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石板上记载的故事
走到近处，雾气散开，夏仁终于能够看到这座建筑全貌。
这是一个由厚重石块构建的巨大的建筑，建筑的表面坑洼不齐，但这些坑洼却并不影响建筑的美观，反而更像是蕴藏着某种奇妙的规律，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并且随着越来越近，夏仁发现，这栋建筑的颜色，竟然是会随着观看者角度的不同，而产生变化，一会儿是金色，一会儿又变成了绿色，千变万化。
在建筑的正前方，支撑着十八根上百米高的圆形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奇珍异兽，以及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
仔细看去，夏仁竟发现他能够认出一小部分，石柱上文字，更像是《地底掘进者》一书中文字的衍生品，只是书写方式更加复杂。
夏仁认真观看，只能琐碎的辨识出一些“西山”“天帝”“大荒”“食之可以”“穷奇”“夸父”之类的意义不明的词句。
上面那些奇珍异兽夏仁也从未在蓝星上见到过，不知道是不是建造者臆想出来的生物。
“这就是塞拉伊诺大图书馆啊……”
夏仁仰头望着这栋建造在荒芜星球上的庞大建筑，心中已经被震撼填满。
究竟是谁？竟有如此能力，在距离蓝星430光年的地方，树立起如此宏伟的图书馆？
或者说……
夏仁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被冷灰色液体填满的湖泊，以及湖畔边那座石造码头。
“或者说这座图书馆是这颗星球上曾经存在的生命留下的？”
“图书馆的建造者远比你我能够想象的更加古老。”
博士目光望着图书馆的大门，说道：“即便是利用银之匙的力量，我也无法回到那段过去，不过距今至少已有数千万年之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座图书馆并非由蓝星生命建造。”
“为什么这么说？”夏仁疑惑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
博士说完，朝着大门走去。
夏仁来到伫立的石柱前，忍不住抬头仰望。
他看到一幅异兽石雕，那异兽生有人脸，只是面容缥缈，好似隐藏在云雾中，看不真切，而他的身体却仿佛巨蟒，却有四肢，背负尖鳍，身披密鳞，尾部宽大，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光是看着他的尾巴，夏仁就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种被火焰灼烧的刺痛。
之所以这幅石雕能够吸引夏仁的注意力，实在是因为他太大了，整整占据了这根石柱二分之一的面积。
石雕的人脸眼睛是闭着的，夏仁克制不住地去看他眼睛的位置，心脏砰砰直跳。
无形的能量从这些石柱上散发出来，将整座图书馆包裹其中，夏仁穿过这面无形的屏障时，并未受到任何阻碍，只是心底某个角落，产生了一丝触动。
这丝触动实在太过微小，就连夏仁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异样，直接忽略了过去。
穿过石柱，图书馆的大门就在眼前。
越是接近，夏仁就越发感到一股渴望，仿佛心里藏着一直小兽，在蠢蠢欲动，想要冲出牢笼。
在博士的带领下，他走进宏伟的大厅。
这里高上百米，面积更是无法估量，夏仁本来猜测里面会是一排排的书架，就像是他平常见到的图书馆那样。
但实际进来之后，他才发现，塞拉伊诺大图书馆，竟似乎遭到过袭击。
这里到处的都是战斗的痕迹，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遍布着坑洼和伤痕，这些伤痕一部分像是利器劈砍造成的，而另外一部分，则明显是被某种野兽的利爪划开的。
从伤痕大小来看，能够造成此等景象的野兽，简直要比白纪的恐龙还要巨大。
图书馆内一片凌乱，到处都是废墟，木质书架以及书籍焚烧留下的黑色印记醒目无比。
按照博士所说，这些痕迹至少存在了数千万年，但在夏仁看来，却更像是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里面，还有书吗？”
夏仁环顾了一圈，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一个书架幸存。
“虽然不多了，但总归还是有一些的。”
博士走向图书馆侧边的墙壁，那里设有类似人偶陈列架的台座，台座上，摆放着寥寥几本外形像是泥砖一样的书籍，看起来存在时间已经相当之久了。
看痕迹，在袭击没有发生之前，这边的整面墙上，应该都有类似的陈列架，但现在还幸存的估计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令夏仁有些意外地是，博士的目标并不是陈列架上的那些书籍，而是几块散落在墙壁旁边的巨大石板。
“就是这些了。”
夏仁好奇地走过去，银之匙柔和光辉的照耀下，他看到石板上镌刻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外面那十八根石柱上的文字属于同一种。
夏仁弯着腰，皱眉看了半天，说道：“你让我看这个？可是我也看不懂啊。”
“这是当初你自己要求的。”
博士看样子不打算帮忙。
他转过身，白色长褂的尾端在空中缓缓飘落，他已经走出数十米远，竟是打算要离开这里。
夏仁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原本覆盖的那层柔和的光辉快速褪去，不免着急起来，赶紧想要追上。
“喂！老头！你这么走了我的气息不久暴露了吗？”
夏仁可还记得，整个昴宿星团都是那个什么黄衣之王的地盘，而克苏鲁又和黄衣之王互相敌对，自己身上流淌着克苏鲁的血脉，全靠那把钥匙的力量才得以隐藏，若是钥匙的光芒消失，自己等于直接暴露在了敌对的旧神面前！
而且是在这鸟不拉屎的星球上，人生地不熟的，跑都没地方跑。
“不用担心。”
博士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说道：“黄衣之王的视线无法穿透塞拉伊诺大图书馆，在这里面，你是安全的。”
说完这句话，博士已经跨过了大门处的那些石柱。
夏仁身上银钥匙的光芒立即消失，他本人也从两个时空的交界处被挤了出来，彻底来到这片时空。
降临的刹那，一切都不同了。
亲切又厌恶的气味充斥鼻腔，图书馆内的氛围仿佛一团火苗，点燃了某根引线，极端舒适的酥麻感从尾椎骨，顺着脊柱一路攀升，最终在大脑处炸开，夏仁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脑后的触手自然伸展出来，夏仁张开双臂，无数光点从周围的环境中涌出，汇入他的身体。
直面伊塔库亚所带来的后遗症彻底消失，疲惫感褪去的无影无踪，力量重归掌握之中。
夏仁仰面长出一口气，重新睁开双眼，环顾一圈。
脑子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他没办法确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止一次来到过这里。
重新回到那几块巨大的石板前，虽然上面镌刻的一些文字，自己还是不认识，但其中所讲述的故事，却自动在他脑海中铺展开。
石板上，记载着一个文明起源，以及一场重要的战争。
战争的双方，分别为轩辕氏以及……蚩尤大帝！
第三百八十五章 玄君七章秘经！
来到图书馆外，博士坐在宽大的台阶上，眼神遥望着前方的冷灰色湖泊的方向。
淡淡的迷雾在湖泊表面缓缓飘动，看着就像是湖里冒出的蒸汽。
过了一会儿，他手伸进白大褂的兜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包烟，还有打火机。
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咬在嘴中，然后点燃。
烟草燃烧的烟雾吸进肺里，博士长出一口气。
他的时间和所有人都不同，虽然现实中，他看起来才度过了百多年的岁月，但实际上，他徘徊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已经有上千年之久。
纷杂的时间线加之主世界的排斥，让他的记忆时常混乱，如今，他已记不得自己上次点燃一支香烟，是多久之前了。
“那个家伙……”
博士忽然喃喃自语。
他想起一个不敢抽烟的家伙，对方还以为能够瞒过去，但其实自己什么都知道。
即便是换了个身份，能够重新开始，当个普通人，但对方还是选择了回到基金会，b级的身份根本无法掩盖他的光芒，还是和从前一样优秀。
在这个荒凉到只有一座图书馆的星球上，博士难得能有空发会儿呆。
只有沉浸在过去那段回忆中时，他疲惫的心灵，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过了不知多久，香烟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燃尽，只剩一个烟把留在指尖。
博士似有所觉，回过头去。
夏仁从图书馆大门走了出来。
和进去之前相比，他看起并未有什么变化，非要说的话，就是表情显得更加从容了一些，
但在博士的观察中，却截然不同。
博士没有双眼，但他的感知能力，远比肉眼更加敏锐和准确。
“看来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
“是吗？”
夏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说道：“或许吧。”
他现在也还在震撼当中，无法自拔。
博士没有问他究竟在石板上看到了什么，银钥匙光芒闪烁，空间通道再次打开。
……
……
回到基金会总部，夏仁将自己关在病房中，发了半天呆。
那几块石板上，记载着一个文明的兴衰起落，其中重点讲述了一名被称为黄帝的部落之主的业绩，以及他那令人惊叹的发明和医术。
石板上记录的知识并非禁忌，不像是《地底掘进者》那样，能够使人遭受污染，所以夏仁并未受到任何负面影响。
但其中所代表的一些东西，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
首先，就是那段历史绝非是发生在蓝星上的。
因为在石板的记录中，黄帝打败了蚩尤大帝后，就巩固了统治，发展民生，部族得以延续下去。
而在人类发展中如此重要的一位人物，历史上不可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是蓝星的历史上还真的没有一点一滴关于黄帝的记录，甚至那场波及了整片大陆的战争也从未提及。
当然，仅凭这些，依然不能肯定黄帝就从未在蓝星上出现过，重要的证据，不在黄帝本身，也不在那场战争，而且其他的一些描述。
比如黄河，比如龙的存在，比如那些山川河流……
里面所描述的，蓝星上都没有。
任何生长在蓝星上的人类，都不可能认识石板上所记录的世界和文明。
但是夏仁认识。
甚至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还认识。
在看完石板上记录的故事后，他回想起来了，自己的记忆中，有同样的故事。
那段记忆是他在幻梦境，依波恩的书房里，强行想要阅读魔典《地底掘进者》时，出现在脑海中的。
当时他就发觉，那段记忆所代表的，是另外一个和蓝星截然不同的文明。
而那个星球的名字，叫做——
地球。
黄帝的故事发生在地球，而不是蓝星。
能够知晓这个故事的，必然也只有地球人。
……
……
“我是旧神之子，还是天外来客？”
获取的信息越多，夏仁发现自己身份，反而在迷雾中，越陷越深了。
本来面见博士之后，他以为自己顶多也就不是人。
但是随后跟着博士去了一趟图书馆，好家伙，这回直接连蓝星生物也可能不是了。
触手从脑后自然伸展出来。
独处一室的时候，也只有这条光滑柔润触手能够给夏仁带来几分安慰（指心灵上）。
他轻轻抚摸着触手，上面密密麻麻的白色吸盘张开，露出中心倒钩状的尖牙。
这是观看石板后产生的变化之一。
不知是否错觉，夏仁总觉的这条触手在趋于完美，但，总好像还差一些。
畸变值上升至20/100，与之相对应的，自己的系统融合度，终于达到了90/100，任务也增加了一条。
现在还在持续的任务有：
【主线任务一：寻找深渊异化体赵明月（未完成）。】
【主线任务二：调查污染源。完成进度15/100。】
【主线任务三：抓回出逃收容物。完成进度：2/7。】
【支线任务：向人类散播污染记录（进行中）。】
【支线任务：猎杀食尸鬼（未完成）。】
就在不久前，又新加了一条任务：
【主线任务四：解封《玄君七章秘经》！完成进度：第一章（90/100）。】
【注：解封进度可通过阅读魔典增加。】
“直接告诉我要读书不就行了。”
夏仁已经大概摸清了系统的套路。
仔细看一遍就能发现，它所发布的任务，基本上都是在帮自己确定未来的前进方向，并非一定要自己在短时间内完成。
就像是寻找赵明月、调查污染源这种，如果真等到完成的那一天，末日恐怕也已经来临了，而且这两个任务虽说是主线，但是奖励全都少的可怜，调查污染源每次进度更新，基本都按照一比十的比例给自己发放成就点，也就是说，就算全部完成，自己也总共只能收获一千成就点。
至于第一条主线，直接就是没有任何奖励！
他自己就是写小说的，早该发现这种设定上的漏洞，不过却一直都未曾注意到。
新出现的这条任务后面补充的那条注释，恐怕才是系统的真正目的。
他打开系统商店，果不其然，随着系统融合度突破到90，商店内的物品也有更新。
【仙砂还魂箓（100000成就点）：需要彻底解封《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方可兑换。】
第三百八十六章 日日下不了床
“我滴个乖乖。”竟然要十万成就点数。
夏仁不仅有些咋舌。
