钱,搞!
谈完工作,张老板让张经理先走,他和杨总监再聊聊。可惜杨景行现在跟詹华雨也说不上话了,再说那些事距离自己实在太远真没必要关注。
再聊一聊肖乔的表姐,扯一扯程瑶瑶的老洋房,张彦豪又问起杨总监对汪越春的印象怎么样,听其他部门反应似乎还没适应公司业务特点。
杨景行觉得汪总监干得非常好,今年公司的氛围改变明显,简直是弥补老板的短板,他都有让人事部派一个专员去录音棚搞一搞管理的非分之想。对了,录音棚现在业务也开展不错迎来送往比较多,常老师有个稍微装修一下的想法,主要是前台搞好看点,原来的资料室怎么利用起来,预算控制在两百万以内。
张彦豪是真有钱,批!
杨景行还得给胡文雁回个话,刘乐于同学的录像他看过了,是有一定进步,所以他打了一张单子列出了些需要继续努力的细节,请转交给家长再呈递老师,等高二上学期结束可以再看一看情况。
胡文雁还很乐意当这个中间人,因为他既能理解老师的用心也能体会家长的难处。
王蕊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杨景行还在跟周沈建几人边吃边聊,一听这位还没到公司,王蕊气急败坏,杨老怪就这么重视我家老毕呀!?
不需要王蕊拉拢煽动,三零六自发对顾问群起而攻,你要是这种搞法以后可别想请二白、特警、曾老师了。何沛媛叫得最凶,必须把不敬畏文化不尊重知识的人踢出文艺队伍。
来得及来得及,杨景行求饶这就过去。
讲课通知是人事发昨天的,类型为科普,主题是“从文物中看文脉”,授课讲师的名头就一个市文物局博物馆处,这对现在每周都有一两场讲座可听的峨洋员工而言好像吸引力不大,杨总到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在安生办公。
据说讲“爱情的秘密”那次,全公司兴奋了两三天终于等到了美女大学老师,开课后连主管们上去大半,只是下课后不少人大呼上了挂羊头卖狗肉的当,根本没学到什么秘籍反而被灌输了一通社会学心理学。
杨景行刚坐下就给毕海洋打电话,也不怕穿帮说一直等着毕老师莅临,结果毕海洋更不着急,距离三点不
到一个钟头了他还在单位。
反而是两个女生先到新业大厦,而且很周到地坐地铁过来的,因为讲完课总要吃个饭,杨总不得表示感谢敬毕老师两杯呀?
在地库入口陪同等候的近半个小时里,杨景行听了两个女生好多的细节要求安排,如等人到了怎么上楼,上课前怎么介绍,上课中怎么应对突然状况……毕海洋可真大牌呀,王蕊尤其贴心,还不准前排观众有美女出现,免得老师分心。
不过毕老师本人出现的时候又挺亲切随和,还不好意思让邀请方远接久等了,流程什么的也好说都行。
由杨总喜庆带领进公司的人自然会被员工注目,毕老师身姿挺拔步伐稳健面带微笑,两位女性民乐演奏员对陌生环境就要谨慎些观察,不过外面没她们的熟人,就直接跟进了杨景行的隔间。
隔间里三把椅子,杨景行请客人坐。女士坐吧,毕海洋站着观察一下外面:“人力成本不低。”
杨景行脸色都是一暗:“把你课件里那些宝贝搞一样两样给我就好了。”
毕海洋哈哈,王蕊嘿:“高歌一曲铁窗泪。”
何沛媛就表情一冷:“没文化就看到值钱。”
毕海洋还看到稀奇:“上班可以弹吉他。”
何沛媛怕朋友看不全:“三把吉他,还有尤克里里,有个口琴吹得不错。”
王蕊就起身踮脚努力往外张望:“美女呢?”
毕海洋就回过身来嘲笑:“搞架钢琴。”
杨景行哼:“她们都没有。”
王蕊继续往外眺望:“你等着……嗨。”
赵程迪动作真快,从隔壁蹿过来直接推门:“欢迎美女!”
王蕊再惊喜:“谢谢赵美女,好久不见。”
“快认不出了吧。”赵程迪缩脖子展现自己的双下巴,再问何沛媛:“等会你们上去吗?”
何沛媛点着头还客气:“不打扰吧?”
赵程迪笑得圆脸开花:“多少同事联名多少次要求请标杆来讲民乐课!”
杨总很惊恐:“我怎么不知道?”
王蕊喜出望外:“你们也知道标杆的大名?”
“大名远扬。”赵程迪都不稀看老板一眼:“喝什么?有奶茶,我拿单子点了送上来。”
何沛媛客气:“别麻烦了。”
杨总再尝试:“东西没送来上课了。”
赵程迪眼里唯独没有老板:“老师上课习惯喝什么?”
毕海洋有点不敢答,王蕊就不客气:“我给他带水了。哎你们最美的美女坐哪的?”
“那么多美女。”赵程迪似乎还自怜:“都黯然失色。”
何沛媛事不关己,王蕊再哈哈又急转密语警告:“他们也看美女。”
本来只是两个女同事借着赵程迪的掩护在外面路过式地瞟了两眼,这么快玻璃后面就变成二流剧组了,来回走街的群演不仅看镜头还笑场。
好在何沛媛当美女也不是一两天,真正安之若素,继续很平和地跟赵程迪讲话:“他带的优盘要不要先给你们?”
“会议室有电脑。”赵程迪说明:“屏幕有点小问题……”
庞惜是很温柔地进门,不过笑容不输赵程迪灿烂:“何小姐你好……王小姐,欢迎你们。”
何沛媛并没介意惜姐只跟王蕊握手,还乐意介绍:“这就是毕老师。”
“毕老师辛苦。”庞惜真会找借口:“公司正在装修施工,有些不方便请多担待。”
“没有。”毕海洋似乎没准备这方面的说法:“挺好。”
王蕊没介意未婚夫跟女人握手,还有点仰慕:“我们一起看的《美中不足》,片头字幕有我们认识见过的人!”
庞惜的思维大概得想想这个人是谁。
杨景行好笑:“就你。”
庞惜就有点尴尬,她这个峨洋的执行监制在中影的同职位面前都得不到多少商量的余地,实在不好说什么:“……是我的荣幸。”
杨景行也怕峨洋的实力穿帮,就哗众取宠:“这么熟了你们还客气。”
勉强一哈哈,庞惜同级指示赵程迪:“快到时间了,让大家准备吧。”
杨总向来装宽松:“还是自愿,今天毕老师按人头收费的。”
赵程迪立刻表态:“我肯定听。”
很快隔间里又只剩下四个人,外面那些打探美女的好像也被庞总吓退,毕海洋再次肯定:“氛围很好,有活力,年轻人也肯干事。”
何沛媛比较知情:“有好的一方面也有不好的。”
王蕊很有气概地拍拍未婚夫的肩膀:“小同志,不要紧张。”
毕海洋无语得几乎翻白眼。
隔间里聊着公司那点事,外面逐渐人去楼空,还是王蕊看着时间,只有十分钟了,该上去了吧。
第一五五九章 很会辩
新业大厦的会议室和活动场地出租层还搞得有点样子,乍看起来像是木质的装修,铺着瞧不出脏净的所谓地毯,隐约一股常年没空调不开窗的味道。
虽然还是几个月前上来看了过眼,杨景行今天也没找错地方,还给两位女士指后门:“你们走那边。”
王蕊灿烂下勾拳还跳个脚:“老公加油!”
毕海洋苦笑得满是无奈,何沛媛还鄙视伙伴了。
杨景行果断进去,发现会议室里五十来号人,照这个上座率来看峨洋的求知氛围还是挺浓厚的,分部的也基本都上来了。以前可听说有些人呼朋唤友去上课,自己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允许前排有美女,软件部的美女李帅羽就守在门边的,劈面一捧鲜花拦路:“欢迎您。”据说这个献花加助教的角色是员工们轮流做,毕老师运气不错。
从后门进会议室的王蕊恰好发现未婚夫双手接花的无处安放,果然物以类聚,她一脸的幸灾乐祸完全能争艳何沛媛的挤眉弄眼。
杨总直接上台亮相:“看前面……”
太没面子了,下面一阵嘿嘿。
杨景行只能转移话题:“我回顾了一下公司以往的公开课,感觉大部分是实用主义内容,跟我们的生活和工作紧密相关。今天的讲座预计会很不一样,我打听了一下,等会老师将向我们介绍的都是距离我们非常遥远的东西,年代远,价格更远……”
旁边李帅羽还在教毕老师试用电脑和遥控器,又怎么把书面手写投影,不过毕老没准备手写,李帅羽再问老师是用耳挂麦克风还是桌面支架的,毕海洋觉得教室不大可不用……两人都轻声细语的。
美女程序员进公司几个月马上要转正了,当老板的总共还没今天这老师一分钟聊得多,杨总真是气不过:“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毕海洋老师。”
王蕊简差点站起来了,至少把手举老高,巴掌怕得那么卖力又还竖一双大拇指,何沛媛都想离远点。
杨景行边往会议室后面去边回头看一下,比起那些靠到处上课讨生活的名师还是专家,毕海洋就似乎严肃了点,不够言笑地在讲台上放下花束,然后平时前方真有点严师模样:“峨洋的同事们大家好,首先自我介绍……”
毕老师还真是有模有样的,王蕊伸长脖子眼睛都看直了,完全不理会阿怪坐下来后跟标杆联合起来鄙夷她。
不苟言笑不妨碍毕海洋的谦虚,他说明自己仅仅是因为兴趣和工作原因才对文物知识比普通人多一点了解,自己并没有深入的研究和思考,所以今天能分享给大家的东西没有什么独到之处,那么我们开始,首先,什么是文物?
看吧,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杨景行和何沛媛也不笑话王蕊的正襟危坐了,认真听课吧。
毕老师的讲座,没有精彩纷呈慷慨激昂的语言,甚至缺少必要的插科打诨,他就像个教大课的大学老师,自己该做的做好,内容是扎实的也讲究由浅入深,听不听想不想是学生自己的事了。
学生们态度挺好,普遍的认真中还有一些做笔记的呢。
讲座的脉络也很快明晰,主要是文物考古结合华夏文化艺术,也会点到世界各地,上半场的末尾,就先细讲一下藏于日本的“唐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再罗列一些这个国家不同种类的国宝级文物比如汉猛虎食人卣、唐招提寺、王羲之《丧乱帖》、李迪《芙蓉图》等等,都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和历史意义……谢谢大家,休息一下吧。
掌声热烈,何沛媛也改变了态度,变拍着手边用肩膀撞伙伴:“老毕厉害!”
王蕊喜不自禁地透漏:“关门躲着我练……”
何沛媛很支持:“他不躲着练琴!”
王蕊着急:“洗手间!?”
杨景行不知道呀,就近拉一个隔了两排的女员工:“滕丽……去下洗手间。”
毕老师坐到电脑前去了,开始了专注的回顾还是准备。好学的员工四五个很快就围过去了,杨景行也上前去凑热闹,就有更多人跟着。
王成川已经跟毕老师握过手找到琵琶的话题了,毕海洋就说中国民乐似乎没有那种夸张的世界名琴说法,文物是有不少尤其是古琴,但价值取向跟西方不同,就比如小提
琴中最著名的两家,一个是专门伺候宫廷贵族,另一个服务于平民大众……
杨总也只好站着听课了,还好毕老师言简意赅,让他还有机会:“介绍一下我们制片人,武明杨,我叫武哥。这位,游知行,号称三零六的粉丝一场音乐会没听过。”
游知行下次下次地引大家发笑,武明杨则正式跟老师握手热情并解释都没人通知是杨总朋友来,幸好没错过,毕老师的讲座真精彩让人受益不浅。
前面聚成团没多大会,后面以迅速升温的热闹赶超,女员工们什么时候开始抢着跟民乐演奏员合影了,口干舌燥了大半天的毕老师都羡慕侧目。
舞台经验丰富的果然不一样,王蕊那叫一个热情开朗自来熟,何沛媛也亲切友好笑眯眯,那一团的气氛融洽得然让庞惜不得不维持秩序,还吸引了任务的在身李帅羽离开岗位。
这些员工前几天才连着听了近一周的美学课,今天就派上用场能在这方面跟毕老师聊个有来有回,不听课的杨景行就插不上话,所以看到那边有那员工也腆着脸开始合影后杨总就发话了:“好,我们继续跟着毕老师学习!”
年轻人们多少会点察言观色,很快地各就各位,杨景行也跑得快。
等男人一坐下,安之若素的何沛媛伸手就朝他大腿外侧一把迅雷不及掩耳。杨景行也算身经百战,肌肉瞬间猛绷,哈哈,让她揪了一把空。何沛媛随进应变得表情都凶了,两个指甲狠戳,只能掐着一小点能让你更疼。
对旁边两人的小动作王蕊是尽收眼底,但她也皮笑肉不笑。
杨总很不高兴:“干嘛?”
何沛媛的另一只手几乎抬到桌面上,食指指向右前方的什么位置。
杨景行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王蕊更是用凶狠警告的眼神瞪阿怪,鼻孔还喷气。
“谢谢大家。”毕海洋真是及时雨:“之前我们讲了唐代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文物,在这里我想补充一件可能在艺术、科学、历史价值方面都很不起眼的一件物品,如果有机会,这是我最想触摸的文物之一……”
以“唐手印砖”为切入点,毕海洋的下半节讲座就开始比较明显的个人情感色彩和想法了,尤其是对文化思想价值的思考,虽然很多观点不一定是他首创,但他的理解吸收在外行听来已经很成体系富有内涵。
根据一些实例,毕海洋还对文物的资产化资本化提出了质疑,然后还扯到资本主义和消费主义,就有点远了,还好他自己也意识到了。
不过峨洋员工对第二节课听得更入迷一些,似乎都喜欢思想性的东西。
时间很快五点过了,毕海洋又重新列出一条线,单讲陶瓷,从很多人在历史教课书中见过但是实际时期有争议的人面鱼纹盆开始,用对四十件文物的快速浏览来到了清晚期,有好多件是市场流通拍卖过的,还有一些传说故事……引起好多惊叹,讲座效果已经有赚讲课费的资格了。
不过毕老师依然是娓娓道来:“我的未婚妻喜欢瓷器,不过我们当然买不起文物,连一些他们说的当代的大师作品也可望可不可及,所以我们买的大部分是几百块也有几十一件的,有几个单价一两千的盘子都舍不得用……”
王蕊望着未婚夫笑得呀,脸都红了。
毕海洋要说的是:“不过我告诉她,我们现在用的这些碗盘瓶,制作它们的工艺,它们的肉眼精美程度,都远远高出这些数千万甚至数亿的文物……”
还好这里没有做文物生意的而且都是穷光蛋,所以大家都喜欢讲台上诸如“失传是因为失去价值”之类的观点。
毕海洋的最终说法,他认为美术的价值不是某个画家的画能炒到钱,同样音乐的价值也不是哪个歌星出场费多少,每个人都会唱会写才是音乐艺术的最好归宿,所以如歌网是有意义的。谢谢大家,我就讲到这里。
全场员工非常之热烈鼓掌,王蕊把自己的手拍得太疼都眼冒泪花了。杨景行是没介意还是没意识到自己被针对也啪啪使劲,被女朋友踢一脚后才起身去前面。
“果然不虚此行。”杨总简直精神振奋:“从小我们就反反复复听说中华历史五千年,不过这五千年悠久历史的实际意义在哪
里,我没想过也没请教过,今天听了这趟讲座,我感觉好像开始有点眉目了,就从毕老师说的瓷器的这个角度去看,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完整的过程,更多的人是怎么享受到更好的东西……”
毕海洋还在状态,点着头有点大声:“也有兴衰荣辱在其中,比如近现代较长时间里最好的量产瓷器并不由中国生产……”
谁是老板?杨景行对毕海洋连连摆手:“先别说……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毕老师下次再来给我们分享他的认识和思考,谢谢毕老师!”
大家哈哈鼓掌。
员工们又提醒老板问答环节呢?杨景行就再宣誓主权:“下课。”
什么环节都省了,庞惜、赵程迪、李文丽簇拥护送两位演奏员到前面,然后就是老板和主管们一起送客人的局面。
员工们动作好快已经下去一梯,再下来一梯,已经是下班时间里面有好几个人。杨景行显得自己多尽职:“我送他们先下去。”
这四个人进去后还能再挤两个,庞惜和武明杨也跟上。武明杨以为自己块头多大多吓人,还挤那些已经尽量后退的,再:“杨总,让何小姐过来点。”
杨景行自己动,也能让女朋友站得更宽松些。
武明杨几乎就要隔着人说话:“何小姐,上次你到平京我也没来得及招待,一直过意不去。”
何沛媛偏头了正脸跟人说话:“够麻烦你们的了。”
杨景行就怀疑:“浦海留不住你呀?”
“杨总!”武明杨都委屈了:“我是峨洋的人也是平京人,何小姐好难得去一趟……”
下地库送到车边了,武明杨还在跟何小姐讲述自己对聂少英的好印象,庞惜就跟王蕊握手:“谢谢王小姐和毕先生,再见。”
王蕊更灿烂:“谢谢……我发现他们都好怕你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杨总平时对大家都很柔和。”庞惜是不是觉得被冒犯了:“公司还有些事情,恕不远送了。”
武明杨也不好单枪匹马:“毕先生,杨总都说了,我们就等着你再一次的精彩讲座了……”
等人一走,王蕊就再跳脚双手搂未婚夫的脖子:“一气呵成,太可以了我的老毕!”
毕海洋只想躲得远远的,不过对何沛媛的肯定就不好显出嫌弃,勉强受着吧。
“走!”王蕊好难得:“点地方,我请。”
何沛媛不敢信:“是不是!?”
杨景行不着急:“等一下……”
看杨总钻车里拿了个信封出来,王蕊又哈哈:“什么意思?有必要吗?”
毕海洋对递到面前有点厚度的心奋也有些抗拒:“别搞这个,不应该。”
“劳动所得!”何沛媛理直气壮:“智慧所得。”
毕海洋一点不给标杆面子:“收起来。”
王蕊几乎推搡伙伴:“阿怪收过我们钱没?!”
“我女朋友在三零六。”杨景行觉得自己很会辩:“峨洋连老毕的前女友都没有。”
“哦哦哦,标杆不在三零六就跟你没关系了!”王蕊气愤呀,不过眼看标杆一脚踢在顾问腿上,她又转瞬乐哈哈:“阿怪你胆子不是一般大啊,老毕有前任在这我就打断他的腿……嘿嘿。”又要给何沛媛赔笑脸。
毕海洋就只是微笑:“你们说吃什么?”
何沛媛在生气呢,杨景行就把信封往老师手里塞:“你要拿这个请我们吃一顿我绝对不谢你。”
“拿着吧。”何沛媛还冷着脸的:“你拿!”
王蕊也不高兴了:“拿就拿!请他们吃小馄饨!”一把抢过去,气呼呼开封。
何沛媛更加咬牙切齿再踢臭无赖一脚。
王蕊大概看清了,但是难得数:“多少?几千?”也没必要往万数估。
“五千。”杨景行找说辞:“没想到老毕这么专业有深度。”
“下次呢?”王蕊舌头一吐,又急着仰慕未婚夫:“两个小时就抵我一个月了!”
杨景行必须揭穿:“这两个小时也是长年累月沉淀出来的。”
“亲爱的。”王蕊又往何沛媛身上蹭:“跟你男人说一下嘛……”
第一五六零章 淑女
出发去吃饭,两个女人怎么还依依不舍的,居然做出了男女分车的决定,王蕊甚至斥责杨老怪是不是舍不得自己的豪车?也行,那么我开你的。
“兴奋个什么劲?”毕海洋稍显严肃:“有人闹没人也闹。”
王蕊好像真有点敬畏未婚夫,陪笑解释:“没人才说几句……”
“你们俩在一块一加一大于二。”杨景行都怕:“老毕我们躲个清净……不能让毕老师开车吧。”
男人上宝马,毕海洋扯上安全带轻舒一口气:“不知道两个人又磋商什么。”
哎,对呀,杨景行深受启发:“当然是你。”
毕海洋似乎冷笑:“说不好。”
这么高深莫测,杨景行真是肃然起敬:“你听你说那个,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探索都是跟圣人过不去,感觉话里有话?”
“不成熟。”毕海洋笑得有点尴尬:“乱讲……”
两个男人装模作样文化了一路,到地方下了车还在论人性竞争中的劣币驱逐良币,然后就看见两位美女停了车还舍不得停下神情严正的交头接耳,交锋有点激烈。而一发现男人等着的,她们又瞬间变脸简直乐不可支了。
杨景行向毕海洋学习,也不闻不问,于是四个人就开开心心进包厢点菜选酒,王蕊要好好犒劳她家老毕,点掉了未婚夫半个钟头的课时费。
得从头聊起,因为王蕊想象不出一个公司和一个网站是怎么从零开始发展到现在这模样。
杨景行也没什么能吹的,就是一步一步走过来,不存才惊心动魄的跨越式发展也没有生死存亡的艰难抉择。不过老毕说的也是,能生存下来就不错,是因为遇到了不错的人手,庞惜热爱创业,赵程迪对工作充满热情,黄倩池做事积极主动,今天没去听课的王建贤也非常勤奋。
王蕊是过来的路上才知道王建贤拿了八百万,他再勤奋值得日薪一万吗?
