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眼是怎么瞎的
警察很快赶到了现场,一番询问后带走了相关的人。
沈长清先是去了顶楼天台,天台门是锁了的,但她不敢放过,找人开了门之后自己上去找,楼顶有不少大的水罐子,大面积的光伏板各种管道,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
沈长清又去了监控室,这里早李如彬的人来看过,保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能探到的摄像头都突然被挡住了,从监控上可以看到,正有穿着工作服的人员在大范围的检查摄像头,并且清除掉挡视线的物质。
沈长清能想到的线索全断了,她出去的时候有人告诉她警察来过了,她也立即打了个车问了地址后赶过去。
一直到她从出租车上下来,沈长清都不敢相信这件事真实的发生了,并且毫无征兆,沈长清不敢多想,立刻进了警察局。
一个屋子里,楚涵的爸爸妈妈还有李如彬都在,看到有人进来,他们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没有过多的情绪用在她身上了,从震惊到悲痛,全被楚涵的失踪占去了。
沈长清站在门口,越发觉得不真实,右边靠墙仰着头的那个男人,是今天早上喜气洋洋来接新娘的人,是在婚车里讲段子逗新娘开心的人,怎么现在换了一副面孔,让人觉得胡子拉碴,颓废不堪呢?
而左边的一对夫妻,他们是早上深情为女儿送行的人,是看着女儿穿上婚纱后既欣慰又不舍的人,怎么现在瞬间苍老,失去生气了呢?
沈长清向后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可能潜意识的觉得楚涵要是知道她最爱的几个人现在这幅样子会马上出现的吧。
有两个警察进来,坐在中间的办工作前摊开文件夹,做着记录。
看起来等级较高的警察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人,等沈长清坐下后问了她的身份。
“我们现在一起分析讨论几个问题,大家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啊,现在我们讨论第一个问题:新娘楚涵有没有可能是自己逃婚?”
大家都低头想了想,有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不可能!”
“有可能。”
在座的都看向发出声音的两个人:沈长清和李如彬。
警察分别往他们两个脸上停留了几秒,先指了指沈长清:“你说说为什么不可能是逃婚。”
沈长清回想着昨晚楚涵说的话,连带着她的音容笑貌,一字一字的转述:“她说她只要想到要嫁的人是他,她就觉得特别幸福,特别满足。”
李如彬飞快的抹掉眼角滴下来的泪,掐着自己的鼻梁。
沈长清接着说:“从昨天见面到今天她失踪之前,我没有看出她有任何想要逃婚的念头。”沈长清看了看李如彬,加重了“逃婚”两个字,又说:“据我所知,她是非常爱她的未婚夫李如彬的。”后面几个字简直是咬牙说完的,她不相信楚涵有多爱他他自己感觉不出来,竟然觉得她是逃婚。
警察闻到烟火味,轻声咳了下,为男方打圆场:“逃婚的原因不一定只有感情,或许有什么非做不可的难言之隐呢。”
这是楚妈妈急着开口:“我家女儿我也很了解,自小无忧无虑的,心里藏不住事。她圈子小,关系也很干净,更没有生活上的压力,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成为她的难言之隐。”
楚爸爸也附和着。
警察把目光投向李如彬,严肃了些:“你为什么觉得有可能是她自己逃婚了呢,你是否发现了你未婚妻移情别恋或者对你感情变淡的现象?”
李如彬沉默了,摇了摇头,也不说理由。
两个警察交头接耳私语了一番,决定单独和李如彬聊聊,看他的样子,明显是他有难言之隐。
两人站起来,刚要叫李如彬和他们出去一趟,结果楚妈妈又站了起来,阻挠他们,“不用出去说,我知道他为什么说不出来,警察,他之前是个同性恋,曾经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过,被我女儿知道以后想和他分手,但最后还是没分成,他可能是觉得我女儿最终释怀不了这件事才逃婚的。”
楚妈妈一股气说完,丝毫不管李如彬尴尬的脸色,头都抬不起来,沈长清皱了皱眉,看了李如彬一眼,这样说出来,太难为情了。
小警察赶紧记下这个线索,问题问完了,临走之前又把他们记录的东西念了一遍。
念到“李如彬和男人交往过”时,沈长清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整个人因为深陷思绪中而愣神的厉害,警察叫了她一声,问她是不是想到别的了。
沈长清被突然的话吓得猛然抬起眼,又愣愣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行,没别的事你们就先回去吧,记得想到别的线索及时联系我们。”
他们一行人走的时候,沈长清走在最后,被负责记录的小警察叫住了,沈长清又跟他去了刚才的办公室。
“沈小姐,我还想知道事发的时候你去哪了,你是伴娘,不应该随时跟她在一块吗?”
沈长清也想到这个被忽略掉的问题,立马一五一十的跟警察说了。
颜宅。
金依今天休息不去公司,想到保姆前天说的事,她心里有疑惑,去了英格的房间,打算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英格照旧在睡觉,自从失明之后,她的世界就好像黑白颠倒了一样,金依见过她大半夜的坐在客厅里猛调电视频道,随口问了她一句“这么晚了不睡觉吗”,她说她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于是金依给她买了整点报时的钟表放在她房间,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她依旧白天睡觉。
可能天空是明是暗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了,所以她才不去在意时间。
金依没有叫她,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没一会,眼睛就微微湿润了。
“妈?”英格试探性的叫了声。
“醒啦?”
英格坐起身,金依在她背后塞了靠枕。
知道她敏感了好多,一些问候的话根本不敢说,只好直奔主题。
“我听保姆说昨天你在外面摔倒了?”
英格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件事。
“乖孩子,告诉妈,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保姆还说你当时情绪很激动,再找leo?”
打算把昨天的事烂在肚子里的英格在金依的循序引诱下说出了实情。
“阿伦......他找我要儿子......”
金依皱了皱眉,无声的叹了口气,渣男前夫当初带人私奔,把刚生下来还没满月的拖油瓶扔给了英格,现在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他又来找她要孩子,哪有这样的好事。
可金依知道,名义上来说,他们这边才是无理霸占孩子的一方,英格以及颜家的每一个人都和leo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正当理由抓着孩子不放,但英格爱孩子,她不能失去他,他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所能来留住他。
显然英格也知道这一点,她第一次对leo的去留产生担忧,在空气中乱抓一通想要抓住金依,金依把胳膊递给她。
“妈,我该怎么办,阿伦如果起诉我的话,我没有胜算的,我只能把leo交给他,怎么办,leo是我养大的,他叫我妈妈的呀,我......”
英格激动地语无伦次,口齿不清。
金依压下她挥舞的手,接下来的话,给英格打了一剂定心药。
“你的眼睛是因为他瞎的,我已经拿到了当时咖啡包间的监控,包括你的医疗证明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只要他敢上诉,我一定让他知道下场。”
“我的眼睛......对,我是去见了他,他拿孩子威胁我才导致我情绪过激的!”英格被金依说服,松了一口气。
金依嘘了一生,示意她小声点。
“英格你要记住,在这个家里,你的眼睛,是因为颜谨,你知道吗?”
颜谨回来换身衣服,顺便去书房拿资料,路过英格的房间,听到母亲说的那句话“你的眼睛,是因为颜谨”,当时好奇母亲怎么在情绪本来就不稳定的英格面前提起这件事,手都搭在了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英格郑重的点点头,她明白金依的一片苦心,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能过的更安稳快乐一些,“我知道了。”
颜谨会了公司就是整天忙忙忙,开会开会开会,最后时期了,他堂堂一个少东家,居然为了赶时间在办公室里吃着员工帮忙带上来的盒饭,吃完之后又要开下一场会。
不知道今天饭菜难吃还是什么原因,他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看看时间还有一会,想到了沈长清跟自己提的一个女生想进他公司的事,便打电话去上海那边问。
那边说确实收到了一份叫任卡的女士的简历,已经确定了面试时间,颜谨也有担心自己的命令传达的不到位,又重申了一遍必须让她通过,但走后门的嫌疑别太大。
毕竟也是大企业的分公司,怎么也不能给颜氏严苛的入职标准抹黑啊。
同时他也有些好奇,上海的公司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打颜氏的名号,怎么就被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看上了呢?
第六十二章:沈长清不敢说
办公区又开始了年底的繁忙,每个人都神色匆匆的,离开座位去往另一个位置时连脚步都是飞快的,小秘书黄珊珊没事干的时候还是爱发呆,老赵赵经理很反常的待在自己办公室里办公,有小道消息说老赵可能明年就不干了,沈长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长清在厦门停留了三天,调查没有任何进展,沈长清几乎是战战兢兢的得到允许后回来的。一个星期后李如彬也回来了,他来找过沈长清,沈长清被他被他的样貌惊了一下,他胡子拉碴的,真个人邋遢的不行,眼睛里是浑浊的,眼皮也是耷拉着的,突然间老了十几岁,像个失意的中年男人。他们四个人中,他的悲伤和心痛绝对不亚于楚涵的父母。那是他的新娘啊,新婚当天无故失踪,他一个大男人,该怎么承受外界的猜忌议论,尤其是楚妈妈爆出他的过往后。
所有人把怀疑的目光都对准了他,这也是他在那边比沈长清要回来的原因,他没脱离嫌疑,自然要接受调查。
他双手捂着头很痛苦的样子,用嘶哑的声音对沈长清说: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伤害我的爱人!
第十一天了,沈长清的精神时而恍惚,脑海里总是出现两张交替的脸,两副画面,一副是楚涵最后在镜子里对她笑,一副是昨天在自己面前抓狂发疯的李如彬。
黄珊珊在沈长清的办公室里发呆,屋里暖气开的很足,没一会黄珊珊就眯起了眼睛。
沈长清视线重新放回电脑屏幕上,想集中注意力把计划书读进去,可没看几行,目光又涣散了,清清楚楚的字变成了一大片模糊的虚影。
她心里有别的想法……可……
黄珊珊的头"咚"的一声撞到玻璃墙上,把沈长清吓了一跳立刻回神了。
黄珊珊吃痛,醒了,呲着牙揉额头,一抬眼,看见沈长清正一脸不悦的看着她,赶紧乖乖站起来。
"出去。"
黄珊珊不满的嘟了嘟嘴,手交叉垂在小腹前低头走了出去。她知道沈长清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下落不明,沈长清心里不好受,但是也不能拿她出气啊,黄珊珊心里小小埋怨了一下,刚才沈长清对她的语气,严肃的要死,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临下班前有个会,沈长清本来要发言的,结果到她的时候老赵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整个会议室一桌子的人都看向了她,黄珊珊赶紧拉了拉沈长清的袖子,叫了她一声。
“嗯?”沈长清回过神来,轻哼了一声。
“沈副总,该你给大家讲明年年初的活动策划了。”赵经理还是那样,不批评也不表扬的样子。
就在大家以为沈长清终于回过神来走到屏幕前准备说话时,她竟径直的冲门走去,大力的拉开门小跑出去,看起来像是突然起了什么念头又立即去实施了。
赵经理快速的看了一眼很快消失的沈长清的背影,把笔往桌上一拍,“散会!”
又对黄珊珊说:“明天让她找我!”
“知道了。”
赵总一边收拾东西下班一边念叨着,说这个沈长清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拿下一个大案子回来就没好好上过班,不是请假就是走神,就在刚才,无故旷工!他得回去跟老婆张莱唠唠,看看这沈长清是个什么想法,是不是被人递了橄榄枝,要是那样的话,她最好明说,好让他这个上司有点准备。
下班时间,电梯很久才有一趟,沈长清就走楼梯,一路扶着扶手往下冲,不止一次差点踩空栽倒。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少楼,沈长清跑不动了,扶着楼梯喘了几口粗气,掏出手机给李如彬打电话,楼道里信号不好,手机里传出来的李如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沈长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自己前面的话,最后,沈长清缓慢的说:“我在我们公司楼下等你,快来接我。”
最后看到是对方先挂了电话才确定他真的听到了。
于是沈长清才放慢了脚步没之前那么着急,一步一步的下楼梯。她自嘲的笑了笑,骂自己狼心狗肺,楚涵失踪十多天了,生死未明,她怎么可以因为顾忌到自己的处境而隐瞒线索呢。
王宪,那个偏执的暴力狂同性恋!
楚涵妈妈在警察面前说出李如彬的前科时她脑海里立刻闪现了这个人。当时也是不确定怕说了让事情更复杂,让李如彬更难堪,但是后来仔细想了想,好像在这件事中,王宪无疑是动机最大的人。
他对李如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沈长清不清楚,她只知道他喜欢同性的程度很深,到底什么情况,还需要在李如彬那找答案。
但是她忧心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和王宪的牵连,自己吸毒成瘾的事实一旦被揭露,她面临的将有可能是牢狱之灾。
不管结果怎么样,她总要把这个线索交出来,楚涵的下落和安危,才是当务之急。
李如彬想必是听清了她说的她有线索想跟自己说的话,来的很快,腊月天里,从车上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冒了热气,想必也是火急火燎的赶来的。
“去我家说吧,离得近点。”
不到二十分钟,沈长清就到家并且烧好了热水端给他。
“最近也没添什么喝的,只有白水,你凑合喝吧,我说的线索可能对你有些冒犯,希望你别介意。”
“没关系的沈姐,我现在只要能找到她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那我就直说了,王宪,你一定不陌生吧。”
沈长清捕捉到李如彬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但她不管那么多,“我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对你的感情怎么样,还有你在结婚之前他有没有联系过你?”
沈长清一口气抛出好几个问题,语气有些逼人。
李如彬只是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和盘托出:“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和谐,他手段霸道狠辣,我没有一次反抗成功过,他甚至人不知鬼不觉的把追求我的女生弄成了残废,这件事让我对他一直都提心吊胆的,他的占有欲很强,尤其是对我,我也是以死相逼他才暂时放过了我。”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如今李如彬说起那段往事来仍然觉得头皮发麻,牵扯出不堪的一幕幕,那种恐惧仍然会蔓延出来。但是问题还没回答完,他沉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和涵涵闹分手是因为他,而他也找了我,他逼我离开涵涵,我不肯,我们就不欢而散了。”
“婚礼之前没有联系过你?”
李如彬摇了摇头,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
李如彬的这个问题抛出来让沈长清噎住了,慌乱一闪而过,“夜店。”摆了摆手,一笔带过。
他也没怀疑,只是稍微惊讶了下,不过想想也对,像沈长清这个年纪的单身女人,有几个是不去夜店的。
“我们......要不要告诉警察?”沈长清征求他的意见,一旦他点头,就标志着他真的愿意将曾经的事公诸于世,他自己的名声可能会一败涂地。
李如彬站了起来,朝着沈长清的阳台走去,拉开门在外面站着。
沈长清在里面看着他,知道他为难,这件事放在每一个正常男人身上都需要勇气,沈长清必须征求他的意见。
他迟迟没有回应,沈长清甚至觉得他要放弃了,想到这沈长清之前的同情又被一股气愤代替,她觉得楚涵失踪如果和王宪有关的话,那这场灾难就是他李如彬带来了,他凭什么不能舍弃自己的一些东西。
沈长清心里做了决定,如果十分钟内李如彬再不说话,她就出去告诉她,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把这件事告诉警察,她连自己的安危都不在乎了,他一个男人,就该有点男人的担当。
索性在沈长清还没有冲过去之前,他出来了,缓慢且坚定的吐出一个字:“我可以。”
两个人录了视频给那边的警局发过去,沈长清实在走不开,于是李如彬打算再跑一趟。
沈长清第二天上班被叫进赵经理办公室,狠批了一顿,沈长清不是第一次挨骂,耳朵上听听也就过去了,可最后她听到了一句什么?说与颜氏的合作由公关部门跟进,她沈长清只管做好景区的工作。
这就是明年的规划?沈长清冷笑了一声,有模有样的微微鞠了一躬,出去了。
这个合作是由自己的私人关系拉来了,凭什么说让就让,脑子里搜索了下公关部门的部门主管,那个尖嗓门的女人,又是一个白眼翻过,据她所知,那个女人姓孙,叫什么不清楚,这几个月提拔上来的,业务能力不错,但也急功近利,为了业绩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什么手段都敢用。这次让她摸到这么大一条鱼,岂不乐死她?