他从拥有系统到现在，获得的成就点加起来都没有一万，结果一个仙砂还魂箓竟然要十万。
确认过眼神，是兑换不起的物品。
距离全境污染的存稿消耗完，只剩下几天的时间，夏仁的身体在阅读石板的时候恢复到巅峰，见到博士后需要做的事情基本也已经完成，继续待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按照博士所说，夏仁身上克苏鲁的血脉气息早在他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就已经被一股奇妙的力量所掩盖，所以他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不用担心被野兽兄弟会的人突然袭击。
夏仁推测气息被掩盖，很可能与系统所说的《玄君七章秘经》有关，他脑后的触手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还没有达到完美的地步。
夏仁有种预感，或许等到《玄君七章秘经》的第一章彻底解封，这条触手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而不再单单是像现在一样多了一条手臂那么简单。
上次易知余偷跑出来出事以后，医生说到做到，给了他特殊关照，这几天日日搞得他下不了床，夏仁和唐堂堂过去看望了他一眼，后者的身体恢复速度倒挺快，就是言谈还有些蠢蠢的感觉，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句“不要停下来啊”这样的话。
唐堂堂的低温症依旧没有治疗方案，看来他短时间内要一直承受这种折磨了。
夏仁本来想去和博士道个别，但却吃了闭门羹，博士留言说他要前往过去确认某件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夏仁要走的话，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离开就行。
“倒是真放心我的安全。”
夏仁本来以为自己要走，基金会至少会派几个人护送，不过仔细想一想，他之前最忌惮的就是自己气息暴露，导致被野兽兄弟会追杀。
现在气息已经被隐藏了起来，这个最大的危险源已经不用担心，而基金会内部却还有内鬼的存在，如果要他们护送，势必就会留下痕迹，说不定反而会使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想通了这一点，他反而释然了。
虽然在基金会总部生活了几天，但老实说，夏仁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因此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按照博士所说，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背上背包就离开了居住的病房。
“小爱同学。”
“我在~”
“导航，我要去往基金会总部出口。”
“好的，已为您规划最佳路线。前方五百米左转……”
基金会内部的道路错综复杂，且有些区域的道路都是千篇一律的金属走廊，每一层的建筑和电梯位置还都不一样，简直就是一座多层超大型迷宫，若是没有导航，夏仁估计自己就算绕两天也不一定能够绕出去。
而即便是有主脑的协助，夏仁也足足花费了两小时才从地下十层来到最顶层。
“不知道为啥主脑这么充满科技感的东西，要起名叫小爱同学。”
不过总之，是个很有爱的名字。
金属大门开启一条缝隙，猛烈的狂风裹挟着黄沙，从缝隙中涌入，吹乱了夏仁稍有些长的头发。
热浪滚滚，烈日悬在头顶，整片天空没有哪怕一丝云彩，空气中充满了干灼的燥热。
视线所及，满目黄沙，夏仁习惯性地眯了眯眼，没有犹豫，直接走入沙漠。
身后两扇金属门紧闭在一起，他回头望去，宏伟金属金字塔，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忘记带两瓶水了，不过……也没啥关系。”
……
……
夕阳的余晖从天边洒落，远处的云朵被染成血一般鲜红的颜色。
清凉的风吹拂着疲惫的人们，带来几分清爽。
“就在这扎营吧，不能继续前进了。”
几辆越野车围在一起，阻挡风沙，十几名冒险者下车休息一会儿，开始准备帐篷工具。
一名带着防晒帽的微胖摄影师，边拿手中的相机拍照，边说道：
“果然，像是这种人迹罕至的绝地，才能拥有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来自本地的导游在一旁感慨道：“漂亮是漂亮，但也很危险，这里沙尘暴每年不知道要吞噬多少旅游团游客或是像你们这样的冒险者的生命。”
他每年至少要带40拨人前往这片沙漠，然而即便是经验如此丰富，他也丝毫不敢大意，莫卡大荒漠是无情的，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变成你的坟墓。
“那是什么？”
导游忽然皱眉，看着夕阳的方向。
“什么？”
摄影师按下快门，拍了一张照片，看到导游惊讶的样子，也朝那边望去。
“啥都没有啊。”
他看来半天，那里就只有沙丘，以及将要沉入沙丘下的夕阳。
“那……应该是我，是我看错了。”
导游感觉自己双腿有些发软，他伸手向后摸索着，后退半步，靠在越野车前机盖上。
额头都是汗水，流进了眼睛里。
他摘下墨镜，从兜里掏出手帕擦拭，但墨镜却没拿稳，掉在了沙地上。
导游目光呆呆地望着墨镜掉落的地方，一时间忘记了去捡。
“李导，你的手在抖……”
导游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惊吓，失了魂一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明天早上就先回去，结束这次探险，毕竟没有导游的存在，他们一行人深入莫卡大荒漠，无异于找死。
对于导游究竟看到了什么，摄影师也是一头雾水。
直到晚上，他在帐篷里检查自己白天拍的照片，发现有一张比较特殊。
摄影师记得，这张照片就是在导游开始出现意外时拍下的，照片里，夕阳藏在火烧云后，露出半边橘红的身影，但在夕阳与天空交界的地方，却有一片区域，呈现出怪异的模糊，画质严重失真，甚至出现了花屏一样的彩色斑点。
“是我相机出了问题？”
摄影师翻来覆去地观察那张照片，竟越看越头疼。
无法理解。
……
……
“相机应该拍不到我吧。”
深夜，夏仁坐在前往东洲的飞机上，回想起傍晚他刚从沙漠里出来时碰到的情况。
当时他正在用触手赶路，注意到照相机闪光灯曝光那一瞬间发出的光芒，便朝那边看了一眼。
“希望那不是啥好相机，不然我的照片一旦流出去，就危险了。”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他就能回到东浦市，和秦芸她们碰面。
第三百八十七章 阿巴阿巴……
东浦市的游乐园里，木质长椅紧靠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秦芸坐在长椅上想夏仁。
莉莉坐在她的左手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风车，两条小短腿悬在椅子边缘，来回摇晃，看起来可爱至极。
陆怡则双手在身前交叠，身体站的笔直，目视前方，就是双眼中没有多少神采，仿佛是在发呆。
身为一个自动售货机器人，她被夏仁以每月两千的超低价格诱拐过来以后，还从未发挥过作用，虽然陆怡的想法不多，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她有时还是会感觉到不安，在以往的认知中，他们是不可能让自己光吃不干活的。
但是，以前的事她都忘记了，“他们”指的是谁，也总是想不起来。
“姐姐。”
莉莉忽然拉了拉秦芸的衣摆。
“怎么了？”
“那里。”
莉莉肉乎乎的小手朝远处指了指：“那个人在干什么呀？”
“我看看。”
秦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边是一个大大的，圆顶的棚子，棚子下，是升降着绕圈的旋转木马。
一个满脸短碎胡茬，面容憔悴至极的男人站在旁边。
十一月的天，已经下过几场雪，男人身上的衣服却有些单薄，且邋遢。
他双目通红，不知道有多少天未曾睡过好觉，整个人气质颓废，给人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木马上载着欢声笑语的儿童和家长，每旋转一圈，男人便落下几滴眼泪。
他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过去自己也曾拥有的那段幸福。
秦芸一眼就能看出来，男人的心已经死了，他现在就是一堆悲伤的肉团而已。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一个留着短发，微胖的女人，和一个西瓜头的男童，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男人身边。
他们深情呆滞，双目中没有一丝神采，如同木偶。
四周的人们对此视若无睹，依旧在进行着自己的事情，冬日的阳光下，情况稍有些诡异。
“亲爱的。”
“爸爸。”
微胖女人和男童一人一句，轻声唤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男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僵硬地转过头去。
眼前的一幕仿佛梦境，男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声音颤抖；“晓兰，笑笑？”
微胖女人和男童原本呆滞的面庞，在听到男人叫他们名字的时候，多了几分表情。
“你们没有离开我，你们回来了……”
男人双眼含着热泪，激动地将他们搂入怀中。
而两人表情，也在男人一句句倾诉的话语中，逐渐变得丰富起来。
“不会走了……”
微胖女人轻抚着男人消瘦的脸颊。
目睹这一幕的秦芸将头抬起。
混凝土建筑林立的高空之上，翠绿的慈悲母树舒展着枝干，将整座城市笼罩在阴影之中。
相似的一幕，秦芸这些天里已经看到过许多遍。
不论是那晚因为幼虫群飞而无辜死去的患者，还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逝去的生命，他们离开的事实，已经被所有人忘记。
慈悲母树会幻化出逝去之人的替代品，治愈人们的悲伤，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秦芸回想着房屋中介给自己讲过的慈悲母树的介绍，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移开目光，落到身边正在聚精会神看着旋转木马前重逢一幕的莉莉。
以前的莉莉可是从来不关心别人怎样的，但是自从那晚和夏仁一起进入幻梦境，出来苏醒后，莉莉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种变化很细微，除非仔细观察，否则根本无法发现，就比如莉莉现在，竟然好像开始对人类的感情感兴趣了。
唉，夏仁要是在多好。
秦芸摸着莉莉的头发，又在想夏仁。
“他啥时候回来啊……”
手心里，被自己揉头发的莉莉忽然抖了一下。
“阿巴阿巴……”
略有些憨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秦芸身前。
夏仁背着他走时就背着的背包，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体莉莉。
婴儿体莉莉不像本体有那么高的智商，她连话也不会说，见到自己本体之后，只会挥舞着肉乎乎的四肢，用类似痴呆患者的声音，“阿巴阿巴”地叫。
“爸爸！”
见到主人回来，莉莉扔掉手中的风车，从长椅上蹦下来，迈着小短腿就朝夏仁跑去，抱住他的大腿。
“害，说了多少遍，你爹死了，我是你哥。”
夏仁把怀里的婴儿体莉莉拍在她头上，两者像是果冻一样，q弹q弹地融在了一起。
刚做完这些，夏仁只感觉眼前视野一黑，身材丰满的秦芸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夏仁愣了一瞬，正犹豫是侧身让开，还是立即蹲下身子躲避，但无论哪一种，貌似都不太好的样子。
正纠结的时候，秦芸已经率先张开双臂，牢牢抱住了他。
夏仁无奈，只能接住对方，旋转几圈，将扑来的力道卸去，不过幸好秦芸胸前的柔软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否则夏仁可能还需要多转几圈。
这个过程中，莉莉以腿部挂件的身份也参与了进来，没有被甩到一边。
“我好担心你。”秦芸依依不舍地从夏仁身上离开。
“放心，我猛得很。”
夏仁拍了拍胸脯（自己的）。
陆怡站在他们旁边，看着秦芸和莉莉都扑过去了，心里正犹豫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扑一下。
刚打算上去，但望着那边融洽的气氛，陆怡眨了眨眼，忽然想到，自己和秦芸她们是不同的。
于是迈出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
“喂，陆怡。”
夏仁叫她。
陆怡抬起头，看到阳光下，夏仁站在那边，面带微笑望着自己。
莉莉牵着他的一只手，蹦蹦跳跳，秦芸也挥手示意她过去。
“别站在那儿发呆了，咱们去庆祝一下。”
陆怡愣了愣。
“嗯。”
……
……
“睡不着吗？”
秦芸穿着睡衣，长发洒落肩后，朝这边走来。
夏仁坐在客厅的窗户框上，深邃的眼眸，望着那株将星空挡住的慈悲母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芸也不着急等他的回答，也来到窗边，安静地陪他一起看外面的天空。
过了良久。
“咱们去爬山吧。”
夏仁冷不丁开口说道。