毕海洋一点都不惊讶,还教训未婚妻的境界可千万别去创业。一打听八百万购回两成顾问,毕老师都急切要专门干一杯恭喜杨总。
王蕊无条件相信未婚夫,立刻转而担心王建贤有一天发现自己亏大了会不会撕破脸?而且,另一人的老婆叫什么?峨洋会不会太阴盛阳衰了?
对这么亲近的朋友杨景行也不必隐瞒,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和自己看好的还是男员工居多,等新的一批应届生入职之后还要再发掘。
毕海洋告诉女士,公司招人看的不是毕业证也没指望好的学校能多教会多少,公司更需要的是一个人能考上好学校的本事,比如智商和自我要求。
王蕊比何沛媛更关心,比如呢?左文海?今天穿什么衣服坐哪一块?向毕老师请教问题没?哦哦哦,看起来是有点不一样,什么学校毕业哪儿人?
两个女人简直是掌控全局,杨总说几个她们就对应得上几个。王蕊还专门观察了邱志坚,形象比照片里想象中要好一些,但还是差了些,更别考虑其他因素了。
等着菜把男员工八卦得差不多了,开始上菜了要换个口味,王蕊真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青兮今天穿的什么?”
杨景行再给毕老师倒酒:“多多少少就这瓶,反正是平分。”
王蕊大点声:“老怪!青兮穿什么衣服?”
杨景行听明白了:“没注意,你们没认出来?”
王蕊拍桌子:“问你!”
“早不问。”杨景行完全不当回事:“来,我们一起感谢毕老师和夫人……”
何沛媛切:“谁和你一起?老毕,我单独谢你。”
毕海洋呵呵:“谢我什么呢?”
“让我看清某些人的嘴脸。”何沛媛瞥眼某些人,把果汁杯再举高:“干了!”
“我说啊……”毕海洋名师风度:“这杯敬两位女士,没有你们的友谊就没今天的欢聚,祝何沛媛和王蕊淑女之交友谊长青。”
杨景行连连点头:“毕老师高见。”
王蕊也不是那么怕:“你少夹枪带棒的,我们就是狐朋狗友,怎么样?”
毕海洋也只能哈哈,跟杨景行碰个杯:“慢慢来,不然我也怕说错话。”
杨景行才不怕:“干了呀!”
王蕊又维护:“慢点,老毕跟我爸都只喝一两。”
杨景行有经验:“这就一两。”
“一顿一两!”
似乎半两都吃力,毕海洋赶紧吃口菜。王蕊就催汤,不过她更关心:“阿怪,老毕讲得怎么样?请中肯评价。”
杨景行郑重点头:“非常好。虽然专业我一点不懂,但毕老师成功把我带上他站的那个高
度去看事物,以他的思考引起我的思考,是最好的讲座。”
毕海洋的表情比喝酒还难受,王蕊就笑嘻嘻:“那……有你在茱莉亚讲座的几成功力?”
“不一样。”杨景行很不屑:“毕老师带来的的是思想价值是高级力量,我那个说得不好听点是哗众取宠,是娱乐表演。”
何沛媛比较欣慰了:“知道就好。”
“没要你谦虚。”王蕊都不好意思了:“要是你讲座的时候媛媛也在听,不知道什么感觉。”
何沛媛反而哈哈:“老毕,你在前面讲的时候发现后面的大花痴没?”
“她紧张!”毕海洋这就有点上头了:“怕我砸锅。”
何沛媛气愤:“那叫关心你在乎你!”
杨景行抓住机会:“我陪你罚一杯。”
毕海洋也认了。
说一说峨洋的这种学习培养制度,何沛媛也可以聊一聊,告诉毕老师公司曾经请法律顾问给员工们好好讲了一次《劳动法》,虽然一开始是员工们戏谑地提出要求,但是在公司爽快地照办后大家伙也没怎么学以致用,其实峨洋的软性加班是比较重的。
毕海洋认为峨洋的薪资并不低,而且公司还包中晚餐吧?还有租房补贴,这些大学生毕业生不一定了解社会艰难,但会自然而然地跟自己的同学和朋友做横向对比。不过毕老师感觉公司氛围似乎太宽松了点,有没有负面呢?
多了!有些人真是混日子呀,杨景行准备辞退几个,这事都还没跟庞惜商量。王蕊可是知道的,杨老板有多少时间能在公司观察呢?怎么知道谁在混?不会是有打小报告的风气吧?
毕海洋警告女生可别以为老板和领导傻和瞎,他们坐在那个位置当然是时刻在留意琢磨这些事,一个单位一个公司就这么些人,情况是一清二楚的。
哎,一说好像是这样哦,文付江也没到小楼去过几次,但对大家的了解显然不停留于名字……哎,那么杨总对公司女员工的了解呢?最看好谁。
杨景行倒张口就来:“带你们去洗手间的滕丽,会看问题动脑经,不过她比较内向。”
王蕊观察了:“是有点……跟青兮那种不一样?”
何沛媛点头。
杨景行对滕丽的信息了解得比较细,包括写一手好字,甚至关于家庭人口,但是凭关系入职的青兮的情况杨总就不太知道,就是昆明人,毕业于云南艺术学院。工作方面嘛,杨总觉得青兮是音乐好学术都懂一些,有一定创作创新意识,作为音乐编辑是黄倩池的好帮手,平时做的东西在文字图画选歌方面表现出不甘普通。
王蕊真是鄙视:“还平时,我们一眼就看出来了。”
杨总很想请教诀窍:“怎么看?”
“你看她穿搭,那种衬衣那种裙子,头发……”王蕊表情变化:“很不普通吧?可是,看起来又好普通,不动也不响,坐那……”
毕海洋恳切的表情亲切地呼唤:“王蕊。”
王蕊冲未婚夫一挥手:“下课了,别人都过来了跟我们聊天,几乎都过来了吧,她?继续普通,歪个脑袋瞄一眼。”
杨景行好笑:“总不至于都去捧你们。”
“捧你个头!”何沛媛气愤了:“这种人我们见多了。”
王蕊急速点自己左手的指头:“数不过来……”
“你们有杨景行见得多?”毕海洋掷地有声:“你几只手?”
“好好教训。”杨景行再举杯:“敬你!”
毕海洋拿杯子但不急碰:“看得少才大惊小怪,见多了的都稀松平常。”
杨景行狐假虎威:“还以为你们去听课,干什么?毕老师,下次不要她们去了。”
“不稀罕。”何沛媛很不给面子,又安抚王蕊:“在家给你上小课。”
王蕊又对赔笑给伙伴:“也有道理耶,你想。”
何沛媛翻白眼。
杨景行感激呀:“我满上,我干了毕老师你随意……毕老师都是经验之谈,他是比我多了几年的沉淀,但是何沛媛你等着,也就几年到时候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
何沛媛欣悦鼓励:“你想怎么样?”
毕海洋再次碰杯,祝福:“跟我一样,叫自己老婆都叫不听。”
王蕊花枝乱颤:“老毕!”
消停了好一会,可就算是谈工作饭桌上依然是女人主导,今天主要是通过合影,两位演奏员记下了几个好印象,名字记不全,因为庞惜像念花名册一样。
杨景行又犯贱:“青兮照了没?”
何沛媛反应快:“你想看?”
“怎么
可能。”王蕊好了解呀:“那么骄傲的人……她出去都是一个人!”
基本可以确定,拍照的时候也没人邀,好像就没看见她跟同事又什么交流互动,毕竟是气质完全不一样的阶层嘛、
青兮合不合群杨景行就不了解,不过公司发生过两次打架事件,都是男人之间为的也是鸡毛蒜皮。
切,男人就是那么不顾后果爱冲动,女生可不一样,事情都是放在心里的。两位演奏员首先想起来的就是当初退出三零六的那位,其他人议论男生或者讲点青春期的好奇笑话,她都听不懂更不搭腔,比大伙纯洁高雅嘛,就难以打成一片。
虽然峨洋看起来还不错,但王蕊断言也不可能没有那些人心隔肚皮,这个世界上最团结友爱的就是三零六没有之一。王蕊点着面前的碗杯碟三样:“这个,这个这个……换到任何地方可能吗?”
毕海洋一点不关心未婚妻的话题,主动跟杨总走一个:“再来两个菜?”
不需要酒菜,今天两个女生真是聊畅快了,内部事宜比如蔡菲旋在办公室过道安的单杠,明天的进校园,小洁对丈夫的思念,紧盯翩翩微博总是第一时间捧场的那位名表收集青年似乎有点浮夸,还有瞎子……主团的事就算外部了,所以说资历真的重要,齐清诺虽然当了副团长却一把火不敢烧尽量少做的那点也都不温不火,要换成老怪可能就不需要这么多顾忌。
虽然在包厢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但两个男人只喝了半瓶酒,可是出来后各自女朋友又表现得非常关心体贴,必须给他们醒醒酒,去商场好好走上一走。
十点过了,互相协助突击抢购了不少的两个女人拥抱道别,何沛媛还想先跟随护送毕老师的车回家,但王蕊都嫌弃了。
再鸣笛拜拜后何沛媛摸索着关上了车窗,又往下摸。
半躺享受着的杨景行被突然后倒的靠背吓一跳:“干嘛?”
这姑娘,猛扑向副驾驶:“你!”
世易时移,车子点着火,周围又是大庭广众,杨景行被压着啃,身上的姑娘还越来越使劲连腿都要过来了,他也怕呀:“回家,回去让你玩个够。”
何沛媛一下就滑回去了,一脸欣慰:“蕊蕊今天好幸福。”
杨景行就没什么好说的:“我努力。”
姑娘轻哼一声,开车上路:“老毕讲的那些……没你说的那么好吧?”
“很好了。”杨景行说明:“他第一次,刚开始还有点紧张适应得很快。”
“也是。”何沛媛又提醒:“你去团里了别那么夸张,瞎子听了可能会伤感,我们平时都小心注意。”
杨景行点头。
“其实老毕不想我们来,是不想蕊蕊来……”何沛媛又有点感叹:“可我觉得王蕊现在太需要这种对老毕的肯定了。”
“为什么?”杨景行不明白:“一个形式而已,老毕还是老毕。”
“形式也很重要,他们矛盾积累有点多了。”何沛媛又嘻:“不过今天到家肯定激情四射。”
“想些什么!”杨景行一脸正人君子。
“我祝我的好朋友性福!”何沛媛嘴硬得有点难堪,换话题:“其实老毕也会浪漫,过来的时候把花给王蕊了。坐上面那个女生叫什么?”
还以为饭桌上已经说得很彻底都解决了,其实远远没够,王蕊可注意到了那个女生经常性盯着毕海洋看,再有,直觉,是王蕊的直觉啊,在楼下甚至刚进公司的时候就瞄准青兮了。因为王蕊今天还有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让何沛媛在公司好好亮亮相,只是她说得好听是给阿怪减少些可能存在的没必要的麻烦,虽然她坚称绝大多数女人是清醒的,但是没人敢保证不存在例外。
何沛媛自己呢,坦白说,她看到真人之后就为那些在如歌上对青兮表达仰慕的人觉得不值,可以说普通,难怪遮遮掩掩不敢放清晰照片上去。胸口肉是多呀,多得都不协调了。何沛媛之所以说出那些显得小气吧啦的话其实是为了衬托一下王蕊,让毕海洋想想清楚,是个男人就得面对这种事情,他更难例外。
今天把王亚茹也认识了,何沛媛其实准备了一句“那个专题写得很好”的,但临了没说出口,太俗气容易让人误会,虽然自己有一部分鼓励员工好好工作的真心。
总之呢,何沛媛觉得今天算是为好朋友做了点事,所以叫杨景行别把再请毕老师的话当玩笑,好事成双嘛。有了这次的经验再多给点时间让老毕好好准备,下一次之后杨景行得当着王蕊的面多由衷真实称赞一些。
不少钱呀,杨景行还是爽快答应了,于是到家后,何沛媛就有点激情四射……
第一五六一章 不敢笑
星期五一早杨主任终于现身浦音,主要目的是参加特聘教授陈群冠的聘任仪式。其实陈群冠这周一就开始坐班了,仪式放在今天才搞是为了等校长回来。
当然该隆重,钢琴系从此就有蜚声国际的演奏家任教了,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标志性新闻,说是全校的喜讯也不过。
十点的仪式,路楷平主任八点不到就在忙上忙下,连杨主任等会讲不讲几句这种细节都要先问好。路主任知道师兄弟俩私交很不错,但也建议杨主任公开表示一番,有助于陈教授开展工作。
说定了后路主任让杨主任先忙着,别送了,可他走到门口又回过身还掩上了门:“景行……”
这老头什么神情呀,杨景行保持距离:“您说。”
应该春风得意的路主任迈两步都蹒跚,苦笑得沧桑:“这两年,钢琴系的变化太大、太快了,凡事呀……难免引起一些人心浮躁。杨校长说的是真理,做教育做学问一定要脚踏实地,所以我们今后要在学术风气方面多留点心,要稳中求发展不然就会出漏洞。”
对于领导说的那些高深莫测,杨景行虽然听不懂但向来都是点头就没错,嗯嗯,
路楷平又:“其实你已经做好表率,艺术中心成立以来一直蛰伏,安安稳稳打根基做细活,可又是龚教授那句话,你的一小步……”已经是威慑的表情,难听话就不用说得太透。
杨景行还是没头绪,只能继续点头装腔:“是系里领导支持得好。”
路楷平就更严肃了:“这个想法我酝酿了很久,跟李教授和杨校长汇报他们也都很支持,主要是系里的工作,你是不是可以多担一些担子?我考虑的是这样能让系里步子更协调,我们也不说领头,你就举面旗带个队,协调一下。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又要分配什么任务?说起来都是主任,杨景行现在可不那么惟命是从了:“您也知道,我有时候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得脑袋都转不过来……”
“你的情况我知道。”路楷平简直同情,“可是系里的事情也很紧迫……”
干脆坐下来再聊一会,路主任给全面讲一讲。叶甫根尼留学签证已经办好这事杨主任知道的,可是有些人不理解呀,这位已经名满世界的神童可不是他们以为的什么到手的果子现成的荣誉,卫教授面临的是巨大挑战。
先不论俄罗斯神童,就说照井奈奈香吧,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浦音招来的留学生中首次有了真正的好苗子,是有足够的天赋和基础的,应该也有未来。
从任何角度考虑,照井奈奈香都应该交给李教授带,可是李教授已经明确表示不再收新生,带完手头那些就要颐养天年了。有些人或许会钻空子传出李迎珍是不满生源分配跟学校闹了矛盾的混账话来,但稍有点良知的人都知道那是高风亮节退位让贤,李迎珍的荣誉墙上还差个叶甫根尼吗?所以照井奈奈香给谁带都兹事体大。
这么多年呀,被人挖苗子挖得都有点麻木了,这次终于挖别人两个,当然是扬眉吐气,可是浦音又要面对一个新问题,如果别人的好苗子在这里长成了,自家亲手培育的怎么样呢?会不会又生出让别人苗子抢了自家地的论调?所以浦音钢琴系11年在国内加港澳台地区的本科招生名额依然是20人。
可以说是以两个留学生的培养计划为契机为.asxs.,浦音要从钢琴系为试点开始对教研模式进行全方位的升级,要具有浦音特色地与国际接轨,要取长补短更要因地制宜……让浦音的每个学生都能得到跟神童一样的重视和培养。
目标和过程当然比契机重要得多,对这个事李书记和杨校长想到一块去也说到一块去了,都说道路楷平心坎上了。正是因为校长和书记都十分重视下了非常大的决心,所以这事才筹划得极为慎重,具体方案出台得下学期,可不像之前那样某一个人有想法冒出来就让全校开始喊口号,喊了三天之后就拜拜。
需要争取上级政策支持程度的改革,以钢琴系为试点!这个压力多大?因此路楷平不得不向领导提议由杨主任主导部分工作,不是他不想担责,而是没有这个前提钢琴系很难开展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书记和校长当然更清楚什么是不可或缺的关键,可他们也都了解杨主任的难处,都不好意思再开这个口了。
一个年过半百在浦音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年的老教育工作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口干舌燥,各种利害关系都算是摆明了。
杨景行应该也听明白大体意思了吧,可他最后还是:“我就不给您添乱了,工作上您部署安排好我就尽量做好,您是好领导好主任,不跟着您干我可能现在这点事都做不好。”
路楷平只恨自己今天没时间,行行行,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慎重,大局为重。
为表歉意吧,杨景行把急匆匆的路主任送下了楼,然后干脆拐个弯去专家楼走走,先打探到陈群冠的办公室,门开着的他也敲个响:“陈教授。”
正在亲自擦拭桌柜灰尘的陈群冠转过头已是满脸笑:“杨主任啊,欢迎欢迎。”
哈哈之后,还是第一次登门的杨景行得好好参观,特聘教授这里可比他那个主任办公室可艺术太多了,两大柜子上下左右满满当当的乐谱价值少说大几万欧元,专家楼应该加强安保。杨景行还观摩出惊喜:“看我这虚荣心。”
“就怕得罪你。”陈群冠不在乎那点小钱:“凑齐没?”
杨景行就怕:“讲道理我该报销……”
特聘教授的办公室里更值得观赏的是照片,四面墙、桌上、架子、柜子,大大小小不同质地的相框不少于三十个,除了桌上一张偏小的三代同堂全家福,其余好像都是工作学习艺术相关。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钢琴演奏家,陈群冠结交接触了不少的世界乐坛大人物走了很多地方,跟耶罗米尔的合影至少是十年前的,柏林歌剧院舞台上的照片做过杂志封面拍得挺好,还有跟当今世界著名钢琴家们的高雅摆拍。
陈群冠没跟师弟炫耀那些地位象征,介绍了两张旅游风景照,他很喜欢意大利,虽然只在那个国家演出几次,但曾经下定决心定居热那亚。
杨景行没那些见识无法跟师兄共同语言,让他驻足的是办公桌后面那寸土寸金的一点墙,都是浦音相关。居中的朴素木框里拿着那张,钢琴边估计十几岁罩着老式西服的陈群冠站在好像是穿蓝色连衣裙的还算是青年女老师李迎珍身后,照片那具有时代特色的干瘪模糊色彩也没做任何修补,跟其他的艺术品一比只能形容个“土”字了,而且照片里的人简直表情僵硬。
陈群冠陪着师弟看:“这里面的故事和感情,我的孩子已经读不懂。”
杨景行指指下面那张大幅的李迎珍教授从教三十周年的师生合影:“结合这个。”
陈群冠上去小心擦一下:“安馨这孩子,为人处世很成熟。”
杨景行点头。
陈群冠又解释:“听陈羽提过一次,安馨跟老外也很谈得来,这个地球都是礼多人不怪,我们年轻的时候不懂吃了些亏。”
杨景行笑:“仔细看,每个人都看不清。”
陈群冠也呵呵:“跟你没另外照过吧?找时候补一张。”
“不早说。”杨景行简直抱怨:“挂这有什么用,在外面别人可能还问一声这是谁,你还能帮忙推荐师弟一把。”
陈群冠打的主意是:“补一张你拿着……”
虽然开起玩笑来不服老,但在孝顺上陈群冠很稳重,助教一来消息他立刻整装待发。跟师弟说今天这个仪式是盛情难却,但既然要搞,就得先去跟老师请安,按照老话说这是自立门户了。杨主任之前难道没有跪谢师恩?
师兄好呀,让师弟跟着自己一起去表个孝心。其实就是下去二楼,挺方便。可是杨景行万没想到,这陈群冠来真的,一走到李迎珍办公室门口,不管两边助教都在,特聘教授双腿一弯就跪下去了:“老师!”
李迎珍真是被吓得一惊慌,但马上就拉下脸:“闹。”
陈群冠跪得昂首挺胸,这样才能望着老师。
李迎珍站了起来,不耐烦地几步走到门口,半弯腰下去抓住学生的胳膊往上拉:“快点。”
陈群冠这人高马大,起来的动作比跪下去还利索得多,先回头发难师弟:“你不跪?”
