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仗剑问仙TXT下载仗剑问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仗剑问仙全文阅读

作者:傲娇的白猫     仗剑问仙txt下载     仗剑问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七章 背景惊人?又如何!

    云落瞬间抓住山河长剑,抬手便是一招大雪崩山。

    剑气凝练如积雪崩落,气势雄浑。

    逍遥门二长老神色猛然一变,不敢大意,挥手挡下。

    但就在这一瞬间,一柄青色如滴翠柳叶的飞剑悬停在那个贵公子的眉心,剑意森寒。

    逍遥门二长老还要再动,云落眯眼道:“真不怕他死?”

    逍遥门二长老倒也真的不再动弹,叹了口气,“年轻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被一柄飞剑直指眉心的贵公子同样毫无惧色,“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知命境剑修。若是刚才一见面,你就跪在地上磕头,说不定本公子便开了恩,赏你一个端茶倒水的仆人当当。”

    一言出,满场皆惊。

    就连庄晋莒也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张硕大的步辇。

    一个纸糊的凝元境,随从之中,也就一个问天境下品。

    到底是谁给了他们勇气,敢在这儿放这般厥词。

    人群中的人也是面面相觑。

    对于来了长州的修行者而言,云落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他身后的势力也随着一件件的天下大事,慢慢浮出水面。

    别的不说,天榜高手有一半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更何况还有个合道境巅峰的荀老国相。

    如今,居然有人在被云落的剑指着眉心时,还依旧能理所当然地说出可以赐云落一个仆人当当这样的话。

    是疯了还是疯了还是真疯了?

    这天底下还能有什么倚仗大过这些?

    云落淡淡道:“我不知道你的自信来自于何处。但如果你不下来,就请下去,否则,我的剑会帮我说话。”

    嘈杂声四起,忽然有一个声音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身旁立刻有人鄙夷道:“你想起什么了?隔壁二大爷还欠你三两酒钱没还?”

    “不是,我想起来逍遥门了。”

    这下就连庄晋莒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那人一看这么多人看着,顿时有些怂了,就想朝后退去,显然不会成功。

    于是便只有硬着头皮道:“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瞧见过这个名字,逍遥门乃是上古一个大仙宗,只是在天庭开辟之后,势力尽数被收入天庭,声势陡降,后面数度试图中兴都宣告失败,再之后,就没了消息。”

    “切!不就是个祖上阔过,后来没落了的宗门嘛。”

    “就是啊,千年以降,这样的宗门还少了吗?”

    “我看啊,还是得西岭剑宗那样传承千年,屹立不倒的,才叫真的顶尖宗门。”

    蒋琰握着手中酒盏,若是真如此人所说,这逍遥门哪里值得如此跋扈?

    不过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

    贵公子伸了个懒腰,无视眼前的飞剑,看着云落的目光依旧轻蔑,“你是不是觉得我逍遥门不过就这点能耐有什么好嘚瑟的?”

    “呵呵,放以前,还真是,不过,最近不一样了。”

    “二长老,告诉他们!”

    “是,少主!”逍遥门二长老挺起胸膛,高声道:“我逍遥门第三代掌门,随先天帝飞升天庭,历时千年,正是如今天庭玄尊!”

    “而步辇上的,正是玄尊十六代嫡孙,杨无道!”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真是天地之间,最粗的一根大腿了!

    怪不得敢如此有恃无恐。

    虽然杨无道这个名字有点傻缺,但有这般背景

    ,哪怕是叫羊一群也没人敢惹啊!

    对比起来,云落的背景似乎也真的没那么恐怖了。

    贵公子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斜着支出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落,“现在,怎么说?”

    云落的面色如古井不波,不见一丝惊惶,仍旧是淡淡道:“你到底下不下来?”

    嘶!

    场中间的凉气一时间都有些不够用了!

    云落居然还这么刚硬!

    “哼!本公子倒要看看,有谁敢拦!”

    贵公子面上浮现出一丝阴狠,一声令下,步辇便真的缓缓启动。

    云落叹了口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就此认了的时候,云落动了。

    他一步跨出,长剑平举,真元涌动。

    二长老见势不妙,问天境修为毫无保留,就要将云落镇杀当场!

    庄晋莒拿出手中的书册,轻轻翻动一页,带出细微的翻书风。

    二长老的身侧,蓦地刮动一阵沛然莫之能御的巨风,将他直接远远扇飞到金毯之下。

    云落的长剑顺势一拍,剑气涌动如潮,将十六个抬辇的,连带着那个硕大的步辇一起掀飞出去。

    接天十六剑之惊涛拍岸。

    莺莺燕燕惊惶地乱叫着,春光乍泄。

    杨无道狼狈落地,看着云落一脸怨毒。

    他没想到在他已经自报了身份的情况下,云落还敢出手。

    二长老环顾一圈,竟然还有人帮手,并且自己连对方位置都发现不了。

    他连忙拉住怒火中烧的少主,以心声道:“少主,对方势大,咱们不宜硬拼,不如暂且歇下,待掌门来了之后再做计较。”

    “少主,此等莽夫,不过一螃蟹尔,不值得您与他计较,且将冷眼,看它横行到几时!届时主人来了,咱们再狠狠折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杨无道眯眼,片刻过后转身,“走。”

    二长老长长松了口气,赶紧招呼众人跟上。

    云落回到椅子旁坐下,面色从容。

    心道:又姓杨,又是二长老,不知道我跟这两个都犯冲吗?

    还这么跋扈,不收拾你们收拾谁!

    至于所谓的玄尊后裔,不论是祖龙还是祝融,都曾有过交待,他也曾跟荀郁、李稚川等人细细聊过,早有计较。

    冲突以这般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平息。

    云落的强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至于后续的影响,有句话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恐怕只有蒋琰、符临、庄晋莒等人会去忧心那些。

    经过这么一闹,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望向远处,莫非今天还真能看一场连绵不绝的大戏?

    “砰!”

    一声礼炮,再度鸣响。

    现场沸腾了。

    于是,当丹鼎洞的人在太上长老葛焰的带领下,走上金色地毯时,都有些懵逼。

    不是说我们没落了吗?

    我们副洞主和洞主都被人宰了,我们自己都慌得一哔了啊!

    你们这么热情,我们很不适应的。

    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弟子不同,葛焰曾经经历过丹鼎洞辉煌的岁月。

    那时候,丹鼎洞以丹道独步天下,在五宗之中,一直与四象山争夺着五宗第二。

    第一自然是一枝独秀的西岭剑宗。

    可惜,在那场大变故带来的大机遇来到之前,丹鼎洞却率先遭了难。

    当时的洞主

    修行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在洞中大开杀戒。

    丹鼎洞花费了巨大代价才平息事端,但洞主和许多骨干中坚都身死道消,丹鼎洞至此一蹶不振。

    后续接任的洞主葛烈又是个软骨头,困境之下,居然选择投靠朝廷。

    要说只是投靠朝廷也还好,却还要跟在清溪剑池的屁股后面,真是彼其娘之!

    幸好这个软骨头在雾隐谷死了,丹鼎洞在由他葛焰重新执掌大权后,渐渐开始找回了些五宗之一的感觉。

    也随之无可避免地跟清溪剑池生疏了些。

    双方也还算克制,都是为朝廷效力,没有撕破脸皮。

    此番前来长州,也是同行照应。

    但要像当初那般,跟在清溪剑池身后当跟屁虫,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葛焰步履沉稳,面色严肃,周遭的喧嚣欢呼在他听来,是理所当然。

    因为,丹鼎洞,是五宗之一!

    “咦?这些人是哪家的啊?”

    “没看见他们弟子服上绣着那么大个鼎嘛!这还用问?”

    “哦哦哦,原来是大鼎门啊!”

    葛焰嘴角抽搐,尽量控制着心神平稳。

    “什么大鼎门!有没有点常识!”

    “就是,人家有知命境以上强者压阵,应该是大鼎宗!”

    葛焰顿时脚下一个踉跄。

    罢了罢了,徐徐图之,徐徐图之。

    来到云落面前,葛焰并没有什么出格举动,双方正常地见了礼。

    葛焰带着弟子们登上高台。

    依旧如先前一般,迎宾提醒葛焰在白墙上题字。

    清溪剑池几个稍微知晓些内情的弟子都悄悄看向自家掌门,却发现掌门和两位太上长老都无动于衷。

    葛焰站在白墙之前,看着墙上。

    一个硕大的“儒”字,和蜷缩在角落中的,“清溪剑池”。

    很明显,清溪剑池不会主动将字写在那个位置,那就意味着,这些字会移动。

    葛焰沉吟半晌,眼神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张开右手,掌心朝上,一个小巧玲珑的青铜鼎出现在掌心。

    他轻轻吹了口气,掌心上便冒起了幽蓝的火苗。

    火苗看着清冷,但高台上,他的弟子们都不禁后退了几分,就连台下边缘的围观群众也感受到了一丝炙热。

    葛焰嘴唇微动,一抹抹流光不停坠入鼎中,然后鼎身猛地一震,一股扑鼻的丹香味从他手中的青铜鼎内溢出。

    一颗通体红透的滚圆丹药悬停在葛焰的面前,散发着浓郁而诱人的香气。

    “娘的,这丹药,吃了怕不得一步合道?”

    “那他为啥自己不吃?”

    “你怎知他没吃?他什么境界?看得出来么你!”

    “......”

    葛焰暗骂一句,境界高了也不好,啥骚话都听得见。

    他轻轻一推,丹药旋转着,没入白墙。

    白墙瞬间被染成一片赤红,只剩上面的五个大字还保持着原样。

    然后,红色缓缓收紧,凝成三个大字,“丹鼎洞”!

    看那三字,加在一起,竟然和“儒”字一般大。

    高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葛焰志得意满地转身,朝众人一拱手,然后领着弟子们下台。

    “这题个字怎么搞得跟变戏法一样......”

    葛焰终于忍不住扭头,怒吼道:“谁啊!站出来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先分对错,再言国别

    站,自然是不会有人站出来的。

    葛焰只好憋着一股邪火,和庄晋莒、曹选等人见礼。

    然后,也以为有什么讲究,陪着他们坐下。

    阁楼上,蒋琰笑着道:“没想到还搞成了观礼的样子。”

    符临也不禁莞尔,“这样也好,都来亮亮牌面吧。”

    言语之间,满是强大的自信。

    浑然没将方才丹鼎洞太上长老这一手太过放在心上。

    但下面的人却不像他们那般坦然,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议论的重心是,原来丹鼎洞还是有点东西的,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废物啊。

    这些话,当然也进了葛焰的耳朵。

    这位重掌丹鼎洞大权的太上长老,一时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但总归还是有些自得。

    东门外,再度鸣响了一声礼炮。

    咦?又有人来了。

    今天这是都赶上趟了?

    当蒋琰看清那支队伍的时候,悄悄用手肘敲了敲符临,“这个时机,不会是雕龙先生安排好了的吧?”

    符临嘿嘿一笑,你懂的。

    果然,能从当年活下来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支队伍走在金色长毯之上,昂首挺胸,顾盼生姿。

    本应该最沉稳的领头之人,更是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正是云梦宗宗主,蒋苍。

    他看着这浩大的声势,回想起当初的野修时光。

    果然李掌教和雕龙先生都没有骗我。

    在他身后,那些云梦宗的长老和杰出弟子们,都有种置身梦幻的感觉。

    和当初见不得光的野修生涯比起来,眼前这一切,简直判若云泥,恍如隔世。

    在队伍的最后,还有两个少年,谨慎而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两个少年,童年和孟小牛。

    长长一路,走到尽头。

    云落起身相迎,蒋苍笑容亲切而和蔼。

    当瞧见童年时,他笑着聊了两句,揉了揉他的脑袋。

    台下的人群中,议论纷纷。

    “这是哪家宗门啊,看起来有点厉害诶!”

    “是啊,不过面生得紧。”

    “说得好像其他宗门你见过一样。”

    “你看云将军和他们那么熟悉,会不会就是西岭剑宗啊?”

    “你傻不傻?若是西岭剑宗,云公子恐怕要执弟子礼了!”

    “就是,剑宗总得有剑吧,你看刚才清溪剑池,各个都贱!”

    清溪剑池众人:我们特么惹你们了?

    “别吵了,看看他们写的字就知道了。”

    议论纷纷之中,终于有人一锤定音。

    新增设的观礼台,葛焰正和曹选心声交流。

    “曹掌门,这些人是哪家的?面生得紧呐!”

    葛焰自然看得出,以蒋苍为首几人都是问天境,甚至蒋苍隐隐有些问天境巅峰的意味。

    曹选平静地回复他,“云梦宗。”

    葛焰看向高台的眼神瞬间眯起,“野修......”

    身为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成长起来的野修,蒋苍一看那面墙壁就知晓其中的关节。

    更何况,让他此刻进来,必然就是要压一压大端一方的气势的。

    于是,他静静站着,双手负后,真元运转。

    一股浓郁的生机,缓缓从他的体内散出,凝聚成一片片青翠欲滴的树叶。

    树叶在真元荡起的微风中,轻轻起舞,尽数没入白墙之中。

    然后,什么都没有出现。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但大人物们却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忽然间,蒋苍真元猛地一涨,抬手挥出一道雄浑磅礴的力道,没入白墙之中

    在台下众人的齐声惊呼中,白墙内,一座青山缓缓从底部升起。

    山尖正好顶开“儒”字和“丹鼎洞”三字中间的空隙,将它们各自挤到一旁。

    山体之上,先前没入白墙的树叶组成了三个大字,“云梦宗”。

    蒋苍对庄晋莒传音道:“庄教主,见谅。”

    庄晋莒捋着胡须,“无妨无妨。”

    说话间,“丹鼎洞”被挤压得缓缓缩小,“儒”字只是挪了个地方,大小如故。

    至于“清溪剑池”,别提了,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云梦宗!”

    “竟然是云梦宗!”

    “我们野修界的骄傲啊!”

    “怪不得这么厉害!”

    “哼!野修就是野修,再厉害也是野修!”

    “我去!你个老东西怎么说话呢!你就谱牒了又怎样!那上面你去留个名字去啊!”

    台下瞬间响起自开始到现在最热烈的欢呼,间杂的一些嘲讽都势单力孤,很快被镇压下去。

    人只会嫉妒比自己好一点的人,对比自己好了太多的,就只剩下佩服和仰望了。

    云梦宗自横空出世以来,瞬间成为了野修们崇拜的对象。

    蒋苍站在高台上,和身后的众弟子们朝着台下齐齐拱手。

    欢呼声,便又响亮了许多。

    “野修就是野修!纵然换了身衣服,也上不得台面!”

    金色长毯上,一个声音远远响起,竟然生生压过了下方的欢呼。

    声音洪亮如兽吼,震得好多境界低微的直接脑袋嗡嗡直响。

    循声望去,一支约十来人的队伍快步走来。

    队伍中,个个奇形怪状。

    有的魁梧如熊罴,有的阴翳如秃鹫,还有的猥琐狡诈如狐鼠。

    原来,刚才欢呼太响,竟让人没有听见礼炮之声。

    蒋苍面色一沉,却未直接动怒。

    毕竟现在的他,是一个大宗门的宗主,不能再想当年当野修那般,一言不合抄起板砖就拍。

    云落起身,站在路中,迎接。

    但在骄横跋扈的旁人看来,这就像是在挡路。

    “你谁啊!敢挡我们兽神宗的路,还不赶紧滚开!”

