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九凤
十年前的木星市，一个昏黄的傍晚。
当时的程双双还不叫这个名字，她仅有五岁，是普通工薪阶层的独生女，如果非要找出什么特殊之处，那就是学校老师给她扎的双马尾歪了一个，看着滑稽可爱。
“妈妈，那里，一只白色的虫子！”
公园里，郑文若回头看着坐在长椅上的母亲，兴奋地喊道。
只是年轻的郑母正在和丈夫聊天，只是随意应了一声，并未有过多的重视。
郑文若在原地站了两秒，蹦蹦跳跳地跑到虫子旁，想要伸手去捉。
那是一只通体白色的、类似蘑菇一样的虫子，约有她的小拳头那样大，在虫子的下方还长着两条软软的腿，用一种笨拙的走路方式，一下一下地向前挪动。
郑文若只是个小孩，所以她并不知道，人类记载的所有生物中，都找不出一种能和眼前的虫子类似的东西，她伸出的手，理所当然地抓空了。
这激起了小女孩更加旺盛的好奇心，她跟在虫子后面，像只青蛙一样，一蹦一蹦，但每次都差一点点抓到虫子。
夕阳渐渐沉没，等到郑文若回过神来，熟悉的公园不见了，自己的前后已经全都是白色的虫子，它们排成一列，像是前往雪山朝圣的队伍，迈着笨拙的步伐，坚定不移地向着更深处的黑暗前行，而自己，则成为了队伍中的一员，无法控制身体，无法脱离，只能被动前行。
虫子们很快长大，成为一个个身披白色长袍的人形生物，它们围坐一圈，慢慢在黑暗中坐下。郑文若也跟着坐下。
她焦急地大哭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她只想要找妈妈，回到家人的身边，回到熟悉的环境，但是没有人理她，她也根本没有办法离开，于是只能哭，越哭越大声。
白袍生物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为何是人类幼崽？”
“太脆弱了……”
“仪式出了差错……”
“是她主动选择了我们……”
“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玄君保佑……”
“此乃机缘……”
白袍生物谈论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具体的结果，郑文若大概是哭累了，逐渐停歇，但她望着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身边从未见过的奇怪大人们，还是很害怕。
“不必惊慌，人类。”
最终，还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白袍率先开口。
它伸手从白袍内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碗，递给身边的同类，另一个同类再次转交，每传递一次，瓷碗中就会多出一些翠绿色的液体，一直递到郑文若手中时，精致的瓷碗内已经盛满了液体。
“请喝吧，这是特地为您准备的宴会。”
郑文若望着碗中的液体，液体散发出的翠绿光芒也映在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磅礴的生命气息，与无可抵挡的诱惑力。
她双手不自禁地将碗捧到嘴边，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好甜……”
多么，美妙的味道……
郑文若忍不住沉醉其中。
“吾等没有形体，因此需要……”
白袍解释一半，忽然厉声呵斥道：“何人！”
黑暗的空间中，响起一阵癫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种场景从来都只是听说，没想到竟然真的让我碰见了。”
“传说中的酒宴？园丁？原来是这样诞生的。”
一个身穿深紫色长风衣的男人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形，站到白袍身后，抬手拍散了它的头颅。
其他白袍也瞬间化作一团雾气，飘散开来。
“若是千万年前，汝这杂碎……”
空气中，回荡着男人的狂笑，和白袍们愤怒的声音。
郑文若同时受到影响，瓷碗中的液体刚喝了一半，忽然碎裂，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呆呆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盘腿坐在草地上，父母还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或许是谈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正互相笑个不停。
刚才，睡着了吗？什么都想不起来。
郑文若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小手，不知怎的，她感觉自己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文若，别玩儿了。”
母亲远远地朝她招手，郑文若欢快地跑了过去，和家人聚在一起，离开了公园。
……
……
“后来呢？”