杨景行还气呢:“门被你堵完了。”
助教们也乐起来,不过他们同样也钢琴家家眼中的水光感染到。
李迎珍似乎没话可说:“你闲得没事。”教训的话当然是针对杨景行。
杨景行还有理:“多方面向师兄学习经验。”
师生三人其实没什么好谈的,陈群冠今天这个礼行得多大像是好久不见,其实他这些天已经在老师家蹭了两顿饭,所以就聊聊一一,也跟着陈伯伯学两节课了。
陈群冠有点惋惜自己的女儿贝拉本可以和赵一一成为很好的玩伴,可是家里思前想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斗来斗去,目前还是回不来。往好处想吧,以前可压根不会有一点回来的念头,现在至少有了些考虑的余地。
主要教育观念差异,贝拉妈妈不相信什么历练磨难的必要性。李迎珍倒是支持贝拉妈妈,孩子嘛,应该简单轻松快乐。
眼看九点过,李迎珍提醒学生该去准备一
下了,今天是他一个人的喜事。陈群冠笑话老师怎么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但也得听话。
听着外面走廊里陈群冠跟徐霖希偶遇的爽朗热情,李迎珍就奇怪怎么还没见路主任的响动。哦,原来路主任更加勤奋负责了,怎么聊的?
杨景行得关上门了跟老师描摹,果然让李迎珍发笑也真难为路主任这么小心缜密。值了,回想刚共事那会,谁能想得到路老师能在年过半百的时候这样子地功成名就呢,以后说起来,路主任任职这几年正是浦音校史上的浓墨重彩呀。这人只要不安坏心眼,一门心思去钻一件事总是能得到回报的。
说起这个人生话题,李迎珍又恼火前天一一爸妈又吵了一架,一一妈妈就是用一句“我把她带到这个家里来我就要对她的人生负责”打遍赵家无敌手,似乎只有当五项全能铁娘子才是好人生。四岁的孩子一天背十个单词,她妈那双眼睛看到的所有事物都是单词以随时教随时考,就这还恐虑自己太溺爱了,因为别人家都背二十个还有三十个的。
当妈的说起来都痛心,赵兴夫现在可比以前厉害了,敢跟老婆大吼还不道歉。其实李迎珍并不介意儿媳妇情绪激动之下嚷的那句“来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现在心疼了”,现在看着孩子想一想,也后悔得忍不住掉眼泪。
还没和好?杨景行管得宽:“我等会给嫂子打个电话,晚上去吃饭,带一一玩会。”
李迎珍还问起何沛媛,不过她的想法是到时候让何沛媛带着一一出去玩会,家里人就一一的问题好好沟通一番,但也万不能让她妈妈觉得自己被孤立了。李迎珍再哀叹,这人一辈子就没消停的时候……除了童年!
这师生俩就没避嫌,时间差不多后一起去图书馆,聘任艺术又在学术厅举行。也没兴师动众,出席观礼的主要是钢琴系的教授老师和浦音国际钢琴艺术中心的数员大将,加上要讲话表态的校领导总共四五十个人。李迎珍不听邀请要坐后面去,害得堂堂杨主任错失难得的第一排,而到后面又没躲过张楚佳来找茬。
挺准时的,校长书记和系主任簇拥陈群冠入场,观礼的人也掌声欢迎,拍照的尽量捕捉全局。
路楷平负责热场:“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在这鲜花盛开绿草茵茵的初夏……”路主任这点还是有水平的,搞学术几板斧或者发言从不用稿子。
系主任讲了几分钟,听起来有点老套,喜庆也喜庆欢迎也欢迎,就是没有强调凸显出陈群冠的水平名气资历,然后就有请校长为大家讲话。
其实杨校长当领导的时间倒不长,他的讲话反而艺术化一些,用中肯偏赞美的话语肯定了陈群冠的艺术生涯,还提及两人之间的一些渊源,当然是代表全校师生非常之欢迎,表达诚挚的期待祝愿。
然后是李书记,书记嘛当然是更高瞻远瞩一些,而且别看他没来多长时间,反而说起了前面两位没提到的陈群冠跟李迎珍教授之间感人的师生情。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现在陈先生又义无反顾投身到国家音乐教育事业中贡献自己的宝贵力量,这样一代一代薪火相传……
李书记说了不少提升觉悟又激励人心的话,讲话时间怕是超过一刻钟,最后还很大声表态校党委和他个人都会尽最大能力支持钢琴系的工作,所以得到的掌声也挺热烈。
路楷平再感谢校长和书记,自己又有了些新的感悟,他相信大家也是跟他一样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
聘书还是由校长颁发给陈群冠,虽然没有音乐助兴,钢琴系这些老的小的也都拍着手笑逐颜开。
陈群冠致辞,先感谢,也会把尊敬的校领导放在首位……虽然拿了绿卡也还是个熟门熟路的中国人,说话很谦虚,二十年之后又回母校来学习了,请老师和同学们多批评指正。
路主任又要从陈教授的发言中找出境界发出感悟,然后就请杨主任代表系里的青年教师队伍给大家讲几句。
这可真是气死人,掌声比前面直接打了五折,旁边的恩师和师姐甚至动也不动,前面有些人回过头的笑脸比张楚佳还戏谑得明显……要说领导就是领导,校长书记这时候就表现得一视同仁。
杨景行老实起立:“我认真听了,我从领导们讲的话中选几点重复作为证明。李书记说今年是我国高等教育领域进行深化改革的一年,主要涉及招生、治校几个大的方面。杨校长说身教重于言传教琴先练琴,要注重实践使教育过程成为艺术的事业。路主任说,钢琴系全体师生要同心同德。陈教授说是对音乐和母校的爱在鼓励激励他。对这些话,我会认真思考努力实践。”
这下都不敢笑了吧,还得认认真真老老实实鼓掌。
第一五六二章 融洽
聘任欢迎仪式搞了一个多钟头圆满结束,大家热热闹闹走出图书馆,领导们似乎难得现身一回,还要再互相也跟教师队伍握握手说说话,一片依依不舍。
李书记的双手和笑脸最忙,积极主动找目标:“李教授!”
李迎珍其实没那么清高,对领导透漏出看孙女的亲切:“李书记。”
李书记是不是要多讲几句,先指一块树荫:“您过来凉快点。”
李迎珍也只好移了几步。
李书记自己倒继续沐浴阳光:“李教授,从进入教育系统工作开始我就在各种报道嘉奖中反复读到过您的名字,很早我就知道浦音有您这样一位出色的钢琴教育家。可是我很惭愧,一直到组织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找我谈话之后,我才开始了解您对浦海音乐学院对钢琴艺术对音乐教育事业做出的巨大贡献,才真正理解您为什么这样德高望重,真的很惭愧,所以来学校这么长时间我都不敢去打扰您。今天,让我对您的尊敬又更上一层楼,那我就鼓起勇气,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向您献上我对一个音乐教育家最崇高的敬意!”
周围的教育工作者早就被书记的情真意切吸引靠拢并听得渐入佳境,可李迎珍心事重呀,她脸上的强颜欢笑有点明显:“李书记言重了,时代在那里,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知天高地厚排个了头,更艰巨的任务更多的难关留给你们了。”
老规矩,大家先鼓掌再点评,原来李书记跟浦音的缘分在多少年前就结下了……
领导和钢琴系这些功勋又开始了校园漫步,不知觉地论资排辈,杨景行努力混在后面不掉队。一个一直在附近观望着的男生也跟上队伍,小声:“师兄,杨师兄。”
就算面对不认识的学生,杨主任也不敢摆架子:“什么事?”
“这个给你。”男生递上一个涨厚的文件夹:“宋怡宁的。”
杨景行点头哦,接了翻看一下再点头:“好,你叫什么?”
“杨光睿。”男生点到即止。
杨主任多厉害呀:“中提琴二年级?”
男生点头,似乎不放心地看着文件夹:“谢谢师兄……”
前面又轻声呼唤起来,杨主任杨主任。路楷平还直接冲回来四五米,也是小声关怀学生:“这么不懂事?”
二年级的胆子可真小,简直呆若木鸡。五年级的杨主任还没忘本,跟路主任说:“有点事……等会联系你。”
男生躲着视线点头。
杨景行再赶上前,原来是李书记关心他的青年节座谈会开上有些什么收获。杨主任也不老道,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惊李书记还知道这个事?路主任赶忙教育,照理应该是开完会就向李书记汇报!
书记正经解释自己是想学习市里的精神,却没找到相关报道……哎,这么说来,会议内容是不是不准传播?
杨景行回忆会议好像是显得有一些紧密,但也没有不准对外谈起的说法。虽然领导说了参会的有受保护科研人员但也没不准大家交流结识,自己没向学校汇报是因为没听懂那些科学议题也没为学校露脸。
领导前辈们都很鼓励,能受邀参加就是露脸。早知道是这种级别学校应该做相关充分准备,书记首先自责党委有失职,校长也遗憾没有重视。然后书记就跟大家称赞起陈副市长的好口碑,路主任好像对那个级别的没啥了解,但也充分感受到年轻一代的干部更有责任心有能力有魄力。
完全参与不了的话题,杨景行就从校园漫步中撤了出来,然后跟张楚佳互相指责揭发,明明是你先跑我才跑。
回办公室坐了会看了看宋怡宁的精细新手稿后,杨景行还是得翻出学生名册找电话号码,打给杨光睿:“我杨景行,宋怡宁在上课吗?”
“她下午有课。”杨光睿这会声音大了点:“可以不上。”
“课要上。”毕竟是杨主任:“中午食堂聊一聊吧,十二点,你们一起来。”
“我马上告诉她。”杨光睿还是懂点事的:“谢谢师兄。”
还有点时间,杨景行就去隔壁大办公室瞧瞧。浦海音乐学院国际钢琴艺术中心除了主任外的七员干将有四个人在位置上,一个看电影一个看杂志一个修指甲,清闲得应该不会太抱怨被发配到这里。
最应该没事干的翻译部迟老师像是在工作,杨景行过去瞧瞧,屏幕上还真是柏林爱乐将在主场跟英国作曲家联袂献艺的英文报道,昨天的还算新。不过迟老师没做翻译,笔记本上摘抄的都是原文。
“主任。”迟老师还解释:“我随便看看。”
杨主任多大个呀:“不认识。”看这位作曲家的照片也不年轻了。
迟老师退了一下椅子:“我也才看到。”
杨景行好稀奇:“这还有声调是什么文?”
“是法文的重音符。”迟老师尴尬得尝试捏响指:“
这个姓不太常见,好像还没有统一的译法,阿迪斯或者阿德斯。我查了一下,七三年出生,读伦敦市政厅音乐戏剧学院,主要是08 年的一部歌剧出名,英国六十年代有一个叫玛格丽特的公爵夫人闹了很大的丑闻在当时……”
杨景行点头了:“哦,作品听说过。”
“这次是跟柏林爱乐合作钢琴协奏曲新作。”迟老师继续给主任补课:“是音乐季排定外曲目,首演是去年五月……”
好好瞧瞧,同样的青年作曲家兼钢琴家,可是人家的作品首演不到一年就能突击成为顶级乐团的乐季末排定外节目,而且是跟乐团的第一次合作就在柏林爱乐主场,可以亲自走上最让演奏家向往的舞台面对最高欣赏水准的听众演奏,这简直是当代音乐奇迹。反观杨某人,《第二交响曲》八字还没一撇。
真是被羞辱了一番,可是这位迟老师有来头,是声乐系教授的亲外甥,他本人又是应用语言学硕士,杨主任只能是听了忍了,甚至还要点头:“有心了。”
迟老师变本加厉:“应该也要发布11、12音乐季了。”
好在杨景行脸皮厚,面不改色跟放下杂志的联络部老师扯:“这种比较新的动态也可以放进跟校友的联络中,要不隔一段做一个小简报的形式怎么样?”
哎呀真是跟杨主任想到一块去了,已经开始做一段时间了,效果很好,收到好些感谢呢,喻昕婷安馨都跟母校感情深呀。主任那边忙完了吗?
杨景行正要说这个事,不必叫另外几位回来,口头转达一下就行,都不用坐下聊,简单说就两点,一是准备好跟上系里的步伐,二是为了第一点的工作细化,服务陈群冠教授的相关工作也包含在里面。
主任想简单说可大家还要细致聊多讨论呢,导致杨景行十二点过一刻了才到食堂,不过还好,宋怡宁和杨光睿还在。
这虚荣心呀,杨景行走过八张桌子得了五次招呼,包含两个师妹一次整齐灿烂又清甜的“杨师兄好帅”,杨主任都嘿嘿了。
“师兄。”杨光睿是正面食堂大门,却等到好近了才挥手招呼。他对面的两个女生就抬眼看看,带着客气笑容。
杨景行掏饭卡:“再等我一会。”
杨光睿半起身:“我去帮你点。”
杨景行摇头。
十分钟后杨景行又是一大满盘子招摇过市,到杨光睿旁边坐下,夹在腋下的文件夹改放腿上,来个先礼后兵:“我迟到了就快点吃,别被吓到。”
宋怡宁旁边的女生其实咦嘻嘻得短暂。
杨景行就盯着问了:“他们是老乡,你呢?”
“前后铺。”女生的表情再次展开,显得比宋怡宁外向得多:“我也中提琴,老师都是崔建荣,我家在桐乡……”
杨景行惊喜:“也二年级,老乡,哦,邓梦媗。”
“你都知道!”邓同学的音量让周围侧目,不过她是怀疑:“杨赛呢?”
“同门师弟。”杨景行欣慰:“你们联络挺好?”
“早叫他成立老乡会,你都要毕业了!”邓梦媗简直亲密:“我找他去!”
杨景行就问宋怡宁:“你们有老乡会没?”
“他们是我介绍的。”邓梦媗看看室友:“好说话了吧?”
宋怡宁笑一笑:“谢谢师兄。”
杨景行点头:“你们有课我下午也还有事,快点吃完去北楼简单讨论一下。没事就一起吧,三人行必有我师保个险。”
邓梦媗张大嘴:“我们三人?”
杨景行呵:“不强迫。”
邓梦媗也呵:“其实,很想听你讲课……”
杨景行摇头:“不是讲课,讲课哪敢拉人头,我们交流。”
邓梦媗还是呵,看的是杨光睿,在充分的视线交流后,这女生瘪嘴:“真的……抱着别人的脑袋好摇。”
杨光睿好笑。
杨景行在说明:“自愿的,我看你们是朋友。”
宋怡宁抬眼解释:“她不是说你。”
啊?邓梦媗连忙:“我不是说你抱我们,是我抱她的脑袋……”还抬起双手朝宋怡宁模拟。
过道对门那桌都笑得差点喷饭。
邓梦媗没在意地继续认真说明:“我们天天催她勇敢一点勇敢一点……”
照朋友的说法,宋怡宁是不好意思也不敢麻烦师兄,但她上次在四零二教室交流的录音朋友室友也都听过,虽然师兄所讲的创作思维和技巧方法让人不能很好领悟,但大家都十分一致地确定杨师兄是个真想让师妹学到好东西的好老师,就都力劝宋怡宁不能有思想包袱,可这位明明很有才华的美女偏要谦虚,总说自己这也不行那也不好。
是不是发现自己把宋怡宁说得太脆弱了,邓梦媗又话题一转说起今天自己也是一气之下口不择言要陪着室友来,等到真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有点
腿软,那么设身处地想一想,宋怡宁压力是不小。倒不是怕老师多苛刻,而是这有了第二次,真的就要坐实杨师兄亲自指导的特例了。
杨景行还那么大一盘子,嘴巴解释不了那么多:“别想多了,音乐交流。”
那好吧,也不说多了。
等杨景行吃完说走,宋怡宁的两个朋友虽然犹犹豫豫的但最终还是决定要义气陪同。杨景行是从起身把文件夹还给宋怡宁就开始,先回顾一下上一次的交流内容和两个人取得的共识,他表示宋怡宁这次分享的在共识方向上所做的尝试大多是很不错的,值得继续交流。
到了四零二,跟上次一样,杨景行坐到钢琴前,宋怡宁拿出录音笔,杨景行边说边弹,宋怡宁态度端正但话还是不多。后面多出来两个听众没啥影响,邓梦媗都全程完全闭嘴。
杨景行上次是建议师妹在创作中更自信大胆一些并分享了技术方法,他今天的主要观点就是没必要刻意避免“拾人牙慧”和不能太依赖钢琴,也做出了许多示范并引经据典。
不过今天的交流只有一个小时不到,两点将近的时候龚晓玲来电话了,她知道杨景行还在学校,看见车了,见个面。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杨景行还鼓励师妹给自己打电话或者发邮件,稿子可以直接送去办公室。
宋怡宁收录音笔,邓梦媗则帮她整理文件夹,但很没好气:“师兄如果教弦乐,我赖也赖在这里……”
杨景行赶到作曲系,在龚晓玲办公室等着他的还有贺宏垂。这么多天了,龚晓玲关于《哇哇》的文章,还没动笔!贺副校长完全站在龚教授那边,都是有前因后果的!
那天开会,两个系充分准备深入讨论,当时来看,思路是清晰了的,角度甚至还比较全面了,然而问题就出在这个全面上。
龚晓玲是教研和弦的,“赋彩”这个东西虽然新鲜但是看透了之后至少对她而言从形式上并不存在艰深难懂,“互化”也一样,简单说来就是更巧妙点的多声部处理嘛,基本都可以用和声学解释,没有脱离现有乐理范畴。
龚教授当时甚至在会后两天都是这么想的,文章应该不会太难写,可是当她真的尝试开始摆框架,越摆越多越摆越多越摆越糊涂……应该是那么回事却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就说“赋彩”,单独拿出作品中的一个小片段从技术角度从功能性上去分析,结构和色彩都说得清,可是如果要按照这种功能性分析结果沿着作品继续往下看,问题就来了,会发现结构推导和色彩呈现是不能关联的,或者说不能用这样的技术手段重复出同样结果除非是彻底照抄。也就是说,原来那种“作曲家在这里用一个什么进行表达了什么感情”的说法完全失效。
当然了,功能性不确定还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问题,毕竟现在满世界各种先锋派试验音乐,尽管《哇哇》乍听起来明明“偏古典保守主义”。
真正让龚晓玲陷入困境的是作品的“和声学意义”,抛开色彩不谈……《哇哇》尽然似乎没什么意义,无论是乐曲中那些老套经典的和弦对位写法还是首创的流动翻滚包围的对位也就是“赋彩”,要说严谨嘛是一个都不能动不然就失去结构织体上的精美,要说宽松吧其实很多也可以当成装饰音来看,比装饰音更过分的是完全可弹可不弹,乐曲当然会发生变化,但是情感色彩几乎依旧。
当然了,这种奇妙对一个已经创作过那些作品的天才作曲家而言这也不算多超脱,单把作品的这点特殊说给中外有人听一听,他们大概不少人会表示如我所料。
真正让龚晓玲如雷轰顶的是哪天开会完全没讨论到大家都没来得及或者不敢去想的范畴,就是如果抛开钢琴脱离十二平均律去研究分析《哇哇》。哪天开会讨论的总体直觉是这件作品太过严丝合缝以至于无法改编,是从始至终的一种心理暗示,但是当龚晓玲在再探究中把平均律和纯律一对照,再五度相生三分损益,横向,纵向,全都是通顺的呀,融洽了呀!
“老师,老师。”杨景行都告饶:“您就是太爱护学生了……一个作品会怎么样能带来些什么,也要凭借别人的智慧和才华,更要时间,您想一个人把这些事全都做了……”
“对了!”龚晓玲欣慰得声音颤抖幸福:“作品的意义就失去了!”看着贺副校长。
贺宏垂肃穆点头:“我同意。”
龚晓玲就跟杨景行商量:“所以,我想通了,我只做最少最少最片面最片面甚至还不一定正确的事情,其他的留给意义吧。”
杨景行嘿嘿:“还不知道有没有。”
龚晓玲的意思是她要放弃所有的感性,用纯粹的理性去做相对于作品而言最肤浅的和声学形式的说明,不过呢,决定是决定说还是要说,她这几天呀,对结构和色彩、赋和被赋、动与静、响和静……生出了一种阴阳一元论的哲学感。
第一五六十三章 干干净净
杨景行从作曲系出来都快四点,公司是去不成了,还得抓紧去找嫂子拿牌子去接赵一一放学,不过再急也不忘顾问工作,电话打给何沛媛。一接通,那边就是一片青年女演奏员们的娇声笑语,杨景行立刻就听出来了:“在学校?”
“那边那边……”何沛媛应该不是对电话嚷嚷:“一米九!”
周围的伙伴是不是屏气凝神去观察了,然后于菲菲的幽怨马上响起:“电话一来满操场的赛潘安。”
郭菱大声喊:“标杆看小男生流口水了。”
“我爸。”何沛媛的声调有点演技:“别乱讲。”
杨景行再喂:“这么有雅兴?”
何沛媛是不是要躲一下,再小声:“干嘛?”
杨景行也是不怕死:“叫爸爸。”
何沛媛肯定被气得浑身紧绷没了声腔,好不容易才挤出点:“叫你个鬼……”
杨景行就扯平:“帅哥看够没?”