    一个面容猥琐的瘦小男子开口呵斥。

    云落不动声色,看向领头那位身形魁梧,长相威严的男子。

    因为,方才开口挑衅云梦宗的也是他。

    那人轻飘飘地瞪了瘦小男子一眼,朝云落抱了个拳,“我这门人口无遮拦,云将军勿怪。在下兽神宗宗主夏杉虎,见过云将军。”

    似乎方才的一番冒犯,就能够这么轻飘飘的揭过。

    夏杉虎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云落,观察着这位的表情。

    这一个细小的动作,暴露了他并不是真正的跋扈,也不是真正的愚蠢。

    兽神宗在天下声名不显,此番来争夺五宗只能剑走偏锋。

    方才的行径,无非是想迅速在五宗大会打出一个名声而已。

    他知晓身为长州城的主人云落拥有多大的势力,不敢胡乱造次。

    所以,他必须道歉,但这个道歉的话术和姿态,又是刻意琢磨过的。

    只要云落不计较,事后看在其余人眼中。

    那就是他就兽神宗的威风了。

    因为云落的年纪,夏杉虎存了轻视之心,以为自己这番小心思不会被云落察觉。

    事实上,云落却瞧得一清二楚。

    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扭头,看向他的座椅旁边。

    在那儿,一张摆得稍微靠后一些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刚刚来到此处不久的年轻人。

    他看着夏杉虎,声音平静,“兽神宗?好大的威风。”

    听了这话,夏杉虎心头一凛,

    眼前这人,也是个修行者。

    虽然仅仅是个自己一脚就能踩死的凝元境,但他不傻。

    能站在这儿的,没有谁是他随意可以打杀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方才那气势汹汹飞扬跋扈的样子,此刻又能因为一个凝元境认怂吗?

    夏杉虎无语地看着站在高台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蒋苍。

    你大爷,我明明想找的对手是你啊!

    他冷哼一声,“在这长州城,莫非还有人能做云将军的主不成?”

    那名年轻人双手负后,微微一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迟玄策,忝为此番北渊使团正使。”

    我不做云落的主,我直接管你而已。

    夏杉虎瞬间额头见汗。

    既然要来参加五宗大会,谁会不搜集情报。

    只要搜集情报,又有谁不知道迟玄策跟渊皇的关系。

    如今天地变了,他们这些挪不了窝的山上宗门,哪里又还有多大能耐跟朝廷对抗。

    自打天庭建立,这修行界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窝囊了起来。

    夏杉虎怂了,成了病虎。

    没曾想,迟玄策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反而替他主动跟云落道了个歉。

    然后让他们好好听从此间主人的话,入乡随俗,客随主便。

    其中微妙,在台下的众人看来不可思议。

    但在场的那些能做一宗之主的大人物,却没谁觉得诧异。

    夏杉虎最初的目的也达成了一小半,又得了迟玄策敲打,老老实实地登上高台。

    “帮着外人打压自己人?迟大人的屁股歪了!”

    夏杉虎还没来得及在白墙上提字,听见这个声音心头就是一阵哀嚎。

    这事儿翻篇了行不行啊?

    老子不需要你们帮我出头啊!

    你要跟朝廷作对,别特么带着我啊!

    他扭过头,看着金色长毯上,缓缓走来的一行人。

    头大如斗。

    这事儿麻烦了。

    因为,来的是金刀宗。

    在大端,刀剑之争,剑压过了刀;

    但在北渊,刀一直压制着剑。

    当然,这也有神册剑炉弟子稀少,且避世不出之故。

    真要论起最顶尖战力,可不好说。

    可外人只看结果,在他们眼里,金刀宗就是毫无争议的北渊第一大宗门。

    不仅弟子众多,而且,还不时有杰出弟子。

    比如,赫连青山。

    所以,金刀宗的高层,并不如何畏惧朝廷。

    迟玄策皱眉不语。

    云落站起身,看向来人。

    领头之人,是一个如横断刀庄庄主邢昭远一般的雄壮汉子,典型的草原人。

    他朝着云落一笑,“云将军,我们这些草原好汉,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他们说放什么礼炮,我就给拒绝了。”

    云落淡淡道:“无妨!”

    那人又看着皱眉不语的迟玄策,冷哼道:“迟大人,做事要厚道,别胳膊肘往外拐。”

    口中的语气,分明就是在教训。

    或者说得更难听点,叫训斥。

    迟玄策恢复了平静,没有针锋相对地回击。

    他需要思考的,是整个北渊的大局。

    如果他和金刀宗起了大冲突......

    所以,他能忍。

    但是,有人不同意。

    云落看着那人,“你觉得兽神宗可是做对了?”

    金刀宗为首之人显然没想到云落会突然发难,面露疑惑。

    于是云落又问了一遍,“你觉得兽神宗可是做对了?”

    庄晋莒悠悠开口,“先分对错,再言国别。”

    场中气氛,霎时紧绷。

第三百四十九章 西岭剑宗,来了!

    场中的风粘滞而迟缓,因为有天榜高手下场了。

    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庄晋莒轻飘飘地一句话,就意味着云落和金刀宗为首之人的小小冲突,变成了两方势力之间的冲突。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其中门道可就大了。

    金刀宗领头之人正是金刀宗宗主金瀚,自然识得厉害。

    他眯起眼,沉声道:“云将军可是要插手我北渊内务?”

    都是胡搅蛮缠惯了的,你有奸计我有损招。

    云落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要为兽神宗出头,我便要寻个道理。兽神宗得罪了我,原不原谅他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言语间,云落不再谦和,而是陡然拿出了雄镇一方的气场。

    四面压抑的空气再为之一沉,有些胆子小的,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落竖起第二根手指,“北渊内政?莫说我并无插手之意,就算插手了,又如何?”

    云落轻飘飘的话语,让周遭众人都回忆起了那个传闻。

    如今北渊的年轻渊皇在登基的过程中,云落的身影可是不少。

    这样的人,莫说插手一下,就是直接在北渊当个权臣也不是不可以吧。

    金瀚的面上瞧不出神色变幻,但心头却在迅速纠结。

    他没想到云落如此强势,竟然直接站出来正面硬怼。

    此刻的他,进退两难。

    打?且不说远处刚刚出声那个老头,乃天榜高手,就是云落这个知命境他也不敢动,毕竟动了云落,金刀宗可能都会不存在。

    认错?那更不可能,如果被云落三言两语逼得认错低头,志在成为北渊第一宗门的金刀宗必将颜面无存,成为一时笑柄,也不利于五宗大会争夺五宗的目标。

    到底是大人物,金瀚很快整理了情绪,看着云落,“云将军如此咄咄逼人,便是长州城的待客之道?”

    同时以心声对云落道:“云公子,做人留一线。”

    远处的阁楼上,蒋琰嗤笑道:“你看这些人,你将道理的时候跟你讲拳头,你将拳头了他又跟你讲情面,你将情面的时候他又和你说道理。”

    符临也淡淡道:“讲什么只看自己用得着什么。”

    云落深深看了一看金瀚,“首先他得是客人。你是客人吗?”

    金瀚的脸猛地一胀,沉默片刻,“如何不是。”

    “请登台。”

    云落不再阻拦,侧身让开道路,伸手一领。

    空气中的压力烟消云散,许多人虚惊一场地长出一口气。

    自然也有好些不怕死的,遗憾没有见到一场更大的热闹。

    这便是无知者无畏。

    金瀚深吸一口气,也不再计较这些,朝着高台上走去。

    迟玄策朝云落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云落微微一笑。

    高台上,夏杉虎猛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刚才光顾着看戏了,忘了提字了......

    而此刻,金刀宗却已经走了上来。

    果然热闹看不得啊,夏杉虎欲哭无泪。

    就想出个名而已,为何这么难。

    他看着昂首阔步走上来的金瀚,实在不愿意低头。

    金瀚也适时地抬起头,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为了宗门基业,夏杉虎怂了。

    他刚要张口让金瀚

    先提字,就听得金瀚豪迈道:“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夏宗主,请!”

    夏杉虎瞬间面露感激,冲着金瀚一抱拳,回手就是一句互吹,“金宗主不愧我北渊修行界执牛耳者,此等气度,令夏某佩服!”

    金瀚哈哈一笑,很是受用。

    阁楼上的符临神色淡漠,以心声道:“是个有心机的。”

    “是啊。”蒋琰点点头,同样回以心湖涟漪,“方才在云落手里小小跌了个面子,却没有莽莽撞撞地将兽神宗赶下去找回面子,而是这么一让,既拉拢了兽神宗,又彰显了自己的气度,再加上兽神宗宗主这么一捧,啧啧,外粗内细啊。”

    “赶神册剑炉还是差点。”

    “这两家总得抢下一个五宗名额的。”

    二人在上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下方的众人可是好好瞧了一场热闹。

    夏杉虎在结束了和金瀚的互吹之后,站在白墙前,凝神细观。

    都是些脑子活泛的,一眼就瞧出了门道。

    看到这一幕,清溪剑池的两个太上长老不禁郁闷地低下了头。

    来早了。

    看热闹的外行只见夏杉虎站住不动,忽然一阵风起,从夏杉虎的身后猛地升起一个巨兽虚影,正是一头吊睛斑斓虎。

    猛虎的虚影咆哮一声,竟然从夏杉虎的身后冲入了白墙之中,然后张狂一吼。

    猛虎举起巨大的虎掌,一掌拍向那个儒字.......拍不动;

    又绕着云梦宗那座山转了一圈......不敢惹;

    再瞅了瞅丹鼎洞的三个字,猛地一声兽吼,将其拍得晃了几晃。

    但也仅仅止步于晃了几晃。

    猛虎转了一圈,忽然眼前一亮。

    于是,当白墙的画面定格,一头下山猛虎,眼神威凛,一只爪子按下,刚巧像是踩在清溪剑池四个字上。

    四周的哄笑声顿时直冲云霄。

    清溪剑池的弟子羞愧地低下了头,两名太上长老老迈的脸上尽是潮红,就要起身离去,却被神色如常的掌门曹选留住。

    云落默默看着夏杉虎的举动,想起了自己方寸物中的那两个能够释放出凶兽虚影的石像。

    那是先前在幽云城的那场围杀中的缴获,莫非也跟这兽神宗有关联不成。

    夏杉虎志得意满地收手,然后与金瀚打了个招呼,便领着门人下了高台,让出位置。

    看了看下面坐着的人,他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旁边坐下。

    从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高台上,金瀚双手负后,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白墙。

    他听说横断刀庄的庄主邢昭远,曾经在雾隐谷的那场秘密大战中,一刀劈死了清溪剑池掌门和丹鼎洞洞主两个问天境高手,一时间在高阶修士的小圈子中声名大噪。

    身为“同行”,金瀚在心生敬仰之余,也早已将横断刀庄视为此番金刀宗跻身五宗的挑战对象。

    于是,他微微侧首,看着云落,“云将军,不知横断刀庄邢庄主可到了长州?”

    云落摇头。

    金瀚叹了口气,“那我可否等到邢庄主来时再写?”

    云落还没答话,下方就响起一阵反对之声。

    “凭什么,大家都是来了就写,你搞什么特殊!”

    “你要怕了横断刀庄就直说啊,怂什么怂。”

    “就是,你看人

    家清溪剑池,都被欺负成角落里的一坨了,人家也没说啥。”

    “对啊,要不是人家来得早了,会被欺负成这个倒霉模样吗?”

    “可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反正法不责众,而且还是个北渊宗门,众人七嘴八舌,什么话都敢往外喷。

    清溪剑池众弟子眼泪都快下来了。

    终于有人为我们说句公道话了,可为什么这个公道话听起来却更伤心了呢。

    金瀚眯起眼,看着台下,“我与邢庄主惺惺相惜,意气相投,轮得到你们这群魑魅魍魉来反对?”

    用上了真元的声音如滚滚惊雷,夹杂着凌厉刀意,炸响在场下每个人的耳边。

    好在金瀚也知轻重,刻意收敛了气息,否则不知道下面要昏过去多少人。

    一旁,云落开口,“金宗主,我虽知你意,但规矩就是规矩。若要较量,五宗大会之上,自有施展,此刻还请不要让我为难。”

    金瀚心知的确有些异想天开了,便叹了口气,朝云落抱拳致歉,准备抬手提字。

    风云聚拢,金瀚刚刚抬手,就听见另一个雄壮豪迈的声音响起。

    “金宗主既然有此闲情逸致,我邢昭远又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随着话音响起的,还有接连三声礼炮。

    什么情况,一下子来了三家?

    今天可热闹炸了啊!

    台下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处。

    阁楼上,蒋琰笑着道:“雕龙先生,你有多久没见过青鸾仙子了?”

    符临目光望向东城门的方向,“我离山的时候,她还是个跟在前任青鸾身后的小丫头呢!”

    高台旁,观礼区的众人都面露诧异,这三家一起来可不常见啊。

    很快,一个总共三十余人的队伍就出现在了金色长毯上。

    一个模样有些苍老的中年男子,一个身形跟金瀚差不多的精壮汉子,一个仿若从画中走出,青衫滴翠,面容美貌又英气十足的女子。

    三个人,便吸引了三拨不同的目光。

    各方大人物第一眼都瞧见的是那个苍老的中年人。

    因为,那个人,名叫陈清风。

    力挽狂澜,将濒临绝境的西岭剑宗重新振作的剑宗宗主。

    而西岭剑宗,更是数百年内,当之无愧的天下五宗之首。

    下方的小人物们,都将目光聚焦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

    肩若刀削,腰若约素,面庞上,细长的双眉如远山,黑亮的眸子似星辰。

    这是哪个宗门啊,竟有如此美貌的主事者,为何先前从未听闻,早知道我们就去拜师了啊。

    聚焦在邢昭远身上的目光,则大部分来自于丹鼎洞和清溪剑池的弟子群中。

    若是目光能杀人,邢昭远估计已经死过无数遍了。

    因为葛烈和柴玉璞都是命丧在邢昭远的刀下。

    用两个大派掌门的性命,成就了横断刀庄的豪情一战。

    望向邢昭远的目光,还有一道来自于金瀚,他看着邢昭远龙行虎步的样子,那份惺惺相惜之感更是浓烈。

    就在下方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同行走来的三人身份,议论纷纷时。

    云落早已从椅子上站起,迈步走到路中,朗声道:“弟子云落,拜见宗主。”

    说完在所有人的震惊中,执弟子礼,恭敬一拜。

第三百五十章 郭右棠,大青衣。

    长州城的风儿变得轻快了起来。

    整个场中寂静无声,甚至都能听见远处鸟儿在枝头的欢唱。

    众人微张着嘴,看着云落那一拜。

    看着那个那袭青衫一板一眼,恭恭敬敬地执弟子礼,对面之人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修行界大小宗门无数,千年时间,起起落落,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有不少曾经的大宗如今变成了小派乃至于传承断绝,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也有不少曾经的小门派苦心经营,如今已然成了庞然大物。

    唯有西岭剑宗,延续了千年,也辉煌了千年。

    这其中,不是没有过危难,最困难时,更是有过倾覆之危,但总能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

    正是这些前赴后继的剑宗前辈,将西岭剑宗打造成了天下声威最盛的修行宗门,举世公认的剑修圣地。

    “这便是剑宗宗主陈清风?”

    “几个菜啊,就敢直呼剑宗宗主的名讳?”

    “怎么看起来像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啊?”

    一个男子低声调侃了一句,话音一落,顿时身边空了一大圈。

    这些野修和小门派的修行者不懂剑宗崛起的内幕,只知道,如今的剑宗,又厉害起来了。

    一个渊皇、一个晋地之主、一个北渊皇后、一个江东明珠,光这四人就足以照看剑宗数十年屹立不倒了。

    当然,他们只能看见这些表面。

    在这样的表面中,西岭剑宗已然天下无敌。

    陈清风不这么认为,他自知剑宗还是那个剑宗,甚至在绝对力量上甚至比起几年前还有不如。

    不过,态势变了。

    从不断的下坠沉沦,开始了向上的攀爬。

    虽然依旧处于谷底,但已是天壤之别。

    他笑着将云落扶起,目光中满是欣慰,千言万语发自肺腑,却止于唇舌。

    最终只拍了拍云落的手背,“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邢庄主,熟人了,不用多说了吧?”