为了彰显上级对这件事的重视,沈长清特意走了一趟公关部门。
“孙主管在吗?”沈长清直接在办公区冲大家说。
第六十三章:撕逼大战
一个女人应声走来,站到沈长清面前,昂首挺胸的,画着浓重眼妆的眼在沈长清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沈长清的胸牌上,眼皮跳了下。
“沈副总?找我有事吗?”孙主管把胸脯收回去一些,没了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
沈长清的突然到来吸引了这个部门的注意,这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六月份招的,在公司呆了半年没见过沈长清几次,加上沈长清很少来这,所以好多人都是只知其名,未见其人,这次有了机会,一个个把头探出隔间,纷纷朝声源处看。
领导就要拿出领导的样子来嘛,沈长清带着笑对偷看的员工说:“大家都工作吧。”到孙主管的时候笑容就消失了,“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两个气场不容小觑的女人一走,办公区的气压立马就平衡了,有人长舒了口气,八卦道:“看沈副总的样子,估计两个人现在是去撕逼了。”
“不会吧,看着沈副总不想没事找事的人啊。”
“人不可貌相,你没看见她对孙主管说话的样子吗。”
有个老员工轻咳了声:“别瞎说啊,沈副总人很好。”
老员工和新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固。
在学校里,高年级的看轻低年级的,低年级的不服高年级的,在职场里,这种形势依然存在,老员工把新员工带熟了,可以独挡一面了,到时候竞争就来了,两方又开始暗自较劲,老员工发了话,作为晚辈得做做表面功夫,心里却早骂开了,老员工看不惯新员工的做派,却只能逞一逞口头之快,于是,两方阵营的关系,就这样不冷不热的僵持着。
讨论的人立即嘘了声,有个人尴尬的圆了个场,说:“总算有能压住某人的人了是吧。”
大家各自干自己的事了,刚才的小插曲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沈长清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时还对外面的人抛了个媚眼,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扫兴的开了百叶窗,一瞬间把玻璃挡的严严实实,赚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再怎么工作氛围好的办公室也会有一帮八卦之心非常强烈的人。
大江从伊春回来就升了官,整天喜气洋洋笑容满面的,身子惬意的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把玩着一只马克笔,砸吧了几下嘴,“我猜啊,沈副总一定是听说了这个孙肖肖的光辉事迹了,所以找了个空杀杀她的锐气。”
一听“光辉事迹”有些女同胞们听出了小黄文,赶紧凑上去,“什么光辉事迹啊?”
大江瞅了瞅老板紧闭的百叶窗,耍宝的心思立刻起来了,“赵总也不在,确定出去了是吧?”
“确定确定,后脚就跟着沈副总出来了,你赶紧说。”
“记得万千的小公子不?”
“前公关部门的主管嘛,知道。”
在藤居的内部,一直流传这一个关于孙肖肖的上位学说。万千公司是主营室内装潢的,公司不大信誉却很好,装修风格深受年轻人喜爱,花期酒店的一部分房间就是他们承包的。
他的公司的小少爷从国外深造回来就直接被藤居招了,看在他老爸的面子上,上任就是官,可是海归并不全是精明的,这位小少爷就很木讷,只知道埋头工作,自己的做完了就做员工的,惯得公关部员工一直是懒懒散散的。
估计上学的时候也是傻学了。
业绩是有的,只是人情世故不懂,就是在赵经理面前表现都是愣愣的,赵经理也是看在有业绩而且有他父亲的关系,就没说什么,任由他去吧。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业绩也下去了。
赵经理找人帮忙找找原因,这才发现他最近和办公室的一名员工搞暧昧,无暇工作。
没等赵经理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那个和他搞暧昧的女同事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不知道她怎么拿到的小公子手上一个很重要的案子,自己给做了,而小公子因为工作懈怠,流失了一批客源。
赵经理直接找的小公子他爹,人家看面子挂不住了,恨不得赶紧把儿子带走,省的丢人,这摆明了是被美人计迷晕了啊。
按公司的有能力者优先升职的原则,孙肖肖就这么上了位。
“这个小公子也太二了吧,看不出人家是狐媚他呢?”
“那个重要的案子,没准也是这么来的。”
......
沈长清抬眼看了下自从进来后就被一直添咖啡的孙主管,手指在耳后动了一下,心道:原来你叫孙肖肖啊。
她今天的行为是有些针对她,不过并不是因为她的上位手段不光明,而是因为赵总把颜氏交给了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在赵总面前表现过自己,竟然让他这么放心的从她沈长清这把案子拿给她。
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有些能力。
三十出头的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孙肖肖本来是挺直腰板进来的,谁想到沈长清晾了她得有十分钟,不停的让秘书端茶倒水,自己坐那什么都不说,倒弄得她有些忐忑。
“沈副总?”
沈长清抬手,假装很抱歉的样子,“我刚才忘了想跟你说什么事了,现在想起来了。”
孙肖肖好不容易提起来的一口气又生生咽了回去,上扬的眼角动了动,抛出一个轻蔑的眼神,只不过幅度略小,没给沈长清看到。
孙肖肖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对女人的手段更是了如指掌,这个沈长清根本就不是忘了,明显就是故意来刁难自己的。
“赵经理让我通知你接手和颜氏的合作案。”
沈长清官话说的很漂亮,一点也没有讽刺挖苦的嫌疑。
“颜氏?!”上一秒还在心里对沈长清谩骂呢,下一秒听到颜氏的名字,手一抓扶手差点就站起来了,顾不得自己的对沈长清的不满了,心里全是从天而降的喜悦。
颜氏是什么地位,普通人可能说不上来,但她们混商业圈的,谁不知道颜氏啊,这么说他的地位吧:吃穿住行,样样精通。
他们做的都是大品牌,在欧洲国家大受欢迎。在做广做大的基础上利用高科技深度开发新技术。总之要不是颜氏这么多年一直致力于做“精”没有注重开拓市场,他们估计会被全世界所熟知。
“真的吗?”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景区合作案都是严格保密的,更别说里面的细节了,所以和颜氏连上线这件事她一点都不知道。
沈长清看见她的反应就是一阵恶寒,本来还想多说几句的,这下没了心情,直接把文件夹找出来放在桌角等她来拿,“年底放假之前和那边连上线,联系方式都在这里,还有,案子还在保密阶段,泄露信息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好,知道了。”卷铺盖走人,法庭上见。
孙肖肖拿过文件夹,语气都严肃恭敬了一些。
颜谨打来了电话,沈长清嘟着嘴瞪着手机页面,接电话的同时跟没事人一样受了百叶窗。
“在工作吗?
“嗯。”沈长清带着一点小情绪。
“怎么了,不高兴啊?”
“过几天你就知道我不高兴的事是什么了,现在先不告诉你,这是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员工的基本要求,不公报私仇。”
颜谨在那边笑了两声。“快放假了,过年要不来我这吧,嗯......带上你妈妈。”
“算你识相还想到我妈了,我们过去可以吗,你那么有名,岂不是很容易被注意,我前两天还在网上看到你的采访了。”
“商业上的采访流传度不高,你可以放心,没人注意到我们。”
“胡说,你的镜头被剪下来和那些秃头的大叔企业家作对比了,标题说的就不是和商业有关的。”
“哦?那是什么?”颜谨调侃她。
“说看看别人家的总裁,颜值逆天。”沈长清拉着长音,极不情愿的说着,想到视频下面数不清的评论,什么帅哥英文好流利的,身材好有型脸很完美的,没看到一条和采访中颜谨说的话有关的,醋意蹭蹭的往上冒。
沈长清给他抱怨了几句,被他几句话一哄,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你朋友的事,有进展了吗?”
沈长清把身子一侧背过去,叹了一口气“没呢,哎,好好的一个人,到底去哪了呢。”
“用我帮忙吗?”
“不用了,年底了你一个大总裁肯定忙的要死,再说你也帮不上啊,专心忙你的吧。”
颜谨嗯了一声,又说:“那你要不要来我这过年。”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啊,我肯定是回老家的,我妈没出过国没护照,我肯定是要回去陪她的。在国外过年肯定不好玩,你觉得呢,你觉得在美国过中国年什么感觉?”沈长清想到他们以前一起过年的时候,突然有了兴致问问他。
颜谨想到没想很快说:“哪里的年都没有在我的公寓里的年过的好。”
沈长清站在落地窗前,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暖暖的光,眼里的闪光都变得柔和起来,沈长清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笑得越发灿烂......
第六十四章:三十的惊喜
沈长清大年三十下午才坐上的回家的火车,高铁票没了,火车票坐票早就被抢光了,沈长清的小助理黄珊珊是新手一枚,根本不知道还要给老板提前订车票的事。
赵经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仅仅是让得力手下一路站回去,还有颜氏的事,他也觉得心中有愧,所以他提出要自己的秘书开车把沈长清送回去,沈长清心里别扭着,直接给推脱了,倒不是她是个对生意多么小心眼的人,主要是这生意里有颜谨,心里总是有个梗。
车厢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沈长清本来准备了好多年货和礼物,结果只能简装上阵,大衣服占地也没带,就带了一个双肩包。
沈长清站在车厢连接处,这里还稍微能有点空隙,比车厢里好多了,沈长清不是第一次经历没有座位的春运了,简直可怕,车厢里的人以各种姿势努力让自己在巴掌大的小地方站稳,有的老人孩子就躺在别人的座位下面,或者坐着自己的行李,一家人谁累了就换谁去坐会,如果就是这样一直待到到站也勉强可以,问题就是餐车一会来一趟一会来一趟,基本上每次都是乘客给抬过去的。
沈长清头抵在窗户玻璃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用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忽略此时难熬的处境,后面车厢里传来一阵骚动,又来了......沈长清也跟着叹气,和大家一样的无奈。
她是站在一个角落里的,除了双脚以外没有一毫一厘多余的地方供她停留,她的脚边正坐着一对母子,孩子才三四岁的样子,母亲块头很大,旁边靠门框站着的应该是孩子的父亲,加上他们大包小包的行李,使得这块本不大的小地方更加拥挤了。
男孩子生性好动,没一会就吵着闹着要动,本来是坐在妈妈的腿上,突然就跳起来,妈妈一着急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时候好不容易多了点空间的人们迅速挪动着身子占据了刚才女人省下来的空隙。
那位妈妈也是急性子,一看好不容易得到的空地瞬间没了,一把就粗鲁的拽住了男孩的后衣领,把他拽回自己身边。
“没看见人这么多吗,瞎跑什么?!”
听着口音倒是像陕西人,沈长清的思绪被女人的大粗嗓门扯回来,听着女人听上去像在教训孩子,实则是指责抢位置的人,指桑骂槐。
想着反正也没多久了,沈长清想着把位置让给她们,看着孩子也怪憋屈的。
“大姐,你让孩子在里面呆着吧,外边人多太挤了,我们换换。”这次怕又被人提前挤没了空,沈长清都是小声说的。
大姐一脸感激的看了一眼沈长清,自己往外挪了挪,先把孩子塞到了里面,然后扶着沈长清从里面出来,一切做好了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觉得气都顺了,呼吸都宽敞了,不由得又对沈长清投去感谢的目光。
外面果真不是一般的挤,可以说是人贴着人了,而且周围全是男人,沈长清微微蹙眉。
沈长清很快就被夹在一群男人身边,动弹不得。
偏偏颜谨又来了电话,沈长清低着头费劲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这种环境实在不适合接电话,沈长清一边皱着眉,一边不耐的看着窗外的方向。
中途没有路过的车站,沈长清都快要到站了还被人群挤来挤去的。
一阵熟悉的骚动从里面车厢传过来,引发了一系列的反应,连他们在车厢连接处的乘客都开始骚动,接下来的车站是石家庄车站,换乘的乘客非常多,大家已经开始坐不住了,站的也站不住了。
臀部传来一阵异样,沈长清闪了一下,感觉依然存在,而且更加清晰,沈长清这才确定了是有咸猪手在作祟,她故意的往后面踩了一脚,头扭过去看,一个长着老鼠般小眼的中年男人目光不自然的闪开了,沈长清瞪了他一眼,为了防止他再动手动脚,沈长清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盯着。
这一看便觉得熟悉,心想这不是刚才那个孩子的父亲胖女人的丈夫吗,刚才还见他从包里给孩子掏吃的。
沈长清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母女,转过头去没再理会男人,就当他是失手算了。
终于到了站,沈长清随着大批涌到车厢连接处的人流往外走,好不容易出了熙熙攘攘的车站,想给颜谨回个电话吧,结果一掏口袋,手机没了!
她有赶紧打开包查看钱包,还好还好,钱包还在,证件们都没丢,沈长清用可以一眼数清的钱叫了出租赶回家。
回了家让母亲陪着她去镇上补手机卡,手机先用的之前那部旧的,在营业厅沈长清就迫不及待的装上卡先给颜谨回了个短信。
回去的路上,沈小娜一边数落她没心眼一边打量着她看起来愈发单薄的身子。
“你说你,在车上丢了多少几个手机了,怎么不长脑子呢,你这离得这么近也不说经常回来看看,一天天的都忙些什么,你看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天冷路滑,地上的积雪由于处于阴面许久未化,凝成了厚厚的冰,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划痕,都是人们经过撵出来的,天微微暗,路灯却早早的就凉了起来,大街小巷都挂着彩带横幅或者灯笼彩旗什么的,也是快到饭点了,远远的回荡着不绝的炮声。
沈长清她们走路过来的,村里离镇上挺近,走着也方便,沈长清讨好似的搀着沈小娜的胳膊,撒个娇说个软话,便又成了沈小娜心中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很快被她给逗笑了。沈长清借着她的力在冰上滑,力度掌握的刚刚好,能滑出刺激感又不至于失衡。
沈小娜禁不住吓,没几下就赶紧把她拽住了,佯装教训的打了她一下,“别玩了。”沈小娜思量了一会,有点探究的问:“你那个大高个的同学叫高什么来着,你还记得吧。”
“记得呀,叫高彬,这么好记的名字你还总记不住,妈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少胡扯。”
沈长清把两人的手都塞进沈小娜的口袋里,“他怎么了?”
“他上个月离了。”
“离了?真的假的,他不前年才结的吗?”沈长清有点惊讶。
沈小娜可惜的咂了咂嘴,道:“闹得动静挺大的,女的不同意,差点闹到法庭上,有人说女的外边有人了被她男人发现,有的说女的生不了孩子,说什么的也有,都是猜女人出问题的,现在啊,谁不同意离婚就是谁有了错,都是这样,哎,什么都是女人吃亏......”沈小娜意味深长的叹着,觉得上学的时候两个孩子关系不错,现在想想有点可惜了。
“人各有命呗,咱们不用管他们到底是谁的错。”
沈小娜又说起高彬小时候的事,一聊起以前,这话匣子就关不住了,很快进了自家胡同。
“也有亲近的人告诉我是高彬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我觉得不可能,以前多好个小伙子呢,他家的李子树石榴树一结了果就往咱家送,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俩偷偷地互相喜欢上了呢。”
“我俩互相喜欢?”沈长清冲着母亲撇了撇嘴,想说你什么眼神,话头还没出来呢,沈小娜调侃的表情就收了回去,冲沈长清使了使眼色,让她看门口。
沈长清心里笑她大惊小怪呢,这一回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站在她家门口,和她们一样,互相看着对方,若看的仔细,可以看见衣摆上细小的褶皱,还有男人眼底的血丝。
沈长清是真的傻住了,血液像一瞬节被冻住一样,做不出实质性的反应,还是颜谨先走上前来打招呼。
知道乡下人不习惯握手的打招呼方式,他便向沈小娜鞠了个躬,温润低沉的嗓音此时听起来像极了女婿该有的声音,他道:“阿姨您好,我是颜谨。”说完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沈长清,像是憋着什么气一样。
沈长清心里又凉了一度,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暂时忽略掉颜谨莫名的眼神,他话后面的空白她还是知道该怎么办的。
她立刻把挽着沈小娜手臂的力度又加重了一些,带上笑容,还有和之前聊天语气反常的羞涩,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妈,这是我......男朋友。”
沈小娜有片刻的错愕,但终究见过的多了,没惊讶多久,赶紧开门把人请了进去。
端茶、倒水、洗水果摆瓜子,沈小娜连说句“喝点茶暖暖”都在颤抖,等该摆的都摆好了,也不见她从厨房出来。
沈长清注意到颜谨只穿了单薄的冬季款西装,来北方居然没穿件羽绒服,赶紧把沈小娜倒的水塞到他已经冻得发红的手里,然后进了厨房。
她知道自己沈小娜肯定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自己这奔三的人了,在她那是连手都没牵过,这大过年的,突然就有男人找上门来,还是女儿的男朋友。沈长清也不知道颜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好自己的母亲。
在厨房门口,沈长清回头看了眼颜谨,又见到那张英俊到窒息的脸,沈长清心里的小鹿又开始乱撞了。
第六十五章:人尽皆知
沈长清从后面抱住了沈小娜。
“妈?你怎么不出去?”
