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燃烧的苍江
李宏超原本也不指望能打动计无量,只是想做最后一次努力,看到计无量的绝决,李宏超亦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作战的命令,两支舰队乘风破浪,迅速接近.只不过计无量占着上游位置,其来之速,远超对方.
避开对方的锋芒,宽阔的江面之上,荆州水师分成左右两个箭头,形成一个弯弧,斜斜从两翼包抄,而计无量则是逢中直进.
两边大船稍未进入攻击距离,速度更快的哨船,蒙冲舰,赤马舰已是率先交锋,这类小船没有远程攻击手段,皆是高速冲到一起之后,立即跳船搏斗,极短的时间之内,两只舰队的zhōng yāng,无数小型船只绞杀在一起.
正如李宏超的预料,在装备的jīng良与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之上,计无量所部要远超他的部众,在小船上士兵的较量之中,计无量部大占上风,无数小船倾覆,鲜血染红了江水.
两边大型战船进入了shè程,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声,两船之上搭载的霹雳炮同时开始发身,空中瞬息之间便布满了石弹,呼啸着飞向对方的战船,两方小型战船开始脱离,各自奔向对方的大型战船,此时在呆在双方舰队之间太危险了,任意一发石弹落下来,都足以让一艘小船立即倾覆.
双方采用的都是传统的接弦作战,在霹雳炮与床弩的shè击之下,双方战船迅速接近,接下来就是靠船跳帮作战了.
曹新宇站在山顶之上,俯视着江面之上如火如荼的作战.
李宏超的临战指挥能力的确要比计无量要高出一筹,对于战场形式的判断,反应也要强上许多,两边大型战船接战之后,随着李宏超旗舰之上指令的变化,很快的,荆州水师便占据了上风,总是能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计无量的旗舰此时居然被三艘五桅战船围攻,一波又一波的荆州水兵cháo水一般地涌向计无量的旗舰,跳上他的战船,惨烈的白刃战随即在船帮之上展开.
计无量全身披挂,手握钢刀,亲自冲上了第一线,大刀翻飞之间,打退了一波攻击,眼光看向远处,在那里,应当有一支他的援军.
“该出现了,该出现了”计无量的心在滴血,二十艘五桅战舰,在不到半个小时的作战之中,已经有二艘倾覆,那是被霹雳炮直接击断了龙骨,五艘燃起了熊熊大火,因为船帆被烧毁,大船无法借助风力灵活转身,行动迟缓,正被对手疯狂围攻.
反观对手,虽然损失不在他之下,但对手有兵力上的优势,可以从容不迫地对他进行围攻.对手能承担这个损失,他承担不起,他必须保有一定的力量,才能保证自己以后在征北军的位置,如果成了一个光杆司令,下场谁都知道.
“是时候了”曹新宇转身,对身边的信号兵说,”给马将军发信号,水师出击.”
望江湾支流之中,征北军水师蓄势待发,所有战船刁斗之上的士兵都抬眼望着山顶.山顶之上,一面旗帜突地从从林之中高高升起,迎着山风招展.几乎与此同时,刁斗之中的士兵挥舞起手中的信号旗.
“出击”马友呛的抽刀出鞘,虚劈向下.十三艘五桅战舰乘风破浪,自望江湾支流之中驶出.征北军水师缺乏水兵,马友干脆放弃了所有的小船,将这些船上的水兵全都集中到了五桅大船之上,他要凭借着自己战舰之上强大的远程火力一举击溃对手.
李宏超的战船并没有加入到这场激烈的战斗中去,手中所有的实力能让他有调整的空间,计无量在临场指挥和判断之上,与他有一定的差距,这让他指挥作战游刃有余,如果不是计无量所统率的部众作战能力出众,战斗此时早已要成一面倒了.但对方的顽强只不过是拖延他们失败的时间罢了,水上作战,对于将领的指挥能力要求更高.
“李将军战船,发现一支舰队正在高速向我们靠近”刁头之上,哨兵突然发出惊恐的喊声,李宏超心中一跳,跳起身来,奔到船尾,视力所及范围之内,影影绰绰已以看到十数条五桅战舰的身影.
不应当是荆州水师来增援自己的,李宏超迅速否定了这一个想法,此时,荆州水师的大部分将领都还被拘捕待审,整个水师能动弹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直属部队,一股凉意从心底直冲脑袋,他想起了计无量卖掉的那些战舰.
“征北军”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从蒋光宇那里,他知道了征北军水师的存在.
“分出一支舰队去迎战”李宏超迅速下了决断,”传令,叫武大伟在这里主持对计无量的战斗,那边,我亲自去”
五艘五桅战舰脱离战场,跟在李宏超的身后,迎向征北军水师.数十艘蒙冲小舰紧随着李宏超迎向对手,对手的五桅战舰没有各类辅助舰护航,这在李宏超看来,便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征北军水师虽然多达十三艘,但在李宏超看来,这样一支刚刚组织起来的舰队,战斗力根本不可能迅速形成,船多不是一切,在自己的指挥之下,消灭这样一支舰队不成任何问题
陷入苦战之中的计无量压力陡然一松,抬首看见李宏超的旗舰已经反向而去,而远处,征北军水师的旗帜正在迎风招展,心中狂喜,挥刀大吼道:”弟兄们,我们的援军来了,杀啊,将敌人超下船去”
计无量与征北军水师交过手,知道对手的厉害,可惜现在无遐去欣赏李宏超的表情了,他真想看一看李宏超的舰队在遭到对方狂风辩一般的远程打击之后的脸sè.
李宏超的脸sè的确变得很jīng彩,他的数十艘蒙冲小舰在距离对方四百米时,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对方舰上密集犹如飞蝗的床弩和石弹给shè翻,李宏超从来没有想到过,床弩和霹雳炮能以这种密集度发起攻击,对方的船上到底装了多少霹雳炮和床弩,回首瞄了瞄了自己的船体,以霹坜炮和床弩的个头,怎么能容纳得下如此多的数量?
石弹落入水中,掀起数米高的浪头,只消一枚灭中,一条蒙冲舰便算是毁了,纵横呼啸的床弩扫过江面,挨着数枚,一条船便会断成两截.
先前还在嘲笑着对方居然摆了一个半圆形的奇怪阵容的李宏超,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以一字蛇阵冲向敌阵,攻击对方正中的战船,然后反向兜转的战术在对方将领的心目中,正中下怀,因为以这样密集的打击力度,自己根本不可能冲过去,而会被对手死死地包围住,而自己,将要承受来自三面的打击.
他的脸sè不由自主地苍白起来.
马友兴高采烈的站在指挥台上,对手的变化,有可能采取的阵容,果然全在曹新宇的预料之中.”他,神了,老曹怎么就知道这个李宏超要以一字长蛇来硬冲我阵,来得好儿郎们,换弹,换铁弹,换红烧丸子”
所谓的红烧丸子,就是在征北军水师的舰载霹雳炮投臂已及绝大部分部件换成铁制构析之后,便新增了一种铁弹,临战之时,将铁弹烧红,以掷臂掷出,这种铁弹落到敌舰之上后,除了初始巨大的破坏力之外,他的厉害之处在于造成持续的破坏,圆溜溜的炮弹落在船上,一路滚动,所过之处,必然引起大火,引起船上的大混乱,这可不像火箭,shè中一个人之后,其破坏力便立即结束了.
数十枚红彤彤的铁弹迎空弹起,飞在空中,蔚为壮观,但落在船上,却是一场灾难.
李宏超眼睁睁地看着连着自己旗舰在内的六艘战舰几乎在同一时间燃起了熊熊大火,身上被点燃的士兵惨嗥着纵身跳入苍江,旋即被奔腾的江水淹没,侥幸活着的也在下一时节被奔腾而下的战船吞没.
红烧丸子数轮发shè之后,十三艘五桅战舰完成了对敌的合围,船舷之上的霹雳火开始咆哮,在荆州水师还沉迷于霹雳炮远程打击,然后靠帮接舷白刃作战之时,征北军水师已经完成了武器的升级换代,在较远的距离之上最大限度地对敌造成杀伤,使敌失去战斗力.
与计无量当初猝遇征北军水师一般无二,毫无准备的李宏超乱了方寸,这种水战是他第一次遇见,短短的时间之内,数艘战舰便失去了战斗力.
回望身后,武大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一边倒的战局,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在计无量的反击之下,节节败退.
“逃”经验丰富的李宏超知道,再不走,自己就不用走了.
山上,曹新宇坐在一块山石之上,嘴里大嚼着观察哨上的士兵不知从那里采来的果子,嘴里汁液横流,身边的士兵看得兴高采烈,大呼小叫.
扔掉果核,曹新宇站了起来,”可惜”他叹了一口气,马友终究是经验不足,对于战船的cāo纵指挥以及水流的变化,风向的判断不能及时把握,让李宏超的旗舰左冲右突之后,逃出了生天,带着满船的火光,顺流而下,逃之夭夭.
走了一艘船,马友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被他与计无量包围的另外一些荆州水师的战船.
“抓住他们,活捉他们”马友狂跳着,”这些船都是我们的了”
“救火,快救火”
“将军,那船快烧得只剩下一个架子了”有亲兵提醒马友.
“我眼睛没瞎”马友跳着脚大叫:”只是龙骨还是好的,拖回去用不了多久便能造出一条新船来,快,救火”
武大伟附隅顽抗,船只被击沉,与船偕亡,其余残存的十数艘五桅大舰升起了白旗,向征北军水师缴械投降,江面之上,东一团,西一簇,都是熊熊燃燃的大火.江面之上,无数的人头飘飘浮浮,有士兵正伸出桡钩,将活着的士兵打捞起来,被救上来的士兵旋即被一根绳子捆扎了起来.
苍江在燃烧
第五百六十二章 :讨价还价
程群想要见云昭,但云昭早已回到兴灵,而在江南的全益凤,程群认为他根本没有资格与自己谈判,街了数天之后,秦翼梁蒲四州制置使姚长坤以及副手王圭自翼州赶到富康,姚长坤作为征北都督府下除开云昭以外,现在地位最高的大臣,来作为程群的谈判代表.
为了表达对程群的尊重,姚长坤将谈判地点定在了程群的翠屏山大营,刘华健被抓十天,荆州水师剧变六天之后,程群终于与这些事情的幕后推手征北军的高层坐到了一起.
而这起事情的另一主角,红娘子的白莲军已经被双方撇到了一边,无论是程群还是姚长坤,都不约而同地认为,白莲军在此次谈判中没有资格坐到他们中间来.
“程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姚长坤双手抱拳,一揖到地.
程群脸sè有孝青,这些天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征北军一个营的主力突然过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竟然将麾下大将刘华健给失陷进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抓捕计无咎一家的行动又出意外,计无量率数十艘五桅战舰于苍江与征北军勾结,将前去围剿他的李宏超部打得全军覆灭,仅以身免.
苍江不再属于他程群了,从此以后,他将与云昭共同拥有苍江天险,以天险阻隔强大的征北军可能渡江的企图完全遭到挫败,而更让他担心的是,根据李宏超逃回来后的描述,征北军在水师舰载武器上已经有了突破xìng的发展,眼下,荆州水师看似在数量上占着上风,但实则上,两边交锋,荆州水师占不到丝毫便宜.而且这还是征北军水师刚刚成型的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征北军水师将会愈来愈强大,一直到彻底压倒荆州水师.计无量的叛逃是致命xìng的,他带走的不仅是数十艘战舰,还有数千jīng锐的训练有素的水兵,而这些,将会成为征北军水师强大的基础,程群毫不怀疑,以云昭的手腕,用不了多长时间,计无量的这些水兵将会彻底成为征北军最忠诚的部属.
两手抱拳一拱,程群淡淡地道:”久违了姚将军,世事无常,上一次我们尚并肩而战,把酒言欢,依依作别,不到一年时间,双方竟然就刀兵相见了.我只想问一句,云昭究竟想干什么?”
姚长坤盯着对方那张青白的脸庞,心中突地隐隐有猩怜起他来,也许当初自己说动他与从良苏灿联合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这么多想法,而当他踏出那一步,后面的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了,他不得不一步步走向另一个方向,而那一个方向也许并不是对方想走的,但是形式已经不允许他回头,当他们三方联合将蒙军击溃的时候,已经注定程群必然要拥兵自重,力图自保的局面了.
当程群完成了这一步之后,接下来的动作便自然而然了.他与征北军的冲突不可避免.
“程将军,这一句话,当是我家都督问您才对,你想干什么?”
“我身为朝廷命官,替朝廷剿灭作乱的白莲教匪,云昭身为朝廷云麾将军,征北都督,却悍然出兵援助贼匪,还问我想作什么?难不成这支匪军就是你家都督养的不成?”程群冷笑.
姚长坤大笑,”敢问程大将军,当今朝廷之急,是在四爷拥兵造反,为祸南方,四爷部将从良苏灿大军直捣中腹威胁上京呢,还是区区白莲教匪为祸西北呢?”
两眼直视着程群的眼睛,”以程大将军的英明,岂会不知孰轻孰重,大将军以朝廷命官自居,却弃上京危急于不顾而调集重兵来西北,不知意思何在?”
“本将军自有打算,你焉能明了本大将军的布置?”程群仰首向天,哼哼道.
姚长坤笑脸敛去,”如果不明白大将军的布置,我征北军何苦渡江而来.大将军,大家都是响鼓不用重捶,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我今儿来,可不是与大将军来斗嘴辩理的,我在秦翼梁蒲,忙得不可开交,而大将军我相信也是百事缠身,现在恐怕也是想着如何及时抽身回去,我们何不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深深地看了一眼姚长坤,程群袍袖一拂,”请”
大帐之中,一左一右,两把椅子之中放着一张大案,姚长坤是代表云昭而来,自然有资格与程群平起平坐.
“刘华健必须全须全尾地给我还回来”程群开门见山,”他要是有不测,我敢保证,红娘子必然下不了翠屏山.”
“刘华健将军亦曾是我们当年一起抗蒙的战友,现在在我们那里做客,我们怎么会为难他呢?”姚长坤笑道:”这个程将军尽管放心,刘将军在富康过得很舒心,我们全益凤将军经常请他喝酒谈心,说不定现在都成了朋友了呢等刘将军回来后,程将军就会放心,他长胖了哈哈哈”
程群微微一滞.
“不仅是刘华健将军,随同刘华健将军一起被俘的屠岸将军,以及大约一千五百名士兵,两千名伤兵,我们都会一并归还,那些伤兵,能治好的我们都治了,只有其中有不少重伤士兵,伤残是免不了的了,对此,我们深表遗憾”姚长坤道.
八千士卒啊程群的心在滴血,能回来的就只有三千余人了,那些伤兵,特别是重伤员的归来,毫无疑问会极大地打击己方士气,但自己还不能不接受,如果自己绝情不要这些伤兵的话,只怕军队会因此而士气大跌,征北军这一手可谓yīn毒之极,但哑巴吃黄连,明知这是一碗毒酒,自己还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而且,这些伤兵回来之后,自己还必须给予他们更好的照顾,更高的抚恤,以使士兵归心.
“我们保证刘华健将军安全归来,相对应的,翠屏山上的红娘子所部亦要安全地回到富康”
“当然可以”程群道:”不过你们要先放刘将军.”
“好,我们先放刘将军以及两千名伤兵,然后你们放翠屏山上红娘子所部,而后我们放屠岸将军以及一千五百名被俘士兵这应当是一个合理的方案”姚长坤提出了交换的方法.
“我没意见.”程群吐了一口气,红娘子所部,现在于他而言,便是一块哽在咽候中的刺,吃不下去,及早吐出来,反而更舒服.
“征北军,白莲军无条件撤出相州”程群提出了更为关键,也是更为实质xìng的东西.
“我们将撤出富康,将富康还给程将军,白莲军将返回赣州,但我们征北军会保留兴义县作为我们的驻地”姚长坤微笑道:”征北军劳师远来,如果毫无收获,都督未免不好向属下交待”
“这不可能”程群拍案而起,”征北军不能在相州留下一步一卒”
“如果征北军不能在相州留下一步一卒,那么,程大将军在相州亦不能留下一步一卒,我倒想知道,程大将军的卫军一走,相州镇军能不能挡嘴娘子的白莲教军卷土重来”姚长坤丝毫不让,针锋相对地道.
“红娘子亦是你们征北军的一部分”
“不,白莲军是白莲军,征北军是征北军,不瞒程大将军,我征北军这次挥师来援,完全是因为白莲教军首领红娘子与我家都督的私人关系”他压低了声音,道:”红娘子是我家都督的女人,但是白莲教军的确不是我征北军一部.”