高乐忍不住问道。
梁婉也竖起耳朵，她只知道对方的酒宴出了问题，才导致她不能成为真正的园丁，但其中的细节还是第一次听说。
“后来……”
程双双露出回忆的神色。
……
……
和家人的团聚的是郑文若。
那个喝下一半翠绿色酒液的五岁小女孩，还留在那个黑色空间里。
她哭过，闹过，在地上打滚，朝着一个方向努力跑，但都没有办法出去。
女孩累得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气温很凉，天色已经黑透，女孩躺在公园的长椅上，身边坐着一位个子很高，很漂亮的大姐姐。
“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名叫九凤的姐姐当时来木星市，就是为了寻找那个将酒宴打断的男人，听完她的讲述后，九凤放弃了寻找，留在木星市研究了半个月，还把已经回家的郑文若偷出来过几次，但都没有任何进展，只能还回去。
从此，世上除了郑文若，还多出来一个程双双。
不同于正常园丁那样变态的身躯，程双双虽然喝了半杯酒，但体质却极差，非常容易生病，九凤将她安排在了木星市第三人民医院，却并没有让基金会的人过来保护，只是记录了一下。
之后九凤偶尔会来看程双双一眼，时间并不稳定，有时相隔几个月，最长一次隔了两年。
“姐姐说不老会的人会觊觎我，所以不保护就是最好的保护。”
……
……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
沧澜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夜色，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在她身后，易知余双目紧闭，还在沉睡。
“咔嚓”一声轻响。
房门打开，身材高挑的女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沧澜身体轻微颤抖一下，从椅子上蹦下来，转过头说道：“竟然能够躲过【蛇神】的探查，你是谁？”
女人打开灯，惊讶地语气说道：“你还藏在江河市没有走，胆子可真大。”
她身高约有一米九，穿着黑色丝袜和包臀裙，身材火辣，只是在身高上，两者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沧澜后退半步，声音有些颤抖：“s级，九凤！”
第二百六十六章 至高的十二王！
“掌握着【蛇神】……”
九凤低下头，看着盘踞在地板上的阴影，目光有些怀旧说道：“你就是当初跟在‘蛇’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吧？怪不得认识我，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
沧澜没回答，黑袍下，她浑身的皮肤正在和迅速和黑暗融为一体。
九凤忽然笑了笑：“你难道忘记我的身份了吗？”
她抬起脚，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地板上，只是轻轻的一踩，地板缝隙中那流动的黑暗就如同遭受了重创一般，发出凄厉的蛇鸣，【蛇神】化为实体，长开大嘴露出獠牙威胁，但始终不敢咬下去。
沧澜擦擦嘴角的血迹，眼中一片绝望之色。
“让我猜猜，使徒跑了，你还留在这里躲着，是打算干什么呢？”
九凤向前走了一步，她的腿很长，步伐也比一般人宽阔许多，充满了压迫感。
她正要再继续说下去，突然感应到什么，偏过头，看向一旁。
床上易知余还在沉睡，并不知道屋内此时发生的事情，九凤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接着转向他枕边的床头柜，在那上面，摆放着一支使用过的针剂。
“这是【万能药剂】？你给他用了？”
从进屋到现在，九凤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万能药剂】的珍贵程度没有人比她清楚，但更令她意外的是，竟然有人能够抵挡住这份诱惑，将药剂给其他人使用。
沧澜捂着胸口，一边抵抗着对方带来的强大压迫，一边说道：“他的身体能力是我见过最强的，能够在不使用任何武器的情况下重创使徒，并且还能保有理智，如果活下来，说不定有希望更进一步，接触到……你们的层次。”
九凤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
沧澜自嘲一般低声笑了一下，用刚才对方的话回复道：“我不能确定，但你既然知道我师傅，那就应该也知道她擅长的是哪方面。”
听到这样的回答，九凤很是意外，她盯着沧澜打量了一会儿，再次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沧澜沉默不答。
就算她不说，九凤也能猜到个大概了，她叹了口气，说道：“巫师联盟？”
沧澜攥紧了拳头，继续保持沉默。
九凤长呼一口气，仰起头，烦躁地挠乱了自己的长发，说道：“去吧去吧，记得自己最初的想法，别成为深渊的奴隶。”
沧澜愣住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杀我？”