沈小娜肩膀飞快的抖了下,连自己都不曾察觉。一抹愁云浮上额头,“你这孩子,男朋友要来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我今年总共就买了十斤肉,知道你不爱吃海鲜,我连虾都没买,这怎么招待人家啊?”跟沈长清说完这一席话又自顾自的嘟囔着:“镇上的大超市不知道关了门没有,这年三十的,谁家还做生意,哎呀......”
原来是发愁怕招待不周啊,沈长清没什么大不了的笑了笑,安慰道:“妈,颜谨他挺忙的,待不了两天就回去了,吃不了的。”
“你呀......”沈小娜瞥了一眼沈长清,无奈的说:“那好歹也得让妈有个准备吧,你头一次带人回家,家里也没什么能招待人家的,还有你......”沈小娜欲言又止的,没说出后半句,沈长清猜也猜得到,她肯定想问她是不是又改变主意了,改变不婚的主意了。
沈长清点了点头,也没多说,毕竟,她和颜谨,在一起是一回事,能不能结婚又是一回事。
沈小娜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沈长清,眼里冒出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弄得沈长清也哽咽了,拍拍母亲的手背,说:“放心吧妈,我过的挺好的,一直挺好的,以后也是。”
终于要走出厨房了,沈小娜又拉着沈长清退了回来,略带紧张的捂着胸口,问:“他是不是个富二代,我看着挺有钱的,不是中国的?”
沈长清好笑的拉了母亲一把,“中美混血的,中国血统多一点所以只是眼睛深邃一些鼻子比我们高一点,其实还是中国人,富二代嘛......他自己也是创业的,好了妈,你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说完沈长清又要带母亲出去,沈小娜又想起什么,急忙抽回了手:“年夜饭我就做了几个咱俩的菜放冰箱里了,我得再做几个......”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沈长清自知劝不动她,只好自己出去了。
坐上沙发后还抻着脖子往厨房里看,确定老妈短期内不会出来后一下就蹭到颜谨身边,眼睛里冒着桃粉色的小星星,“你怎么来了?”话语间掩不住的激动。
“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就自己过来了。我来陪你守夜。”颜谨可以说是偷跑过来的,他跟家里人说西雅图有个紧急的事,要离开两天,利用这两天的时间他就偷偷跑过来了,以前都是他陪她守夜,不知道自己离开她的那两年她是怎么过年的,但他想,以后每个春节,都陪在她身边。
她家的地址没费多大力气就搞定了,春节通往乡下的车都停了,好不容易拦到车,司机一看他就不是本地人,明明十几块钱的路费愣是要了五百,一口气的,颜谨知道司机的心思,五百到北京都够了,但为了快点到,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把钱包里仅有的几张红色的钞票从美元里挑出来,给了司机。
很奇怪,他没来过这种地方,却没觉得不自在,反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村里的空气清新却冷冽,但好在年味十足,大街小巷挂的红红绿绿的,路上还有刚刚喷洒的水,是为了防止烟花爆竹引起火灾的,路上也扫的干干净净,路边的土皮上还有刚刚翻新的痕迹,他觉得一切都很自然和谐。
沈长清把头贴在他的胳膊上,像个没骨头的,颜谨刚才见到沈小娜的时的一点拘谨也消失了,没皮没脸的问:“想我了没?”
“没有。”
“嗯?”
眼看着颜谨头要压下来,沈长清赶紧直起身来,还做贼似的看了看厨房的方向,颜谨故意要逗她,也没停下来。
厨房的门突然开了,沈长清受惊似的打了个激灵,看向厨房。
沈小娜手里还拿着铲子,本来想问问颜谨吃不吃辣的,结果一开门见到这幅画面,也顾不得问什么了,说了一句“没事没事”后自觉地关上了厨房门。
“都怪你!”沈长清推了颜谨一把。
颜谨无辜的眨了眨眼,还是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环视了一圈,问:“你房间在哪呢?”
颜谨站起身来,还把沈长清拉起来,要她带自己看看。
沈长清在北京的房子布置的很复古,家里的房间却没什么特点,一张欧式铁架床,看上去又厚又软,一个小书架、梳妆台,还有一个玻璃推拉门的衣柜,房间不大,却很整齐,看得出来很久没人住过,连床上的被子都没有一丝褶皱。
“你很少回家吗?”
“嗯,我一年才回来一次。”
颜谨捏了捏她的鼻子,拉她坐到床上,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明天就得走。”
“明天?什么时候?”
颜谨想了想,“十点从这出发。”
沈长清一脸的不情愿,唉声叹气了一阵还是理智的问:“去石家庄转机吗,用不用我送你?”
“不......”
“还是送你吧。”沈长清抢先说,“不然我妈该叨叨我了。”
颜谨的表情本来就不够丰富,这还没来得及转换,沈长清就又说话了:“你奔波了一天了吧,今天就早点睡,补补觉。”
“不用了。”他早就习惯了,“我来是陪你守夜的,你不是一直固执的要守满整个晚上吗,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个晚上,我还想去见见你的朋友们,我来的比较急,礼物是别人帮忙准备的,一会应该就到了。”
沈长清完全忽略了他后面那句话,只听见他那句“我还想去见见你的朋友们”,脑子里面嗡嗡作响。“你确定吗?”
颜谨做了一个“怎么了”的表情,表明自己的坚定。
沈长清自己全方位的瞒着他们的恋情,生怕自己会影响到他,她以为他也默认并且赞同自己的做法,现在他主动提出向她的朋友们公布这件事,可见在他心里她位置的重要性,他为她考虑的周全。
沈长清看了他许久,点了点头:“好。”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有了男朋友沈小娜的表现简直跟其他当妈的人一样,在饭桌上没憋几口菜呢就忍不住问东问西的了,什么“做什么工作的”、“家里都有谁”“以后打算在哪发展啊”这种问题一个没少,连称呼都改了,一口一个“小颜”的,简直不要太自来熟。
沈长清完全是头一次,她自己都觉得面红耳赤怪不好意思的,再看颜谨,却是一副应对自如的样子,完全是在和沈小娜谈笑风生的语气,没有一丝拘谨和奉承,和生意场上的谈笑风生是两个样。可以看得出他很放松。
她也只好陪着笑暗自吃饭了。
一顿饭下来,沈长清完美的诠释了“透明人”这个形象,仿佛自己才是外来的,颜谨带回来见家长的小媳妇,而他们才是娘俩,怎么看沈小娜那张笑得眼睛都没了的脸都透露着她要“移情别恋”的讯息,她是越看颜谨越高兴的合不拢嘴,打心眼里满意这个未来姑爷。
小狗狂叫了两声,大门是开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在门口没敢进来。
颜谨说是找他的,叫沈长清跟他出去了趟,回来时四只手上拎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中年男人跟着进来,手上也提满了东西。
沈小娜一看这架势,心里更是直夸颜谨懂事。
“谢谢您大过年的还跑一趟,坐下来喝杯茶吧。”沈小娜对中年男人客气道。
“不用了不用了,应该的,那就这样吧颜总,明早我来接您?”
颜谨点了点头,送了他出去。
颜总?这本事还真不小。
不是沈小娜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在他们这样的小村庄里,能有个什么总什么总的女婿特别难,当然,更值得骄傲,这下沈小娜的头,抬得高高的。
“小颜明天就走?”
“嗯,公司还有事要忙。”
“对对对,工作要紧。”
沈长清打断他们,对沈小娜说:“妈,颜谨难得有空,我带他对见见年宁他们,待会回来的晚了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们。”
说完拉着颜谨去自己房间换衣服了。
当沈长清从衣柜的最里边拿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男士羊绒大衣时,颜谨一眼就认出了那件衣服。
“你这怎么有我的衣服?”
沈长清找出电熨斗来插上电,“秘密。”
“从上海我那拿的?”
“嗯。”沈长清简单的回了一个字,认真的给他熨起衣服上细小的褶子,她没有告诉她在重逢之前,她一度难以入睡,必须借助和他有关的东西或者药物来入睡,这些不开心的方面就让它永远过去吧,留下的,都该是甜蜜的,幸福的。
她把衣服平铺在梳妆台上,整个人俯着身子细细的熨烫,侧边的的头发滑落挡住了视线,她自然的往耳后一拨。她的注意力全在衣服上,丝毫不知道自己每一个动作在盯着她看的男人眼里,是多么有女人味。
沈长清偶然一个扭头,看到他,招了招手,"颜谨你过来下。"
第六十六章:夜深人静的小胡同
沈长清一手拉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熨斗贴了上去,他早就注意到了他衣摆上的小褶子,一定是赶飞机时压的。
颜谨平时干净的一尘不染的,穿的衣服都是提前熨好的,和他在一起久了,沈长清可以一眼就看出他衣着上的不同。
颜谨被她这个细节感动,一把搂上了她的腰往自己这边一贴,沈长清连忙把熨斗举的远一点,一边推着他,“干嘛呀你,快点松开,我妈待会进来了!”
没什么效果,颜谨一脸深情的望着她,沈长清好像永远能给他惊喜,他仿佛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只要她给点甜头,他就激动的要飞起来,现在他就想在这里深深地吻她。
沈长清挡住他的嘴,“我涂了口红......”
话音未落,颜谨已经粗暴的吻了上去,不留给她挣脱的余地,等她挣脱拉了,颜谨也过了瘾,刚涂的口红晕出来一个角,他硬着头皮顶着沈长清的目光给她擦了擦,最后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沈长清瞬间就没气了,天呐,他知道他舔嘴角的动作有多诱惑吗,她突然笑出声来,脸扭向了一边。
把熨好的衣服扔给他,自己去柜子面前挑衣服,挑好了也不顾及有异性,背对着他,胳膊往上一举,脱得露个裸背。
颜谨没反应过来她要脱衣服,生生的中了她的招,她挑衅的对他回头一笑,令颜谨哭笑不得。
她慢慢的脱着裤子,完美的腰线一点点呈现,向下看......颜谨喉结上下快速的滚动了遭,慌乱的别开视线。
“沈长清你给我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身后传来沈长清咯咯的笑声。
第一个去的是年宁家,年宁好像正在和她婆婆争论着什么,听见有人进院子就停止了争吵,一看来人是沈长清,老人客气的问了句就进屋了,年宁也赶紧扯出笑容来。
“长清来啦,这......这位是?”
沈长清迈了几步台阶到了阳台,暗暗的打量了下年宁不自然的表情,在看看她婆婆紧闭的门,心里了然。
“这是我男朋友,颜谨。”在后面两个字上沈长清刻意加重了语气,提醒她颜谨这个人对年宁自己来说并不陌生,沈长清给她讲过她关于颜谨的心事。
年宁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发了一个“噢”的长音,把右手伸出去,“你好你好,我是年宁,听她提起过你。”
颜谨看了一眼沈长清,把手里提的礼品给她,“你好。”
也是察觉到颜谨无话可说,年宁把人往里面请,也当给自己打圆场了。
年宁在和沈长清的聊天中时不时地打量着一旁的颜谨,只见他挂着笑很绅士的坐着,需要他互动时他淡淡的应上一句,看得出来他很努力表现出热情,可是好像效果并不明显,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着。
这......和沈长清曾经描述的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男人......有些出入啊?
他的眼神里是有沈长清所说的光,但好像只有在他看沈长清时才会出现,看别处的时候就是黑不见底的深潭,哦,真新奇,还有点混血。
年宁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或许真的是见到养眼的人心情会好吧。她把这句话贴在沈长清的耳边说了,逗的沈长清不停的笑,还配合的点着头。
“真好,这样的话你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了呗,天天养眼。”年宁做出酸不溜秋的样子。
“行了别打趣我了,你老公呢,可可呢,我都不记得可可长什么样了。”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现在淘气的很,我让他爸带她出去玩了,清净会,这会估计在时小凡家呢,他们每年三十都聚,你还去看他们不,你要去那的话指定能见着不少同学。”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块玩啊。”
“老了老了,过去喜欢,后来就腻了,嫌麻烦,闹闹哄哄的。”
沈长清打趣了几句,挽起颜谨就要走,临走前问她和婆婆两人没啥事吧,年宁明明苦涩的笑着,扬了扬头,还是说了句没事。
沈长清走在路上一直在想年宁最后的那个表情,隐忍坚强。可能是家庭中出现了难以言明的矛盾,但却只能由自己承担,是不是每个有了自己家庭的女孩,都要经历这一天?她看向颜谨的侧脸,想从中寻找答案。
"怎么了?"
"想问你冷吗?"不该问他的,他给不了答案。
颜谨摇摇头,"是不是想到什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想到你那个失踪的朋友了?"
既然他给自己找了理由,那就是吧,沈长清轻轻点头。"过年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颜谨把她的手握紧了些,用自己的大手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走了几步颜谨才下定决心开口:"怕你多想,本来打算有了结果再告诉你的。"
"你……"
"嗯,国外很有名的团队,找起人来比警察简单粗暴,没那么多束缚。"颜谨说的风轻云淡,沈长清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她一点都不想他掺和进来,而且是以不光明的手段。团队?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颜谨会接触她极力避及的人或事,她竟然忘了,他不同于她,完全不同。
一直以来,他给她看的一面都是自然的平凡的她乐以接受的,久而久之她竟真的忘了他的身份赋予他的性格会是个多面体……
颜谨说怕她多想其实就是怕她担心,聪明如她,怎会猜不透里面的内涵,既然说了,没有回头的余地,他只能尽力把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时小凡家离得近,沈长清就听了年宁的建议去了,果然不出年宁所料,她相见的同学基本都在这,一进院子就听见一阵搓麻将的声音,夹杂着男人们助兴的吆喝,大有打完整宿的气势。
沈长清他们掀开门帘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人注意到了,立马站了起来起哄道:"呦,看看这是谁来了!"
麻将桌上三个和几个围观的也纷纷回头看,同样的一阵起哄声袭来,说笑着还合力把麻将桌往里抬了抬,给他们留出坐的地方,时小凡作为主人立即去添水了。
麻将也不打了,一伙人围坐在沈长清身边,盯着她身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一副要讨说法的样。有人大声冲里屋喊了一声把里边玩的女生叫出来。
第一个开门出来的看到了沈长清,回头说了一句,大家都快速的鱼贯而出,最后面还跟了个男人,高彬……
"高彬你怎么又凑女人堆里去了?"