秦芸想都没想就回答说道：“好啊，我也好久没有爬过山了。”
她没有问为什么，夏仁却主动解释说道：
“是时候该去看看我的父母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离开东浦市
第二天一大早，房屋中介就拎着一些甜品前来拜访。
“夏小兄弟此行还算顺利？”
他将东西放在一边，然后坐在沙发上，望着同样坐在茶几对面的夏仁。
“勉勉强强吧。”
秦芸端来两杯茶，夏仁喝了一口，回答比较敷衍。
那晚他从幻梦境出来，因为强行阅读魔典，导致理智差点疯狂，房屋中介和牛长寿的处理方式，令他有些不喜。
虽然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他们俩做的没错，但对于夏仁来说，还是免不了产生一些芥蒂。
“你见到博士了吗？他看起来怎么样？”
房屋中介接着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夏仁有些意外，但还是说道：“博士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估计就算有问题，我也看不出来。”
房屋中介只是一个b级调查员，估计连博士的面都没有见过，他这么关心对方干什么？
“那就行。”
房屋中介说完，扭头看着窗外，沉默几秒后，说道：“**型恐虫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治疗方法，研究一直都没有取得什么进展，牛长寿前几天已经去了其他城市，现在你已经回来了，想必她们的安全应该不用我再继续操心，不出意外的话，下午我也要走了。”
夏仁将茶杯拿到嘴边，又抿了一口，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房屋中介靠在沙发背上，语气平常地说道：“瘟疫方面，我身为调查员，再参与进去也没有意义了，还有其他的任务需要完成，最近西洲出现了小范围内多起疑似献祭的凶杀案，可能是哪个异派搞的鬼，我打算去调查一下。”
“那祝你顺利。”
房屋中介笑了笑，问道：“夏小兄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夏仁想了想，说道：“没什么打算，就是四处转转，旅旅游，看一下蓝星上的风景。”
**型恐虫症他同样也插不进手，从幻梦境中带出《地底掘进者》已经是他最大的贡献，况且这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完成的事情，控制瘟疫什么的，尤其是这么厉害的瘟疫，远远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在去了一趟基金会总部，见识到真正的旧神——伊塔库亚的强大，然后被博士带领着逛了一圈塞拉伊诺大图书馆后，夏仁对于自己的定位，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疯狂增长的见识并未让他膨胀，反而让他认识到自己渺小，判断更加准确，行事更为谨慎。
不过本来夏仁也不嚣张，只能说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更加清楚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如同一只无头苍蝇，拿命去到处乱撞。
“旅游啊，那还挺好的。”
房屋中介说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地放到茶几上。
“把握当下，好好活着，再见！”
他腾地一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真是个奇怪的人。”
秦芸望了一眼大门的方向，走过来收拾杯子，意外发现，房屋中介的杯底，压着一张小纸条。
“这是什么？”
秦芸好奇地打开纸条，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临山市曲明区康乐山庄403室。
“让我看看。”
夏仁也来了兴趣。
他接过纸条，看了一样上面的地址，愣住了。
临山市，不就是他接下来打算去的地方吗？
父母去世的时候，夏仁还小，而且正碰上那帮恶心的亲戚，他和姐姐夏秋冬连父母的尸体都没有见到，更不用说去出事的地点了，因此当时警方告知的坠亡地点，在他记忆中早已模糊，只知道是在魔都。
后来经过刘秀秀的提醒，加上那本记录着拐卖儿童信息的手册，让他对父母的死亡重新产生了疑虑。
他随后借助着后勤部的能量重新查了一遍，发现当年关于自己父母登山坠亡的案件，警方那边的记录的确漏洞百出，而且案件过程极其简略，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不正常。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但儿时得知父母去世的滋味儿，对夏仁来说还是无比深刻，他一方面想要得知真相，另一方面，又害怕真相难以接受。
最近每当回想起父母时，夏仁脑海中，就忍不住会回想起食尸鬼幼崽张祥的养父母。
当时张祥杀死他养母的时候，有一个细节是夏仁故意为之的，后来刘秀秀还曾想问过，不过没有问出口，夏仁自己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那就是张祥养母罗燕的死，是夏仁故意的结果。
他不可能放过对方，但还是假意让对方离开，张祥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从始至终都未放松过警惕。
夏仁偏偏挑在罗燕还没有完全走出攻击范围的时候，吩咐莉莉动手。
莉莉是没有多余感情的，她只听从夏仁的命令，所以不论罗燕是不是人类，在她心中都一样。
就这样，夏仁手上没有沾上半点血腥。
不惜犯下滔天罪恶，也要让儿子活下去的罗燕死在了自己儿子手上，随后一切罪恶的源头，食尸鬼幼崽张祥，被完全正义的夏仁杀死，一切都合情合理，可喜可贺。
没有人是无辜的，即便是正义的一方。
夏仁之所以会回想起这件事，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和张祥的养父母何其相似。
一对人类夫妻，抚养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怪物，尽心尽责，小怪物在关爱下顺利成长，成功融入了人类社会中，有了特别要好的朋友，每天开开心心。
多么美好的故事啊。
但是父母为什么突然要去旅游，而后又……突然暴毙呢？
夏仁大概能猜到一些，但却不愿去想。
“你没事吧？”
秦芸关切问道。
“没事。”
夏仁摇摇头，将纸条装进兜里。
不管这地址代表着什么，房屋中介总不可能是空穴来潮，随便写了一个句话交给自己，所以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涵义，只有自己亲自过去一趟才能明白。
“订下午的机票，咱们是时候走了。”
“好。”
只要是夏仁说的，秦芸基本不会反对。
他们来东浦市的时候是三个人，如今要离开的时候变成了四个，不过四人都对东浦市没有什么牵绊，行李也少，所以就算突然决定下午离开，也称不上仓促。
……
……
ps：张祥养母那段在二百零二章。
第三百八十九章 企鹅辣酱！
临山市属于旅游城市，所以航班并不少，秦芸很轻易便买到了下午两点的机票。
于是一点的时候，夏仁他们就来到了候机大厅等候登机。
陆怡穿着一件米黄色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羽绒夹克，下半身蓝色牛仔裤，衬托出她长窕的腿型，黑色长发简单扎个马尾，整个人打扮清爽简约，和夏仁刚碰见她时，完全就是两种气质，唯一相同的是，大部分时间，她的眼神还是缺少几分神采，像是等待执行命令的人偶。
她抱着装有各种收容物和她原本那件印有‘xxx牌自动售货机，新鲜食品现做现卖’字样围裙的背包，端坐在椅子上。
秦芸则一直低着头，在手机上搜索着关于临山市的旅游攻略。
昨天夏仁回来以后，作为和他朝夕相处几个月之久的秦芸，自然能够看出他细微的变化。
夏仁从未和秦芸讲起过他父母的事情，但曾经提到过他在这世上只有一个姐姐。
昨晚他提了一句要去见父母后，便没有了后续，秦芸虽然不问，但也能够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前往基金会总部的哪一趟，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芸知道自己很难安慰夏仁，但至少接下来去临山市，能够看看几处美丽的风景也是好的，因此在生前同样是宅女属性，很少关心外界的秦芸，才会忽然留意其以前从来不看的旅游攻略。
秦芸和陆怡两人的容貌都属于顶尖，一个成熟温婉，一个气质宁静，俩人坐在一起，还是比较吸引眼球的。
有好几个自以为可以男人都想主动过来搭讪，但没有一个成功，全部被夏仁用眼神硬生生瞪了回去。
夏仁就抱着软乎乎的莉莉坐在他俩中间，来一个有想法的，他就瞪走一个，来两个瞪走一双。
看着那些人或是尴尬，或是一脸不爽地走开，别的不说，这感觉还挺有趣的。
虽然因为**型恐虫症，木星市曾被短暂封锁，但随着超人协会和基金会通过解读《地底掘进者》，了解到钻地魔虫幼虫的生活习性后，封锁就一点点解除了，因此现在机场人来人往的，还比较热闹。
夏仁坐在椅子上，望着周围。
不到半小时里，他已经目睹了数场无声的别离。
本来互相拥抱的情侣之中，另一半悄然化作一堆枯黄的落叶，湮灭在空气中；
前一秒刚刚挥手告别的家人，却在转身的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起有说有笑的朋友，说完再见后，就永远没有了再见的机会。
而对这一切，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人们，也视而不见。
相似的景象，夏仁在来机场的路上，见到的更多。
牵手一起逛街的母子，母亲忽然离去，只留下几岁大的儿子看着余温残留的手掌，独自站在热闹的街道上迷茫……
随着房屋中介的离开，慈悲母树的这颗分株的寿命，也被迫提早完结。
那些因为抚慰人们悲伤而诞生的幻象，在人们的悲伤得到抚慰后，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哥哥会离开我吗？”
莉莉抬起头，清澈透明的眼眸倒映着夏仁的面庞。
“谁知道呢。”
夏仁下意识地回答。
话说出口，他才发觉，正常莉莉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夏仁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面对着自己，严肃问道：“你是不是长大了？”
以前的莉莉是不会有多余的情感的，比人类的幼崽想法还单纯，如果真的在这段时间里有了更加复杂的感情，那以后自己就不能只把她当成一个扫地机器人来对待了。
面对这个问题，莉莉歪了歪头，大概是很认真地想了几秒。
“塔克，莉——莉。”
她接着伸出两只小手，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来抱夏仁的肩膀。
……
……
飞机起飞，先绕着东浦市飞了半圈，调整方向。
透过舷窗，夏仁望着那株母树。
枯黄的颜色像是一片片迅速蔓延的霉菌一样，逐渐吞噬掉整个树体。
巨大叶片全部凋零，宏伟到难以描述的树枝像是撑起整个天空的伞骨，随后，树干倾斜，直至倒塌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全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
夏仁回想起关于【慈悲母树】的介绍，叹了口气。
从此刻起，这座城市过去的悲伤将会被一并带走，活在世上的人们会永远遗忘那些死者，不管那是多么珍贵的回忆。
飞机驶离东浦市，朝着下一个地点飞去。
夏仁带上眼罩，闭目休息。
【冥助已开启】
耳边，传来男人的哭泣声。
细碎的私语声在迷雾中回荡，恐怖的阴影游曳其中，发出癫狂的咆哮。
锁链晃动，潮汐翻涌，绵长之音回荡不息……
“是谁？”
古朴的青石王座上，夏仁睁开双眼。
广阔幽暗的空间呈现在眼前，微光的颗粒漂浮于穹顶，后退是王座冰冷的靠背，而向前一步，即是深渊。
已经来过一次，夏仁这回只是短暂的诧异，很快就理解了现状。
“系统又给自己找麻烦来了。”
让我瞧瞧这次是哪个小家伙这么幸运？
夏仁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看看前方的断崖下，是谁在哭泣。
果不其然，
啥也没看清。
“别哭了。”
夏仁本身也算经历过大场面，此时嗓音故作低沉，搭配上此时这具身体本来的音色，威慑力十足。
断崖下方那人果然不敢哭了。
“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应该在看守所吗？”
“看守所？”
夏仁正打算追问，耳边却陡然传来飞机内的广播声。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
该死，偏偏在这种环境下进入古梦。
夏仁暗骂一声，赶紧问道：“你的名字，还有现在在哪？”
那人大概是完全慌了，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叫郭力成，在临山……”
话还没说完，夏仁便感觉到屁股上传来震动，整个人在向后坠。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回到了机舱，飞机正在下降。
一直到走出机场，夏仁还满脸不爽。
就像是好事儿刚做了一半，结果碰到警司查房，任谁都开心不起来。
