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较量
此时的抹布早已经不是空之间隙里面那副野人的状态，胡须剃的干净，黑发被高高束成髻，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见到沐冥出拳，他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竟是不管不顾，任由沐冥一拳打在自己身上，如同他料想的那样，看起来威势十足的铁拳，他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此软弱无力的拳头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沐冥也不恼，只是轻笑道：“是吗？”
随着沐冥出声，他紧贴着抹布的拳头瞬间变得璀璨起来，抹布脸色剧变，飞快向后退去，脸上表情明灭不定，过了许久，他才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慎重的望着沐冥：“差点忘了你的身份，懂一些玄法，却是不能把你当普通的合一高手对待了。不过，就算你的玄法再怎么玄妙，接下来，你都没有机会了，因为我会拿出全部的实力击溃你。”
击溃吗？沐冥暗道，他却不认为抹布能够击溃自己，当初雪山之巅的时候，号称天下第一的雪山之主也没能击溃自己。
弟子留给自己的保命后手虽然没有一定的能量不能爆发，但沐冥不相信，自己真的快死了，这后手会无动于衷。
沐冥甚至希望抹布能够给力一点，因为有不朽物质的他，想把自己弄得快要死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此沐冥有恃无恐，轻挑的说道：“就怕你用尽全力，也无法伤我丝毫，到时候丢人的可是你。”
抹布刚与乌月争执，又被沐冥言语挤兑，已经是怒到了极致。全身的灵力渤发，准备教一教沐冥如何做人，一个人影挡在了二人之间。
不是乌月又是谁？
“三暖，你让开。”
面容精致的女子摇头，不肯让。抹布只得对沐冥言语相激。
“小子，你的厉害之处就是挡在女人身后吗？是男人，咱们面对面肉搏，谁先倒下谁就是孙子。”
在沐冥看来，这份激将毫无营养，沐冥甚至一点生气的**都没有，反而有些暗爽，还别说，被乌月保护着，他还有些暗爽。
所以他满不在乎的说道：“躲在乌月的身后，我感觉还
不错！”
“你……”抹布可没想到沐冥会这么没脸没皮。
就连乌月也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沐冥，似乎想确定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其实可能沐冥也没有发现，在与魔术师聊过后，他的心境已经逐渐发生了变化。
魔术师说的没错，人活在世，应当先过好自己的，只有把自己过好，才有资格去想别人的事，他以前总是在意别人的眼光，把自己努力装扮成别人喜欢的模样，可每个人的要求都不一样，他过得很累，以至于躲在天之巅的时候，他的心底还在暗暗庆幸。
“抹布师兄，先生他只是合一境，你以境界压人，就算男人了吗？”乌月匆匆瞥了一眼沐冥，又重新望向抹布。
抹布则是深深的看着乌月，逐渐将乌月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嗫嚅道：“我只是担心日后事情传了出去，对师兄的名声不好。”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在偏袒于他？也罢。就算压制到合一境，我也一样打的他抱头鼠窜。”
说罢，抹布手捏复杂的手印，满身的灵力波动逐渐压制到合一境，待一切都完成后，他重新看向乌月：“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乌月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错开身子，让俩个男人面对面。
抹布走过乌月身边，微微停了一下：“放心，我只会教训他一顿，不会要了他的命。”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乌月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轻松，或许她自己都有注意到，俩个男人之间，她向着沐冥要更多一点。
抹布走到沐冥跟前：“小子，准备好受死了吗？”
沐冥淡淡的笑道：“抹布将军，您这么有自信，不如添点彩头？”
抹布双眼微眯，道：“哦？说来听听。”
“若是我赢了，你让我带走乌月，若是输了，我留在来与你们做个伴？”
抹布直接被气乐了：“你小子好不要脸，老子需要你留下来作伴？”
沐冥则是满不在乎的说道：“山野孤寂，多一个人，总会热闹些。”
随后沐冥的脸色逐渐认真：“况且，我并不觉得我会输。”
抹布也同样变得认真：“光用嘴说的没用，手底下见真章吧。”
“好！”说话的同时，沐冥将幻想之物召唤了出来，人影托着小鼎豁然浮现在他头顶上。
抹布望着他那一人一鼎，不由的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子，你的观想之物怎么这么奇怪？”
沐冥咧嘴：“没见过吧，还有你没见过的。”
说完沐冥轻喝道：“武神变！”只见他手指快速变化，不断交织，逐渐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而他头顶的人影也渐渐有了变化，不断地没入沐冥的身体，沐冥的身形不断拔高，等到虚影全部没入沐冥体内时，沐冥身形暴长了一圈，体内的灵力波动也暴涨了几分。
抹布静静看着沐冥的变化，面色古怪，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武神变？这招我也会！”
只见抹布也如同沐冥一般，召唤出观想之物，是一头沐冥不曾见过的异兽，随后他与沐冥一样的捏诀，身形也陡然拔高了几分。做完这一切，抹布得意的看了一眼沐冥，像是再说，老子不仅见过，还会用。
而沐冥则是指着抹布，一脸震惊的说道：“哦豁，你偷学我的功法。”
抹布老脸一红，回骂道：“放屁，这是老子师祖教我的。”
师祖？沐冥忽然想到，这个男人的另一个身份，雪山门人。
雪山之主曾言，他的师尊正是自己的弟子，那么作为雪山六弟子，抹布的师祖是谁，不言而喻，也是自己的弟子。
想到这里，沐冥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当即哈哈大笑道：“你师祖也是我教的。”
抹布一愣，瞬间想起自己与沐冥之间他不想承认的那缕关系，当即老脸一黑：“还打不打？不打趁早滚蛋。”
沐冥哪会放过这么好的嘴炮机会，当即轻笑道：“徒孙别急，祖师爷这就来指点指点你。”
瞬间被沐冥戳到痛处，抹布脸色漆黑，不发一言，心里想着的却是，待会揍得在厉害一些，反正他答应了乌月，只要不揍死就行。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心一道墙，冷暖不自知
一直都很平静的南海树丛，今天显得格外热闹，俩个男人浑身光芒闪耀，从屋前一直打到楠木树丛之中。
青色的电弧萦绕在抹布四周，他的速度很迅捷，往往沐冥来不及反应，会硬吃他一拳或一脚。
但沐冥自重生以来，别的不说，就吃败仗这一块，至少也是宗师级的，抗压能力特别强，对于强于自己的对手有着丰富的应对手段。
经常抹布打上沐冥一拳的时候，沐冥也能给他制造点小伤小疼。
再加上沐冥体内有不朽物质，受创后能够很快恢复，因此，俩人鏖战许久，抹布却一直未能如尝所愿，将沐冥揍趴下。
很久之后，俩人竟皆气息喘喘，互不服气的望着对方。
抹布倚着一株楠木，好奇的看着同样疲惫的沐冥：“你小子身体是什么构造？怎么揍都揍不烂？”
沐冥可没有抹布那么好看，虽然体质变态，又有不朽物质加以辅助，可一直挨揍，脸上难免会留下痕迹，不知道抹布是不是故意的，双拳总是朝他脸上招呼，以至于他整个头都大了一圈，鼻青脸肿的，说话也含糊不清：“拿丝能没内气（那是你没力气）！”
只见抹布冷冷一笑道：“你可真能说！”
当即灵力外放，瞬间解开了竟皆的压制，激荡的灵力四处肆虐，沐冥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抹布脸上升起一丝笑意，傲然道：“现在谁看起来更像软脚虾？”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清冷的女声响起：“抹布师兄，你输了。”
抹布一脸懵逼的看着乌月，然后又看看沐冥，指着自己道：“我输了？开什么玩笑？”
无论怎么看，自己才是那个胜利者才是。
“你破坏了约定，解封了境界压制。”乌月仍旧冷静的说道，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大公无私的公证者。
“谁规定我解封境界我就输了？那本来就是我的实力。”
乌月认真的看着抹布许久，才缓缓的说道：“我规定的。”
抹布瞬间没了脾气，没好气的说道：“那
你还不如直接说想跟他走呢！”
可是乌月仍然坚持道：“是你输了。”
抹布转身就走，嘴里小声的嘀咕道：“不就是仗着人多嘛。”
见抹布没有继续打的意思，乌月走到沐冥身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好端端，非要跑到这里来给人沙包。”
沐冥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乌月又道：“你可闭嘴吧，说了我也听不懂。”
沐冥悻悻的闭嘴，就以他现在这副尊容，确实容易影响人心情。
但他哪知道，一个人与一个人的相处，或许刚开始样貌很重要，但随着俩个人的逐渐了解，面貌也不那么重要了。
乌月之所以有点别扭，是因为她现在的内心很迷茫，对于去留的问题。
虽然她一直在抹布面前嚷嚷着要走，但她铁了心，拼了命的要离开，抹布又怎么去拦她。
人都是不率真的，越是在在意的人面前表现的越明显。
当初她在玄离城，敌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她收到抹布脱困的消息，义无反顾的离开了玄离，与他相见，楚国与抹布之间，孰轻孰重，已经一目了然。
她之所以一直跟抹布嚷嚷着要回到楚国，或许只是为了心里好受一点吧，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自私与绝情。
可她忘了，世间还有一人，短暂的闯入她的生活，带走了她部分的心神，初见识，并不倾心，却阴差阳错的共同生活了一阵，已经种下因，等到俩人逃亡，绝命于封禁之地，因已结果。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留下影子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刻骨铭心，一个瞬间足矣。或许是在流离于少年背后的时候，或许是俩人手牵手踏入封禁之地的时候，芳心已许，不可磨灭。
不然，雪山之上时，少年生命垂危，她不可能想着用自己命去换少年生还的可能。
可是除了少年，还有一个男人不可辜负，如父如兄，没有他，乌月可能活不到这般年纪，即便上天垂怜，能够残喘至今，她的生命里也不会有很多光亮的东西。可以说抹布给了自己二次生命。
并且
抹布让她留在这里，并非抹布的一己之私。
世局动荡，当楚国用心防备眼前的危机之时，更大的危机已经到来。
抹布说对她说了，无论楚国能不能打赢这场战争，在那场更大的危机当中必定败北。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里面，集合全世界的力量也未能将那股危机击的粉碎。
楚国太弱小了。
抹布说，想藏起来，世间如何，都与他俩无关，哪怕伏尸百万，种族灭尽，他们能活着就好。
这话或许过于自私，但又有谁规定，一定要为整个世界拼命。
善于为世界拼命的人总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他所在乎的人，而他所在乎的人还有他自己在乎的人，所以他想守护好这个世界。
可抹布不这么想，带着在乎的人躲起来就好，大不了多带几个人躲起来。
乌月其实觉得也挺好。
“你其实也知道吧，这是个不完整的世界。”
女孩又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是复生的人，怕正是为了这场危机才复生的吧。”