    云落微笑着同邢昭远见礼,邢昭远笑着回礼。

    瞧见云落执的是晚辈弟子礼,这其中的讲究让邢昭远觉得,嗯,老有面子了!

    这番待遇,让清溪剑池的一众弟子们更是不忿,但又敢怒不敢言。

    他们偷偷瞧着依旧安坐不动的掌门那古井无波的侧脸,觉得深不可测的掌门今天应该是......吃错药了。

    “这位,四象山的青鸾先生。”

    陈清风的介绍依旧在继续、

    “久仰大名,未曾远迎,请青鸾先生恕罪。”

    云落连忙朝着青鸾郭右棠行礼,礼节自是和对邢昭远一样。

    同样身着青色衣衫的郭右棠微笑回礼,神色温和,但并未多言。

    跟三位领头人见了礼,云落又在队伍中瞧见了许多熟人,有白清越、白宋父子,有霍北真、有刘浮丘,也有横断刀庄的邢天等等。

    不过此时不是寒暄的时候,云落朝他们使了一个眼色,便伸手一领请三家登台。

    陈清风扭头看着邢昭远,“邢庄主既有约,不妨先去?”

    邢昭远笑了一声,朝着陈清风、郭右棠和云落拱了拱手,迈步走上了高台。

    看着邢昭远下意识地在距离自己十八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在高台上站了好些时间的金刀宗宗主金瀚瞳孔便是一缩。

    真正的高手,无需多做什么战斗准备,整个人随时都处在战斗准备之中。

    十八步,刚好是在这狭小高台上,最合适的战斗距离。

    找好这个距离,邢昭远只用了一瞬。

    “久闻邢庄主大名,今日一见......”

    “不要说什么名不虚传,虚不虚的打过才知道。”

    邢昭远笑着截断了金瀚的恭维,出乎意料的是,金瀚却没有气恼,而是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同类。

    金瀚感慨道:“可惜,今日不能一战。”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哪儿还能像十几二十岁那么猴急。”

    邢昭远调侃的话,让场中诸多女修士面色一红。

    原来大人物跟大人物相处的时候,也不是一直都端着的啊。

    “哈哈,邢庄主所言甚是。那我们就改日!”金瀚哈哈一笑,提议道。

    邢昭远面色古怪,也不知这北渊刀修有没有什么隐藏的不良意思,只好也附和道:“行,那此刻就一起......出手?”

    “好!”金瀚答应得也很爽快。

    “二位既然惺惺相惜,想必也心意相通?”

    另一边,庄晋莒忽然开了口。

    一直安坐不动的曹选却扭头看了庄晋莒一眼。

    儒教教主莫名其妙的话,让二人心中一动,猛地记起此番大会,可不止自己二人争雄,还有诸多劲敌虎视眈眈。

    于是赶紧互相以心声约定,各出五成功力,对外宣称七成。

    如此一来,二人原本那股劲头也没了,草草各来一刀了事。

    在下方的众多看热闹之人的眼中:

    汹涌澎湃的江水挟带着开山劈石的威势冲入白墙,蓦地撞上了一股洪流,那洪流如千军万马从高处俯冲而下,以决绝的姿态,势要碾碎眼前的一切。

    白墙上,二者猛烈地撞击在一处,下山猛虎踩着清溪剑池朝角落里又躲了躲,缩了缩本就不大的身子;云梦宗的山头晃了几晃,儒字微微一摇,身形不减,都避开了些;那口鼎横着朝边上滑开,也小了几分。

    尘埃落定,白墙上出现了两柄大刀,一柄草原弯刀和一柄环首厚背刀,刀刃相接,交错而立。

    刀身上分别写着金刀宗,和横断刀庄。

    看得下方的众人连连叫好,都觉得,真他娘的好看。

    只有场中的那些高阶修士们,皱眉的皱眉,疑惑的疑惑。

    就这?

    你们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两名刀修啊,就这么糊弄我们?

    求求你们做个人吧!

    这帮人都希望二人出全力争斗,最好将绝招都摆出来。

    因为,按照本次五宗大会的规则,谁都可能成为敌人,尤其是那些势力强劲有希望争夺五宗地位的宗门,简直就是除开自己,举目皆敌。

    胜利的法宝就是,将自己藏得偷偷的,将对手看得透透的。

    可惜,因为庄晋莒的一句话,却让这二人惊觉了过来。

    方才曹选那一眼,就是诧异在此处,不知庄老头安的什么心。

    邢昭远和金瀚相视一笑,带着弟子下了高台。

    金瀚自去挑了把椅子坐下,邢昭远却带着横断刀庄众人站在这头,等着陈清风和郭右棠。

    陈清风呵呵一笑,正要说话,郭右棠向前一步,如男儿般冲陈清风一抱拳,“右棠先行一步。”

    朝着云落微微点头,迈步上了高台。

    远处的阁楼上,蒋琰笑着道:“真是很难想象青鸾先生和绣虎先生平日如何相处的。”

    符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想象那个干嘛,猥不猥琐?”

    蒋琰笑容一滞,“......”

    “别把我想得太正经了,不说流浪那十几年,什么乌七八糟的日子都过了,就是当年在凌帅麾下的时候,军旅之中,一帮糙汉你还指望他们跟你聊风花雪月?”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蒋琰笑了笑,将目光重新投向白墙,将心头那种幻灭感藏了下去。

    与他一起注视着白墙的,还有场中的几乎所有人。

    因为她代表着五宗之一的四象山,因为从未有人见

    过她出手,也因为她是今日登场的第一个女子。

    因为她是青鸾,她是郭右棠。

    她静静站在台上,凝望着这面白墙,悄然翻开右手,白皙的掌心悬浮着一柄小巧短剑。

    短剑的周围,还有无数的符文闪耀,然后没入其中。

    天地元气荡漾起微风,吹动着几根逃脱了束缚的发丝。

    五根修长的手指猛地握紧,符隐、风停、剑在手。

    右手一送,流光过,从正面看去,短剑刺在了白墙上,但从侧面看,短剑和白墙还有极其细微的一丝间隔,就是突破不了。

    她一伸手,短剑又飞回手中,消失不见。

    白墙上,一切如故。

    然后,她就转身,走下了高台......

    嗯???

    这是什么操作?

    别说下方看热闹的野修和低阶修士们懵了,就连那些高阶修士们也懵了。

    这就是四象山的实力吗?

    怎么比我们三才门还不如啊?

    就是,我们两仪派也表示不服啊!

    要是这样就能当五宗,那我们八卦坛也行!

    郭右棠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抱着双臂,神色从容,仿佛压根就没听见那些质疑的声音。

    蒋琰也疑惑地看着符临,却见符临微笑颔首,“已得她师父尽数真传。”

    随着他的话语,一层符文金光忽然在整面白墙上弥漫开来,那些金光跳跃着,闪耀着,然后蓦地消失,一条头生双角的黑色蛟龙甩着尾出现在墙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白墙隔绝了元气的攻击,可单单是传出的声音,就让众人脸色发白。

    下山猛虎又不堪地小了一圈,躲到了角落。

    它脚下的清溪剑池就更不必说,简直没眼看。

    丹鼎洞、云梦宗、儒教、金刀宗、横断刀庄的留名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攻击,让开了位置。

    于是白墙之上,蛟龙盘踞正中。

    这就是符力,独立于当下主流修行路数的另一条道路。

    阁楼上,符临看着那头孤傲冷峻的黑色蛟龙,眼眶泛红,“青鸾有心了。”

    云落也是低头抿嘴,神色怅惘。

    场中的嘈杂慢慢平息了下来,云落也调整了心情,看着宗主。

    接下来,就该是西岭剑宗出场了。

    身为五宗之首的西岭剑宗,又会怎样在这面神奇的白墙上留下大名呢!

    陈清风微微一笑,朝着高台迈出一步。

    “轰!”

    一道青色流光从天外直接砸落在高台之上,落地之人将劲力控制得很好,除了激起漫天灰尘之外,高台毫发无损。

    事实上,若是此人愿意,或许连一丝灰尘都不会激起。

    灰尘落尽,一个身着大青衣的女子背负双手,站立场中。

    “这娘们儿谁啊?这么厉害!”

    方才那个说了陈清风是糟老头子的男子又笑着道,然后身边众人又跳开了一个比刚才更大的圆。

    有了刚才的经验,男子却丝毫不慌,反而镇定自若,心中明白,作死只要能不死,就会出大名。

    他便故作平静地看着那个青衣女子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他。

    然后,他便炸了。

    化为灰飞,再无半点残余。

    只剩下原本站立周遭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作死的余味。

    场中为之一静,第一次,有大人物真的一言不合便出手镇压。

    三道身影忽然从西、南、北三个方向渐次出现,来得最快的是李稚川,其次是剑一,然后是苦莲。

    三人都神情凝重地看向高台上的身影。

    那个青衣女子却看都不看他们,而是盯着云落,“你说,如果我现在杀你,有谁救得了你?”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儿子有爹吗?

    宽大的青衣遮掩了玲珑的身段,但众人依旧能瞧见青衣女子绝美的姿容,并无一丝皱纹的脸上五官精致,气质出尘,风韵动人,让那丝嘲讽的笑意也显得那么好看。

    这人,谁啊?

    抬手杀人,就像挥去一段烟尘;

    冲着云落,张口就是要打要杀?

    震惊,错愕,凝重,嘲讽......

    青衣女子的一句话,让场中陷入了绝对安静,不同的心中生出不同情绪。

    云落也不知晓此人的身份,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很强大,的确拥有杀死自己的能力。

    如此强大的女子?

    “秦阁主,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李稚川神情凝重,沉声道。

    青衣女子仿佛这才看见李稚川,淡然地望着他,仿佛天榜第一人并不被她放在眼里。

    她满不在乎地一笑,“可是,我就说了,李掌教又能如何?”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接连响起,这么狂?

    一些有心人倒是长了个心眼,秦阁主?

    姓秦的阁主?

    还是全名就叫秦阁主?

    若是姓秦的阁主,这天下倒真有一个人敢这么跟李掌教说话。

    可青衣阁主竟然是个女子???

    青衣阁主怎么可能是个女子!!!

    曹选将目光投向李稚川,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冷笑浮现。

    若不是为了等着看这一出,他又何苦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李稚川沉声道:“秦阁主,还请以天下大局为重。”

    “本阁主行事,何须你来指点!”

    青衣女子一声冷喝,右手大袖随意一甩,一支玉簪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下一瞬,就已经跳跃了空间,出现在李稚川的面前。

    簪头尖锐,虚指向李稚川的眉心,散发出浓郁的威胁。

    李稚川神色凝重,双手在空中各画了半个圈,两支首尾相接的黑白阴阳鱼旋转着迎向玉簪。

    玉簪艰难推进,阴阳鱼缓缓转动。

    当玉簪被阴阳鱼消解干净,众人这才发现,那玉簪竟是由真元凝成。

    同时,李稚川已经后退了数步......

    堂堂天榜第一人,就被青衣女子的随手一挥,逼退到如此地步。

    青衣女子的身份也就再无争议,不承认也得承认,她就是当世唯二的合道境巅峰大修士,被称为大端定海神针的青衣阁阁主,秦璃。

    原来秦阁主竟然是女子。

    原来秦阁主竟然长得如此动人。

    原来这就是合道境巅峰的真正实力。

    场中众人,神色各异,心思复杂。

    秦璃重新看着云落,“你看,没人能救你。”

    看着秦璃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云落心头不可能没有一丝紧张,但他依旧身形挺拔,从容道:“秦阁主若有私怨,云落就在城中,日后自可上门来寻。不过此时天下宗门群聚,修行界万众来观,云落忝为东道,自有责任在身,秦阁主若要取我项上人头,还请稍等。”

    听了这话,匆匆从阁楼上飞掠而来的蒋琰和符临止住身形,远远在人群外停步。

    这小子也真是够有种的。

    敢当面骂秦璃是个挟私报复,不顾天下大势的疯子。

    场中一片呆滞,显然听明白的没几个。

    秦璃微眯着眼,“你骂我?”

    “云落只是陈情,何来辱骂之说。秦阁主修为当世顶尖,人人尊崇,云落如何

    敢辱。”

    云落神色诚恳,甚是恭敬,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一种秦璃仗势欺人,飞扬跋扈的氛围悄然营造了出来。

    短短时间,只一瞬,云落便能想到这般应对,却是不凡。

    一些看懂了背后局势的大人物都暗赞一声。

    李稚川却是愁眉紧锁,因为,作为一个默默旁观了这座天下许多年,瞧见过无数内幕的紫霄宫掌教,他太知道秦璃是什么样的人了。

    果然,秦璃忽然笑了,“好一张利嘴。”

    “不过,你爹娘没教过你,别跟女人讲道理吗?”

    秦璃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厉,柳眉倒竖,抬手朝着云落便是一拍。

    一只真元化作的纤纤玉手,朝着云落的头顶拍去。

    迟缓,像是长辈的叮嘱;温柔,又像是情人的爱抚。

    但云落周身的寒毛尽皆竖起,疯狂的警兆在提醒他,死亡的阴影已经真正笼罩在了他的头顶。

    可他,一动不动。

    因为,动不了。

    整个气机被锁定,根本没有动弹的机会。

    于此同时,秦璃还故作后知后觉道:“哦,我忘了,你没有爹娘。”

    李稚川神色大惊,一步迈出。

    剑一两条眉毛朝着中间一碰,倒提着剑,口中登时念念有辞。

    远处的另一处阁楼上,陆运一手扯住陆琦的胳膊,一掌切在陆琦的脖颈,看着一脸担忧的陆琦软软跌倒。

    还有许多人也在行动,但都,

    来不及了。

    只有陈清风,横跨一步,真元鼓荡之下,凌乱而稀疏的胡须迎风飘舞,配合着凝重的神情,真正显露出了一个大宗宗主的风范。

    手中握住一柄修长而狭窄的长剑,正是剑宗四圣剑之一的“孤鹜剑”。

    孤鹜剑的剑身光芒一闪而逝,一缕清风轻飘飘地迎了上去,和秦璃那只元气之手在空中轻触。

    然后,一触即溃。

    陈清风神色一变,瞧见秦璃勾起的嘴角,身处局中的他,心道中计。

    但瞧见那只手掌已经堪堪要降落在云落的头顶,陈清风只得暗叹一声,全力出手。

    清风过处,玉手消散。

    云落站在场中,一头是敛袖轻笑的秦璃,一头是吐血倒退的陈清风。

    周遭还有几个堪堪止住身形的救援。

    “哟,没想到陈宗主居然悄悄突破到了问天境巅峰了啊,一个半步合道境的剑修,可是能在五宗大会上,让许多人大吃一惊呢。”

    秦璃轻笑的话,顿时引起了一片震惊。

    每个人都是可能的对手,对手越强大,对自己就越不利。

    到了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秦璃真正的目标居然是陈清风。

    “陈清风,你倒也真是个人才,够隐忍、够果决,但不好意思,有我在,你西岭剑宗就别想好过!”

    秦璃拿出合道境巅峰修士的堂皇气势,看着重新站直身体的剑宗宗主,公开扬言。

    曹选心满意足地微微后仰,带着清溪剑池的众人都气势一振。

    西岭剑宗不行了,那这天下剑修,舍我清溪剑池其谁?

    剑一皱着眉,倒提长剑的手微微放松,看着高台上的青衣女子。

    她很强,剑一甚至有种面对自己师父的无力感。

    但,她的话,让剑一很是不喜。

    倚仗强权,动辄决人前途生死,而不是以对错是非评论。

    这并非剑炉弟子所认可的道理。

    李稚川和苦莲对视一眼,便听着什么“福生无量天尊”“南无阿弥陀佛”之类的话。

    金刀宗、兽神宗等北渊宗门,自然是双手抱胸,笑意吟吟。

    反正大端内斗,死一个少一个,最好是两败俱伤。

    至于场中那些看热闹的,却满头雾水。

    这不是青衣阁主为了报杀子之仇对付云落,然后剑宗宗主护徒心切出手帮忙吗?