三零六是午饭之后到东华大学的,还是老样子被一些小领导热情招待夸赞,照例也感受到个别男教职人员陡然面对美女群的拘谨尴尬。或许也是对比效果,何沛媛觉得自己现在见到的其他年轻男性都是有着强烈羞耻心自尊心的。
到了后女生们就参观了一下校园,校区里的一些老旧风貌有点像浦音的样子,也难怪学校能找出来的最大室内演出场所就是小小体育馆里的篮球场。球场上搭了舞台还能再摆好几排椅子凳子,加上球场一侧的观众席,也能凑够千八百的座位吧。
篮球场的声学效果就别指望了,前期联络的时候校方甚至还以为三零六额可以就用他们的广播系统,可害惨了彭主任他们。而且今年民族乐团精简机构之后影像设备部并入到乐务部,彭主任连主任都没了,虽然大家还继续那么叫着。
舞台总算是准备得差不多了,很勉强很将就,所以大家就来到外面的足球场边散散心,到处都是十几二十岁的运动大男孩呀。不过三零六也就能远观一下,不比顾问今天跟师妹那么近距离好几个钟头很惬意吧。
杨景行如实相告是四个人上课,内容初浅还是引导学生不能光想也得多学多读,感受就是当基础老师真没什么意思,还好就一节课时长。然后就去作曲系了,当然是搞《哇哇》。
没如何沛媛愿,《哇哇》不仅不浅薄,还被两位教授弄得超纲太多,尤其是在尝试把那些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东西技术化系统化的时候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障碍,其实就是西方乐理相对音乐本身的局限性,任何作品都存在,只不过不同作品给人的探究**不一样而已。
听了杨景行的大概描述,何沛媛都沉重觉得愧对龚教授呀,这个秘密得保守一辈子。晚上再细说吧,免得她们叽叽歪歪。
杨景行岂止愧对老师:“好女儿拜拜。”
何沛媛的切齿声都能传过电话,不过凶巴巴咬牙几句后又想起来再叮嘱杨景行别说一一妈妈的对或错,母爱不容否定,她自己从小就被那么严酷管束,现在也没怨恨母亲,最爱的依然是妈妈,这也基本是三零六全体作为女儿的意见。
杨景行就改口:“谢谢媛媛,祝你们演出成功。”
何沛媛也原谅甚至温柔了。
在自家楼下见到杨景行的时候,一一妈妈并没给脸色看,还拿出了没做妈妈之前对客人的那种欢喜亲切,也接受了杨景行一起去接孩子然后买点熟食之类以节省时间的建议。
这两个人不聊一一就没什么话题,杨景行只能八卦一下陈群冠的聘任仪式,还有那之前好笑的跪谢师恩。
当妈妈的虽然早就逆向思维不一定非要把女儿朝音乐方向培养,但听一听这些事情还能保持耐心,还透漏出想让一一寒暑假找时间去西雅图找贝拉玩玩顺便多走走看看的想法,但不太确定贝拉是妈妈是什么态度。
杨景行觉得陈夫人作为大学科研人员至少得上下班,昕婷忙可能方便一些。一一妈妈了解喻昕婷和孔晨荷住的那套小公寓实在不便打扰,关键她们时间也没个准,
纽约那种地方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但带着女儿可不敢,再说多对异国环境肯定还是生活了十几年的人熟悉得多。
杨景行惭愧自己还远不能站在为人父母的角度考虑问题,于是就跟嫂子坦白了教授让自己来帮忙缓解家庭气氛的事,其实来之前他也没想明白自己该站在哪一边。教授也是矛盾的,又想孩子学习好又想轻松快乐。今天早上人多事忙,师生好不容易找到点空闲都没来得及细说。
嫂子都好笑,多大点事,一点意见不和又不涉及情感矛盾,她奶奶真是夸张。
杨景行又觉得可能父母眼中没小事吧,换成爷爷奶奶还得平方立方。大名鼎鼎李教授,除了一一这辈子还跟谁服过软?
赵一一算是偏外向的,在放学队伍中看到杨叔叔后虽不叫唤但也用力挥手,好像还给前后小朋友指认介绍,不过出来后还是先叫妈妈,被叔叔抱了起来也认真回答妈妈的问题。
其实妈妈不是只关注学习,很母爱地打听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跟谁玩得多一些?上什么课了?有不开心的吗?
赵一一脸上和话语中也看不到畏惧阴影,一听说要去购物就更开心,大鱼!
难怪呢,超市水产区重新装修了搞得像个小海洋公园,各种池子水缸展示很多鲜活品种。一一流连忘返,但越觉得可爱的越不买,所有人都不买。
杨景行观察发现,大个头的虾在欺负小的,把大的捞走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一一了……
买菜三人组进家门时已经六点过半,不过等着的几位也没不耐烦,还都为一一的收获喝彩。等一一洗了手擦了脸,杨景行还要带下楼继续玩,等电话吃饭。
院子里都是吃过饭在消食的小朋友了,不过赵一一空着肚子也不落下风。杨景行凭一手把球远距离扔进烂纸箱的绝活当上孩子王,捡球成了抢手活,赵一一都争不上了。
李迎珍七点一刻打电话叫回家,在门口等到满头汗湿的孙女后对杨景行的态度也不算好,马上可以吃饭了又得先洗澡。对婆婆帮女儿洗澡,妈妈好像没意见。
赵兴夫状态良好,笑嘻嘻跟杨景行八卦钢琴系那些事。看吧,连路楷平这种那么在意风评的人也想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过这种事换成谁都难以启齿,不好想象跟上面又是怎么沟通共识的。
一一爷爷就跟年轻人谈一谈在风头正盛的时候踩踩刹车的必要性跟好处。
赵一一真饿了,从房间冲出来上就往餐椅上爬,吃饭饭啦。厨房里的妈妈提醒女儿要先叫爷爷奶奶,其实奶奶正追着擦头发呢。
这顿饭呀,一一真是太棒了太厉害太顶呱呱,胃口大开得让她爸爸都提醒等会还要吃水果呢。全家长辈意见一致,碗里的汤泡饭就别吃了。
等着的杨景行也很支持,那么接下来干什么呢?玩琴还是去散步?
“洗手手。”赵一一很自觉:“读英语。”
杨景行也乐意:“我们一起读……”
一一妈妈亲手写的教材也真会教,钢琴前面要加定冠词是因为这是很严肃的事,打球就不用加。杨景行简直骄傲了,就跟嫂子申请今天修改一下课程,边弹琴边学习两个相关单词吧。得到妈妈点头允许,小姑娘也挺开心。
一一的钢琴老师有点多,学得有点杂,不过杨叔叔还没受排挤,可能是因为他不急着教哈农拜厄,今天照旧先问赵一一最近有没有喜欢的歌曲和旋律,幼儿园又换早操歌曲了!什么样?
赵一一学有所成,不用哼唱模仿,已经能在琴键上比较接近地模仿音高和节奏。杨景行估计自己没听过,得出去问孩子父母,还真没听过,只能回去继续向学生讨教了。然后这一大一小在琴房玩的,真配不上定冠词,好在没人管。
近一个钟头,杨景行就教了个theme,还是一一早就接触过的单词,还好意思跟孩子妈妈邀功。
“明天是星期六。”赵一一跟叔叔再见的时候说了一句,在家人的好奇中再:“叔叔还来吃饭
吧。”
真是笑坏人,赵兴夫心情好得还要送一送杨景行。两个男人在过道里八卦起来,赵兴夫不确定女儿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就算不记得了,她潜意识里肯定还有一种特殊的害怕,可怜巴巴的“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听得人心如刀绞。
杨景行没经验也没办法,好好说呗。
大巴近十一点过才开回民族乐团,三零六也朝老油条迈进了,车上只下来五个女生,而且都要直接回家的架势,家伙什就放在车上了。
彭主任跟杨主任说明:“让齐团长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我们明天上午再来。”
杨景行还威胁:“明天我就不来了。”
齐副团长不在意,何沛媛无所谓,年晴就惊恐了:“没你还办得好事?”
于菲菲对顾问好笑,何沛媛有点怒其不争。司机正经跟杨主任说明本来讲定了演出一结束就让演员先接抓紧回家,因为准备演出就够辛苦的今天又返场再返场,那点东西对几个大男人很轻松,校方人手也拼命帮忙,演出太成功。
彭主任也夸张今天那边体育馆里真是人挤人没处落脚,过道里走廊上都堆满了,学校数次动用广播维持秩序,可还是有胆大学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人字梯想站得高,结果好几个人爬上去把梯子压趴了……所以更遗憾受场地和设备限制效果不太理想,之前也给齐团长道歉了,今后引以为戒。
齐清诺问标杆:“今天排他几首?”
何沛媛没留意:“四五首吧。”
“大头。”齐清诺就不为难了:“你谢谢彭主任他们。”
彭主任一点不给齐副团长面子地拉出正职来,文团长可说过一家人不讲两家话……
一个是在民族乐团搞了十几年音响的技术骨干,一个是给两任团长开过车的司机,杨景行都不敢不给面子,何况这二位还能从他们的角度对民族音乐发展扯出些挺像那么回事的切身感受,所以闲扯时间都够搬两趟的了。
司机和音响师还越说越有共识,就说今天晚上这场,虽然外在条件有种种不足,但是齐团长的主持落落大方幽默而优雅,小何她们台风亲切又不失稳重,不管合奏还是独奏作品都演绎得一丝不苟,节目曲目又都新颖动听雅俗共赏……成功是必然。
对前辈的夸赞,有团长在何沛媛她们没必要冒头谦虚,而有顾问作曲家在齐清诺似乎也不想多话,五个女生都当听众。
杨景行就越听越后悔:“我晚上有事走不开不然也去了。”
司机哈哈着似乎瞟眼注意到了何沛媛跟齐清诺在交换视线,就猛想起来地提醒彭主任十一点半了。
还真凑巧,齐清诺的电话响了,接听了感谢演出部副主任的关心并说明情况,再向那边跟这边的道一声辛苦,没问题都有伴。
那就走吧,青年女演奏家们比较集中地跟前辈表达谢意并再见,于菲菲还多说一个车不急用的话东西就等星期一她们自己来搬,得到伙伴们的附和。
杨景行车停得太近就几步路,这点机会他都不放过:“小洁裙子真好看。”
邵芳洁表情有点痛苦,朝于菲菲依偎求安慰。
齐清诺放下电话了回个头转个身:“都作个证,今天某人过分了。”
年晴一脸嫌弃:“你们半斤八两。”
“我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齐清诺气得跺脚,伸手指标杆了:“她就那么盈盈一笑呀,你们不嫉妒?”
年晴摊出两袖清风:“不。”
何沛媛好奇得着急:“谁盈盈一笑?”
齐副团长又跟顾问讲话:“下次你也去,开场先把丑话说前头鲜花已经有牛粪。”
年晴仰天长笑:“哈哈,哈哈。”
“你那也是一坨……”齐清诺也敏感:“我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
于菲菲连忙凑上去:“我闻闻,啊好香。”
“她们太臭了。”齐清诺加快脚步。
“开车慢点。”何沛媛当然也没好语气。
第一五六四章 这么假
关上车门后,何沛媛的声调就开始凶了:“你就看她欺负我?”
杨景行躲在方向盘后面连连戳已经走远的齐某人的脊梁骨,嘴皮子动得可快了,就是没出声。
为什么是受欺负呢,何沛媛敢摸着良心说今天依然是她齐清诺最出风头,从大巴车到那边开始,民族乐团副团长头上的高帽子都顶到月球去了。这其中有一个关键人物,是东华大学管理学院团委书记兼学院办公室副主任,大概三十岁的样子,穿着上是跟杨景行去开会那天差不多的搭配,但是人家搭配了典型的领导偏分发型,气质当然更胜几层楼。
为什么是关键人物知道吗?
很明显了嘛,杨景行这智商都敢猜:“给齐团长献花了?”
“谁告诉你的?”何沛媛震惊了:“谁!”
真是一波未起一波先起,真献花了?杨景行差点要跳黄浦江去洗刷自己,何沛媛几乎要给王蕊打电话对质。不过两人都还保存了一丝理智,慢慢达成一线冷静,献花的确是个常规路数。
女人讲究细节,所以从三零六到东华大学没来得及下车就开始社交活动讲起。没想到那边会迎接得那么夸张,先是一辆车在学校大门等着带路,并没多大点距离就把大巴领到了方便营造仪式感的小广场,有男女学生拉横幅列队欢迎。
三零六被那种老艺术家待遇搞得很不好意思甚至尴尬但不算反感,在车里急速讨论后决定还是得回应一下,于是大伙也隔着车窗挥手致意,甚至站起来表现出受宠若惊。
可车门一打开,等待三零六的并不是年轻人之间的简单直接愉快,那些学生要保持列队,领导就上前握手讲话。不过也正是因为有校领导的衬托,何沛媛才觉得那些大学男生看到这么一群大姐姐后表现出来的可爱格外单纯……
先到国际名园,换了自己的车再回自己家,何沛媛的故事进度才到晚饭开局。
虽然在进校园活动中校方也能拿到一点场地组织之类的补贴,但何沛媛估计还不够那些人摆那么三大桌。也就是从这顿盛情难却的晚饭开始,三零六对这所大学还不错的印象打了折扣,首先就是因为之前那些帮忙搬设备摆椅子累得汗流浃背的学生们都被支走了。
不过学生会主席出现了,被团委书记一介绍,这位主席就器宇轩昂地对三零六全体讲话,对不起请原谅,实在太忙了,刚结束了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女生们真是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饭局也是有点规格的,副院长下面还有党建的、学院办公室、学生办公室、教务处、后勤,团委书记也就勉强排第三吧,一个学生会主席长篇大论地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引经据典,真是冠绝全场。
或许校方是想艺术高雅地表示欢迎,何沛媛当然也不敢自称艺术家,但面对那么一群人,她还是能比较轻易地看出谁是真懂得一二而谁又是装腔作势。
那个学生会主席,吃菜也能醉了还是觉得自己很精通语言艺术善于拉近关系有活跃气氛的责任,表现特别积极充满了个人魅力又还透着平易近人。人家副院长至少是用一种关心晚辈的神情问各位音乐家都有男朋友没,齐清诺说都有,这种话人家领导一听就知道换话题,可主席还捂着胸口扭动着身躯哭喊他的心呀哇凉哇凉,跟他同桌的于菲菲柴丽甜尴尬得抬不起头,那位又还追着问人家男朋友干什么的。
作为对比,何沛媛对学生办公室的一名年轻男老师印象不错,内向得明显害羞,招呼他旁边的刘思蔓吃菜都酝酿好久。
杨景行懂得:“你就说有多帅?让你这么仔细观察。”
车子早停了,何沛媛在副驾驶模拟坐姿:“我在他们对面,他就这样,这样……”
杨景行气得掐女朋友腮帮:“你要不要点脸?”
何沛媛绝不是因为那人很小心偷看了自己才有好印象,主要原因是后来的音乐会上,维持秩序的时候这位老师表现出挺好的素养也达到不错的效果,不像学生会主席爬到舞台上用全体瞩目的方式在哪大呼小叫还引起反效果。
主要是场地原因吧,音乐会刚开始的时候真是一团糟,舞台上下就是篮球场里比赛正热烈时那种炸得人头晕的声响,主持人在舞台上的长篇铺垫和介绍没起到一丝效果,下面内场外场还是走来跑去呼来唤去,小孩呀老人呀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
也没什么后台候场,三零六站在搭建舞台边在巨大噪音中等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被有请,大伙硬着头皮上去,真是第一次接受那种敷衍了事的掌声,尤其是在台上列队亮相后,看着听着那一球馆不为所动的烂糟糟,真让人笑不出来。
今天轮到高翩翩主持,她声量本来就不够,准备的文雅台词更镇不住场面,加上不理想的音响,反正《春华秋实》作为开场曲没能把多少闹众感染成听众,球馆内噪音减少了一半也还是闹哄哄,掌声也就那么回事。
第二首曲子是彭一伟作曲的《方寸》,很优秀的作品呀啊,可是一曲结束,让舞台上的演员们都怀疑今天的音乐会就只能这样了。
就在此时,跟校领导同坐内场前排的学生会主席大步上台了,一把操起古筝的麦克风就怒吼全场:“有些学生,如果你们不懂欣赏音乐,我请你们出去……”
何沛媛是不会模仿那种气场的,太强大了,首先是对少数看见主席发火了还不以为然的就指着方向质问是什么系的,然后再意气风发指挥学生会全场出动分区域把守观众席,对捣乱的立刻查抄学生证。
可怜的高翩翩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吧,都被主席震懵了。
杨景行很嫉妒,他是不可能体验那种威风八面了。
何沛媛乐不可支,还有更可怜的马上来。学生会主席威慑全场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后把麦克风还给主持人。高翩翩按计划介绍第三个节目,《就是我们》选段,简单的几句话还没讲完,在那几秒钟的安静的承托下,篮球场里迅猛地再度喧嚣,比之前显得更热烈激动很多。
三零六第一次在这样情况下开演《就是我们》,据说当时校方还紧急跟彭主任商量加大音箱音量,彭主任从专业角度拒绝了,所以近十分钟的《就是我们》选段基本被淹没在人声鼎沸中。期间学生会主席曾经站起来背对舞台面向观众,但完全影响不了大学生们对作品的不满。
听说这种事,杨大作曲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虽然随后的套鼓和古筝独奏节目挽回了一些观众缘,但是整个上半场对比过往的进校园,真可以说是三零六的演出灾难。
在演员下台喝水休息的时候,一直坚持后勤工作的院团委书记还跟齐清诺道歉了,比较痛心当今大学生的素质修养有欠缺,不像他已经被洗礼得开始对音乐倾心。
齐清诺没当回事,就跟大家商量变动下半场的节目,再问高翩翩要不要休息一下,翩翩高兴还来不急呢。
何沛媛也没仔细描述,她相信杨景行必定很愿意也很能发挥想象力,想象他诺诺是怎么样在下半场力挽狂澜的,是怎么样一颦一笑一言一语让男大学生们倾慕得目不转睛凝神屏气的。
杨景行不太在意齐清诺怎么样,作为男大学生,他更想知道三弦演奏家是怎么样盈盈一笑的。
你还真信齐清诺的鬼话?何沛媛气得要放倒座位躺下哭。齐清诺当时是多么得意忘形,居然说体育馆太安静又不习惯,“所以有请一件令人惊叹的乐器”,还带头哇……面对这样的公开羞辱,何沛媛怎么可能还盈盈一笑?根本是强撑苦笑着自我介绍了再磕磕碰碰弹一段好些天前无聊才跟着柴丽甜玩了玩的什么日本动漫音乐,太不正经,导致后面严肃的《大浪淘沙》也没发挥好。
何沛媛都敢对天发誓,刨除齐清诺和狗腿子们故意起哄的因素,自己今天遭遇的以貌取人并不比以往严重。要不是为了舞台效果的完整,何沛媛也真的不想配合姓齐的。大伙多早以前就共识过不拿相貌身材在台上说事,甚至顾问都强调过,她齐清诺为了表现自己领导有力就把规矩都不要了?
再说了,三弦独奏得到的喝彩比起齐清诺自己被那样翘首以盼后拿起蔡菲旋的家伙来的那段独奏,真是霄壤之别,尽管齐清诺的技术明显不如蔡菲旋,曲子也远没反响那么劲爆。
综上所述,齐清诺说别人过分的话才是真过分,她明知道自己是今天唯一的主角。就是在观众叫她返场的呼声最高时,那个团委书记不知道是事先准备还是临时叫人去买的,反正是好大一束鲜花捧到舞台前送上,就是一脸仰慕针对性地给她齐团长的。当时篮球馆里还起哄得像是主场获胜一般,她齐清诺也笑吟吟接了呀。
束花当时接过来后就放在了舞台前方,齐清诺还谢谢了东华大学。演出结束后,等学校好不容易遣散了观众,大家再回去收拾东西,团委书记也是亲自动手尽力帮忙,装箱子抬箱子积极得发型都乱了。可那束鲜花却被留在了舞台上,等郭菱悄悄提醒之后,齐清诺又说是忘记了不好意思回去拿了……有必要这么假吗?
说别人那么多干嘛呢,杨景行更关心:“你们走的时候,有没有人抓住最后机会鼓起勇气找你要个电话?”