有些责任是必定谈不开的，因为情已欠下，勉强苟活，也失去了生命的味道。
乌月征战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老翁，一个主动凑到她跟前求死的老翁，因为年轻时的懦弱，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同胞兄弟死于匪刀下。
老人活了很久，却也很短，他的心在那一刻已经死去，活着的只是浑浑噩噩的**。老人一生都不开心，只有在身死的那一刻才露出愉悦的笑容。
她不一样沐冥也如同老翁一样的活着，沐冥与抹布不一样，抹布不欠任何人，沐冥却欠着债。抹布告诉她，那场危机，是以沐冥为契机开端的。
女孩认真的看了沐冥一眼：“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能力呢。”
乌月的话听起来很奇怪，沐冥却知道她应该是知晓了异族的事情。
一阵沉默，若是可以，他希望女孩不这么早知道这些残酷的事情，以为这份残酷太过于庞大，足够击垮一个人所有的心神防备。
第二百章 去与留的问题
普通人是幸福的，他们无忧无虑，只要不受山匪迫害、战争的牵连，他们就可以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同时，他们也是不幸的，生活在一片假象中，大难临头，还不自知，何其愚昧。
异族的危机，无论对于沐冥还是抹布来说，都不是他们目前可以面对的问题，或许抹布的想法，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事。
可淼淼苍生，里面有太多的故事和绚烂的风景，若是不拼上一拼，沐冥总觉得白重新来了这世界一趟，更何况，不论有心还是无心，异族入侵的大门确实是由他开启的，因为他的过错，蒙难的人已经太多了，就像乌月想的那样，他如果不作为，直此一生，他都愉悦不起来。
抹布与沐冥相对而作，乌月却不在他们身边，乌月说，他们俩的话有些污耳朵，还是眼不见为净的为好，至于真的是不是这个原因，那只有乌月自己心里知道了。
抹布拍案而起：“放屁，当初多少大能都对异族束手无策，凭这个残破世界的这么点人能掀起什么浪来？你又凭什么保证乌月的安全？”
面对盛怒之下的抹布，沐冥不为所动：“真到异族入侵的那天，天下之大，哪里是绝对安全的。你是曾经见过他们的，他们手下可曾有过俘虏？”
抹布争锋相对，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沐冥：“俘虏是没有，投诚并且活的好好的人却是有。”
沐冥讥笑道：“投诚？然后帮着异族打自己人？没有作用后，随便找个理由把你干掉。你喜欢这样的结局？”
姬家也曾有过一脉投降过，只是那一脉，很快就沦为战争的炮灰，当那一脉再无可战之人的时候，异族很快就让他们消失的干干净净，也正是因为这样，姬家之后，再无投诚之人。
当然这些是绝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沐冥曾经在雪山待过半月，雪山对他并无好感，可能是为了整加沐冥的负罪感，这些关于异族的消息，雪山从来都没有瞒过他。
抹布无言以对，只得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沐冥目光灼灼，坚定的道：“当然是与之抗衡，至死方休。”
抹布不屑的笑了一下：“就凭你这合一境的修为？”
沐冥则说道： “我们还有提升的时间。”
“放屁！感应到老家伙死后，我就立刻从空之间隙里出来了，顺道去东海之滨看了一眼。老头子豁出性命，将封印加固，并震碎了那里的空间，按道理来说，我们还有近俩百年的时间，可偏偏有些不知所谓的家伙，目前可能只剩下百年不到的时间，异族就会进入这里。百年不到的时间，你觉得你能提升到什么程度？”
抹布的话无疑是一记重雷，直接在沐冥心中炸裂，他连忙向抹布问道：“什么意思？”
抹布冷笑到，似乎在嘲笑一些人的愚昧：“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这个世界有人在帮助异族的那些混蛋呗。”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以至于沐冥一下子就不在淡定：“你竟然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阻止他们？且不论我实力够不够阻止他们，就算能，我为什么要阻止？我一想到他们一心想要投诚的主子日后会怎样对待他们，心情就会格外的愉悦。”
沐冥沉默了，抹布以前也曾入世，在楚王国拉扯了乌月军，于水泽中抗击过异族，想来，他也曾有同现在沐冥一样的想法，抗争，至死方休。
可慢慢的，他以诚待人，人却不以诚待他，他的师父，囚禁他于空之间隙，他曾经所守护的人却千方百计的想要放异族进来。
师父囚禁他，他想的通，意见不合，不想让他坏事，但毕竟都是为了抵抗异族，他不耻，却也能理解。
可偏偏这些不知所谓的人，他无法理解，自己拼了命的提升，难道就是为了保护这帮人？一个人的心由灼热变得冰冷，只需要一件事就可以。太过寒心，以至于抹布想躲起来。
沐冥坐下那里，久久没有言语。直到过了很久，他才起身道：“世间或许总有这些不可思议甚至可笑的愚昧之人，但我相信，大多还是良善之辈。对
不起，我要告辞了，不能任由这群人继续，不然就真的全无机会了。”
沐冥想了很多，抹布在东海之滨所睹，确实让人寒心。可这世间还是有许多温暖的东西。
白杠与木念兮的生死相随，娇纵为守楚国无虞，一人立于城墙之上，几乎拼劲性命，立退百万来敌，雪山诸人，为了给这个世界争取须臾世间，慷慨献祭，雪山之主也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样的世界，还不至于让人彻底寒心。
“我劝你别去了，当初我没有阻止他们，最主要的原因是我阻止不了。你去了更没戏。虽然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但想来，乌月会伤心。”
与沐冥相反，抹布反而是坐了下来，手指轻敲着桌面，眼睛却盯着桌面出神。
然而这并没有打消沐冥的念头：“我阻止不了，自然有阻止他们的人。”
沐冥第一个想到的是妖王辛巴，事关整个世界，她的妖族也被牵扯其中，这次，她总不会拒绝自己吧，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去探望娇纵，顺便把清风与沐月他们安置在妖族。
妖族安逸，不像人族，大难临头还想着寸土的得失。很适合他们提升实力，有娇纵在那边，这点要求应该不会拒绝。
沐冥直接走到门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抹布说道：
“无论你接下来做出什么决定，希望你保护好乌月。”
其实沐冥来此，也并非以带走乌月为目的的。先前之所以打那个赌，是以为这个男人违背乌月的意愿想强行把乌月留在这里。
再说，乌月虽然说二人的较量是他赢了，他可没那么厚脸皮认为自己是真的赢了。
抹布瞥了他一眼：“这个不用你交代。”
沐冥随即转身，瞬间飞向高空，逐渐在天边化成一个黑点。
沐冥走后，抹布的脸上不在是无所谓的神情，浓眉深深皱起。
看来，他也不是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彻底寒了心。
第二百零一章 初次入妖族腹地
沐冥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之时，有一道靓丽的倩影立于一株楠木身旁，翘首以望，直至他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良久，少女叹了一口气，缓缓走进了木屋，正好看见眉头紧锁的抹布。
“怎么了？被他说动了？”
抹布抬头，乌月立于门前，背着光，可以见她玲珑的身段，却没办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抹布收起满腹心思，道：“你呢？不是一直嚷嚷着要离开吗？怎么不随他一起走？”
乌月微微错开脸：“你不是不让吗？”
都是没有办法正视自己内心的人，谁也没办法说谁，于是像约定好了一样，纷纷陷入沉默。
木屋外，树枝随着清风慵懒的招摇着，或许只有这些毫无思想的死物，才会活的如此洒脱。
因为事情太多重大，沐冥丝毫不顾忌灵力的损耗，几乎只花费了过去时一半的时间，就到达了楚王城。
到了楚王城之后，沐冥唤来清风、沐月与妄生，告诉他们自己即将前往妖族，并打算将他们安置在妖族。
听到能见到猫儿与娇纵，清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倒是沐月与妄生沉默了一阵后，拒绝了沐冥这个提议。
与清风不同，沐月与妄生身为人族，在妖族呆着肯定不如在人类世界呆着舒服，况且，他们在楚王城呆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不想去一个陌生的环境，至于沐冥所说的方便修炼。他们身处楚王城，并没有琐事打搅他们，实力提升的也算可观。
沐冥没有强求，加上妄生与沐月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当即就带着清风出门，出发前往妖族腹地。
妖族地处大陆最北端，沐冥不是没去过，天之巅的位置在妖族更往北的海面上。
不过当初沐冥去天之巅的时候，选择的路线比较荒僻，过程中也没遇到什么妖族，所以算起来，这算是他第一次正视去妖族腹地。
与人们相传的说法不同，沐冥进去妖族后，虽然那些妖族见到沐冥这个人类出现后，有些好奇，但似乎也并没有敌意，但是也不与沐冥交流，好
几次，沐冥想问问路，都远远的被各种妖族避开。
虽然见过妖王几次，但对于妖王，沐冥一无所知，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见到妖王，告知她东海之滨的隐患。
可不认识路，这让他烦恼到了极致，更难受的是，这妖族也不知道是何缘由，对他如同蛇蝎，避而远之，问路都没办法问。
正当沐冥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旁的清风却突然眼睛放光的望着一个方向，神情有些激动。
沐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然而清风还没来得及回答，沐冥就知道了答案。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女子，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沐冥，女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其内光华流转，目光所至之处，暖人心脾。
沐冥也很快绽开笑意，拱手：“猫儿姑娘，好久不见。”
猫儿缓缓从空中降下，走到沐冥跟前，微微欠身，举止端雅。
“好久不见。公子多礼了。”
不过她却并未与沐冥多做交流，美眸转向了一旁的清风，轻笑道：“清风，有些时日不见了，是不是忘记姐姐了？”
清风便再也无法保持故作镇定的样子，随心而动，直接跑进了少女的怀里。
清风与猫儿差不多高，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猫儿抚着他的头，温柔的道：“难为你了，让你找了这么久。”
想来，她应该是听娇纵说了，自她失踪后，清风就一直寻着她的气息寻找她，从楚国到雪山，再到木家秘境，其间，有时候他是一个人，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少女的心里觉得很愧疚。
许久，清风与猫儿均从相逢的喜悦中恢复过来。
沐冥这才问道：“猫儿姑娘为何在这里？”
“当然是妖王大人派我来的。”
沐冥又问：“妖王知道我来了？”
猫儿笑了笑，道：“当然，妖族领地来了一个人类，还如此高调，妖王想不知道也难。”
猫儿上下审视沐冥俩眼，目光有些好奇，沐冥被她这目光弄的有些不自在，连忙道：“猫儿姑娘，我
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猫儿摇头，语气依旧和顺：“只是感叹公子胆子大，妖族与人族可从来都是敌视的，一言不发，直接拔刀相向也是有的，公子直奔妖地而来，您是对自己的本事自信呢？还只是无知从而无所畏惧？”