引开一阵大笑。
"快开看看咱们的班花,不,村花,今天带了个人来。"
沈长清把视线从高彬身上收回来,看了一眼出来时在高彬前面的女孩,看明白了。
"我去年走的匆忙,没和大家一块聚,今年也差不多,明后天就得回,所以呢今天趁这个机会跟大家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顺便来看看大家。"
接下来的场景就像课堂上老师同时点了一对情侣答题,其他人发出暗示的笑声。
和一大班男人相处比个一个女人容易多了,颜谨很融洽的和他们交谈,沈长清拉过两个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小小的八卦了一下。
"高彬和家珍……"
"你猜对了,上学的时候家珍就喜欢高彬,那时候土里土气的高彬都不愿意搭理她,这现在会打扮了又没结婚,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不知道俩人怎么就看对眼了。"
"高彬因为她离的婚?"
"是呗,现在家珍可了不得了,勾搭男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但我看啊,高彬就算为她离了也不准和她结。"
……
在看向高彬时,沈长清心情有些复杂。样貌没什么变化,笑容也依旧温和,只是里面住进去了不一样的灵魂。
临走之前沈长清回头跟大家道别,眼神掠过时似乎看到了高彬忧伤的目光……
这一晚上好多信息需要消化,沈长清心不在焉的,任凭颜谨牵着。
还有断断续续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着,噗的一声很快就没了,各家的大门都是敞开的,平时晚上会把狗放出来的人家也都没动,怕狗伤人都锁在了院里里,一路走过,还能听见小狗们被炮声吓得直汪汪的声音。
沈长清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只是等她察觉到不对劲时,带路的人已经把他们领到了一处有点陌生的黢黑小胡同。
"你走错了颜谨,这不是回去的路。"说着就要领着颜谨去有光的胡同口。"我看看这是哪啊……"她自言自语着,踮脚张望。
颜谨却纹丝不动,沈长清疑惑的看他,怎么觉得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现在亮的发光呢。
"我想你了……"
大灰狼标志性的低音,沈长清心下一紧,这家伙是想……野战?
不敢多想,沈长清拔腿就报,不料小心思早就被某人发现,小臂飞快的抱住她的腰,向上一用力,把整个人抱了起来,走向了角落。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盯上这条死胡同的,沈长清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颜谨的头压下来便瞬间打断了她的思路。
他吻技很好,很快把她带的意乱情迷。
就在沈长清马上忽略自己身体的缺陷要被攻陷时,颜谨一条腿往一边一拨,分开了她的,人也放弃了唇,慢慢的下蹲……
第六十七章:今晚睡哪
知道他要干什么后沈长清赶紧推他,脸更是刷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颜谨邪魅的抬起头对她笑了一下,也不知道黑暗中紧张的不行的沈长清有没有注意到。
“别……”她央求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想拉他起来却无从下手,只能松松的垂在上面。
颜谨很快扫除了障碍,温柔的抚摸,然后埋下头去。
“不……”沈长清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不可抑制的**了一声。
脑子在一阵混沌过后渐渐恢复,沈长清紧皱着眉,几乎不敢相信此刻的感觉,嘴里呢喃着颜谨的名字,抗拒中带着一丝兴奋,她微眯着眼朝巷口望去,想到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竟还有一丝的刺激。
最令她不可置信的是那阵阵连绵不断的电流,她是真的体会到了,只有在吸毒之后才有的感觉。
她扬起白暂的脖颈,急促的冲着天空哈气。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往外冒,昭示着现在是冰天雪地的天气,可她却燥热的很。
不知道哪里打到胡同口的手电筒光,沈长清怕让人看到,头一别朝向另一边。
“颜谨。”
“嗯?”他忙碌着,发出一个鼻音。
“有人要来了,快一点。”
颜谨笑了一下......
一个大叔把手电往突然冒出来的俩人脸上一晃,吓得差点没站住,“小沈啊,吓死王叔了,你们这大晚上的怎么不打个手电,这块路灯少......”
见大叔没看出什么,沈长清连连应和着,说了句过年好匆匆逃离现场。
等到了大路上,沈长清开始收拾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收拾完了就假装看路边的风景,就是不看颜谨。
颜谨好笑的环住她的肩膀,知道她害羞,也不点破,找了点话题聊,没一会沈长清就恢复如初了。
沈小娜并没有睡,见他们回来了才放心的去关大门。
“妈!”沈长清叫住沈小娜。
沈小娜回头后沈长清又说:“今天就别锁门了,咱们家有男人了。”说完美滋滋的看向颜谨。
沈小娜也跟着沈长清的目光看去,明白后张着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对对对,那不锁了。”
其实三十的时候很多人家里都是大门敞开的,烟花爆竹几乎整夜都不停,但以前每年过年都是她们娘俩,怕夜里出事,每年三十都锁上大门,凌晨的时候放鞭炮也免了。
沈小娜把门又开大了点,乐呵呵的想着女儿说的那句“咱们家有男人了”,差点老泪纵横,她拿出往年剩下的孔明灯,搬出一箱子烟花,“来!你们放了吧!”,然后抓上一把瓜子,在院子里站着,边嗑瓜子边看着两个人打打闹闹的点燃了烟花。
“嘶”的一声,烟花冲上天空,爆出一声后散尽了全身的光华,在夜空中留下绚烂的痕迹。
沈长清兴奋的手舞足蹈的,这第一个烟花是颜谨把着她的手点着的,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有亲手点燃过,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尝试后沈长清嚷嚷着自己还要点。
颜谨嘴上说这回你自己来,等到最后关头了他还是上前握住了沈长清有些颤抖的手,引线一点着就蹭蹭的往后退着火星,不用颜谨提醒,沈长清已经拉着颜谨张牙舞爪的跑到了阳台上,逗的沈小娜手上捏的一个瓜子都嗑不动了。
小狗也是被这稀有的场景惊住了,一动不动的蹲在笼子里,一副不知所以呆掉的样子,沈长清去把它解出来,蹲在它身边给它介绍颜谨,谁料小狗竟发出叹息般的声音,掉头主动进了自己的笼子。
沈小娜疑惑的嘟囔着,说小狗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过年放炮也没有叫唤。还调侃的说肯定是见着喜欢的女主人有了新欢高兴不起来了。
沈长清说一年不见了想和妈妈一起睡,颜谨当着沈小娜的面乖乖的点点头。
沈长清把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收拾,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厚厚的棉被盖在原来的被子上,颜谨帮不上忙,站着看她给自己铺床,一时间生出一种要做农家小夫妻的感觉。
收拾完后沈长清拍拍手,“后半夜暖气可能就不太热了,我给你又盖了一层,要是还冷的话你就开空调,虽然平时我妈舍不得让我开暖风,但是你想用我妈绝对乐意。”沈长清唉声叹气的,抱怨沈小娜见了他像见了失而复得的儿子似的,“走吧,去客厅看春晚。”
沈小娜在他们回来之前已经看了一会了,电视里的明星没有几个是熟面孔,索性不看了,起身去厨房洗了点水果切好装盘端给他们,自己回了房间。
沈长清见状,和颜谨对视了一眼,得到首肯手沈长清也跟了进去。
“妈,今天这么早就睡啊?”
沈长清和她一起并排坐在床沿上。
“早什么早,我往年也都看到这时候,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陪陪小颜,他不是明天就走吗。”
沈长清握住喋喋不休的沈小娜的手,认真的问:“妈你认可他吗?”
沈小娜楞了一下,另一只手盖上沈长清的,笑着说:“说什么的,妈肯定认可啊,只要是你喜欢的,就算叫花子我都接受,更何况小颜这么优秀,对你又这么认真,妈虽然老了眼神不好,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他眼里有你,也是个沉稳的孩子,妈挺放心的。”
沈长清仔细盯着母亲的眼睛,确定她是没有为难而且心甘情愿的说出这番话后心里舒了一口气,她最怕母亲是怕她不好受把她的想法藏着。
“你和小颜......在一起多久了?”
沈长清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我和他从大一就认识了。”
沈小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挺好......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被母亲的这个问题打了个猝不及防,万万没想到今天她刚知道颜谨的存在就在想这件事。
沈长清支支吾吾的,说不上个时间来。
沈小娜叹了口气,有所猜测,“你要是还有那种想法就跟人家挑明了吧,这么好的男人,别被你给耽误了。”语气还是替颜谨惋惜的。
“妈!”沈长清娇嗔,“我是真的想和他有个家庭,为他生儿育女的。”
“行行行,你做主就行了。”沈小娜听了沈长清的话,露出了笑容。
沈长清胳膊抱住她的身子,脑袋贴在她的肩膀上,像个小女孩抱着妈妈撒娇,“妈,等过完年我把手头上的大工作弄完了我就把你接到北京住好不好,我的房子也正式归我了,以后我们在北京就有个小家了,等你到了那边安定下来后就带你办个签证,我的假期批下来后我就带你去旅行,去美国看满大街的黑人白人,好不好?”
沈小娜欣慰的靠在她的头上,轻轻晃动着身子拍着沈长清的手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好,我的女儿要带我去享清福了。”
“放心吧妈,以后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要是以后我结了婚有了小孩,我们也住在一起,让你听孩子叫姥姥,整天围着你的膝盖转,多好啊。”
沈小娜闭上眼睛,真的想象出那样一幅画面,孩子的嬉闹声萦绕耳边......
颜谨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见她出来挪了挪身子给她留出自己旁边的位置,“咱妈没事吧?”
“哇你这个咱妈......没事,人老了容易困。颜谨,我想把我妈带去北京。”
“就住在你那?”
他们关心的好像不是同一个问题.....沈长清从他脸上收回视线,“我有点担心我俩的事被她知道,如果她知道她女儿是个......她肯定会难受死的,估计不会理我了。”
颜谨见她这么严肃,也正经起来,在她胳膊上拍打的手指也停了动作,“放心吧。”他不多说,但说了肯定会做到。
“公司答应给我的假期我想带着我妈去旅游。”
“可是你说过要陪我的......”
颜谨做了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好吧,天大地大,丈母娘最大,让一下吧。颜谨哭丧着个脸,沈长清插了一块火龙果喂给他,看他哭丧着个脸水果到了他嘴边又掉头进来自己嘴里。
颜谨抗议的咦了一声,她乐此不疲的插起一块橙子,如法炮制的放进了自己嘴里,怕被颜谨抢到,沈长清飞快的吃掉,嘴角留下一道橘色的汁液。
颜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舔到了那条水纹,满意的舔了舔嘴角,“真甜。”
沈长清盘着的腿迅速的变换,一眨眼的功夫就支撑着她跪坐起来,欺身压上了颜谨的胸膛。
“你居然偷亲我!”沈长清指着他,不饶的说。
颜谨被压得紧靠着沙发靠背,顺势搂上她的细腰,“不怕被你妈看见了?”
沈长清不为所动,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暗暗地咽了口口水,心里也痒痒的,粉嫩的嘴唇鬼使神差的贴了上去。
她坚持这个姿势,颜谨就依着她,把她的身子扳正,双腿跨坐在自己身上。
火热之时,沈长清一扭头分离了两个人,声音暗暗的,带着蛊惑意味的说:
“我妈说今晚让我回自己房间睡......”声音弱弱的,断断续续的,几乎是用气息支撑起来的,偏偏这种声音,最为撩人。
颜谨眼眸一暗,托起她的腿弯,从沙发上抱起来......
第六十八章:我不是孩子了
凌晨了,千家万户都起来放鞭炮,迎接新的一年,噼里啪啦的炮声在静谧的空气中炸开了。
沈小娜准时醒了,刚睡着没多会儿,看见客厅里的电视还亮着,春晚已经接近尾声,大家正一起倒数,欢呼着新年的到来。沈小娜啪的一声关了电视。
沈长清正咬着嘴唇压抑着自己的**,屋里并没有开空调,暖气也没了前半夜的滚烫,可屋里的温度,却是节节攀升,她双手攀着他的背,可以感受到他冒出的热汗。
“额......快停下......”
沈长清不得不从云端苏醒过来,新年来了,外面的炮声连绵不断的,很快沈小娜就该敲门让他们放鞭炮了。
“嗯?”颜谨不明白她的意思。
沈长清吸了一口气积在胸口,一丝一丝的慢慢往外吐,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不那么凌乱,“该放......鞭炮了......”颜谨的动作并没有停,只是耳朵贴近了她听她说话,沈长清说完颜谨不厚道的笑了,他很喜欢她压抑却又难耐的样子。
就在颜谨准备先到此为止的时候,院子里传来炮声,骤然的白光透过窗帘,打雷一般一闪一闪的,没一会,外面就又恢复到原来的亮度,在别家嘈杂的声音中,两个人竖起耳朵,听见沈小娜关门进屋的声音。
邻居家的炮声刚起,噼里啪啦的,像在自家院子里放似的。
颜谨灵光一现,拿开了沈长清捂着嘴的手。“现在你叫多大声都没人听见了,你试试?”
沈长清一个拳头过去,化成了温柔的一记,融化在他坚硬如铁的胸肌上。
这一夜,沈长清前所未有的疯狂,快感的重现,爱人的出现,还有节日的氛围,让她隐藏在鞭炮声中的喘息更加的肆无忌惮。多年以后沈长清一直记得这个新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最特殊的一个年,最狂热的一个夜。
各个角落开始陆陆续续的恢复宁静,沈长清房间的炙热也渐渐冷却,她还睁着大眼没有困意,一时兴起想去看星星。
于是颜谨又陪她穿上衣服,穿的厚厚的,最后跟她一起爬上了房顶。
这个晚上,是真冷啊。颜谨把沈长清羽绒服上的帽子给她戴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打了个冷颤,现在没什么风,可耐不住气温低,刚才还热乎乎的小手,赶上来就冰了。
也没有浪漫的漫天星,月亮不知道藏到哪去了,漆黑的夜空中只有几颗能看见却不够显眼的星星。
“这也没有星星啊。”颜谨仰着头在天上找。
“有,你看,有一颗特别特别亮的!”
颜谨在天上扫视了一周,快速的瞅了一眼沈长清又看向了天空,“没看见啊。”
沈长清一踮脚,攀上他的脖子往下拉,让他和自己对视,“我说的是你啊,你怎么这么笨?”
颜谨眨了下眼,“是这两颗吗?”
沈长清像个小迷妹一样攀着他,带着花痴的笑,“是啊是啊。”
“上面太冷了,咱们下去说。”
“等等。”
颜谨看向她。
“新年快乐颜谨。”沈长清的眼冻得快要睁不开。
“新年快乐。”
沈长清化成一条泥鳅飞快的脱了衣服滑进被子里,游到靠向暖气的一边,随后另一只大鳄鱼也跟着游了过去。
颜谨很自然的把她的手交握这捧在胸前,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手暖和了沈长清才放心的钻进他的怀里,不留一丝空隙的紧密接触。
“长清,我刚知道我们原来都喜欢对方的眼睛。”颜谨眯着眼睛,下巴在她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
“是吗?你为什么喜欢她的眼睛?”
“因为她的眼睛很美,眼角微微上翘,眼波流转时更是美得窒息,而且她的眼睛会说话,我总是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她想表达的东西,还有她极力隐藏的情绪。”
被人夸赞的感觉好极了,沈长清在他怀中差点手舞足蹈,咧着嘴角无声的笑。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的眼睛吗?我第一次见你时环境很暗,只有你的眼睛亮亮的,像什么呢,嗯黑水晶,还有星星,那时候心里有点嫉妒,说凭什么你有了一副俊美的面孔还能有那么一双星辰般的眼睛。”
颜谨也笑。
“但是我并不想接近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
沈长清的呼吸慢慢的平缓规律,颜谨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我都知道,晚安。”
沈长清醒来的时候已经太阳晒屁股了,旁边的位置冷冰冰的,颜谨也已经不在了,她一把掀开被子脚伸进拖鞋里,拉开了门。
“妈!”语气有些急躁,“颜谨呢?”
沈小娜正在收拾茶几上的礼盒,抬起头看了一眼她,说:“早上昨天那个送东西的人来接走了,他让我别叫你了,说你睡的晚,要是以前啊,大年初一的你还想睡懒觉?我是看在小颜的面子上......”