姚长坤的神情有些暖昧.
程群大怒,这才真叫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得了便宜还卖乖.咬着牙,他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征北军不要将事情做绝了凡事留一线,他rì好相见”
姚长坤冷笑,”程大将军从秦翼梁蒲撤退之时,搬空府库,迁移富户,留给我征北军一个偌大的乱摊子,数百万张嗷嗷待哺的饥民时,可曾想过凡事留一线,他rì好相见?”姚长坤也是挺身而起:”将军做得初一,我征北军自然做得初五”
两人犹如斗鸡一般,大眼瞪小眼,半晌,各自长吐一口气,缓缓坐倒,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破口大骂,恶言相向.
“云昭这样得寸进尺,就不怕我破釜沉舟,拼着折了刘华健,也要歼灭了翠屏山上的红娘子么?”程群缓缓地道:”在中原,我可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姚长坤微笑道:”程大将军拥兵数十万,荆州,江州富庶之极,自然有很多选择,不过我提醒程大将军,翠屏山不是你想打就能打下来的,我征北军旦夕之间,便可调集大军,挥师南来,我想,程大将军已经知晓我征北军水师的存在了吧?我来富康之时,刚刚好得知计无量将军率大批战舰投奔我征北军了”
“云昭敢来?他就不怕蒙人抄了他的老窝?”
“无妨,蒙人窝里乱,巴鲁图与乌力其打得一塌糊涂,现在的蒙人自顾不遐,他们巴不得我们走得越远越好,才不会去招惹我们,而于我们而言,亦不过是将征服蒙人的计划推迟数年而已”姚长坤道.
“便宜你们都占了,我能得到什么?既然如此,不谈也罢”程群道.
“征北军承诺,二年之内,征北军一兵一卒不出兴义县,白莲教军一兵一卒不踏入相州两年的时间,如果程将军还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那就休怪我等无情了”
“两年?”程群丝丝地抽着凉气:”云昭这么有把握,两年之内便征服蒙人”
“两年足矣”姚长坤傲然道.
第五百六十三章:一声叹息
程群身子重重向后一靠,看着对方那张自信的,神彩飞扬的脸,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后悔的感觉.红娘子进相州走错了,自己想要经略西北何尝不也是走错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红娘子是蝉,自己就是那只螳螂,而云昭,当然便是那只最后获利的黄雀了.
当初从秦翼梁蒲四州撤退的时候,的确是将事情做绝了,也难怪回过头来,云昭便给自己上眼药.
不,不是这样的!程群猛地挺直了身子,当初自己的确将事做绝了,但是,就算自己将四州府库所有的银子,粮食都留给云昭,这一次,云昭也绝对会派兵过江.
因为云昭要的是这个天下.
自己所想只是为了自保而割据帝国中西部,做一个地方诸候,并没有反叛朝廷的想法,但云昭现在所作所为,却的的确确是在为将来经略中原埋下伏笔,否则,他如果和自己一样心思,只想割据一方的话,北方十六州难道还不够他驰骋吗?
想通了此节,程群的眼中闪烁着惊愕之极的神sè,表情复杂地看着姚长坤,”原来,云昭是想谋朝篡位,取代李氏王朝,灭掉大越而自立?”
程群一语道破征北军众将一直潜藏在内心之中的愿望,实则上,现在他们正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实地向着那个方向前进,但实则上,这种事情,却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姚长坤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
“程将军说笑了!征北军偏处北隅,兵微将寡,哪敢南望中原?只求能在北方大展拳脚,征服蒙人,然后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rì子!”
程群扁了扁嘴巴,这种事情,能做,不能说,对方自然不会承认.
“答应我一件事,你们的这些要求我就应了!”
“程将军请说!”
“计无量交给我!”程群的眼中闪烁着怒火,”我要这个人!姚将军,我知道,云昭接纳计无量,看重的不是计无量这个人,而是他手里的那些舰船,以及训练有素的水兵,这些,他已经得到了,一个计无量无足轻重.交给我,无伤大雅!我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姚长坤微笑道:”程将军,你已经杀了计家满门,就一定要将计家斩草除根么?断人香火,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程群上身前倾,”姚兄,你,我纵横沙场,从一介小兵做到现在这个位置,杀了多少人你还能记得么?断人烟火的事情,我们做得还少么?”他伸出双手,反反复复地看着,”他是红的,这上面的鲜血这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声音猛地拔高,”既然如此,何必在乎,十八层地狱我们是下定了,那么,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不同么?”
听着程群的话,姚长坤亦是有些伤感,与这个世上绝大多数武将不同,他们两人都是亦文亦武,既有着军人的杀伐决断,又有着其它武将不俱备的悯世情怀,这也是为什么在王好古麾下诸将之中,姚长坤能一枝独秀的缘故,他不仅有军事才干,更有治世本领.所思所谋,较一般武将比较单一要想法要复杂得多.
“就我个人而言,我很厌恶计家,当然,也不喜欢计无量.他们计家灭门算是咎由自求,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有人能容忍这种吃里扒外,挖自家墙角的人存在.”姚长坤缓缓地道.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程群脸上露出笑容.
“感情上我也很想杀了这家伙,但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姚长坤摇头道.”都督不会答应!”
“难道云昭就喜欢这样一个贪墨成xìng的东西?”程群愤然道.
“都督出身贫苦人家,平素最恨的就是贪官,但程大将军,您亦是执掌一方的大员,当知道,都督不杀此人的原因.不仅不能杀,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督还将厚待此人.所以,这个要求,我都不用向都督提起,直接就可以回绝您!”
程群仰天打了个哈哈,”好,好,不给我也无妨,不过此人在你们征北军中也活不了多少时间,狗改不了吃屎,他老实不了多长时间,终有一天,云昭会替我杀了他!”
他站了起来,”就这样吧,两年!如果云昭当真两年之内征服了蒙族,我会为他痛饮三杯,高歌为庆!”
姚长坤拱手长揖,”多谢程将军!”
程群意义索然,摆摆手,”罢了,时也势也命也!”
“程将军,我想上翠屏山去见一见燕妙将军!”
“去吧去吧,既已达成协议,战争便已结束.姚兄,记住约束好红娘子,如果她敢踏入相州一步,那就不是我悔两年之约了!拼着江南溃烂,上京危急,我也会挥兵而来.”
“将军放心!”姚长坤笑道:”绝不会发生此事.告辞!”转身走到大帐门口,忽地转过身来,”程将军,记得上一次分别之时,我曾对你说过,希望有朝一rì能与将军您并肩作战,今rì又要分别,我还是这句话,希望有朝一rì我们能并肩作战!”
程群看着对方,眼神逐渐从索然变得锐利起来:”我与云昭不同,我有所信,有所畏,有所为亦有所不为,所以,姚兄,苍江一战,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并肩战斗了,下一次再相见,必然将是在沙场之上,我会竭尽全力,让云昭所谋成为镜中月,水中花!”
姚长坤摇头,”何苦来哉?大越已经烂到了骨头里,就如同一棵参天巨树,看似仍然枝繁叶茂,但根却烂了,程大将军如为亿万百姓为想,当不应逆天而行,将自己的心血浇灌到这一棵必然倾倒的腐木之上,王朝兴衰,帝国更迭,本就是历史长河之中寻常之事,似将军这等有大本领之人,逆天而行,只会将这个痛苦的过程给拉长,苦了百姓!”
程群面无表情,背转身子,”我说过,我有畏,有所信,有所为,有所不为.云昭如有悲世怜民之心,何不在征服蒙人之后,息兵止戈,马放南山,天下自然太平?”
“然后让那些尸位素餐者高高在上,盘剥百姓?”姚长坤反问道:”程大将军恨计家,是恨他坏了你的大事呢,还是恨他贪墨**?将军应当清楚,大越天下,有多少个计家正盘踞各地,敲骨吸髓,是苟颜残喘,让这个脓疮慢慢地长大,慢慢地开裂,慢慢地将大越腐蚀至死,还是干脆忍得一时之痛,挺钢刀以切之,举大火以焚之,痛则痛矣,然而短暂的痛苦之后,便将迎来一个新的时代,就如同大越开国之初,那将又迎来一段盛世天下!”
“什么是悲世怜民,什么是胸怀天下,我认为这才是.而不是程大将军所言,大越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程群凝然不动,”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便云昭将来铁蹄纵横,渡江而来,所向披糜,我程群仍然会为了大越做那只抵挡隆隆战车的螳臂,死而后已!”
姚长坤喟然长叹一声,向程群一拱手,”两年之后,沙场之上,再分胜负吧!”转身出了大帐,扬长而去.
帐内程群,慢慢地低下头,亦是一声长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陈汗青跨进帐内,看着转身过来的程群,不由吓了一跳,程群尽然泪流满面,”大将军,终有一天,我们会击败他们的.您,不必难过!”
程群摇摇头,陈汗青又哪里知道,自己伤心为那般呢?
“让张喜去富康迎回刘华健将军.”
“是!”
“通知各部将领到我大帐听命,我们,要撤退了!”程群挥挥手,”送信给蒋将军,让他先一步回去江州,我担心,苏灿从良会在此时发动对我们的攻击!”
“遵命!”
“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翠屏山上,白莲军仍是严阵以待,程群的卫军并没有撤去包围,只要一声令下,随时都有可能再一次发动进攻.但这几天以来,山下的变化,即便是最下层的士兵亦明白敌人那边肯定出了大事,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再发动进攻了.虽然仍是严阵以待,但气氛却是轻松了下来,山上,随处可以的到士兵们欢快的笑声.
仍是那块山石,红娘子坐在那里,两条腿悬在下面,在她的身下,是数十丈高的悬崖,红披风在风中高高飘扬,三眼虎所带回来的征北军第五营的策略已经奏效,卫军肯定吃了大亏,这场战事将要结束了.
要结束了!红娘子发出一声长叹,结束,就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当家的,卫军开始撤围了!”身后,传来三眼虎兴奋的呼叫声,嗵嗵的脚步声响起,三眼虎从下面一路狂奔而上,”解围了,结束了!我们胜利了!”他挥舞着双臂.
结束了!胜利了!失败了!红娘子心中五味杂阵,双手一按山石,她站了起来,一扬手,长长的马鞭毒蛇般地从手中窜出,在空中啪地一声爆响了一次,手腕一束,长鞭灵活地倒卷而回,将长鞭收起,红娘子回过头来,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张丽华,笑道:”你说得对!何必比他强!”
(这一章写得很艰难,整整写了一天!终于写完了,如释重负!新的篇章将要翻开!说几句题外话吧,这两天我重温了今何在<悟空传>,每看一遍,都有新的感悟,过去,现在,也许在将来,都不会再有<悟空传>这样让人读之不倦让人感悟的网文了!各位书友,书荒的时候,不妨去看看,也许读一遍很难让人读懂,如果真这样,不妨多读几遍!枪手作为一名网络作者,看书是很挑的,今天高兴,推荐几篇枪手读过的好小说!悟空传排名第一,再有就是<寻找地球><罪恶>
,对了,被禁了,也许很难找到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临江园内的女人
鄂州城,临江园。 这座占地极大的庄院坐落于怒江江畔,立于园内人工堆集的山顶之上,便可纵览怒江风光,而与浩浩荡荡的怒江的大气相比,园内却是另外一番风景,小桥流水,厅台楼阁,典型的江南庄园风格。
怒江是大越境内第二大江,纵贯东西,沿途十数条支流将整个江南的土地切割成无数小块,支流水注入怒江,使其成为仅次于苍江的第二大水系,与苍江沿途崇山峻岭,险滩急流寸出不穷不同之处,怒江与其名却是不大符合,宽阔的江面使水流较为平缓,更由于其位于大越腹地,数百年来,大越中枢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将这条原来也水患不断地大江成为了一条驯服的羔羊。
治服怒江的结果就是让江南成为了大越的粮仓,亦成了大越最为富庶的地方,造就了怒江沿岸鄂州,彬州,湖州的无比繁荣。这里一年的财赋便占到了整个大越四成左右,可以说,这些地方打个喷嚏,整个大越就得感冒。
而现在,对于大越中枢来说,江南不仅是感冒,而且是得了重伤害,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大越中枢朝廷陷入了极其困难的境地,江南形成了事实上的割据,更由于他们雄厚的财力,如今已成为了当今皇帝的心腹大患。
当年永乐皇帝李嘉决心传位于四皇子李逍,从而派遣其往南方,任由其在南方三州清除异己,恐固势力,其实也是为了李逍登上皇位开道,为了整个大越能顺利过渡,李嘉可谓是煞费苦心,先是让其掌控大越财赋重地,然后又派其出征北方,在军中建立势和,但他万万没有想反的是,大儿子李鉴竟然铤而走险。联合了皇后,胁怕了暗房,一举发动宫廷政变,使他的安排尽数落在空处,更为严重的是。当年这些为了让李逍顺利登基的安排。现在成了大越内乱的根源,如果李逍没有掌控这些力量,那么在李鉴的强势之下,李逍恐怕也只能乖乖地呆在王府之中做一个安分守己的王爷。而现在,大越硝烟四起,皇位之争并没有因为李鉴已经坐上了太极殿的那把椅子而尘埃落定,反而将整个大越拖入了内战的漩涡,如果李嘉泉下有知。他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安排。
现在的大越内斗,从表相上来看,似乎是李鉴占得上风,彬州,鄂州,湖州三地被zhōng yāng控制区域团团围困,自北方返回的虎狼之师被薛承义阻于通州不能寸进,在他们的背后,辅国大将军程群的二十万兵刀亦自攻来。似乎从良苏灿集团随时都会覆灭,但实则上,大越中枢已经是难以为断,打仗打得是什么,打得就是钱粮!薛承义集团。西部叶开王相集团,荆州江州和群集团,合起来近百万大军,每天耗费的钱粮如同流水一般。失去了江南的恶果在这一刻现无遗。
军无粮不行,军无器不利。军无晌必乱!而现在,大越中枢已经陷入了这样一种窘境,而最让中枢感到恐惧的是,荆州江州的和群态度极难琢磨,薛承义屡次派员yù联合程群发起一次大规模的与苏灿从良集团的会战,但都没有得到回音,而这个时候,本应该大军合攻苏灿从良的和群却调兵西去,攻击相州的白莲教军,其意如何,朝廷之中不乏远见著识者,这其中的意味已是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了。
大越辅曹仪因为当初一力推荐程群而受到牵连,在皇帝的满腔怒火面前,曹仪选择了归隐。辞职归家,深居曹府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越次辅徐恩茂接任辅一职。
在曹仪选择归隐,皇帝却没有加以挽留这一件事上,在许多上京大臣眼中,这是一个绝大的败笔,曹仪虽退,但曹家上百年来积累的人脉,曹仪数十年为相所编织的网络,以及曹仪本身所俱备的能力,徐恩茂这样一个因为辅佐李鉴而平布青云者岂能替代?徐恩茂不乏能力,如果给他时间,给他一个平稳的大越,也许他不会做得比曹仪差,但现在,他却是力不能及,及便长了三头六臂,局势仍是一天天恶化下去。
薛承义集团和叶开集团两大主力军团的粮晌已是难以为继了。
此时,李鉴又做了一件事情,让国内积压的不满情绪再一次升温,他宣布加赋!这已是他登基两年以来的第三次加赋了。
相比与大越其它地区的困境,江南三州虽然处在朝廷的围攻之下,但却仍如世外桃源一般,前线军队稳稳地挡住了叶开的猛攻,随时时间的推移,叶开的攻势一天弱似一天,而凭借着江南丰富的仓储,无数的财富,李逍的军队愈战愈强,隐隐已经有了反攻的迹象。
李逍在江南的政策就是一个字,拖!
拖的时间越久,便对他越有利,李鉴在上京的一系列昏匮之举,除了让李逍仰天大笑之外,真的找不出什么其它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但李逍不是没有忧心之处,他的担心就在从良与苏灿集团。从良苏灿的二十万大军现在一半由从良率领,盘踞江州,占据了江州一半区域,另一半由苏灿率领,进击豫州,力图向南,打通豫州,湘州,金州通道,与李逍会师,完成对上京的包围,一旦他们失利,江南亦将陷入危局。
从良苏灿集团如出问题,则李鉴便可集合起程群与薛承义两大集团主力一起压向江南,则江南危殆。
现在双方局势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如果在江南李逍率先击溃叶开集团,则他有多种选择,一条选择直攻上京,这条路看似平坦,但却风险极大,上京是大越都城,一向便是重点保护对象,虽然现在十二卫几乎都已离去,但光是守卫京城的羽林军与禁军,便足以让上京稳如金汤。一旦攻击不利,便极可能遭到反噬。第二条,便是攻击金州,力图与苏灿,从良会师。
双方现在两个战场之上都无法取得突破,形成了一个僵局,而显然,这个僵局对于李逍是有利的。他唯一的软胁便是苏灿从良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程群,将会成为这场大战之中最大的变数!