沐冥看了看四周，周围形形色色的各种妖怪，不少路过他们身边的还会对他们见礼，当然沐冥知道这是因为猫儿在此的缘故，但怎么也看不出有妖要拔刀相向的样子。
猫儿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道：“你运气不错，这里的妖族素爱平和，没有参加过与人族的战争，因此，对人族并没有恶意，不然，他们恐怕献给妖王大人的不仅仅是消息那么简单，而是你的项上人头。”
沐冥还欲再说些什么，猫儿打断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仙莱山再说吧。”
当即她牵着清风的手，直接飞向了天空，如同羽化而去的仙女。
沐冥连忙跟上，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妖王住的地方叫仙莱山。
猫儿飞的很快，沐冥几乎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才勉强跟上。
不多时，猫儿在一座平淡无奇的山前降了下去。
之所以说这座山平淡无奇，是因为它既不像雪山那样高耸入云，也不像南海楠木林那样看起来整齐归一。
山上植被茂密，可种类繁多，形形色色，看起来和一座如同的山并无差别。
沐冥也紧跟着降了下来，紧接着，他就看到被植被遮住的妖族。
虎背熊妖，旺盛的毛发，身上都有着狮族的特征，这里全是狮族。
妖族见到从天而降一个人类，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某些性格暴躁的甚至直接将灵力激出了体外，大有当场将沐冥格杀的趋势。
“放肆！他是我妖族的贵客。还不收起你们的兵器？”猫儿声音不大，甚至有些甜糯。
可这些五大三粗的妖族纷纷依言收起兵器，不甘看了沐冥一眼，然后低头：“是，妖王大人。”
沐冥一愣，妖王大人？什么情况？
沐冥也跟着
第二百零二章 可否有光
猫儿像是知道沐冥的疑惑一般，转身，冲着沐冥微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曾经我也是妖王哦，在辛巴之前。”
这倒是沐冥一直没有想到的，妖王什么的，那是与雪山之主同级别的存在，而猫儿的实力虽然强大，但还远远达到不了那种级别。难道说，以前妖族的第一强者就猫儿这种程度？
不过这话问出来就显得太过失礼了，沐冥只好按奈住心中的疑惑，露出一丝微笑，道：“原来猫儿姑娘还有这等身份，沐冥失礼了。”
从来都是温和的猫儿姑娘此时像是想到什么事情，温暖的笑容有片刻的消失，不过很快便重新挂在脸上。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还是被沐冥捕捉到了。
沐冥心道：猫儿姑娘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但他与猫儿相交甚浅，他也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当即当作没有看到一边，只是催促道：“既然到了妖王大人的地盘，咱们还是早点去见她吧。”
猫儿拉着清风的手：“我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狮族护卫仍旧龇牙咧嘴，敌意重重，好在有猫儿在侧，他们也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来。
妖族与人族不同，人族愿意把自己所住的地方修炼的足够华丽，越是高贵的人越有讲究，各大王城王宫，包过侍从在内，不过数百人居住，可一个个王宫建的宛若仙堡，大而华丽。
妖族似乎不在意这些，一路走来，沐冥见过的妖族住处大多很简易，树干为柱，再搭上一些杂草，他们的住处就完成了。
本来沐冥以为妖王作为妖族最珍贵的存在，住处应该会好一些，确实是好一些，但仅仅也就是一些而已。
做工依旧粗糙，住处所建材料大多取之于林，没有木匠加工，一棵棵巨木搭建而成，比人类普通人家的房屋还要寒酸，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某个匪的窝点。
妖王的住处虽然简陋，但这并减弱不了沐冥对里面人的重视。
妖王的住处没有守卫，甚至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妖王就坐一棵树桩之上，那个树桩似乎是她的王座。
沐冥等人进来，妖王甚至都没有朝他们瞟一眼，目光灼灼的看着某处。
沐冥顺着妖王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一朵娇艳的花朵在那里盛开。
花并不是普通的花，三朵花瓣，每朵花瓣的颜色何不想同，发着晶莹的光芒，这朵花的形状与妖王内心红色的印记非常相章。
恰好沐冥认得这朵花。
不过在这之前，沐冥也仅仅认为这话只是人们传说中的花，现实中并不存在。
三生花花成三瓣，三瓣的颜色各不相同，分别为青、蓝、紫。沐冥曾在一本弟子搜罗来的书中见过它的样子，书中介绍：此花伴雷霆而来，三色花瓣成熟之时，豪光冲天，乌云遮日，妖王看着的这朵三生花看其颜色，似乎也快到成熟的时候。
三生花的作用在书中介绍的很含糊，只言三色花瓣分别代表着过去、现在、未来。
但看妖王目不斜视，一副很在意的样子，她应该是知道这花的用处。
“你来我妖族，所为何事？”
妖王虽然没有看沐冥，却抢先开了口。
沐冥连忙收敛心神，准备措辞，不料冷冰冰的妖王又说话了。
“若是为了你人族的那点破事，我劝你别说了。”
终于，从进屋到现在，妖王第一次将视线放在沐冥身上，但沐冥却感受不到一丝欣喜，因为那目光毫无温度。
“因为对于人族，我从来都不怎么待见。尤其是为神皇打下大半个江山的你。”
不知道为何，沐冥感觉到妖王在提到“神皇”的时候，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
但眼下不是细想的时候，沐冥在妖王话音刚落的时候，急急忙忙的说道：
“东海之滨有了变故。”
当沐冥提及“东海”二字时，可以明显感觉到妖王的神情变得慎重起来，那里关乎的不仅是人族，还有妖族的未来。
“你继续说。”
见妖王有了听下的兴趣，沐冥松了口气，虽说他有十足的把握，妖王会去管这件事，但妖王不表态，一切都有可能。
于是沐冥便将从抹布那里得来的消息全部告知。
妖王听后，冷笑连连，就连话音都带上了一丝尖酸：“你们人族还真是容易出这样的败类，何其卑劣的种族，我妖族竟然曾经被你们这样的种族驱使，何其不幸。”
沐冥皱眉，妖王针对的可是整个人族：“诚然，人族是出现过几个败类，难道妖族就没有吗？妖王大人可别忘记了，妖族至今还能繁衍，人族也有很大的贡献，不然异族的屠刀之下，安能有妖族的活口？”
即便这个人是实力滔天的妖王，沐冥也想为人族辩上一辩。
妖王并没有沐冥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只不过脸上的讥笑之色却更加的明显。
“贡献？异族的屠刀？你是不是以为这残破之地真的是人们最后的希望之地？所谓的世界最后的曙光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一场你的好弟子和大能们共同布下的骗局。玄冰棺里冰封的人并不是什么希望的种子，而是为了复活你，被遗弃的养分，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是。可笑的是云老头还信以为真，守着雪山上那朵永远开不了的花，一守就是这么多年，到死了，也没见到开花的那刻。”
妖王的话无疑是一记惊雷，在沐冥心中激起万层巨浪，第一反应，沐冥觉得妖王是在骗他，他急不可耐的嚷嚷道：“你骗人，若真是这样，你也是进入这里的人，他们岂会让你知道？还有隐世家族，他们在神朝时，地位尊贵，岂会沦为弃子？”
妖王像是很欣赏沐冥此刻的表情，脸上升起一丝愉悦：“我吗？很侥幸，当初家父足够资格参与到这个计划，作为父亲的长女，被父亲告知一切后的我，亦然而然的选择被冰封，一来，为了取信于人，二来，为了得到它。”
妖王说着说着又望向那朵三生花，目光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隐匿于心间。
然而，妖王只是看了那三生花一眼又重新冰冷的望向沐冥：“至于隐世家族，你难道不知道神皇死于异族之祸？神皇一死，你认为神朝的位置有多少人觊觎？如此削弱神皇一脉的实力的机会，他们会错过？人族总是这样，外患刚一结束，迫不及待的就开始算计起自己人来。不过，异族都打到这里来了，想来这个名不副实的希望之地，可能真的成了希望之地了吧。
我还需要点时间，不能任由异族闯进来，东海的那些耗子需要去处理一下。”
妖王看了看猫儿，又道：“猫儿，我暂且去东海那边走一趟，就由你来陪着这位能够重生的“好命人”吧！”
猫儿低头拱手：“好！”
再抬头时，妖王已经不在。
第二百零三章 迷惘与彷徨
妖王离开后，猫儿静静地看着那个呆滞的男人，她没有带清风进来，因为她早已经料到，这里很可能会爆出不怎么光明的信息。
猫儿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人也好，妖也罢，都是被感情左右的生物，如果感情足够炙热，足够可以做出让人无法理解和不敢相信的事情。
过了许久，沐冥才神情萎靡的开口：“她说的不是真的吧，猫儿姑娘。”
此时的沐冥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猫儿不禁想到，当初沐子兮前辈做出这种决定时，有没有考虑到这个男人愿不愿付出这般代价重新活过来。
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在五万年前她了解的不多，唯一被人们熟知的就是这个人是炸了通道，让异族进来的罪魁祸首。
因为，当时异族来势汹汹，无论是人还是妖所担心的是怎么活下去，怎么提升自己的实力才不至于在绝望中看不到一丝希望。
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哪怕他曾经为神朝打下大部分疆域，哪怕他曾经是公认的第一高手，到后来，慢慢的抗争中，他那样高手不值一提，他也逐渐被人遗忘。当然除了一个人，那个真真正正的第一高手，一个视异族如无物的女子。
她不属于人，也不属于妖。
“妖王大人所说的都是真的。”即使满腹叹息，猫儿还是对妖王的话加以肯定。
“沐公子您可是教出了一个可不得的徒弟呢。”
沐冥兴致不高，没有接话。猫儿沉默了半晌，又道：“沐公子想知道贵弟子的事吗？猫儿恰好知道一些，或许可以跟你说一些。”
虽是在询问沐冥，可她却不等沐冥有所回应直接开口：“说起来，沐子兮前辈的出现在当时所有人看来，就像救世主一样，飘然若仙，轻飘飘的几剑，荡尽异族之魂。这可是妖皇大人们都不曾办到的事情呢。若是她出现的早一些，或许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吧。”
猫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逐渐低沉。
或许打从心底，沐冥还是向着自己的弟子，下
意识的道：“子兮她或许只是在积蓄力量。”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这种解释听起来何其苍白。
果然，猫儿轻笑道：“沐公子真的觉得贵弟子刚开始不出世，是在积蓄力量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异族势大，将人们逼到绝境只不过用了区区几年时间，几年时间，到了沐子兮那种境界，又有何意义？
见到沐冥又沉默，猫儿摇摇头，道：“说起来，我有些羡慕沐公子呢。沐子兮前辈漠视天下之人，异族之祸，世界的存亡，她都漠不关心，却将沐公子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
沐冥忽然抬头，问道：“什么意思？你为何这么说？什么叫做子兮把我看得比她生命还重？”
沐冥开始有些惶恐，比初听到这个世界的真相还要惶恐。
“人死而复生，还是沐公子这么完美的复生，你觉得不付出点特别的代价作为契机，就能够轻易的实现？”
“所以这个代价是她的命？”沐冥想从猫儿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否定的表情，然而他却失望了。