    怎么又成了青衣阁主不让剑宗过好日子了?

    而且,这两个大人物之间的比斗,额,怎么说呢。

    看起来好像不厉害啊!

    不过这话可是不能说出口的,显得自己好没见识的样子,多丢人啊!

    于是,整个场中的交谈基本都是:

    好厉害,好凶猛......

    果然不愧是xxxx......

    盛名之下岂有虚士之类的话。

    一辆疾驰的马车径直驶上了金色长毯,在剑宗众人的面前,驾车的车夫显露着娴熟的控马技术,一个漂亮的甩尾,将马车横在长毯上。

    马车的侧帘被掀起,先是露出了一只修长洁白而晶莹的手。

    旋即,当光线点亮马车中的阴暗,露出俊美的五官,渐渐的,一张俊逸从容的中年男人的脸完整地显露出来。

    只见那人轻声道:“秦阁主,五宗大会乃天下盛事,陛下亦以为重中之重,些许小事,阁主就先放放?”

    秦璃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右脚一跺,身形冲天而起。

    高台碎裂,烟尘漫天。

    “秦阁主真乃......”

    马车中人的话还没说话,便见到秦璃的身形又重新坠落地面。

    他赶紧跳下马车,抬头望去。

    虚空之中,蓦地出现了一只硕大的拳头,朝着秦璃当头砸落。

    能够破碎虚空,远距离发动攻击,那至少需要明悟天地规则,也就是合道境中品以上。

    而能够将秦璃逼回地面的,似乎除了那位也没别人了。

    “哎呀,快走!”

    那人赶紧重新跳上马车,让车夫赶着马车逃也似地离开了。

    秦璃面对那个拳头,再无半点先前的轻松。

    神色凝重的伸出右手,手腕一转,轻轻挽了个花,缓缓推出一掌。

    虚空之中,拳掌行将相交。

    李稚川连忙招呼庄晋莒、苦莲等人,齐齐布设结界,阻挡溢出的真元波动。

    其余如剑一、金瀚、邢昭远等人也各自行动,保护住场中的弱者。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让他们能够直观感受当世最顶尖战力的绝佳机会。

    拳掌终于相接,却并无什么惊天动地的响动,反倒是那处空间似乎坍缩了一般。

    空气被一挤而空,在最核心地带,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

    玉掌被拳锋缓缓碾碎,最终,只剩下一道虚影的拳头横扫了面前的阻挡,朝着秦璃呼啸而去。

    自然被秦璃抬手击碎。

    但,胜负已分。

    远处,已经跑得只剩一个小黑点的马车上,那个男人掀帘偷看,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猛人!到老了还是猛人!”

    不多时,一队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在金色长毯前尽数下马,然后步行走到了已经坍塌的高台前。

    为首的一个老者双手负后,望着秦璃。

    “秦璃,你说我外孙没爹娘,你儿子有爹吗?”

    身份昭然若揭的老者开口,却是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第三百五十二章 隐族,登场!

    秦阁主有儿子?

    对啊!秦阁主有儿子啊!

    雾隐大会那场天下皆知的赌战,死去的不正是秦阁主的亲儿子隐龙秦明月么!

    原本众人下意识地以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璃是个男人,男人嘛,随便找了个女人生了个孩子,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谁也没想到藏在秦阁主赫赫声威背后的,是这么一身大青衣,是这么一张娇颜。

    为什么没听说过秦阁主的婚配啊!

    莫非是???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又接连响起,众人的神色一片炙热。

    那是浓浓燃烧的好奇火焰。

    哪怕一个乡野村妇这些事情也能引来一片好奇,更遑论这位大端的定海神针了。

    秦璃皱着眉,看着荀郁,并未出言回答。

    “罢了,合道境巅峰不可辱,辱你等于辱我。刚才那句话就当给我外孙找回一个场子,此事就此揭过,咱们都让开路吧。”

    荀郁忽然收回身子,不再执着此事。

    没想到秦璃的神色却突然激动了起来,五官微微扭曲,似有忍不住出手之势。

    站在人群外围的蒋琰和符临已经不再开口说话,而是以心湖涟漪交流。

    “国相实在是太......”

    “我就说凌帅当年的无......风姿是从哪儿学来的,原来根在这儿啊!”

    二人无声摇头,心中默默佩服。

    秦璃深吸一口气。

    原本计划的在白墙留字,将那头黑色蛟龙打碎的想法也暂时抛却。

    带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深深看了一眼荀郁,身形再度冲天而起,消失无踪。

    荀郁自然知道那种复杂的情绪是什么,在刚才的瞬间,自己在秦璃眼中,不是什么合道境巅峰的修行者,也不是什么蜀国国相,荀氏家主,而是一个元配的父亲。

    他娘的,杨灏这丧尽天良的东西,干的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秦璃啊秦璃,你的脑子是都献给了修行吗?

    摇了摇头,驱散心中的奇怪情绪,他环视一圈,视线仿若无意地在清溪剑池的方向停留一瞬。

    曹选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若说天底下还有哪些人能够也有胆子肆意打杀了他而无需计较后果,这位老迈的蜀国国相一定是其中一人。

    他很想在秦璃离去的一瞬间扭头逃跑。

    但也明白,这一跑,在清溪剑池殚精竭虑的辛苦也就白费了。

    于是,他只好胆战心惊地坐在原地。

    大袖之中,轻轻握住的双拳微微颤抖。

    正惶恐间,荀郁动了!

    他扭过头,看着一条道路的远方,随意地甩出一拳,朝天击出。

    城墙边上,已经堪堪要驶出长州的马车中,荀忧心头警兆突生,连忙冲出马车,窜向了道旁。

    同时,还不忘一把将毫无察觉的车夫扯下。

    砰!

    一只拳头虚影从天而落,马车轰然炸裂。

    马儿觉得浑身一轻,茫然又开心地撒开蹄子跑得老远。

    荀忧搓了搓脸,臊眉耷眼地朝前走着。

    心中腹诽,“我又没想打隐族的主意,老头子心眼这么小要不得啊!”

    听见极远处的细微声响,荀郁心满意足地将双手重新负于身后。

    哪有老子骑马奔波,儿子坐车享受的道理。

    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个败家子。

    一场风波,在荀郁强势登场后,彻底平息。

    要说起来,唯一遭了难的,就是西岭剑宗了。

    原本携着复兴的声势,再加上姜太虚亲自出手帮陈清

    风隐藏的修为,在五宗大会上,西岭剑宗的局面是一片大好。

    可如今陈清风不止被秦璃逼出了真实实力,而且还大白于天下,关键是,还受了伤。

    更关键的是,这伤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

    一念及此,知晓内情的白清越、霍北真等人脸上都闪过了一丝阴霾。

    不过,这些阴霾来得快,去得也快。

    何谓剑修,宁折不弯。

    千般变化,千难万险,我自一剑破之。

    西岭剑宗,已得其真意。

    所以,当云落手下的人飞速将破碎的高台清理完毕,剑宗众人很快便神色如常地便由白清越出手,在白墙上留下了西岭剑宗的大名。

    虽然没有《接天剑经》加持,但白清越所修行的心法也是不凡,至少在场面上不落声势。

    【西岭剑宗】

    自上而下的四个大字,如同一柄巨剑,散发着凌厉而森寒的剑意。

    大小也就跟云梦宗那个差不多。

    不算出彩,但也不算丢人。

    有了陈清风的事情,也没人觉得西岭剑宗名不副实。

    反而有好些人更佩服了,毕竟你看,人家一个副宗主也这么厉害呢!

    接下来的一切,风平浪静。

    甚至一个男人默默上来在白墙上留下了名字,然后又飞快地默默离去之后,众人才看见“逍遥门”三个字。

    前后的强烈对比,放肆的哄笑声下,整个场中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观礼台那边,人越来越多。

    但城门方向,渐渐没了动静。

    众人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渐渐汇聚到了荀郁的身上。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有荀郁在此,暂时并没有现身留字的李稚川、苦莲、庄晋莒等人身上的关注都少了许多。

    反而就连他们也都看着荀郁,想看看这位国相是否会出手题字。

    这样,便能够看明白,他背后的势力,所站的立场了。

    如今这座天下,并不能够简单地以云落和杨灏为核心分成两个纯粹的阵营。

    虽说对于此事,每个人都各有倾向。

    但世间事又不止这一件。

    而且就算这一件事上,也还有太多可以改变这些倾向的。

    比如,一次五宗大会。

    利益和忠诚之间,永远是一种彼此关联又相互较劲的博弈。

    荀郁霸占着那张原本属于云落的椅子,悠闲地感受着周遭的目光。

    云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不止这爷孙二人觉得理所当然,其余众人也是一样。

    在荀郁的身旁,还有跟着他过来的一队人马。

    尽是生面孔,却个个都散发着强悍的气息。

    惊得诸如曹选、葛焰等人眼角狂跳。

    葛焰悄悄以心声对曹选言说,“这些莫非就是当年的凌家旧部?”

    “凌家旧部中但凡有点能耐的都被杀得差不多了,上哪儿找这么一批打底知命境的高手来!”

    作为捕杀凌家旧部最为积极,战果最丰硕的司闻曹前统领,曹选的话,很有信服力。

    于是葛焰就更加迷惑了,“可不是么,那上哪儿找这么大一批高手来?这要是同属一个势力,极有可能拿下一个五宗之位啊!”

    其实按照整体实力,这批人若真是一个势力的,论整体实力,在场的宗门还真没哪家没人比得了。

    但五宗大会,比的却不是单纯的整体实力,也就是所谓的高手数人头。

    三场战斗,一场二十岁以下弟子的,看的是未来潜力;一场四十岁以下的,看的是当前实力;一场宗门最强者的,彰显的

    是宗门底蕴。

    在这样规则的束缚下,哪怕一个宗门尽是四五十岁的知命境和问天境强者,也几乎是没有可能得到五宗之位的。

    当然,这是最极端的情况。

    所以葛焰也才说是极有可能,而不是板上钉钉。

    曹选自然也明白这些,微微皱眉,“等着看吧,答案应该很快就会揭晓。”

    果然,即使是荀郁也知道不能拂了众人的面子,题还是不题,大家散还是不散都需要他给个说法。

    老头脸上的皱纹忽然朝中间一挤。

    原来是笑了。

    一边笑着一边站起,他看着面前的人们,“我今天就不题字了。”

    在场的各家大人物都悄悄松了口气,就连庄晋莒这些也不例外。

    皱纹聚拢的态势愈发明显,笑容也绽放得更开了些。

    “因为,我已经题好了。”

    ???

    众人正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却因为打得太慢,疑问都还没有形成,便眼见着荀郁大袖一挥。

    一抹流光自他手中没入白墙,如一块巨石砸落平静的水面,洪波涌动,水花四溅。

    那面白墙忽然光芒大盛,道道波光闪耀不停。

    众人的神识根本无法捕捉其中的变化。

    等到光芒渐渐黯淡,白墙又重新恢复了常态,一道道好奇而焦急的目光便迅速投了过去。

    “咦?哪儿呢?怎么没变化啊?”

    “我看看啊,兽神宗踩着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清溪剑池、丹鼎洞、云梦宗.....对啊,没有变化啊!”

    清溪剑池众弟子:.......

    “不对,有了!快看!”

    只见白墙的底色上,一行行半透明的字时隐时现。

    就像从林间飞过的白鹭,不断在树干和光影中勾勒出自己的样貌。

    慢慢地,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些字的内容。

    只有不断重复的两个字。

    【隐族】

    “这面白墙,本就是我隐川荀氏的族中重宝,所以,在借予长州用于五宗大会之前,我就已经在上面留下了印记。”

    荀郁的解释恰到好处地响起,“诸位,不会因此怪罪老头子我吧?”

    “不会不会。”

    “应该的应该的!”

    “国相敞亮,国相大气!”

    “俺也这么觉得!”

    不说场中这些毫无意义的马屁,观礼台那边的众人也尽皆表态。

    “大家还真是好说话呢!”

    荀郁哈哈一笑,将手中拳头松开。

    云落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似乎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好像又不是很想走上去。

    眼看天色不早,干脆便下令散去。

    一边让这些各家宗门下榻休息,一边也好命人重建高台。

    荀郁摩挲着下巴,“乖孙,你说我要是让秦璃把修台子的钱出了,会不会有点过分?”

    云落埋着头,装作没有听见。

    决定了,还是不走这条路了。

    着实没有那么厚的面皮。

    人群渐渐散去,陆家父女所在的阁楼上,陆运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陆琦,一掌拍开禁制,然后渡入一丝真元。

    陆琦很快悠悠醒转,连忙朝外冲去。

    陆运差点没拦住,无语道:“下面都没人了,你上哪儿去!”

    陆琦这才抬头一看,果然不见了聚集的人群,同时也不见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她扬着小脸,姿容动人,眼中渐渐有泪凝聚,“父亲,你女儿是不是要守活寡了?”

    正担心女儿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计较的陆运忽然膝盖一软。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日喧嚣尽

    等入了夜,原本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也多了几分凌厉。

    一个躺在藤椅上的老头微微仰起脑袋,嗅了嗅风中的味道。

    “呵,这风儿里满是偷偷讨论咱们的喧嚣啊。”

    身旁的几人都笑着附和。

    老头自然就是荀郁,他谢绝了云落的邀请,带着隐族众人住进了连着的两栋宅院。

    比起各家隐族自己的秘境,这儿房间是小了......许多,环境是差了......不少,陈设更是天壤之别,但这份真实天地的踏实和厚重感,是这些隐族大人物们这么多天之后依旧觉得新奇和快乐的。

    更何况,在五宗大会这么大块蛋糕面前,区区吃住之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拎得清,是不管做大事还是小事的基本素质。

    荀郁轻轻摇晃着藤椅,“接下来呢,你们该玩就玩,该看就看,唯一一点,别上当,别闹事。”

    “那是自然,荀老哥放心!”

    “自然不会让您为难的!”

    “荀大哥放心!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大半辈子还能活在狗身上去了不成!”

    【瞎说什么大实话。】

    荀郁悄悄腹诽一句,看着这帮一口应下的隐族族长们,只能祝他们幸福。

    他闭着眼,开始消化今天错过的那些消息,以及那些消息可能引起的复杂反应。

    其中琢磨最多的,就是那个仿若一出闹剧的逍遥门。

    ~~

    一栋名叫春的宅院,正是逍遥门少主和莺莺燕燕们的住处。

    他们没有去住长州城官方提供的住处,而是在长州最好的客栈中,包下了一个四季馆。

    少主在春,掌门在夏,秋冬亦各有安排。

    此刻那栋名叫春的宅院外,逍遥门二长老轻轻扣响了门环。

    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呵斥,传达出很忙的意思。

    境界高深的二长老自然将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面色微微一红,连忙开口说是掌门请少主过去有事相商。

    里面的喧嚣骤然大了起来,然后很快结束。

    不多时,逍遥门少主杨无道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看见候在门口的二长老,略微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进去放松一下?”

    好啊!好啊!

    二长老心中的小人儿欢呼雀跃着,但终究也只是心头想想。

    “不敢,少主请随我来。”

    杨无道无语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好商量的,我逍遥门乃玄尊之后,不该横扫天下,直接被共尊为人间之主,与天庭呼应吗?”

    二长老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心中骂了句白痴,恭敬道:“天下英才辈出,我逍遥门隐居已久,重振声势的事,还是要徐徐图之的好。比如先想点口号以振声威,然后在五宗大会上力压群雄之类。”

    啪!

    一个巴掌重重拍在二长老的肩头,二长老差点下意识地就要用真元将杨无道震飞出去了!