九凤看着她，眼神有些无奈问道：“你做了损害基金会的事情？”
沧澜想了想，然后摇头。
九凤继续问道：“那你以后会做吗？”
这次沧澜想都没想：“不会。”
“那赶紧走吧。”
九凤嫌弃似地摆摆手，催促她赶快离开。
沧澜爬上窗户，正要跃下，但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九凤不耐烦地说道：“s级的我都放走过，还缺你一个a级的？”
“……谢谢。”
冷风吹开窗帘，灌进屋内，九凤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都是傻子。”
良久，九凤自言自语一句，走到床边，伸手放在易知余额头上。
感受着易知余体内流动的能量，她的眼神逐渐出现了几分别样的神采。
“倒是没有浪费。”
九凤接着一巴掌扇在易知余脸上，将对方从睡梦中抽醒。
她用的力量很大，直接把易知余的头都给抽歪了，脸上立刻泛起几道红印。
“谁！”
易知余一个激灵，捂着脸从床上蹦起来，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谁打我？”
他迅速扫视一圈，屋里算上自己也只有两个人，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恢复了？
没空在意女人的事，他握紧拳头，稍微用了用力。
不，不是恢复了，这简直比自己之前巅峰时还要强上数倍！
“注意到了？”
九凤玩味的表情看着他，问道：“你现在饿不饿？”
竟过这么一提醒，易知余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难以想象的空虚，就像饿了三天三夜又负重爬了几座山一样饥饿。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不是解决肚子的问题，他目光再次在屋内巡梭一边，确定没有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后，问道：“你是谁？”
“我叫九凤，称号——凤。”
“凤？”
易知余在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个字的涵义，猛然间记起了什么，睁大眼睛说道：“是……真的是你！十二王之一！”
救世基金会内部，调查员的等级除了分为s、a、b、c、d以外，还有一个彰显调查员实力的称号，称号不是谁都能够得到的，只有那些极其特殊，或者对基金会做出了某些重要贡献的调查员才能够获得，这些调查员也被统一称为‘传奇调查员’，理论上来说就算是最低的d级也能称为传奇调查员，不过实际上能够拥有称号的最低也是b级或b级以上，倒不是有什么潜规则，而是称号获得难度实在太大，就比如两年前的停电事件中，共有46名调查员获得了称号，虽然事件的参与者d级最多，但他们基本上都活不到事件结束就牺牲了，根本没有命拿这个称号。
但凡事都有例外，‘传奇调查员’最高只适用于a级，至于更高的s级，s这个字母本身就代表了一切。
他们其中一些也是有称号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二十多年前，使徒开始大批量涌现的时代。
那时候如此多的超级污染源隐藏在社会之中，一旦爆发，对于人类来说就是堪比自然灾害的灭顶之灾，那个时期基金会因为还未和园丁密切接触，缺少能够和使徒正面抗衡的调查员，导致大批量的b级，乃至a级牺牲，加之其他异派在一旁虎视眈眈，基金会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一直到那十二名最为传奇的s级调查员站了出来，他们每一个都拥有独立猎杀使徒的力量，其中称号为‘蛇’的调查员甚至成功猎杀了一名深渊使徒，威慑得异派纷纷蛰伏，再也不敢轻易觊觎基金会。
有了他们的存在，基金会在随后的两年内迅速稳定了局面，并且和同样大规模降生的园丁一起，压制住了使徒的活跃，而这十二人，也被称为……
十二王！
第二百六十八章 被驱逐的火焰
难以想象的巨大圆盘状尘埃云在黑暗中漂浮着，其中看似微小的颗粒相互碰撞，不时发出微弱的亮光，但当人类的思维身处其中，便立刻能被这浩瀚的尘埃云剥夺一切思考能力，只能感受到自身比蝼蚁还要渺小脆弱的绝望。
梁婉的意识，便在这种绝望中，不断被拉向更深处，仿佛一直没有尽头。
终于，她被拉进了尘埃云的中心，这是一片更为空旷死寂的空间，仿佛无边无际，但却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过久，无尽的漆黑中，忽然传来一阵异响，这声音难以形容，有点像是擂动的鼓声，又像是笛子的声音，但这异响却丝毫没有规律可言，只能使听到声音的人感受到强烈的不安与恐惧。
梁婉转过头，在她的身后极为遥远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恒星，这颗恒星表面散发着白色的光芒，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甚至看着给人一种其表面很湿润的感觉。
就在她的目光转过去的同时，白色恒星的表面，逐渐出现了一片绵延的橘红色火焰，正在迅速侵占着整颗恒星。