猫儿目露钦佩，道：“这就是我羡慕沐公子的地方，复生之路虚无缥缈，一切需要等五万年才见分晓，然而沐子兮前辈她却如此的义无反顾，普天之下，再找出一个人这样对另一个人，恐怕很难吧。公子何其幸哉！”
当然，有些东西太过沉重，沉重到让人难以背负，重生也不见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就像此刻的沐冥。
随着一桩桩的真相被挖掘，沐冥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情面对自己复生这件事，他的内心很痛苦，痛苦到甚至想懦弱的结束掉这充满血腥味的复生。
轻生虽然是弱者最不负责的选择，但这种选择不往往不是最轻松的选择吗？
“幸？我现在甚至都觉得自己充满血腥味，这样活着，愧对所有人，你觉得是幸？”
或许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份事实，沐冥显得很愤怒。
猫儿有些理解这个男人，加之她的那种温柔性格，所以并没有生气：“其实先生
不用觉得亏欠所有人，从始至终，你只需要承沐子兮前辈的情就可以了。这个世界能被创造出来，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异族入侵，死了太多人了，所有人都有想要回归的人。只不过有些人有实力实施，有些人只能想一想。”
猫儿或许是觉得有些累了，走到妖王曾坐过的树桩跟前，坐下，继续说道：
“说起来，创造这个世界人，虽然有想要复活心爱之人的乞望，却没有沐子兮前辈那样的决心。所以他们大多失败了，五万年后，只有沐公子从混沌中归来。哦，不对，楚国内还有一个，只是丢了所有的记忆，记不起自己是谁来。”
猫儿认真的看着沐冥，顿了顿，道：“沐公子以为沐子兮前辈是抱着怎样的决心去复活你？她是做好了抛弃包括她在内的整个世界，我想对于她而言，世界如何，与她无关，只要你能回来就好，被够被人如此眷念着，难道不是一件幸运的事吗？”
沐冥不语，或许是幸运，但同时也是罪孽。
猫儿似乎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短时间就能想通的。
“沐公子还是一个人单独呆一会儿吧，我想这时候清风该等急了，我去接那孩子，就不打扰公子了。”
猫儿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身道：“沐公子切莫有什么轻生的念头，那条路好走，可却让她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虽然沐公子的生死与我等并无纠葛，但猫儿还是希望公子哪怕心负罪孽，也要活下去。”
说完，不等沐冥说话，走出屋外，蓦然发现少年正倚在门口，懵懂的望着她。
“大哥他很痛苦的事，猫儿姐姐为何要羡慕？”
原来清风什么都听到了。
猫儿摇摇头，将少年的头发抚顺：“你还小，不懂。”
少年还欲再说些什么，只见猫儿继续说道：“能被人爱着，本来就是一件很向往的事情。”
猫儿叹息，有些事她不愿意提起，却总能想到。她也曾爱人，可没有人来爱她，被人爱着的人，又怎么知道被爱本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奢侈品。
第二百零四章 明心
妖王走了已经好些天了，整个仙莱山没有因为她的离开出现什么状况，一切似乎跟以前差不多。
沐冥自从在猫儿安排的棚子里住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这天，一个头发如同蓝色绸带的少女来到了他的棚子跟前。
少女没有敲门，她害怕一旦她敲门，整个棚子会随之坍塌，她来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仙莱山的建筑还是有些汗颜，住处的地方竟然可以寒酸到如此地步。
少女轻手轻脚，掀开门帘，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男子。
沐冥应该是好久没睡了，猩红的眼睛里眼神浑浊，呆滞的看着某个地方，蓬松的头发没有打理，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少女轻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对此时男子的状况十分不满意，但她还是微微欠身，打了一下招呼：“先生！”
沐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理她。
得不到回应的少女又走向前几步，语调随之加大：“先生？”
终于，男子有了回应，目光仍然呆滞，看了一眼女子，又迅速的别过头去：“是娇纵呀。”
娇纵微微松了口气，好歹还是认识人的。
“这么个大美女站在你面前，先生在想什么呢？”
沐冥心情低落：“对不起，娇纵。我现在没有心情与你说笑。”
娇纵愣了愣，前因后果，猫儿已经告诉过她了，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要过来看看这个男人，这个她一直钦佩的男人。
娇纵的心思很简单，嘴巴笨拙的她也知道自己说不出放人放宽心的慰藉话，所她想着，走一步看一步。
可直至她走进这间棚子，寥寥数句言语，她发现，这男人，可能不是几句看似高深的道理就能安慰得了的。
“听说蓬莱仙的紫藤花开了，先生可有兴趣陪我一起去看看？”
紫藤花并不是稀罕的物事，楚国的境内也有，花骨朵小，却繁多，盛开的时候，普通紫色的星辰，密密麻麻，别有一番风味。
沐冥仍旧望着那处地方，神情落寞，脸上
似乎有着万年难解的冰霜。
娇纵又走近了一小步，笑了笑，道：“先生不喜欢花吗？山中有一队狮族护卫在比武，先生要不要去看一看？”
又是一阵无言，少女并没有放弃：“还有……”
“够了！”终于，沐冥有了动静，不再是那一团死水，只是他的突然爆喝让女子受到了惊吓，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看着少女眼睛里噙着一丝泪花，沐冥的恼怒顿时沉了下去，轻声道：“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娇纵神色变幻莫定，忽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走到沐冥跟前，扬起右手。
清脆的声音在这狭小而又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沐冥捂着脸颊，疑惑的看着少女，这巴掌是因为自己那一声不耐的爆吼吗？
迎着沐冥的目光，娇纵道：“你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我……”
“我什么我？既然好好的活着，就应该做些活着的人该做的事。满心愧疚是吗？那就怀揣着这份愧疚，尽力去补偿，直到你觉得还清了为止。”
“你……”
“我？我打你是想打醒你，你的命是别人用命换回来的，你不能也不够资格消沉下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算你在这里，消沉至死，过去的东西也无法改变。唯有活好当下，才不至于辜负这来之不易的生命馈赠。”
沐冥默然不语，道理谁都懂，可心里的那份不痛快和罪恶感却正逐步的吞噬着他，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蛊惑他，蛊惑他就这样得过且过。
“疼吗？”忽然，少女的眼神变得足够温柔，还有一丝怜惜，她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沐冥的跟前，仿佛一团温暖的池水将他包裹着。
沐冥愣愣的摇头，旋即感觉到脸上的火辣辣，又点点头，呆傻的样子让少女扑哧的轻笑出声。
“今天，先生还是先休息休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那时可得答应娇纵要出去走走哦，不然……哼！”说着，她扬起右手，捏着小拳头威胁道。
也不等沐冥回答，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似乎想到了什
么，停了下来，也不曾回头，直接说道：“对了，我听清风说先生去找过乌月，她现在还好吗？”
娇纵去木家秘境的时候，乌月尚在玄离城中，若不是清风告知她，她还不知道，楚国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这辈子，她待的最长时间便是楚国，那里的一切都能牵动她的心神。
乌月现在不在，她想回去了，为了保护那个地方。
可是妖王不许，因此此时的她显得有些落寞。
“她挺好的。”沐冥回答道。
“嗯。她好就行了。”少女笑的很牵强，瞬间消失在沐冥跟前。
仙莱山的夜晚很凉，山风也足够清冷，沐冥第一次走出了自己的棚子，一个闪身，越上树颠。
冷风拂面，沐冥说不出的清醒与冷静。他目光怔怔的望着那一弯明月，皎洁而亮丽，似乎象征了人间一切的美好，夜色也掩盖不了它的光。
沐冥又望了望远方，微弱的视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山峰叠在一起，看不到尽头，可沐冥却知道，在群山的那一边，有百家灯火。
不论这世界因何而存在，总归人们生活在里面，发生了一件件醉人心脾的故事，彼此之间的纠葛交织在一起，有爱着的人，有恨着的人，如此爱恨情仇充斥着的世界，组成了还算美的人世间。
不追究缘起，这世界与原来的世界又有何不同。
既然自己承惠整个世界，那么，他得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娇纵说的没错，确实不该消沉下去了。
他望着招摇着的树林，脸上逐渐升起一丝微笑，嘴里冒出一句看起来十分可笑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我来守护。”
“这句话，我可听下了。”沐冥回头，身后有一位女子乘着夜色同样立于树颠，嘴角含笑，青丝随着冷风起舞，眼睛完成了一道月牙儿正看着他。
沐冥随之转身，盈盈一拜：“见过猫儿姑娘。”
在沐冥低下身得那一刻，少女感觉到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不同了，至于哪里不同，她说不上来，但她觉得很好，于是她嫣然一笑，回礼：“猫儿见过沐公子。”
第二百零五章 托孤
月光如同白色的薄纱笼罩在二人身上，俩人纷纷抬头，相视一笑，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娇纵并没有如愿以偿的跟沐冥出去走走，因为妖王回来了。
回来的妖王第一件事便是监督娇纵修炼，娇纵甚至没有拒绝的权力，就被妖王限制了自由，更别提跟沐冥出去走走了。
妖王对自己去东海之后的事，只字不提，似乎那里发生的事在她看来微不足道。倒是沐冥前去拜访的时候，妖王颇有些意外，询问到，为什么他还没离开。
于是乎就有了眼前尴尬的一幕，沐冥看着妖王，满脸尴尬，妖王看着沐冥，面子表情，一旁的猫儿则是掩嘴轻笑。
随后猫儿似乎为了化解尴尬，对妖王说道：“是我把沐公子留下来的，沐公子难得来妖族一趟，猫儿想带他四处逛逛。”
妖王却似乎不想让沐冥下这个台阶，依旧清冷的说道：“妖族穷乡僻壤，没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是赶紧收拾一下，滚吧！”
猫儿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看了一眼沐冥，她是没辙了。
就在这时，妖王脸色一变，素手朝虚空一抓，再摊开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发着金光的光球。
妖王想了想，随手将光球抛向空中。
随后光球飘向空中，不停地旋转，发出了耀眼的金光，一个人影缓缓的出现在光幕之下。
沐冥眼神一凝，那人影他认得，金甲金衣，气宇轩昂。
只见那人影薄唇轻启，声音顿时环绕在整个大殿之中。
“辛巴！”
在男人出声的那一刹那，妖王忽然从树桩站了起来，单膝跪下：“殿下！”
其实这只是一道留影，只能传递消息，妖王的一言一行，对方都无从得知，可妖王还是尊敬有佳，因为这是她心中认定的规矩。