    “二长老说得好啊!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今日还真想了一句话,二长老听听如何?”

    你想得出来个屁,一下午都在那儿莺莺燕燕,总共中间就休息了两盏茶,一共换了七个人,将这些没有修行凡人少女欺负得软成一摊泥了都。

    嘴上却露出惊喜之色,“愿听少主高见。”

    杨无道忽然站定,清了清嗓子,郑重道:“仙之巅,傲世间,有我逍遥便有天!”

    说完还一脸期待地看着,“二长老,怎么样,你看我棒不棒?”

    二长老的腿顿时一软,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算了,看来你不懂欣赏,我跟我爹商量去。”

    没有听到想象

    中的吹捧,杨无道兴趣缺缺,加快了脚步,走入了夏字宅院。

    书房门被一脚踹开,正默默饮茶的逍遥门主杨天赐正要发飙,却看见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发不起飚,只能暗戳戳地生闷气。

    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大多是杨天赐在斥责杨无道的荒淫无道,杨无道浑不在意地应着。

    默默承受了一会儿,杨无道终于忍不住抬头道:“爹,我物色了一个绝美的女子。”

    “咳咳,儿子,小心隔墙有耳啊!”

    “那我们悄悄的?”杨无道的声音中带着笑,但面容上却不见丝毫笑意。

    杨天赐默默从方寸物中取出一柄古朴的油灯,注入真元。

    灯芯缓缓亮起,微光将父子二人包裹,杨天赐的目光陡然变得郑重。

    “怎么样?没被发现吧?”

    杨无道的神色中也再无半点玩世不恭,沉声点头,“放心,我嚣张跋扈,无脑荒淫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杨天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辛苦我儿。”

    “父亲言重了,为了我杨氏大业,孩儿这点隐忍不算什么。”

    “好,那我们抓紧再商讨一下细节。”

    孤灯如豆,将父子的声音与这方天地隔绝。

    ~~

    “你说我一个姓荀的,为了他杨氏大业,搞得这么狼狈是为了个啥?”

    在夜色的另一头,同样在长州城中,荀忧仰躺在书房的榻上,毫不顾忌形象,更不顾忌言语。

    一旁的曹选汗都下来了。

    方才,被荀忧召见,他便赶紧跑了过来,将在荀忧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地汇报了。

    “哎,跟你聊天真是没劲,算了,一会儿去找姓陆的那位说说话,至少还是个妙人。”

    荀忧百无聊赖地撑起身子,还真就挥挥手,让曹选跟着一起,去了陆运下榻的宅院。

    送到门口,曹选便被荀忧赶回了清溪剑池的住处。

    在院门口,白衣飘飘的荀忧抖了抖宽袍大袖,昂首阔步,迈步而入。

    门口的陆家下人正要阻拦,却发现动都动不了。

    然后很快,他们就发现没必要动了。

    因为陆运已经亲自出来迎接。

    “不知国师亲至,卑职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今夜不谈国事,咱们就以私人身份聊聊如何?”

    荀忧眨着眼睛,笑得很狡诈。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陆运心中暗道,但毕竟是大端国师,在大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陆家既然已入了朝廷,还是要仰人鼻息的,“但凭国师吩咐。”

    “瞧瞧,还叫国师!”荀忧佯怒着开口,旋即又道:“今夜陆兄只是陆家家主,我呢,哎,就是个无依无靠,被逐出家族的可怜虫。”

    陆运很想冷眼看看这位国师是不是真的能挤出几滴眼泪,但他不敢,只能接话。

    “荀兄言重了,荀兄天纵英才,算无遗策,卓然出众,何至于感怀伤身。”

    “不说那些,不说那些,我们进去坐着说,这天儿是倒春寒吗?怎么这么冷。”

    说着就把着陆运的手,半拉半拖地朝主厅走去。

    陆运想起,这位国师好像是问天境吧?

    怕冷?

    我信了你的邪!

    在主厅中不分宾主地坐下,荀忧环顾一圈,啧啧称赞,“这岳父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像我来了长州,那小子面都不见不说,连个地方都不给安排。”

    陆运额头上挂满黑线,“荀兄突然前来,想必只是长州方面没有准备而已。”

    “你是说我不该来?”荀忧忽然面色一沉,望着地面淡淡道。

    “卑职不敢!”陆运连忙起身辩解。

    哎哎哎,陆兄怎么回事,我们说好的今夜只说私事,切勿将那些官场习气带来,你我皆是妙人,当不至于如此俗气。”

    一边说着,荀忧一边起身扶着陆运,笑容如春风。

    陆运被彻底搞懵了,“荀兄深夜造访,想必是有要事?”

    与其被扯着鼻子乱跑,不如干脆直入主题。

    反正这货不是说了吗,私人论交。

    要说私人身份,我堂堂镇江陆家的家主比谁差了!

    荀忧惊讶又赞许地看了陆运一眼。

    陆运先是微微有些自豪,旋即却更加失落了。

    好在荀忧很快就开启了话题,“其实也没啥。”

    嗯,那就是有啥。

    陆运心知肚明。

    “我就是想问问,关于这次五宗大会,你们六族会不会搞什么事情啊?”

    陆运呆了,这么直接的?

    “按道理说,你们六族也可以组成一个势力,竞选五宗呢!”

    荀忧继续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运。

    陆运心道: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是我还真不知道理事会那边的情况啊,这会儿怎么说?

    说没有?那就是欺骗了,未来肯定要遭。

    说有?虽然我猜到几乎肯定有,但是万一误了理事会的谋划?

    说不知道?显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啊!

    娘诶,怎么让我跟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打交道啊!

    陆运伸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沉吟不语。

    “看来陆兄不方便说,是我问得唐突了。抱歉抱歉,打扰了打扰了!”

    说着荀忧还真起了身,朝外走去。

    陆运把心一横,顺势就真的将荀忧送出去。

    荀忧显然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出,站在宅院门口,看着陆运,“陆兄放心,我没生气,真的。”

    “荀兄胸怀宇宙,岂会为我们这点小事生气。”陆运笑着恭维。

    “就是,我怎么会生气呢,我一点也不生气啊!陆兄,早点睡吧,晚上少喝水,起夜慢点,对准了。”

    看着那身白衣飘走,陆运长长松了口气。

    荀忧一边朝着自家走去,一边心中暗道:狗太阳的六族理事会,要搞事情居然连各家家主都瞒,看来真的是所谋甚大啊!

    陆家能知道的恐怕也就陆杭那个老东西了。

    没事,有本天才在,保管你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回到房间,思索一路的荀忧仰倒在床上,再次感慨道:“吾为天下忧啊!”

    ~~

    月亮用云朵跟陆琦悄悄捉着迷藏,看着光影的变幻,少女捧着小脸,怔怔出神。

    居然不来看我,这都几天了!

    亏得本姑娘今天还为你那么担心,就是要被秦璃打......得吃点苦头才好呢!

    哼!

    宅院里,这厢少女,夜月一帘幽梦。

    云落坐在屋顶,拿着一个酒葫芦一口一口地抿着。

    他在想,若是外公没有来,若是秦璃真想杀自己,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想了许久,只能是没有办法。

    那种坐等死亡的滋味,真是从未有过的无力。

    境界还是太低了,要加快才行。

    刚刚修行不到两年的知命境少年,因为境界问题,在屋顶上自怨自艾。

    喝了一会儿,他望着远处的某个方向,那里是陆家下榻的地方。

    已经有好些天没看见琦儿了,她还好吗?

    今天有没有去现场看热闹呢?

    如果瞧见了,一定很担心吧?

    哎,云落忽然就觉得手中的酒,它不香了。

    风吹动着发丝,衣衫轻晃。

    此间少年,春风十里柔情。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七日议事完

    大端永定十七年,二月二十三。

    晋王宫前宽阔的广场,重新垒起的高台旁,白墙上已经写满了各式的名字。

    西岭剑宗、丹鼎洞、四象山、横断刀庄、道、儒、佛、神册剑炉、兽神宗、金刀宗、逍遥门、隐族、云梦宗、六族、万毒门、七妙仙宗、乌蒙宗、天机山、鼎剑阁、七星谷......

    有资格在白墙上留下名字的门派竟然达到了数十个,端的是数十年来,修行界最大的盛会了。

    其中最令人震撼的毫无疑问是六族联袂而至,共同以一家宗门的身份参加五宗大会,角逐五宗之一的消息。

    同时,一些向来神秘的宗门此番公开露面,也吸引了十足的眼球。

    所有前来参加五宗大会的各方势力都觉得此行不虚的同时,一种严肃感也悄然弥漫了开来。

    昨日,几个人的接连出现,更是将这份严肃感提高到了极致。

    北渊大萨满敕勒、大端天京城长安剑仙、白衣剑仙杨清、云梦泽蛟龙龙骄、七星谷主何摘星、北渊大将军赫连青山。

    再加上已经到达此地的紫霄宫掌教李稚川、佛教大悲寺住持苦莲、儒教教主庄晋莒。

    至此,天榜十人,除开画地为牢、镇守西岭剑宗的剑神姜太虚,便已悉数抵达。

    长州城,在兴奋中沸腾。

    今日,便是真正意义上五宗大会开始的日子。

    虽然这个广义上的五宗大会,跟此刻云集长州的大多数修行者们无关。

    晋王宫的正殿已经被清空,摆下了一张张案几。

    案几分为两个区域,靠内的一圈,约二十张案几围成一个方形。

    在两侧,还有各十五张案几摆下。

    靠内的区域,坐的是两国特使、原五宗代表、天榜高手、以及长州城东道主代表,咳,也就是云落。

    接下来,他们将在这儿花费数天的时间,将修行者联盟的具体章程商议完结。

    靠外的坐席,是此番前来的所有问天境以上修行者,他们可以观摩会议,但没有建言资格。

    这也是五宗大会以表公正的举措。

    毕竟这些章程中的每一条,都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这座天下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

    “或许,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只觉得那二十个去往中极山的参会名额重要吧。”

    一个老者呵呵笑着,正是六族理事会的一个代表,北海王家的长老王平遥。

    和当初雾隐谷的崔老头一样,也是问天境巅峰的修为。

    六族积累数百年的底蕴,的确不一般。

    陆运稍稍落后半个身位,走在他身后。

    闻言笑了笑,“常人无知,多看热闹,自不如王长老这般通透。”

    王平遥扭头看了看他,笑着摇头,“也就是你性子好!换了那其他五个,谁会有这闲心对我一个老头子陪笑。”

    那五个自然是六族其余五族的家主。

    陆运嘿嘿两声,也不说话。

    阴沉的天空陡然飘来乌云,细雨被微风挟裹着坠落人间,空气中立刻有了灰尘的味道。

    在二人回望的视线中,一身金袍撞入眼帘。

    蛟龙至,风雨兴。

    “能真正兴风雨,看来龙骄的血脉之力又强化了。”

    王平遥改以心声说道。

    陆运自然点头,“嗯,龙族这种纯粹倚仗血脉的晋升方式也真是霸道,若是祖龙还在,可怎生得了。”

    “祖龙还在,我们的化龙池怎么办?”

    王平遥揶揄地笑着,陆运也哼哼两声,虽然觉得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有些不合适,但架不住还是挺开心的。

    化龙池对六族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何况,祖龙若在,自然有别的对手,凰女、孔雀这些哪个又好相与了。就像如今,眼看大端山河稳固,国富民强,就要挥师北伐,一统河山,成就永定大帝的千载威名,却从斜刺里杀出个云落,两年时间,摧枯拉朽,将杨灏二十年苦心经营毁了个干净。如今,还要裂土自立,杨灏恐怕连觉都睡不着了。呵呵,走吧。”

    王长老淡淡说着,语气之中甚至还有些居高临下的鄙夷。

    陆运跟着迈步,心道:如果按这个说法,我六族亦非高枕无忧啊。

    可偷瞧着王长老这意思,好像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哎,这人呐,往往就是看别人通透,轮到自己,就跟那浆糊一样。

    正殿门外的台阶处,早有候在此处的迎宾将这些要坐在内圈议事的大人物接引到偏殿。

    届时,会在其余观礼众人都抵达之后,再统一现身。

    这样的安排,让即使礼仪严苛的六族中人都挑不出毛病。

    而这些人,都是义军之中的一些稍懂礼节的头领。

    经过这么一番的见识,想必未来再有什么阵仗也没办法让他们惊惶了。

    云落的这番谋划,得到了荀郁和蒋琰的高度赞誉。

    润物细无声。

    偏殿之中,云落自是早早到了。

    同时李稚川、杨清、苦莲、庄晋莒、邢昭远、郭右棠等人都已经悉数到场,在世人眼中站在云落或者是凌家旧部一头的这些位,都来得挺早。

    而像葛焰等人虽也到了场,但是言语姿态就要随意得多,甚至透露出一丝轻蔑。

    王平遥和陆运走进,众人笑呵呵地互相致意,面上都还过得去。

    原本想陆运这种代表着杨灏的人,定然是要遭冷眼的,可谁让他生了个好女儿呢。

    所以,场中言笑晏晏,气氛还不错。

    砰!

    风将偏殿的大门吹得撞在门梁上,发出一身不小的响声。

    众人扭头回望,便见到那身金色袍子缓缓走入。

    然后,更诧异的事情发生了,身着金袍的龙骄朝着云落,毕恭毕敬地行礼。

    那个礼,居然是奴仆对主人的礼节!!!

    除开当日在雾隐大会的外围,曾经和龙骄一起力扛老渔夫的白衣剑仙杨清只是稍稍挑眉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是堂堂的天榜第六,合道境中品的天地间最强的一条蛟龙,龙骄啊!

    对面只是一个知命境的年轻人......

    场中嘻嘻哈哈的气氛顿时为之一肃。

    云落心中暖暖,知道龙骄是在为自己造势,连忙将他扶起,稍作歇息。

    恍惚中,龙骄似乎看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白衣剑仙杨清朝自己微微咧嘴笑了笑。

    很快,长安、荀郁、秦璃等人都陆续到场。

    待人员齐整,众人在云落的带领下,从晋王宫正殿背后的通道鱼贯而入,来到早早坐满了观礼人群的正殿之中。

    接下来的七天,大殿中的讨论之声不绝于耳。

    忽高忽低、有愤怒有窃喜。

    既像是朝堂上,黄紫公卿们的参议朝政;又像是凌乱的菜市上,大爷大妈的讨价还价。

    陆琦缓缓坐在云落居住的院子中。

    因为知道云落接下来的七天定然是要困在晋王宫中,陆运便索性解除了她的禁足令,让她在长州城中自由玩耍。

    令陆琦开心的是,父亲只防着云落,并不是要让她跟云落这边的所有人断绝关系;

    令陆琦不开心的是,父亲居然如此防着云落。

    她颓丧地趴在院中的石桌上,白衣出尘,就像是忽然有了人间烦忧的天上仙子。

    可惜此刻院中无人安慰。

    孙大运还在苦莲那边酣睡,如今他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几乎一整天都在睡梦中度过。

    梅子青倒是在家,可那双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看着院门方向。

    余芝和君渺渺会应陆琦的邀请的过来叙话。

    好在陆琦也不在乎别的男子的眼光,更何况,还有一个活跃气氛的小姑娘在。

    随荷一个纵跃,来到陆琦的身边,“嫂子,怎么不开心啊!”

    听见这个称呼,陆琦连忙坐起,俏脸微红,“随荷啊,赶了那么远的路,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累不累?”

    随荷嘿嘿一笑,“嫂子,我们可是修行者哦。”

    随荷揶揄着陆琦,和她调笑一阵,随着梅子青骤然站直,理了理衣衫,余芝和君渺渺联袂而至。

    四女分头坐下,殷切盼望了许久的梅子青连个座位都没捞着,干脆跃上了房顶看风景。

    可惜神册剑炉的几人依旧还承担着巡视城中治安的任务,否则要是有剑六和剑七在,或者哪怕多一个管悠悠,这场中的气氛也会不一样。

    唉,时运不济啊!