这疯狂的一幕令梁婉感觉到自己的理智达将要崩溃，面前正在发生的场景远远超出了她所能够理解的极限，很快，白色的恒星就被吞噬，变成了一个表面燃烧着狂暴火焰的星体。
异响声越来越大，那团火焰在疯狂跳动、爆裂，仿佛在表达被驱逐的愤怒与不满，黑色的细小原点开始出现，并最终在火焰的周围凝聚成一个个黑洞一样的恐怖存在，在那些连光芒都能够吞噬的黑洞之中，嘶哑的怒吼远远地传了出来……
梁婉从梦魇中惊醒，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她看不到的是，自己绷带包裹下的皮肤，已经遍布紫色纹路，这代表着她受到的污染更加严重，身体的畸变也已经刻不容缓。
而事实上，她所保留的人类理智正在面临着崩溃。
漆黑的意识中，那条标示着使徒位置的红线，几乎微不可查。
“不能，再等了！”
昨晚吸收了刘傅生的血液后，程双双为了接纳这份力量，不得不用沉睡来调整，而刘傅生自己也虚弱了许多，失去了以往旺盛的精力，也早早睡下。
本来的计划是，等到程双双从沉睡中醒来，以园丁的实力，一个人就足以解决使徒，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该怎么把使徒引到荒僻无人的地方。
这其中，根本就没有关于梁婉的任何讨论，大概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从猎杀使徒战场上活下来的a级人员现在的处境。
因为园丁血液的特殊性，刘傅生也提议过再用一点他的血来帮助梁婉，但是程双双阻止说没有完全蛹化的园丁血液基本和常人无异，打消了他的念头。
这句话当然是骗人的，但梁婉自己也没有揭露这个谎言。
她一路追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去赴死。
自己用双眼和全部的运气换来的线索，绝对不能轻易放弃掉。
“至少在死之前……”
至少在死之前，发挥出自己……全部的价值。
卧室里只有梁婉自己，程双双和高乐都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她顺着恶心的来源，摸索到自己传来的印有旧印的黑色长袍披在身上，然后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其余两人还在沉睡中，并没有发觉。
当然，现在的梁婉不可能意识到，她现在的举动有多么疯狂，她就和当初的萧征一样，为了达成目的，已经陷入极端的偏激，不择手段了。
木星市人口浓密，她找到刘傅生后只有两种结果，一是直接被刘傅生直接杀死；
二，是她成功召唤出炎之精，然后全木星市，数以百万计的人类，和他们俩一起陪葬。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可以轻易接受的后果，尤其是最后一种可能。
梁婉双目失明，只能凭借着听力，勉强分辨出马路和行人，但仍旧走的跌跌撞撞，有行人想过来搀扶，但都被她躲开了。
她一句话不说，沿着漆黑的意识中，那淡如血丝的红线，脚步不停。
……
……
十几分钟后，高乐率先苏醒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腹中一阵难忍的饥饿，首先便想着煮点肉吃。
旁边的沙发上，程双双还在睡觉，精致的面容相比昨晚多了些许红润，高乐能够感觉到她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蜕变，看来是自己的血液起了作用。
他走向厨房之前，顺便看了一眼卧室，结果，空的。
心中瞬间有股不详的预感。
他赶紧望向大门的方向，发现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糟糕！”
顾不得自己的饥饿，高乐随意披上一件外套，跑向外面，可是小区这么大，他就算是刑侦专家，也不可能在地砖上找出一个人的脚印来。
“冷静，冷静！”
昨晚听到程双双的讲解之后，他已经知晓了污染，并且认知到污染的严重性。
那个叫梁婉的瞎眼女人是畸变状态，随意在外面乱逛，不知道多少和她接触的普通人会遭殃！
“对了！她的眼睛是瞎的，肯定行动不便，或许没有跑多远。”
没有晃醒程双双，高乐只能自己出门，一边往小区大门方向跑，一边问沿路的人，见没见到一个盲人，或是感觉有点奇怪的女人。
没费多少功夫，在问到第三个路人大妈时，对方给出了线索。
“我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那儿倒是见到过一个全身穿着黑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瞎子，不过看走路有点像。”
“什么时候！”
高乐激动地问道。
大妈仰头想了想：“大概有十分钟了吧，往南走了。”
道了声谢，高乐立刻加快脚步，朝着小区外跑去。
他一路问着人，也问路边的商贩，梁婉大概还保留着几分理智，没有乘坐交通工具，双目失明，毕竟是没有腿脚健全的人跑得快的。
高乐追了一路，根据路人的描述，他距离梁婉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可是他心里却慢慢泛起了几分危机感，并且这种感觉愈发严重。