那道人影浑然不觉，眼睛甚至能没看向妖王，因为他只是一道留影：“我知道我一旦开口，即便万难，你也会答应的。你跟你父亲一样恪守规则，无论龙族如何不受妖族待见，你们始终尊我
真龙一脉为皇，我很感激。
若是可以，我也不想让你难做，可眼下，楚国覆灭在即，她唯一的妹妹尚且年少，不该随着楚国一起沉沦。我希望，你能过来接走她，保她一世平安，让她可以见见外面的世界。”
男人的话无疑在沐冥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他从楚国离开时，一切都还风平浪静，这才区区数日，为何就到了覆灭在即的程度？
可从留影里的魔术师面色来看，此事不像是作假，究竟发生了什么？短短数日，楚国就变得岌岌可危。
“谨遵殿下吩咐。”妖王伏首，脸色郑重。
光影随之散去，妖王方才起身，对着猫儿道：“我出去一趟，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正要离开却被猫儿叫住：“这件事不告诉娇纵吗？你应该清楚楚国在她心里的位置。”
妖王瞥了她一眼，道：“她是殿下，本王没有权力限制她的自由。”
说完，瞬间从原地消失。
“猫儿姑娘！”这时，沐冥有些急切的叫住了猫儿。
猫儿回身，笑道：“我知道沐公子着急着离开，可否容我告诉娇纵后，你和她一起离开？”
沐冥点头，道：“好，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猫儿姑娘。”
猫儿聪慧，只是一瞬就知道是什么事，当即轻柔的开口：“沐公子放心，清风那孩子，即便沐公子不说，猫儿也会好生照顾他的。”
沐冥当即一拜：“沐冥多谢猫儿姑娘。”
猫儿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去，应该是去寻娇纵了。
最后，娇纵果然如同猫儿所料一般，在听到楚国有难，那还有心情逐渐，直嚷嚷着要回楚国。
不过与沐冥同行之人不仅有娇纵，还有另外一个妖族，那妖族不是狮族，从其外形来看，与人类无异。
一般来说，妖族逐渐至大妖境方可化作人形，可这种人形也不完美，身上会带有本体的一些特性，直到逐渐至妖王境，才会与人类无异。
沐冥并没有
从这只妖怪身上感觉到妖王该有的灵力波动与威压，他应该是一只有些特殊的大妖境的妖怪。
猫儿告诉他，这只妖叫咖德，负责娇纵的安全。
不过沐冥总觉得猫儿在介绍咖德的时候，目光闪烁，肯定有一些事没有告诉他。不过就目前看来，沐冥还没发现咖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三人一路飞行，速度很快，很快就出了妖族的范围。
路过雪山的时候，沐冥有些怅惘，当初高耸入云的雪山短了一截，他记得雪山大先生与五先生最后是被妖王带走了，此次去妖族的时候他并没有见到二人，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现在身在何处。
不过沐冥心中牵挂尚在楚王城的沐月，转念就将二人抛诸脑后，一心一意赶路。
临近楚国边境的时候，一直无话的咖德突然拦住了二人。
沐冥与娇纵均是一愣，当务之急不应该是立刻赶到楚王城吗？这咖德这时候拦住他们干什么？
面对俩人满腹的疑惑，咖德开口道：“前方就是楚国的边境，一切危险未知，殿下还稍后，容我前去探查一番。”
沐冥一听，顿时觉得有些道理，既然魔术师传来消息说楚国不容乐观，很可能已经是兵临城下，前方可能全都是敌人，娇纵作为楚国的将军，自然被敌人熟知，冒然前行，很可能被群起而攻之。
当即看了一眼娇纵，对咖德说道：“好。”
不过咖德却是一动不动，看着娇纵又说道：“还请殿下落下去，躲起来。”
沐冥迟疑道：“不用了吧，若是这里有敌人，早就被发现了，没有必要特意隐藏起来吧。”
咖德仍然看着娇纵，目露坚持。
娇纵没有办法，只好道：“好了，我知道了。”
然而，咖德还是看着她，那意思是等到娇纵躲起来他才会前去查叹。
于是娇纵与沐冥无语的降下云端，选了之处地方躲了起来，之后，咖德才慢慢的向前摸去。
可是他们这一等，足足等到天黑，咖德才折返。
第二百零六章 谨慎过头的妖怪
沐冥与娇纵不是没有打算直接走的，可是想着，下一刻，这个人会不会回来，就这样抱着这样的念想，他们一直熬呀熬，直接熬到了傍晚。
就在沐冥快坚定这货跑了的想法时候，咖德出现了。乘着橘色的光辉，如同一个劳作一天，乘着太阳最后的余热夜归的人，不紧不慢，还悠然自得。
见面的第一句话，直接刷新了沐冥对他的全部感观。
“方圆几十公里里地我都查探了，此去楚王城，我已经有了最好的路线。”
感情这货，半天的时间把半个楚国逛了一遍。而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前往楚王城的最佳路线。
沐冥忽然有种冲动，他想打开这个，哦不对，是这个妖的脑袋看一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娇纵也是一愣，随后便是无奈的摇摇头，她忽然有些了解为什么最后猫儿硬要让这个妖与自己同行了。
“既然选好了路线，走吧。”
哪怕再次前行，这名名为咖德的妖怪依旧显得非常小心，目光时刻警惕着四周，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叫娇纵沐冥停下来，等到他确定无危险时，才会再次出发。
他选择的路线本就曲曲折折，绕来绕去，再加上这样一耽搁，沐冥甚至觉得，可能再花上一周的时间，他们也到不了楚王城。
渐渐地，不仅沐冥受不了了，连娇纵脸上也逐渐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终于，在再一次咖德让娇纵沐冥停下来的时候，娇纵没有理他，而是直接越过他的身边，向前方走去。
可就在此时，咖德忽然面色大变，一个闪身，出现在娇纵身前。
就在娇纵要呵斥他的时候，只见咖德身上的灵力突然变得躁动起来，手心的光芒越来越旺盛，下一秒，他向不远处的一处草丛瞬间丢出了十几记能量团。
巨大的轰鸣声在山野之间响起，然后便是冲天而起的亮光。
沐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在咖德刚刚出手的那一刹那，他是没有
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的，可咖德此时认真的表情以及他弄出的如此声势，让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的感觉。
沐冥正要前去察看，却被咖德伸手拦住，正当沐冥要询问的时候，只见咖德又向那地方扔去了一团烈焰，无根之火同样燃烧的足够旺盛，可咖德似乎觉得还不稳妥，又甩出了十几团同样的烈焰，直到他隐隐有些气喘的时候，方才停止。
即便这样，他也足足等上了一会儿，才向那个备受摧残的草丛靠近。
他依旧是谨慎的，从他身上未曾平息的灵力波动就可以看出，这个妖一直都保持着战斗的状态。
终于，娇纵他们在那片已经沦为焦土的草丛的地方寻到了三具焦炭一般的尸体。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身前作为人类的样子。
忽然，咖德皱了皱眉，向沐冥问道：“我听说，你们人类有人能够死而复生？”
沐冥一愣，死而复生？那是在说自己吗？不过这时候他突然问自己这个是做什么。
沐冥虽然不知道咖德的用意，可还是回答道：“也可以说是有的，只是……”
很快他就说不下去了，轰鸣声不断在自己耳旁肆虐，直至这三具焦尸化为尘埃。
咖德拍拍手：“这样应该可以了。”
沐冥像是看什么新奇的物种一样，盯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你当死而复生这么容易发生？随便碰上一个人就能发生？”
死而复生，何其缥缈的情况，沐冥他自己虽然是活生生的例子，但他也足足耗费了五万年的光景，无论怎么看，咖德最后的攻击显得有点多余。
然而咖德却并没有这个自觉，仍旧认真的解释道：“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能不防，还有，他们也有可能没有死透，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就那三具焦尸，怎么看都不像是还有生机的样子。沐冥无语凝噎，看了娇纵一眼，道：“这货你之前就认识？”
娇纵摇头，她如果认识，恐怕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带上他，太吓人
了。
“走吧。”最后沐冥只得无力得叹道，他觉得之后，这只妖还会不停的刷新他的三观。
可咖德又把他们俩拦了下来，道：“这里的动静太大，我觉得之前安全的路线或许已经不安全了，二位稍等，容我前去查探一番。”
“别！”
“别！”
几乎同时，沐冥与娇纵同时开口。
沐冥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脑袋，迎着咖德疑惑的目光楼着他的肩膀：“这位妖族兄弟，没有必要了吧，才这么一点时间，怎么可能有变化呢。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不行，殿下乃千金之躯，不容任何闪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方可前行。”
一旁的娇纵早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耐烦：“我谢谢您呢，照你这样的搞法，等我们赶到楚国，可能刚好赶上敌人的庆功宴。”
咖德显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他对娇纵行了一礼：“殿下的安全最为重要，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娇纵摊摊手，从刚刚咖德的神情来看，即便你有千万种理由，他也不会接受你的意见，或许在他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忽然，沐冥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探查呀，我们还等着赶路呢。”
咖德离开后，沐冥走到娇纵跟前：“走吧！有这家伙在，我觉得我们永远倒不了楚王城。你们妖族果然是人才济济。”
娇纵没有好气的看了沐冥一眼：“拜托，我才去妖族几天，先生就这么快把我打入妖族了？”
沐冥一愣，难道娇纵还不知道自己妖皇后裔的身份？妖族之人一口一个殿下的叫着，他还以为娇纵早已经知晓了。
不过，沐冥也没在这是事情上做过多纠结：“走吧，去楚王城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样，俩人支开咖德，直冲云霄，笔直的向楚王城赶去。
一路上，俩人风驰电掣，很快就赶到了楚王城。
第二百零七章 瞬息万变的时局
乘着夜色，沐冥与娇纵立于楚王城的上空，看着楚王城外四周的万千篝火，才意识道，魔术师在留影里面并没有一丝夸大的成分。
此时，城外的一处营帐中，莫无忌突兀的睁开眼睛，眼睛里的一股阴邪的气息一闪而逝，随后他笑容满面，缓缓道：“这场大戏的观众终于都到齐了。”
沐冥与娇纵见到魔术师的时候，发现妖王也在此，并没有离开。
询问之下，原来是妖王感觉到了城外有一股邪恶而又强大的气息，让她感觉到了隐隐的压抑。
能够让妖王都能产生压抑感的存在，想来是与她同级别的高手，原先以为，雪山之主故去后，这世间，妖王再难逢敌手，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与之相当的人。
当然，妖王并不是见猎心起，而是那股强大的气息，充满着邪恶，隐隐让她有些不安，因此才选择留下来。
妖王能留下来，魔术师等人自然喜出望外，起码在他们看来，楚国不再有亡国的危险了。
到是妖王见沐冥与娇纵来的如此之快显得有些奇怪，见到他们第一句话就是问咖德。
娇纵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自己与咖德走散。这当然说服不了任何人，不过妖王只是轻哦了一声，便没有提及此事。
事实证明，咖德的谨慎并不是因为娇纵才存在的，因为直到第二天清晨，他还没有人影。
这时，他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要保护的主子已经不见，可此时他仍然不见踪影，想必是在某个荒原之上，正谨慎的向楚王城靠近吧。