临山市的市区并未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之所以被称为旅游城市，主要是城市周围，有六座险峰，景色各有不同，不过风光都是绝佳，因此被并成为六峰山。
下午两点的飞机，在天上飞了三个小时，所以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夏仁看了看身边的陆怡和莉莉俩，犹豫一会儿，说道：“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因为来往的游客比较多，所以临山市里的餐饮业也比较发达。
他们随便打车来到一家档次还行的餐馆，点了一些菜。
夏仁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不过上来的一盆米饭，还配了一种企鹅牌子的辣酱，勾起了他的食欲。
随便吃了三大碗后，他通过基金会赠与的黑色手机，和临山市的后勤部取得联系，查到了几个名叫郭力成的人，而在看守所蹲着的，只有一个。
目标成功锁定。
不过看到郭力成被拘捕的原因后，夏仁却不禁皱了皱眉。
第三百九十章 娃娃
“郭力成，有人来看你了。”
警司拿着一串钥匙，打开金属栅栏门。
“是谁？是我爸吗？是我爸来了吗？”
郭力成赶紧从床上做起来，不断追问警司，很快就把对方问烦了。
“问什么问！等会见面不就知道了。”
警司带着他来到的一间门牌上印着‘会面室’字样的房间，一把将他推进去。
“你们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有事叫我。”
留下这句话，警司便关上了门，在门外等候。
突然来到一个幽闭的环境，郭力成有些紧张地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布置。
会面室没有其他的杂物，只有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木桌，以及几张椅子，此时一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
郭力成稍稍抬起头，看到正对着门的方向有一扇高高的窗户，从窗外漆黑的景色来看，现在还是晚上。
“来，坐。”
男人朝他挥手示意。
由于逆光，郭力成看不清男人的脸，但从第一次见面起，对方身上，便仿佛散发着一股极为强大的魅力，使他忍不住想要依靠，臣服。
并且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你是，谁？”
出于谨慎，郭力成远远地问了一句。
男人并不说话，阴影笼罩的面庞下，一道目光落到郭力成身上。
后者的气势从一开始便被完全压倒，在僵持了不到两秒钟后，郭力成还是畏畏缩缩地走了过去，像是蔫掉的茄子一样，坐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
“郭力成？”
男人问。
“嗯。”
郭力成点点头，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男人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放在身前：“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
郭力成眼神黯淡，说道：“因为……杀了房东，并……藏尸在……室友床下。”
他说这话时情绪很不稳定，嗓音都在颤抖。
“这样啊。”
男人换了一个坐姿，一只手掩着嘴巴，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敲击，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郭力成忽然有股预感，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要从眼前流逝。
“那你就继续待……”
“我是被冤枉的！”
安静的房间内，郭力成的大吼声像是水面上炸起的鱼雷，充满了突兀。
他鼓起了所有勇气，脸色涨红，胸腔内气体形成了湍流，脖子都粗了一圈。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警司不悦地打开会面室大门，就要走进来。
“出去。”
“哦，好的。”
会面室的门重新关上，男人的目光重新放到对面神色明显有些不正常的郭力成身上，问道：
“你说你是冤枉的，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
郭力成双手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头颅缓缓低了下去。
“看来是没有了。”
男人并未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说道：“那你详细跟我讲讲，你所经历的过程吧，你的房东，到底是怎么死的。”
郭力成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手铐的锁链，望向男人，良久才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来这里见我？”
“这个啊。”
男人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我现在是你的律师，所以见你一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个屁！
郭力成眼睛睁得老大：“你到底是谁？我见过我的律师，你根本就不是他！”
男人继续微笑说道：“你说之前那个律师啊，我已经替你解雇了。”
“解雇？”
郭力成握紧拳头，突然大喊道：“警司！我不要见他了！我要回去！”
“吵吵什么？”
警司推开门。
“滚。”
“好。”
房门关闭，屋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人。
郭力成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恐惧，说道：“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们就算想快点结案，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我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男人沉默一会儿：“我想你应该误会了。”
“你真是律师？”
郭力成试探问道：“那你辩护很厉害吗？”
男人诚实说道：“第一次干律师，还不知道辩护是什么。”
“……”郭力成。
“你想开点，你的案子我简单看过，基本死刑起步了，不如给我练练手，或许还能让你死快点，少受点痛苦。”
“……”郭力成。
或许是真的绝望了，也或许是两天不睡觉，精神终于出了问题，郭力成索性自暴自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人是我杀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真的是脑袋抽了才会想着要杀房东，杀她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处啊，我工作一个月工资八千，扣除掉房租也还有六千，一个人每天下班打游戏看看小说动漫他不香吗？偶尔自己做一顿，不想做就出去吃，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够棒了，凭什么就要认为房东是我杀的啊，我没事儿给自己找这麻烦干什么？”
郭力成一口气连着讲了一大堆，说着说着自己哭了起来.
“到底调查清楚了没有啊就把我抓进来，还偏偏挑在我上班的时候，这下全公司的同事都知道了，我的工作也肯定没了，人真不是我杀的啊，谁来赔偿我的损失。”
从他委委屈屈断断续续的倾诉中，男人逐渐整理出了事情的全貌。
郭力成并非临山市本地人，来到这里不过三年，他的房东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因为价格合适，加上郭力成熟悉了环境，懒得再搬，所以这三年里一直在租她的房子。
那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本来郭力成是合租，但不知道是不是房东忘了这件事，导致郭力成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从未再有其他人搬进来。
久而久之，郭力成也习惯了这种情况，花合租的钱，享受整租的待遇，何乐而不为呢？
郭力成是个宅男，还是个单身的宅男，并且是又体面工作手里还有钱的宅男，他还一个人住，长相也不是太差，最近公司里也有刚入职的女孩子偷偷向他表达过好感。
所以，就在一个月前，他顺理成章的……
买了个实体硅胶娃娃。
收到货的当晚，郭力成就确认了，娃娃的做工很逼真。
但是因为偶尔房东会来转一圈看看家具有没有损坏，为了防止娃娃被发现，郭力成平时不用的时候，就把娃娃放在次卧的床下，他自己睡主卧。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星期，房东就真的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个女性室友。
第三百九十一章 看看床下
当天晚上郭力成下班时，那个女性室友已经搬进次卧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合租。
郭力成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关注这个新来的女室友样貌身材如何，而是自己的娃娃怎么办？
如果直接走过去说“不好意思，我的娃娃在你床下，我还需要用，你能让开一下吗？”之后当着对方的面把娃娃抱到自己房间……
郭力成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估计这个新室友会连夜逃跑，紧接着明天房东就会找上门。
他不想搬开这个已经住了三年的地方，况且，现在外面租房的价格也和三年前截然不同了。
所以他决定等，等这个室友离开，自己偷偷把娃娃抱出来。
但是天不遂人员，新室友虽然长得不错，但好像没有工作，每天基本就不出门，吃饭都是点外卖，甚至卫生巾都要外卖来送，就这样过去一个星期，郭力成已经打算放弃了。
反正看样子这个室友也不是爱干净的人，刚来没几天，屋里就已经被她折腾的乱糟糟的，还是郭力成看不下去，每天收拾一下，客厅里才能保持正常。
而室友所居住的次卧，郭力成趁她开门的时候瞅过几眼，更是乱的不成样子，对方连收拾屋子都欠奉，更不用说会打扫床下了。
反正硅胶娃娃也不是真人，放在哪里也不会坏掉什么的，郭力成就索性当自己没有买过了。
休息的时候，他见房东来过几次，一直在说房间里太脏了，看看床下，看看床下。
郭力成还有些担忧自己的娃娃因此被发现。
但是室友还是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对房东不理不睬。
郭力成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朝房东尴尬地笑一笑，或者闲聊几句，心想现在收租也不容易了，什么人都能碰上。
当然，室友不打扫床下最好。
但郭力成发现每次和房东闲聊完，室友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日子就这么过去，很快距离新室友搬过来，已经有半个月，两人平时见面次数多了，渐渐也有了一些交流，不像最初那么陌生，平时郭力成下班之后在客厅碰到她，也能聊上几句话。
房东来的次数更加频繁了，嘴里重复最多的就是那句：
“看看床下。”
“看看床下。”
然而室友惯例对她充耳不闻。
这是房东和室友之间的纠葛，郭力成虽然看在眼里，但是也插不上话，得罪哪个都不好，索性也当做没看见，只是佩服房东好脾气，为了一点租金也太能忍了。
并且室友的态度其实对郭力成来说，是他有些乐意看到的，毕竟不打扫床下，自己的娃娃就相安无事。
一次下班，室友跟他抱怨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问道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郭力成心想你房间这么多垃圾，虽然现在是冬天，外面气温低，但是屋里开着空调，不臭才怪，也就没有怎么注意。
可是随后几天，室友跟他抱怨的越来越频繁，说臭味开始变得明显，甚至郭力成在客厅里也能闻到了，不过他还是没太放在心上，只是隐晦地提醒她打扫一下屋内的卫生。
这不提醒不要紧，一提醒，郭力成回到自己房间突然想起来，室友最近对臭味的忍耐度越来越差了，迟早有一天是会打扫的，那自己的娃娃……
于是第二天休息，郭力成就主动说要帮忙打扫房间，自己打扫还能控制一下范围，把被发现的风险降到最低。
室友对此当然是一百个乐意，还开心地给他叫了杯1l的奶茶。
打开次卧的房门，郭力成立即就问道一股臭味，这臭味很奇怪，不像是垃圾堆满的那种味道，更加像是……什么肉制品坏掉了。
平常室友一直在吃外卖，房间里有这种味道，也算正常。
嗯，或许。
郭力成不知怎的，产生了几分不安。
他先是将室友桌面上的垃圾清理到地面，然后拿扫把扫一扫，随后用拖把拖地。
正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眼神看着他们，一直提醒：“看看床下。”
“看看床下。”
郭力成也发现，越是接近床的位置，臭味就越明显，他在用拖把拖床边的时候，竟发现，床底下流出了黄褐色的污浊液体。
他心想糟糕，早在购买娃娃之前，他就有了解到，因为在制造过程中会往里面添加矿油来增强硅胶的弹性和柔软度，所以娃娃渗油几乎不可避免。