高乐不算什么多好的人，从小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经历，最多也就是公交车上让个座，买东西的时候跟收银员说声谢谢的程度，昨天早上从路边捡回来一个女人，照顾了一天，算是他一辈子做过的最大的好事了。
要说对于梁婉有什么感情，还真说不上，虽然昨天为了处理伤口把人家衣服扒光了，但面对着全身都在渗血的惨状，要是还能起什么心思，那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妥妥的是变态没错。
高乐不是变态，自从分手后，加上这两个月来为了吃耗尽了精力，他对待感情已经相当佛系了。
可是要说完全不在乎梁婉，那也是不可能的。
夏仁当初为什么对于顾丽出轨这么愤怒，和高乐从小到大的感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高乐真的是一个好人，是让夏仁自愧不如的好人，他尤其对责任感看得很重，这样的人遭到背叛，谁见了都会生气，更不用说是当事人的发小。
高乐没空去理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他现在只是很着急。
“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前方是一条荒僻的道路，能看到路边林立着几栋烂尾楼，开发商只建了一个框架就摆在那里，大点的风一吹进楼里就呜呜作响，大白天听着都有些瘆人。
到这里已经没有朝这边来的车了，至于行人则更不愿意走，高乐在烂尾楼脚下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算找到了。
他朝着烂尾楼跑过去，终于距离梁婉只剩下不到三十米的距离。
然后他听到那一声喊。
“使徒！”
高乐僵住了，赶紧躲到了墙后。
这是下意识地动作，源自于喝下那晚绿色的酒时，白袍生物们的嘱托：
“在此之前，请您提防身边的一切生物。”
他很想冲出去，但是本能在控制着他的身体，阻止他去送死。
三十米的距离，如同天埑。
他听到男人不讲道理地大喊，亲眼目睹了对方残暴地用撬棍杀死了梁婉。
整个过程，高乐眼睛没有眨一下。
这不是吓呆了，他心里没有一丝害怕。
他只是要记下来，两个男人的样貌牢牢记在心里。
“使徒！”
等到蛹化，他们，就是自己猎杀的目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秋鸣山之战
夏仁扛着梁婉在后面走，刘傅生则走在他们前面打掩护。
其实按照刘傅生的想法，根本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如果有人看到，直接杀了就行，反正他们已经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怕后续会有什么麻烦。
但是夏仁坚持要谨慎一些，刘傅生也只能按照他的安排来，不过好在这一路上都没有哪个倒霉鬼碰到他们，也算是比较幸运了。
坐电梯回到家中，梁婉看到他们还扛了一个人回来，不免有些疑惑，但当夏仁将这人放到地板上，将对方的长袍帽子掀开，露出对方的面容时，她立刻惊讶地说道：“这不是……”
但随即，她就意识到刘傅生就在旁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认识基金会的人，便又改口道：“这不是被污染的样子吗？”
莉莉两三步跑了过来，一边抱住夏仁的大腿，一边渴望地目光望着地板上的梁婉，嘴角不自禁流出了两滴晶莹的口水。
夏仁自己也比较惊讶，他没有想到梁婉的污染程度竟然已经如此严重，而且她额头上的火焰纹路，不正是和自己在梦境中看到过的刘秀秀额头上的一模一样吗？
同时夏仁也发现了对方眼睛的异常。
瞎着眼……她是如何从江河市追到这里来的？
夏仁正在思考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裤腿被扯了扯，低下头，莉莉正抱着自己的大腿，仰着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然后一只手指着梁婉，小声问：“我可以……”
“不可以。”
夏仁果断拒绝，揉揉她蓬松的卷发，对屋里其他人说道：“咱们要赶紧离开了，说不定基金会马上就能找到这里。”
“那她……”
秦芸看着地板上生死不知的梁婉，问道。
夏仁去拿车钥匙，说道：“就丢在这里吧，反正是一具尸体，处理起来还浪费时间。”
这栋房子他们昨晚也只是临时住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因此直接就可以出发。
“这么着急？”
秦芸很是意外。
夏仁没有跟她过多解释，抱上莉莉就向屋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锁门。
他们一家三口，加上刘傅生，总共四个人，坐车离开绰绰有余。
将奔驰车从地下室开出来，夏仁坐在驾驶位，沿着大道就朝着城外的方向飞奔。