是夜，沐冥回了自己的住处，沐月与妄生俱在，沐冥与沐月聊了几句最近在妖族的事，便睡了。
他预感到，接下来的生活将不太平静了，需要养足精神来应对。
沐冥是被人的嘈杂声吵醒的，醒来后的他发现妄生与沐月都已经醒来了，并且备好了早餐，似乎陷入重围的楚王城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丝毫影响，沐月甚至还很平静的向沐冥问了一个早安，城外的那些喧嚣声，她仿佛未曾听到一般。
终于，在众人的沉默中，沐冥放下了筷子。
在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沐冥明显感觉到沐月神情一滞，手中的动作也随着沐冥放下筷子而停顿，而妄生则是直接放下手中的碗筷，直接走出了屋外。
“要走了吗？”
原来一切只是故作平静，沐月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沐冥点头。
沐月又道：“我们走吧，师父。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世间的一切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回天之巅吧……”
忽然沐月说不下去话了，当初的天之巅还有几只白虎，只是如今，这几只白虎不见了。就如同那几只白虎一样，沐月知道，有些事回不去了。
若是未去妖族之前，沐冥或许会很中意沐月的这个提议。
但是沐冥欠整个世界一份人情，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场战争以和平的方式结束。尤其在了解到这城外的士兵由何人带领之时，他的这种想法尤为迫切。
因此，沐冥只是轻轻的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然后起身，走出了屋外。
妄生就在院子里，倚着一棵树，树叶已经全部凋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沐冥与妄生相视一眼，还是由沐冥开口：“如果……”
只是一开口，沐冥便停了下来，他想了想又道：“我走后，你带沐月离开吧，楚王城呆不了了。”
沐冥没有魔术师他们那么乐观，妖王虽然在此，可城外亦有与之匹敌的存在，更有虎视眈眈的百万雄师。
莫无忌不知道从哪里拉开的百万军队，几乎一夜之间，诸国沦陷，隐世世家外门已经成为过去。
仿佛就像戏剧一样的发展，莫无忌再次平定了六国，而且是以武力征服有隐世家族背景存在的诸国。
在楚国还没来的及反应之前，莫无忌匆匆摘了包括他兄长在内的所有国王的脑袋，带着他的百万雄师，直奔楚国而来。
当楚国的边陲之城尚处于沉睡之时，莫无忌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余生被一根长矛挂在一面断崖上，活着，死去。死去，又活过来，据说他的血液已经染红了整面断崖。
荼毒消失，生气不明，人们只知道那夜，绿芒刚刚升起，又匆忙散去，天亮之后，一片残砖断瓦，将军与他的兵都不见了。
魔术师不得而救，因为当他收到消息时，莫无忌已经到了楚王城外。
所以，魔术师才向远在万里之外的妖王托孤。
曾经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的楚国，一夜之间，变得岌岌可危，没有生灵涂炭，没有战火硝烟，因为他们败的太快了，几乎是在睡梦中，楚国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王城以及王城后方并不打算勤王，正坐壁观望的人。
可这些人一观望，就观望到现在，莫无忌围而不功，似乎是在等城里的人绝望。
但沐冥知道，绝非如此，因为没有必要，沐冥隐隐觉得，他可能是在等自己，向自己宣布，当初与他分道扬镳是何其不智，哪怕没有他沐冥在，他依然可以一统七国，天下共主。
当沐冥赶至城楼的时候，沐冥更加确定了，因为莫无忌现身了，他如同一个王者，只身飞向城楼边，不可一世的面对着城里的人，包括妖王在内的所有人。
“先生，别来无恙。”
天已大亮，城下的将军与士兵，沐冥可以看的很清楚。
弋阳、孙瑜、钱森、单雷还有曾说在戚王城等着他的瑞童与老三。还有许多他不熟悉的新面孔。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一个他已经认为死去的人。
沐冥望着莫无忌，这个曾经他一心想要辅佐的人：“他怎么会在此？”
莫无忌顺着沐冥手指的方向看去，满不在乎的说道：“您说他呀，还多亏了他，我才能聚集百万雄师呢。”
“他可是……，你怎么能……”沐冥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点都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莫无忌将目光移回来，看着沐冥，眼神清澈，可里面却有着让沐冥心惊得气息。
“先生，有时候，仇可以晚点再报，比如现在。”
忽然他伸出右手，向下虚抓，一个身影惊呼着升上天空，脖子很快就被莫无忌捏在手中。
第二百零八章 约战
“咕……你……答……应……过……我……”那人的脸色迅速胀成猪肝色，他拼命的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那只如同铁筑的手。
那人，沐冥认得，是他以为在戚王宫已经伏法的枯木。
莫无忌虽然在笑，可那笑容看起来很残忍：“是吗？我反悔了。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
只见莫无忌另一只手闪电搬插入枯木的腹部，黑色弥漫，逐渐淹没了枯木的全身。
莫无忌的手忽然松开，枯木顿时如同一颗石头从天而降，砸进地里。
尘土激昂，瞬间遮盖住枯木的身影，万千目光之下，尘土逐渐散去，枯木的脸上布满了惊骇、痛苦以及仇恨。
对于一个人来说，死不是最严厉的惩罚，因为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死去，死，是一件再也稀疏平常不过的事。
对一个人最大的残酷，莫过于摧毁他心中全部的信念，让他活着如同置身于漆黑的深渊，绝望又无能为力。
但枯木这种人他的心中是没有信念的，莫无忌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对于他的惩罚，只能是来自于**上的痛苦。
一种无时无刻都存在的痛苦，仿佛置身于地狱一般，加之于身的百般刑罚，逐渐撕碎作为一个人该有的灵性，如同一个活死人般苟且。
沐冥看着地面上眼珠凸起，不断哀嚎的枯木，没有一丝同情。
他所造的孽实在让人生不出对于人的一丝怜悯。
于是沐冥匆匆一瞥，便又重新看向莫无忌。
城墙之上，比沐冥修为高深者大有人在，可此时的莫无忌眼里只有沐冥，哪怕一旁的妖王，他也如同没有看见一样。
“先生，时至今日，可否能回到本座身边？”
沐冥一愣，他与莫无忌分道扬镳来的莫名其妙，始于一场复国之战，逐步疏远，然后不相往来。
就像是某对好友，逐渐的断了往来，慢慢开始生疏，最后变得你不懂他，他也不懂你。
他已经看不懂今时今日的莫无忌了，彼时，少年希望建立一个安宁国度，今日他伐尽天下，是否还在朝着那个愿景前进，沐冥不太确定。
莫无忌全身浸没在黑暗而又邪恶的灵气里，那样的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魔君，一个能将所有人推向深渊的魔君，然后这样的莫无忌问自己，是否还能回到他的身边。
语气轻柔，像是情侣之间温柔的告白。
然而沐冥迟疑了，这本就是场不对等的对峙，莫无忌有百万雄师，有恃无恐，而楚王城里，除了俩万近卫军可堪一战，余者都是触之即溃的散兵游勇。
面对这样的优势，沐冥不知道莫无忌为何还要问他，是不是要回到他的身边。
见沐冥沉默，莫无忌轻轻的笑了起来，黑色的灵气弥漫着他的全身，他却仿佛置身于光明之中，坦荡，豪气。
“先生什么都好，有将才，二百散勇可破数千精骑。先生博闻强识，胸中自有万道沟壑，孙瑜至今提起先生当初的指点之恩时，无不感激涕零。先生心善，常以己身踱人，万般职责，皆加诸己身，无论怎么看，先生都无可挑剔，值得信赖。”
莫无忌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看着沐冥：“可是正因如此，先生对所有人都一样，恰恰让人不自在呢。看到先生与楚国的诸位交好时，我就在想今日这样的场景，先生会不会站到我的对面。我以前，诸事都依着先生，因为先生之能胜我百倍。可当我妹妹从城楼上摔下来的那一刻，我发现我错了。
这个世界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我不该将希望寄托于先生，倘若先生有一天弃我而去，我岂不是连自己命运都掌控不了？所以，我需要实力，让天下噤声的实力，如今，我已经具备这样的实力，先生于我微薄之时的援助之情，无忌不敢忘，今日在此问问先生，是要站到我身边来？还是要埋下楚国的瓦砾之下？”
沐冥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望了望城下如同蝗虫一般的军队，目光狂热，翘首以盼天空中那道孤独的身影。
王国中的军队大多没有信念，他们能够参军不过为了果腹，或者是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得到一点能够修炼下去的物资。不仅莫无忌，所有人都明白，实力才是安生立命的根本。
没有信念的军队，即使百万，沐冥亦不惧之，溃一则可溃百万，可面前的这只军队不同，沐冥相信，即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他们也可以一步不退，更何况，目前的楚国
，溃其一恐怕都不可能办到。
沐冥不知道莫无忌是怎样拉扯出这样一只军队的，也不知道他给他们灌输了怎么样的理念让他们狂热至此，他唯一知道的是，接下来的血液将会把城外的护城河染的通红艳丽。
于是，多少年后，沐冥第一次对莫无忌说话了： “自古以来，兵对兵，将对将。一场战争，冤魂无数，从来都没有过真正的赢家。”
“这话从打了一辈子仗的先生口中说出来，我怎么觉得有些刺耳？”莫无忌掏了掏耳朵，眼神里流露出危险的光芒。
“先生是打算以口舌劝退我百万大军吗？我如今心如铁石，先生大可试一试，凭你的三寸之舌可不可以退我百万雄师。”
沐冥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你韬光养晦数载，沐某绝不会如此自不量力。只不过想与你真正的较量一场。”
“哦？”莫无忌居高临下，嘴角掀起一抹讥讽：“就凭今日的先生？”
沐冥却像是没有听到那一丝讥讽，仍道：“战争之事，当以战事较量，你我从未对弈过，可敢与我下这一盘棋？”
莫无忌露出一丝笑意，看了看沐冥身后的诸人，均神色凝重，不苟言笑，他倒是此时此地最为轻松的人。
“先生以人为棋？可棋子不够呀。”
沐冥深吸一口气：“所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莫无忌却仿佛沐冥要说什么一样：“好，我准了。楚城之外，有座洞灵山，山顶有面断崖，断崖上挂着一名楚人，我布兵五万，等先生来救人。若楚人得救，我自率兵退去，如若不然，楚王城满城焦土！”
说到最后，莫无忌的杀意四露，邪气凛然。
“好大的口气。”妖王尚且在此，她凌空飞出，杀意暴涨，四溢的灵力压抑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神，那只巨大兽掌如同远古巨兽从遥远虚空中伸出来，紧紧的把莫无忌握在掌心。
莫无忌却像没事人一样，看了妖王一眼：“今天不与你战。”
随后黑光冲天，莫无忌爆喝一声，兽掌湮灭，莫无忌黑发狂舞，深深的看了沐冥一眼，瞬间远处。
城墙之下，随着鸣金声响起，军队如同潮水般褪去。
第二百零九章 心如炼狱
戚**队退去了，如同他们不曾来过一样，不费一兵一甲，楚国危机尽除，除却沐冥，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人来了，沐冥将被楚国歌颂万代，倘若戚兵不再回来的话。
可事实上，若是洞灵山上的莫无忌久等不至，那将耗费掉他最后的一点耐性，楚城将沦为一座死城。