没有,真没有!何沛媛觉得是因为演出结束后伙伴们就都恢复了晚饭时那种相对而言的平淡谨慎,跟舞台上的大落差让学生会主席这样的大人物都不知道怎么聊话题了吧。如果他们见过三零六内部的日常模样,多半还得拉着去喝酒宵夜呢。
送别是比较隆重的,同时也挺客气,副院长这样的想讲一些艺术文雅的话,但是隔行如隔山也只能是隔靴搔痒,他自己也知道说不到点子上,似乎是真的歉意没能准备好,虽然并不是他的职责之内。
其实呢,伙伴们一上车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八卦。郭菱说了句经典得过分的,就是团委书记和学生会主席真是一对佳配,很明显两人私下关系也不错,虽然团委书记有拿主席的年轻来承托自己成熟的明显意图。但是话说回来,学校里那些小女生没准还真的多仰慕主席呢,就像音乐学院的师妹也难民安坐进观天高看杨景行一眼。
正经的大家也总结了,今天除了见识到一些人得以自省,更重要的是锻炼到了队伍的舞台经验。从上半场的运动会到下半场的音乐会,单就演出效果而言,何沛媛也认为团长干得还行,不过大家的默契配合更重要。此外伙伴们还想让团里出个规定,以后不准接受主办方宴请。
不过何沛媛今天的最大的收获其实是关于男朋友的——如歌真没前途。网上看着是越来越火似乎人尽皆知了,伙伴们之前都等着看团
长被全场高呼现场来一首的好戏,可到了现实,整个东华大学就没人知道《明年的今天》和齐清诺这回事,叫人大失所望。
事情多得说不完,何沛媛还要细问帮宋怡宁送东西的师弟帅吗?能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没?说起来音乐学院里男生倾慕于女生才华而甘心当身后男人的事还真不少,何沛媛进校的时候就听说过一桩,可惜最后没成为美谈。不过相比起来,还是男人始乱终弃的几率大得多。
车子开进浦钢二村已经零点过,还要再坐一会再上楼,因为模特对《哇哇》的保密安全性越来越没底,虽然敬爱的龚教授对作品的吹捧早就偏到九霄云外,但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等作品公之于众的那天……关键会是什么时候公之于众?
杨景行不怎么关心也不担心,这件作品对自己的特殊意义不受他人影响。之所以要把作品发表算是当成毕业礼物送给母校,还有点舍不得呢。不过更有资格舍不得的是模特,所以对何沛媛的一些建议,关于首演出版什么的,作曲家都耐心听取商量。
父母知道女儿要回来,但没想到何沛媛开着自己的车还要人送,得严厉提醒了。
何沛媛义正辞严,今天演出的都是他的那些破曲子,凭什么还不送?
杨景行才不是为了赔罪呢,其实是坐了媛媛的顺风车要去录音棚探个班,结束肯定挺晚了,打个车更方便。
就因为杨景行要探访的是范雅丽很熟悉的歌手,她就更要批评这种工作模式了,那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半夜录音呢?快去吧,早点忙完早点回家。
本来约定的是星期六都美美睡个懒觉,可杨景行一大早接到中影老总亲自打的电话,真是莫大殊荣,早餐都先放下。
境界不一样,老总根本不提《美中不足》明天破两亿这种庸俗,而是表扬峨洋对体现普通民众朴素生活和美好品质的题材选择走在了正确方向上,艺术价值商业价值两手抓的经验和观念值得推广。
毕竟是个主任,杨景行对这套也算熟悉,首先就是发自肺腑地对老大感恩怀德。
大老总对什么花样的感激和马屁没腻呢?不过他自己也只能讲出“职责所在”这样的老套。听说小杨还搞了剧本比赛,他知道这种形式很艰难,但良苦用心无需怀疑,只要能怀着这种信念继续努力下去成功就会越来越多。
一位是几十年打拼下来的行业老总,一个是还没游明白黄浦江的小虾米,两人在电话里居然聊了十好几分钟,要不是又有电话进来,杨景行都不会有耽误了别人宝贵时间的觉悟。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奇怪号码,杨景行回拨居然打不通,于是重叫一碗面等了两分钟,对方又打过来了,他赶忙接起:“您好,我是杨景行。”
“我是陈羽。”好久不见的优秀同行语气清淡:“不打扰吧?”
“师姐好。”杨景行这张脸皮对谁都厚得起来:“你现在在哪?”
“我昨天晚上到浦海。”陈羽是不是以为有什么重要:“之前在吉马良斯演出。”
什么地方?杨主任真该让下面把工作做紧一点,现在他都不敢哦一声:“怎么这么早,吃早餐没?”
陈羽是名满世界的钢琴家,她没金钱瞎扯:“杨景行,我认为我是最适合首演你新作的pianist,我回来为表诚意。”
老板好心呀,第二碗面端上来好多的牛肉,可杨景行这张嘴又吃不上了:“你太客气了,太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你的优先人选是喻昕婷和安馨。”陈羽显然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语气依然平淡:“不管是刚看到作品还是经过一周的体会,我始终相信我是最适合的,希望你考虑我的建议。我要说明,我的建议并不是为自己追求特别的殊荣,主要原因是我喜欢这件作品,非常喜欢,我相信我能给这件作品一个最好的首演然后让其他钢琴家来研究超越,除非你决定由你自己完成,但我也认为也未必比我更适合。”
杨景行的筷子又放下,面馆老板眼睛都一亮。
陈羽不太放心师弟智商:“不知道我把意思表达清楚没有,我不想说安馨和喻昕婷的不足,尤其是面对这首《哇哇》,考量技术、信心、影响力、文化底蕴多方面因素,我真诚建议你把作品交给我,我会把作品带给我的感动和冲动以最好的真诚回报给它。如果你不相信我的体会,我们可以见面。”
杨景行还是语塞:“师姐……谢谢你。其实我没有首演不首演的考虑,也没有人选对象的想法,师姐看得起愿意弹我很高兴,感谢。”
“你是同意?”陈羽真直爽:“那我叫经纪人找你代理谈了?”
“是这样,这件作品还没给他们。”杨景行懂点:“你那边有程序的话我可以个人给你们授权,如果你放心也可以直接拿去用。我还要谢谢师姐,要不我请你吃个早餐吧?”
陈羽客气:“我吃过了,谢谢。我问一下再回复你。”
杨景行高兴:“好的,谢谢师姐。”
陈羽也还懂点:“希望没让你为难,我克制不住越来越强烈的冲动……”
“没有的事。”杨景行急呀:“需要我配合随时叫我。”
“好的,再见。”
第一五六五章 宗旨
还有半个月时间,《美中不足》可以冲击三亿,部署是早就做好的只是一些执行细节还需要稍微随机应变,峨洋影视部全员心甘情愿干劲十足随时随地听中影那些其实没多少能耐但特别会装大哥的人的使唤。更鼓舞人的是,这么一点小项目能得到合作伙伴大老总的注意甚至亲口支持,武明杨都开始担心宣发过程中一些不是很主旋律的手段会不会成为污点。
庆功大会也该提上日程了,就算是片子到下线只勉强保个本,那也是电影圈的百里挑一就值得好好庆贺,何况现在才半个月就已经赚得这么盆满钵溢,行情猛涨得很有可能请动大老总亲自到场,武明杨这就跟老板争取预算了。
吃饭喝酒花不了多少钱,杨景行在想红包的事,有钱拿才是真高兴。可峨洋现真掏不出两个子了,而中影作为国企肯定有更严格的流程制度,别说垫钱,根本不会搞红包这套。人穷志短,杨景行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找机会跟大老总申请申请吧。
杨总还明确,如果那边有商量的余地,这个红包就不能只顾着导演主演,整个剧组包括司机组只要是登记在册过的都能不漏掉。
给组里发钱的事风光的是制片人呀,而且肯定也有自己一份,武明杨盛赞老板真是办大事的人,他一定打破脑袋跟那边斗智斗勇。其实随着票房节节攀高,那些只会坐办公室打电话的人已经没那么颐指气使了。
影视部功劳大,杨景行让武明杨提前去那边选上一块,看看是否有什么部门装修要求。武明杨没什么要求,就当陪杨总视察吧,同事们都很期待常去看看的。
当初峨洋开张时只是在仓促接手的基础上打个几个隔间,墙面地面都不知道是几手货,使用这几年也没能维护装饰出新感觉。后来所谓的软件分部因为装模作样需要保密又得运行机柜就投了点本钱,但是什么都不会的杨总也不能跟两位王总争。
看看这最新的三百多个平方,虽然没花几个钱还是日夜赶工的仓促活,但新的就是比旧的好得多。洁白的墙面搭配许多装饰、灰黑搭配的地板脚感良好、富有艺术感的灯带光线柔和、大气简洁的隔断推拉门静音顺滑,还有正儿八经的隔音会议室,真是好呀。
武明杨越看越喜欢甚至有了灵感,建议如此这般把杨总的办公室搬到这边来,那样就镇坐新业大厦八楼正南,八楼本就生火……
杨景行习惯了那边,再说现在情况也不错,可能是撞对了,先守住吧。说到这里了就扯一扯公司的情况,杨总明确告诉制片人峨洋不会是影视为主的公司,甚至不能让这方面业务太多影响其他部门,虽然随着公司的成长影视部也会壮大,但对整个峨洋而言,音乐和影视业务更多是扮演“勤工俭学或者专业实习”的角色。
武明杨早就了解公司主旨,他非常赞同且甘愿效力。
杨景行也不是视金钱如粪土,还记得峨洋能顺利运作到现在有《幸福狗》一大功劳,接下去一段时间内的发展也要多亏《美中不足》,但是功劳是功劳方向是方向,所以今后的影视立项更要求精,不仅要求精还得求学,要有就行行业研究的态度和含量。
武明杨也深刻理解杨总的意思,正是因为有求精求学的态度公司才能做一部成一部。
杨景行的意思是武明杨不要被峨洋束缚了,公司能不能怎么样没有个人的家庭幸福重要,而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肩负的主要责任不言而喻,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同意两位合伙人拿钱退股。
杨总好笑:“我们俩背后说孔导现在怎么样,其实你也是,现在行业势头正好现在送上门的钱肯定不少,有稳当的就挣了。”
两个人认识又共事了这么久才难得谈深入点,武明杨就大方承认了谁都喜欢钱自己也不例外,但是自己比孔导的资金吸引力肯定差得远,如果真的有什么好机会好项目自己肯定也要先从公司的角度去考虑合作,
除非遇到钱多烧得慌的那种,那就不连累公司了。
这么一来距离更近了,武明杨更开诚布公地建议公司还是要签演员签导演,可以走少量高精尖路线,也像成路一样不至于影响公司业务方向,也让同事更好地实习实践。
杨景行同意,不过急不来慢慢找吧。
十二点整,何沛媛给男朋友来电话了,轻声惊呼温柔训呵:“起床了,吃饭了!”
杨景行还打哈欠:“你先起……”
这俩人真是可歌可泣,都是想让对方多睡会,其实何沛媛不到九点就醒了。哎不对呀,你杨景行不至于认为我会赖到现在吧?不然为什么不打电话?不过一听说陈羽亲自联系了作曲家,其他问题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对钢琴系冯教授的人格何沛媛是相信的,老头至少不是争名夺利之辈,陈羽嘛,给公众的钢琴家形象也还不错,虽然有点高傲的样子,但高傲了才更显诚意嘛。
因为作曲家自己一直是随缘的态度,何沛媛也就能帮忙参考一下,初步参考结果是陈羽也可以接受,她近几年发展良好也是跻身一线了吧,至少名气已经超过陈群冠。不过她说的有备而来是不是真的,要不要见个面探探虚实?表面上也得客气感谢一下。
杨景行的随口话都只愿意请个早餐,午饭晚饭实在不敢开口很怕万一,而且这事也不是谈生意,本来就是想着早点甩脱早清静,以后就没人说秦蒙礼级别的来十个竞选这种话打击讽刺自己了。
何沛媛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突然仓促,不过也是被面积庞大的预料覆盖到的,虽然音乐史上存在一些经典作品被糟糕首演拖累的案例,但是金子总会发光。姑娘其实也是非常支持作曲家以平常心对待,也就没必要考虑学校内外太多人的想法……就这样吧!
既然不算什么变故,那么计划照旧,何沛媛要好好陪母亲两天,杨景行也抓紧把该处理的忙一忙,明天下午再见面。
真要找事干的话杨总可以没完没了,峨洋搞完了去找成路,跟成路扯得差不多了再去跟秦声老总套套近乎,还运真不错还讨了顿晚饭,不过接下去的活动就不让对方破费了,吃饱喝足之后杨总就拜拜了又往录音棚赶。
趁着中年男歌星也可以勉强说是歌唱家的酒仙还没到,常一鸣抓紧跟杨景行商量一下正事。
首先是装修,最好是趁着现在歌手们都忙着跑演出的淡季抓紧做了,那用了十来年的老门脸相比那些光顾客的身价实在太寒酸,也丢他张彦豪的脸呀。可是宏星的棚现在生意并不淡,预约已经排到三个月之后,虽然也没签合同不需要付违约金,但圈子这么点大真不好得罪人,有两个角色可能要四零二出面打商量。
再一个就是人手问题,虽然有了两个徒弟而且个别顾客会自带录音师,但老干妈几乎消失编辑部杨代总监又全不管事,这么大个录音棚常一鸣要全权负责,对这他把年纪而言也挺操劳。
常一鸣不是不想提携徒弟,但他对钟英文在人际交往方面的能力成长比较失望,这孩子说他不好吧其实挺单纯,说他好吧又摆不脱一些男人的毛病甚至有点过。想来想去,常一鸣还是建议最好由让公司派一个熟悉情况的人来帮忙处理一下调音台之外的业务。虽然这边没什么油水,但是善于提高成长的人应该知道当上录影棚经理意味着什么。
不过呢,常一鸣虽然远离总部也知道现在公司的人事大权是那个汪什么一手在握,好像还特别受张老板器重信任,连总监们的一些建议和提醒都被挡了回来。棚里的事没什么虚与委蛇,常一鸣要的是干事经理不是发令头领,他倒有两个人选,可要人的事还得总监去办。
前辈交代的事,难办也得办。
星期天,天亮之后第一个给杨景行打电话的是路楷平。不在学校嘛,路主任也可以很亲切:“景
行……”
“主任,这么早。”杨景行倒是已经吃完早餐开车上路了。
“嗯……”路楷平是不是在听声音:“早点吃了吧?”
“我吃过了。”杨景行也没什么私交客套:“什么事您说。”
“是这样的……”路楷平好像还没睡醒:“我是这么想的,学校、系里、艺术中心,我们的宗旨都是一个,就是搞好音乐教育钢琴教育,培养音乐人才。景行你愿意留在学校继续工作,大家都知道都相信你最主要的目的回馈音乐教育,是无私的奉献……”
杨景行踩油门抢绿灯:“您的话我听着怎么有欲抑先扬的感觉,我有点心虚,您还是直说吧。”
“不是不是。”路楷平就不直说:“《哇哇》是大有可观的作品,是短时期内难以估量的作品。杨校长说得很好,作品是你宝贵的个人智慧财产,杨主任愿意把他的作品捐献给学校用以教学和交流活动就是无私的奉献。”
杨景行语气都埋怨:“您别老说奉献了,我担不起。”
“不是给你戴高帽子!”路主任还严厉起来:“也不是我拍你马屁,就事论事是我们处理一切问题的基本原则。”
杨景行还是怕:“哦,您说。”
“本来这个事是不好办的,这么多人这么多关系是很复杂的。”路楷平声调都高了:“但是我们就事论事,我们从教育为本去考虑怎么处理问题,就会豁然开朗!”
“是。”杨景行根本没头绪:“您说吧。”
路楷平庄严宣布:“明天上午,也就是五月十六日星期一,钢琴系将以内部学习的形式先对杨景行主任的最新钢琴独奏作品《哇哇》就行内部发行,这个不局限于在校师生,对浦音校友,艺术中心也饿要赶快负起责任做好准备,让钢琴系校友第一时间收到母校对大家的关怀和期待……你觉得怎么样?”
杨主任却犹豫了:“我觉得,太夸张了吧。”
“学校和钢琴系个艺术中心,做到了一视同仁。”路楷平再次掷地有声:“不偏袒谁也不亏待谁,各凭本事,你学得怎么样练得怎么样,谁也没话说。”
杨景行真好笑:“还发行学习,太抬举了……我觉得了不起当成平时作业,选练作业吧。校友就算了,都挺忙的。”
“不行,不能不算!”路楷平不给面子:“这是我的决定,我马上跟校长汇报,我相信校长会支持我。陈羽还是安馨还是喻昕婷,都是浦音的优秀学生都是浦音的骄傲。”
杨景行也不放弃:“没搞过这个形式,就当成作业大家看一看差不多得了……”
“你破的先例不少了!”路楷平挺懂谈判艺术的:“也可以,说法可以变通一下,不管是作业还是必练备考,学好学坏是他们自己的事机会是自己把握的。”
杨景行只好嗯:“幸好我毕业了……那我明天不去学校了。”
“你不来!”路楷平怒让一步:“也行,我给尤老师打电话!另外陈羽哪里,陈羽我们都比较了解,没事的,我跟冯教授陈教授都通气了,校长跟陈羽也亦师亦友……”
“我也没担心。”杨景行怕的是:“就是别考,我得罪不起。”
“考不考的……”路楷平也急不到那么远:“今天先把谱子印出来,找几个人审稿。你自己没空?”
杨景行当然:“我有事。”
“先印个一百本。”路楷平还疑心重:“不知道几少人早揣在怀里了……”
何沛媛远离臭无赖三十个小时之后心情是放松又开朗了,发就发呗,让群众检验吧,没准还能有老教授们跟不上时代眼光严重落后的好消息呢。她就是有点担心消息什么时候传到三零六,又得被冤枉把花盆搬到被窝里。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现在各有各的情各有各的家,没谁有闲心老惦记一个老怪了。
第一五六六章 这么简单
杨景行下午四点就回到国际名园发现又被骗了,电话里说过会就出家门的姑娘的车已经停在那里。
家门内,一双白色坡跟鞋摆在鞋柜边,新的。餐桌上红酒一瓶厨房里开着灯,客厅茶几上一盘菠萝一罐腰果一罐水果干……人呢?这时候就觉得房子也不算小,杨景行懒得找直接开喊:“美女,老婆,标杆。”
真是静悄悄。
杨景行好没耐心:“我先吃点喝点。”
“你敢……”果然在楼上,姑娘的音量在威慑和藏匿之间取得很好的平衡。
杨景行跟逗小孩一样一惊一乍地喊着:找到了,又没有,肯定在那里,是不是在上面……他尽量轻手轻脚了,可智商不够呀,还是让打游击的何沛媛先从楼梯尽头边青蛙跳了出来。
哇!姑娘蹲在地上张牙舞爪,长发几乎拖地。
杨景行被吓得跳了起来,落地却站不住直接蹲了下去,蹲也蹲不稳就朝姑娘栽倒,嘴巴倒是伸得老长对得很准。
过了好一会,差点就要睡在地板上的何沛媛才在喘气间隙想起来幸好穿了黑色。其实是深蓝的吊带长裙,搭配左胸前有一片淡雅刺绣的白衬衣。姑娘的秀发柳眉比那天陪王蕊养护之后更精细顺滑亮丽,淡色的唇彩,更淡的香水……看不够呀,杨景行要求拍照留念。
姑娘更怕了,干嘛!?
杨景行没干嘛,反而摆出了艺术家的姿态,又是朝着收获音乐灵感的方向感受美挑战美。
何沛媛今天居然基本承认了男朋友的拍照技术,并且认为自己的姿势摆得也还行,由此可见齐清诺的《一张照片》该多美呀?不然为什么自己那么几本都没能给作曲家提供这方面的灵感呢?
杨景行强调就是因为灵感很多才不会用重复的手法去表现,
何沛媛没太质疑,姑且先相信一半,不枉她这两天这么辛苦逛街打扮。
除了美女何沛媛还带来美食,范雅丽精心选料豪华制作的蛋饺,李顺凯从嘉兴买送的肉粽蜜粽,把藏在冰箱里已经洗得很干净的鸽子拿出来炖上今天还配鸽蛋,酱排骨蒸一蒸再炒个青菜晚饭就美滋滋了。
问题是,汤锅上灶之后是先看电影吃零食还是先进琴房呢?杨景行决定趁热进琴房。
今天的琴瑟和鸣明显受《哇哇》影响,除了钢琴,三弦还尝试跟吉他甚至小号合奏,何沛媛梳理了《只有你知道这是一首情歌》、《绕指柔》、《你的欢喜年华于我》这些很不正经的作品,选取多个乐句乐段尝试各种情绪的演绎,意境自由和技术严谨两手抓。
过程堪称严肃,感受令人满意,何沛媛甚至认同了别人说的要想提高快就得多跟高手玩,有一种不知不觉潜移默化的改变。
杨景行骄傲了,都开始自恋自己对女朋友的乐理熏陶是不是能够接近姑娘给予自己的异性审美陶冶呢?很了不起的呢。
何沛媛就说起今天自己去买菜时被老板推荐老鸽子更滋补,还想搭配卖她些枸杞党参,并问顾客是自己做还是有保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自己的打扮也不像养尊处优呀。
杨景行气得明天要继续喝汤,一起去买鸽子。
厨房没开油烟机,老鸽汤的香气好像是有点不一样,还飘得满屋子都是。杨景行口水长流,赶快赶快今天要吃个大饱。可是看看范雅丽忙活大半天做出来的六十个蒸饺,他还觉得好少,扣扣索索先蒸十个省着吃吧。
真正要动锅铲的就是炒鸡毛菜了,何沛媛理论大进步,准备蒜粒不说还从母亲那学会了热锅热油。这油还是杨景行从民族乐团顺的呢,才用掉四分之一,不过何沛媛也担心今年底还有没有顾问的份。
杨景行想得好,自己没有老婆有,吃定民族乐团了,所以实际操作的事情还是交给自己来吧,看起来有点可怕呀。
何沛媛好不容易取得的秘籍才不拱手让人抢功劳,用沉重的玻璃锅盖当盾牌再尽量发挥出臂长优势,鼓起勇气,一盘子嫩绿的小鸡毛菜倒进去……肯定是热锅热油了,在油烟机的覆盖下嗤的声音能听得见,不过也没那么吓人。
桌上越来越丰盛,杨景行手套都没找到机会戴就要准备倒
酒了,还能把摆桌尽量再艺术一点。
最后两个粽子亲自端上桌,何沛媛检阅一下桌面布局,表情比较满意地,就客气得像是还有后备:“够了吧?”