盛夏时节,烈rì炎炎,大地犹如被火烤一般,但在临江园中,却是微风习习,小桥流水之间,柔软的垂柳随风舞动,末梢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水面之上,廊桥正中,八角玲珑小亭四周被罩上了一层青纱,朦胧之中,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斜靠在凉床之上,正一边唱着一不知名的俚曲,一边一针一线地做着针线活儿。在她的身后,两个小丫头正握着扇子,轻轻地替她扇着风。在凉床一侧,另一个女子坐在小桌之旁,却是在聚集会神地看着一迭迭地卷宗。
举起手中的绣品,仔细地看了几遍,女子显得有些不满意,摇头道:“多年没有动过女红,这时候想要捡起来,终是手艺生疏了。”
“娘娘,以您的尊贵,何苦还要自己亲绣,吩咐下去,自然便有美仑美焕的绣品送上来任您挑选,要知道,江南可是绣品之乡呢!”正在看卷宗的女子抬起头来,眉眼弯弯,笑得极是好看。
“别人绣的,那有自己绣的那一份心意!”怀着身孕的女子摇摇头,丢掉手中的绷子,叹道:“还得再来!”
边上那女子笑着站了起来,“娘娘底子好,反正离小王子出世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终是来得及的!”
“就你会说话,紫燕,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叫紫燕的女子走过来,将一份卷宗递了过来:“娘娘,这是一份一个月前的情报,今天刚刚递进来,倒是有些不一样!”
“一个月以前?”被称做娘娘的女子诧异地道:“是北方的情报?程群那边的?”
“嗯!”紫燕点点头,“我有些不解,程群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调集重兵进了相州,说是要剿灭进入相州的白莲教匪!娘娘,您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白莲教匪!女子的脸sè稍稍变了变,接过卷宗,却没有立时打开,走到青纱之前,凝目望着外面朦胧的光景,先前觉得悦耳的蝉鸣声,此时忽然感到分外讨人厌,“园子里的蝉怎么这么多了!”她皱眉道。
紫燕微微一楞,快走走出了亭子,伸手招来一名护卫,低语了几句,那护卫如飞而去,片刻之间,便有一队卫士飞奔而来,人手一根粘杆,奔到树下,开始捕捉那些鸣叫不休的蝉儿。
白莲教匪,是红娘子啊!女子手扶着额头,头有些隐隐作痛!
这个女子,自然便是李逍的侧妃,念云王妃!从赣州跟着李逍回到鄂州之后,便一直居住在临江园中,此时的她,却已是身怀六甲,还有两月,便要临盆了!
强自镇定心神,她慢慢地打开了这份一个月以前的情报。
好吧,我准备挨骂了!柔娘又出现了!还有了李逍的孩子...... 第五百六十六章:园中论战
. . . . 秦柔娘自幼随父读书识字,在那个时代,别说女子,便是须眉男子,有条件读书的人也是极少的,她不敢说博古通今,但见识却远超一般人.虽说比不上红娘子的豪爽大气英姿勃发,也难比雅尔丹那种受过系统教育的皇室贵胄,杀伐决断,大气辉宏,但胜在心思缜密,往往能从蛛丝马迹之中找到一些不起眼的东西,而她现在手中所掌握的机构,恰恰又最需要她的这种特质.
看到红娘子进军相州,程群调兵围剿,立即就察觉到此事之中的蹊跷.程群没理由这么做.在进攻从良苏灿和围剿红娘子两件事情之上,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
“程群的理由让大越朝廷无话可说,防止帝国西北糜乱,从而影响中原击叛大局,在程群这个大帽子之下,李鉴即便心知肚明,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紫燕笑道:”不过这样一来,于我们而言,可就是太有利了,至少,从苏二位将军面临的压力将大大减轻!”
“程群是想割据西北!”柔娘缓缓地道,”白莲教匪占据陕州,赣州,进而攻击相州,而程群则是想击败白莲教军,将荆州,江州,相州,赣州,陕州连成一片,构建属于他自己的根据地.成为事实上的一方诸候!他有这个想法,必然会分散力量,于我们而言,的确是好事!”
“那娘娘怎么有些不开心?”紫燕笑道.”程群对大越中枢有二心,于我们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
柔娘的眼光之中闪过一丝痛sè,”我是在担心,程群会吃大亏.”
“怎么可能?”紫燕惊问道:”根据我们的情报,程群调集了刘华健的领军卫,蒋光宇的豹滔卫,这两支军队都是经过大战的jīng锐之师,无论士兵的jīng锐程度,还是装备,抑或是将领的指挥能力,我都认为远非白莲教军能比,此次必然大胜.他一获胜,必然要下大力气经略西北,这样,苏从两位将军的压力可就大大减轻了.”
“那有这么简单!”柔娘苦笑了一下,对身后两个挥扇的丫头道:”你们下去吧!”
“是,娘娘!”两个丫头躬身退出了亭子.
“白莲教匪的领,圣女叫红娘子!”柔娘缓缓地道:”是我的旧识!”
紫燕吃了一惊,这些旧事,柔娘从未与她提及过.
“而更为重要的是,红娘子与云大哥关系之深,远超旁人想象.”提起云昭,秦柔娘的眼睑下垂,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云大哥?”紫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秦柔娘下垂的眼睑,猛地醒悟,”征北军都督!”
“此事极为隐秘,我们知道,但程群却未必知道.云大哥焉会看着红娘子在江南遭遇灭顶之灾,势必会出兵相救,以征北军的战斗力以及出其不意,程群不中招则已,一旦中招,必然会损失惨重!”柔娘神sè凝重.
“江南江北,有苍江天险相隔,程群掌控着荆州水师,征北军如何过江?”紫燕摇头道,”人过来少了,徒然成为送给程群的美食,他一定会笑纳的.”
“你不了解云大哥!”柔娘叹息道:”他要做的事情,想尽办法,也会做到.”抬眼看着亭外,风摆杨柳,涟漪层层,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光亮,”多年以前,他说要送我一张豹子皮,便携了弓刀,在丛林之中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历尽艰险,终于猎获了一只豹子,回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野人,我都险些认不得他了.”
说到此处,似乎触到心中的隐痛,眉头微皱,手抚着腹背,脸现痛苦之sè.
“娘娘当心!”紫燕赶紧上前扶住了她,看着对方有些苍白的脸sè,”娘娘,往事已矣,回忆徒自伤神,不说也罢!”
“往事已矣……往事已矣……”柔娘喃喃地道:”紫燕,当年在赣州之时,红娘子曾对我说,我根本就不爱云大哥了,我早就忘了他了,所谓的思念只不过是心中的一缕执念,在岁月的侵蚀之中,我早就忘了初始的目的,在那里,我选择了跟四爷走,而放弃了十几年青梅竹马的云大哥,我是不是真如红娘子所言,是一个鲜廉寡耻,见异思迁的不要脸的女人?”
紫燕有些震惊地看着秦柔娘,”不,不是这样的,娘娘.您与云都督自幼一齐长大,青梅竹马,请恕我直言,只怕兄妹之情远胜男女之情,而您与四爷不一样,你们一齐共历过生死,共经过患难,那种情意,没有体会过绝望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而且在那个时候,云都督的处境与四爷的处境更是天上地下,云都督手握重兵,是各方拉拢的对象,没有人敢得罪他,而四爷,则是朝廷的钦犯,朝不保夕,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您在那个时候选择跟着四爷一齐去经历生死,更显得您重情重意,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
“男女之事,只关乎内心,不在于对错!”紫燕接着道.
似乎紫燕的开解让柔娘的心情略好了一些,脸上稍稍恢复了一些血sè,”也许你说得对,红娘子是比我更适合云大哥的人.但愿他们能早rì成为神仙眷属,这样,我的心里也好受一些.”
“娘娘,先前所说我还是有一些不明白!”生怕柔娘陷进回忆之中难以自拔,紫燕赶紧扯开了话题,”无论是程群胜抑或程群败,于我们而言,都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将无力在对付从苏二位将军了,您怎么反而如此担心呢?”
“只怕绝大多数人都只会看到这件事情的表面!”柔娘摇摇头,”如果程群胜了,那北面的战略平衡还将维系下去,从苏二人就算有惊,但不会有险,程群不会压上老本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而是会保存实力,给持现状,见机而动,但如果程群败了……”
“哪又如何?”紫燕接着问道.
“平衡就被打破了!”柔娘摇头道:”程群失去了自立的根本,江州,荆州狭小的战略空间使他根本没有自保的基础,双方大战一结束,他必然会成为第一个被清算的对象,所以,大败之后的程群必然要做出选择!”
“我们,抑或是李鉴!”柔娘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他会成为这场大战的胜负手!他投向我们,薛承义将无力再挡住我们奔通州,进卫州,直通上京的捷径,而反之,他必然会与薛承义通力合作,两面夹击从苏集团,将其击溃,然后顺势南来,进攻江南,将功赎罪,以博取李鉴的欢心!”
听着柔娘的分析,紫燕的脸sè终于难看起来.
“这场中原争霸的胜负竟然掌握在一个败军之将的手中,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是祈祷程群获胜吧!”
“只怕很难!”柔娘摇头.
“我们马上将红娘子与云都督的关系这个情报送给程群,让他提前防范!”紫燕大声道.
柔娘晃了晃手里的卷宗,”一来一去,要多长时间?只怕等你的情报送达,那里已是尘埃落定.我们得作好几手准备了!”
两人相对无语之间,一名侍从自远处匆匆而来,”娘娘,四爷回来了!”
“四爷回来了?”紫燕诧异地看着回廊的尽头,”四爷正在对付王相,眼下正是全歼王相所部的大好机会,四爷怎么在这个时候回鄂州了?”
将手里的卷宗抬了起来,”自然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柔娘道.”与这个比起来,王相算得了什么?”
说话间,李逍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一身甲胄的李逍手按着刀柄,大步向着这边走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将.
“原来雄阔海也回来了!”紫燕笑道.
纱帘卷起,紫燕扶着柔娘迎了出来.
看到柔娘准备躬身行礼,李逍随手将抱在手里的头盔扔给了身后的雄阔海,紧走两步,双手扶起秦柔娘,”这么多礼干什么?可别伤着了腹中的胎儿!这些rì子,你还好吧?没什么不舒服吧?”
秦柔娘微笑着道:”叔叔便在鄂州城中,哪会有什么事情?”
李逍楞怔了一下,仰头笑道:”说得是,现在我老是忘了叔叔当年可是名震江南的神医,有他在,你母子当然是平平安安.”伸手搀着秦柔娘,”快进去吧,这外头rì头毒得很.”
“见过娘娘!”直到此时,雄阔海才大步走上前来,向着柔娘抱拳一揖.当年在潞州,柔娘与李逍落魄之际,卖大力丸的雄阔海给了他们不少帮助,后来更是因为他们二人,连老娘的命都送了,随同二人来到南方之后,雄阔海便加入了军队,数年搏杀,他作战英勇,再加上朝中有人,升迁自然是极,如今已是统带万人的大将了.
“雄大哥见外了!”秦柔娘摆摆手.”紫燕,你替我招呼雄大哥.”
紫燕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是,娘娘!”走到雄阔海面前,轻轻地道:”雄将军,请跟我来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逍眉毛一挑,”他们二个?”
秦柔娘笑盈盈地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啊,他们两个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差你点头了!”
李逍大笑,”原来如此,我就说雄阔海这个疏阔的xìng子,怎么这一次随我回来时,还卖门去买了一些饰之类的玩意,原来是送给紫燕的,嗯,不错,这些事情,你看着好,就允了他们!”
秦柔娘点点头,”四爷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吧?” 第五百六十七章:冒险
待女走上前来,服侍着李逍脱下身上的盔甲,冰凉的酸梅汤让李逍惬意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天气,真是够呛!”看着柔娘,”你可得仔细些,千万别中了暑气!”
“我住在这临江园中,怎么中了暑气,到是你在前线作战,可得特别在意一些.前线的士兵们怎么样?这种天气作战,对士兵的意志可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柔娘小口地喝着酸梅汤,关心地问道.
“王相,有勇无谋的一介草莽,虽然被大哥招安,但叶开却也不怎么待见他,这个天气之下,他的部队能有多少作战勇气,我部都有专门配备的解暑良药,丰富的物资储备能使士兵们一直保持高昂的斗志,他有什么?如果不是顾虑着叶开在我的侧面虎视眈眈,我早就将他拿下来了!”李逍不屑地道.”过往高看了白莲教军,现在看起来,白莲教军真正的jīng锐都在红娘子手中,王相与红娘子分道扬镳,便已经注定了他很快就会灭亡.”
“相州一事,四爷怎么看?”柔娘提起小勺,从冰镇的钵中替李逍添了一些酸梅汤.
“正因为事关重大,我才仓促结束了这一次对王相的征战,匆匆赶了回来!”李逍脸sè变得严肃多了,”你也看出来了吧?云昭铁定会干预此事,不知情的程群这一次注定要吃一个大亏.”
“这是一次危机,也是一次契机!”柔娘道:”我想请叔叔跑一趟!”
“不,我亲自去!”李逍站了起来,看着柔娘,”我必须亲自去.”
“四爷,这太危险了,一旦程群反脸,四爷出事,整个江南包括苏灿从良集团就都完了!”柔娘变sè道.”更何况从江南到江州,这其中千山万水,一来一回都得月余,先不说这一路之上的千难万险,光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内有可能发生的变数,都有可能足以将四爷推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不了解程群!”李逍摇摇头,”别看此人进军相州,想着盘踞一方,形成事实上的割据,但这一事件的前提,却是因为他违备了李鉴的命令,与我们合作在苍江大败蒙元,也直接导致了苏从两人过江这一事实,他想要自保.但此人骨子里是一个极其传统,对大越也非常忠心之人.从上一次事件之中,我们便可以看出,此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脑子非常清楚,总是会作出对大越有利的决策,这便是我去见他的底气.”
“四爷,你想过没有?你孤身到了那里,程群动动手指就能把你抓起来,将你献给李鉴,那就是将功折罪,以往什么过错李鉴都能饶恕他,如此轻而易举之事,他何必舍易求难!”柔娘有些发急.
看着柔娘,李逍笑道:”看你都急成这样?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心浮气燥必然使心火上升,对孩子可不利.”
“我能不急么?”柔娘拉下脸,不高兴地道.”叔叔是王室中人,他去怎么不能代表你?”
“不,不能代表,这一次我是要与程群作一次深谈,让他充分地认识我,认清我,相信他会在我与李鉴之中作出一个选择,谁过是治理大越这个庞大国家最合适的人选?李鉴这两年的倒行逆施我相信程群都看在眼里.程群不是一个普通的武将,他考虑问题,会更多地看向长远的地方.”李逍道:”而且柔娘,你想过没有,如果程群不选择我,那么我们也必然面临失败的局面,败亡身死于我而言也就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要去冒这个险.我亲自去,可以让程群看到我的诚心与决心.”
一手拉住柔娘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柔娘突出的腹部,”我要为我的孩子打下一个山河晏平的大越,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柔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知道李逍一旦拿定注意,九头牛也别想拉回来.低下头,垂泪道:”那,你自己要小心,我不想我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爹爹!”
伸手将柔娘揽进怀里,李逍默默地点点头,虽然口中说得笃定,但到底程群会如何选择,他心中其实一点底儿也没有.
“我让连仲文进京了!”柔娘抬起头,看着李逍,”前几天,他传回了第一份情报,是有关心湄姐姐和两位小公主的.”
“她们怎么样?”李逍急切地问道.
“心湄姐姐的娘家被屠杀殆尽,四爷府被抄,现在心湄姐姐与两个小公主住在以前的杂院之中,衣食住行倒是不缺,只是处境并不乐观,随着战事的不顺,朝廷对待她们的态度也是一rì不如一rì,听连仲文讲,那个负责临管她们的官员对心湄姐姐是相当不敬.”
李逍重重地哼了一声,”等我重进上京的时候,我要将这个狗官抄家灭族,剥皮充草.”
“心湄姐姐的身子一rì不如一rì,又找不到好的大夫!”柔娘担忧地道:”连仲文曾想过营救他们出来,但对方看守实在太严,我们在上京城的力量损失太大,一时之间,想不出任何办法,但他们已经设法与心湄姐姐联系上了,希望这会让心湄姐姐的心情好一些!”
“这事,你多多费心吧,如果能提前救出来,那是最好的.”李逍站了起来.”心湄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好王妃!”