所以，楚国善战或不善战的人都聚集在了楚王宫，全都看向一人，那个与莫无忌约战的沐冥。
而备受瞩目的沐冥似乎没有已经成为焦点的觉悟，兀自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妖王未曾离去，此间的事情引起了她不小的兴趣。
而沐冥重新抬起头的第一件事却是看向了妖王。
“妖王大人，你与莫无忌交过手，他实力如何？”
妖王对于沐冥并无好感，可此时的她并没有对沐冥的话置若罔闻：“与本王还有一点差距，但也相去不甚远。”
莫无忌的实力是最超出沐冥意料得事情，如今的莫无忌气息全变，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和歇气，一定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才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将境界提升到与妖王并肩的程度。
与此 同时，他想到方面枯木提升的办法，当年众人都以为枯木在莫无忌的盛怒中斩杀在戚王宫，他身上所有的秘密与功法也随之消散。
可如今，枯木没有死，那他的邪恶功法自然也没有消失。
沐冥低声轻叹道：“莫无忌，你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先生，您是决定要打了吗？”魔术师打断了沐冥的沉思，问出了殿内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沐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百万戚军与五万戚军，大将军更想对阵哪一个？”
不仅魔术师，殿内心系楚国安危的人纷纷低下头，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选择，只有一战，而这相对轻松的一战还是沐冥凭着往日得情面讨要而来的。
魔术师又问到：“先生可有把握？”
把握？沐冥苦笑，他心中从未有过把握，占据绝对优势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给
你翻盘的机会？所谓的机会，不过是他故意露出来给你看的，你若是信以为真，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会告诉你什么叫做绝望。
“大将军是楚国人，可知道洞灵山在什么地方？”
魔术师一愣，答道：“楚王城以北，与楚王城相隔五个城池。”
沐冥又问：“分别是哪五城？现落于谁人之手？”
魔术师还未回答，娇纵却抢先答道：“分别是离城、令城、夕城、圭城与明皖城，现都在莫无忌手中。”她有些不太明白沐冥为何明知故问。
“是啊，天下之城，莫不属于他莫无忌，此去洞灵山，五城之隔，如同五道天险，不知道楚王城现兵力如何？可能渡过这五道天险？大将军还要问我有几分把握吗？”
沐冥目光灼灼的看着殿内的众人，这群仍对未来抱有幻想的人。
“怎么会？他不是答应先生你，与你对阵洞灵山吗？沿途又怎么会加以干涉？”娇纵仍旧不死心的问到。
沐冥厉喝道：“天真！他可曾有只言片语说行军途中与我方便？他有百万雄师，可我们有高墙为守，最后他固然能拿下楚王城，可损失也不在少数，所以他才顺水推舟，以赌注为名，实则诱我等出城，纵然他还不至于没皮没脸到在楚王城四周埋伏，但也不至于大开五城，与我等方便。不然楚王城外这么多山，他为何偏偏选了洞灵山？”
“他不是说了吗？余生在那里。”娇纵声音低了下来，小声的嘀咕道。
沐冥深深的闭上眼睛，颓然道：“纵然他与我等方便，我等尽出楚城之兵，又如何能攻下他五万精兵驻守的洞灵山？”
“所以楚国没有机会了吗？”
大殿之内的所有人听到女王的话，纷纷叹息。从莫无忌旦夕之间颠覆其他五国开始，楚国就已经全然无机会了。
“可恶！他莫无忌一下子哪来的那么多兵卒？”娇纵一拳重重砸向大殿内的柱子，宣泄心中的不满。
众人一愣，对呀，戚国哪来的这么多兵力？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沐冥，他们觉得沐冥应该知道些什么。
沐冥果然没让他们失望，道：“其他五国可不像楚国这么国泰民安。盗匪横行，那些蜗居在各国山头的山匪绝对可以为他凑上几十万大军，再加上各国降卒，百万之数，未必就是他的全部。”
其实从看到枯木的那一刻开始，沐冥就知道这群人来自何处。
匪之流，向来为各国所不齿，所以这样的人也最容易被收买人心，毕竟有正名的机会，谁又愿意终生沦为流寇？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要怎么做？本王在这里可不是听你如何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大殿内，还能如此跟沐冥说话大概也只有妖王辛巴了。
沐冥不以为意，道出了他心中酝酿已久的念头：“逃吧！楚国没救了。”
殿内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料到沐冥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妖王更是直接站起身来：“哼！本王竟然稍有期待的听到现在，无聊至极。”
待其走到大殿门口时，她扭头瞥了一眼沐冥：“沐子兮有你这样的师父，真是她一生的耻辱。”
一时间，人们看向沐冥的目光复杂无比，有嘲讽，有轻蔑，有嘲弄。随后各自走开，刚刚还人影重重的大殿只剩下四人。
魔术师看了沐冥一眼，叹了口气，扶着女王的手走开。
娇纵走到沐冥跟前，看着神情落寞的男子轻声道：“先生，你没事吧？”
沐冥抬头，看着绝美的女子：“我说错了吗？已经没有机会了呀！活下去不才是最重要的吗？这个世界已经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了。”
少女愣了愣，她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比所有人都要柔弱，从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第一次见他时所拥有的东西。
是啊，他见过和听过太多的人死了，有挚友，有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一颗五万年的心脏也随之崩溃，他以为他没事了，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
少女突然觉得有些心疼，重头世又如何？浇灌了不知道多少鲜血的复生，对于他来说就像一场炼狱，从妖族知道这件事开始，他的心就一直在被灼烧。他已经当不了原来的先生了。
第二百一十章 止于君子
楚王城内，硝烟尚未波及，人们沉浸于劫后余生的喜悦里，却不知这劫后余生来的是多么的短暂和缥缈。
沐冥走在街头，身后不远处，娇纵亦步亦趋，想要上前，又有犹豫。终于，城门就在眼前，城门处的士兵昂首挺胸，严谨的军礼和恰到好处的热忱，以彰显自己的崇敬之意。
围城数日，先生一来，敌军就退了，如何不敬？
沐冥僵硬的报以微笑，机械般的从士兵跟前走过。
城外焦土如碳，平日里葱葱绿绿的种植作物早已被踩踏的不成样子，农舍破败，不少还有余烟未消。
从来战争里受苦的不仅仅只有士兵。
楚王城里早已人满为患，楚王惠及平民，早在莫无忌围城之前，纳民于宫墙之内，沐冥立于城楼之外，尚可听见城内人声鼎沸，抱怨之声不绝于耳。
兵退了，农家人却不得返回，多少张嘴巴等着这座孤城养活，供给之物自然是挤了又挤，人们无法得到满足，长期以往，即便没有外侮，城内自溃。
好在，似乎也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到他们自溃的那天，洞灵山传来消息，只等三日，届时楚王城内，鸡犬不留。传递之书信，句句杀机。
此时城外的风景着实一般，沐冥转身，刚好与一直跟在身后的少女四目相视。
沐冥走近：“娇纵姑娘。”
娇纵点头，黑眸蓝发，于风中招摇：“先生。”
看起来，像是突然偶遇，打过招呼后，就此别过。
先生无话，少女亦无话，只是紧跟在身后，细眉紧锁，心事重重。
女子都爱英雄，也喜欢书生，可如今这世道，哪里来的书生？书生命不长。
退而求其次，只得寻一个酷似书生的人来仰慕。
沐冥不是书生，也非英雄，可娇纵也非一般女子。
心之所向，唯有随步轻随。
隔城墙只有一步之遥的街道，人满为患，不少破布搭起了窝棚，窝棚之下，妇孺蜷缩其中，表情呆滞，家之不家，寄居于街道旁，如此苟活，谁又能做作到喜笑颜开？
沐冥却是知道，如此窝棚，楚王的每条街道上都被挤满了。
沐冥转身，疾步如风，面向王宫，少女嘴角勾起一丝幅度，紧紧相随。
王宫大殿内，女王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争执了，面对外敌怯弱的不发一言的他们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牙尖嘴利的对着自己人说着最凶狠的话。
“敌师百万，诸位将军就算拼上各自的家底，恐怕也无能为力，投敌姑且能活，各位将军，女王啊。楚王城内，不能征战之妇孺尚有数万，他们何其无辜啊！”一位虚发皆白的老人巍巍颤颤，神情沮丧，嗟叹不已。
大殿内争吵的声音就此停下，说到底，他们争论不休，不过是气节与生命的权重，将军们征战不止，即便敌人势大，也不敢妄谈苟且投降，这关乎他们的气节。
楚国与诸国不同，鲜有战乱，重于民生，文臣之多，不次于武将。
在文臣眼里，生命之重，重于气节，于是为了气节搭上全城的人，不如投诚以活全城之民。
“国老。你别激动！”老者已经很少出面了，他是三朝老臣，从女王的爷爷开始，一直到父亲，再到她，没有人能够不重视他的话。
“女王啊。老臣知道祖辈创业艰难，楚国江山拱手相让，着实难以接受。然天下纷乱已久，既有天命之人，理当顺应天命。女王身份尊贵，楚国虽亡，仍可为一方诸侯啊。”
女王亲自走下王位，将老人扶起：“国老轻起，非本王不念楚国之民，着实投诚一途，了无生机啊！”
女王掏出一封书信，置于老者跟前：“国老请看。”
“这是？”
老人拆开书信，随后脸色剧变，捶胸顿足：“楚国亡矣，楚国亡矣……”
惨笑间，神情恍惚，跌跌撞撞扶门而去，恰好和人迎面碰上。
待老者看清那人，怒意渐生：“竖子无谋，毁我满城妇孺老幼。”
沐冥认不得老人，想要去扶老人的手愣在了半空。
“老人家何出此言？”
似乎是沐冥彻底惹怒了老人，老人手持拐杖，作势欲打
，却被一人紧紧抓住。
娇纵道：“楚国之危，岂是先生一人之责。国老不可造次。”
老人无言，老手松开拐杖，向殿外走去，身形越发佝偻了几分。
“先生，请吧！”
沐冥点头，回身，踏入殿中。
沐冥的到来无疑是引人注目的，洞灵山约战，始起于他。
人们都擅长于将责任加诸于他人，刚好，洞灵山的莫无忌给了他们这样的借口。
“他竟还有脸皮来这里？”
“未战先言逃，如此胆怯之人，娇纵将军为何要亲近于他？”
窃窃私语，不乏粗鄙之言，沐冥恍如未闻，直至踱步于殿中：
“女王陛下，大将军，沐冥想问楚王城内可出兵之数几何？”
魔术师微微一愣，当即回答道：“近卫俩万余人，其他兵勇亦有万余。”
沐冥闻言眉头紧锁，低头苦思。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安静下去，绕是他们也慢慢发现今日的沐冥与当日大殿中声称要逃的沐冥略微有些不同。
大殿内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静待殿中的那个少年接下来的言语。无论他们心中如何的愤懑，都不得不承认，事情若有转机，必出于这少年之手。
许久，沐冥方才抬头，目光从未有过的透亮：“既已无路可退，诸君备战。”
是的，楚国已经无路可退了，因为莫无忌切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在洞灵山等了俩日的莫无忌不耐烦了，今日传书，三日之内，楚王城再无动静，百万大军兵临城下，楚王城鸡犬不留。
三日之内，楚王城出兵，若败，鸡犬不留。三日之内，若投诚，亦鸡犬不留。
似乎莫无忌只想与沐冥下完这盘棋，以军士为子的这盘棋。
“先生计将何出？”魔术师急切的问到。
“止于君子。”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陷入迷茫，他们不懂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女王走下台阶，来到沐冥跟前：“还请先生言明。”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鸿来援