“满满一桌幸福。”杨景行按姑娘坐下:“就差老婆了。”
“干嘛?”何沛媛很惊慌:“好肉麻……”
“轮到我享受享受了。”杨景行有点报复心理:“家的温暖!”
何沛媛已经很了解臭无赖的小肚鸡肠:“你自己不去。”
“没么自由。”杨景行大胆亲一口:“开胃……”
没煮饭,桌上四菜一汤二八开,红酒三七开,两个人在一个小时吵闹、肉麻、欢笑、感怀的间隙里享受得干干净净。何沛媛已经满脸绯红打饱嗝,还另嘬了两个鸽子腿的杨景行倒显得很有余力,轻松敏捷收捡清洁。
何沛媛挣扎着起身监工,因为明天这房子真正的主人就要来检查了,得擦洗得跟新的一样。姑娘还说自己今天在家吃完午饭就赶过来可不是等着给男人看新裙子,而是抓紧把楼上的痕迹都收拾好了。留意着留意着,不知不觉已经有了那么多东西,塞了一后备箱。
杨景行抗议至少没必要搬走,随便藏在哪儿不行。
何沛媛情愿自己麻烦点,看男人干活也还行,她就贴在后背上动手动脚起来。被惹急了,杨景行都不讲究了,碗盘筷子全堆进洗碗机。
下一项活动之前先仔细洗手洗脸,杨景行可别嫌麻烦,姑娘还要重新梳头涂唇膏呢。
何沛媛推荐了一部杨景行没看过的《远山的呼唤》后终于在沙发上坐下,何沛媛要躺下,大腿当枕头。
两个人以学习的态度看片子,分析镜头语言,故事手法,演员表现……真是小别胜新婚,不知不觉间姑娘又摸索上开始把玩,不过她的心思全在电影上没想别的,不信可以检查,就是想玩个东西,分析学习得高兴了还愿意松松手。
用这种“如果换到中国背景要怎么写这句台词”的方式看电影,有时候要暂停要回放,两个小时的片子看了近三个钟头,还是最后部分何沛媛开始了纯剧情感受玩都不玩了。
时光飞逝,又十点了,杨景行要抓紧为被断断续续逗弄了这么久的兄弟报仇。
何沛媛态度还是端正甚至积极的,可是……她怎么觉得越休息还退步呢,难道这事也跟练琴一样?
姑娘今天也辛苦,明天上班还得加紧排练二十号的音乐会,杨景行也不欺人太甚,说说话吧。
何沛媛拖着娇躯还要再检查一下衣帽间、洗手间,恨不得现在就把垃圾篓处理了拿去露台收着。杨景行光屁股跟在姑娘后面晃,苦口婆心不用那么仔细,父母也不傻多少能猜到一点,收得太干净了还显刻意。
何沛媛后悔了,现在就要回家……说起来长辈这次来主要是干什么呢?陪杨云妈妈肯定没必要,还钱也太隆重……应该就是想来看看儿子吧。说起亲情,姑娘又伤感自己的妈妈很不习惯自己不回家,晚上经常不知不觉地就要推开房门去看一眼。
杨景行是真想霸占了人家女儿呀,一本正经地要给长辈组织点业余活动,广场舞跳不跳?
何沛媛生气我妈成老太婆了?其实她们那个年纪串串门聊聊闲喝喝茶就很够打发时间了,只是现在老院子里说得上话的朋友同事越来越少了。范雅丽又很不舍得参加那些越来越铺张的中年妇女联谊活动,何伟东倒是常社交但太愿意或是不好意思带老婆。至于大姨,其实老姐妹间并没那么多话好说。范雅丽的兴趣爱好嘛,是很喜欢舞蹈但也只爱看了,叫她自己再跳根本不可能。
杨景行又想着鼓励长辈出去散散心,平时可以养养鱼种种花,甚至可以带着外婆回老家寻根访亲呀。
其实范雅丽挺受欢迎的,只不过她现在有点社交压力,因为别人都知道她女儿有个男朋友,从还不错的音乐学院老师开始,以讹传讹,慢慢就变成了家财万贯英俊潇洒,尤其李顺凯唯恐天下不乱跟人吹四零二是什么“隐形大哥”,没害到无赖反而害亲人。
毕竟是从小就亲的表哥,何沛媛也不能太直白,找个机会再提醒一下吧,对比起来杨云就挺好的好像一点都不炫耀,家庭原因吧,毕竟爸爸是领
导,不过在复旦也拿不出手吧?哎陶萌的复旦是凭分数考上的吗?
杨景行的印象中应该是,陶萌高考分数比自己还高不少。
何沛媛的意思是,之前说过宏星招帅哥要选高考一本线的,是不是有点脱离实际呀,音乐学院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几个高考成绩出众的,最近几届就是杨景行自己,早一点的有刘思蔓,齐清诺好像也就上个二本线就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了。
杨景行就说宏星要选的并不是音乐人才,偶像组合嘛,就要挑能接受填鸭教育的那种……
十二点不到下定决心开始养精神,何沛媛睡意挺浓但没玩够:“好想每天都能这样,我天天给你炖汤,买好吃的。”
杨景行翻身面对面搂女朋友:“不要避重就轻。”
何沛媛灵光乍现睡意全无绕起手花,看她分身术对付大流氓,咻……咻……咻!
杨景行喜出望外敞开被子欣赏:“我的新媛媛?来!”
姑娘并拢双腿紧闭双眼皱一脸:“媛媛睡觉!”
星期一,又是吃早餐的时候,尤尚彦给杨主任打电话来了,说路主任刚刚火急火燎的安排了向校友和友情演奏家们周知杨主任钢琴新作的任务,这种事情涉及那么多细节怎么这么突然呢?
杨景行也恼火,可领导安排了就做做样子吧。
尤尚彦的视角不一样,让那些走在国际上已经融入规则的音乐家就这么传阅一件还没正式发表的作品吗?感观上是不是不太好?
杨主任想得开,可以有浦音特色嘛。
何沛媛在旁边都差不多听明白了,难怪昨天那么安静呢,路主任还真是等到今天才搞突然袭击,是不是有“庸人自扰”的嫌疑呀?姑娘就联想起民族乐团几次迎接领导视察或者调研,其实人家就简简单单来看一看讲几句走个过场,可全团上下要耗费好多的人力物力去准备,很多都是浪费了。为什么非得这样呢?
杨景行觉得是老一辈的习惯,年轻人都很好,自己去三零六从来没感受过什么欢迎,曾经还饱受白眼。
何沛媛就猜想校友们会什么反应呢?安馨会不会主动或者被授意苦攻曲子一抢在陈羽之前?喻昕婷嘛,不管是主观意愿还是客观条件可能都要避开了,杨老师可不要失望呀。
杨景行哈哈哈,今天就让三弦版问世。
何沛媛才不怕,但不要改编!
《哇哇》这首曲子的众评究竟怎么样还不好说,但杨景行能跟女朋友吹自己人缘好像还行呢。从九点多开始,陆陆续续打给杨主任的电话就没断过。作曲系比较熟识的师兄弟、钢琴系认识的师弟妹、弦乐教授、声乐老师,大家或是拿到谱子就大为震惊或是仔细研读之后才深受震撼,或者是还需要再进一步感受,但是都恭喜贺喜杨主任在自己的创作之路上迈了一大步。
临近午饭时间,浦海爱乐乐团的驻团作曲家彭一伟都打了两次才进热线:“老杨,牛逼。”
杨景行建议:“作曲家之间文雅点行不行?”
彭一伟嗤笑:“我靠。”
杨景行又:“什么牛逼?说仔细点,越详细越好。”
“你……”彭一伟想起来了:“哦,你五年级了,行,可以!”
杨景行哈哈:“没几天了,抓紧感受。”
彭一伟狠狠叹气:“这么简单的东西,几百年怎么没人想到过?”
杨景行不屑:“简单你来一个。”
“真想试试。”但彭一伟有意识:“没申请专利吧?”
杨景行大气:“这么点小玩意,没当回事。”
彭一伟哈哈:“你终于也吹起来了……忙不忙?晚上请你吃个饭换个专利授权。”
“今天不行。”杨景行想起来:“《盛唐英魂》说是找你们录的怎么没谈拢?”
彭一伟就讽刺大作曲家不了解底层疾苦,找谁录配乐可不是一个刚毕业的写手能决定的。蒙名硕虽然很感激杨景行介绍的这个机会,但他第一次搞这种事也没少受折磨,制片人和导演说得最多的就是要那个片子里那样的……而且片子好像很不怎么样,但蒙名硕跟彭一伟都不敢明说这种话。
第一五六七章 加油啊
不管多么《哇哇》,在何沛媛的叮嘱下,杨景行今天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带上杨云去接父母。杨景行还突击表现说收工后顺路去学校接堂妹,不过杨云没那种习惯,地铁方便得多。
于是里外分工,杨景行只要开车到杨云指定的位置等,看见人之后再做出积极样子先接婶婶的行李。
据说,萧舒夏自儿子成了著名作曲家后就神奇地变稳重谦虚了而更被朋友们取笑。杨云妈妈相反,自女儿考取名校或者还有丈夫升级的原因,现在对亲人的态度明显活泼些了,所以杨家就出现了以前难得一见的妯娌间互相关心对方子女的情景。
终究亲是一家人,杨程义不等上车就先把丑话说了:“你那笔账再缓几个月行不行?”
“那么点钱这么客气干嘛。”杨景行浑身的大方豪气:“别放心上,算了都行。”
杨程义脖子冒青筋,但也不是什么硬汉子:“那就算了!”
萧舒夏开心得好左右为难,还是决定劝和:“你坐前面。”
杨云负责给现在孤身一人守家的奶奶打电话,杨景行也说上几句,答应要什么时候带媛媛去九纯,好玩了。
奶奶所说的好玩是九纯最近在大力治理美化城市和周边环境,准备迎接六月底或七月初的央视《本色中国》摄制组,九纯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杨老板也算义不容辞。
摄制组本身资源雄厚再加上地方政府的鼎力配合,《本色中国》是个挺大气的节目,内容涉及历史、文化、经济、美食、美景、名人,很丰富多彩。虽然年轻人可能没怎么看,节目也不是什么收视冠军,但《本色中国》的确是很有名也更有质量的节目,据说宣传效果也很不错。不太看得起著名作曲家的杨程义都给予主持人高度评价,称赞风格轻松幽默关键是不讲空话假话。
就算一周一期,《本色中国》一年也就能向全国观众展现四十几个地方,九纯能得到这个宝贵机会还多亏省里大力支持,省厅争取成功了又还派工作组到县里指导,算是九纯近几年的重大事件。
关于名人,杨景行本来在九纯旅游局和文化局的双重推荐名单里,在工作组那也是初步通过的。可作曲家不识好歹,还害杨程义去跟领导解释是儿子的工作性质和九纯的文化底蕴不符,把机会给更需要的人。
需要的人多了呢,上这个电视可是不要钱的,能打那么大个广告,让那些已经有了些商业头脑的九纯生意人情愿花钱也要抢个名额,竞拍都行。
听说一个号称两头乌养殖大户的民营企业家就非常积极几乎成功,可是这位猪老板在当地最有名气的事件是带着大小老婆一起去找在背后说他们坏话的乡干部对峙,一家子团结一心堵在乡政府讨说法……
尽管如此,杨程义还是叮嘱甚至督促儿子要为家乡做些力所能及,最好是能在下月初抽时间回去一趟参加一下顾问组的工作,再看能不能活动一下摄制组的人情,九纯的山山水水如果用心表现是很美的。
杨程义是真热爱家乡,还想着要是今年高考九纯能再出几个清华北大复旦,那上电视才是真光宗耀祖,他都有心以项目名义捐赠十万八万的奖学金。夏雪该毕业了吧?时间过得真快。
到家后,杨程义叫杨云自己给妈妈找鞋子,婶婶称赞房子干净,杨景行直接把行李送到杨云房间门口。萧舒夏就算何沛媛还有多久下班,这几天准备音乐会可能晚一会,多等等没关系。
近五点半,何沛媛打电话叫杨景行开下门。的确有需要,姑娘一手一个大袋子看着都不轻。杨景行边抢边大声:“来就来还拿东西太客气了。”
何沛媛不受干扰,脸上维持住惊喜麻利找拖鞋。果然不该收那么仔细,姑娘一只脚刚脱,萧舒夏已经从厨房冲出来:“媛媛!”
“阿姨……”何沛媛脚下就只能抠搜着进行了,专注于笑盈盈。
萧舒夏亲切仔细打量,看满意了才:“快进来,上班累不累?”
“不累。”跟昨天下午差不多打扮的何沛媛神清气爽,但转脸对男朋友又皱眉:“水果,我中午买了放车里,车停在阴处还是闷热了。”
“会想办法。”杨景行简直佩服:“闷熟更甜。”
何沛媛没空跟这号人一般见识,向杨云妈妈问好:“您好。”
“下班了?”长辈还是隔了一层,亲切但不太靠近:“辛苦了。”
“媛媛。”杨程义真会装样子,抱着一本《真正的穷人》走下楼:“跟爸爸妈妈说一下,吃饭再回去杨景行送你。”
何沛媛摇头:“不用……”
杨景行问清楚:“不吃饭还是不要我送?”
何沛媛居然……大概这就是莞尔一笑吧,就是姑娘自己所不屑的那种二流电影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特写慢镜头。
杨景行深受惊吓,连忙往厨房躲。何沛媛追上,不过没挠人揪人,还是得装点零食再洗点水果。
萧舒夏再跟年轻人拉近距离:“媛媛好会买……”
不着急出门,让刚下班的何沛媛歇一歇,吃点自己辛苦买回来的东西。被问起音乐会,何沛媛实话实说,挺早就在准备了,而且这次票卖得不太理想似乎压力也小一点。
杨程义显得多懂行一样,认为浦海音乐厅能卖个五六成也挺不错的,而且还有几天呢。
何沛媛说伙伴们也分析了一下原因,首先还是票价高,半个月之前柏林爱乐在大剧院的最高票价才两千出头,三零六这次已经是八百八。不过票价也不是三零六自己决定的,因为这次音乐会的主办方是浦海之春,组织部或者组委会也想做出成绩,而参加浦海之春的那么多国家的那么多团体或个人办了那么多场演奏会音乐会,真正能出点商业成功的,除了浦海交响乐团,好像也就三零六了。
杨程义懂行,这政府机关办个什么活动啊,绞尽脑汁也要搞出一两个闪光点来。
可是浦海之春在浦海市民或者乐迷心目中并不具有多高地位,甚至可以怀疑被浦海之春冠名还影响到了三零六音乐会的票房,音乐乐迷会怀疑音乐会的氛围。再一个,虽然是主场,但距离上次三零六在大剧院中剧场的音乐会时间也短了点。
杨程义又知道,那些世界著名音乐家就有要间隔多长时间才能在同一个城市演出的规矩。
何沛媛得承认浦海之春近些年是越来越热闹了,或者说经费越来越充足,音乐节坚持推广新人新作的理念也不错,可是除了六七十年代那几届之后这个大型活动就再没多少显著成果,说三零六是成名于2007浦海之春也有失偏颇。
艺术八卦也有点意思呢,杨云母女都愿意听。
何沛媛就告诉男朋友一个更劲爆的:“她们说你选在这时候公布新作,是司马懿之心。”
杨景行哈哈哈,杨程义就笑儿子:“你懂不懂什么意思?”
萧舒夏喜问姑娘:“什么意思?”
这个,说来又话长了,何沛媛看看男朋友,尽量简单点跟长辈说清楚吧:“他的一首钢琴独奏新作,是新的体裁,教授们的评价都比较高,如果放在浦海之春首演,应该可以帮着多打开些局面,可以扩大影响力。”
杨程义大度点头:“应该的,没关系,一次音乐会就那么长时间,多一个杨景行就少一个别人,要懂得谦让,要想到你刚有点起色的时候机会也是别人让给你的,局面要用自己水平去打开。”
哎,长辈什么意思,何沛媛挺起脖子再明确点:“是说……作品可以帮音乐节提升知名度,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新作品应该能引起些轰动。”
嘴巴里塞满了脆果干的杨景行要努力闭紧,不然得喷出来,呜呜着问父亲:“懂不懂什么意思?”
连侄女都笑话自己,杨程义努力控制尴尬保住镇定,教训儿子:“轰动不轰动……这种话我劝你别说满了。”
萧舒夏已经是一脸轰动坐不住了:“媛媛,媛媛,什么时候?”
何沛媛就很懂意思:“今天,早上学校把作品公布出来了,中午就传到我们团里了……她们都觉得还行,看了好久排练都耽误了。”这昧良心的话难得她一脸尴尬苦笑。,
杨景行抗议:“这种好事不叫我去现场感受?”
看长辈好像还是不太明白,何沛媛继续:“作品月初就完成了
,他自己是当毕业作品交给贺教授的,不过学校马上就开会了,钢琴系和作曲系都比较重视,因为是新体裁……”
中年人也怕年轻人瞧不起自己的理解能力,简直是张着嘴巴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体裁?”杨云也有兴趣:“我还以为是题材。”
何沛媛吞口水再发音:“体裁。”几乎胸腔共鸣。
杨大包工头可是文化人,学富五车地对老婆点头:“体裁,小说、诗歌、散文就是体裁,奏鸣曲就是一种体裁。”
萧舒夏可气:“我不知道!?”
何沛媛嗯:“叔叔说的文学作品体裁是比较宽泛的,音乐体裁相对而言对格式的要求更严谨,可以理解不同音乐体裁就是不同的作曲方法,杨景行就是开发了一种新的钢琴作曲手法,大家都能用,今天我们都在模仿,但要用好肯定没那么容易。”
看长辈又有点懵,杨云帮帮忙:“越剧、黄梅戏、昆曲,都是慢慢发明发展出来的。”
“原始人用茅草搭棚子,然后有人用泥巴糊石头……”杨景行跟父亲说易懂的:“我就是发明了钢筋加水泥的办法。”
这个领域,杨程义敢扯起嗓子喊话:“你有那个本事?那个贡献!我都能得个鲁班奖。”
何沛媛咯咯乐。
杨程义就问姑娘:“是独奏还是协奏的?”
“这首是独奏,协奏曲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写。”何沛媛还是看看作曲家:“交响曲的声部之间也可以借鉴吧?不过用不好的话就适得其反,方法和作品相辅相成。”
杨景行欣慰了:“三零六水平有进步。”
“媛媛!”萧舒夏不在意姑娘的白眼,身体都要扑过茶几去:“李教授怎么说?”
何沛媛知道的就是李迎珍嫌弃作品名字,名字的事还是不论为妙,姑娘就岔开话路:“李教授,开会的时候她主要听别人说,龚教授负责写论文……”
从何沛媛口中一点一点把事情抽丝剥茧还真是个大工程,直到七点过了才能出门去找饭吃。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可是真相信儿子是搞了点发明创造后,杨程义又因为欠下太多恩情而沉重,要在明天的计划中新增探望丁家的行程,本来是准备百日的时候再去。明天晚上早跟赵家约好了,可白天何沛媛要上班呀。
“杨景行去就行。”何沛媛这时候又撇得清:“他的心意最重要。”
萧舒夏犹豫要不要联络贺太太,倒也不是怕听哲学科普,主要是没时间,她也打何沛媛的主意:“媛媛明天有空没?哦,没空。”
何沛媛总得问问:“做什么?”