    可转念一想,如今的自己,依旧还能出现在这方天地,能够亲眼看着心爱的渺渺姑娘,似乎也应该知足了。

    可惜, 有人不想让他的心境如此平和。

    李子和多罗甩着小短腿,明明是萌萌的样子却偏偏装出一副老成的姿态。

    “哟,这不是,梅兄嘛,咋地,感情不顺啊,不搭理你啊!”

    李子斜躺在房顶上,翘着小短腿,吊儿郎当地看着梅子青,哪壶不开提哪壶。

    梅子青看了一眼,决定不搭理这两个小屁孩。

    “多罗,你怎么能说梅兄是单相思呢!甚至连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说出来了,这是你一个出家人应有的修养吗?梅兄怎么可能是癞蛤蟆呢!人家那是隐族的白马王子啊!”

    梅子青还没来得及反应,李子就叹了口气,“可惜那白马也追不上天鹅啊!”

    多罗双手合十,朝梅子青深深一躬,“梅兄,需要我帮你揍他吗?”

    梅子青还不至于跟两个小孩子置气,轻轻一笑,“你能揍得过吗?”

    “需要梅兄帮我擒住他。”多罗老老实实地道:“我帮他背的黑锅都数不清了,该是揍一顿解气的时候了。”

    梅子青眉毛一挑,“同意!”

    李子的两条小短腿还在空中飞舞,便被梅子青抓住。

    天才杀手的身法真不是吹的。

    但,梅子青想要制住李子的真元,却发现竟然不行。

    在李子得意的叫嚣中,梅子青干脆将他按在腿上,让多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院子中渐渐响起的银铃笑声,与房顶上李子撕心裂肺的惨嚎,交相辉映。

    这就是生活的味道。

    七天之后,中极山上的五宗大会还有两日就将举办之时,一则公告贴满了长州城的大街小巷。

第三百五十五章 逍遥门,很生气

    “上届五宗:西岭剑宗、丹鼎洞、四象山、横断刀庄、紫霄宫(道教)。”

    “大端朝廷推举:青衣阁、清溪剑池、六族。”

    “北渊朝廷推举:神册剑炉、金刀宗、七妙仙宗。”

    “经五宗大会组委会商议,暂时推荐的九大宗门为:儒教、佛教、云梦宗、隐族、七星谷、乌蒙宗、兽神宗、天机山、鼎剑阁。”

    果如六族理事会的王长老所言,一篇长长公告,看热闹的绝大多数修行者都将目光聚集在暂定的二十个登顶中极山的名额上。

    至于那在晋王宫正殿之中吵翻了天,几次差点打起来,全靠荀郁和秦璃弹压才最终得以定稿的修行者联盟章程,并没有几个人在意。

    这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屁股决定脑袋。

    “咦?不对啊!”

    “如何不对?可是里面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是混入了什么,而是少了什么!”

    “我再看看......没问题啊,厉害的出名的可都在呢!”

    “没有逍遥门啊!”

    “逍遥门?啊啊啊!我想起来了!那不是玄尊的后裔嘛!”

    “现在明白了吧,有好戏看了!”

    类似于这样的对话,在度过了刚看见公告的新奇之后,便在各处的酒楼、客栈中响起。

    在大众的习惯思维中,怎么能不给大人物面子呢!

    那间叫做春的院子里,莺莺燕燕都噤若寒蝉地躲去了隔壁房中。

    衣衫凌乱的杨无道眯眼坐着,胸膛剧烈起伏着。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恭敬弯腰的老头,正是逍遥门二长老。

    地面上,凌乱的瓷杯碎片完整地表达着愤怒。

    凌乱而湿哒哒的茶叶中,一滩茶水静静淌开。

    杨无道咬牙切齿,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我看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不将我逍遥门放在眼里!”

    听了少主的话,二长老腹诽不已:我滴个天啊,对面是人间修行界几乎所有大人物啊,跟他们作对,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人家不将逍遥门放在眼里,这不很正常吗?

    玄尊是厉害,可是在天上啊!

    在人间打着玄尊的旗号飞扬跋扈,你,你咋不上天呢!

    不过这些话也就是想想,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便已经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谁说不是呢!简直是狗眼看人低!”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杨无道怒拍桌子,又甩出一句名言,去找他爹去了。

    看着少主匆匆而去,为自己拱火实力暗赞的二长老向往地看了一眼隔壁,抽了抽鼻子,暗香残留。

    心中火热地转头跟了上去。

    又是一番装模作样的叫嚷后,逍遥门主杨天赐的书房中,再次点亮了古朴的油灯。

    “父亲,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杨无道脸上的暴戾和浮夸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镇定和严肃。

    “嗯,希望他们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杨天赐缓缓点头,也是一脸肃穆,“接下来,就该我们登场了。”

    ~~

    七天都面对着一帮动辄决人生死的大人物,看着他们吵架,看着他们针锋相对,弱小的自己还不得不硬着头皮维持秩序,出面调停,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主持了七天会议的云落表示,累就一个字。

    虽然已是心神俱疲,他却依旧得不到休息。

    准确来讲,直到五宗大会真正结束之前,他都不会有完全放松休息的机会。

    不过好在已经是知命境的修行者,一颗金丹自行运转,呼吸吐纳,疲惫总是能慢慢缓解下来的。

    在会议结束之后,他还进行了一圈拜访。

    对暂

    时入选中极山二十宗门大名单的各家,都进行了礼节性的恭贺。

    这种事,就连青衣阁也客客气气地接了下来。

    毕竟七日议事昨日才刚刚结束。

    要是在此刻为难了前来道贺的云落,可就是跟这七日各方历经艰辛才达成的协议为敌,更是与整个天下修行界作对。

    今日一早,西岭剑宗就来人传信,请云落到剑宗住处一叙。

    在门口相迎的霍北真将云落引到了一处水榭中,云落惊讶地发现,除了宗主陈清风,自己的外公竟然也在。

    水榭外的池塘中,死水微澜。

    塘边嫩绿的枝条和在风中招展的柳枝,从死水和淤泥中汲取着养分,生机勃勃。

    黄鹂在翠柳上争鸣,轻快又欢动。

    待霍北真退下,云落朝二人见礼问好之后,荀郁笑着道:“这七天滋味如何?”

    “若非有外公和宗主在,恐怕我都已经遭人生吞活剥了。”

    云落笑着开了个玩笑,七天的历练还是有成果的,在原本的沉稳果决、心思缜密之外,云落又添了几分洒脱。

    那是真正和这些当世顶尖高人针锋相对之后的淡然。

    “都是国相之功,我哪有什么用。”

    陈清风连连摆手,不敢居功。

    荀郁笑了笑,也不谦虚,而是看着云落,“你觉得这七日以来有没有什么是我们接下来需要注意的?”

    “一时有些想不出来。”云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硬要说的话,我觉得有一点可能会有些问题。”

    他看着两位长辈,沉声说道:“逍遥门。”

    陈清风有些疑惑,荀郁挑了挑眉。

    “原本,我们都是决定将逍遥门列为推荐的九家宗门之一的。第一是逍遥门门主的境界在问天境中品,并不算弱。又因为其玄尊后人的身份,我们还是理应尊敬的,毕竟最终还要祭天祷告。按说这个安排,反对最激烈的应该是我才对,但我都同意了,秦阁主却开了口,旗帜鲜明地反对。”

    云落回忆着当日的情景,“当时,我们都以为逍遥门少主杨无道嚣张跋扈的做派惹恼了秦阁主,或者说同为女性,秦阁主看荒淫无道的逍遥门不对眼。”

    “但事后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秦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逍遥门又是刚刚出山,有什么机会惹到她呢?若是简单的一句不喜,便将玄尊后人打落,这恐怕也不是一个成熟的宗门领袖会做的事情吧?”

    云落说完了自己的疑惑,陈清风的疑惑又更深了,“可若是秦阁主跟逍遥门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为何又要将其踢出推荐名单呢?这说不通啊!”

    云落挠了挠头,“所以,我也就是想不明白。”

    “挺好,能有思考就行。真相往往就藏在这些想不明白之中。”

    荀郁郑重地鼓励着,让云落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说完了这边,荀郁凝重地看着陈清风,“说到秦璃,你怎么样?”

    陈清风苦笑摇头,“当初姜师叔为我刻下伪装的时候说,只要不遇见国相、薛军神和秦阁主,没人能一眼看破这个伪装。”

    云落登时无语扶额,荀郁骂道:“姜太虚这个乌鸦嘴!不会说话少说两句不行么!”

    “这伤势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有一点,五宗大会肯定会受影响,而且还不小。”

    陈清风皱着眉头,“我自己估计,能发挥出问天境中品的实力就不错了。”

    原本陈清风对外表露的境界就是问天境中品,如今被秦璃针对击伤之后,也只能发挥出问天境中品的实力,若说没有秦璃刻意为之的原因,恐怕连秦璃自己都不信。

    荀郁闻言也叹了口气,“原本,你一个问天境巅峰剑修,底子又打得好,跟一些合道境下品来也有得打。三场之中最强者对决的那场,还是

    颇有胜算的。而二十岁以下这一战,剑宗优势十足,云落、白宋,都是实打实的知命境剑修,遇见哪一家都能横着走。再加上霍北真和云落还能出战四十岁以下这一场,运气好一点,五宗并非不可能。可如今......”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以剑宗目前的状况而言,想要拿下五宗之一,希望已经有些渺茫了。

    “可惜姜师叔受困于当年誓言,无法出山......”

    陈清风一声叹息,越是知晓此番五宗大会的重要,便越是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了些无谓的后悔。

    “别提那个傻子了。”荀郁瘪了瘪嘴,顺口安慰道:“为今之计,就寄希望云落和霍北真争气,能打下对方二十岁以下和四十岁以下两场,到时候你不出战都行。”

    陈清风强笑了声。

    想象很美好。

    但,可能吗?

    哪怕荀郁是云落的外公,都觉得不可能。

    毕竟云落修炼的时间还太短,此刻的境界也不过就是知命......

    “咦?你啥时候到了知命境中品了?”

    荀郁这才凝神看到云落的境界,上次见面不是才知命境下品吗?

    境界这种东西,虽然强者看弱者几乎都能看透,但也是肉眼瞧不出来的,要凝神用神识感知才行。

    荀郁有事没事哪会去感知自己外孙,结果搞成了个灯下黑。

    “这些时日看了许多前辈高人在白墙上的留字,又跟这么多大人物坐在一起,被他们的气机冲击了七天,昨日晚间,莫名其妙就突破了,走完了云桥。”

    云落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还是当初牵机傀儡符的馈赠,以及祖龙的手段,让云落对真元、剑意的理解融会贯通,深入了许多。

    陈清风和荀郁不禁对视一眼,旋即都有了笑意。

    天才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这头,总归是令人开心的。

    云落在通玄境就能斩杀知命境的青衣阁隐龙秦明月,如今到了知命境中品,不说战问天境,以一个剑修的身份,打一个知命境上品不为过吧?

    如此一想,倒还真生出了几分希望来。

    水榭之中,气氛为之一振。

    霍北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水榭旁,“师尊、国相、云师弟,被组委会推荐的九家宗门已经在宫门广场外到位,挑战已经开始,第一个挑战者已经出现。”

    “这么快?”陈清风一愣。

    “谁?”荀郁问道。

    霍北真抬起头,“逍遥门。”

    ~~

    当日迎接所有来宾的高台和白墙依旧还在。

    只是左侧的金色长毯,和右侧的观礼区都已经撤销。

    在今明两日,被推荐登山的九家宗门,就将在这里接受天下修行门派的挑战。

    胜了一场,便可坐稳登山之位。

    但若是输了,便会被挑战者取代。

    高台的两侧,左四右五,划出了九个区域,摆上椅子和条凳。

    九家宗门的人就坐在这儿,等待着挑战者的到来。

    四周也有不少围观之人,主要的目的,还是来看看这九家宗门的情况。

    来了趟长州,日后总得有吹嘘的东西不是。

    比如若是别人说兽神宗宗主夏杉虎长得高大威猛,你若是能恰到好处地点一句‘尤其是额头上的那颗黑痣,更显得霸气十足。’

    那就比旁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所以,这些人都没怎么预想到真能有一场热闹可看。

    除开一些早早等着逍遥门的人。

    逍遥门也的确没让他们失望。

    那熟悉的宽大步辇缓缓走向高台,宣告着逍遥门来者不善。

    步辇旁,一个声音高喊着,“我逍遥门,前来挑战!”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打不过认输行不行?

    平静的局势被一句话喝破。

    人群在一瞬间沸腾,无数的目光转过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硕大的步辇映入眼帘,伴随着腻人的香风阵阵,让境界低的修士神色微微迷醉。

    确认过眼神,的确是逍遥门。

    “还真来了?”

    “那可不,谁咽得下这口气啊!毕竟是玄尊的后裔。”

    “玄尊的后裔又怎么了,难道能凭玄尊的面子当五宗啊!”

    “为啥不能!”

    台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高台两侧的九家宗门却安坐不动,颇有些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意味,大宗风范都拿捏得十足。

    但内心之中,到底是怎样就没人知晓了。

    儒教、佛教、云梦宗、隐族、七星谷、乌蒙宗、兽神宗、天机山、鼎剑阁。

    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有人来挑战的是儒教、佛教、隐族、七星谷。

    这四家都是有天榜高手坐镇,隐族更是有当世无敌的荀郁,三局两胜的比试中自带一胜,且各自底蕴深厚,比如儒教的十二贤从、佛教的八大名僧,都是略有薄名。

    被挑战可能性很小的是云梦宗、天机山。

    云梦宗云集了天下野修第一圣地云梦大泽绝大多数的野修,宗主蒋苍如今也是问天境上品的实力,更有一大帮问天境高手,实力深不可测。

    天机山则是老牌神秘势力了,光这个名字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在几天前,一则消息更让天机山声势大振。

    白衣剑仙杨清,因与天机山主之女邹荷相爱,已经被列入宗门谱牒。

    消息不知真假,因为众说纷纭。

    大多数年纪稍长的女修士都是坚决不信,堂堂剑倾天下的白衣剑仙怎么可能入赘。

    数量更多的男性修行者则都言之凿凿,仿佛自己就在现场见证了那一幕。

    不论真假,这一个消息,就足够让所有要挑战天机山的势力掂量掂量了。

    这么一算,最可能被挑战的也就是乌蒙宗、兽神宗和鼎剑阁了。

    乌蒙宗发源于乌蒙群山,神秘莫测,传言以乌蒙秘法,可借山脉之力,修的是个厚重磅礴。

    兽神宗来自北渊,以天地异兽为师,炼化异兽虚影,得异兽血脉天赋之力,曾经是上古时代的一大强势宗门,但随着天地异兽渐渐消亡,兽神宗的实力便大不如前。

    以至于这些时日,兽神宗宗主夏杉虎天天死皮赖脸地往龙骄那边跑,要不是云落劝了劝,差点给龙骄一拳砸死。

    天下剑修无数,除开西岭剑宗和神册剑炉南北两大巨头之外,还有诸多剑修宗门,清溪剑池是一个,鼎剑阁也是一个。

    不同于其余势力以人驭剑,鼎剑阁讲究以剑驭人,走了另一条剑修之道,故而曾被天下剑修鄙夷。

    但这条道路有个好处就是,能够在中下层境界,极大地消减天才和普通修行者之间的差距,只有有足够好的剑,走这条道路修行到通玄境巅峰不是太大的问题。

    所以,中坚力量极其雄厚的鼎剑阁虽然不曾有多大的辉煌,但也算历久不衰,雄霸一方还是没有问题。

    这些分析,算不得多么高深,在场的大多数人心头都有数。

    于是,目光也渐渐都聚焦到了这三家的身上。

    三家的宗主安坐不动,云淡风轻,暗地里都已经以心声呵斥身后的弟子们老实坐好。

    有人挑战,既是风险,同样也是机缘。

    只要应付了下来,按照大会章程,登顶中极山的名额之一便是稳了。

    所以,这三家的宗主还算沉得住气

    步辇缓缓逼近,场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高台之前,北渊大萨满敕勒和大端长安剑仙并坐于此。

    这两位名列天榜,麾下势力又不参与五宗角逐,同时分属一南一北,便被组委会邀请来担任这个挑战的裁决人。

    不知是因为前些日子吃了教训,还是两位天榜高手气场太足,逍遥门少主杨无道主动下了步辇,跟在自己的父亲身边,缓缓走向两位大人物。

    只是那凌乱的衣衫,虚浮的脚步,却也看不出多少敬意。

    乌蒙宗、兽神宗、鼎剑阁的人都看着敕勒和长安,好希望他们谁一个不顺眼直接将逍遥门赶了出去。

    可惜,事与愿违。

    二位顶了天的大人物甚至连眉头都没皱,静静听了杨天赐的问候和表明来意。

    长安是个不怎么管事的,只需拔剑就行。

    这种事情只能麻烦有丰富管理经验的敕勒主持了。

    同时另设有一个裁判官,负责吆喝场中情况,通报胜负。

    这种事要是让北渊大萨满屈尊来做可就不合适了。

    因为组委会推荐的宗门只需战胜一次挑战就能稳固名额,为了防止请人做戏的情况出现,对挑战者自然也设置了门槛。

    这个门槛就是宗门之内必须有一位问天境,一位知命境,且要奉上谱牒以供查验。

    敕勒公事公办地检测了杨天赐、二长老的境界,确认两人境界无误之后,又查验了杨天赐奉上来的宗门谱牒,朝裁判官点了点头。

    裁判官清了清嗓子,“逍遥门要挑战哪一家?”