沈小娜收拾着东西,还在继续说这事,沈长清丧气的去洗漱,心里别扭的说:明明说好自己去送的,现在又自己走了。
正想着,沈小娜在客厅冲里面大声问了一句:“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啊?小颜说你睡得晚!”
“没有的事,我早早就睡了!”
“奇怪,你不是都熬三十的吗......”沈小娜自顾自的说着,沈长清抹了一把脸,装没听见。
饭后,沈长清打听了一下楚涵那件事的进展,进展就是依旧没有任何进展,李如彬一如既往的颓废,可见他没过个好年。大过年的,李如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还是忍不住在电话里呜呜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是有多伤心才会在一个几乎没什么关系的女人面前接二连三的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沈长清也随着他的情绪变得压抑起来,挂电话之前,连句再见说的都没什么力气。
美国颜宅。
保姆见门口的人是颜谨,利落的开了门后表情有些担忧,颜谨心里有了准备,还给保姆投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房子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孩子的哭闹,也没有英格的尖叫,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刚一进门,一个檀木香炉摆件就砸了过来,方向不准,落到了离颜谨十万八千里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金依强忍怒气的脸憋的红红的,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盯了他几秒后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来:“跟我来书房!”
颜谨把手从裤兜里逃出来,弯腰把摆件捡起来,这可是他托关系才淘到的古董玩意,老爸爱不释手呢。
leo听见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脑袋扒着墙拐角查看风声,小眼一瞥到颜谨,立马精神了。
“爸爸!”迈开小肉腿就跑了过去。
颜谨看着马上撞过来的肉团子,哭笑不得,在想怎么躲开才不会让他摔的更难看,到眼前了,他还是蹲下身子接住他。
“爸爸你回来啦!”小孩子仰着一张纯真无邪的脸,让颜谨实在不忍心推开。
“yeah.”这个单词,是颜谨和他说的最多的一个,他很少回这里,回来后也没有时间和孩子交流,更何况他对“爸爸”这个称呼难以接受,对这个孩子也是不冷不热的,和对英格的态度一样。
“爸爸你去哪里了,奶奶说我们要一起过中国年的。”
“那你们过得怎么样?”
“大云陪我放了烟花和漂亮的灯,妈妈一直给我剥核桃杏仁还有花生,爷爷喝酒了,喝的脸红扑扑的,奶奶好像没干什么,吃了饭就回去睡觉了,我妈妈说她是在生你的气。”
“自己去玩吧,我去看看奶奶。”
和自己的猜想的一样,颜谨安抚的拍了拍leo,站起身来走向了书房,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leo 的身子还没站稳,想到爸爸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兴奋的跺着脚,跑进了英格的房间,想和她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金依背对着门口,抱臂冲着窗外。
“你去哪了?说实话,别拿生意忽悠我,我问过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回事!”
颜谨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不急不缓的回道:“回国了。”
“颜谨!”金依突然转过身来,“你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做事之前能不能考虑清楚!你有了家庭,就该断了不该有的念想,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配得上你吗?她把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金依咄咄逼人,每一句话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
颜谨抚了抚裤子上的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迎上沈小娜锋利的目光,字字铿锵的说:“妈,我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在你心里,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孩子,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做好,以前是,现在也是。”
颜谨潇洒的转身离开,出门前,顿了一下,“英格我会负责到底,但是沈长清......你拦不住我。”
这番话说出来,颜谨心里有畅快,也有酸涩,尤其是那句“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孩子”,直击心脏。
第六十九章:捷豹XJ怎么样
沈长清初二回的北京,初一晚上沈长清和沈小娜睡的,母女俩聊了大半个晚上,沈小娜出奇的没有嚷嚷着困,像小时候那样把沈长清的脚贴在自己肚子上,面对着面,聊小时候的趣事,聊各自的经历。
沈长清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沈小娜都是这样给她暖脚的,现在沈长清的脚不凉了,沈小娜却养成了习惯,每到冬天,只要和她一起睡就本能帮她暖脚。
沈长清把想说的能说的一股脑全说了,她总觉得以后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初二走的时候沈长清依旧是买的站票,但还在大年初二人不算多,转了几个车厢倒是找到了位置,屁股挨上座位的那一刻,沈长清享受的呼了一口气,心想着这什么时候能做个高铁一等座回去,只怕是屁股还没坐稳就到站了吧,沈长清想着就自己笑开了,看的对面座位的年轻男孩移不开眼。
公司没什么事,沈长清下了火车打了个车去数码商场买手机,乱逛时看到一个智能的糕点咖啡一体机正在做推销,就停下来看了一会。
推销人员介绍说这款新研发出来的智能小家电可以在里面切换各种模板,做出不同种类的糕点,最大可做25寸的生日蛋糕,饼干酥油也一样能做,可以语音切换烘焙模式和温度,主要侧重于糕点,咖啡就没那么多功能了,不过推销员说它打磨的咖啡豆很细,很方便。
这个时间大家都回家过年了,看活动的人稀稀疏疏的几个,推销员见沈长清有兴趣,便认准了她打算用妙语连珠的推销技能说动她,几人对视一眼,大部分凑到了沈长清面前,直接放弃了其余几个想看但不想买的看客。
这新产品功能什么的都齐全,就是价格高了些,物以稀为贵嘛,在它还没有普遍时想买的人都会慢慢观望的,大家也准备好大开说戒,盘算着怎么今天也得卖出去一台啊,活动从昨天到现在,销售记录还为零。
大家都撸起袖子准备了,沈长清却不按常理的来了句:“刷卡可以吧?”
有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刷卡付账,立马殷勤的给她带路。
沈长清提这个大箱子从商场出啦,心里计划的可好了,她想等颜谨再来时给他露一手,他可以在办公时品着她煮的咖啡,尝着她做的小点心,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窝在沙发里逗着猫,偷偷看他认真工作看他优雅喝咖啡的样子......
沈长清美美的拎着箱子,然后......去等公交。
沈长清在为代步工具烦恼时,这边颜谨已经翘班为她准备惊喜了。
“颜总。”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颜谨靠在椅背上,对进来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在桌子对面坐下。
男人大大方方的坐了,行动之中带着恭敬和谨慎,开口时也是商人常见的腔调,“颜总这次想要什么车?”
在男人打量着颜谨的同时颜谨也在打量着他,据说这个中国人家里在美国呆了三代,已经差不多算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了,中国人的生意经还做的那么好。他不太信任他,是小钟说他们家的车都是从他这买的,他才好奇想来问问。
他想送沈长清一部车,他对车略有研究,自然早就想好了送什么样的。
话不多说,直接抛出试题:“送女人,低调奢华,不要跑车,该送什么车?”
“颜总在价钱方面......”
“不是问题。”
中年男人想了想,看向颜谨时带上了一丝坏笑,两个人好想达成了什么共识,他试探的开口:“捷豹xj,颜总觉得怎么样?”
来之前他特地做了功课,这个可以说是横空冒出来的年轻人,在很多方面都让他自愧不如,刮目相看。当然,他主要调查了他对车的了解,这个小颜总对车的门类了解的一清二楚,但是他的座驾,却没有太高调的,像爱车的富二代们钟爱的玛莎拉蒂,法拉利他一辆都没有,保时捷boxster、911、cayenne是他最常用的车,他似乎对德国车很感兴趣。
以他看来,凭颜谨对车的了解,还用得着他来参谋吗,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对方是考验自己。
调调奢华,他能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捷豹系列了,但愿能如他所想。
颜谨看了他一眼,从椅背上起来,“两辆,半个月。”
“颜总爽快!”
小钟在门口听到这番话,就差做个擦汗的动作了,心道:有钱人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之前看到老板翻爱车杂志,就多了句嘴问他要买车啊,他告诉他给女人买,随口问了句你觉得什么车合适。
他当即来了句:“宝马呀!”
当时颜谨刚要喝咖啡,端起来后听到他这句话差点没端稳,小钟毫不知情的补了句:“我见好多老板包的二奶什么的,都是这车。”
颜谨直接把咖啡砰的一声放桌子上,黑着脸叫他出去。
到现在小钟也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宝马不好吗?捷豹也没有宝马出名啊。
中年男人的秘书等在外面,一见男人出来他就赶紧凑上去,忙问:“成了吗成了吗?”
“成了,这小子出手阔绰,一开口就是两辆,送到中国去,不过他这次换口味了,要的英国车。”
“什么车?”
中年男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神秘兮兮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秘书倒吸了一口气,“真的?!”
“天呐。”
......
回去了两天冰箱里也没余粮了,晚上沈长清肚子饿,准备去超市买点混沌饺子什么的囤上,小区门口的小超市老板是外地的,回家过年还没回来,沈长清只好徒步就前面的街上买。
走在路上,感觉北京的夜晚没了往日的生机,行人不多,车辆也难得的少,春节这个时候的公路,都开始飙车了。他们这条街还好,至少有几个本地人的小区,前面的街上就更凄凉了,走了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
买完东西沈长清抄了个近道,从一个古老点的小区穿过。路过一间临时仓库的时候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狗叫声,不定是哪个不耐烦的主人在虐待狗呢,沈长清没打算管的。
走了几步已经过了仓库,凄厉的叫声更加清晰了,叫的着实让人心疼,沈长清叹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推开吱吱悠悠的贴板门,打开手机闪光灯往里面找了一圈,黑漆漆的仓库里有一个东西在角落里一颤一颤的。
把手机往墙上扫了扫,找到了一根看起来像点灯拉绳的东西,伸手一扯,仓库里瞬间亮了起来。
这回沈长清看清了角落里那个不停颤动且发出呜咽声的东西,是一只黑色短毛犬,骨瘦如柴。她慢慢地靠近他,他充满戒备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越来越近时,他发出惊慌的叫声,握在地上的身子想往后缩可动弹不得。
沈长清意识到他可能是受伤了,再去看的腹部,瘦的肋骨凸出的位置上,有一条湿漉漉的痕迹,一定是血了,隐藏在他黑色的皮毛下,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沈长清把刚买的肉松面包打开,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递给他,他戒备心很强,闻了闻却不敢动,沈长清试探性的去摸他的头,摸了几下他就慢慢的平静下来,再给他递吃的时候,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带进了嘴里。
他的腹部一抽一抽的在抖动,吃东西的时候还发出类似疼痛的叫声,沈长清怕他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掉,连忙跑了趟家,把药箱带来,还带了几件穿不着的衣服。
狗狗好像知道沈长清是在救他,他慢慢放下了戒备的抬着的头,任由沈长清在他的伤口处操作。
她简单的用酒瓶清晰了伤口,他的毛很短不用剪掉毛就可以找到伤口,她给他吐了自己常用的云南白药,伤口有点长,她只能用纱布绕过他的身子。
等明天再带他去看兽医吧。用带来的衣服给他铺了个睡觉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过去,再给他盖上一层。
盖衣服的时候他还在抽搐,该是有多疼啊。沈长清摸了摸他的头,跟他说了声再见。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长清想着仓库里受伤的狗,早早地查了兽医院的地址带上东西就出发了。
狗很瘦但骨架大,大概四五十斤,沈长清有些吃力的抱起他,他挣扎的动了动,还是被沈长清抱走了。
出租司机看到沈长清抱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大黑狗,有些不情愿,沈长清见他厌恶的样子不耐烦的说:"我加钱行吗,能不能快点。"
人情冷暖,沈长清心里不是滋味,怀里的狗好像没有昨晚的精神气了,头随意的垂着,眼皮只露出一个缝,一小圈白眼仁露在缝里,奄奄一息的样子,沈长清眼里冒出了一层水汽,不停的催促司机快一点。
她想摸他叫他,怕扯到他的伤口,手一动不敢动。
他睁一下眼,看看眼前要急哭的沈长清,又无力的闭上,反反复复的,好像在安慰沈长清,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车稳稳的停在兽医院门口,沈长清默念了一句:没事了没事了,你会好起来的。
不等司机开门,她就自己跑了出去……
第七十章:我给你一个家
沈长清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她被关进了一个黑黢黢的屋子,比昨晚的仓库还要黑,她蹲坐在一个角落里,像个落水狗。不觉得悲伤,不觉得失望,没有一丝光她也是睁着眼睛,木木的没有焦距。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门哐当一声开了,强烈刺眼的白光像一柄利刃直直的刺进她毫无准备的眼睛里,一阵生疼,她奋力想看清楚是谁,是谁把她推进了这个深渊,只听到脚步声,那人一步一步的,挡住了光,却总也看不清样子。
“沈小姐?手术做完了。”
兽医温柔的拍拍沈长清的肩膀,她这才从梦里醒过来。
“不好意思啊竟然睡着了,怎么样了。”
男医生带着职业笑容,温和的说:“不用担心,你的宠物内脏轻微损伤,我们已经都处理好了,您交了费可以带它回家了。”
私人医院服务就是好,为了避免狗主人担心,连伤情都说的那么委婉,一带而过。
沈长清哦了一声,去交钱了。
小狗身上被医生清洗过,没那么脏了,清爽了许多。麻药劲还没过,身子没有知觉动弹不了,眼却睁开了,虚弱程度和来的时候差不多,闭一会睁开看一眼的,想必是没有安全感。
沈长清把他抱在怀里,用额头触碰他,“睡吧,醒来就到家了,别害怕,以后没人伤害你了,我给你一个新家。”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沈长清的心被紧紧的揪着,又酸又痛,她想象不到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干出伤害狗的事,非要弄死才罢休,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很震惊了,这明显是刀刃利器伤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一个过路人都做不到置之不理,怎么有人会主动伤害,下得去手?
昨晚遇到这只狗时,他虽然疼痛难忍却没有真正放下戒备,极度的没有安全感,或许肚子上这一刀,已经让他对人类失去了信任。
手术做了一个多小时,回家收拾好后还不到上班的时间,沈长清从网上买了个宠物狗专用的软垫子和狗粮,暂时把他安置在走廊里,自己搬了半天鞋柜给他挪出位置,弄好了又觉得不行,这进进出出的有风怕他被冻到,又把它往里挪挪,住在了房间里最大的盆景旁边,背向走廊,也不必担心风吹到他。
家里那只懒猫也醒了,沈长清回去这两天可把她委屈坏了,沈长清回来她只是动了动,忍住没扑到她怀里,然后是漫长的冷战,不管沈长清怎么说好话她都不搭理她,最后还是沈长清拿了一块大白兔出来她才放下了矜持,晚上钻到沈长清被子里睡,到现在才醒。
本来是沿着房边遛个弯伸伸胳膊伸伸腿,走到黑狗旁边的时候吓得跳了起来,猫脑袋往沈长清那边快速的扭了下又赶紧扭回来,似乎在向沈长清询问:这玩意哪来的,谁的?
她前脚掌贴在地上,重心后移,屁股高高撅起,随时准备进攻,嘴里还发出嗷嗷的声音。
大黑狗有气无力的睁开眼,不过一秒又闭上了,小猫瞬间觉得自己的攻击力收到了侮辱,发狠的往地上挠了两下,随后身子一轻,被沈长清从腹部一捞抱开了。
“一边玩去,这是你兄弟,别欺负他!”
猫叫一声,窝在了一遍。
上班之前沈长清去邻居家借了碗狗粮,放在黑狗旁边等他醒了吃,还再三叮嘱自家的猫不要靠近黑狗。
办公厅里上班的同事屈指可数,人少自然也没有什么动力,沈长清到的时候见几个人凑了个堆准备打游戏呢,见沈长清进来,做出四散而逃的样子,沈长清摆摆手,让他们继续。
今年的情人节在春节前,赶上放假潮,公司果断放弃了情人节这个宣传机会,加上这两年大力推崇过中国节,抵制外国节日入侵,情人节推销也有点不合民意。
讨论过后他们还是把目光瞄准了中国传统的元宵节,打算届时在花期门口办个灯会猜灯谜,这个创意非常独特,本身花期的装修风格就是偏古典的,正好和灯会比较搭,年前的消息一放出去就有大批感兴趣的人前来咨询。
筹备前期沈长清并不在公司,接触的也不多,年后想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同事却提醒她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不用再准备什么了。
这不,沈长清回来了发现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最大的合作案也被迫交给了孙肖肖,自己无事一身轻,真不知道没什么事还让自己这么早回来干嘛,喝咖啡?