但是这也太严重了吧。
难道是因为开空调？
“看看床下。”
房东又说。
现在房东和室友都在，郭力成如果真的把床掀开，恐怕当场就要社会性死亡，所有他只能顶着压力，说道：“这床太重了，床底下不好打扫。”
室友也配合道：“没事没事，床底下不要紧，你只打扫其他地方就可以了。”
就这样，郭力成匆匆把流出的污浊液体拖干净后，就结束了打扫。
室友对他非常感谢，并表示晚上可以一起出去吃个饭。
但是房东却一直死死地盯着郭力成，让他很不舒服。
当天晚上，郭力成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房东站在自己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他想要逃跑，但是刚从下床，就被地板上黏糊糊的恶臭液体滑倒，摔在地上。
然后他看到，房东就躺在自己床底下，空洞浑浊的眼球，死死地望着他的方向。
郭力成从床上惊醒，身下被褥枕头全部被汗水打湿。
他觉得这是白天压力太大导致的，而压力的源头，还是在于次卧床底下那个硅胶娃娃。
“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尽快解决。”
郭力成没有想到，花了上万块买的玩具，不但没有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反而现在因为它的原因，导致自己每天提心吊胆的，还要承受房东的压力，实在是得不偿失。
如果不想想办法，自己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第二天，室友又开始絮叨，虽然房间打扫干净了，但是臭味好像还没有消失。
想来想去，只有床底下没有打扫。
郭力成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没敢回应她的抱怨。
好在的是，这回老天终于眷顾了郭力成一回。
下午室友有事必须要出门一趟，走的时候，她房间的门没有锁。
“机会来了。”
郭力成等室友离开十几分钟后，赶紧进入了次卧。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七个舔狗的头头
次卧的床板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两个长方形拼接起来的，中间没有挡板，合起来就是一个箱子形状，非常方便藏东西，所以郭力成一开始才会选择将娃娃放在次卧。
明明昨天刚收拾过，但他今天走进来，看到室友床上又乱糟糟的，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精致。
而且，还是能够明显闻到那股臭味。
腐肉的臭味。
也不知道她晚上是怎么睡着的。
郭力成心中莫名泛起几分不安。
“速战速决吧！”
他决定趁着室友出门的这段时间，先把娃娃连带着箱子一起挪到自己屋里，之后是扔掉还是留着继续用，到时候再看。
总之，不能留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他尽量不去动室友的东西，慢慢扒着床沿向一边拉开一条缝隙。
原本半密封的箱体忽然露出缺口，霎时间，刺鼻的恶臭涌出，正弯腰挪床的郭力成当场被熏得一阵头蒙，他下意识地退后撞在室友的梳妆台上，剧烈咳嗽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生理上的不适难以忍受，郭力成克制不住地剧烈呕吐。
“这么会这么臭！”
他双手撑在自己的呕吐物上，头晕目眩。
正在这时，他看到次卧门边，出现了两双脚。
一双是室友的，她正捂着鼻子，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己。
“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糟糕，竟然提前回来了！
郭力成还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就看到室友身后，另一双脚的主人。
房东正站在那里，对自己微笑。
看到房东的瞬间，彻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冲脑海。
那是，房东？
不！
他看到房东的脸，天啊，那绝不是人类的脸！
枯黄的牙齿像是粗糙的朽木，错乱地排列在一起，长发如污水沟里的水草一般，黏糊糊地粘在青紫肿胀的脸皮上，眼窝里的眼球浑浊不堪，流淌出和坏掉的鸡蛋液一样的液体。
在她笑的同时，那丑恶肥腻的白色蛆虫，正在她皮肤下不停蠕动，顺着鼻孔慢慢爬出。
不，这绝不是房东！
真正的房东哪去了！
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化冲击着郭力成的理智，他双腿蹬在地板上，疯狂地向着墙角靠去。
就在挣扎的过程中，
他眼角余光看到了。
灯光顺着缝隙挤进床下，昏暗狭窄的空间内，恶臭的来源安静地躺在那里。
原本用来装娃娃的纸箱被液体浸透，如同腐烂的水果，向一旁萎缩。
在那纸箱中装着的……
装着的是……
“呕——”
会面室内，郭力成弯着腰干呕，仿佛要把胃都呕出来。
他两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只能勉强吐出一点酸水。
男人皱了皱眉，伸出触手将他的脑袋提起来，面对着自己。
郭力成的胃部还在痉挛，他双目无神，面容呆滞，嘴角流出涎水，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身体情况差到了极点。
“就算是真的杀人犯，在审判前也不至于这么折磨人家。”
临山市的警司还真是乱来。
男人叹口气，从兜里摸出一个拇指肚大小的透明瓶子，打开瓶塞，取出一滴液体喂进郭力成嘴里。
后者的面容立刻泛起红润，眼神也逐渐清晰起来。
“谢谢。”
“不客气。”
男人收回触手，沉思一会儿说道：“你的情况有点难办，如果你没有说谎，那房东的尸体和你室友的尸体都在次卧，你第二天还跟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跑去公司上班，这在任何人看来都不正常。谁能证明人不是你杀的？”
郭力成颓然地摇摇头。
根据警署的记录显示，因为案件实在匪夷所思，他们起初怀疑过郭力成患有精神疾病，但是抓捕郭力成的时候，他的语言表述能力和思维逻辑都很清晰，后面精神鉴定也表明他是健康的。
这起案件一共两个死者，根据解剖，郭力成的房东是在一个月前死亡，死因是窒息，但是身上没有发现任何机械窒息死亡或因相关疾病窒息死亡的迹象。
而几乎是在同一段时间搬来的新租客则是在案发前一天死亡，死因和房东一模一样，都是窒息死。
被发现时，新租客的尸体被摆成了跳舞的姿态，放在客厅，而房东的尸体因为**严重无法站立，就放在了椅子上看着另一具尸体。像是观众。
据说打开门的时候，看到里面的景象，报警的邻居和到场的年轻警司都吐了半天。
两个人的死因都极度离奇，警司推测是郭力成采用了特殊的作案手段，但目前还没有决定性证据。
麻烦的点就在于，房东是独居状态，且性格孤僻，她名下有十几套房子，除了按时收租以外，和其他人基本不产生什么交际，社交面很窄。
而新租客也基本是足不出户的状态，能够和她产生交流的除了外卖员之外，就只有郭力成了。
不论怎么看，他都有最大嫌疑，更不用说案发地点还是在他所居住的出租屋。
正常人谁看到尸体不报警，第二天还接着去上班？
“你说的基本和笔录没什么区别啊。”
唯一差的地方，就在于笔录更加详细。
男人思索半天，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确认自己是被冤枉的对吧？”
不放心，他又问了一句。
郭力成愣愣地点点头。
“那就行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会尝试帮你找找有没有什么突破口，不过只有两天时间，两天后还没有进展，你就自求多福吧。”
男人说着，正打算离开。
“等等。”
郭力成忽然叫住他，问道：“你相信我说的，真的要帮我？为什么？”
印象中，郭力成从未见过对方。
男人停下脚步，沉吟一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下午，你做了个梦？”
“你是说……”
经他一提醒，郭力成立刻就回想起了昨天那个古怪的梦境。
男人轻咳两声，继续说道：“你在梦中向那位大人求助，而他正好心情不错，便回应了你的请求。
于是，我来了。”
他自认为说的很有逼格。
郭力成愣了一会儿后，竟然真的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知道那位大人是谁吗？”
“他啊……”
男人清了清嗓子，神色肃穆地说道：
“他是雪海关总兵、
大燕平野伯、
七个舔狗的头头、
魔王——郑凡。”
第三百九十三章 莉莉成为大人了！
秦芸和莉莉正在警署大厅一边玩耍，一边等夏仁，见他出来，便上前问道：“怎么样？”
夏仁揉了揉太阳穴：“基本和笔录上说的一样，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
秦芸犹豫一下，问道：“你之前认识郭力成？”
“不认识。”
夏仁很干脆地回答：“具体有些复杂，等回去酒店我再给你讲吧。”
“好。”
秦芸低下头，顿了顿又说道：“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夏仁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心想……
莫非……
难道……
马萨卡……
想不出来。
他想不出来秦芸会有什么事故意瞒着自己。
如果有，那一定是大事。
因为这样的认知，回去酒店的路上，夏仁沉默寡言，心情稍有些沉重。
秦芸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莉莉坐在他俩中间，左看看，又看看，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夏仁让陆怡和莉莉去了其他房间，自己则和秦芸进了另外一间房。
到了屋里，两人还是谁都没说话。
秦芸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又在床上坐了一下，然后来到床边，回头看一眼夏仁，眸子却不敢与他对视，似乎有些紧张。
“我先去洗个澡。”
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做好心理准备。
秦芸低着头进了浴室，窸窸窣窣地把衣服脱光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夏仁坐在床沿上，还在想她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不过毫无头绪。
隔壁房。
“陆姐姐，他们俩要干什么呀？”
莉莉仰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陆怡。
“他们俩可能要干。”
陆怡一本正经地说道。
虽然她平时对其他事情都没啥兴趣，但对这事儿却格外上心。
她回想着一路回来时，俩人一股子神神秘秘的状态，再结合夏仁这趟出去这么久，足足快小半个月了，**，发生点啥也正常。
陆怡朝莉莉“嘘”了一声，慢慢将耳朵贴在墙上，果然听到了洗澡的水声。
嗯，确定了。
“要干是什么意思呀？”
莉莉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
陆怡看着莉莉，摸着下巴沉吟一会儿，然后将她拉到床上，说道：
“我跟你讲，就是两个人先这样，然后那样，还有的会这样，甚至可以这样，还可以一个人这样，另一个人这样，或者直接这样，巴拉巴拉……”
“唔……”
莉莉一边听，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小嘴渐渐张大。
新世界的大门，向她打开了。
……
……
另一边，秦芸洗完澡出来。
她脚上踩着一双拖鞋，身上仅裹了一件浴巾，还有些湿漉的长发散在身后。
灯光下，因为热水澡的原因，秦芸凝脂般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她眸光含水，眼神闪躲地看着夏仁，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浴巾实在太短了，原本站着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但是一坐下，布料就显得有些不够长，秦芸本来下意识地想要向下拉一拉，遮住隐秘部位，但是看到夏仁眼神不自禁地望了过来，她反倒立即松开了手，也不遮挡了。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夏仁有些不好意思，视线赶紧挪了上去。
“你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
“你先讲吧。”
秦芸抬手撩了撩额前散落的刘海，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夏仁思索一会儿，将冥助的事情和秦芸简单说了说。
对方是他目前最可以信任的人，夏仁本来也没有打算故意瞒她，所以讲起来并没有那么多顾虑。
“还有这种事。”
和当初的夏仁一样，秦芸对于冥助的规则和机制也很诧异。
她稍微深想了一下，马上便联想到一些不好的方面。
“这冥助不就像是……”
“嘘。”
夏仁打断她，说道：“我和大家都是平等的，互相帮助，他们摆脱困境，我收取成就点，就是一场交易，别扯到乱七八糟的方面去。”
秦芸懂了，于是不再继续讨论这方面。