    杨天赐闻言望向高台两侧,稍微有些犹豫。

    不知何时,杨无道已经斜倚在了一把舒适的躺椅上,目光轻佻地从九家宗门的脸上扫过,那样子,就像是在某些场所挑选姑娘一般,惹得群情激愤。

    杨天赐转头瞪了一眼,杨无道才稍稍收敛,却开口道:“父亲,我看那群光头不顺眼,要不就他们吧!”

    吓得杨天赐立刻甩出一道真元,封住他的嘴,然后连连朝苦莲躬身道歉。

    苦莲端坐在蒲团上,古井无波,对父子二人的言语都仿若未闻。

    围观群众又响起了阵阵哄笑,总觉得逍遥门上下就是来给他们找乐子的。

    他们悄悄打定主意,到时候回去一定要好好吹一吹逍遥门的事情,尤其是那个二傻子一样嚣张得不行的逍遥门少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没了儿子在一旁瞎出主意,杨天赐拉着二长老以心声交流几下,很快做好了决定。

    他朝敕勒和长安做了个揖,然后看着裁判官,“逍遥门挑战,乌蒙宗!”

    裁判官点了点头,看向乌蒙宗的所在,“邬宗主,你可有异议?”

    乌蒙宗宗主邬青山起身,“邬某并无异议。”

    “按规矩,第一战,为双方二十岁以下门人;第二战,为双方四十岁以下门人;第三战,仅限门人,不限年龄。三战分胜负,不分生死,一方只要认输,对方必须停手。如无异议,出战第一战之人,请登台!”

    裁判官沉声开口,声音清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原来也是位修行者。

    乌蒙宗那边,一个十九岁,通玄境下品的少年邬风寒意气风发地走上了台。

    修行七年,直入通玄。

    这份经历,让身为宗主嫡孙的他有着骄傲的底气,正如此刻高昂的头颅。

    众人看着这个少年,嗯,也不错了。

    虽不知修行了几年,但在二十岁以下,有这个境界,也不错了。

    毕竟不是谁都

    能和剑宗五子相提并论。

    已经有好事者给云落五人取了一个剑宗五子的名头。

    若说起来,这五人也确实厉害,不说已经是知命境的云落,就是境界最低的渊皇薛镇,也是神意境中品。

    而他们的修行时间,还差几天才满两年。

    这个消息这几天一被人整理出来,西岭剑宗、《接天剑经》顿时声名大噪。

    人们下意识还是更愿意相信是宗门、功法这些的功劳,而不是那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天赋。

    逍遥门也很快派出了自己的迎战之人,可当这个人一站出来,便引来了一阵喧嚣的议论。

    因为,那人正是荒淫嚣张的逍遥门少主杨无道。

    许多道目光立刻汇集在杨无道的身上,想要看清其是否隐藏了境界。

    但就连一直眯眼假寐的长安都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盯着杨无道。

    方才的禁制已经被解开,杨无道不耐烦地推开想要跟自己叮嘱什么的杨天赐,满不在意地甩了甩手脚,走上了高台。

    邬风寒面带冷笑地看着杨无道,这些日子也没少听说这位不学无术的逍遥门少主的传闻。

    当日逍遥门跟云落所说的“逍遥门赐你一份香火情”以及“如果你跪下求饶,可以收你当个仆人”的话,已经成为了长州城乃至整个逍遥门的笑柄,

    邬风寒心思一转,不如借此机会向云落及其身后的庞大势力,示个好。

    于是,便冷哼一声,“区区凝元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怪不得敢对云将军说出那等愚蠢之言!云将军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我等却是看不过眼,今日被我遇上,就要斗胆替云将军好好教训教训你!”

    下方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如今云落的身世已不是秘密,大家对这种王子复仇的故事充满着热情和好感。

    杨无道瘪了瘪嘴,哼了一声。

    敕勒开口提醒道:“记住,一方认输,另一方必须停手。”

    正当众人都觉得敕勒太仁慈了,这种人就应该且必须打死时,杨无道居然扭头看着裁判,“如果他死不认输怎么办?”

    敕勒也给气笑了,还没开口,一旁的长安剑仙就悠悠道:“那就打到他认输,如果他死都不认输,那就打死。”

    杨无道了然地点点头,立刻朝后一蹦,“我认输。”

    转身就下了擂台,留下瞠目结舌的邬风寒跟一众看热闹的人。

    这叫什么事,先让一战?

    那岂不是今后与逍遥门对决,只需要再赢一场就行了?

    啊呸!就这逍遥门哪还有什么后续啊!

    原本看着乌蒙宗被选中,略略有些窃喜的兽神宗和鼎剑阁此刻却羡慕了起来。

    这逍遥门跟个活宝一样,如今乌蒙宗只需再赢一战,这登山的名额就稳了。

    哎,这就是所谓的福祸相依吗?

    兽神宗宗主夏杉虎和鼎剑阁阁主陈墨白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邬风寒郁闷地下了台,虽然为宗门赢了一场,却感觉跟吃了屎一样。

    反倒是杨无道跟没事人一般,下来的时候依旧嘚瑟不已,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裁判清了清嗓子,“第一战,乌蒙宗胜。双方第二战之人,请登台。”

    乌蒙宗派出的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汉子,知命境中品的境界,已是不凡。

    但等到有人从逍遥门的队伍中走出,朝着高台走去时。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就连苦莲、庄晋莒等人也抬头看了过去。

    乌蒙宗宗主邬青山更是直接低吼道:“这不可能!”

单章:一起聊聊

    为了避免浪费纵横币,本章概要:(1)卖惨;(2)新书《读档2008》已上传,请多多支持!

    没兴趣听白猫废话的无需订阅。

    发个单章说点情况吧。

    看了书友圈帖子的书友们应该都知道,白猫自己有个公司(又小又破勉强糊口这样子),之前业务正常的时候,自己有较多的闲暇,于是试着写了这本《仗剑问仙》,虽然收入不咋样,但有兴趣,不缺钱,还要啥自行车。

    可惜,疫情这玩意儿实在波及面太广,白猫这个赖以度日的小公司业务受到了直接冲击,损失惨重。

    所以这一长段时间以来,基本都是在展开【公司拯救计划】或者叫【避免年底被消灭计划】,更新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极大影响,从不断更的白猫变成了偶尔更新的白猫。

    另外,刚好又在去年年底有了小孩,虽然公司暂时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有那么点积蓄,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写书这件事情很难在纯粹地为爱发电了。

    深思熟虑之下,又跟编辑大大认真沟通过后,开了一本新书,相对有个稳定收入那种,书名叫做《读档2008》,轻松幽默一点的。

    希望书友们能够移步,多多支持,不管是推荐票还是月票,甚至于一个点击,白猫都感激不尽。

    回到《仗剑问仙》这本书上,作为我的第一本书,还是那个承诺,一定不会太监。或许是不定期地更新一下,又或许是在日后转过头来续写完成。

    其实也可以选择直接放个结局,仓促完本,也不算违背承诺,但我没有这么选择。

    这个仙侠梦、江湖梦,这些云落、裴镇、陆琦、小李子他们的人生梦,还是会做下去。

    每一颗认真的心,都配得上一个好的结局。

    谢谢大家。

    《读档2008》,记得去看啊!

    不看的话,我就只有......哭给你们看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为了宗门!

    满场皆惊,满场皆静。

    一个身影的出现让局势完全逆转。

    只因为那个人是杨天赐,逍遥门掌门杨天赐,问天境的杨天赐,出战第二场的杨天赐。

    他还不到四十岁?

    不到四十岁的问天境有没有,自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比如曾经的白衣剑仙,比如陆家的陆二爷,又比如板上钉钉的云落等人,但这位杨掌门为什么咋看咋不像问天境高手呢?

    众人嘀咕一阵,慢慢将目光汇集在了杨无道的身上。

    也是,有这么个儿子,的确咋看咋不像一方高人。

    杨无道浑然不觉,还在咋咋呼呼,“怎么?不会有人觉得我爹不够资格当一个区区问天境的修行者吧?不会吧?不会吧?”

    娘的,智障!

    众人心头都在骂骂咧咧,但嘴上已经克制了许多,修行界,实力为尊。

    长安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杨家父子的身上流连,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敕勒眼皮低垂,心中默默盘算着这其中可能的算计,以及增加的牵扯。

    乌蒙宗那边,个个士气低落,局势很明了。

    如果杨天赐真是四十岁以下的问天境高手,不管上中下品,第二局乌蒙宗稳输,双方便必然回到均势,一局定胜负。

    虽然第三战自家宗主同样是问天境,但是大好局势被一下子丢掉,众人心中难免还是很失落。

    他们却忘了,第一战的胜利也是莫名其妙得来的。

    人心往往就是这般没什么道理。

    邬青山目光镇定,冷冷一喝,“都干什么,死了爹娘不成,这还没打就哭丧着脸给谁看?不嫌丢人么!”

    “就是,虽然必输无疑,好歹也等真的输了再哭嘛,还大宗弟子呢,啧啧。”

    杨无道的声音嚣张地响起,惹得憋了一肚子火的邬风寒暴喝一声,“懦夫,有胆子上台跟我一战!”

    杨无道斜眼一瞥,“当我傻么?”

    邬风寒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好狠狠一掌,将座下椅子拍成了齑粉。

    邬青山站起身来,朝着敕勒和长安拱手抱拳,“大萨满、长安剑仙,邬某请求验证杨道友出战资格。”

    早在先前,规矩就已经告知众人,可以验证彼此的出战资格,如果资格有误,作假一方不论先前成绩如何都将被取消资格。

    所以敕勒就将目光投向了杨天赐,杨天赐恭敬点头,“杨某并无异议。”

    敕勒取来逍遥门的谱牒,细细看过,“逍遥门谱牒无误,杨天赐年龄三十九岁。”

    谱牒修士和山泽野修的区别就在于拥有宗门谱牒,这个谱牒原本是由天庭发放,后来改由朝廷下发,以特殊材质制成,一经填写不可更改。

    所以,宗门谱牒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证明修行者的年龄。

    但五宗大会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敕勒掌心真元一吐,一个圆形的玉碟飞向空中,洒下一圈光晕,“杨掌门,请进入光圈之中。”

    杨天赐没什么扭捏,快步走去,站到了光圈之中。

    敕勒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旁响起,“此物乃是荀国相提供,乃隐族秘宝,可测一切天人境以下修行者年龄。”

    邬风寒脱口而出道:“那会不会有误差,或者被别的手段骗过?”

    邬青山连忙佯怒地呵斥一声,但是眼神中也十分想要个答案。

    敕勒也不生气,“如果连荀国相都能骗过

    ,那我们再怎么折腾也没用了,你们说呢?”

    作为如今的天下第一人,荀郁都没办法的事情,自然其余人都没办法了。

    乌蒙宗上下也只能无奈接受。

    这边几句话下来,那边也出了结果。

    在杨天赐的周边,出现了一层层光圈,犹如树木的年轮。

    众人一数,正好三十九个。

    杨无道打了个哈欠,“何必呢?”

    那懒洋洋又带着点鄙夷的态度,让邬风寒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杨无道对上了邬风寒的目光,笑着道:“生气了?不爽了?来打我啊!”

    邬风寒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沸腾,冲入脑海,右脚一跺就要冲向杨无道,邬青山挥出一道真元,将他拍晕了过去。

    邬青山的目光在门人和长老的面上一一划过,最后还是停留在原本就计划出战的那名门内中坚的面上,“万玄,看你的了。”

    那名原本站得笔直,充满着强大自信的长老惨然一笑,“就拜托宗主了。”

    在这一瞬间,二人的言语背后,已经完成了一次心声的对话。

    “万长老,乌蒙宗定不负你。”

    “希望宗主记得万某今日所为。”

    万玄望着已经走上了擂台的杨天赐。

    知命境中品的他还有几天才到四十岁,在得知逍遥门是杨天赐出战的时候,他便已经知晓了自己命运的结局。

    他其实很想对宗主说一句,事不可为便算了吧,但他心中清楚,这样的话,根本没用,不管开口的是谁。

    未来修行者联盟的一席之地,登上中极山的二十家宗门之一,一心致力于乌蒙宗发展的宗主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这样强大的诱惑。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什么理性。

    哪怕只多一分胜算,都能够压垮他一个乌蒙宗的长老。

    他如今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地让杨天赐多展露一些手段,让观战的宗主多一分胜算,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他的性命。

    去往台阶的路上,他走得极慢,一步一步,像是在丈量自己生命的终点。

    终点已到,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擂台之上,站在了杨天赐的对面。

    他深深吐纳一道,气息渐渐平稳,生死已置之度外,神色一片清明。

    杨天赐的神色同样不喜不怒,只剩平静。

    一声令下,万玄双手掐诀,轻念一句咒语,一片黑影自远处飘来,朝着杨天赐的头顶落下。

    待众人看清那片黑影的轮廓,竟是一片山脉的虚影。

    “咦,这不就是远处的那座山吗?”

    一声惊呼,让众人都瞧见了不远处那座沉睡的小山,果然和这片黑影的轮廓一模一样。

    就像是被万玄抽出了其中的山魂一般。

    “不愧是能够被推举出来的宗门啊,真是厉害。”

    “我滴个乖乖,一座山砸在身上,这谁顶得住啊!”

    “哼,再厉害也只是个知命境,逍遥门掌门可是问天境呢!”

    ......

    擂台没设隔音禁制,一切的声音都可入耳,但台上两人都没有一点留心。

    万玄要试探出杨天赐的手段,杨天赐又何尝不是要看看乌蒙宗的手段呢。

    只见他居然等到山脉虚影临到头顶丈许才有所动作,双手真元化作两缕清风,绕着山脉吹动,感受着与真实山体的差别,估算着这种攻击的能量。

    万玄并不想让他如意,山脉虚影猛地一缩,然后加速砸落。

    看着离杨天赐的头顶越来越近,万玄原本已经寂灭的心急速跳动着,莫非自己还真能有所作为不成?