夜,怀着孩子的柔娘熬不得夜,已是早早睡下了,而在临江园李逍的书房之中,仍是亮着灯光,李逍与李庆两人相对而坐.
“你决定了?当真要亲赴险地?”李庆问道.
“是.叔叔,我觉得,这一次值得我去冒险,一旦功成,大事便定!中原之乱,将有望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李逍断然道.
李庆微微点头,”事实的确如你所说,但其中蕴含的风险也是极大.其实我们可以先静观其变,再作打算,即便程群作了相反的选择,我们亦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李逍叹了一口气:”叔叔,我不能仅看着眼前呀!我们即便击败了李鉴,也只是才踏出了第一步,今rì白天,我与柔娘谈了半rì,最终说服了他,其实我要尽快地结束中原之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没有与她说起.”
“云昭?”李庆眉头皱起.
“对,云昭,我不想在柔娘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以免她不高兴!”李逍站了起来,”叔父,云昭如果当真出兵江南的话,那他的野心就不言而喻了!”
“不是说那个红娘子与他关系极深么?”
“关系再深,值得云昭出动大军去冒险么?从我们现在得到的情报来分析,云昭为了急于结束在延州的战事,仓促改变战略,结果导致了他麾下大将李富贵的阵亡,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只是为了救一个红娘子?如果真是这样,他派出一支jīng悍的小分队就可完成这个目标.何苦如此大动干戈?云昭难道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么?纵观他的发家史,那一次不是谋定而后动,初始一些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事情,最后都一一证明无不是先有预谋的!”
李庆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们知道他与红娘子的关系,当真难以联想到延州战局的变化会与江南相州之战有着莫大的关系!程群不知,自然会吃大亏.”
“云昭在江南开始布局,他是征北军都督,大军开往江南是什么意思?不言自喻!”李逍浓眉倒竖,”此人独镇江北,麾下雄兵十数万,他一旦征服蒙族,大军必然转向往南,如果我们不能在此之前结束中原战役,让他趁乱突出中原,后果难料!”
“蒙元就这么容易被征服?那可是我们大越数百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李庆眉毛一挑,显然有些不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像当年一般,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猎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强势崛起,以至于成为如今我的心腹大患!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李逍道.
“柔娘与此人关系不一般,而且柔娘现在又有了你的孩子,这到了以后,的确有些麻烦!”李庆摇头道,这里头乱七八糟的关系,让他也有些头痛.
“叔叔,柔娘怀的当真是一个男孩?”李逍问道.
李庆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怀疑我的医术么?”
李逍笑道:”那里敢怀疑叔叔的医术,叔叔可是江南第一神医.叔叔这么肯定,我便放心了,即便我此去有不测,也不至于没了后人?如果我此行当真不能回来,还请叔叔多cāo心,我此去起码要数月,那时候孩子也生了,当真是最坏的结果,还请叔叔扶助我的孩儿.”
“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我相信你此去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但愿如此!”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以后你准备如何应对云昭?”李庆有些头疼地道:”他与柔娘关系特殊,而柔娘是你的儿子的母亲,也许这个孩子会成为下一代的大越帝王.”
李逍叹了一口气:”走着瞧吧,如果云昭不过江,那一切都好说,我这一生都不会去动他,留待后人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一旦过江,那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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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征途里,女子我最喜欢雅尔丹,而男人,说实话,我最喜欢的便是李逍,只可惜,他生不逢时!注定会成为主角的背景,遗憾! 第五百六十八章 :匪夷所思的决定
燕京,一片愁云惨雾,巴鲁图的实力终究要远远超过乌力其,燕京周围,除了霍城的林牙所率领的五万部众保持沉沉默之外,余下蒙族都已归附巴鲁图,开始参与对燕京的围攻,而林牙的对面,征北军孟姚第三营,霍震霆第六营,苏定方第一营一直对他保持着强大的压力,使他亦只能望着燕京而不敢抽调一兵一卒.而更让林牙不愿妄动的是雅尔丹临走时的一封书信,没有她的命令,林牙万万不能掺合进燕京之争.
这让林牙现在的位置有些尴尬,仿佛他数万兵马力拒征北军的进攻,为的就是给巴鲁图争取时间收拾掉乌力其一般无二.事实上,许多蒙族部落就是这样认为的,乌力其霸占燕京,挟天子以令各部,中原历史之上多有其事,但只可惜,蒙族各部不是中原的那些王公大臣,他们看重的是实力,在巴鲁图强势进攻,林牙保持沉默的时候,他们纷纷选择了加入巴鲁图阵营.
乌力其已是四面楚歌,朝不保夕了.
燕臼宫,这里现在已成为燕京最后一个没有被乌力其控制的地方,韩仲的三千象山府兵与皇宫的一千名侍卫守住了这一个街区,但在他们的周围,则驻满了乌力其的部队,将这片街区团团围住,好在,乌力其尚顾忌兀达的皇帝身份,仍然向他们提供一定的补给,使他们能勉力地维持下来.
从乌力其政变,到雅尔丹出走,兀达旧病未去,新病重生,一直便卧床不起,来自征北军的大夫姚谦在保住了阿斯兰的xìng命之后,便又到了皇宫,努力维系着兀达的xìng命,饶是姚谦医术通神,兀达的病xìng仍是一天重似一天.
姚谦皱着眉头,将银针一根根地从兀达身上拔下来,插回针囊,一言不发地走回到桌边,提笔开了一个方子,”拿去吧,再吃一副看看”他将医递给一边的侍卫统领术赤.
“先生,陛下他,他可有好转?”眼泪汪汪的海灵紧紧握着兀达冰凉的手,满面希翼地看着姚谦,既然他能保住阿斯兰的命,自然也能让兀达无事.
“皇后娘娘”姚谦微微躬了躬身子,”陛下之病,更多在这里”他指了指心脏位置,”医者,医病不能医命,陛下心结难以解开,病便不能治好.请娘娘做最坏的准备吧”
听到姚谦的断语,海灵的泪水顿时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先生,陛下还只有四十出头,身子一向壮健,怎么,怎么就不能好了呢?”
“娘娘,陛下身子看似壮健,但劳心过甚,早已外强中干,又连受打击,终至油尽灯枯,我现在所做的,只是尽量延命而已.”姚谦摇摇头,背起药箱,”这是我为陛下开的最后一副药了,如果还无起sè,也不必再开方子了.”
“不”海灵凄厉地大叫起来,”你如治不好陛下,我砍了你的脑袋”
姚谦双手一摊,正yù说话,病榻之上的兀达却恰在此时醒来,”海灵”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陛下”海灵俯身看着兀达,惊喜地叫道:”您醒了?”
“不要为难姚先生,是我命该如此姚先生本是我们的敌人,能如此尽力尽力替我延命,我已经很感激了”兀达转动眼睛,看着姚谦,低声道.
看着一代枭雄现在的落魄,姚谦也是有些感伤,”陛下不必谢我,我肯替陛下医治,自然亦是有所图,否则便是将我凌尺,我也是不会开方子的.”
“嘿嘿”兀达咧开嘴角,”有时候敌人比朋友更可靠,就这样吧,姚先生,你回去之后见到云昭,告诉他,我很佩服他.经此一役,我蒙人与他形势倒转,落于下风,也许会失败,但我们蒙人绝不会屈服,因为我们祖祖辈辈地梦想便是有一块能让族人不再受苦的乐土,这一次失败了,下一次我们还会再来,只要蒙人不死绝,我们便会一次又一次地来争取我们生存的权利”
姚谦微微一怔,看着病榻之上的兀达怒目圆睁,他点点头,”我一定会转达,不过我也可以告放陛下,杀戮和战争永远不可能达到目的.”
看着姚谦转身而去的背影,兀达握着海灵的手,微微一笑,”不要哭,人终有一死,我只不过走得早了一些.去吧,叫阿齐思,札木合,韩仲他们进来,对了,阿斯兰如果身体撑得住,便也过来,我有话说”
海灵哽咽着答应,她知道,这是兀达要安排后事了.
“陛下”病榻之前,阿齐思,札木合,韩仲,一排儿跪下,在兀达病榻的一侧,被抬过来的阿斯兰半靠在躺椅之上,形容枯槁,也是半截如土的人了.
“现在外面打成什么样了?”兀达问道.
“陛下,巴鲁图进攻rì趋猛烈,城内人心不稳,依臣下看,破城就在旬rì之间”韩仲抬头答道.
兀达点点头,”意料之中,雅尔丹有消息了么?”
“陛下,虽然大军围城,但我们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公主的消息”阿齐思回禀道:”公主现在在泰州,如今泰州,交州,合州,延州等地的我族驻军已经向公主效忠,前一段时间,公主尚指挥勃律在延州击败了征北军,击毙了征北军大将李富贵.”
“果然不愧是我的妹妹,是我屈待了她”兀达长叹了一口气,”韩仲,你过来”
韩仲站直身子,走到兀达病榻前重新跪下,看着兀达.”在这些人中,你的心计最深,智谋百出,你说说,雅尔丹想干什么?”
“陛下,公主想做这事其实很简单,如果我预想没错,公主大军必然会在巴鲁图破城之时,出现在燕厩下,一举击败巴鲁图,重夺燕厩”
“巴鲁图岂会想不到?”
“想得到不等于拦得住”韩仲低声道:”陛下,乌力其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
“这是因为司马仁与他结盟,没有司马仁的五万步卒守城,乌力其早输了”札木合在一边道,脸上露出不屑的神sè,司马仁就如同墙头上的草一般,左右摇摆,始终没有一个定xìng,殿中诸人倒是没有一个瞧得起他.
“陛下,司马仁虽然人品让人不耻,但绝对不是一个笨蛋啊,眼下情况,他焉看不出乌力其已是强弩之末,但为什么不不遗余力地在帮他?”
“我敢肯定,司马仁一定在什么时候暗中投靠了公主殿下,眼下他做的,只怕便是帮着公主殿下拖延时间,使公主殿下能够从容安排,要知道,公主殿下要考虑的不仅是击败巴鲁图,还要防着征北军趁火打劫啊”韩仲肯定地道.
韩仲的这一论断倒是让殿中诸人都吃了一惊,这一点众人都没有想到.
“这,不太可能吧”札木合满脸的不信.
“是与不是,过了多少天就能瞧出来了”韩仲道,”陛下尽管宽心养病,无论是乌力其也好,还是巴鲁图也罢,他们最终都会成为公主的刀下之鬼.”
兀达嘴角含笑,”我相信你,我有一个好妹妹只是此事过后,我蒙族终究大伤元气,各部损失惨重,只怕再也无力抗衡征北军,从此要苟颜残喘了”
“未必”韩仲道:”陛下,蒙族本来强大,但只因各部都是拥兵自重,各有各的心思,这才让云昭趁隙而入,布下圈套,让我们陷入了自相残伤之中,这一次,各部虽然伤亡惨重,但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各部融合,打破部落之间的藩篱,重新整编军队,从此以后,将再无大帐兵,部落兵之分,只有一支军队,那就是大元军队,人数虽然少了,但战斗力却会上升,统一指挥,统一调度,效率反而会更高.我想,这便是公主殿下的本意.”
“这是你的猜想,还是雅尔丹与你说的?”兀达瞧着韩仲,眼中露出震惊之sè,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过,但终究是投鼠忌器,没有敢去做,而雅尔丹如此不惜壮士断腕,以极大的牺牲换来了蒙族各部的融合,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陛下,此前公主殿下与臣闲聊之时,多次提到过大元的隐忧便是这一点,所以我想,公主殿下一定会趁这次机会,重新塑造一个新的大元”韩仲叩头道:”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兀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斯兰”
阿斯兰睁开一直闭着的双眼,”扎儿赤兀惕部一定为公主马首是瞻,助公主完成这一伟业.札木合,你听到了吗?”
“是,爹爹,我明白了”
“阿齐思,你呢?”
“陛下,我郭儿郭思部一定会竭力相助公主,如果族长葛洛不愿,臣便取而代之”阿齐思断然道.
“好,很好”兀达闭上眼睛,半晌,猛地睁开,眼中却是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如果成功,我大元将与云昭有一搏之力,我输给了云昭,但雅尔丹不一定会输你们都记住了,我死之后,大元皇位传于雅尔丹,是为我大元第二任皇帝”
此语一出,大厅之中顿时死一般的安静,蒙族男女之间,虽然没有大越那般界限分明,但男尊女卑照样存在,而兀达竟然要让雅尔丹成为一代女皇,太过匪夷所思.更何况,兀达可是有两个儿子的.
“陛下”众人一齐叩头,”不可” 第五百六十九章 :皇图霸业终成空
“陛下三思啊”韩仲重重地叩了几个头,”陛下如此做,极有可能导致黄金家族的分裂,从而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兀达躺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跪地叩头不止的臣子,脸憋得通红,海灵慌忙地替他抚着胸膛,好不容易让这一口气喘匀了.
“你们怎么都糊涂了?”兀达艰难地道:”眼下大元,大厦将倾,情势之复杂,能是我那两个尚未成年的儿子担得起的.而且,如今最忠于大元皇族的最后实力基本上都集中在雅尔丹手中,脱里,林牙,勃律,有他们在,黄金家族如何分裂,哪个敢分裂,倒是让我儿子上位,搞不好便会出现问题,必然会有人以他为倚仗,跟雅尔丹叫板,反而会坏了大事.”
“陛下,可以以镇国公主殿下为摄政王,总揽政事亦可啊”韩仲大声道.
“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们蒙人没有那么多狗屁道理?既然雅尔丹的实力足以震慑各部,她的才能足以让大元绝处逢生,那么,就该由她来完成这一件事.”兀达咳漱着,痰里的鲜血让人触目惊心.
“阿斯兰,你有什么意见?”兀达偏头,看着同样躺着的阿斯兰.
“臣,无意见”阿斯兰微微点头,”我蒙族,原本便以实力为尊,蒙族史上,也不是没有女子掌握过绝对权力”
“海灵,你有意见么?”兀达伸手抓祝灵,眼神忽地犀利起来.
“陛下,海灵没有意见”海灵哭泣着道.
“好,很好,约束好你的族人,跟他们说,不要试图挑战雅尔丹的权威,更不要以你的儿子为借口来挑战雅尔丹,那会让雅尔丹很为难,你与雅尔丹关系一向很好,我很放心,但是,你的族人我不放心”
“陛下放心,海灵会竭力支持妹妹的”
“就这样定了”兀达的眼光扫过殿上众人,”尔等都是我大元忠臣,重臣,有你们辅佐雅尔丹,我放心了,不破不立,雅尔丹比我看得开,看得透只要真能做到那一步,有个几十年积蓄,我们蒙族便又能重新崛起了”
“陛下”看着眼中光彩慢慢褪去的兀达,众人都是伏地大哭.
“陛下”出外取药的术赤如飞一般地奔进殿来,”陛下,黄台吉硬闯进宫来了”
“黄台吉,他来干什么?”阿齐思怒道.黄台吉是乌力其的得力干将,此时进宫,自然没有好事.虽然愤怒,但却无奈,整个皇宫虽然由韩仲的象山府兵以及皇宫侍卫保护着,但在外围,却全是乌力其的人,只要他们愿意,断了皇宫的补给,这四千余人马,便只有束手就缚的份儿.
黄台吉只带了两个护卫,现在进宫,他自然是有恃无恐,根本无需担心安全上的事情,全副武装的他大步走在廊道之上,出鞘的弯刀之上,还可以看见凝结的血痕,连他都亲自上阵了,可见燕京的形式危急到了何种地步.
皇宫的侍卫们看着旁若无人地黄台吉,眼中虽然喷着怒火,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直向大殿而去.
面容平静的黄台吉在皇宫之中看似横行霸道,但心中此时却是心急如焚,巴鲁图的攻势愈来愈烈,今天已经开始直接攻击燕厩墙了,在燕厩外,乌力其与巴鲁图的骑兵对决以失败而告终,不得不退回了燕厩.
而初次对燕厩展开进攻的巴鲁图便攻上了城墙,如黄台吉如此身居高位的人也不得不亲自拔刀上阵,才将对手逐将下去.这样的情形,如果再来几次,燕竟守得住吗?
皇宫之外,震天的喊杀声再一次响起,黄台吉驻足回望,嘴角抽搐了几下,霍地转头,大步向大殿走去.
吱呀一声,伸手推开紧闭的大殿门,黄台吉站在门口,向内看去,阿齐思,札木合,韩仲,以及躺在床上的阿斯兰都冷冷地看着他,而床榻之上,兀达半躺在海灵的怀中,双眼虽然无神,但长年的积威仍然让黄台吉心里抖动了一下.