是,沈长清闲的也只有一趟趟茶水间跑厕所了。
沈长清觉得自己大概是史上最仁慈的老板了,黄珊珊一句话说自己陪爸妈在三亚旅游,可能会玩几天回来,沈长清爽快的批了假期,说十五之前回来了就行。
在公司上上下下转了一圈,确定没有自己事后沈长清回办公室收拾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让大家有事给自己打电话。
人还没出公司大楼呢,电话就响了,是孙肖肖的秘书,说她们正在上海利谨公司,电话里杂音很大,那边电钻什么的轰隆隆的,秘书说利谨公司正在换招牌,马上会换上颜氏的牌子,这座写字里大大小小的公司和培训机构也都在搬迁,现场嘈杂不堪。
沈长清退到一个暖和的风口,“怎么了,你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好了沈副总。”现场终于安静了点。
“说吧什么事,你们怎么大过年的去了利谨。”利谨是颜谨在上海的公司,稍微一联想就知道这孙肖肖必定好大喜功,连年都不过了,跑去那边找人家谈合作去了。
“这样的沈副总,孙主管牺牲了自己的假期来这边想提前谈谈合作案的事,可是连续三天了对方公司的负责人一直拖着,找各种理由,初一说员工都回家过年了,初二告诉我们初三就就回来了,今天我们再来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施工了,写字楼里的租户也大批的搬离,对方又以此为借口说脱不开身,您看这怎么办?”
孙肖肖的秘书一口气说完了利谨那边的不友好的态度,沈长清真想出口恶气说句风凉话,哎,沈长清暗暗的叹了口气,说:“你们去的太早了,不怪对方没有准备,这样,你和孙主管商量一下是先回来还是继续守在那,这个合作毕竟是我找来的,我去联系一下,把我的话转告给孙主管,嗯好,辛苦了。”
不出五分钟,电话就回过来了,孙肖肖还是没有自己说话,让秘书传的,说问问沈长清什么时候能帮忙联系,她就在上海等着。
这是赶鸭子上架呢?
沈长清没好气的说自己尽快,愿意等就等着吧。
出了公司,沈长清去宜家采购生活用品,趁这个机会给颜谨打了电话。
他正在开会,接通后轻轻咳了一声就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在那边用英语说着什么,还暗示性的说了句还有十分钟会议就结束了。
沈长清把手机夹在脖子上,伸手够货架顶部的漱口杯,觉得颜谨的行为真是......不像个总裁该干的。
看了看商标,又换了旁边的,看了一眼,放进了小车里。颜谨喜欢欧式风格的家居用品,漱口杯选了一款折射面玻璃的,大小也称手。
转到了情侣家居服区,沈长清兴致大增,可能衣服是女人最乐意买的东西,转悠了一个角就看上了三套,想询问颜谨的意见,手机凑近一听,那边还哇啦哇啦说着英语呢。
导购过来服务,帮沈长清对比了下三套衣服的优势,然后让她自己拿主意。
“这套黑的是不分男女款吗,怎么都是裙子?”
导购乐了下,道:“这是分男女款的,女式的肩部和腰部做了收缩,在舒适的前提下能将女性的身材展现出若隐若现的效果,男士的款式更加宽松一些,除了全亚麻的布料以外亮点没有女款多,您可能没有注意到,这里面配的是情趣内衣,还有系带看上去普通,但是它系上很结实,但只要一解开,整件就会掉下来。”
沈长清拨开她指的衣服往里面看了看,赶紧收了手,有点难为情还有点雀跃,假正经的把手里的三套一股脑塞给导购,含糊的说了句“装上吧。”
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沈长清又去挑了两双情侣拖鞋。
拿起手机一听,对面已经没有英文声了,沈长清试探性的叫了一句颜谨,颜谨嗯了一声,说了句让沈长清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话。
他幽幽的来了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穿了。”
穿什么?沈长清可不会傻到问他指的是什么。
沈长清装傻了一会,给自己打了气:“说什么呢,开完会了啊,我有事跟你说!”
“问我穿什么尺码的吗?”
“要不要点脸,才不是呢,说正事,我们公司的那个孙肖肖......”
“噢我知道了,既然这件事你们公司剥夺了你管的权利,那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乖。”
“怎么说也是我们公司的啊,你别为难人家。”
“我十五那天回国,确定了。”
“什么嘛,转移话题......”不过沈长清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起来。
第七十一章:元宵节(1)
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沈长清又拎着大包小包的回了家,把给妈妈和颜谨买的衣服都塞进柜里,沈长清庆幸自己的衣柜够大,然后把平时需要的摆好,早上网购的东西刚好送到了。
关上门沈长清就开始拆包装,先把垫子掏出来,就近给黑狗换上,他已经醒了,脑袋无力的搁在爪子上,眼珠跟着沈长清的动作转,拆狗粮了,catty一溜烟从沙发上俯冲过来,沉寂了一天终于到出手的时候了。
姿势要对,速度要快,目标,食物!
“喵!”惨叫一声。
沈长清看都没看她受伤的表情,抽回手继续拆着狗粮,见他碗里的狗粮几乎没动,沈长清从新的里面抓出一把递到他面前,他嗅了嗅,确定是吃的后伸出舌头开始朵颐,他脑袋小小的见见的,身子也极其的瘦,可吃起东西来跟饭桶一样,沈长清抬的手都酸了,用另一只手往上托着。
黑狗好像注意到沈长清的姿势,停顿了一下用嘴压着她的手往地下放,沈长清按他的要求手背贴到了地面,他又一拱,打翻了她手里的狗粮。
“原来你是让我放在地上啊。”
黑狗已经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不会回应沈长清的话,沈长清摸了摸他的头,“我给你起个名字,叫什么呢......”
想着念叨着,沈长清把原来的狗粮撤掉,再把新的放到矮柜上,人还处于思索的状态,恍惚着把在地上露着肚皮耍赖的catty拽了起来。
“叫什么呢......”
喂猫,洗澡,开电视。
接下来的十几天,沈长清一点一点的看到了黑狗的变化,哦忘了,她最终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大黑,她取名字向来简单粗暴,狗就叫小狗猫就叫小猫,catty虽然是个英文,但翻译过来还是小猫,小狗家里已经有一只了,看他个头不小,黑色皮毛,就叫大黑吧。
他本身已经瘦的皮包骨,肋骨的形状清晰可见,沈长清为了给他养身体,每天除了狗粮还会给他炖一次汤,原料都是大骨头猪蹄什么的。他睡不安稳,总是在夜里小声哼叫,睡着了也是,沈长清就隔一天请医生来给他做头部精油按摩,还给他在角落搭了个屋顶,按照医生的指导在晚上关灯后屋顶会散发出柔和的光,促进睡眠。
沈长清感觉她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失眠的时候还做个按摩整个轻松睡眠环境什么的。
才十几天,大黑就健壮了起来,肋骨不那么明显了,可以离开自己的窝在房子里溜达一会,有精力的时候还陪catty闹一会,说来也怪,沙特尔本身是一种不好动不爱叫的品种,怎么到她这这猫不仅不挑食而且整天折腾,跟小橘猫似的。
下了班一开门就能看到两只体型相差很大的动物规规矩矩的蹲在走廊出口处,猫会扑到沈长清怀里,狗就凑过去摇尾巴,蹭沈长清的大腿。
转眼就到了很忙的十五元宵节,城市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活动现场人头攒动。
场地提前两天开始搭建,到十五这天来了不少记者还有文艺爱好者,在真正的活动没开始前他们尽情的拍照,整个广场巨大的灯笼场,直通一楼大厅,下面是红毯,上面是红灯。
沈长清在楼上查看效果,跟着航拍的工作人员一起惊叹,这是她来这以后见过的最大的一场活动,下了这么大的本钱,那灯笼可有一千多个,多少个工人一起挂才能在一夜之间弄好了,为了设置悬念,前两天只是把架子搭起来了,这一千多个灯笼,全是昨晚工人们不眠不休的杰作。
挂好之后还要一个个检查线路,可以算一个小的建筑工程了。工作人员把相机递过来给沈长清看昨晚试灯的航拍照片,在斑斓的楼中它显得更加绚丽,壮观。
沈长清忍不住的赞叹。
“,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灯会呢,姐你知道这灯一个多少钱吗,我听工人师傅说这批订单都是手工赶制的,灯皮是手艺师傅们亲手画上去的,可真漂亮。”
沈长清礼貌的摇摇头,成本是不对外公开的,因为这些灯笼用过之后会当场卖给游客,或者挂到客房里提升客房的价格。
确实耗费了很大一笔,但公司不会做亏本买卖。
“今年的春天来的真早,真是暖和。”
沈长清感受着楼顶的微风,张开手,有点凉,柔柔的。
右眼皮一直在跳,从早上到中午,没停过,沈长清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睛。
赵经理在控电室督查工作,沈长清下来的时候跟他打了个照面,微微颔首后擦肩而过。
“沈副总!有人找您!”
前台突然叫沈长清,沈长清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谁会打给前台找她,果然,一摸口袋手机不在,她叫了一个工作人员,让她帮忙去楼顶拿下自己的手机。
“您好,我是沈长清。”
“你在哪?”
“颜谨?你今天不是回国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沈长清语气瞬间轻松了。
“我马上到你家了。”
沈长清莫名其妙的放下听筒,奇怪,今天颜谨怎么怪怪的,自己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听着还火急火燎的。
疑惑归疑惑,她还是去跟赵经理说了一声往回走。
沈长清家离的很近,回去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收拾屋子,颜谨要来,她嘴上不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哼着小曲,把两个宠物弄得一片狼藉的屋子一点点收拾干净。
门是开着的,颜谨到了之后直接就进来来,沈长清正背对着门收拾沙发上的东西,听见声音回头,“你来啦?怎么会突然来北京,我都没准......”
颜谨箭步冲过去撰住她的肩膀,“沈长清,告诉我你是不是吸毒!”
沈长清的话噎在嗓子眼里,痒痒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双手保持着收拾东西的姿势,僵僵的。
“说话!”颜谨突然吼了一声,她吓得不敢看他的脸,他眉皱的很紧,眼睛干干的,布满了血丝,他的眼睛里藏了刀,把她凌迟成了碎片。
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颤抖的声音,“是.......我......我吸毒......”
颜谨一把把她摔在沙发上,隐忍了一路的愤怒被她的一句确认的话引燃,控制不住的从里往外冒,他狠狠的指了下沈长清,脸转向一旁又看向她,始终平息不了怒火。
“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你!”
她像个受惊的小鹿,支撑着自己坐起来,被他说得无地自容。
他过去单腿跪在沙发前,把她转向自己,嘴唇微启,看到她满脸的泪水,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能戒掉吗?”他放轻了声音,不像之前那么凶了。
沈长清眼泪又止不住的开始汹涌,拼命的擦着眼泪,像个委屈的孩子,还直点头,“能......能......”
她答应的太快,几乎没有思考,全然完了自己毒发时的痛苦。
颜谨安抚好她的情绪后就让她把家里的毒品全拿出来,沈长清却犹豫了,定在那走不动了。
她毒瘾犯了!
背对着颜谨,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体里发生了什么,颜谨发觉时,她已经忍不住的抽搐了。
他红着一双眼厉声逼问她毒品在哪里,她死活不说,怕他拿走。
颜谨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沈长清已经失去判断力了,他不能再失控,他按住她使劲发力想要挣脱的胳膊,吸了一口气,引诱的说:“在哪里,我去给你拿。”
“你太难受了,乖,在哪。”
“告诉我......”
在他诱惑性的声音一遍遍的重复下,沈长清慢慢的上了勾,手指缓缓抬起,指向床的方向。
颜谨把她放好,快步的过过去,被子,床垫,床头柜一通乱翻,最后在长头柜的最下面一层找到了三包烟,没有别的可疑物品了,颜谨把目光定在烟上。
沈长清嘴里一直念着烟,她要烟,表情痛苦不堪,冷汗从身上快速的浸出来,把头发黏在在脸上。
颜谨利落的撕开一包烟,掐断,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心下一凉。
从散落在地上的物品中找打火机,一手拿着那几包烟,直奔卫生间。
沈长清的目光一直紧跟着烟,见他拿走了自己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跟过去。
“砰!”
颜谨拍上门,把她隔绝在外。
“开门!开门!”她大力拍打着,声音没了柔弱和怯懦,全然被暴戾代替。
“你要干什么!出来出来!”
沈长清嘶吼着,歇斯底里的,太阳穴处的血管凸起青色的一道,一直通到脖颈,布满了充血的血管,不知道喊了重复了多少遍,再喊时声音几乎发不出来。
里面的人听的比她更难受,咬着牙不让眼眶被液体填满,快速的扯碎所有的烟,点燃,把灰烬收进马桶里冲走,防水把洗手台上的残渣冲洗干净。
沈长清已经没了动静,躺在地上卷曲着身子抽搐。
“长清......”颜谨抱起她。
“我好难受,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她的牙咬着下嘴唇,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血从牙齿中流出来。
第七十二章:元宵节(2)
第七十二章:元宵节(2)
毒瘾发作时是一阵一阵的,沈长清熬过了第一阵,迎来了片刻的虚脱。
牙齿松开,触目惊心的伤口,“我真的好难受,颜谨。”
颜谨把她搂在怀里,一遍边说着“我知道我知道”,她难受,他也一点都不好过,只是沦落了一会,颜谨就又打起精神,把她抱到一个椅子上。
“你干什么?”她的话甚至接不上气,虽是质问却没有质问的气势。
颜谨并没有很快回答她,而是像个无头苍蝇的在房间里找着什么。
绳子,绳子。他在心里念着。
从衣柜里把沈长清所有的腰带拿了出来,沈长清一下就明白了,她没什么力气,只能挣扎着坐起来,颜谨到跟前后她祈求的看着他,求他不要把自己绑起来,说自己会老老实实的。
颜谨犹豫了一下,坚定的摇头,他很清楚再一次发作的话她会发生什么状况,她会变得更加暴戾,会难受到伤害她自己,一次比一次难忍,可见沈长清根本没经历过后续的发作。
把她绑好后颜谨去给她倒了水,用热毛巾给她擦了嘴上的血,然后把温水递到她嘴边,她扭过头去不肯喝,可刚才消耗了不少水,她破了的嘴唇也呈现出干裂的趋势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颜谨直接倒进了自己嘴里,扣着她的后脑勺往后一仰,灌进了她的嘴里,沈长清毫无准备,呛住了,歪这头猛烈的咳嗽,灌进去的水全吐了出来。
颜谨叹了口气,给她一点点擦拭,直起腰又拿起水,“你自己喝吧,一会可能更难受。”
不知道是被他说动了还是自己也渴了,她沉默了一下后往前凑了凑嘴唇,随着颜谨的抬手水缓缓地流进了嘴里。
很快,第二波就来了,一个椅子完全控制不了沈长清,她疯狂的像个青面獠牙的怪物,要不是颜谨眼疾手快的抱住她,她估计要翻倒在地上。
她很难受,全身的血液张着大嘴叫嚣着索取着,得不到补给就越发狂躁,难受,说不上的难受,感觉全身要爆炸,要涨裂开来,就在到临界点的时候,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却不给你传奇的机会,紧接着就是更加强烈的感知,一遍又一遍的,沈长清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过去,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无尽的折磨忍受多久。
她要咬自己来减轻痛苦,颜谨捏着她的下巴阻止她,她的指甲奋力的往手心里掐,颜谨却一次次给她展开,她在他面前,手无缚鸡之力。
看她实在难以忍受,颜谨不想再加剧她的痛苦,胳膊已经伸到椅子后面想要解开。
“不行!”