沐冥歉意得看着女王，道：“还请陛下见谅，时机未到，未可言明。”
殿内顿时私语再起，各种怨言不绝于耳。
沐冥却充耳不闻，眼神坚毅：“还请陛下与大将军相信我。”
“凭什么相信你？今日局面，可是你一手造成。”
终于，有人绷不住了，出声斥责。
“文将军此言有失公允，若不是先生，此时的文将军安能在这里大放厥词？”娇纵冷冷的说到。
那名将军顿时语气一滞，面色略显的有些尴尬，看来他也明白此事若归责于沐冥一人，确实有失公允。
可内心的不忿，仍旧让他不甘的说道：“可若不是他与莫无忌定下约战，我等虽然战死，亦不会牵连城中无辜之人。”
说到最后，心中的怒意渐生，语气也越发铿锵有力：“再说他既已约战，又不敢言战，懦弱至极，如此之人怎有脸面要我们相信于他？”
娇纵默然无语，弃战而逃之事，纵然她一心向着沐冥，她也不好辩解什么。
倒是沐冥忽然对着那位将军拜倒：“沐冥为当日的言辞向将军道歉，沐某不是楚人，亦不懂楚人之魂，才妄谈逃字。楚国的诸位，心系楚民，若百姓安生，身死亦足矣含笑九泉。沐冥不懂，还望诸君见谅。”
“这几天，沐冥时常于城中走动，明白了诸君不想独活的理由，还请诸位相信沐某这一次，沐某以性命保证，定能守护楚国之民的周全。”
沐冥没有说守护楚国的安全，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莫无忌也不会允许。
无论是文臣与武将，皆沉默不语，不是他们被沐冥的话感染，而是他们没有选择，不相信又如何？他们除了等待，毫无办法。
“好，我相信先生。”魔术师忽然笑道，然后他又扫视殿内的所有人：“诸位除了相信先生，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吧。”
魔术师也走下台阶，站到女王旁边：“先生，其实一切都已注定，只是我们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才聚兵于城楼之上，若是那时就投诚，楚国虽亡，楚国之民尚能存活
然而阴差阳错的，我们就因为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错过了他们活命的最好机会。今日之事，若论谁的过错，楚国所有，都逃不了干系，将罪责怪于先生一人，是我们该与先生道歉才是。”
魔术师看起来是在对沐冥一人说话，实则是对大殿内所有人的人说话。
当即他单膝跪下：“先生，魔术师所属尽听先生调遣。”
他一生所跪之人，除了女王，再也迅不出第二个，哪怕数十万蜥蜴之众，也未曾压弯他的膝盖，今日单膝下跪，实则是为了一个万众齐心的契机。
“我娇纵亦听从先生调遣。”娇纵紧随其后。
“本王也是。”她是楚国的王，身份高贵，仍旧欠身，以示自己的意志。
沐冥没有出声，女王、魔术师、娇纵也没有作声，他们在等，等大殿内所有人。
大殿内所有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终于，率先反对沐冥的文将军跪伏于地：“属下誓死追随女王陛下。”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与坚持。
“文将军！”
“文将军！”
殿内的文臣武将俱惊，纷纷出声。
文将军愤然的大声喝道：“诸位，莫非要等到楚王城满城伏尸才满意？”
良久，跪伏在地的声音不绝于耳：“吾等誓死追随女王陛下。”
女王默然，这大殿内多久没响起这么整齐的声音了，可笑的是，竟是在大厦将倾的时候才响起。
女王收起心神，对沐冥道：“先生，还请调兵遣将。”
沐冥点头，朗声道：“诸位，为今之计，唯有取得约战的胜利，楚国之民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沐冥并不怀疑莫无忌屠城的决心，他已经不是当初对他言听计从的王子殿下了，手上沾满的血腥，他屠一城之民，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按照他的办法来，用他认为必胜的办法打败他，借以求取楚国之民的安全。
当然，莫无忌也有可
能不从。所以沐冥才想到那个办法，那个说出来任何人都不会认为成功的办法。
沐冥强行稳住心神，道：“首先，派一万兵勇，前去扣关。”
“先生，即便倾尽楚王城所有的兵力，也不可能扣关成功，一万兵勇，岂不是有去无回？”
沐冥摆摆手：“娇纵姑娘还请稍安勿躁。”
随即他面向众人，接着说道：“这一万叩关的兵勇只是疑兵，吸引莫无忌的注意力。娇纵姑娘，你率领一万近卫军，打散，潜入山林之中，绕过这五座城池，于洞灵山脚再行汇合。”
“一万近卫军？走山林？”魔术师有些惊疑。
王城内有俩万近卫军，沐冥只取一半，而且众所周知，山林极难行军，又有未开化的妖兽偷袭，很有可能迷失在茫茫密林之中，除非兵力足够且实力强大，很少有人在密林行军。
沐冥肯定得答道： “对，一万近卫打散，从山林迂回，切忌不要引人注目。”
沐冥想了想，又望向魔术师：“还请大将军领剩下的一万近卫军，镇守楚王城，若那边失败了，或者莫无忌提前攻城，尔等尽人事，听天命。至于楚王城是否沦为死城，全仰仗他莫无忌的仁慈。”
沐冥有些无奈，若是莫无忌改变主意，提前攻城，那么他的那个办法也没有意义。一切还得听天由命。
“先生，莫无忌驻扎在山头，以逸待劳，一万之众，如何能取胜？”
沐冥回答道：“我到时自有办法。还请大将军相信我。”
众人沉默，沐冥的安排，在他们看来，怎么都像自杀式的攻击。
这时，一个士兵跑进大殿：“禀告陛下，惊鸿将军……惊鸿将军她回来了。”
沐冥突然眼睛升起一道亮光，暗想：惊鸿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那个人来了，这样，他的那个计划又多了一分把握。
当即，他忙不迭的冲出殿外，刚好看到殿外那个绝尘的女子，少了几分柔媚，多了几分饱经风霜的英气。
依旧红衫裹身，粉面含笑：“公子，别来无恙！”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女儿亦可谋
惊鸿自雪山之主亡故之后，伤心之余，去了东海之滨，那里有历代雪山门人驻守，因为东海深处有海兽，更重要的是，那里是门户。
一旦异族真的降临，必然始于东海之滨。天然水泽里面的传送门毕竟太小，容不得很多人通过。
所以，雪山有门人，一直驻扎在东海之滨，雪山即使不在了，他们依旧如此。
当然，这些东西，也是惊鸿去了东海之滨之后才了解到的，以前她只是以为那些门人只不过单纯的抵御海兽而已。
台阶下的惊鸿沐浴在阳光里，她这次前来，未带一个门人，不因私废公。
楚国的存亡，对于整个大陆来讲微不足道，但这毕竟是她生活过的国度，若置之不理，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沐冥走下台阶，随后施礼：“姑娘一个来此？”
惊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先生有些心急了。”
只是一眼，沐冥便感觉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眼前的这位少女看穿。
“隐卫，出来吧。先生想见你。”
光天化日之下，黑袍男人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里走出来，对着沐冥一拜：“见过先生。”
沐冥心道：果然来了。
正要张嘴说点什么，却被惊鸿打断：“容我来猜猜，先生的计划。”
见沐冥面色愕然，惊鸿轻轻一笑，红唇如焱，缓缓开合：“从士卒那里听来，先生与莫无忌约战于洞灵山。”
向来谋者大多自信，惊鸿更是谋者中的佼佼者，这份自信更胜旁人几分：“洞灵山易守难攻，且敌我双方实力悬殊，若是强行对阵，即便先生有奇谋诡计，也回天乏力。若我没有猜错，先生此役，意外莫无忌。”
沐冥心中骇然，震惊之色流于颜表，隔了许久才恢复平淡：“姑娘才智，着实令人叹服。”
惊鸿摆摆手，谦虚道：“先生见我，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却不为我。如此形势下，先生为隐卫而喜，我若还想不到先生的目的，那惊鸿枉为谋者之名。”
二人之后，又是一阵寒暄，直至女王传唤，俩人才恍然，此时此
地，却不是闲聊的好地方。
俩人一同进殿，女王惊喜无比，惊鸿如此危难之际能来，她很开心。
之后又是一阵寒暄，然后魔术师拍板，一切按照沐冥的计划安排于明日清晨出兵。
按照沐冥的计划，由娇纵率领一万近卫军，分散潜入丛林，作为攻打洞灵山的主力。
而另外一万兵勇叩关的部队却迟迟无法确定带队的将领。
楚国将军不少，能有帅才的却不多，一万兵勇叩关，本就是艰难的事情，殿内的众将纷纷心怯。
不是惧死，只是担心自己有负重托，导致计划失败，虽然这计划在他们看来本就是送死的计划。
“还是由我来吧。”众将缄口，红衣少女却站了出来。
“不可，惊鸿你毫无武力，此战凶险，你不能去。”娇纵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我虽然没有武力，但我身边还有隐卫，你忘了吗？”惊鸿笑着回答到。
沐冥一愣：“我想借隐卫一用。”殿外的交谈，他是认为惊鸿应该明白自己要用到隐卫的。
少女道：“不借。”
沐冥顿时有些心急，当即想要开口，却被惊鸿止住：“先生，我离不开隐卫的。”
沐冥于是作罢。
“好，既然如此，各位权且散去，明日一早，大军出发。”女王最后宣布到。
“惊鸿姑娘，殿堂之上，你是何意？”
在沐冥想要继续讨要隐卫的时候，惊鸿对其使了一个眼色，这才是沐冥作罢的根本原因。
“先生有大智慧，却对人心了解的不够透彻。隐卫若离开我，你认为娇纵她会让我带兵去叩关？”
沐冥道：“叩关的一万兵勇本就无关紧要，惊鸿姑娘不去也没事。”
“先生此言差矣，既要引人注目，就不能说他们无关紧要，叩关的越急，越久，就越发能吸引莫无忌的注意力，说不定，莫无忌全部心神被吸引至此，娇纵趁机得手了也说不定，也用不着先生下那一步棋了。”
沐冥讪笑道：“姑娘又何必
自欺欺人呢？你我都知道，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惊鸿忽然望向远处，群臣刚散去不久，远远的还能看到他们忧郁的脸庞：“把握大吗？”
沐冥沉重道：“九死一生。”
惊鸿收回远眺的目光：“那我得跟他说说了，事关生死，我无权替他做决定。”
沐冥想了想，道：“好。今夜我就会出发，你与他说好，我于东门外等他。”
惊鸿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先生就这么确定他会去？”
沐冥摇头：“我不确定他会去，我是确定你会让他去。”
说完，沐冥径直离开，他需得做些准备了。
惊鸿立于原地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应该都听到了吧，你怎么想的？”
隐卫悄然出现在少女身边，语气低沉而沙哑：“我去！”
“其实你不必……”
“你不必说了，我会去的，早在若干年前，我就应该死去的。”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随之模糊。
惊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无话，她知道，人已经离开她了。
夜色渐晚，沐冥立于东门之下，城门处的守卫并未上前搭话，因为早些时间，先生告诉他，不用搭理他。
可毕竟是先生，虽在楚国无官无职，但与楚国高层都有交好，守卫不敢怠慢，比往日里都来的认真。
守卫不是高层，以为戚兵退去，楚国之危已解，就开始想着自己的前程。
沐冥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满心忐忑，隐卫若是不来，他得孤身一人前往了。
那么他的计划成功的把握又少了一分，沐冥并不惧死，只怕死的没有价值。
忽然，在其身前的不远处，隐卫的身影突然浮现，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里一样。
“走吧！”
沐冥点头，转身，逐渐踏出门外，隐藏于城外的夜色里。
隐卫的身形又随之消失。
城内尚且平静，殊不知这样平静的夜里，有多少人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