“黄台吉,你想干什么?”札木合手按在刀柄之上,向前跨出了一步.
黄台吉跨进大殿,强力镇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弯腰向兀达行了一礼,”末将黄台吉,见过陛下”
“你心中还有陛下?”札木合冷笑道:”你心中如果有陛下,就应当提着乌力其的人头来这里”
黄台吉转头,看着札木合,”札木合将军这是什么话?巴鲁图意图谋反,乌力其王爷正竭尽全力保护陛下的安全,如果乌力其王爷想要谋反,各位难道此时还能站在这里斥责我么,只怕早已是尸横就地了吧?”
“你……”札木合大怒,呛的一声,佩刀出鞘半尺,终于又是恨恨地插了回去.
黄台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回到病榻之上的兀达.
“乌力其让你来干什么?”兀达的声音很低.
“陛下,叛贼巴鲁图攻势甚猛,今天已经数次攻上城墙,乌力其王爷的意思,是想请陛下上城墙去露一面,喊喊话,必然能令巴鲁图所部军心涣散.”
“黄台吉,你看陛下的身体,可还能上城墙么?你等心中还有陛下的安危么?”韩仲怒道.
黄台吉不屑地看了一眼韩仲,”我等为了保护陛下安全,正在流血,每一刻都有大量的士兵战死,我蒙族素来都有首领身先士卒的传统,怎么,我们请陛下上城去鼓舞一下士气也有错么?”
看着黄台吉横眉怒目的模样,兀达大声咳漱起来,点点鲜血在唇间飞舞.
看着兀达的模样,黄台吉也是有孝怔,但外间声震九宵的喊杀声仍然让他不得不继续下去,向前走了两步,”请陛下移步”
“黄台吉,你看陛下这个样子,可能移动吗?”海灵怒道:”你想轼君么?”
“娘娘,得罪了”黄台吉一挥手,身后的两名卫士大步向前,看样子,竟然是想强行架着兀达出殿上城札木合一个箭步上前,呛的一声拔出刀来,”谁敢上前一步,今rì便是他的忌rì”横刀立于兀达面前,怒视黄台吉.
札木合是蒙族有名的勇士,看着他挥刀立于身前,两名卫士停下脚步,脸现惧sè,回头看向黄台吉.
“札木合将军,军情紧急,陛下今rì一定要去.你有种,就一刀将我砍了吧”黄台吉迎着札木合的钢刀,大步向前逼去.
黄台吉自然是杀不得的杀了他,只怕皇宫马上就会被夷为平地,札木合心中憋曲,双眼赤红,手不停地颤抖着,但却被黄台吉逼得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身后突地传来异响,札木合只觉得背心里一片火热,大惊之下,回头看去,床榻之上的兀达上身挺直,嘴里大量的鲜血正不停地涌出,刚刚背心里的那一片火热就是兀达的一口热血喷到了他的背心之上.
“陛下”札木合丢了钢刀,一下子跪倒在床前
“陛下陛下”海灵惊慌失措.
“快请姚先生,快请姚先生”韩仲向着殿外大声叫道.
鲜血不停地从兀达的嘴里涌出来,韩仲,阿齐思,术赤等人全都涌到了床边,跪了下来,躺椅上的阿斯兰也挣扎着,爬到了兀达的床边.
黄台吉怔在了原地,看着床上的兀达,他知道,兀达不行了
兀达的嘴里仍在向外冒着血沫,看着黄台吉,他的嘴角突地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笑容慢慢敛去.
”下山猛虎被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呀”
这是兀达留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嘴角虽然还有血沫在不停地涌出,但兀达圆睁双眼,鼻间已是没了呼吸,心脏亦停上了跳动.
姚谦几乎是被几个卫士架着脚不沾地的跑进了大殿,到了床边,只看了一眼,便不停地摇着头.”本已病如膏肓,却又急怒攻心,便是神仙下凡,亦无疑救”提起药箱,摇着头,大步向外走去.
黄台吉怔怔地看着床榻之上的兀达,就这样死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向前跨了一步,似乎还想去验证一下.但只走出一步,便又停了下来.
兀达死了他终于反应过来,心中忽地颤抖起来,只怕史书之上,会给自己留下一笔了,逼死君王身上的冷汗唰唰地流下来,他猛地转身,大步出殿,再留在殿中,也许急怒攻心的这些人会将自己乱刃分尸.
海灵扑倒在床上,放声痛哭,两个尚未成年的儿子此时亦从殿后被唤了出来,跪倒在床前,哀哀哭泣.
阿斯兰看着床上的兀达,心中一阵阵绞痛,手捧着胸口,身子慢慢向下滑去,等到札木合发现不对时,阿斯兰早已气息全无.
“爹”札木合放声大哭起来.
一rì之间,蒙族重新崛起的两大人物兀达,阿斯兰同时毕命.
皇宫之中,丧钟声声敲响,向全城传递着这个消息,攻城的士兵们停下了进攻的脚步,怔怔地倾听着城内的丧钟之声,守城的士兵们回过头,看着皇宫的方向,眼中的神sè更是复杂.
“兀达死了?”城外大营,巴鲁图仰天大笑:”死得好,死得好传令全军,加强进攻,此时城内军心不稳,正是破城的好时机”
“来人,通知司马仁,是时候了”他冷笑着道. 第五百七十章 :绝望
“是时候了”当皇宫内的丧钟之声响起,代表着一代英雄已经驾鹤西去的时候,燕厩中一处隐秘的宅第之中,一位蒙人贵族站了起来,”巴鲁图终于等到了,兀达死去,此时破城,当可将黄金家族一扫而光,塔塔儿部将成为新的黄金部落.”
“族长,这固然是一个好机会,但是,镇国公主尚在外面呢”角落之中,一人惴惴不安地道.
“一介女流之辈,兀达在世之时,大家都给她几分颜面,兀达一死,她还能玩起什么风浪”先前一人不屑地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巴鲁图亲王破城之后,趁乱将黄金家族一扫而光,并将其完全推到被消灭的乌力其身上,这样,巴鲁图亲王不会背负杀死黄金家族的恶名.”他yīnyīn地笑了起来,”可是传承千年的黄金家族已经没有直系男丁了,那么,我们重新推举新的黄金家族,顺利成章,这个人,除了巴鲁图亲王,还有谁有资格担当,除了巴鲁图亲王,还有谁有胆子来当?”
“族长说得对”另外几人都兴奋起来,”巴鲁图亲王上位之后,您至少也能得到一个议政亲王的位子,我族也能成为新一代的大部族.
那人仰天大笑,”通知司马仁,可以行动了”
“是,属下马上去办”
几乎与此同时,在与这间宅第相隔不远的另一幢宅子里,聆听着代表着皇帝的驾崩的钟声,另一群人脸上露出悲伤的神sè,他们无声地跪了下来,向着皇宫的方向,以额触地.
钟声渐渐低去,领头一人霍地站起,”是时候了,让这些叛贼们一齐下地狱吧通知司马仁,开始行动”
“遵命”
长街深处,司马仁的府第,灯火通明,不时有骑着快马的士兵从远处奔来,又迅速从这里离去,现在司马仁的主力部队几乎扼守着整个燕厩的的各处要害,担负着守城的重任乌力其的军队在野外与巴鲁图的决战之中损失惨重.现在他只能集中全力守卫内城,而将整个燕厩外城的防守交给了他自认为的盟友,司马仁.
“今rì午夜,好戏上场”司马仁满脸的兴奋之sè,自己将要决定蒙元的走向,这让他感到无比的自豪,马上,将有两个蒙元亲王会因为自己而丧命灭族,可能谁也想不到,在他与乌力其联合掌握住燕厩之后,巴鲁图与雅尔丹的使者前后脚找到了他,无外都是许以高位,要求司马家族成为他们的盟友.
两边都给司马仁递交了详细的行动计划,司马仁再三比较,审视双方的计划之后,最终认定,雅尔丹将成为这场角逐的最终胜利者.因为,雅尔丹在他的计划之中,已经明确列出了巴鲁图将会前来联合他暗算乌力其.并将其后一系列变化都清清楚楚地标明其上,而后续的发展也的确如雅尔丹所算计的那样,就如同整幕大剧是由雅尔丹在幕后主持一般,除了一样,那就是兀达的意外死亡.
“雅尔丹不仅是蒙族第一美女,还是蒙族第一智者”司马仁下定了决心,”司马家族当然只能站在胜利者一方.”
今天午夜,他将会依据与巴鲁图的约定,按时打开四城城门,迎接巴鲁图的大军入城,但是,巴鲁图大军入城之后,城门不会被关闭,因为,他将迎来第二波客人,那就是雅尔丹的大军,这其中相差,只不过数个时辰而已.
巴鲁图大军午夜时分进城,而雅尔丹的大军将在五更时分抵达,只怕那个时候,巴鲁图的军队还在忙于剿灭乌力其的军队吧
“来人啊,将这个消息去告诉义王殿下吧,他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司马仁嘿嘿笑着,这一战之后,自己的地位将能稳稳地压过韩仲一头了,这一次,说自己是力挽狂澜的中流砥柱也不为过啊没有自己,巴鲁图难以轻易进城,同样,没有自己,雅尔丹又如何能让巴鲁图乐极生悲?
想到得意之处,司马仁不由仰天大笑,站好队,跟对人,才能永保自己的荣华富贵,这一辈子,自己还没有走错过一步,这的确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皇宫之中,大殿之内,兀达穿上了皇帝的盛装,静静地躺在大床之上,而大床的下首,阿斯兰的尸体默默相陪,房中,海灵已换上了孝闭,带着两个儿子以及宫女们跪倒在床前.皇宫之中,此时不停地响起奔跑的脚步声,那是韩仲在调动士兵布防,以韩仲的智慧,在猜出了巴鲁图以及雅尔丹的计划之后,便完全能料到,无论是乌力其还是巴鲁图,都会在最后时刻狂攻皇宫,他必须竭尽所能撑到雅尔丹大军进城的那个时候.
札木合走到父亲的灵前,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霍地站了起来,紧了紧腰前的皮带,扶着刀柄,大步走向殿外.
“义王殿下,末将札木合,前来听命”
听到札木合的话,韩仲微微一楞,随即点了点头,”札木合将军,皇宫正门必然是敌人随后攻击的重点,便请札木合将军在那里驻扎.”
“请给我准备一柄强弓及羽箭”
“将军放心”
向韩仲点点头,札木合大步向皇宫正门走去.
“韩江,韩海,韩河”看着札木合的背影,韩仲大声喝道.
“义父”
“告诉儿郎们,准备战斗吧替为父将盔甲大刀拿来”
“是”
在极短的时间内,皇宫之中便进入了战斗状态,朦胧的灯光之下,人影幢幢,不时传来兵器盔甲碰撞的声音,以及床弩吱吱呀呀上弦的声音.
全副武装的韩仲坐在大殿的正门前,手扶着大刀,闭目不语,他身后的殿中,便是兀达的灵柩以及黄金家族的后裔.
内城北门,乌力其听着黄台吉的禀报,脸sè慢慢变得惨白,兀达在这个时候突然翘了辫子,于他可谓是雪上加霜,不管如何,弑君的这顶帽子铁定是戴在自己头上了,黄金家族在蒙族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威望,这也是自己占据燕厩中,一直不敢对他们怎么样的原因,而自己的部下,自己也一直以保卫皇帝陛下为号召来凝聚士气,如果兀达不死,能在城墙上露一面,对于巴鲁图麾下的打击将会有明显的效果,而现在,只怕效果是实得其反了.
“亲王,怎么办?”黄台吉声音颤抖.
“还能怎么办?”乌力其脸sè狰狞,”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眼下,还有退缩的余地么,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黄台吉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发动政变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以为挟持了兀达以后,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那知道百密一疏,雅尔丹出逃,直接导致了林牙的五万大军,泰州的一万大帐兵,一万余从苍江逃回在泰州整编的扎尔赤兀惕部队,以前延州,交州,合州,泰州四州驻军按兵不动,任由巴鲁图对燕京展开攻击.这一变化是极其致命的,四面合围,中间开花的战略彻底失败,将乌力其送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进攻要开始了”站在内城高高的望楼之上,黄台吉颤声道:”王爷,进攻开始了”
夜sè之中,无数的火把正从大营之内蜂涌而也,哪怕隔得极远,也能清楚地看到士兵们推着的攻城车,抬着的云梯.
“黄台吉,你去告诉韩仲,他的三千象山府兵不来城墙之上助战的话,老子马上就踏平皇宫,将他们都踏成肉泥还有,那一千皇宫侍卫也得给我上城去战斗,不然,兀达的两个娃娃老子将他们五马分尸”乌力其咆哮道.
黄台吉大惊,”王爷”
“快去,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黄金家族,去,将海灵和兀达的两个崽子绑来捆在城墙之上,我倒想看看,巴鲁图这个王八蛋敢不敢向城上shè一箭,发一炮”
“是”黄台吉看着脸现绝望之sè的乌力其,知道主子此时已经陷入疯狂,根本不顾其它了,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倚仗了.
最后瞄了一眼城外的敌军,他便踏步yù行,然而就是这一步,却让黄台吉惊骇yù绝,攻城的巴鲁图部在外城没有受到丝毫阻碍,他们犹如流水一般,穿过了外城,向着内城扑来,显然,外城的城门已经打开了.
“司马仁反水了”黄台吉两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巴鲁图进城了”他绝望地嗥叫着.
乌力其木雕泥塑地站在城墙之上,”我就不该信任这个脑后长着反骨的家伙”他喃喃地道.
无数的战马踩着城内的青石板,犹如辩雷霆一般,扫向内城.
“杀”乌力其忽地狂跳起来:”开城门,与敌人誓死一搏”在内城,他还有近两万骑兵.
城门口,司马仁笑容可掬,迎来了踌躇满志的巴鲁图.”恭迎王爷重返燕京”他谄媚地道.
巴鲁图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做得不错,事后我会有奖赏.现在,给我看好城门,等我收拾了乌力其,再来与你说话”
“是,王爷,微臣就在这里恭候”司马仁一揖到地.听着蹄声得得远去,这才直起身来,脸上的笑容却是愈来愈浓.
“有趣”他低声道. 第五百七十一章 :布署
距离燕厩百里左右,原本空旷的原野之上,密密麻麻的营寨延绵数十里,这是雅尔丹聚集的蒙元外地驻军,这里面包括了战斗力极强的由脱里率领的一万大帐兵以及扎儿赤兀惕部长老马里汉率领的一万部落军,他们在这里已经停留了三天,等待的就是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无数哨骑在数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穿插不停,将对手的哨骑一一剿杀,尽量地使对手不能了解到自己的行踪,到目前为止,哨骑们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这一支偌大规模的骑兵在敌人那里,还是一片空白.
随着十数匹骏马如飞一般地驶进大营,安静的营垒内突然响起了急骤的鼓声,各个营地之内,大大小小的将领们如飞一般地奔向中军大营,要开始了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打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战前那焦急的等待.
脱里,勃律,马里汉等大将整齐在大帐之中排成两行,大帐的正中,雅尔丹身着镇国公主的盛装,背对着众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从众人进来之前,她便这样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立在那里,大帐里死一般的寂静.
缓缓地转过身来,众人愕然地发现,在他们眼中刚强更胜男子的镇国公主满脸泪水.
“陛下驾崩了”看着众人,雅尔丹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五个字.
众人震惊地看着雅尔丹,虽然早已知道陛下身体自苍江之败后便一直不好,但谁也没有想到,会在他们发动反攻的时候离去.在雅尔丹压抑的抽泣声中,帐内的大将们转身,面向着燕京的方向,纷纷跪下,以额触地.
“陛下是给乌力其和巴鲁图逼死的”雅尔丹嗔怒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传我的命令,大军分成四路,立即奔赴燕京,此时燕京的大门对我们是敞开的,杀进去,杀死乌力其和巴鲁图,为陛下报仇”
众将霍然起立,呛啷之声不绝于耳,雪亮的马刀在大帐之中闪耀.
“杀死乌力其”
“杀死巴鲁图”
“为陛下报仇”
众人的怒吼之声响彻大营.
稍倾,一员员将领奔回各自的营地,一支支骑兵络绎不绝地分成不同的方向,向着燕厩奔去.在脱里的一万大帐兵之中,那一辆由四匹雪白骏马拖着的马车格外醒目.
目标:燕京.
兴灵,征北都督府.文臣武将,济济一堂,不但五司司长齐聚,便连在第一线的战将亦被统一招回,很显然,又有大战要开始了,对于战争,武将们兴奋莫名,有战事便意味着他们将有大把的功劳可拿,长时间没有仗打,这些好战的家伙一个个都已是手痒痒了.