沈长清说的。
颜谨的眼睛通红,听到她这句还算清晰的话好像要滴出血来。他半蹲着紧紧的抱着她,让自己成为她的受力点。
很快,沈长清难忍的尖叫一声,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颜谨咬着牙,哼都没哼一声,她还在用力,一点都控制不了自己。
在她毒瘾发作的时候他就半蹲着弓着腰抱着她,等她缓过来一点后他就给她松松皮带,搬个椅子坐在她旁边让她靠着,给她说说话,她大多数时候不会回他,颜谨知道她已经被折磨的没有陪他聊天的精力了,但他还是一句一句的说着,他想让她分散注意力,减轻些身体上的痛苦。
哪怕她最多只能抬个眼皮,弯个嘴角,他也满足的不行。
沈长清眯着眼,轻声问了一句:“手机不响了?”
她发作的时候能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一遍一遍的响,这会倒安静了。
“我给你关机了。”
沈长清不说话了,安静的沉溺在这难得的平静之中。
反反复复的,好一会疯一会,从大中午一直折腾到天黑,最后沈长清直接累晕在椅子上,觉得差不多过去了,颜谨赶紧把她解开,小心的抱上了床,把她黏在脸上的头发捻开,打了一大盆热水给她用毛巾一点点的擦身子,看到她昏迷中的眉头皱的送了些后这才放心的盖好被子离开床边。
知道她醒来后一定很饿,他捡着冰箱里的荤菜给她炖了个汤,把冷冻的水饺拿出来化着,等她醒了再给她煮。
室内温度有点低了,颜谨刚要去调温,脚还没迈下厨房的台阶,就看见台阶下两个生物蹲在一起,直直的盯着他,无奈的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如何是好,偏偏他们锲而不舍的盯着他,用渴望的眼神,颜谨要走他们就拦着,往那边走就往哪边拦。
“他们饿了。”
沈长清醒了,扭头看着这一幕,“橱子上有吃的。”她用眼神指了指走廊口的柜子。
“醒了?”颜谨越过他们两个,直奔床边,“感觉好点了吗?”
沈长清微笑着点点头,苍白的脸色和干涩的嘴唇暴露了她虚弱的事实,颜谨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上,在背后塞了几个枕头,然后把水端给她,“先喝点水,我炖了汤,还等过一会才能熟呢,我先给你下饺子怎么样?”
沈长清又乖乖的点了点头,反问一句:“你会炖汤?”
颜谨走向厨房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眼神,“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做出来。”
原先只知道他会做菜,不知道他原来还藏着一手呢。
沈长清靠在床头上,看着他喂猫喂狗,看着小猫在他腿上蹭呀蹭他躲闪不开的样子,欣慰的笑了。
不久前身体里的感觉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她不敢想象要是没有毒品而且没有颜谨的话,她要怎么挺过这一下午,她想戒了毒,想像个正常人一样依偎在他怀里,而不是乱抓乱咬,等戒了毒,她们就可以没有顾虑的在一起,不必担心什么时候突然毒瘾发作。沈长清想着。
他下饺子的时候,沈长清下床找到了自己手机,开机之后显示几个小时之前的未接电话,后来就没有电话在进来了,全是公司员工的,还有赵经理的,她给经理回了过去,说自己有点不舒服,先回来了,经理有点哀怨的说她好像每次年后的第一个活动都参加不了。
沈长清想想,好像真的是,第一年来北京的情人节活动她好像肠胃炎犯了,第二年她赶上出差,今年又不凑巧。每次年后的活动都是管理层露面的机会,她一次都没参加过,现在兴许好多人都没听说过她沈长清的名字。
沈长清坐在床上发呆,颜谨叫她,问她饺子和汤都好了,是在床上吃还是在沙发上吃。
“我想去沙发上。”
不等她下床,颜谨就窜到了床边,体贴的抱起她,放在了沙发上。
颜谨和她一起吃,吃了一点就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这个时候有精力回顾她忽略的问题了。
“你怎么会突然过来,还有我吸毒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颜谨的筷子顿了下,被放到碗边上。
他这件事轻描淡写,“查你朋友的事发现的,那个人是王宪,绑架你朋友还有害你吸毒的人。”
“绑架!”沈长清心里一惊,也放下筷子,没有继续吃的胃口了。
“你别着急,已经把消息透露给警察了,很快就能找到人的。”
“你可以查到是王宪那你为什么不找出楚涵在哪?!”沈长清急了,一听到绑架这个词她整个人都慌了,王宪就是个变态,李如彬那么爱楚涵,王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不敢想象楚涵在她手里会成什么样。
颜谨把她按回沙发上,解释道:“目前最快的方法就是从王宪那知道消息,警察找到你朋友不容易,但找到王宪是很有把握的,我找的人也没办法在没有监控没有数据的地方找人。”
没有监控没有数据......他是把楚涵藏到哪去了?
沈长清泄了气,像个蔫了的皮球靠在颜谨身上。
“怎么办,颜谨,是我害了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我应该早点告诉警察的......”
“不要想的那么消极,她也许什么事都没有呢是吧,我们能做的就是为她祈祷吧。”
他的话沈长清没有听进去,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楚涵凶多吉少的命运。
两只动物老老实实的趴在角落里,猫欺负大黑,骑到他身上趴着,出奇的乖巧,想必也是被下午的沈长清吓到了。
花期现场。
赵经理乐得合不拢嘴了,来观光的游客数量超出了他的想象,猜灯谜的活动更是激起了人们的兴趣,这么清丽脱俗的游戏,在一边观察的人也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这边宣布猜中者的名单,礼物一件件的送出去,那边猜过的灯笼有人争相购买,有小报记者在拍照随机采访。
赵经理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老婆张莱发过去,想了想,又选择了一个联系人,一起发了过去,人不在这,总要让人家也高兴下吧。
颜谨手机响了,他把沈长清的头移向靠背,走远点接电话。
“是我。”
颜谨一脸凝重,很快挂了电话。
“长清,收拾东西跟我去美国。”
第七十三章:元宵节(3)
没搞明白什么状况,颜谨已经从柜子里拉出了箱子,手脚麻利的装着衣服。
“什么都别问了,小钟,马上给我定回程机票,不是上海,两张,身份信息我马上发给你。”
沈长清知道肯定不是小事,不然不会让一向镇定自若的颜谨慌了神,很快的换好了衣服。
出门的时候沈长清拉住了颜谨,“等等,我们要去多久。”她的视线一直放在门口的猫狗上。
“不确定,可能有一阵子。”
“不行。”她自言自语,脱开被颜谨拉着的手,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谁呀!”一个中年微胖小眼睛的男人打开里面的一扇门,隔着防盗门和他们说话。
“我是邻居小沈,您太太在吗?”
从里面传出一阵女声,由远及近,“在呢在呢,小沈你要出门啊?”
中年男人一看原来认识,自己转身回了屋。
颜谨很急,眉头紧锁着,一句话也不说。
沈长清很难为情的冲里面的女人说让她帮忙照顾家里的小动物,最后还把钱包里剩的钱全都要塞给她,女人推推搡搡的不肯接,沈长清最后把家里的钥匙一同塞给了她,她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
最后女人可能觉得收下这么多钱实在过意不去,想到一个方法:"你们今天吃汤圆了没?"
"没有。"
"那快进来吃碗汤圆,我烧着水呢,下锅就熟。"说着就要拉着沈长清进屋。
沈长清见她这么热情,只能用眼神询问颜谨,颜谨望向一边,几秒钟后开口:"进去吧。"
有沙沙的风声传出来,颜谨让她们进去,自己回屋把阳台的窗户关上。
女人家有小孩子,还有一只长毛狗,丈夫和小孩在餐桌前拿好了餐具等着,父子俩打闹着跟沈长清问好。
"好久不和家人吃汤圆了吧。"女主人一边下汤圆一边跟沈长清说。
想想也是,自己出来这么多年,每次元宵节都是在工作,汤圆都是吃公司餐厅的,很少特意去吃,女人说他们家有小孩就买了各种口味的,有草莓的还有红豆的,都特别好吃。
想起那个甜甜糯糯的味沈长清也有点咽口水了。
"那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长得可真俊。"
被人夸赞后沈长清羞涩的笑笑,接过她递来的筷子,"诶,两三个就可以了,我们刚吃完饭。"
女主人只好把一大片汤圆都下去大半,"这点够吗?"
"够够够。"
门口也没动静,想必颜谨是不会过来吃了,沈长清吃完元宵节的最后一个元宵,对主人家道了谢,出去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吃,她就拒绝了送出门,自己退出去把门给带上了。
知道颜谨着急,她出了门就赶紧找颜谨,颜谨已经在门里面等着呢,神色比之前更急了一些,沈长清进去的时候颜谨好像刚接完电话,眼里的错愕还来不及收回。
"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们快走吧。"
颜谨若无其事的,甚至还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让沈长清有点怀疑刚才看到的错愕并不存在。
颜谨执意要走楼梯,沈长清由他紧紧牵着,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颜谨心里很慌张,他表面上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沈长清却好似能听到他又紧又快的心跳声。
她疑惑的看了看他,他依旧没有理会她的疑问。
马上到一搂楼梯出口了,颜谨掉了个头,“去地下室。”
沈长清没有车,地下室从没来过,寻找出口的事一直是颜谨负责,他一手提着她的箱子,一手死死地拽着她,生怕放松一些就弄丢了一样。
出口已经出现在眼前了,已经可以看到外面的灯光,沈长清指了指那,说:“在哪呢。”
他变的更加小心翼翼,甚至避开了路中央,沿着墙边再走,沈长清在不明就里也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楼前停了好几辆闪着灯的警车,颜谨往外看了一眼,把沈长清衣服上的帽子给她盖上,对视一眼,“箱子我们不要了,一起跑怎么样?”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用轻松的语气哄她,怕她害怕。
沈长清点点头,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尤为动人。
“一......二......”
“三!”
警察发现他们是在小区门口,他们都不知道来了这么多警力,被拦下的时候沈长清一点也不紧张害怕,心里也猜到了警察来的目的,可能是身边有一个“主心骨”,她连呼吸都无比平静。
“沈长清,有人举报你大量吸食毒品,跟我们走一趟吧。”
有居民和记者在警力外围的一个方向录像,沈长清第一担心的就是颜谨,他的公司马上要转战中国,以后他会是一个家喻户晓的青年企业家,不能被自己拖累。
她找准了遮挡的位置,攀上颜谨吻了上去。
“躲开九点钟方向的记者。”
然后再他的目送下,她毅然决然的上了警车,除了躲开记者的提醒,她没有多说一句,没有担忧自己的处境,想到的都是他。
颜谨冷冽的盯着远去的警车,转身按照她的指示,消失在了人群中。
长清,别害怕......
颜氏上海分公司。
董旭卓作为一个小股东,正焦头烂额的应对媒体的询问。
颜谨一句话没留下就从挂牌仪式上消失,到现在电话也不接,把这个烂摊子扔给了他。
哎,就算是给自己隐瞒他事实的惩罚吧,他整了整领带,用官腔对嗷嗷待哺的商业记者说着“颜总临时有事”这样的烂借口,勉强把人都送走了,他这才吩咐员工收拾场地准备下班。
“这帮商业记者怎么跟娱记似的,刨根问底,你说颜谨还在这么个关头跑了。”
阿俊递给他一杯水,“消消气,他去北京了,女人出事了他总得不顾一切去一趟。”
董旭卓叹了口气,看向他的时候眼里柔和了许多,杯子还在阿俊手里,他伸过手去,慢慢的环上杯子,以及握着杯子的手......
董旭卓环视了一眼办公室外面都关了的灯,确定员工都收拾好下班后,他手臂一用力,拽过了阿俊,杯中的水洒出来,泼在董旭卓裤子上。
“水都洒了,你看你.......”
他嗔怒着抽纸巾擦他裤子上的水渍,董旭卓急促的呼吸贴着他的耳根子,手执着他的手,引向一个地方。
“别闹,当心被人看见!”
“没人看见,今天在这好不好?”
阿俊的声音被淹没在喉咙里,被他堵住了出口......
整层的中央空调呼呼转着,办公室里两幅身躯餍足的相拥睡在新铺的地毯上。
有沉重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层响起,没人注意到。
“啪!”办公室的灯被突然拍开,房间骤然亮了起来。
地上的两个人捂着眼睛抬起脖子,不满的抗议,“谁呀!”
颜谨皱了皱眉,说不上来的厌恶,“一分钟,滚出我的办公室。”
两人这才知道是颜谨回来了,起身的速度也快了,他们来着主要是这里的地毯够软房间够大,关键是还有浴室,什么硬件设施都比他们的好,见颜谨脸都黑了,麻溜的套上裤子往外走。
“等等。”颜谨叫住他们,“把你们的东西带上。”
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地上的一大团疑似情趣用品的东西,快速的收回来,生怕被什么伤了眼。
颜谨对董旭卓隐瞒自己的事心有介怀,加上他回国后所看到的关于董旭卓的一切,越发的不想和他多说,只能减少接触。
“阿俊十分钟后过来找我。”
回了董旭卓的办公室,阿俊因为颜谨找自己,一进屋就开始收拾自己,把乌七八糟的衣服换了,头发也捋了捋,然后去办公桌找东西。
没看到董旭卓阴森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
“你火急火燎的去见他,什么事?”
阿俊正忙着找颜谨一会要用到的资料,没注意到董旭卓已经醋意大发了。
“阿卓我以后再告诉你。”
说着直接拿着文件夹和平板从他身边擦过。
董旭卓歪了歪下巴,痞痞的笑了下,点着了烟。
真他妈的可笑。董旭卓深吸了一口,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被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母亲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催婚,动辄跑到公司来以送饭的名义考察他的工作环境里有没有适龄的女同事可以处处看的。
想到母亲,董旭卓脑子里一团乱,老人家岁数大了,三十多岁才有了自己这么个宝贝儿子,别的不想就想在入土前能有个孙子孙女带带,可董旭卓这么多年了忙工作忙事业,有个时间就去花天酒地,就是不正经谈个姑娘。
董旭卓发愁,不知道自己一个出柜的男人该拿什么去安慰老人。
都怪阿俊那个小妖精......想到阿俊,愁云自然而然的消失了伴随着的,是小腹一紧。
“颜总,这次您需要我帮您什么?”相比较董旭卓和颜谨的熟络,阿俊就显得疏离和陌生了许多,毕竟他没怎么接触过颜谨,被美国颜氏上班的时候颜谨并没有进公司,已经来了中国。
颜谨把十分钟里打的草稿递给他,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打通关系。”
第七十四章:精神病院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小声说了句到十二点了。
沈长清望向警察背后的小窗子,想看看十五的月亮,可惜窗子太小了,除了黑什么都看不到。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当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才会觉得它的可贵,才会觉得以前自己拥有的时候是多么幸福,而现在失去了的时候是多么可怜。
凌晨了,元宵节就要过去了,明天就成了一个和今天不相关的日子,自己的这个节日,真是,毕生难忘。
审讯的警察态度不算恶劣,只是审问的时候严苛了点,语气生硬又不耐,大半夜的加班确实不太可能态度友好。
沈长清这时候有点害怕了,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有鬼屋里的尸体和血淋淋,但却比那里更加阴森,更可怕的是这里的阴森,是自然流露。
她不知道自己昂首阔步走上警车时哪来的勇气,之前还气势汹汹的要送许端的哥哥坐牢,和宴警官交谈时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她握住自己冰冷到没有温度的手。
“我不是自愿的。”
“他是用什么方式迫使你吸食毒品的?”
“烟,他递给我一根烟,谈生意,为表诚意就接了。”
“知道里面有毒品吗?”
“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但是已经上瘾了。”
两个审讯员互相点了点头,笔尖犹豫的点过纸上的字,落在下面的几行字上。
“你早就猜到楚涵的失踪和王宪有关?”