“郭力成这边你后续打算怎么做？”
“碰碰运气。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在临山市这边多待几天，明天去他的出租屋看看，问问邻居什么的，能找到线索就查一查，找不到就算了。”
夏仁比较无所谓，完成冥助什么的，顶多也就那一两百成就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真没那么重要。
郭力成的愿望就是解决他的冤屈，这不难操作，利用后勤部的印象里给他弄个无罪证明就行了，简简单单，且不用动脑子。
夏仁之所以会选择去一趟警察局见见郭力成，主要就是想当面确认一下他是否是真的被冤枉的，免得到时候放跑一个变态杀人犯，毕竟这个案子看起来确实匪夷所思，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至于接下来两天的调查时间，一方面是他确实想要尝试找到这件事的真相，另一方面，也为了以后连载全境污染的时候，有素材可以用。
“你要告诉我的事是什么？”
夏仁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视线不由自主的从秦芸脸上下移了一些。
前面说过，这浴巾实在太短了，想要遮住一些，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上下不能兼顾。
所以，秦芸的胸口就被浴巾勒成了33的形状。
这茶杯真圆。
呸，这水真白。
夏仁很想移开目光，但它实在是太大了。
赏心悦目。
秦芸知道他在看，故意伸了个懒腰。
两人不愧有默契。
“其实前几天，我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陆怡。”
“嗯？”
夏仁注意力回到正题：“怎么检查的？”
秦芸回忆了一下，说道：“在碰到我们之前，她的记忆一直都是模糊不清，连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我拜托房屋中介查了一下基金会的资料库，发现基金会也没有收容过类似物品的记录，总之她的身份很可疑，来路不明。”
夏仁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秦芸接着说道：“她的身份问题没有线索能够深挖下去，我就利用空闲时间，做了几次试验，研究了一下她的能力，也就是贩卖物品。”
“包括你最开始点的甜味饮料在内，她能够做出来食物经过测试，共有十一种，不过还有一个奶茶类的，我要求她做，她不太情愿的样子，最终也没做，不知道是真的不能做，还是她不愿意做。”
“后来测试结果表明，菜单里的食物材料，都取自她身体内的组织，其中一道菜的名字是人类刺身。每卖出一份商品，她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而恢复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她随后的伙食情况，吃得好，吃得多，就恢复的快，反之亦然。”
第三百九十五章 侦探
翌日，阳光明媚，太阳像个大火球。
街道上温度渐渐升高，但还是有些冷，路人口中呼出的雾气，为这个冬日的清晨，增添了几分寒冷的实质感。
“就是这里吗。”
一身侦探打扮的会川里子望着小区大门。
她手里始终提着那个黑色的手提箱，阳光下，箱子表面呈现出一种乌光，这是金属材质特有的颜色，从手指皮肤下压的程度来判断，整个箱子恐怕异常沉重。
令人惊叹的是，会川里子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吃力的样子，身体依旧站的笔直，动作轻松得仿佛手里只是拿了一个文件袋。
“再巧妙的作案手段，也会露出马脚，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
“就让来终结此地的罪恶！”
会川里子站在原地，低声自言自语，时而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那位姐姐在干什么鸭？”
“小美别管她。”
年轻的母亲拉住女儿，快步从会川里子身边走过。
“……”会川里子。
“呀咧呀咧，这就是儿童的洞察力吗？竟然能够注意到我的伪装，果然不容小觑”
她嘴角露出一抹失算了的微笑，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身穿高领风衣，脚踩皮靴，手提金属箱子，带着黑色圆帽，活像侦探电影里走出来的会川里子对于自己的装扮无比自信。
她敢保证，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她这种如此高超隐匿技能的人类，不超过十个。
而拥有能够看穿她伪装的人类，算上刚才那个小女孩在内，更是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没想到她正要走入小区大门，盯了她良久的保安就快步走了过来，阻拦道：
“站住，非本小区人员要登记才能进去。”
会川里子脚步一滞，无奈地摇摇头：“这座城市还真是卧虎藏龙。”
清脆的铃铛声响了一下，她抬起手，手心中已然握着一支白色的小瓶喷雾。
“呲”
一声轻响，保安没有防备之下嗅到雾气，顿时呆立原地，眼神迷惘起来。
又是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会川里子已经收起将喷雾收起，从保安面前走过。
过了十几秒，保安的眼神才逐渐恢复清明。
“奇怪，我怎么站在这里？”
他揉了揉脑袋，记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
……
郭力成的出租屋，此时正被一道道警戒线封锁着，棕色的门上还贴着封条。
会川里子站在门前，抬起提着箱子那只手，露出手腕上的手表。
上面的指针直直地指向前方。
“果然是污染事件。”
她将手提箱放下，在兜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根细长的工具，弯腰将其对准锁芯，刚插进去。
“咔哒”
对面的门开了，邻居正要出门，看到这一幕，警惕问道：“你在做什么？”
会川里子停住手上的动作，回过头，望着对方。
身为一个合格的侦探，交流能力是必须的，同时也必须会揣摩他人的心理，否则将很难从别人口中获取到足够多的信息。
而面对陌生人，首先要想办法取得对方的信任。
会川里子犹豫一下，诚实说道：“您别担心，我只是在撬锁而已。”
她心想这样应该能让对方信任自己了。
对面愣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就打算报警。
“呲——”
会川里子收起喷雾，将眼神呆滞的邻居慢慢推回屋里，同时帮她关好房门。
“呼，有惊无险。”
做完这些，会川里子继续转头，利用工具打开大门，然后从手提箱里取出鞋套穿上，小心翼翼地跨过警戒线，进入案发现场。
几天未通风，客厅里的空气夹杂着若有若无尸臭，有些浑浊。
会川里子一边观察，一边向前走了几步。
前方的地板上，残留着几片脏污，应该是尸体腐烂的液体留下的痕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这种痕迹更加严重，应该是案件记录中，房东女士所坐的那张椅子。
会川里子还在周围发现了几只蛆虫的尸体，更加印证了这个事实。
她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单片眼镜戴上，扫视了一圈屋里，结果没有发现感染体。
“原本藏匿尸体的地方，应该是次卧。”
会川里子一边回忆自己昨晚看到的案件记录，一边打开次卧的房门。
“这是什么？”
“莉莉别摸，脏。”
“陆怡，给我张纸。”
“喏。”
会川里子怔住了。
不大的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被分开搬到一边，容貌俊朗的男人正蹲在床底的位置，看着地板，身穿牛仔裤和毛衣的女人掏出纸巾，打算递给他，还有一个看起来比较成熟的女人正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绿发女童，不让她去摸墙角的蛆蛹。
总之，很是热闹。
注意到有陌生人过来，房间里的几人一齐扭头，望着她。
大概是没想到屋里会是这样的景象，会川里子下意识地说了声：“抱歉，打扰了。”
就要关门。
“不对，你们是谁！”
她回过神来，后退半步，掏出喷雾紧张地质问道。
“我还要问你呢。”
夏仁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接过陆怡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
他的感知能力异常敏锐，早在对方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只不过没太在意，想着等下捉住问一问，没想到对方主动找上来了。
看到对方手里喷雾，以及喷雾瓶身上印着的熟悉，夏仁顿时明白了她的身份。
“调查员？”
听到这三个字，会川里子眼神变得疑惑：“你怎么知道。你也是？”
“害，都是一家人。”
夏仁说着就要走过去。
“别过来！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会川里子仍旧比较警惕。
“身份……”
夏仁转头看向陆怡。
陆怡拉开随身携带的挎包拉链，夏仁将手伸进去，随便摸出一个证件，递过去。
陆怡一只脚没动，另一只脚向前一步，拉近距离，在拿到夏仁手中的证件后，又赶紧退了回去。
“哇！”
看到证件内容后，回川里子张开小嘴，忍不住惊呼。
“没想到你竟然是……”
夏仁接话道：“没错，我就是……”
“富二代！”
“嗯？”
不应该叫我前辈吗？
夏仁伸头看了一眼。
那个向基金会捐助一千亿的证明和a级调查员的身份牌大小厚度都差不多，他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捐助证，随便拿了一个，竟然给错了。
“行吧，富二代就富二代。”
夏仁伸手拿回自己的证件，虽然被人这样叫感觉很微妙，但反正作用都差不多，不引起这一身奇怪装扮的调查员的敌意就行了。
“有钱人啊，啧啧。”
而且长得还这么帅。
不过会川里子眼神里的小星星只持续了几秒钟，表情便恢复了严肃。
身为一名合格的侦探，需要时刻保持冷静的思考，才能在复杂的消息中梳理出真正有用的线索。
“原则上，我感谢你对基金会的贡献，但这里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人应该待的地方，我把你们送出去吧？”
“哈？”夏仁。
还有这样抢活的？
他试图与对方交涉，但会川里子的态度很坚决。
这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这种污染事件，普通人确实不适合参与。
“还真是倔强。”
夏仁看着会川里子一边不时看他们一眼，一边在房间里寻找线索，颇有种护食的感觉。
秦芸只是笑了笑。
“对了。”
会川里子忽然跑过来，问道：“我进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用挖耳勺。”
夏仁回答一句，随后便带着秦芸她们离开，留下会川里子一个人在这里继续研究。
反正该看的都看完了，房东的感染体被他吞噬以前，也提供了足够重要的信息，剩下的，就是找找凶手了。
到底是什么变态，对于玩弄尸体这么有兴趣。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小白船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傍晚的公交车上拥挤不堪。
会川里子挤在后门旁边，一双眼睛隐藏在帽檐下，不时通过车窗玻璃的反射，观察着自己的目标。
一个身穿灰色羽绒服，身高较矮，但体型偏胖的男子，名叫刘淮。
早上虽然确定了郭力成是被冤枉的，但真正的幕后黑手隐藏极深，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小区里的监控，包括案发现场，都干干净净，除了郭力成以及那两具尸体外，没有出现其余人的痕迹，这也是警署认定郭力就是杀人凶手的主要原因之一。
现在无论是人证还是无证，都对郭力成极为不利，若不是警署还无法找到郭力成的杀人手法和凶器，他恐怕早就已经被定罪了。
为了找到凶手，会川里子详细查阅了所有与郭力成有过交往的人，从邻居到同事再到客户和每天他每天去吃的那家早餐店的老板，在亲自去走访排查掉几个可能有嫌疑的人之后，其实已经没有其他可疑的目标了。
会川里子偏执地认为，凶手绝对和郭力成有关系，不然不可能两次犯案，且一次是房东，一次是新房客，作案地点还都是在出租屋里，若是随机犯案，凶手不可能一个月不离开，专门盯着郭力成一个**害。
在重新筛选名单的时候，会川里子注意到了一个名叫刘淮的男人。
他和郭力成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岗位距离比较远，平时都不在一个部门上班，两人唯一相似一点，就是他们俩都是其余同事眼中的宅男。
继续调查下去，刘淮的经历可谓是平平无奇，从大学毕业一直上班到现在，因为长相和性格原因，没有谈过女朋友，家境也比较普通，两年前他的父亲生病失去了工作，母亲是全职主妇，整个家里现在唯一还在工作挣钱就只有刘淮。
消费记录显示，刘淮曾经热衷于购买动漫人物手办，但这两年却没有买过类似的东西，想必是因为父亲生病失业，导致整个家庭的经济状况不太乐观。
这样的一个人，看起来不太像是制造这起污染事件的凶手，况且两人的住址相差较远，平时也没有什么接触，更加想不出他的动机何在。
但是会川里子一眼就认定，这个刘淮有毛病。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刘淮究竟哪里不对劲，或许是身为侦探的第六感。