“还没给一一准备礼物。”萧舒夏跟大家商量:“其实给个红包也行。”
何沛媛积极:“我中午去看看,汇金港汇都方便……我觉得一一的快乐很简单。”
杨景行很同意:“所以我们要向一一学习,我点个葱爆羊排。”
饭店包厢里又等了好久,都饿了,就不等葱爆羊排上桌,杨程义带长辈祝年轻人工作学习进步。杨家姐弟俩不是什么客气礼貌人,累得何沛媛一个人祝叔叔阿姨身体健康,同祝您和杨云爸爸一切顺心。
本来又放松了,可看杨景行吃相实在嚣张,杨程义又得提醒要戒骄戒躁,还麻烦媛媛常提醒多教训,因为工作能力和为人品行是两码事,杨家不能破了唯成绩论的戒。
何沛媛真不怕落人口实:“其实都挺好的。”
萧舒夏还哎嘿嘿。
说起学业,杨景行的学生生涯就要结束不可能出现什么奇迹,杨程义只能寄希望于侄女儿了,督促杨云专心学习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奶奶身体还好又有很好的照顾,父亲工作顺利口碑也不不错。
杨程义知道杨云想留学,家里都支持,不过学成之后要归来也是几代人的期望,虽然父辈已经越来越老不能提供多好基础,但是:“你们的分工,你就负责学习,你哥,他的责任,其他的事情他给你解决。不着急慢慢想,以后是在浦海还是曲杭都行。”
杨云呵呵似乎不乐观,何沛媛就鼓励一下男朋友:“加油啊!”
第一五六八章 你恭
吃完饭快九点了,不过也没太着急,两辈人保持着包厢里那种亲切还有点文雅的氛围散步回国际名园。何沛媛非常赞成杨云妈妈让女儿当个大学老师的愿望,在浦海当公务员甚至做领导都被普遍认为有利有弊,只有大学教职是生活和理想都兼顾的最完美工作。
说得好像自己都羡慕了,何沛媛得退一步:“不过别像他那种……太忙了。”
萧舒夏哈哈,杨程义也乐呵:“没职称的不正宗。”
何沛媛有那么点轻微的还以:“不过有时候职称也是一种束缚……”
回到小区进了楼,何沛媛算完成任务,离队准备去按另一部电梯:“叔叔阿姨我下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萧舒夏一把捞住:“再坐会,说说话。”
杨景行帮母亲抓人:“聊聊天。”
姑娘真是噤若寒蝉。
回家也没摆架势说话,杨程义和萧舒夏直接进屋去了。何沛媛跟杨云聊,推荐了挺好玩的能发语音给好友的手机软件,不过她也是今天才尝试。杨总还是搞it的呢,什么新鲜玩意赶紧学习学习。
两个不大的袋子,萧舒夏和杨程义还分工提出来,萧舒夏老远就陪笑:“媛媛,我们坐动车过来不方便只拿点土特产,先让爸爸妈妈尝尝如果喜欢下次多带点。”
何沛媛赶紧起立:“不用了……”
“竹荪是杨云外婆家的特产。”杨程义很好笑:“杨景行舅公老家山上的老茶树以前差点砍了当柴烧,现在要装监控探头守山了。我们说时代变化,轮到乡下往城里带好东西了。”
萧舒夏都脸红:“你们九纯好东西多呀!”
何沛媛当然得承认:“是这样的,以前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被忽视了……”
东西是捎上了,但终于出了屋又好不容易听完长辈的叮嘱,等门一关上,何沛媛顿时翻脸不认人:“不要你送,我自己回去。”
杨景行连忙抓紧姑娘的手:“我怎么交代?”
何沛媛一脸的害人之心:“那是你的事,自己想。”
杨景行很会想:“那我们找个地方,一个钟头吧……”
何沛媛可没时间跟丑流氓浪费生命,最多一起到停车场,自己可不是回个家还要送的娇小姐。时间紧迫先说什么?对了,之前你爸说杨云的事你怎么不表态呢?杨云妈妈看着呢。虽然目前没能力,但是这点信心还是要有的,也算是能力到了的分内事。
然后是今天活动情况,何沛媛都没时间等作曲家回想,直接拿手机来看通话记录。也不多嘛,从早上到现在一共四十多个记录,涉及《哇哇》的应该只有一小半,人家声乐系大教授有时间跟你扯钢琴小品,肯定是其他事。鲁林有什么事?跟爱乐的关系还可以呀。
粗略审查了电话后,何沛媛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杨景行严重点头:“说是信息社会其实还远不够发达。”
何沛媛直接点:“你没等我们电话?没等你蕊蕊诺诺?”
杨景行眼睛都瞪大了:“是哦……一首作品就拉大距离感了?”
何沛媛呸的口型脸型,拿出自己的电话打开新软件,点开“蕊蕊”的头像。这两个好朋友还真喜欢玩新鲜,何沛媛往上翻了两页才点开好像是比较长的一条语音,软件里的王蕊好温柔的:“你叫他明天来亲自给我们解释,道歉,不然不接受,一大早就来,带好赔礼,嘻嘻……”
杨景行就对电话吼:“凭什么?凭什么?”
何沛媛捏紧电话当武器就是两拳,身份已经变换:“你说凭什么?三零六哪点对不起你?那么好创意为什么先给钢琴了?”
虽然是玩笑话,但是何沛媛也认为一些伙伴多少有这种想法,或者是期待顾问早点在民乐创作中用上“赋彩”,还会用得更成熟精巧。本来以顾问和团体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话都可以大声喊出来,但伙伴们不明说……何沛媛认为个中原因跟今天没人给顾问打电话是差不多的女生思维造成的。
首先,连王蕊都懂得避嫌了……再者,可能……
是不是为证明自己的
良好心态,何沛媛还把今天三零六对作品的研读讨论跟男朋友描述了一番,最先是柴丽甜接到曾理电话,刚结束上午排练快午饭的时候,当时大伙看甜甜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何沛媛承认自己当时心里有点打鼓怦怦跳。
在柴丽甜转述了曾理的夸大其词后,大伙并没怎么为难逼迫何沛媛,谱子是齐清诺直接找龚教授要的。这就是何沛媛怀疑的再者可能了,伙伴们是不是对自己有所防范,或者是不想让自己为难?还是免得刺激齐清诺?
不过何沛媛跟男朋友说心里话,她不太介意朋友用玩笑甚至是“有点亲热”的话语跟顾问进行艺术方面的沟通。哪怕是齐清诺呢,她今天说“第二交响曲已经让他在民族乐团横着走,还想干什么”,何沛媛认为自己听后内心并没什么不舒服呀。
当然了,何沛媛也反思自己曾经的一些行为或者话语在细节上不够完美,不过现在好多了,以后还会更好,三零六虽然不是多完美的集体,但值得信任甚至托付。
何沛媛再度仰慕,龚教授就是坦坦荡荡的,接受女生们的问候后就直接开始夸,重点说了《哇哇》中对民乐意蕴的表现,虽然世界乐坛需要时间去感受笑话,但三零六现在就可以准备上了。
接到传真之后,因为有了龚晓玲的预先提示,齐清诺就先发现“有点意思”,柴丽甜则从男朋友那得到了更多具体信息,她们两大才女显身手嘛,其他人只有附和的份,但是兴趣都是真实浓厚的。
在读谱的过程中,伙伴们除了问一下什么时候写的或者怎么发表这样的问题,也没跟何沛媛打听详细创作背景,也没要她点明或者解读作品机关,当时就让何沛媛有点被孤立,虽然她相信大家没这个意图。
总的来说,经过午饭时间和半个下午班的集体讨论,三零六至少把“赋彩”是怎么回事弄得比较清楚了,也用各自的方式表达了对作曲家的支持,比如高翩翩就想象要是顾问只有这一件作品那就是孤篇压倒全什么的传奇,齐清诺还表明自己前些天就听贺宏垂说了有钢琴新作品难怪要提前放消息……顾问可以认为他在团里的地位从六十涨到了六十五,满分只有一百哦。
既然肯定了作品就也少不了展望,对何沛媛主动透漏的多半是陈羽首演,三零六都觉得还行吧,反正会马上被无数个版本淹没……倒是王蕊呀,提出大家要平常心先保守一点,才有惊喜嘛。
也就是在大家对现今前十几二十名钢琴家的点评中,于菲菲提出了当然要听怪叔自己弹。
现在回忆起来,何沛媛认为自己是用空前的和气表示了同意,是微笑点头说出:“叫他来呀。”
伙伴们当然是“你叫”,何沛媛本来是玩笑地“我懒得叫”,可是大家似乎当真了。这其中的问题可能王蕊也意识到了,所以她的那条语音其实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
“那我明天上午去卖一回艺。”杨景行还不放心:“别说我又找机会看诺诺。”
“你看!使劲看!”何沛媛再次驱赶:“下车!”
姑娘是说真的,在自己车里又坐了十几分钟了,可不能让长辈真以为送了多远,等会还可以打电话。何沛媛甚至主动亲一个:“多陪陪爸爸妈妈。”
杨景行惊喜:“这就改口了。”
“你爸!”何沛媛咬牙切齿:“你妈!”
姜是老的辣,等杨景行一回家,萧舒夏才不问怎么就回来了,而是直接逼问儿子:“还联合起来骗你妈?我看不出来?”
这个话题太尴尬,杨景行只能敷衍“很少住”。
萧舒夏连冰箱冷冻室里的蛋饺粽子都侦查出来了,装蛋饺的盒子是家用的呀……她就撇着嘴斜眼儿子:“你丈母娘对你好呀!”
杨景行情愿去找父亲听教训,不过杨程义的话题也是差不多,何沛媛是不错的姑娘,长相和品行这最重要的两方面配你绰绰有余,千万不能欺负人家。
十点半吧,何沛媛给男朋友发语音:“到家了。”
杨景行懒呀,还是打电话过去:“开这么快?”
“比你慢多了。”何沛媛又是气势汹汹,因为:“又被
骂了!”
姑娘最气愤的是那些笋干菌干茶叶,两口子明明挺喜欢的还怪自己不客气,又还要自己带回礼带问候。不是这些依然是小事,她回家的路上好好想了一下,明天顾问还是别去单位了,因为自己中午要去给一一买礼物,再说顾问一区三零六可能就要原形毕露吵着要弹,要弹就只能去主团显得太嚣张,而且主团那架琴十天半个月没人摸一下的。
杨景行就觉得早上看标杆一眼心情好。
星期二早上,杨景行请客吃早餐之后近九点才出发,跟父亲约定十二点碰头去丁家也免得人家准备午饭,萧舒夏就去请贺太太吃午饭。杨云带母亲去学校看看还要上课,然后约个高中的朋友见面,两边的妈妈也是朋友。
民族乐团加强管理有成效呀,九点刚过就显示车位已满。门卫眼尖,叫杨主任进去找个地方挤一挤,领导不会怪的。
作曲家要口碑呀,干脆回了国际名园停车再打车去民族乐团,应该最节约时间。
杨顾问提着一大袋子水果从民族乐团大门走到三零六的小楼都没遇上人,主楼小楼一片琴瑟之声,氛围太艺术了。
这么一大早三零六就开空调了,杨景行走上二楼了才能听见排练室里刘思蔓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升do这里开始,用小工调……”
这群青年女演奏家一大早又在乱来,而且还是玩弄自己的作品,杨景行轻手轻脚听了一会门缝后突然猛拍几巴掌。
排练室里嘎嘎的笑声急停,蔡菲旋反应还快呢:“谁呀?”
“不好好排练干什么!”杨景行先声夺人了才推门:“准备好了?都做到最好了。”
齐清诺都不屑正眼看:“臭显摆。”
王蕊还在惊恐之中:“吓死人了……臭老怪!”
于菲菲脖子都歪了喘气:“真的一大跳!”邵芳洁还捂着胸口。
年晴冷呵:“除了他还有谁?”
“还有李二白。”王蕊就看不惯:“你没跳?”
齐清诺乐了:“二白当然是踏歌而来,会这么没修养。”
“哇!”柴丽甜笑了:“哇!”
郭菱就哈:“哇,看谁来了,哇。”
刘思蔓也呵呵:“哇哇。”
何沛媛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别哇了,头都炸了。”
王蕊谁都不惯着:“你是听够了!”
何沛媛条件反射:“我懒得听。”
“你们吵,打。”刘思蔓早盯着了:“我吃东西了。”
邵芳洁嘻:“精神损失不客气。”
“天啊!”王蕊义愤填膺得跳起:“老怪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过?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高翩翩提醒大家:“你们不恭喜怪叔?”却是要进一步戏耍的表情。
年晴在抢袋子了:“你恭!”
王蕊也抓紧行动:“你们恭。”
“别争。”齐清诺指标杆:“她老公。”
“公你个……”何沛媛不够响亮的的抗议完全淹没在了伙伴们肆无忌惮的哄笑之中。
三零六对作品评价的确不错,刘副团长带头的:“怪叔,创作出那么精彩的作品,就拿这点东西糊弄我们?”
柴丽甜都开始剥山竹了还:“这就好比中了五百万大奖,给我们买了颗大白兔。”
郭菱拍着巴掌气愤:“十一个人分一颗!”
王蕊真不要形象的地伸舌头:“我舔一下。”
于菲菲嘻嘻嘿:“甜甜你唱好有一比呀……哎呀规矩忘了,老大对不起。”
排练室不准吃东西,但是齐清诺审时度势:“杨大作曲家,现在听他的了。”
杨景行找出个芒果:“给你个大的。”
齐团长倒不客气,年晴不屑哼哧乐着带头朝休息室移步。
蔡菲旋也不端着了,边走边掏袋子:“恭喜怪叔……音乐史上站稳了。”
杨景行收紧口袋:“这全是你一个人的了。”
蔡菲旋蹦弹跳开,甩起通臂拳自保:“谁不是为了口吃的……”
第一五六九章 各走半边
女生们争抢着移步休息室,杨景行瞧见了上面的单杠:“旋子,做几个?”
蔡菲旋的斜方肌三角肌顿时鼓起来了,把小半截小香蕉放沿子上后直接衣服擦手,然后在伙伴们的惊慌讥笑中站好位置轻轻跳起,她正握抓杠后双小腿还稍微后弯搭在一起,然后就是一声闷哼,很稳重地把自己拉上去了。
一片仰视中,蔡菲旋的第三声闷哼已经显得有点痛苦,不过动作还是快要完成了。伙伴们开始齐声加油赞叹,并且鼓励争取今天破个纪录。
第三次把自己标准放下后,蔡菲旋稍作停顿后又小喊了一声,然后用让人听得有点尴尬的憋劲音再尝试一次,倒是拉起一些。
三零六全体鼓劲,坚持住,拼了,吃口奶!郭菱甚至呐喊:“拉不上怪叔亲一个!”
本来就开始打颤的蔡菲旋闻声而掉,差点一屁股蹲地上,惊魂未定直不起身直喘气。
小楼上一片叫嚣娇笑,松手那么果断吗?
何沛媛至少是微笑也没说什么,杨景行就壮胆子撸袖子:“我帮旋子补上……承得起我吗?。”
蔡菲旋已经缓过劲来:“没试过,说明书是一百公斤,不过这墙不太稳,换地方应该行。”
杠子卡得也不高,杨景行踮脚就能摸到,试着加重量上去,感觉是稳当的,他就把自己挂上去了。
郭菱似乎看出顾问有点底气,赶紧加码:“男人补五个才算!”
杨景行吊着讲话:“我再送旋子五个,让你亲菱子一大口。”
蔡菲旋抱拳:“谢怪叔,没齿难忘!”
从第三个开始,三零六就是集体计数了,何沛媛没喊但也笑嘻嘻。很快就数到九,气氛还没吵起来呢,齐清诺安了什么心思:“在送我五个。”
“我也要亲!”王蕊这就抱住郭菱。
青年女演奏家们气势恢宏地数到二十,看顾问好像开始吃力了,或者不忍再对伙郭菱落井下石,没人再加。
郭菱还是惨,在围观嗤笑中先是被蔡菲旋捏得脸都变形了只能由着健身猛女狠嘬一口,然后齐清诺又摆好姿势要菱妃自己把嘴凑上去并且得“吧”一声。
士可杀不可辱,郭菱誓死不主动就被一群疯女人追抓得满屋乱蹿。蔡菲旋很认真义气,摁住了人还叫王蕊快上。
王蕊大度饶她一回吧,主要是不想沾前面的口水。
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蔡菲旋气得指着人:“在学校的时候跟有瘾一样一天不亲几个过不去……”
王蕊也跳着脚喊冤那可都是为了增加团队凝聚力而牺牲自己的**,而且是接纳顾问之前。
“往事不要再提,谁没当过色狼。”齐清诺还正经了:“快欢迎一下杨主任,谁来?”
这下热闹了,按排序高翩翩之后轮到郭菱当主持,她本来要准备的是下一场去戏剧学院的进校园,今天真是撞大运可以。不过这么好的机会肯定有人眼红就找郭菱换,让场面显得都很想亲自欢迎顾问而争得面红耳赤。哎,菱子之后就是标杆呀,岂不是要去戏剧学院踢馆?至少会让人家觉得来者不善的!
郭菱振臂一挥大义凛然:“标杆,我跟你换!”
全体喝彩同意,有情有请。何沛媛吹眉毛瞪眼地看似真要发挥,齐清诺却小气作梗:“别给标杆发挥机会,菱子来个简单点的。”
“我发挥个头。”何沛媛昨天的自我要求完全落空,当然怪男人:“滚出去。”
“我来我来。”郭菱干脆独吞,马上酝酿:“亲愛的朋友们同事们,在这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灿烂夏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著名作曲家杨景行莅临三零六乐团。”
掌声其实是献给主持人的,但何沛媛绝不会动一下手。
“大家知道……”郭菱这语调神情的变换真是有些模样了:“杨景行是我们的好朋友、好搭档、好顾问……”
王蕊垫起脚帮腔:“好徒弟。”
郭菱灿烂点头,集中注意力继续即兴:“对,也是三零六的好师弟,更是我们的好作曲,是我们音乐学习道路上的良师益友,是我们是我们艺术梦想舞台上的守护天使,是我们工作生活历练中的真诚信赖,是我们……”好像发现问题而暂停。
之前的朋友搭档什么的还勉强忍了,但这时候年晴已经被酸得脖子都缩了起来,好几个女生被尴尬得抬不起脸,齐清诺更是嫌弃得好后悔:“你还不如标杆。”
伙伴们哇哈哈,何沛媛都高兴了。
郭菱气得脸都涨红,对老大一甩头:“你来!”
杨景行连忙:“菱子继续,别生气。”
“抓重点。”齐清诺已经清嗓子了:“杨景行,他尤其是三零六的好家属。在他前后两次担任家属的过程中,常常请我们吃喝玩乐,每每不忘嘘寒问暖……”
青年女演奏们惊慌失措、喜出望外、瞠目结舌、哑然失笑、忍俊不禁、无地自容。只有何沛媛,几乎又风轻云淡了。
“现在还会带东西上门了。”齐清诺一咧嘴一亮大眼睛又没领导气质了:“可见他还在追求进步,还在高要求自己……”
“受不了了!”郭菱夺门而逃。
齐清诺连忙:“祝杨主任以后继续发扬多多益善……”
“苍天啊……”柴丽甜都丧失理智了:“玉皇大帝!”
刘思蔓捶胸顿足,年晴歇斯底里,于菲菲满脸的努乐只能揉捏邵芳洁浑身以发泄。不过纵观全场,称得上尴尬的可能就只有杨景行的视线了,游移了一阵后最终还是落到了现任女朋友眼里,亏他还能干嘿一声:“真不如你来。”
何沛媛回以冷笑。
“回来。”齐清诺自己也大笑得略显尴尬:“还没到重点……我们想呼吁的是,也请杨主任继续严格要求三零六,如果有什么新作品新文章新曲子新歌,别忘了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杨景行不打自招:“就一个毕业作业。”
“更要说!”王蕊严厉:“更要学习。”
年晴哗众取宠:“别人大学男生你一个有夫之妇……”
刘副团长连忙整顿纪律:“你们别把大学男生吓跑了。”
杨景行站起来:“我两个月之后再来。”
说起这个,王蕊又问一遍:“时间还没定?几号?”
杨景行摇头:“还没通知。”
郭菱在门口探着脑袋警告:“我们现在好红的,怕档期冲突。”
于菲菲有办法:“七月一号好到十号都不安排。”
刘思蔓还是先问清楚:“要不要我们去?”
杨景行连连点头。
刘副团长就神气起来:“那就先帮我们把毕业作品赏析几遍,理清吃透,不然回母校师弟师妹问起我们都讲不出一二三,那多不好意思。”
是呀是呀,郭菱真是先见之明:“我拿谱子。”
“就那么回事一目了然的东西。”杨景行指指水果袋子:“别整我,下次再多带点。”
柴丽甜嘻:“如果不可兼得,我们毅然决然选择艺术!”
齐清诺正被手中的小芒果搞得有点狼狈:“不吃了!”怒砸垃圾桶。
郭菱动作快:“哇哇来了!”