此话如一声惊雷在沈长清脑子里炸开,搅浑了她勉强定下来的心绪。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沈长清措手不及,只要回答了这个问题,沈长清知情不报的罪就定下了,她刚刚回答过她知道自己吸毒后已经晚了,上了瘾,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就是沈长清吸毒上瘾不得不依赖王宪获取毒品,为了维护这个来源,所以隐瞒了事实。
怎么会这样,审问开始之前他们明明说审讯的内容是关于王宪运输窝藏引诱他人吸毒的事,这么突然和楚涵失踪的事绑上了。
警察见她愣神,吼了一句。
有人进来把她带走的那刻,她最后望了一眼对面小铁窗里的夜色,久久不愿回头,也许是预感到,自己可能不会轻易出去了。
她被安排进一个有铁门的单间,里面很简陋,只有一张带着蓝色床单和被子的单人床,一个独立卫生间,狭小的屋子里甚至没有一张可以放东西的桌子。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并且有落锁的声音。
门口刚出去的警卫和人打招呼,说了一句:没判刑之前她就先在这呆着了。
“判刑”两个字对沈长清来说陌生极了,她不敢相信有一天这两个字会落到自己身上。
被子很薄很薄,屋子里没有任何取暖设施,正月天北方的温度还在零下,沈长清冷的无法收入睡,抱着被子坐在床脚,瑟瑟发抖。
来的时候坐的是封闭式的警察,看不到路,压根不知道这里是哪,不过看着萧瑟程度,应该是郊区或者城边了吧。
这一夜出奇的安静,能听到落叶沙沙的声音,楼道了偶尔有轻微的脚步声。
正是**静了,更令她放不下心,只要有一点动静她就打起了精神全身戒备起来,循环反复,让她没有一丝困意。
她不知道的是,这可能是她唯一能睡个觉的机会了。
天刚亮她就被带出了这个地方,同样是全封闭的车,她看不到路,更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去。
当耳朵里出现鬼哭狼嚎的人叫声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经过了精神病院,然后车,居然慢慢的减速,并且几分钟后停了。
“先戒毒,再蹲号子。”这是一个满口黄牙的老男人给沈长清说的话。他说话时眼睛瞪得老大,呲着牙,像在演绎一个吃人的怪兽,沈长清不禁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因为他活像个精神病。
她没再见过穿警服的人,除了病号服就是白大褂,还有铁窗子铁栅栏,不绝于耳的哭喊声,白大褂的咒骂声,到处是痛苦或冷漠的面孔,沈长清就这样被关进了一见稍微大点的套间。
说是稍微大其实是比昨晚住的大一点,有一个被封死的阳台,屋里可以放下两张床,其实是真的有两张床,中间有一个带抽屉的枣红色柜子,放着乱七八糟的药瓶。
大概是从房间的独立卫生间里传出来的骚臭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有几片很小的暖气片挂在卫生间外面的墙上,但屋里也并没有暖和多少。
卫生间里传来响动,沈长清转身盯着那扇门。
“新来的?吸毒还是精神病?”
沈长清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虚弱的老婆婆,通过她习以为常的语气,沈长清猜测这里也曾住过别的“病人”。
她朝那个干净的床望去。
“别看了,你睡得那个床的主人前两天已经送去火葬场了,灰飞烟灭了吧,不会来找你的。”
沈长清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向老婆婆时,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老婆婆身材娇小,很瘦,从沈长清身边走过去时腰板也是挺得直直的。
“傻站着干嘛,坐呀。”
沈长清不敢坐那张床,恍惚间都能看到那张看上去洁净如新的床单上全是污迹和血迹。
“我能坐在你床上吗?”
“不能。”
老人直接躺在床上,背过了身冲着墙面。
站的累了,沈长清就找了张报纸垫在地上坐着。
屁股刚挨地,身体里一股熟悉的感觉就穿了出来。
“不......”沈长清祈祷着毒瘾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发作,憋着气想要把感觉憋回去。
沈长清是靠在桌子上的,为了抵挡感觉,她紧紧抱着自己,后背更加用力的往后顶。
桌子上的药瓶哗啦啦的往下掉,沈长清已经无法掌控自己。
老婆婆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很快就醒了过来。
"这么快就开始抽风了。"
嘀咕着,熟练的下床,绕开神志不清的沈长清,拉铃叫人。
很快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强壮男人过来把沈长清拖走。
男人们把她带进一个相对封闭的屋子,阳光进来的唯一通道就是那关上后扇密不透风的铁门。
他们很有经验,强制的掰开沈长清的嘴,塞进去一把黄色药片,水也是一样粗鲁的灌,沈长清被呛到,塞进去的药片全都吐了出来。
"妈的!"一人咒骂一声随手甩了她一巴掌,打的沈长清瘫倒在地上,半边脸瞬间就麻了。
得到片刻清醒的沈长清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颜谨用嘴喂自己喝水的那一幕,他的强硬碰到她后,都妥协了。
她怎么还能流出泪来。
"捆起来,不吃药?那就让她自己难受吧!"
他们把她五花大绑后推倒在地上,临走前一人还上下其手摸了一通。
"嘿嘿,还挺软。"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沈长清在地上滚来滚去,身体蜷缩上又腾地一下向后展开,难耐的用侧面的太阳穴敲打着石灰地面。
房间并不隔音,没一会就有一个刚才走了的人踹开门进来,嚷嚷着受不了沈长清的嚎叫。
双手拽着她的衣服轻而易举的把她拽起来,一个拳头就打在了她的肚子上,抬腿又是一脚,直接把她蹬回地上。
同事进来拉他,这才免了第二脚,拦着他往外走,他恶狠狠的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说:
"别他妈叫了听到没有!"
一边跟同事说:"这肯定是重度了,这娘们,**肯定卖力。"脸上露出淫笑。
"算了这种女人碰不得,你看她这么漂亮,没准有后台,咱们悠着点。"
"有后台?我老是仇家吧,今个送她的人是我以前同学,他跟我说啊是有人交代这么做的,说戒了毒直接送号子里去,对方花了大价钱还找了关系,一心往死里整呢。
"那也不能碰,吸毒的,别染上艾滋。"
……
沈长清目光呆滞,这清醒的片刻,却听到了令自己琢磨不透的话。
有人花钱找关系整她……
花了大价钱……
难怪审讯时会问那样的问题,难怪自己会没有被提前通知就送来了这个精神病院一样的地方。
颜谨,颜谨……你在哪……
新一阵狂潮来了,沈长清依旧抑制不住的叫唤,只是之前的人再没有进来过,也没有人紧紧的抱着他,把肩膀借给她咬,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好像昨晚最后看窗外的那一眼,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因为她真的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下去了。
不知道颜谨他,还能不能找到自己。
嘴唇上的伤口并没有好,又被重新撕开,扩大了范围,血珠迅速集聚,在下唇中央冲破阻力,像泪珠一样大颗的滚落,在下巴上擦出一天细细的红线。
结束了,都结束了。
今天恢复的比昨天快一点,沈长清呆坐在地上,等着有人把门踹开,然后把她塞回那个前不久死了人的房间。
从地面上的温度可以感知到温度的变化,天可能已经黑了,屋里却总是黑夜,没有变化。
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
第七十五章:你也有今天
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肚子不停的叫。
因为白大褂们过了很久才把她弄出来,错过了中午和晚上的放饭时间。
从来没有一天比今天更难熬,屋里冷,又没有食物可以抵御寒冷,沈长清没过多久就开始牙齿打颤了。
晚上可能是怕病人们闹事瞎吵吵,这个跟监狱没什么两样的地方七点钟就关了灯,在夜色的掩盖下,沈长清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全身都在痛,有酸痛有钝痛,胃部是火烧火燎的痛,小腹也隐隐作痛,头皮、脸颊,甚至手指都冻的发涩。
起初是埋在膝盖里小声抽噎,后来势头越来越大,好像从小到大受过的苦都没有今天多。
只哭了一小会,想到还有老婆婆在睡觉,便擦了擦眼泪,脏兮兮的袖口蹭在红肿的脸蛋上,火辣辣的疼。
看着被子还好好叠着的床,下了好一番功夫说服自己躺了上去,心怀芥蒂的拉着一个被脚直直的盖在自己身上,身体像挺尸一样一动不动。
本来以为睡着了一切就都好了,不会再痛了也不会感觉到饿了,,可是当温度达不到令身体舒适的温度时一般都是睡不着的。
半夜里沈长清迷迷糊糊觉得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胃部的痛感突然大举爆发,又是肠胃炎,时间一下就回到了一年前她出差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好像也是过完年不久,她半夜肠胃炎犯了,疼的死去活来的,连杯水都倒不了。
一盏微弱的小灯亮了,一张布满褶皱的脸突然出现在沈长清上方,吓得她胃部又是一阵痉挛。
“胃痛?”
沈长清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她在床上捂着肚子不动不敢动,看到老婆婆叫了人开门,不知道跟人说了声什么,门就被打开了,随后她端着一个发黄的厉害的杯子放在了沈长清那边的桌子上。
“多久不吃东西了?”
沈长清伸出一个手指头。
老婆婆哦了一声,开始在杂乱的药中翻腾着什么,好一会说了句:“才一顿没吃而已,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矫情了。”她像是自言自语呢,又像是故意说给沈长清听的。
徒手掰开了两管葡萄糖注射液,又扣了几粒药片,一片大的白色的,一片小的淡黄色的。葡萄糖直接倒进了装着热水的杯子里,两片药放在手心,掌心一翻扣在桌子上。
然后掀开自己的被子,继续侧过身去睡觉。“葡萄糖和维生素。”
忍了一会等疼痛没那么强烈了沈长清才伸手去摸那杯水,老婆婆可能是提前兑好了温度,等她歇了一会拿起来时已经发凉了。
可见室内的温度有多低。
怕水温再下降,沈长清一大口喝了半杯,有点甜,有点腻。
两个药片,她看过去。
桌子上有黏糊糊的污渍,在小灯的光下还能看到几颗令人作呕的毛发粘在里面,而两个药片就放在上面。
什么药?吃不吃?
她不敢轻易相信外人,而且,看上去有点恶心。
可是,大半夜还能管她死活起来给她弄水的人,心应该不会太坏吧,犹豫了一下,沈长清捏起药片,就着半杯葡萄糖水仰头喝了下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饥饿得到了缓解,躺下没多久就感觉疼痛慢慢撤退了。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正想着,楼道忽然传来厉声的尖叫,猛然将她镇醒。
透过铁门上的一小条玻璃可以看到楼道里的灯全亮了,几道身影飞快的跑过去,老婆婆也被吵醒,嘟嘟囔囔的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沈长清拄起身子。
“别管了,快睡吧睡吧,准是又死人了。”老人说的云淡风轻,起床打了个哈欠进了厕所。
厕所的门并不隔音,一会就传来老人费力的排泄声。
本来很浓郁的困意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沈长清掀开被子披了件外套,走进了阳台。
本来白天是有风的,这半夜到平静些了,清冷清冷的。
后院是荒芜一片,这里是二楼,看院子里看得清清楚楚的,地面上覆着厚厚的一层枯叶,院子很小,围墙很矮,往远看看点能看到院子外面的荒地。
大片大片的空地,想必离寸土寸金的北京城很远了。
有手电的光出现在墙外的荒地里,仔细听还能听到交谈声。
“你看什么呢?”
沈长清正看得认真,冷不丁的身后传来声音,肩膀一抖外套掉落在地上。
“婆婆,那里又好多人。”沈长清指着荒地。
老婆婆站的直直的,这把年纪了沈长清见过还能挺直腰背的人不多。她随着沈长清的方向看了一会,扫兴的说:“回去睡觉吧,那是挖坑呢,到天亮了就可以把刚才死了的人埋了。”
捡外套的手顿了一下,感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赶紧跟着老婆婆往里面走。
边走边追问,“这里经常死人吗?为什么埋在这里?家属知道吗?为什么死的?”
老婆婆白了她一眼,说你话还真多,不过还是一一回答她:“来这里的不是精神病就是得了什么绝症快死了的,要么就是吸毒,家人受不了了不想要了给扔到这里的,进了这里就代表生死都是这的人了,大多数人都会在这里过完自己最后的日子,死了任凭处理,对了,你吸毒?不过我看你年纪轻轻地,不会也是被家人抛弃的吧?”
沈长清神色一下就暗了下去,“我家人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送到这里。”
“傻姑娘呐,能来这里肯定是得到了又话语权的亲属签字的同意的。”老人冷哼了一声,眼睛往一边瞟了下,“看来你是被最亲近的人卖喽!”
“不可能!”沈长清抬起头,有话语权的只有两个,除了妈妈就是颜谨,妈妈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意外知道了也不会把女儿送来这种鬼地方受罪,颜谨就更不会了......
是怎么了,她有点犹豫了......想到下午白大褂之间的对话,发现自己好多事摸不着头脑。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怀疑到颜谨身上不是吗,他一定会来找自己,把自己解救出去的。
“不可能?呵,有什么不肯能的。”老人说完这句话拒绝交谈的盖上了被子,面向了里侧。
沈长清只好回到自己床上。
睡不着了,楼道里自从有了那一声尖叫后一直都没安静过,各种哭嚎狞笑疯言疯语接踵而至,回到了白天的情景。
老婆婆连身都没翻一下,不知道这种环境她怎么能睡着的。
这一夜特别短暂,沈长清还没闭眼好好休息一会,天就亮了,沈长清就是那种早上阳光一强烈就睡不下去的人,起床洗了漱,老婆婆刚好了起了,没理沈长清,直接进了洗手间。
有长得强壮的女护士把外面的铁栅栏打开,又打开了门,走进来把一套和其他人一样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扔在她床上,还有一套洗漱用品和饭盒餐具,眼神冷漠的往她身上一扫而过,做完后出去,锁门。
老婆婆出来后往阳台外抻了抻脖子,大概是查看埋人的情况,沈长清都都不敢朝那边歪,她大概再也不会去阳台了,对面居然埋了好多人......想想就得慌。
看清沈长清脸上和嘴上的伤,也没有多说,往一个抽屉里找了半天就翻出一条皱巴巴失去粘性的创可贴,再看看沈长清脸上的淤青,好像不适用,嘴上也没法贴,只好又塞了进去,过程神神秘秘的,塞完还假装不经意的查看沈长清的表情,确定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才松了一口气。
沈长清心里觉得好笑,不知道老婆婆明明善心的很,为什么总做出毒舌妇的样子。
有敲钟的声音从楼道传出来,老婆婆赶紧给了沈长清一个“快点”的眼神,示意她赶紧去门口站着。
“待会有人推着餐车往这过,门口没人的话他们就直接过去了,你这一顿就没得吃。”
沈长清胡乱的点着头,紧随其后来到门口。
里面的门护士走的时候开开了,她们就在铁栅栏后可怜巴巴的等着。
真讽刺,像一个囚犯一样摇尾乞怜,眼巴巴的求着别人把放放到你碗里,她沈长清,居然也有这一天。
放饭的人经过他们的门前,眼神有些疑惑,大概是想问怎么多了一个人,然后分别在两个人的碗里盛了一勺粥,平平的,一点不多一点不少,然后用手抓了一小把咸菜往老人碗里掂了点,剩下的一小点放到了沈长清碗里,最后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馒头,直接就扔在了稀粥里,溅起了碗里的汤,溅到沈长清脸上。
粥很稀,咸菜根放里面就沉底了,在清水一般的粥面留下点点油星。
沈长清不是什么嘴馋的人,这菜色还可以接受。
舀了一勺粥,到嘴边刚要喝,就眼尖的看到了隐藏在米粒里的白色物质。
定睛一看,勺子掉进了粥里。
“这......”
老婆婆坐在对面已经开吃了,面对沈长清的阻拦毫不在意,还说:“蛆可以补充蛋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