于是，趁着下班时间，会川里子决定跟踪刘淮。
冬日的公交车上，暖气开得很足，玻璃上挂着一层水珠，会川里子不时掏出纸巾擦一擦，假装自己是在看窗外的风景。
随后广播提示到站，会川里子看到刘淮开始朝这边挤，以为他要在这一站下车，因为自己比较靠近门边，为了不引起注意，会川里子便提前一步下了车。
可是直到公交车开走，她也没有等到刘淮。
“故意的吗？”
会川里子皱了皱眉，目光扫了一眼四周，和一个骑着儿童自行车的小男孩对上了眼神。
身为一名合格的侦探，要善于利用身边的一切工具。
三分钟后，会川里子骑着自行车，终于跟在公交车后面，来到了下一个站点。
人行道上，刘淮的身影并不显眼，但是仍逃不过她敏锐的视线。
“他不回家吗？”
根据资料，刘淮的家并不在这附近。
带着疑问，会川里子骑着儿童自行车，悄悄跟在他身后。
走了足足半个小时，刘淮已经走出了热闹的市区，来到了相对僻静一点的地方。
城市的繁华没有过多的影响到这里，周围一片低矮的建筑，最高也才三层，充满着旧时代的气息。
此时天色也完全黑了下去，几户人家亮起灯光，然而更多的房子无人居住，街道的深处仍旧是一片黑暗，冷风在哪里呜咽，令人不寒而栗。
“难道他发现了有人在跟踪，故意引诱我来这里？”
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会川里子握紧了手里箱子，将自行车放到一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步行跟随。
又走了几分钟，黑暗中，会川里子隐约见刘淮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
她走到拐弯地方，却发现那里是一堵墙。
“人去了哪里？”
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正在这时。
“叮铃铃~”
寂静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一串铃铛声。
会川里子下意识地伸手入怀。
不是她的铃铛在响，是车铃声。
……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
“有只小白船~”
……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小女孩，骑自行车从她身后的方向过来。
小女孩眼神目视前方，仿佛对会川里子视若无睹，嘴里哼着歌谣，慢慢悠悠地，从她旁边路过。
身影互相交错的瞬间，会川里子的心跳忽然有些加速，比周围的冷风还要刺骨的寒意，灌彻全身。
那小女孩骑着的儿童自行车，正是她刚才丢弃的那辆。
可是再往前面连盏路灯都没有，她要去哪里？
会川里子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指针像是损坏了一样，在飘忽不定地旋转。
她抬起头再看时，小女孩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但是她骑的那辆自行车却歪倒在路面上，车轮兀自转个不停。
“那小女孩……”
这里处处充斥着不详的气息，但比这还要诡异的场景，会川里子已经见多许多次，所以她并不打算就此退缩。
来到自行车旁边，她蹲下身摸了摸车座。
凉的。
即将起身的时候，会川里子视线的余光看到，路边的杂草，稍有些不同。
顺着看过去，她这才发现，旁边是一条隐秘的小路，若是没来过的人，很容易直接忽略。
刘淮很可能便是走进了这条小路，怪不得自己刚才没有找到。
但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去，还是不去？
会川里子只犹豫了一秒钟，就迈出了步伐。
皮靴踩在泥土小路上，与土砾摩擦，发出细微的响动，又立即被风声掩盖。
会川里子紧了紧衣领，沿着小路走了大概不到一分钟，前方便没有路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低矮的建筑，四四方方，表面刷着一层灰色的水泥，像是一个破败的厂房。
房子的铁门有些生锈，昏暗的光芒从门缝中透出，里面应该有人。
会川里子在门前站定，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推开门。
第三百九十八章 第十一个角色
沿着吧台的一侧，墙壁竖立着一拍壁灯，和整座酒馆的氛围一样，这些壁灯的亮度也稍显不够，只能勉强照亮周围不到半米的范围。
会川里子沿着壁灯的路线缓步行走，像是在欣赏博物馆里陈列的珍贵物品。
一边寻找墙壁上有无暗门的同时，她也在观察这座酒馆里的其他客人。
昏暗的角落里，他们之间相隔而坐，杯中酒液摇晃，他们却不像是在喝酒，而只是享受这隔绝喧嚣人世的孤独。
正如酒保所说，酒馆里的客人各类职业都有。
他们大部分都穿着制服，很容易便能够分辨出来其职业，如西装革履的律师、医生的白大褂、职场女性的职业套裙、厨师、空乘、甚至还有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独自坐在一个桌上。
会川里子愈发感觉不对劲，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起穿着制服到酒馆喝酒，看起来就像是参加某种化妆舞会一样，总不可能是一下班就直接来这个偏僻的酒馆的吧？
正在疑惑的时候，会川里子注意到，旁边的墙壁上，每隔一站壁灯，便悬挂着一张相片。
这些相片都用造型古朴的相框装裱着，给人一种艺术画像的感觉。
因为灯光亮度实在有些暗，会川里子需要走到跟前，贴近才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第一张相片很简单，背景是酒馆里的那个小舞台。
酒保就坐在舞台的椅子上，灯光从上方打下来，他的五官有一半都隐藏在黑暗中，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
“怎么会挂这样一张照片在酒馆里？”
会川里子很是不解。
她接着来到第二幅相片前，和第一幅一样，相片的背景依旧是酒馆中央的小舞台，只是上面人物，除了酒保以外，还多了会川里子刚刚进入酒馆时碰到的那个保安。
“这些相片……”
会川里子不知怎的，心里浮现出几分恐惧。
她接着去看第三个，同样的场景，又多了一个人，这次是踩碎她单片眼镜的卷发少妇。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律师、医生、高中生、这些人物一个一个出现，都身穿醒目的制服，表情僵硬且诡异。
一直到第十幅，会川里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上面的人物竟然是……
“姐姐，我好看吗？”
稚嫩的同音在身后响起，会川里子立刻转过身，身体摆出警戒姿态。
出现在她身后的，是那个骑着单车的双马尾辫女童。
后者正歪着头，朝她咯咯直笑。
会川里子心头一震，彻骨的凉意从脊椎直冲脑海。
刚才第十幅相片上，新增的人物正是这个小女孩！
“难道……”
会川里子掏出记忆消除喷雾，朝小女孩喷去。
“咦？姐姐你，干嘛要拿水喷我？”
小女孩面色不变，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但是会川里子却脸色大变。
记忆消除喷雾怎么会对她无效？
除非。
墙上的话，身穿各种制服的客人，房东和房客的尸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
这小女孩不是人类！
但是，怎么可能？
会川里子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指针指向晚上七点十二分。
她进来酒馆的时间也是七点十二分！
这么长时间，手表刻度竟然一分未动。
“糟糕。”
会川里子后退两步，伸手从风衣中取出一根一米长，通体漆黑的铁钎，指向小女孩。
“刘淮在哪里！”
小女孩眨了眨眼，忽然露出邪恶的笑容：“大姐姐，你是在，欺负我吗？”
此言一出，舒缓的钢琴曲戛然而止，那些客人全部起身，就连酒保和守在门口的保安也走了过来，沉默地望着这边的方向，整座酒馆内针落可闻。
只有一个人没有站起来。
冰块碰撞的清脆响声像是湖面泛起的波纹，在此时安静无比的酒馆里很是明显。
一个矮胖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吧台前的座椅上，手中拿着会川里子点的那杯金汤力，慢慢喝着。
“刘淮！”
会川里子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刘淮转过头，语气有些阴郁地说道：“这位女士，认得我？”
他接着自言自语道：“本来我最近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你偏偏要送上门来。
不过也正好，我的酒馆里，增加一个侦探角色也不错。”
“你说……增加角色？”
听到这句话，会川里子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荒诞的感觉来。
她望着酒馆内其他的客人。
医生、律师、上班族、空乘、酒保、学生、保安、少妇、厨师、还有，这个小女孩。
十幅画，十个人，十个……角色。
之前看过的关于刘淮的资料在会川里子眼前涌现。
刘淮曾经痴迷手办，但是两年前仿佛忽然失去了兴趣一样，再也没有买过类似的东西。
会川里子本来以为他是因为父亲生病，家庭经济情况拮据，这才不得不放弃这个爱好，现在看来，事实远非如此。
刘淮已经不满足于僵硬的手办了，他瞅准了身边……活生生的人类！
自己应该提早一步意识到，墙壁上那些相片的拍摄者，就是刘淮本人！
而且舞台中央那第十一张椅子，恐怕，是为自己准备的。
“嘿嘿嘿嘿……”
刘淮伸手拉过旁边的少妇，撩起她的裙摆，伸手探进她裙底。
女人嘤咛一声，瘫软地靠在他身上。
会川里子眉头紧皱，胃中泛起一阵恶心。
她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人。
“怎么样，我的手办们够真实吧，你刚才是不是以为她们都是真的？”
刘淮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牙齿，有些癫狂地大笑起来。
“你知道我用多久才将他们打造到如此完美的程度？那帮人一个个都说我恶心，肮脏，殊不知他们才是最庸俗的，活得像一个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刘淮环顾一圈酒馆，骄傲说道：“他们哪里懂我的品味。一帮行走的垃圾而已，我迟早要把他们全做成更有价值的玩具。”
这是个疯子。
会川里子手伸进兜里，摸到手机，正要联络本地的后勤部，刘淮忽然打了个响指。
“上，摁住她。注意别把我的宝贝扯坏了，这么适合侦探服的人可不好找。”
刘淮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酒杯重重拍在吧台上，望着会川里子的眼神火热。
“玩起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第三百九十九章 酒馆内的战斗
刘淮话音刚落，酒馆里的乘客们便一言不发地全部开始朝这边靠近。
在这个称得上狭小的空间中，被九个人围堵，而且自己还背靠墙壁，根本就无法后退，所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
“哼，就凭你们？”
会川里子冷哼一声。
她加入基金会的年头并不少了，从当初一个普通的后勤部人员的女儿，一步步晋升为现在的c级调查员，其中所付出的艰辛，以及一路上承受的危险，都是常人无法可想的。
眼前场景虽然危险，但比这还要更加危险的情景，她也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了。
昏暗的酒馆中，敌人越过桌椅，在靠近到会川里子身前五米的距离时，突然加速扑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而且跳跃时，身体在空中的动作简直违背了基础物理学定律，就连世界顶尖的体操运动员也绝对做不出这等夸张的动作。
并且一切都是在牵无声息间发生的，他们仿佛不需要呼吸，因此连喘息声都没有，在这照明不佳，四处都是黑暗角落的环境中，这样无疑能够带给他们巨大的优势，与之相对应的，会川里子所承受的压力也是陡增。
尤其是被他们抓住后果，更是会川里子所不能承受的，她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但是死后的身体还要被一个变态做成人偶一直玩弄，光是想想，她心升起一阵强烈的不适。
酒保和保安两人率先接近，两人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尤其是保安，身材本就健硕，此时运动起来更加明显，隆起的肌肉几乎要撑破制服，眼看两座黑影就要压下，会川里子侧翼，律师和医生也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阻截，切断她的闪避路线。
后方就是墙壁，会川里子没有选择退步，她松开一直拿着手提箱的那只手，插入另一只手的袖口中。
一条透明的丝线被从宽大的风衣袖子中拉出，丝线上零零落落挂着几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铃铛，就像是手链上的饰品，在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黄铜光芒，看起来毫无威胁。
会川里子熟练地一挥手，挂着铃铛的丝线像是鞭子一样，在她身前散开，正好隔绝出周身近三米的范围。