这里面,唯独只有计财司司长马一功愁眉苦脸,一打仗,便意味着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当又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流水一般地花出去了.
虽然愁眉苦脸,但他也知道,这一仗是必须要打,而且无可避免,云昭近一年的布局,设计,调兵遣将,等待的便是这一刻.而且这一刻的时机亦是稍纵即逝.
众将兴奋地交头接耳,在兴灵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们的耳目,现在都督召集众将,自然是要摘果子的时候了.
吴凡从后堂走了出来,啪的站直了身子,大厅里立时便安静了下来,众人霍地起立,转身面对着后堂的方向.
吴凡的身后,云昭笑容可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走到上首,却不急于坐下,扫了众人一眼,笑道:”不错,jīng神头儿都不错,除了我们的马司长,其它人好像都长胖了一些嘛”
众人哄堂大笑,齐唰唰地转脸看着被都督调侃的计财司司长马一功.
孟姚大笑道:”马司长就一守财奴,知道这一次又要割肉了,安能不心烦气燥,瘦上几斤亦是理所当然的”
马一功有些恼火地看了一眼孟姚,”孟光头,你又在这里信口开河,该用的钱,老马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不该花的钱,自然是花一分我也心疼的很,你们这帮家伙,向来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赚钱,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听着马一功一杆子将所有武将都扫了进去,云昭赶紧打断了他的话,笑道:”计财司是一个苦差事,肩上担着整个征北都督府下数百万张嘴巴的生计,马司长劳苦功高,为了各位的军费蝉jīng竭虑,人自然要瘦了下去,打仗打得是什么?固然打得是jīng气神,打得是血xìng,勇气,但更重要的是,诸位每一次出征,打得更是钱粮啊,军无粮不行,没有钱粮,这仗自然未打也就输了.所以各位,我们都得谢谢马司长这半年来勤扒苦挣,为我们又积攒了一大笔军费啊,不然,这一次的大好机会,我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大块肥肉而吃不到嘴里啊来,大家伙向马司长致敬,感谢他为征北军做出的卓越贡献”
有了云昭的提议,众多武将毫不犹豫地转身,啪地向马一功行了一个军礼.
这一下倒让马一功手足无措了,双手乱摇,一迭声道:”错了错了,不是我,是都督,没有都督,自然就没有这些钱粮我只是督促执行都督的命令罢了”
“好了好了,老马,你就不用谦逊了,自我们接受秦翼梁蒲四州之后,府里财赋早就成了一个乱摊子,大半年的时间你便能有所积蓄,使我们能应付这一场大战,的确该记首功”云昭笑着转着看向王宾,”王大人,大军一动,粮草,军械便要从兴灵如流水价一般地运向前线,兴业司主管着整个都督府治下的道路整修等一应基础设施,这方面可有问题?”
王宾站了起来,先向云昭施了一礼,再转向众人,大声道:”兴业司这大半年来,首重便是此事,利用农闲季节,组织了大批人手,着力修建兴灵往剑关等地的驰道,现在已基本完工,所有道路都是以三合土为垫层,上铺碎石,再加以夯实,即便是yīn雨连绵,也能保证这些道路的畅通无阻.都督尽可放心,如果这些道路出了问题,王某愿割了脑袋来谢罪”
“好”云昭点点头,”这些路我们都看到了,王大人辛苦”
“不敢当都督夸奖,份内之事”王宾鞠了一躬,坐了下来.
“周卫锋大人,战事一起,军械至关重要,特别是此次作战.这几年下来,我们征北军对于军械的倚重已经愈来愈重,而强力的军械也让我们少流了很多血,这方面,你那里准备得如何?”
主管军械的周卫锋站了起来,”回都督,征北都督府治下共有官办军工作坊十三家,私人作坊五十二家,这几年来,已经做到了分门别类,各有侧重,目前,除开已经发往各军中的军械之外,征北军府库之中计存有强弓两万张,各类箭矢一百万支,大型霹雳炮五百门,小型霹雳炮四百门,各位,不要惊讶,小型霹雳炮的制作比大型的更为困难.伏魔弩一千一百二十五张,霹雳火一千零八十七门.马刀三万把,砍刀五万把,至于制作简单的铁矛头,则是要多少有多少”
听着周卫锋自报家底,在场的众多将领都是喜上眉梢,如孟姚等人已是蠢蠢yù动,看着周卫锋的眼神都已经不一样了.
“陌刀呢?我们一直训练着的那两千陌刀队,只在兴灵一役之中稍显了显身后,这一次我准备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陌刀一旦损坏,打制不易,你备了多少?”
“回都督,陌刀对钢材的要求太高,目前除了配备给陌刀队的现有的之外,库存不足五百把”周卫锋道.
“五百把,不少了”云昭沉吟道:”这一次他们不见得能够派上用场,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目光转向众人,笑道:”看你们的眼神,就知道军械之上是不会存在多少问题了不过你们也不要私下去找周卫锋让他为难,武器的调配将根据众人的分工不同,由武功司统一来分配,你们就不要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了”
云昭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泄了气,武功司调配,说白了就是由云昭亲自分配,都督现在兼着武功司的司长呢
“考功司的任务这一次也不容小视”云昭看着赵旭,”赵司长,战事一起,便要赏功罚过,有功当赏,有过亦不能一笔代过,考功司派往军中的官员要严格法规,认真履职”
“臣下明白”
“监察司潘大人战事一起,无论前方后方,总会有一些人不那么安分守己,不论是地方官员还是军队军官,凡有作jiān犯科者,一律从严从重.地方官员你们可以自行处置,军队军官先行拘扣,押回兴灵等待战后处理”
“是,都督”
“郭锋”云昭的眼光转向坐在屋角,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个人.
“职下在”郭锋站了起来.
“职方司是军队的耳目,要做什么,我想你是知道的吧要将最jīng准的情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各级指挥官手中,为军队的最后胜利作出情报上的保障”
“都督放心” 第五百七十二章 :吵架
“都督,这一次我们可以大干一场了吧?”孟姚站了起来,看着云昭,兴奋地道:”憋了大半年,将士们都卯足了劲想狠狠地教训一下蒙人呢”
“是啊,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蒙人自己狗咬狗,乌力其,巴鲁图打成一团,整个潭州都糜乱了,雅尔丹率领大批军队正在向燕决发,进到燕京,必然少不了一场大战,不管他们胜负如何,总之元气大伤是肯定的,这个时候,正是我们收拾旧河山的好时机”苏定方也兴奋地道.收复安庆,重回关外,是苏定方一直以来的心愿.眼下,显然是最好的时机.
“长坤,你怎么看?”云昭微笑着转头,看着今天刚刚从翼州赶回来的姚长坤.
姚长坤笑了笑,”都督心中早有成算,这一仗如何打,长坤心中也有一点想法,说出来请各位参详,请都督指教”
“且说说,看看我们两人是不是想到了一块”云昭拍拍手道,”大家好好听着,集思广益,长坤说完之后,每一个人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
姚长坤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都督,目前我军集结了安庆营,卢城营,骑兵营,第二,第六,第七,第八共七个主力战营近十万jīng锐,另外还得加上朴德猛将军的后备营,可以动用的兵力达到十二万人,如果加上民夫,这一仗,我们实际动员的人数将达到创纪录的五十万人.这个人数,几乎已经是蒙人全部的总人口的一半了.”
听到姚长坤的话,众人都是笑了起来,的确,征北军现在能动员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历年的最高值,要不是第五营给调入相州,第四营还要镇守秦翼梁蒲以及陇州等地,征北军可供动用的兵力将更多,这让在座的将领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
“但是”姚长坤话锋一转,”末将认为,我们现今还不具备与敌人决战的条件.”
此语一出,大厅内的将领都是一片惊愕,先前姚长坤的话音似乎是胜卷在握,怎么转眼之间就又变成了不具备决战的条件呢?
“姚将军,你这话就前后矛盾了”孟姚不满地道:”如今我军士气正高,而敌军内讧,必然士气不振,我军养jīng蓄锐,而敌军连续征战,无论天时,地利,人和,我军都战上风,如何不能进行决战?”
姚长坤看着孟姚,”孟将军别急,我自有我的道理,孟将军先听我说完.为什么我说现在我们不具备与其决战的条件呢,大家可以看一看,燕京打成现在这般模样,但林牙统率的五万蒙军现驻扎在霍城,一直全力戒备着我们,即使雅尔丹现在正在向燕京进军,他也没有丝毫回燕京助战的意思,可以想见,必然是奉雅尔丹的命令.在防着我们.”
眼光扫过众人,”大家不要小看这五万骑兵,霍城不是苍江,蒙军也不是毫无防备,而是全神戒备着我们,潭州地形,对于骑兵有着极大的优势,骑兵的机动xìng,又让他们有着主动选择战场的权利,而且最让我担心的是,雅尔丹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竟然不动用林牙的这数万jīng锐,显然,对于在燕亦的争夺,她是极有信心的.不需要动用林牙的部队,她也能轻易地解决掉燕京的动乱.”
“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我们发动决战的前提条件是燕京之争,敌人元气大伤,但如果,对手元气没有大伤呢?”姚长坤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
众人都是楞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们当真还没有想过.
云昭转头看向郭锋,”郭锋,说说你那边的情况,让大伙一齐参详参详”
郭锋点点头,站了起来,”各位将军,雅尔丹此次回转燕京,总共统带了约十万兵力,其中大帐兵一万,扎儿赤兀惕部一万,勃律所辖二万,另外,交州,合州,陇州驻军各两万,这其中,大帐兵战力最强,扎儿赤兀惕部战力几可与大帐兵相仿,勃律所辖次之,交州,合州,陇州再次,但即便是交州合州陇州的骑兵,我们亦不能小视,蒙元铁骑,在座各位都是领教过的.”
“长坤,你继续说”
姚长坤向郭锋点点头,”大家都听到了,雅尔丹十万人马分四路进攻燕京,假定她能迅速地平定燕京之乱的话,她能动用的人马,即便是有建制的军队也将超过十五万人,这个数目,已经超过了我们的军队总和.”
“蒙人打仗,不像我们需要动用庞大的后勤,而且,以雅尔丹的谋略,在解决燕京之乱的时候,不会想不到我们会趁火打劫,所以,我敢断定,她一定有针对我们的后手,如果她迅速解决掉燕京的巴鲁图乌力其之乱,回过头来,十五万骑兵席卷而来,于我们而言,就是一场灾难了,因为我们也在想着进攻,而蒙军rì思夜想,不就是想着与我们进行大规模的会战么?”
“拿下霍城,打开进攻燕京的门户,是我们一直想要达到的目标,但是,我们也要当心霍城成为一个引诱我们的巨大的陷阱.”姚长坤转身看着云昭,”都督,基于以上原因,我认为,与敌决战的时机尚未成熟,这一次,我们更适合发动一次小规模的的战斗,拿下某一个战略xìng的目标,但绝对不是霍城.”
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姚长坤环视了一下众人,缓缓坐倒.
大厅之内议论之声四起,一些人觉得霍长坤说得有理,但更多人的人却感到姚长坤有些危言耸听.
“雅尔丹一介女流之辈,能有如此深谋远虑?”郭长兴疑惑地道:”都督,如果事实不如姚将军所言,我们就失去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此语一出,绝大部分武将都纷纷附和.
郭锋站了起来,”各位将军,以我职方司收集的情报来看,雅尔丹绝对是一个难以对付的敌人,此女在兀达的崛起,蒙元的建国之中都发挥了异乎寻常的作用,可以说,蒙元能够大举入关,有今天这样的规模,与此女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说着,他瞄了一眼云昭,他相信,对于雅尔丹,云昭有着更为直观的映象.
“大家可以想一想,哪样的女流之辈能够轻易地将蒙元外部驻军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捏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合力,大家可不要忘记了,除了脱里的一万大帐兵,其它泰州,交州,合州,陇州等地的蒙军可是分属不同的蒙族部落,难道仅凭她一个公主的名义?如果她没有真实本领,这些桀骜不驯的部落族长们能冒着与巴鲁图开战的危险聚集到她的麾下?”姚长坤看着众将,提醒道.
大厅之内争议之声更加激烈起来,云昭以手支着下颏,看着众人,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倾向,争论的将领基本上分成了两派,主张大干一场的以燕小乙为首,让云昭颇感讶异的是,霍震廷,万世昌竟然支持燕小乙,而先前还摩拳擦掌的孟姚此时安静了下来,而朴德猛,苏定方两人却是支持姚长坤.
随着争论的时间越来越长,大厅里已经有些乱了,厅内大多是武将,开始还能注意着分寸,更多的是争论战略意义以及战术上的可行xìng,但随着情绪慢慢地蕴积,火药味也越来越浓,拍桌子打板凳的越来越多,燕小乙更是摩拳擦掌,挽袖子握拳头,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架式.
武将们大都不在乎这小面,有时为了争军械,争士兵,将领们私下干架并不鲜见,只要不拿上台面来,也不会有人来管这些事,职方司报到云昭这里来,他也是付之一笑,但像一众文官,诸如郭长兴,卓一航,王宾,潘仁智,赵旭等一众文官等人则是有些傻眼了,面面相觑地看着武将们唾沫星子乱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场武斗的场面.
马一功看了一眼云昭,站了起来,大力地捶着桌子,”安静,安静”
马一功的身份不同一般,他的叫喊声让争论的武将都安静了下来,转身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争论归争论,摩拳擦掌干什么,想干架么?这里是议事大厅,都督就坐在这里,不要以为你们平素私下里的那点事都督不知道,只是不愿折你们的面子罢了.再在都督面前这样不顾礼仪,潘大人,你可就有的忙了”
潘仁智拈须微笑,连连点头,”正有此意,正有此意”
考功司赵旭亦道:”马司长说得对,但凡这样不顾礼仪者,考功罚过之时,我们也会将这屑虑进去的.”
众人顿时气结,监察司,考功司两个部门的设置,对这些武将而言,本就是两道蕃篱.
云昭却是很满意,这段争论虽然有些让麾下众将原形毕露,但却可以看出,麾下将领们或许在私人关系上有亲有疏,但在大事之上,却并没有形成以山头为重的倾向,像霍震霆,万世昌就大力反对姚长坤的提议.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拍拍手,站了起来,众人立时屏佐吸,看着云昭,大家都明白,这是要盖棺定论,形成决议了.
“原则之上,我同意姚大人的意见”
此语一出,支持姚长坤的人喜形于sè,燕小乙等人则是一脸的失望. 第五百七十三章 :攻城,破门,杀光所有人
云昭挥了挥手,吴凡走到墙边,霍地拉开墙上的幕布,一副巨大的地图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上面用炭笔清晰地描绘着敌我双方的态势对比,特意用红线描出来的地段则是现在征北军聚集的地方.
“以霍城为中心,以棋盘沟,rì月坪,花桥场为线,我们将聚集卢城营,安庆营,磐石营,以及第六,第七营,骑兵营等主力战营共计十万人,在这百余里的战线之上,作出攻击的姿态.”云昭的视线缓缓扫过众将.
“大家都记清楚了,这是佯攻,但也不是佯攻,我们首要的目的是将蒙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这条战线之上.”云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雅尔丹当真已对我们的计划有应对预案,那么这一场逼迫便是佯攻.最大的作用便是将林牙,以及雅尔丹的后续军马牢牢地粘在这条战线之上.”
“如果蒙元根本无力应对我们的大规模进逼,那么,佯攻便会转化为实质上的攻击,击溃林牙的主力”云昭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这一仗,我来亲自指挥”
“如果霍城这一战是佯攻的话,那么我们的主攻方向在哪里,真实目标是那一个?”孟姚抬头看着地图,在一个个目标之中选择着有可能的攻击点.
“玉门关”云昭的手指重重戳在一个点上,”拿下玉门关,我要切断大漠与燕京之间的联系.然后兵出卢城,切断蒙军的最后一块粮食来源地,斩断他们的战马来源,将他们团团包围在潭州,交州,合州,泰州.组建骑兵军团,兵出大漠,直捣他们的老巢.”
孟姚双眼发光,”末将愿为先锋,兵出玉门关,收复卢城.”
苏定方,胡泽华一跃而起,”末将愿为先锋”
云昭一笑摇头:”先前就说了,你们的任务是在霍城沿线作佯攻,吸引敌人主力,你们是不能离开的.”
孟姚大急,”都督,末将一向的心愿便是打回卢城,收复失地,请都督成全”他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请都督成全”
苏定方胡泽华亦不甘落后于孟姚:”都督,岳将军陵寝至今仍在关外,请将军允我等出兵关外,收复卢城,安庆.”