    杨天赐轻哼一声,五指摊开为掌,从侧面拍在山脉虚影之上。

    山脉虚影猛地一震,然后颤动着,最终崩溃。

    于此通次,杨天赐手若柔条,朝着万玄的方向就是一拂。

    真元荡漾着,宛若一条迎风飞舞的彩带,但万玄竭尽全力的抵抗,却不能动摇这蜿蜒的彩带分毫。

    当彩带抽在身上,万玄如被天神之锤挟着万钧之力重重砸在腰肋,横飞出去,撞在擂台边上肋骨尽断,大口吐着鲜血,形容甚是凄惨。

    “认输吧,你打不过我。”

    杨天赐双手负后,神色平淡。

    万玄强撑着站起,挥手掐诀,两片山脉左右夹击,被杨天赐击溃,然后又遭一掌;

    万玄盘膝坐地,开口念诀,三座山脉重合一起,化作一方大印,在空间之中跳跃着,骤然出现在杨天赐的面前,被杨天赐一拳砸碎,然后又是一拳,将万玄双腿砸成肉酱......

    当万玄怒吼着,居然召唤出乌蒙山祖脉的虚影,许多乌蒙宗门人都不禁开口请求宗主,要不认输吧,万长老能力出众,未来必有大用啊!

    作为一宗之主,邬青山是有资格替代场中人认输的。

    邬青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未来?此番若不能站上中极山,我乌蒙宗在修行界还有什么未来?

    最终,他一言未发。

    敕勒和长安都看了他一眼,长安的眼中有浓浓的讥讽,敕勒倒是依旧平静,在大萨满的位置上待久了,什么样的人心都见过。

    就连薛征都能那般死法,何况是旁人。

    当万玄最终被杨天赐震碎了心脉,盘坐着身死道消,所有人的心都被强烈地震撼着。

    仿佛到了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五宗大会不是一场热闹,而是一场未来二十年乃至上百年修行界势力划分的争斗,这场争斗你死我活,堂堂知命境,也就是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而已。

    邬青山起身,看着在昏睡之中的邬风寒,伸手抚了一下这位最心爱嫡孙俊美的脸庞,以心声对自己的儿子邬云生快速说了几句,在儿子大变的神色中冷冷用真元拍下禁制。

    然后他看着乌蒙宗五位长老中还剩下的四位,“熊长老、刘长老、章长老、石长老,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

    四位长老齐齐开口,“请宗主示下。”

    “邬某执掌乌蒙宗已二十有一年,虽有小错,但自认对得起诸位。”

    “我想请四位当着天下同道,立下天道誓言,若我身死擂台,四位长老须全力辅佐我儿云生以及孙儿风寒,保全我乌蒙宗数百年基业不倒。邬某在此谢过!”

    四位长老神色大变,连忙相劝。

    邬青山摇摇头,“我意已决,诸位若真的还记我这个老头子一份恩情,就请发了这道誓言吧。”

    四位长老对视一眼,无奈地一叹,各自发了誓。

    长安目光中的讥讽渐渐消散,叹了口气,“何必呢!”

    待四位长老发完誓言,邬青山朝他们深深一拜,转身朝着擂台走去。

    这初春的风,吹动老人的衣袍,竟有几分萧瑟的苍凉。

    老人的背微微弓着,不知背负着什么重担,走向擂台的步伐,虽然沉缓,但无比坚定。

单章:一起聊聊

    为了避免浪费纵横币,本章概要:(1)卖惨;(2)新书《读档2008》已上传,请多多支持!

    没兴趣听白猫废话的无需订阅。

    发个单章说点情况吧。

    看了书友圈帖子的书友们应该都知道,白猫自己有个公司(又小又破勉强糊口这样子),之前业务正常的时候,自己有较多的闲暇,于是试着写了这本《仗剑问仙》,虽然收入不咋样,但有兴趣,不缺钱,还要啥自行车。

    可惜,疫情这玩意儿实在波及面太广,白猫这个赖以度日的小公司业务受到了直接冲击,损失惨重。

    所以这一长段时间以来,基本都是在展开【公司拯救计划】或者叫【避免年底被消灭计划】,更新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极大影响,从不断更的白猫变成了偶尔更新的白猫。

    另外,刚好又在去年年底有了小孩,虽然公司暂时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有那么点积蓄,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写书这件事情很难在纯粹地为爱发电了。

    深思熟虑之下,又跟编辑大大认真沟通过后,开了一本新书,相对有个稳定收入那种,书名叫做《读档2008》,轻松幽默一点的。

    希望书友们能够移步,多多支持,不管是推荐票还是月票,甚至于一个点击,白猫都感激不尽。

    回到《仗剑问仙》这本书上,作为我的第一本书,还是那个承诺,一定不会太监。或许是不定期地更新一下,又或许是在日后转过头来续写完成。

    其实也可以选择直接放个结局,仓促完本,也不算违背承诺,但我没有这么选择。

    这个仙侠梦、江湖梦,这些云落、裴镇、陆琦、小李子他们的人生梦,还是会做下去。

    每一颗认真的心,都配得上一个好的结局。

    谢谢大家。

    《读档2008》,记得去看啊!

    不看的话,我就只有......哭给你们看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为了宗门!

    满场皆惊,满场皆静。

    一个身影的出现让局势完全逆转。

    只因为那个人是杨天赐,逍遥门掌门杨天赐,问天境的杨天赐,出战第二场的杨天赐。

    他还不到四十岁?

    不到四十岁的问天境有没有,自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比如曾经的白衣剑仙,比如陆家的陆二爷,又比如板上钉钉的云落等人,但这位杨掌门为什么咋看咋不像问天境高手呢?

    众人嘀咕一阵,慢慢将目光汇集在了杨无道的身上。

    也是,有这么个儿子,的确咋看咋不像一方高人。

    杨无道浑然不觉,还在咋咋呼呼,“怎么?不会有人觉得我爹不够资格当一个区区问天境的修行者吧?不会吧?不会吧?”

    娘的,智障!

    众人心头都在骂骂咧咧,但嘴上已经克制了许多,修行界,实力为尊。

    长安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杨家父子的身上流连,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敕勒眼皮低垂,心中默默盘算着这其中可能的算计,以及增加的牵扯。

    乌蒙宗那边,个个士气低落,局势很明了。

    如果杨天赐真是四十岁以下的问天境高手,不管上中下品,第二局乌蒙宗稳输,双方便必然回到均势,一局定胜负。

    虽然第三战自家宗主同样是问天境,但是大好局势被一下子丢掉,众人心中难免还是很失落。

    他们却忘了,第一战的胜利也是莫名其妙得来的。

    人心往往就是这般没什么道理。

    邬青山目光镇定,冷冷一喝,“都干什么,死了爹娘不成,这还没打就哭丧着脸给谁看?不嫌丢人么!”

    “就是,虽然必输无疑,好歹也等真的输了再哭嘛,还大宗弟子呢,啧啧。”

    杨无道的声音嚣张地响起,惹得憋了一肚子火的邬风寒暴喝一声,“懦夫,有胆子上台跟我一战!”

    杨无道斜眼一瞥,“当我傻么?”

    邬风寒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好狠狠一掌,将座下椅子拍成了齑粉。

    邬青山站起身来,朝着敕勒和长安拱手抱拳,“大萨满、长安剑仙,邬某请求验证杨道友出战资格。”

    早在先前,规矩就已经告知众人,可以验证彼此的出战资格,如果资格有误,作假一方不论先前成绩如何都将被取消资格。

    所以敕勒就将目光投向了杨天赐,杨天赐恭敬点头,“杨某并无异议。”

    敕勒取来逍遥门的谱牒,细细看过,“逍遥门谱牒无误,杨天赐年龄三十九岁。”

    谱牒修士和山泽野修的区别就在于拥有宗门谱牒,这个谱牒原本是由天庭发放,后来改由朝廷下发,以特殊材质制成,一经填写不可更改。

    所以,宗门谱牒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证明修行者的年龄。

    但五宗大会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敕勒掌心真元一吐,一个圆形的玉碟飞向空中,洒下一圈光晕,“杨掌门,请进入光圈之中。”

    杨天赐没什么扭捏,快步走去,站到了光圈之中。

    敕勒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旁响起,“此物乃是荀国相提供,乃隐族秘宝,可测一切天人境以下修行者年龄。”

    邬风寒脱口而出道:“那会不会有误差,或者被别的手段骗过?”

    邬青山连忙佯怒地呵斥一声,但是眼神中也十分想要个答案。

    敕勒也不生气,“如果连荀国相都能骗过

    ,那我们再怎么折腾也没用了,你们说呢?”

    作为如今的天下第一人,荀郁都没办法的事情,自然其余人都没办法了。

    乌蒙宗上下也只能无奈接受。

    这边几句话下来,那边也出了结果。

    在杨天赐的周边,出现了一层层光圈,犹如树木的年轮。

    众人一数,正好三十九个。

    杨无道打了个哈欠,“何必呢?”

    那懒洋洋又带着点鄙夷的态度,让邬风寒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杨无道对上了邬风寒的目光,笑着道:“生气了?不爽了?来打我啊!”

    邬风寒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沸腾,冲入脑海,右脚一跺就要冲向杨无道,邬青山挥出一道真元,将他拍晕了过去。

    邬青山的目光在门人和长老的面上一一划过,最后还是停留在原本就计划出战的那名门内中坚的面上,“万玄,看你的了。”

    那名原本站得笔直,充满着强大自信的长老惨然一笑,“就拜托宗主了。”

    在这一瞬间,二人的言语背后,已经完成了一次心声的对话。

    “万长老,乌蒙宗定不负你。”

    “希望宗主记得万某今日所为。”

    万玄望着已经走上了擂台的杨天赐。

    知命境中品的他还有几天才到四十岁,在得知逍遥门是杨天赐出战的时候,他便已经知晓了自己命运的结局。

    他其实很想对宗主说一句,事不可为便算了吧,但他心中清楚,这样的话,根本没用,不管开口的是谁。

    未来修行者联盟的一席之地,登上中极山的二十家宗门之一,一心致力于乌蒙宗发展的宗主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这样强大的诱惑。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什么理性。

    哪怕只多一分胜算,都能够压垮他一个乌蒙宗的长老。

    他如今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地让杨天赐多展露一些手段,让观战的宗主多一分胜算,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他的性命。

    去往台阶的路上,他走得极慢,一步一步,像是在丈量自己生命的终点。

    终点已到,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擂台之上,站在了杨天赐的对面。

    他深深吐纳一道,气息渐渐平稳,生死已置之度外,神色一片清明。

    杨天赐的神色同样不喜不怒,只剩平静。

    一声令下,万玄双手掐诀,轻念一句咒语,一片黑影自远处飘来,朝着杨天赐的头顶落下。

    待众人看清那片黑影的轮廓,竟是一片山脉的虚影。

    “咦,这不就是远处的那座山吗?”

    一声惊呼,让众人都瞧见了不远处那座沉睡的小山,果然和这片黑影的轮廓一模一样。

    就像是被万玄抽出了其中的山魂一般。

    “不愧是能够被推举出来的宗门啊,真是厉害。”

    “我滴个乖乖,一座山砸在身上,这谁顶得住啊!”

    “哼,再厉害也只是个知命境,逍遥门掌门可是问天境呢!”

    ......

    擂台没设隔音禁制,一切的声音都可入耳,但台上两人都没有一点留心。

    万玄要试探出杨天赐的手段,杨天赐又何尝不是要看看乌蒙宗的手段呢。

    只见他居然等到山脉虚影临到头顶丈许才有所动作,双手真元化作两缕清风,绕着山脉吹动,感受着与真实山体的差别,估算着这种攻击的能量。

    万玄并不想让他如意,山脉虚影猛地一缩,然后加速砸落。

    看着离杨天赐的头顶越来越近,万玄原本已经寂灭的心急速跳动着,莫非自己还真能有所作为不成?

    杨天赐轻哼一声,五指摊开为掌,从侧面拍在山脉虚影之上。

    山脉虚影猛地一震,然后颤动着,最终崩溃。

    于此通次,杨天赐手若柔条,朝着万玄的方向就是一拂。

    真元荡漾着,宛若一条迎风飞舞的彩带,但万玄竭尽全力的抵抗,却不能动摇这蜿蜒的彩带分毫。

    当彩带抽在身上,万玄如被天神之锤挟着万钧之力重重砸在腰肋,横飞出去,撞在擂台边上肋骨尽断,大口吐着鲜血,形容甚是凄惨。

    “认输吧,你打不过我。”

    杨天赐双手负后,神色平淡。

    万玄强撑着站起,挥手掐诀,两片山脉左右夹击,被杨天赐击溃,然后又遭一掌;

    万玄盘膝坐地,开口念诀,三座山脉重合一起,化作一方大印,在空间之中跳跃着,骤然出现在杨天赐的面前,被杨天赐一拳砸碎,然后又是一拳,将万玄双腿砸成肉酱......

    当万玄怒吼着,居然召唤出乌蒙山祖脉的虚影,许多乌蒙宗门人都不禁开口请求宗主,要不认输吧,万长老能力出众,未来必有大用啊!

    作为一宗之主,邬青山是有资格替代场中人认输的。

    邬青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未来?此番若不能站上中极山,我乌蒙宗在修行界还有什么未来?

    最终,他一言未发。

    敕勒和长安都看了他一眼,长安的眼中有浓浓的讥讽,敕勒倒是依旧平静,在大萨满的位置上待久了,什么样的人心都见过。

    就连薛征都能那般死法,何况是旁人。

    当万玄最终被杨天赐震碎了心脉,盘坐着身死道消,所有人的心都被强烈地震撼着。

    仿佛到了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五宗大会不是一场热闹,而是一场未来二十年乃至上百年修行界势力划分的争斗,这场争斗你死我活,堂堂知命境,也就是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而已。

    邬青山起身,看着在昏睡之中的邬风寒,伸手抚了一下这位最心爱嫡孙俊美的脸庞,以心声对自己的儿子邬云生快速说了几句,在儿子大变的神色中冷冷用真元拍下禁制。

    然后他看着乌蒙宗五位长老中还剩下的四位,“熊长老、刘长老、章长老、石长老,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

    四位长老齐齐开口,“请宗主示下。”

    “邬某执掌乌蒙宗已二十有一年,虽有小错,但自认对得起诸位。”

    “我想请四位当着天下同道,立下天道誓言,若我身死擂台,四位长老须全力辅佐我儿云生以及孙儿风寒,保全我乌蒙宗数百年基业不倒。邬某在此谢过!”

    四位长老神色大变,连忙相劝。

    邬青山摇摇头,“我意已决,诸位若真的还记我这个老头子一份恩情,就请发了这道誓言吧。”

    四位长老对视一眼,无奈地一叹,各自发了誓。

    长安目光中的讥讽渐渐消散,叹了口气,“何必呢!”

    待四位长老发完誓言,邬青山朝他们深深一拜,转身朝着擂台走去。

    这初春的风,吹动老人的衣袍,竟有几分萧瑟的苍凉。

    老人的背微微弓着,不知背负着什么重担,走向擂台的步伐,虽然沉缓,但无比坚定。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809/ 第一时间欣赏仗剑问仙最新章节! 作者:傲娇的白猫所写的《仗剑问仙》为转载作品,仗剑问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仗剑问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仗剑问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仗剑问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仗剑问仙介绍:
破落巷里的孤儿,一边苟活,一边追寻身世之谜,推开修行者的大门,剑仙、杀手、沙场、庙堂,世间光怪陆离都粉墨登场,一切线索竟都隐隐指向那高坐帝位的伟岸身影。
当所有真相揭开,手中三尺剑,是否敢指向幕后那高高在上的存在。
群号(719502176)欢迎大家加入讨论,不定期有福利。
仗剑问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仗剑问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仗剑问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