这时候是早上，正是道路拥堵的时候，他们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来到了市区边缘。
在他们前方，能够看到一座耸立的山峰，遮挡住半个朝阳，隔着老远就能够听到那边隐约传来的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这座山正是紧邻着木星市的秋鸣山，夏仁虽然住在这座城市，但这座山还真没有爬过几回。
还记得自己刚遇到刘秀秀那段时间，就是在山顶上被面具人格胖揍了一顿，前一段日子在这座山脚下不远的别墅区，曙光中心的校长莱波一家被肿胀之女杀害，算上这次，今年已经是第三回来到这边了。
“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早饭还没有吃完，就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秦芸总感觉心里很不踏实。
夏仁专注着开车，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先出城再想办法吧。”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想着和刘傅生一起逃亡，之所以要离开木星市，只是缓兵之计，他先取得对方的信任，等到了其他地方，再找机会返回木星市，卷着家当一起找地方躲起来，等到什么时候刘傅生死了，或者自己实力足够强大，到时重新回到木星市也不迟。
梁婉出现的太过突然，如此短的时间内，夏仁也只能暂时想出这个办法。
和莉莉一起坐在后座的刘傅生望着窗外，想了几秒后说道：“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去，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
“什么地方？”
秦芸转过头看他。
刘傅生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卡姆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阿卡姆？”
坐在驾驶位的夏仁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没听说过，那是什么地方？安全吗？”
刘傅生摇摇头：“那恐怕是座最危险的城市了，不过，待在那里，至少短时间内可以不用担心基金会的追杀，只要撑到你成长起来，或者……”
夏仁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没有说完的后半段话，大概是撑到他伤势恢复。
正打算问他阿卡姆市的具体情况，刘傅生自己却又提出了一个疑问：
“基金会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在江河市的时候也是，后面来到了木星市，他们还是能够跟上……”
他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但是车里的夏仁和秦芸却顿时紧张了起来。
当初就是他俩一起举报的刘傅生，现在当着人的面，就算再厚的脸皮，也难免会有些做贼心虚。
“还有这事儿？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夏仁一脸认真的表情在一旁帮衬着提出可能性。
“还有谁能知道我的身份。”
刘傅生揉了揉太阳穴，不再过多地想这件事，将目光放在了窗外。
过了一会儿。
刘傅生后知后觉一般，眼睛慢慢睁大，慢慢将目光转向正在开车的夏仁。
如果他没有记错，整个木星市，知道自己使徒身份的，就只有夏仁一个人。
而且哪有这么巧，昨天自己刚碰到他，今天早上基金会的人就追来了。
刘傅生越想越有可能，不过并没有因此确定，因为他还想不明白动机。
大家也都算是同一阵营的，就算不帮忙，也总不至于背叛，况且夏仁本身也是深渊使徒，如果和基金会接触，首先被当成猎杀目标的就是他。
这个念头在刘傅生脑海中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他始终不认为夏仁他们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就算不说其他的，还有自己小姨这一层关系在呢，自己小姨的性格他清楚，不是那种见色忘义，六亲不认的女人。
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暗淡了几分，刚升起不久的太阳逐渐被阴云遮挡，风大了起来，吹动旁边山上的树林，呼呼作响。
大批大批的鸟儿飞上天空，成群结队的朝着远方离去，场面颇为壮观。
夏仁打开主驾驶的车窗，让冷风迎面吹来，感觉自己思维清晰许多。
以往每天都会有许多人过来爬山，也有开着轿车或者摩托车的，今天却很少，一路过来都没碰见几个人，原来都看了天气预报。
要下雨了。
正想着，他通过后视镜看到，道路旁边的山坡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朝着这边接近。
那东西速度极快，只用了不到五秒，就进入了视线范围。