三零六其实没什么学习态度,《哇哇》的谱子就打赢了两份,纸张还被揉得像小学生的学期末课本还有撕破的,空白处涂写得个乱七八糟。
杨景行都无处下手长长叹气:“说什么?”
女生们靠过来,可凳子周围不好站。学生们把样子做足,请老师坐长沙发中间,学习好的可以左右挨着,刘思蔓和柴丽甜没怎么谦让,郭菱和于菲菲再分别挤着跟她们亲热。邵芳洁高翩翩王蕊搬凳子到老师前面,蔡菲旋齐清诺年晴站到沙发后面去掌控另一份谱子。至于何沛媛,由着她边缘化吧。郭菱吐词飞快加全套动作:“上课起立老师好同学们好坐下。”趁机压刘思蔓身上了。
刘思蔓用喘不过气的沙哑嗓子提要求:“不是你的作品,怎么去看?”获得伙伴全面支持。
包围圈太紧密,杨景行被压得抬不起头也不敢伸腿,左手当谱架右手翻了两页:“其实就两点,一个是稳定结构带领的色彩变化,一个是持续色彩下的结构变化,其他概念和手法都是变化延伸出来的,整个曲子都是围绕这两点做文章。”
王蕊第一个唱反调:“你干脆说都是个五线谱。”
刘思蔓安抚:“别急,先听。”
高翩翩急:“我昨天就说,这里,可以把这个七和弦理解成笔头,色彩都是跟着笔头出来的,和弦之后的变化可以看成运笔的力度和速度,角度……”
杨景行好像茅塞顿开:“有意思,我觉得很贴切。”
“受赋彩的启发。”高翩翩仰慕:“龚教授的命名太贴切太雅了。”
“赋彩的叫法我也觉得最好了。”柴丽甜有点皱眉地看作曲家:“不过如果全篇都用绘画去形象理解可能会有误区。第一段就是,主要是怎么看待七和弦之下,应该还说之后,它带领的这些色彩变化……”
高翩翩觉得问题不大:“笔过之后墨还会在纸上继续润染。”
柴丽甜摇头:“我的意思是后面的色彩是其实也可以看成是整体移动中的起的变化,老大跟我观点一样。”
杨景行为难了:“都可以吧,没这么讲究。”
郭菱哈哈哈:“你们争呀!”
于菲菲就不高兴:“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没学和声的从基础讲起。”
邵芳洁支持:“菲菲问。”
蔡菲旋从后面摇柴丽甜的肩膀哈:“你们昨天全白讲了。”
“都记得!”于菲菲连忙表,但是:“兼听则明。”
王蕊点头:“就是,曲子都不听怎么明!?”
伙伴们拍手顿足叫好,蕊蕊说得太对了,蕊蕊真是直指要害,蕊蕊实在深明大义,在三零六要说王蕊是第二爱音乐就没人敢称第一包括标杆。于菲菲还马上安排,就去上次听《就是我们》钢琴改编的洋房餐馆,还是集资请顾问。
杨景行如实禀报:“我中午要去丁老家说好了,键盘行不行?”
用电子键盘糊弄人还不如不听呢,女生们集思广益,干脆去主团吧,显得杨主任亲民,免得万一走漏了风声还被说是故意躲着他们。不过去那边就不能闭门,难免有前辈要凑个热闹,那是不是让顾问带大伙再预习一下。
王蕊比较细心,留意到了不愿意表态的何沛媛:“标杆
可以不去,反正你也听够了。”
大家斟酌,郭菱表态快:“不去不好吧?”
王蕊咦嘿嘿着瞪眼威胁:“阿怪走不走?”
杨景行点头:“走,追求进步,严格要求,争取五好家属。”
郭菱啊哈哈得要靠住齐清诺才不会倒,柴丽甜就仰慕何沛媛真是训导有方。不过不急,多数人还想再就曲式结构学习一下。于菲菲又担心拿着满是涂鸦的谱子过去会不会被笑话,伙伴们讨论认为问心无愧。
曲子结构并不特别复杂,女生们昨天就大多弄得比较有眉目了,今天再有作曲家亲自划线整理声部和关系,大伙不仅纷纷点头还能在理解的基础上评价讨论形成统一意见。甜甜说得很好,这个“赋”的确有赋予、赋格、歌赋三层意思,“赋彩”其实是赋和彩。刘思蔓坦诚她承认第二交响曲是巨著无疑,但是《哇哇》更能让她感受到当初那个杨景行。那么这么两个“哇”各有几层含义呢?
作曲家的解答让人大失所望,没含义,就是自吹的赞叹。
《哇哇》真正的世界首演,走!吃独食的当然不算!
从小楼下来,三零六又全体文雅了,杨景行也稳重,一群人简直安安静静朝主楼去。何沛媛怎么又边缘化了,齐清诺亲切靠近招呼:“好姐妹干嘛呀?”
年晴恨铁不成钢地督促:“你们俩搂着走啊!”
被这么一讽刺,标杆和老大的脾气都上来了,马上鼻孔朝天各走半边,伙伴们则很熟练地分工去陪笑转移注意力。
这十二个年轻人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形式走进主楼,那边传达室里的门卫都行注目礼。楼内大厅纪律不错,只有人事部和宣传部各一位办事员站在贵宾室外面在聊工作的样子。一男一女级别都不高资格也不老,看见小楼的同事们也就简单点个头露个笑。
主团一共两台三角琴,一架在一楼大排练厅一架在二楼声乐排练室,主管艺术的齐副团长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安排的,所以自己先去看看。刘思蔓好副手,她也到楼上瞧瞧。其实听声音,丝竹锦瑟都是来自那些小办公室的。
不能这么干站着等,杨景行找话说:“我有点紧张呢。”
一片的白眼。
那边两位办事员过来了,人事的女同事直接问全体:“开会吗?”
“没有。”王蕊显得好温良:“借钢琴用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空。”
两位办事员都不知道,要帮忙去看看,她们去了呀,宣传部的同事就大半对着何沛媛关心是排练新节目吗?
何沛媛也笑得娴静:“不是,讨论一下。”
最近没啥义务,宣传部同事能跟三零六聊的就是前些日子怎么配合浦海之春搞音乐会的宣传,舞台真是越来越好了。当着主团,三零六可不能对六七成的上座率叫惨,就呵呵嗯嗯麻烦了。
齐清诺出来了老远一招手,还是敢发出副团长的音量的:“过来。”
王蕊回:“等瞎子。”
刘思蔓在楼梯上答:“来了,上面也空。”
还是去排练厅吧,并不是没人,只是几位阮演奏员不多紧张他们的声部的总结,还很欢迎杨主任。首席一握手,其他的都要表示,五男三女八个呢,杨景行不好意思停,对面也拉不下脸中断。杨景行点头哈腰陈老师谷老师地问候,老师们也找着话杨主任长杨顾问短,三零六可又暗乐涌动了。
一排手握下来,杨景行都累得咧嘴了:“我尽快,不耽误太久。”
主任作曲家顾问讲些外行话,中阮演奏员呵呵得焦心:“没关系,肯定是很重要的事。”
首席就问副团长:“需要我们先出去吗?”
“不用。”齐清诺还开玩笑:“不用吧?”
杨景行庆幸:“机会难得正好请各位老师指导。”
首席虽然好笑但得讲清楚:“我是说如果需要创作空间,这个事我们很能理解。”
女生们都摇头,杨景行则直接去墙边蒙尘的钢琴前把凳子拉出来。前辈们好心邀起来要把琴推出来,杨景行表现很客气,就这样不麻烦了,干脆赖着坐下了,推起键盘盖,裤子上擦手。
两沓谱子,三零六内部就够紧张的,其他人看什么呢,这就是没考虑到了。虽然齐清诺没意向,何沛媛也不准备看,但掌握谱子的刘思蔓和王蕊还是因为看出来主团同事的兴趣而为难。
柴丽甜嘿嘿嘿,从裤兜里掏出录音笔:“顾问,可以吗?”
于菲菲控制不住怒火:“你早有准备!?”
柴丽甜拼命摇头:“巧合!”
“我也录!”郭菱大踏步,用手机。
阮演奏家对女生们把几个谱架竖在钢琴周围放了一个录音笔和六部手机的方法大加赞善,这种经验说明大家平时是多么用心。前辈们也一样,所以拿了刘思蔓的分享的稿子后也没说要还,全声部挤着脑袋看。
年晴有示意王蕊也大方点,但王蕊犹豫了一下后以鬼脸回复,做小动作的还不止她俩。
在于菲菲终于决定还是手持录像更方便并宣布可以开始后,那边又进来人了,三个大提琴演奏家,后面还跟着个歌唱家。
第一五七零章 少数面孔
第一五七零章
民族乐团这个摆上五六十把椅子就没多少空地的排练厅还是上世纪**十年代流行的那种家庭装修风格,墙跟和梁柱包贴的廉价木纹板已经发黑,墙面还比较白是前几年为迎接领导而突击粉刷过。吊顶做了一大圈,均匀排布的好几十个暗装射灯坏几个也是正常,正中的大吊灯因为功率太大一般不开。
排练厅进门左手边是集体荣誉墙,各种奖杯奖牌奖状荣誉证书摆满了,最早一九八五年的正宗国家级荣誉,最近就是这两年的浦海市文明单位、徐汇区推广示范单位、全国第一届阮咸艺术展演职业组金奖、全国文联的文艺评论奖、市政府各部发的先进集体……看趋势很快得开辟第二面墙了,主要是因为荣誉栏左右分别镇压了大篇幅宋体字的《浦海市民族乐团规章制度》和《民族乐团排练管理条例》。
年轻人是不是热爱国家拥护党热爱音乐事业不好说,但是带外人进厅、带手机进厅、喧哗、私借乐器这些都被抓现行没跑了。杨景行怕呀,怕得站了起来,转身端正面向来人方向陪笑:“马老师……”
“我说刮了什么风……”四十来岁的大提琴演奏员马天驹对没讲过几句话的同行扮起鬼脸:“原来是三零六级大风把杨主任吹来了!”
工作了历练了,三零六已经能较好地掩饰笑容中的干涩和尴尬,不过比起前辈们的自然天成还有差距。
这里杨景行最嫩,他简直显出局促:“我打扰得不是时候,今天团里忙。”
忙吗?阮咸组问后来的。大提琴们说没事呀,听说杨主任来了。三十几岁的青年女歌唱家高音打哈哈:“是不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杨景行谨慎陪笑:“不是时候也别走了,知道谢老师对戏曲有研究我正好请教。”
三零六的神情跟顾问的说法差不多一致,但是马天驹对都没抬眼看自己一下的大提琴同事有意见:“钻什么呢!”伸手就抢谱子。
歌唱家谢老师跟杨景行杠上:“我们还不放顾问走了,今天什么日子……”
“别动……”旁边紧捏烂谱子的阮演奏员像在持球晃人,表情对长自己好几岁的马天驹不耐烦,眼睛还盯在谱上。
马天驹能屈能伸:“看一眼看一眼……”
杨景行都不知道顾那边了:“我快点,不耽误太久。”
哎嗯着读谱的阮演奏员陡然提高思考:“哦,对,懂了,懂了……”
都是艺术家,也懂,大家的视线纷纷转过去。
阮演奏员对三零六提问:“声部间有相对运动!对不对?”
三零六好些微笑搭配点头,简直一片舒心。这位就姓阮的演奏员虽然在团里没什么头衔也不是很活泼爱交往的性格,但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早已经凭着一手比本职工作更精通的吉他指弹技术和端正的相貌在三零六积攒了人气。今天,谱子上的那些划线和标记也不是多细致明了,能只看四五分钟就找到作品第一层的关键点之一的重要突破口,说明他音乐理论扎实、读谱视界宽广、思想开阔、乐感灵动,在青年女演奏家们心中的好印象又要连升几级。齐清诺明目善睐翘起双嘴角,何沛媛也能在主团当着这么多人弯了一对月牙。
有个别人就要不开心了,杨景行赶紧坐下要拿出自己的本事:“老师们多指导。”
声部不运动还静止吗?马天驹一股子童心地绕圈搂住同事的腰了亲密共享读谱:“什么曲子……”
“等一下。”好像没得到足够重视的青年女歌唱家也不高兴,抢上前一手虚按在琴键上:“什么说法?”
主团这么多规矩?杨景行真是被吓住:“本来是请她们帮忙把把关……”
“啊都这么快。”季杨天琳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杨主任……”
可算来熟人了,杨景行赶紧再起立想求个脸面,可一转头看见的一波五个人中,最老资格的又是自己巴结不上的:“赵老师好。”年过五十的正宗笙萧演奏家,不仅技艺精湛学术深厚,关键是他对笙进行的几项重要改良现在基本已经成为通用标准。
“小杨。”赵老师比较客气,伸手姿态洋气。
“您好……”杨景行收回手后不由得搓搓起来根本不知道说点什么,只能对熟人苦笑:“我刚说耽误马老师他们一会……”
不等季杨天琳发表意见,谢老师机已经换了很和气的神情跟杨顾问说明:“不是,误会了,真的没事,来打个招呼,应该的。”
另一位女大提琴继续笑着:“老马在团里什么时候都呵呵哈哈的,老开心果了。”
季杨天琳点头很认同:“马老师是这样,爱开玩笑。”想起来都乐。
怎么都说自己,马天驹就不跟同事缠绵了,视线也从谱子上抬起来:“哦……我说什么了?”
另一位参加了杨二北美首演的男青年琵琶演奏员也算杨景行的熟人,男人好像真的讲义气些:“杨主任有工作?那我们等会来聊。”
谁敢那么大架子?杨景行连连摇头:“我是怕耽误团里的工作。”
大提琴和琵琶们纷纷表示完全没事,彻底无视了阮咸组一大早的勤奋。马天驹还哈哈反正团长和指挥都不在……
谢老师就假正经地提醒:“齐团长在呢。”
“我没来就知道!”马天驹还铿锵起来:“齐团长的工作态度和艺术态度是最开明最包容,我是七零后的模样但是九零后的心态……”
齐清诺也只能像刘思蔓她们一样呵呵。
虽然身边差被围住了,好在杨景行有点身高,还能看见从椅子空隙中穿过来的前辈:“苗老师……”
二胡高胡这一群前呼后拥的都数不清多少个了,而且实在让人怀疑,之前的两组至少是空手来,苗老师和她带领的好几人可是提着家伙的。
杨景行得迎出去几步补充礼节:“打扰了……李老师,华老师……”
还得天天见的才是真朋友,马天驹可以大放厥词:“我们要向老苗他们学习,从不空手进排练厅。”
首席苗老师是知性女人,神情语调都温柔:“我相信杨主任今天也不是空手来的,没说错吧?”
杨景行真好意思:“带了点水果,被她们吃光了。”
王蕊现在可不惯着谁:“没动你的,我去拿来!”
苗老师陪着大家笑,但也要说明:“我是说杨主任来排练难厅必定不是为了玩,我们没什么招待就以乐会友吧。”
杨景行都要无言以对了:“您这么说我真觉得就是来玩的。”
“没带新曲子来?”孩子都十来岁的苗老师一歪脖子一嘬下嘴唇的表情好像有点装可爱:“我在浦音的消息很灵通哟。”
杨景行不敢直视:“那我豁出去了,正好,是毕业的曲子要答辩,今天这么大场合来一遍到时候我就不紧张了。”
苗老师很欣慰地环顾同事:“我猜大部分人还没听说,我也是刚收到内部消息,自告奋勇简单介绍一下吧。杨主任马上就要从作曲系毕业,我想浦音的老师和同学都在想一个事情,我们的,可以这么称呼吧,我们的杨景行同学!”
杨景行陪着大部分人嘿嘿,顾不上三零六的少数面孔。
“包括我们很多杨景行的朋友、伙伴,也都充满了期待……”苗首席用亲切的神情迎接了安静入场的王亚明这一群演奏家加行政十来号人,话语没怎么停顿:“在求学期间,就创作出,我可能记不全欢迎大家补充,在求学期间就创作出了一鸣惊人的民乐合奏《就是我们》,”
排练厅的人已经不少人了,到底是艺术团体,大家给资历和职位让位置都是安安静静的一点不耽误用艺术神情听首席讲话。杨景行的团队经验少,就有点如坐针毡只能尽量低着头了。
苗首席的信息好全面记忆力也不凡,《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b大调钢琴奏鸣曲》、《g大调钢琴协奏曲》、《隆亲钢琴协奏曲》、《d大调钢琴奏鸣曲》、《第一交响曲》、《友谊钢琴变奏曲》……简直是按创作先后顺数罗列。
三弦和扬琴声部组队一起进排练厅的,可这时候里面的人也不好让了,正在声情并茂的苗老师也没迎接,杨景行只能行个注目礼,倒是三零六尽量挤了挤得到前辈同事的点头客气。
列举了那么多后,苗老师也讲实话:“这些作品我许多都没听过,很
多是错过了,但我相信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机会。我自己,第一次见杨景行是到浦音见三零六,零七年的夏天,白驹过隙……”
几个首席都想起这回事的样子,先后点头。可这要搞到什么时候去呀,杨景行就看女朋友。还是有点感应的,已经被挡得只剩一只眼视野的何沛媛挺快把视线从演讲人脸上移到男朋友眼中,但这姑娘现在很也艺术姿态,瞟一眼男人就继续听演讲了。
苗首席真是文思泉涌:“让我真正认识到杨景行的却不是因为《就是我们》,而是源自小邵拉的那首《花腔》。我五岁拜师学艺,拉了快三十年,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我的一个感觉,近似惶恐。为什么有一首我不知道的曲子?我被多少人欺骗了隐瞒了?”
杨景行真是无地自容,左脚开始转圈磨鞋跟了。
“当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苗首席绘声绘色用受惊的表情瞪同事们:“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样的!”
扬琴首席似乎被瞪得不开心:“我跟苗老师的感受不太一样,我是先读了《织会》的谱,不过相对于读谱的触动感动,让我记忆更深刻更受到震动的是听到小于的演奏,不仅让我刮目相看还令我反思……”
于菲菲应该是躲在刘思蔓和王蕊之间的,伙伴尽量给空间了,但青年女琴演奏家就是不出来,好像有点不合适。就在这时候,那位阮演奏家及时发声:“明白了,真的懂了!我操……”
什么场合什么素质呀?四五十号人一片瞠目结舌。
阮演奏员反应也还快:“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还鞠躬了,一脸难捱的痛苦尴尬懊恼。
?可是扬琴首席已经皮笑肉不笑了:“你来说,来。”
资格差距巨大,阮演奏员再次:“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苗老师可以当领导,面对这样的陡然全体难堪她还是笑呵呵:“看的肯定是新曲子。”
之前死不松手吃独食的阮演奏员这会气恼没地方可扔手中晦气,用能撕碎的力度卷起来,气恼得点头都喘大气。
矛盾当然转移给外人,苗老师大声:“我长话短说吧,有了《文墨》的拨云见月,再有《第二交响曲》的开天辟地,我们的杨景行同学,将以一首什么样的作品作为他学生生涯的总结,这件作品将让我们发出什么样的赞叹和惊叹……不如让我们先睹为快吧?”
杨景行还在对不住之中,但也得点头。
“掌声欢迎……”苗老师话才开始,排练厅里就全体出手努力化解了。
杨景行还在歉意,畏畏缩缩坐到钢琴前。
目前厅里至少是最大资格之一的王亚明还没说话呢:“等一下吧,都来了没?”
这就尴尬了,谁有好心愿意捧个场谁不乐意凑这个热闹也说不准呀。不过外人尴尬好过内部矛盾,团员们这就商量起来,办公室应该还在通知,楼上可能慢一点,还有人借口去看一看问一下飞快逃离。
苗老师这是当起主持人了,还负责救场:“我知道这首作品之前是保密的,今天还是首次对外演出吧?”
杨景行陪笑:“今天也是对内。”
好,这下大家的矛头又都对准了苗首席,责怪话说得大错特错。不过尴尬的依然是杨顾问,因为苗首席一点不在意还呵呵哈:“我是说,杨景行把曲子在校外的第一次公开演出放在了我们民族乐团排练厅,虽然是钢琴曲,但是这让我们充分感受到他对民族乐团的这份深情厚谊。”
团员们都开始为苗首席鼓掌了,然后互相核对,就没几个听过杨主任的现场演奏吧?杨主任今天还是第一次来排练厅吧?
“怎么第一次?”季杨天琳很嫌弃同事的记忆力:“忘了?”
哦哦哦,是,那次。
“人都有脾气。”扬琴首席往前走了两步朝晚辈伸手:“给我看看,我怎么没苗老师消息灵通。”
阮演奏员连忙递上曲谱,苗老师还是笑:“我也刚听说,三零六都还没听到你急什么?”
扬琴首席呵了一呵,让大家放松不少。
干坐着的杨景行又回头瞄一瞄,何沛媛这次略皱眉还有点噘嘴,齐清诺半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