这些敌人都是没有感情的人偶，是被刘淮操控的工具，自然不会懂得在战斗中随机应变，更不会对一条纤细的透明丝线产生什么警惕，于是直接扑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丝线的瞬间，上面那些微不起眼的铃铛却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距离摇晃起来，几十个铃铛一起响动，发出密集又尖锐的铃音，就像是夏日蝉儿的鸣叫，富有穿透力。
铃音响起的瞬间，酒保和保安的身形都是一滞，像是失去了动力一般，停在了那条透明丝线外。
其余的人偶虽然没有直接停下，但是行动速度也明显减缓了许多。
刘淮眉头一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还没有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会川里子已经将手中的铁钎甩出，直接将躲在阴暗角落准备伺机偷袭的小女孩钉在了墙上。
后者连吭都没有吭一声，直接四肢瘫软，头颅垂下，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随后会川里子用脚尖勾起几十斤重的手提箱，半空中双手接住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支大约有小臂长的特制霰弹枪，对准两侧的律师和医生，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一人一枪。
从枪口中射出的子弹呈黑色球形，在半空中散开，迎风张成一面大网，将两人笼罩其中。
这把霰弹枪是基金会制造生产的武器，专门配备给后勤部和调查员，霰弹枪的子弹也并非常规种类，而是网弹，里面的网用特殊纤维构成，比正常钢丝还要坚硬，同时柔韧性极强，并且经过冥水处理后，对于寻常污染物有克制作用。
尤其是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大网笼罩下来，敌人几乎必定中招。
刘秀秀在刚到木星市，面对夏仁那晚，也使用过同样的武器，只不过刘秀秀扛着黑箱子，空间更大，枪管更长。
这一切看似复杂，但实际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会川里子只用了一个照面，就使得敌方减员三人，战斗经验可谓老辣。
再发射万霰弹枪里提前装配好的两发子弹后，会川里子并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原地，而是一把将枪砸向前方，同时借助着这个掩护，从手提箱里掏出两把短匕，一手一个，冲到了身体还在僵硬中的酒保和保安面前。
刘淮这才反应过来，不过几秒间，就有三名人偶失去了战斗能力，这个事实令他恐惧的同时，也更加愤怒。
不过越是难以获得的东西，到手后的刺激就越是强烈，刘淮狞笑一声，五指向前伸出。
前进中的会川里子顿时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因此直接摔倒，不过好在她经验丰富，反应灵敏，就地一个侧方翻滚，抵消了力道。
不过这也给了敌人反应时间，空乘和高中制服女生趁此机会，将酒保和保安拖到了后面安全位置，换上了人高马大的厨师和个头不足一米七的职场女性。
“刚才那是什么？”
会川里子瞥了一眼身后，想要搞清楚是什么东西绊的自己，结果全无收获。
她眯了眯眼，余光看着躲在吧台那边刘淮，心里有了主意。
确定好接下来的战斗思路后，她返身和人偶们缠斗在一起。
厨师和职场女性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毕竟没有过格斗经验，动作僵硬，且直来直去，很容易就被会川里子看出破绽，在他们俩脖子上一人划了一刀。
但是除了皮肤破裂，露出下方的脂肪层和断裂的肌肉组织，这么严重伤势，两人竟然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而且接下来还能自由行动，仿佛没有受伤一般。
趁着这段时间，那名空乘和高中女生已经解开了律师与医生身上缠扰的黑网，同时小女孩也拔出了胸口处插着的铁钎，挣脱了禁锢。
恢复自由的几人再度汇聚在一起，四面八方地朝着会川里子围堵而来。
“切，真是难缠。”
会川里子扫了一眼远处刘淮，咬咬牙，躲开迎面的一拳，继续冲进一众人偶之间。
第四百章 毒牙
缠斗还在持续，桌椅翻倒，一片凌乱。
会川里子在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躲避敌人的攻击，体能消耗巨大，不多时，她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动作也不如最开始那般灵敏。
这些人偶根本就没有痛觉，拳脚落在他们身上只能起到击退作用，而即便是匕首造成的伤势，也丝毫无法影响到他们的行动。
渐渐地，会川里子已经被逼到酒馆角落，巨大的人数差距下，她的落败似乎已成定局。
刘淮靠在吧台上小口喝着杯中的酒液，他怀中搂着那名少妇模样的人偶，眼神望着那边的战斗，脸上的兴奋之色愈发明显。
虽然自己精心装扮的酒吧被搞的一团糟，人偶们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令刘淮心疼不已，但是能够因此得到一个新角色，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女侦探，这份收获，简直比单抽抽到ssr还要令人惊喜，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战斗中的会川里子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刘淮的位置，眼见时机成熟，她忽然蹲下，手中匕首分别刺入酒保和保安的膝盖，深至末柄。
重要的关节首创，两人的行动能力立刻受到极大限制。
在暂时解决掉战斗力最强的两个人后，会川里子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动作竟比一开始还要敏捷数倍，奔向刘淮的同时，也将旁边的桌椅一并朝后推倒。
原来之前她的劣势全部都是装出来的，被逼到酒馆角落也是故意为之，就是要拉开刘淮和人偶之间的距离，延长他们的救援时间。
血肉之躯不能和冰冷的人偶相比，他们是没有生命和痛觉的，如果真的要消灭人偶，首先会川里子自己就要累死，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真的和人偶们打。
擒贼先擒王，直接解决掉操控者刘淮，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但是酒馆毕竟太小，直接对刘淮动手，势必无法绕过人偶们，所以会川里子才假意先和人偶们缠斗，就是为了寻找这个机会。
现在机会成熟，是时候结束这场战斗了！
会川里子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将她和刘淮之间的阻碍全部扫清，此时根本无所顾忌，全力奔袭。
昏暗的灯光下，她脱出一条残影，像是一只黑色的猎豹，直扑目标。
而当刘淮发现异常，想要指挥人偶们回援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距离已经拉的太远，而且首先阻挡在人偶前方的，就是一堆凌乱的桌椅。
眨眼间，会川里子已经接近到刘淮身前五米的位置，她已经能够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和即将染血的喉咙。
细长的黑色铁钎从风衣中取出，紧握手中，皮靴狠狠蹬在地板上，发出一身震响。
“去死吧！”
腿部肌肉紧绷，借助强大的力量，会川里子如一支出弓的利箭，笔直射向正前方。
胜利就在眼前，铁钎的顶部距离刘淮的喉咙只剩下半米的距离，一切即将结束。
刘淮脸上惊讶消失不见，变成了狞笑。
会川里子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然而如此快的速度，加上这么近的距离，想要改变行动已经绝无可能，下一瞬，她突然感觉到自己仿佛撞到了一堵柔软的墙壁上，这墙壁似乎富有弹性，但却的异常坚韧，介乎于流体于固体之间。
就像是从高空坠落，脸着地，摔在了一块橡皮泥上，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得她的五脏六腑都有些移位，前冲之势也瞬间被抵消。
铁钎在距离刘淮喉咙三十公分处停下，这短短的距离对会川里子来说如同天埑，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这是什么东西！”
会川里子奋力挣扎着身体，想要摆脱这种束缚感。
然而越是挣扎，这束缚就越是严重，仿佛有越来越多的绳子黏在了自己身上，紧紧缠绕住四肢，并且越缩越紧，很快，她就如同陷入沼泽泥潭一样，连全身上下，连动动手指都无比艰难。
“真是让我吃惊，你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简直不像是……人。”
刘淮像是欣赏稀世珍宝一样，兴奋地喘着粗气，绕着会川里子转圈打量。
人偶们此时已经移开座椅，朝这边走来。
胸口被铁钎刺穿的小女孩捧着会川里子的手提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将箱子递给刘淮。
这箱子令刘淮本能地感到厌恶，他皱起眉头，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真沉。”
少说得有四十多斤。
正常人是不可能随身提着这么一个箱子到处跑的，更不用说一个女人，能不能提动都是一个问题，偏偏她提手中看着还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
刘淮嫌恶地将箱子扔在地上，让小女孩翻动里面的物品，发现箱子里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大部分物品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还有的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不过这些物品上面，都统一印着一个三齿齿轮的标记，里面还有三个箭头。
回想着刚才的战斗，还有这女人一路跟踪自己前来，目的明确，刘淮意识到，可能是有什么组织，专门寻找自己这种怪物。
“你是什么组织的？”
刘淮伸手想要捏住会川里子的下巴，但被对方扭头躲开。
“你死定了。”
会川里子恶狠狠地说道。
她本身是c级调查员，虽然是新晋的，但也是c级。
如果她无故失踪，并且失踪前连求救信号都无法发出，那么按照规定，基金会将立即派遣两名a级调查员来到临山市确认情况。
“有性格，不过你越是倔强，我就越是喜欢。”
刘淮兴奋地浑身颤抖，什么组织之类乱七八糟的，过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享受这令人惊喜的胜利果实。
“这皮肤……这弹性……这身材……”
刘淮将手伸进会川里子宽大的风衣内，顺着她的腰部的曲线一直向上抚摸，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兴奋到大脑缺氧。
相对应的，会川里子羞愤到了极点，但身体受限，她动动手指都已经是极限，想要反击则纯粹就是奢望了。
她此时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了，早知道在进门之前，自己就应该先跟当地后勤部联系，让他们前来支援的！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会川里子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果等下实在没有机会，她就自己了解掉性命！
唯一令会川里子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己死后，尸体还要被对方做成人偶。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一阵恶寒。
“啊~~我已经等不及要举办仪式了！”
刘淮发出一声呻吟，忽然张开嘴，两颗森白的毒牙顶破上颚，迅速生长出来。
会川里子睁大了眼睛，顿时心如死灰。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会是二形态的“鬼”！也就是畸变体！
彻底没有希望了，就算有机会挣脱，单凭自己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刘淮全身颤抖，迫不及待地扒开会川里子的衣领，对着雪白的脖颈咬了下去。
脖子上传来难忍的剧痛，若不是身体被限制，会川里子恐怕当场就要疼的蜷缩起来。
她咬牙忍住不发出声音，正要自杀，头脑忽然一阵晕眩。
“完了……”
身体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头朝下被吊了起来，但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刘淮似乎也被吊了起来。
“死在这里，还真是……不甘心……”
“妈……妈……”
……
……
“你们是在玩什么捆绑play？要不带我一个？”
迷迷糊糊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会川里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