“你们都去不得”云昭转身坐回到大案之后,”蒙军不乏英明之士,雅尔丹更是老谋深算,卢城营,安庆营,磐石营都是我军主力战营,声名在外,这一场大战之中,你们若是不出现在霍城战场之上,势必会引起雅尔丹的疑心,以她的jīng明,焉会想不到你们不出现,定然有别的重大任务,在这个关头,我焉有将你们弃之不用的道理?”
“这一次难道我们就只能成为引诱敌人注意的诱饵么?”孟姚不甘心地大叫道.
“在霍城的进攻随时有可能由佯攻转化为强攻,怎么说你们只能是诱饵?”云昭沉下脸来,”我们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后打垮蒙人,为了这个大目标,我们每一支部队,每一个人都要服从大局,而不能只盘算着自己的那一点小九九,你们所有人都记好了,完成了大目标,你们自己的小目标亦都同时完成了.”
看到云昭已经有些怒意,孟姚等人颓然起身坐下,”那都督,这一次主攻玉门关的是那一支部队?”
云昭的目光看向大厅远处的两名将领:”石敢当,万世昌”
石敢当与万世昌在这济济一堂的将领之中,资历最低,坐得离云昭也更远,两人从来没有想到这件事与两人有什么关系,因为很明显,利用十多万人的大军团作掩护的情况下,任何一军出兵玉门关,都起码有着成的成功希望,换而言之,这是一个轻易拿取大功劳的机会,以两人的资历,这样的好事自然轮不到两人,所以,两人也从来没有抱什么希望,听到云昭突然点到两人的名字,两人都是吓了一跳,从座位之上一弹而起,”末将在”两人对望了一眼,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石敢当,你当年在司马仁部下之时,驻扎在玉门关多年,对那里的山山水水熟悉得很吧?”云昭笑道.
石敢当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大声道:”是的,都督,末将当年驻守玉门关有近十年,不是末将夸口,玉门关的城墙哪里有一个豁口,哪里有一个狗洞,护城河那里最浅,那里最深,末将都是一清二楚.”
“很好,现在玉门关驻扎有蒙人一个千人队,另外就是韩仲训练的步卒五千人,你有把握拿下么?”
“末将有”石敢当挺起胸膛,”如不能一鼓而下玉门关,末将提头来见”
云昭摆摆手,”你说得对,这一次我们十余万大军为你作掩护,我更是亲自上阵吸引对手的注意力,你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如不能一鼓而下玉门关的话,的确该砍了自己的脑袋.”
石敢当脸上微微变sè.
“你所统率的第八营现在兵力八千人,万世昌的预备营有兵力一万人,两营合编成一个战营,由你任营将,万世昌任副将,主攻玉门关”
石敢当与万世昌两人齐齐弯腰领命.
“周卫锋,所有军械,优先分配给第八营”
“是,都督”
“各级地方官,竭尽全力支援前方作战,这一次我们的目标虽然是玉门关,但不排除随时会演变成一场全方位的大战,只要蒙元应对失当,我们有机可乘,征北军便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最大规模的攻势,所以,民夫征集,粮草征收,地方治安,都要从这薪面去考虑.”云昭扫过厅内众人,”大家各安其事,准备战斗吧”
哗啦一声,大厅之内,所有人都霍然起立,”谨遵都督之命”
决议既已形成,便将毫无折扣地去完成.这是征北军一向的传统,所有的争议此时都要放到一边,兴灵,征北军这个战斗机器的核心,隆隆运转起来,并开始向着他所统辖的区域之内辐shè开去.
燕厩内,人喊马嘶,巴鲁图大队人马在司马仁的接应之下,顺利进城,乌力其猝不及防,短短的时间之内,便已经遭受重大损失,布署于城内的各部被巴鲁图一一围歼,只剩下乌力其率领着其最后的核心战力约三千人被围困于皇城外的街区.城内狭窄,不利驱策战马奔驰,战斗更像是一些骑在马上的步卒在战斗,数千骑兵挤在街道之上,顽抗地抵挡着对手的进攻.
内城早已被攻破,在他们的身后,是紧闭的皇城大门,城上隐约可见闪烁着的弩箭寒光,札木合等诸将冷眼旁观着皇城外的这一场屠杀.
没有声劝降,也没有人投降,蒙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内斗,比起与外敌的战斗,蒙族的内斗可能更为残酷,惨烈,失败者不仅仅是身死败亡的问题,而是举族灭亡的大事.
一架架床弩被抬了过业,街边屋顶上,开始站满了弓箭手,随着一声令下,呼啸着的床弩轻易地撕破挤攘在一起的人马血肉,两边屋顶之上箭如雨下,每一箭,几乎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战士开始一一倒下,人数越来越少,终于,在距离皇城不远的地方,只余下了数百人举着盾牌,紧紧地聚集在一起,在他们的中间,是满面血污的乌力其,而在这些盾牌手的前方,失去一支手臂的黄台吉早已躺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插满了箭矢,活似一支大号的刺猬.
床弩停止了shè击,弓箭手蓄势待发,巴鲁图自阵中跃马而出,遥看着穷途末路的乌力其,满脸皆是不屑之sè,”乌力其,放下武器,向我投降,我可以允许你成为我的奴隶.”
乌力其重重地呸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巴鲁图,成王败寇,何需多言,但有一事我得说明,你儿子铁尼格不是我杀的”
巴鲁图冷冷一笑,”事到如今,谁杀得铁尼格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和你,都得死”
乌力其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再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皇城大门和城头之上严阵以待的士兵,忽地醒悟过来,他仰天大笑,”原来如此,你要的不仅是我的命,你还想要大元的皇帝宝座,很好,很好,巴鲁图,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你得意不了多长时间”
“是吗?咱们走着瞧”巴鲁图哈哈一笑,笑声敛去,猛地喝道:”放箭”
高举的盾牌可以挡住羽箭,但却无法挡住床弩,巨大的床弩呼啸着撕开盾牌的防守,撕开士兵的血肉,羽箭趁隙而入,将士兵一一shè倒.
片刻功夫,前方再无站着的活人.看着紧闭的皇城大门,巴鲁图面无表情,”进攻,破门杀光所有人”
皇城之上,札森合冷眼看着乌力其及其部众一一倒在如雨的利箭之中,看着塔塔儿部士兵如同cháo水一般涌向皇城,他提起了手中的强弓,张弓搭箭,手松弦响,一名士兵应弦而倒.
“轮到我们了,弟兄们,战斗吧”
挥手如弹琵琶,羽箭流星一般地从手中飞出,每一箭出,必有一人毙命于地.声声呐喊之中,三千象山府兵与一千皇宫侍卫出现在皇城城头.三千象山府兵为守城主力,一千皇城侍卫作为机动部队,游走于城墙之上.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五百七十四章 :皇城之前的激战
能够被巴鲁图来到皇城之前来行此在蒙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行为的军队,自然是他塔塔儿的心腹之中的心腹,在他们看来,巴鲁图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能给他们带来财富,女人以及他们想要的一切,而巴鲁图这些年来也有金钱将他们牢牢地拴在了自己的身边,在听到巴鲁图的攻城,破门,杀光所有人的时候,他们的兴奋度陡地提高,一个时代即将结束,另一个时代重新崛起,总是会造就一批新的英雄的。
黄金家族对于普通蒙人来说是神,是依赖,是信仰,但并不是所有蒙人都认为,越向上,这种信仰便越淡薄,这些人更看重的是实际的利益。
他们毫无心理负担地拔刀,抽箭,蜂涌而上。皇城无人,除了那个降臣韩仲的三千象山府兵以及一千皇宫侍卫之外,再无其它部队,在这些人眼中,只有那一千人才是他们的对手,三千象山府兵算什么东西?能是他们一合之敌?这一会儿看他们的的汹涌攻势只怕忆经两股战战了吧?
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但此时,身处皇城之上的札木合却有着相反的感觉。韩仲投降蒙元的时候,便只带来了三千象山府兵,这些年过去了,韩仲的威权rì重,愈来愈受皇帝器重,甚至将大元训练步卒的任务交给了他,如果韩仲想要冷他的象山府兵,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象山府兵仍然只有三千人的规模。
死一人,进一人退一人,进一人是韩仲给象山府兵定下的规矩。单从个头上来讲,三千象山府兵便比一般人要魁梧高大得多,如果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札木合凛然,山大无柴烧也并不是不无道理的,军队始终要在战场之上见过真章才能看出他的锋芒。而此时,面对着皇城之下滚滚而来的敌军,这些象山府兵悄无声息地握着手里的长矛砍刀。将身体紧紧地贴着墙垛根,竖着两支耳朵,眼睛里闪烁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光芒,那是噬血的眼神
韩仲拥有权力,却始终不愿冷自己的军队,这也是让他获得兀达信任的条件之一,他的三千府兵也一直得以驻扎在厩,以前的札木合认为三千人不足以动摇燕京的根本,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想错了,这三千人。绝对是虎贲之中的恶狼。
难怪韩仲从来没有想着冷军队,有这三千人,已足以让他立足。
仰头看着天上的月sè,三更了如果韩仲猜得没错,雅尔丹应该已在路上,他们将获得一场绝对的胜利,而如果韩仲猜错了……札木合苦笑,那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了。
札木合知道,皇后海灵已经下令将整个皇宫的要害之处都堆满了柴草。一凳城被攻破,难以守卫的时候,她将亲自点燃这把火,宁死不辱
而此时,看到三千象山府兵,札木合突然充满了信心。
他的盔甲外面罩着白sè的孝衣,提弓卓立于城墙之上。看着城下的敌军,长声大笑,“来吧,巴鲁图。让你看看什么是蒙人英豪”
弓开,弦响,箭出,一支接着一支,每一箭,都带走一条人命
但扑上来的敌人太多,即便他每一箭都带走一条人命,但如cháo的对手仍然豪无阻碍地攻到了皇城之下,皇城大门轰然震响,每一次撞击,整个皇城城墙都似乎跟着在椅。
一声沉闷的鼓响,一排象山府兵忽地立起,他们的手中捧着预先便放置于墙根的巨石,狠狠向外投掷而出,投出石块,根本就不探头张望,立即猛腰后退,而第二排的士兵已是紧跟着扑了上去,弓弦响动,一排雨箭shè向城下,一箭shè出,后退,第三排涌上数排士兵,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城下响起阵阵惨叫之声,对手太密集了,城上的人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将石头扔下去,将箭shè下去便足够了。
塔塔儿部众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在他们认为将一鼓而下的攻击,居然遭遇了持续的抵抗,他们甚至没有携带攻城的云梯,更多的人是纵马而上,将手里的套马索高高抛起,准确地套在墙垛之上,便借力攀缘而上,皇城在燕京之中,处于外城,内城的保护之下,并不高,亦不够坚固,这是塔塔儿部有信心一鼓而下的缘由所在,只不过,他们碰上了一支极善守城的部队,运气便不太好了。象山府兵们在绳子套上城垛的时候总是会等上一等,直到那些绳子绷直,拉紧,他们才一刀下去。绳子另一头的人一个跟头跌下去,多半死不了,但跌个骨折还是轻而易举,要是运气不好,跌在下面同伴的兵器之上,也便只能自叹命苦了。
“看不出象山府兵如此擅战”城下远处,一名塔塔儿部惊叹道:“王爷,看来我们得调集霹坜炮过来,轰塌城墙,皇城城墙不够厚实,几炮下去,便能击垮一段”
巴鲁图嘶嘶地吸着气,“韩仲这个王八蛋,等会儿我要剥了他的皮”
短短的时间之内,皇城之下,便堆集起了人多高的尸体,而这一段时间里,曾经有数次塔塔儿部在多个地方利用人数上的优势突上城墙,但不等他们站稳脚跟,便被象山府兵赶鸭子一般驱赶下来。直到此时,一千皇宫侍卫还没有派上用场。
“去,调几台霹雳炮来,我不想皇宫里的人看到明天的太阳”巴鲁图道。
“是,属下马上去办”身边有人打马离去。
“找几个神shè手,给我将札木合这个刑子shè下来,白衣飘飘,站在那里想逞英雄吗?让他去跟阎罗王玩儿去。”
札木合此时的确很拉风,站在城楼之上,身边立着一面盾牌,羽箭冲着他来了,一缩身,便躲到盾牌之后,箭雨稍歇,他便探出身来,一箭一个地招呼着城下的塔塔儿部众,他的箭术连云昭也感到棘手,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头,以及角度的计算,都是上上之选。被他瞄上的,基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而此时,他已经改变了先前的策略,不再盲目shè击,而且将他的目标锁定了塔塔儿部进攻之中的那轩层将领,或许征北军许多人还对于塔塔我部众的上下构成不熟悉,但札木合却是烂熟于心,借助着明亮的火把,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人身上的标志,一箭一个地将这轩层将领一一shè倒,shè死的人虽然少了,但是给对手造成的伤害其实更大。
“札木合将军,下来”韩江手里提着血淋淋的大刀,看着城楼之上的札木合,大声喊道,他有些不满札木合现在的状态,一个将领,要做的不是这些,以札木合的身份,如果被对手干掉,对于城上的士气是极大的打击。
札木合回头看了一眼韩江,固执地摇头,在这里,是他shè击的最佳地点,父亲的死,让此时的札木合脑子里充满了仇恨。
“小心”韩江忽地大叫起来。
札木合听到了空气中的箭啸之声,这一瞬息之以,一个神箭手的敏锐直觉让他立刻判断出这几箭不是一般人能shè出来的,而且与先前的漫shè不同,这几箭就是对准他来的。缩身成一团,将自己蜷缩在盾牌之后,果然,数支利箭擦着盾牌的边缘shè过,一支箭甚至带走了札木合随风飘起的缠在头上的孝带。
蒙族从来不缺神shè手。
札木合一手抽出羽箭,搭在弦上,便yù站起反击,shè死这样的对手,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从刚刚对手箭支shè来的角度,他已经准确地判断出对方所站的位置,自己在对手的攻击范围之内的时候,他们何尝不是在自己的shè程之内。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韩江惊恐的叫声,“跳下来”
札木合没有犹豫,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韩江现在是他的战友,不会陷害他,身子一团,他丢掉了手上的弓箭,如同一支布袋一般从城楼这上向下掉来,身子尚在空中之时,他听到了床弩破空而来的啸声,砰的一声,先前藏身的盾牌被击得四分五裂,床弩余势未绝,继续前进,直到shè到城楼之上的一根立柱,整个城楼都椅起来。
札木合重重地跌在城楼之下的一些布袋之上,那里面装得都是泥土,原本是预备着防止对手火攻的,要不是跌在这上面,札木合这一下就会吃大亏。
先前那几箭,只不过是逼着扎木合缩到盾牌之后,看不到他们的后续动作,而这床弩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击。
在地上一个翻滚,站了起来,札木合惊魂未定,“多谢了”他向韩江点点头。
“札木合将军,你是将领,你不是卒子”韩江不满地道,“你若死了,对士气的打击有多大你知道吗?我不希望看到你再像先前那样,保存自己,等同于在保护我们身后的人”
“明白了”札木合罕见地没有反驳,“受教”一个转身,从一名士兵手中抢过一柄弓,跑上城头,张弓,嗖嗖嗖,三声连珠,城下响起数声惨叫,刚刚暗算他的几名箭手一一倒毙于地上。 五第五百七十五章 :一网打尽
外城,高高的城楼之上,司马仁双手扶着墙垛,眯着眼睛看着城内四处腾起的火光,侧耳倾听着皇城方向传来的剧烈的厮杀之声,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减。想必这个时候巴鲁图正在拼命攻击皇城吧,可是韩仲术赤等人早有准备,皇城并不是那么好打的!只是可惜了燕京,看着城内的乱象,他有些惋惜地摇摇头,兀达费了好大的劲,才在这几年之中,让燕京人口大幅度增加,有了些一国之都的气象,这一下子又打回原形了。
巴鲁图的心腹干将都随着他去攻打皇城了,而那些在战前依附于塔塔儿部的小部落此时犹如脱缰的野马,在满城追杀乌力其残部的同时,亦毫不客气地大肆掳掠,这其中很多部落都是后来从大漠之上赶过来的,本身就穷得叮当响,此时入了燕京,宛如进了天堂,焉有不顺手大掠的道理!胜利者可以随意享用战利品,这本是蒙族约定俗成的规纪,这些后来的小部落可不知道兀达为了稳定人心而曾经立下了不得抢掠的铁规,更何况此时兀达早已一缕亡魂去了阿鼻地狱了。
“抢吧抢吧!”司马仁嘿嘿地笑着,“暂且快活一时,反正这些东西你们是带不回去了!终究还是要便宜了老子!”
“叔父,巴斯来了!”司马瑞奔上城墙,对司马仁道。
“哦,此时他不卖力地攻打皇城,怎么到了这里?”司马仁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攻打皇城不利,内里抵抗极其顽强。塔塔儿部损失极大,想要来调几台霹雳炮去。”司马瑞笑道。
“请巴斯大人上来吧!”司马仁掸了掸袍子上的飞灰,城里火太大,满是烟尘,将他簇新的袍子都弄脏了。
巴斯大步走上城楼,满脸皆是不耐之sè,城外的霹雳炮需要大批人手搬动,安装,偏生此时他却找不到足够的人手了,只好来寻司马仁。让他派一支步卒去替他搬动,却没有想到司马瑞拿腔拿调,让他十分恼火,等过了这阵子,老子在来收拾你们,一伙两面三刀的小人,当真以为让人瞧得起,拿你们当盘菜么?
“巴斯大人!”司马仁笑容可掬,双手抱拳。
“亲王殿下有命。让你马上派出一队人手,运送两架霹雳炮前往皇城前!”他傲然道。
“没问题。没问题!”司马仁笑眯眯地道,嘴上说着没问题,但却迟迟没有下达命令。
“你还在犹豫什么?”巴斯斜睨着他,“亲王殿下可是不耐久等的!他老人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当然知道!”司马仁仰首看着天sè,此时,虽然火光冲天,城内亮如白昼,但天边终是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天,却是要亮了!
“不过,好像用不着了呢!”司马仁道。
“用不着?”巴斯一时没有会过意来,回头看了一眼皇城方向,那里火光冲,杀声依旧。“皇城内的敌人附隅顽抗,亲王殿下不想弟兄们流太多的血。怎么用不着?亲王殿下说了,要让皇城内的人看不到今天的太阳升起,你也是知道的,马上。快点!”
司马仁转身看着远处,那一丝鱼肚白出现的地方,“我说用不着,那就真是用不着了!巴斯大人,你瞧,那边是什么呢?”
他指着发出亮光的远方,那里,有一面旗帜跃出地面,旋即,一条黑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地面微微震颤,巴斯一下子跳了起来,骑兵,大规模的骑兵!他霍地转头,看着司马仁,吼道:“关城门,备战!”
“为什么了呢?”司马仁看着他,“那些人可是我的朋友!”
巴斯身体一震,向后退了一步,此时,远处的旗帜已是依稀可辩,大帐兵,脱里的大帐兵!巴斯呻吟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马仁,抬起手,指着他,“你,你……”
“螳螂捕蟑,黄雀在后,巴鲁图王爷是那那只螳螂,但是终究不敌雅尔丹公主啊,公主现在就是那只黄雀啊,好教巴斯大人知道,司马仁我早已与公主联手了,就等着今rì,将巴鲁图大人的势力一网打尽呢!”司马仁嘎嘎地笑了起来。
“我一直都是胜利者,不是么?”看着巴斯瞬间变得死灰的脸sè,司马仁开心极了。
巴斯大叫一声,呛的一声抽出腰刀,拔步便向城下冲去,他转过身来,看到迎接他的是数十柄长矛,为首一人,正是先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司马瑞。而城下,自己带来人卫士早已一个个尸横就地。
“我来送巴斯大人上路!”司马瑞狞笑道。
巴斯躺倒在血泊之中,每一次喘气,都有大量的血沫从嘴里涌出来。一只手抬起,指着司马仁,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司马仁难得地有些好奇,蹲了下来,“巴斯大人,这个时候,你还想说些什么呢?不要担心,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的,巴鲁图大人很快就会来陪你了,还有你的家人,朋友,他们都会来陪你的,你们浩浩荡荡一起去阎罗王那里报到吧!哈哈哈!”
“司马仁,你这个小人,你卖了无数的人,终有一天,你也会被卖的,我等着你!”巴斯艰难地吐几一句话。
司马仁冷笑着站了起来,“从来只有我卖人,别人想卖我,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命!”抬起靴子,重重地踩在巴斯的胸膛之上,慢慢地转动着,“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一个小人,但这个世道,君子都会死得很快,只有小人才能活得长久,活得滋润!”
巴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圆瞪着双眼,看着天空,一缕阳光撕破了重重雾霭,将他的第一光线洒将下来,恰恰落在巴斯的脸上,巴斯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叹息这声,太阳出来了!
头歪向一边,巴斯死了!
代表着蒙元最为强大的武装力量的大帐兵重新出现在燕京城外,飘扬的大旗之下,脱里看着大开的城门,脸上露出了笑意,一切皆在公主的掌控之中。
“进城,剿灭叛贼!”脱里拔出马刀,纵声大喝道。
一万大帐兵呼啸着冲进了城中!蒙元黄金家族,仅有五万大帐兵,便便是凭着他们,黄金家族便死死地压制着所有的部落,苍江一败,四万大帐兵被程群数十万人合围于荆州,全歼于腾冲,大帐兵遭到毁灭xìng的打击,仅存的这一万大帐兵却仍是一股让战栗的力量,当他顺昨入城,便代表着一切将要尘埃落落定,更何况,此时,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万扎儿赤兀惕的骑兵。而在燕京的另外几个方向上,勃律等人亦正风驰电挚一般地向这里奔来。
司马家族的步卒们站在城墙之上,目视着骑兵们呼啸着冲进城来,冲向燕京城的大街小巷,冲向着杀声震天的皇城之前。
四匹白sè的骏马慢慢地从远处驶来,驰向城门,看到那代表着雅尔丹的马车,司马仁屁颠屁颠地奔下了城墙,迎出了城门,“臣司马仁,恭迎镇国公主殿下重返燕京!”
马车车门打开,雅尔丹一矮身从车内站了出来,看着跪伏在自己马车前的司马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sè,但这丝厌恶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笑意,“司马大人请起,雅尔丹能重返燕京,全歼叛党,司马大人居功至伟。等战事结束,燕京平定,雅尔丹一定会重重酬谢司马大人!”
“不敢,不敢,只要能让司马仁追随在公主鞍前马后,便已经心满意足了!”司马仁的声音透着无限的诚恳。
“有功当赏,雅尔丹向来赏罚分明!”雅尔丹微笑,“司马大人还是快快请起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请公主吩咐!”司马仁垂手立于马车一侧。
“歼灭叛贼,只在翻掌之间,但是此时城内大乱,却是花上不少时间治理,还请司马大人派出军队,但凡我们控制的地方,司马大人立即组织人手救火,救死扶伤,稳定民心,对于那些趁火打劫者,司马大人不必心软。乱世用重典,我希望燕就以最快的速度平静下来!”
“公主放心!臣马上去办!”
“嗯!”雅尔丹点点头,看着自己的护卫,娇声喝道:“打出我的旗帜,我们去皇城!”
札木合站在皇城城楼之上,看着外城突然升起的镇国公主的大旗,放声大笑,“雅尔丹回来了,雅尔丹回来了,巴鲁图,你受死吧!”城上,响起震天的欢呼声,而城下的进攻戛然而止,所有的士兵们都愕然地回头,看着远处那高高飘扬的旗帜。
不用札木合的提醒,巴鲁图已经得到了惊慌失措的部下的禀报,远处如雷的马蹄声亦在提醒着他,对手离他远来越近了。
他有如木雕泥塑,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城,那里面的那张椅子离他如此之近,却又有如天涯之远。
自己输了!输给了一个女人! 第五百七十六章:我回来了!
皇城之前,硝烟散尽,巴鲁图已经不见踪影,原本惨烈的搏杀场此时只留下了层层叠叠的尸体,紧闭的皇宫大门此时洞开,一队队的象山府兵正在将尸体搬运到一边的马车之上,天气炎热,这些尸体必须马上处理掉.
与已经安静下来的皇宫之前相比,燕京城中此时仍是处于兵荒马乱之中,大规模的战斗已经结束,附从于巴鲁图的各大小部落在雅尔丹的镇国公主旗升起于外城之上,再看到蜂涌而来的大帐兵时,便已经聪明地放弃了抵抗,向脱里缴械投降,而巴鲁图的核心部队在脱里与马里汉的扎儿赤兀惕部联合打击之下,很快便土崩瓦解,所谓兵败如山倒,不外如是,特别是一些士兵发现与他们发生战斗的竟然是黄金家族的大帐兵之时,溃败便来得更快.
勃律与司马仁联手,正在追剿逃散的巴鲁图塔塔儿部,而消失无踪的巴鲁图更是他们要全力缉拿的目标.
但所有这些,相对于雅尔丹来说,已经结束了,她的马车从城门而入,径直来到皇宫之前,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地升上天空,金黄sè的光线映照着全城.
阿其思,韩仲,扎木合,韩江,韩海,韩河等人站在皇宫门口,看到自马车上下来的雅尔丹,一一拜倒在地.
“恭迎镇国公主回京!”
雅尔丹神sè复杂地看着这座代表着蒙元最高权力机构的宫殿,她曾经为了蒙族能够放马江南而蝉jīng竭虑,为了哥哥兀达能掌控整个蒙族而沤心沥血,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策划和哥哥的完美执行之下而一步一步地实施着,可以说,蒙元帝国就象是她的一个孩子,从孕育到出生,从呀呀学语到一步步壮大,终于实现了他们祖祖辈辈的梦想,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开始急功近利了,蒙族表面上的强大让他忽视了越人的底蕴,北方十六州已经难以满足哥哥的执着,于是便有了苍江之败.
如果按照她的计划,是要集中jīng力击败云昭,然后好好地经营北方十六州,养jīng蓄锐,徐图南方,大越已经烂到了根子上,只要蒙元有耐心,慢慢地零敲碎打,总有一天,会让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但是哥哥等不得了.
那一败,几乎打断了蒙元的脊梁.而那一败,也击败了哥哥作为一个王者的自信.乌力其,巴鲁图的紧紧相逼,竟然让哥哥动了以自己来换取利益的心思,这让雅尔丹难以容忍.
我可以缔造一个帝国,也可以毁灭它,当然,我更能让她浴火重生!雅尔丹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策划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她要粉碎蒙元帝国所有的不安份势力,将蒙元如同大越那样,打造成一个zhōng yāng集权的强大国家.
如果还有五万大帐兵在,雅尔丹可以以更小的代价来实现这一目标,但现在,她只能壮士断腕,以鲜血来完成这一目标,所有的可能反对的势力都将被清洗掉.
她迈步走进了皇宫的大门.
在她的身后,阿齐思,韩仲,札木合等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一路走向停着兀达灵柩的大殿.
大殿之中,海灵身着重孝,带着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跪在灵前,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雅尔丹,海灵号淘大哭起来,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兀达的死如果真论起来,只怕雅尔丹也有一份儿.但看着紧紧跟着雅尔丹之后的众多大臣,海灵的不满以及怒火在这一刻只能化作委屈的泪水.
“妹妹,来看看你哥哥吧!”她站了起来,扶着灵柩.
“姑姑,父皇没了!”两个孩子扑了上来,一边一个,紧紧地攀住了雅尔丹的胳膊,在他们的心中,雅尔丹一直便是那个可亲可爱的姑姑.
一直没有流泪的雅尔丹在两个孩子抓住她胳膊的时候,眼泪终于扑娑扑娑地掉了下来,牵着两个孩子,一步一步走到巨大的棺椁前.
里面躺着她曾经相依为命的哥哥!
在最艰难的时候,在他们被仇家追杀的时候,总是现在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挺着马刀,执着长弓守候在她的身前,一次一次从死亡的边缘爬回来,慢慢地,他们的境地越来越好,部众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他们一统了黄金家族,将整个蒙族捏合到了一起.
他们曾一次次深夜无眠,对着地图讨论如何用兵,一次次在明灭不定的火把之中商量着如何让蒙族更加强大,也曾一次一次纵马大漠,熬鹰打猎,烧烤煨汤.
他曾经是她无微不至的大哥,她曾经是他最为依仗的谋士,最为信任的妹妹,然而地位越来越高,两人的关系反而慢慢地疏远,直至决裂.
雅尔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兀达苍白的脸孔,触手一片冰凉.
“哥哥,我回来了!”
“哥哥,对不起!”
雅尔丹闭上眼,任由泪水自脸上滑过.
“殿下节哀!”阿齐思颤声道,眼下燕京城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除了大帐兵,还有超过十万的军队驻扎在燕京城中,这显然是不合适宜的.经此大乱,蒙元原本已经建立完善的官僚体系被打得支离破碎,整个燕京几乎陷入滩涣之中,如果不能及时恢复,后果难以预料,更何况,在他们的身侧,还有一只猛虎虎视眈眈,阿齐思相信,那只猛虎绝不会放过这样的绝好机会.
蒙元渡过了内乱危机,但来自外部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殿下,燕京百废待兴,诸事都等着公主殿下决定,请公主殿下节哀顺便!”韩仲抱拳道.
似乎没有听到众人的话,雅尔丹静静地卓立于棺前,泪水滑落在棺椁之上,发出扑扑的轻微响声.
阿齐思韩仲两人的进言没有得到响应,其余人更是只能沉默无语,默默地立于殿外.
半晌,雅尔丹终于睁开了双眼,红肿的眼睛之内,悲伤之sè慢慢敛去,坚毅重新浮现.
“盖棺!”她声音低沉,但却不容反对.
术赤带着数名卫士默默地走上来,抬起沉重的棺盖,放到棺椁顶上,慢慢地推拢.海灵大声哭泣着,扑倒在棺椁之上,想最后再看一眼兀达的遗容.
棺盖一丝丝合拢,终于,最后一丝缝隙完全消失,海灵跌坐在地上,伏地痛哭.
雅尔丹牵着两个侄儿的手,慢慢地走出了大殿.
霍城,林牙大营驻地.
林牙手握着五万重兵,在燕京之变一直保持着沉默,即便是雅尔丹挥军回燕京这时,他的目光也没有向燕京看上一眼,因为他坚信,雅尔丹一定会胜利,而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对面的对手,强大的征北军.
征北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一定会趁火打劫,在开始拟定这个计划之前,雅尔丹便已经料定这个事实,她给林牙的命令是,不论她的计划是否成功,林牙必须死死扼守住霍城,替燕京守好门户.
林牙坚绝地执行着这个命令.
在雅尔丹进入燕京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征北军终于开始了大规模的调动,卢城营,安庆营,磐石营,骑兵营,自剑关方向如流水价般地挺进了花桥场,rì月坪,棋盘沟沿线,这些地方原本是蒙军的要塞,但在上一次的战役之中,蒙军尽数丢弃,征北军占领这些要点之后,开始大兴土木,原本简陋的要塞如今已经被建成了一个个坚实的堡垒.据堡而战的守军顽强地抵挡住了林牙的数次袭扰,稳稳地,如同一枚枚利针,一直扎在林牙的心坎之上.
当征北军的主力从剑关方向开到这些要塞之间,林牙已经完全没有了再一次去拿下这些堡垒的心思了,那个方向上,已经固若金汤.
而来自平阳府,卢宁府的征北军第六营,第七营亦在向这里运动,这已经是征北军所有的主力部队了,看来云昭是打定主意要在这个时候与蒙军展开决战了.
林牙不知道燕京什么时候能够平静下来,他只知道,在燕京的援军抵达之前,他必须要守住霍城.
蒙军不擅守城,而且用骑兵来守城也太过浪费,林牙的大营并没有驻扎在霍城之内,而是在距离霍城数里远的地方扎下了三个大营,分别是他的中军大营,萧里禧和萧里措兄弟两人镇守右军,另一名蒙军大将古风镇守左军.三个营盘各相距十里左右,牢牢地将霍城包在中心,林牙不擅守,但他擅长攻,他要用骑兵的机动xìng和快速xìng来应对征北军的大举进攻.
骑兵,本就是进攻的武器!
“大将军,棋盘沟敌方大营升起了征北军都督的大旗!”一名军官急步走进大帐,”云昭亲自来了!”
林牙瞳孔收缩,看来真是势在必得啊,云昭竟然亲自出动了,想来这也是必然的结果,征北军主力全体出动,除了云昭,谁能指挥这么多的人马?在他的对面,此时征北军已经集结了超过十万的主力,而林牙,手中只有五万骑兵,再加上原本的霍城驻军,手中能应用的兵力不足六万,但林牙此时却是信心失足,他从桌上拿起一封密信:”各位将军,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燕京的叛贼已经悉数就擒,镇国公主率十万大军返回了京城,一举平叛,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的援兵就会源源不绝地出现在霍城!”
大帐之中先是一片安静,稍倾,便爆发出一片欢呼之声.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