夏仁忽然感觉到一股心悸。
一道目光锁定了自己，正是来自后方！
“轰！”
他听到一声巨响，然后看到一整棵树被拔了起来，跨越近百米的距离，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车辆砸来！
可是，怎么可能！
夏仁抽空看了一眼仪表盘，上面显示的速度，是80km/h！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李公子的开车技术真是进步神速啊，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月，我们仨就连你的尾气都闻不到了。”
半山腰一个观景台上，停着几辆豪华跑车，四名富家公子打着伞站在车外。
其中一人说道：“还真别说，下着雨的时候过来，景色真的不一样。”
另一人并不关心美景，还沉浸在刚才的飙车中，无法自拔，赞叹道：“刚刚那一个三十度大拐角，谁敢说自己不减速就能过？没想到李公子竟然打开车窗，伸出上半身，用脚掌握方向盘，利用身体扰乱气流，强行产生风阻，实现绝不可能的急转弯，简直比上次的排水渠过弯还要刺激，真是大开眼界！就算是真正的车神也不过如此。”
“哪里哪里。”
被几人吹捧的李公子摇摇头，想起了什么，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敬佩说道：“相比较那位来说，我的技术还远不成熟，他只开了一辆五菱宏光，就轻易把我上千万的跑车甩在了后面……”
正说着，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将他们的伞全都吹飞，几位富二代淋着雨，还没来得及抱怨，就看到一个威猛壮汉怀里抱着一位美女，悬浮在他们头顶。
其中一人愣了愣神，说道：“这是……超能力者？”
站在观景台最外围的李公子喃喃道：“他的模样，看起来好熟悉……”
“你们快点离开，不然会死！”
夏仁没工夫跟他们几个浪费太多时间，他只是逃跑的时候路过这里，顺便提醒一句。
几位富二代还没反应过来，那名超能力者和他怀里的美女就“咻”的一声消失了。
“刚才，没有眼花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又一阵狂风袭来，雨水“啪啪啪”地拍在他们脸上，将他们彻底浇成了落汤鸡。
这会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皮肤很是苍白。
几人怔住了。
又是一个超能力者？
李公子脑袋刚转过来弯，正打算和对方说句话，就忽然感觉身体一轻，他已经被对方提起来，朝着山下直接扔了出去。
随后眼镜男也“咻”的一声消失了。
“啊——”
听着同伴越来越远的惨叫声，剩下三名富二代人都傻了。
“李公子不见了！”
几人顿时慌了神，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正在焦急的时候，又又又是一阵狂风袭来。
不是吧，还来。
三人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睁开眼，看到观景台上果然出现了一个新的身影，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少女。
在少女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李公子又出现了！”
三人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该先开心，还是先惊讶。
当然更多的是一脸懵逼。
少女将肩膀上李公子放下，什么都没说。
“咻”的一声，她也消失了。
雨继续下着，并且越来越大，三位富二代呆呆的在雨里站着。
过了半响，他们听到山顶传来几声巨响，像是打雷，又好像不是。
他们低头看了看脚下不停颤动的地面，终于确定，是山在摇晃。
“咱们这时候是不是要赶紧跑。”
一人不确定的语气提议道。
其余两人点点头，然后他们像是刚扭紧的发条，动作立刻变得麻利起来，将昏迷中的李公子抱起来扔到车上，然后一脚油门就蹿下山去。
……
……
夏仁真的日了狗了。
他注意到刘傅生跟自己的逃跑路线一致后，已经改了两次方向，但每次对方都又继续追上来，这完全就是故意的！
夏仁现在的体型大了一圈，力量和速度也有所提升，这是不久前去找议员赵天亮的时候，看到秦芸和那个强壮得不像人的保镖扳手腕时得到的灵感。
莉莉本身的战斗力不好估算，但她的身体本来就是一团不定形的胶状物，也就说变成什么样都行，尤其在和自己合体之后，简直就跟穿了一套神器一样，战斗力飙升。
但就算再怎么提升，也终究是有极限的，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缩小，这样根本跑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等等。”
夏仁跑着跑着，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程双双追刘傅生，刘傅生追自己，自己怕的是程双双，又不是刘傅生，干嘛要跑？
他此时已经跑到了秋鸣山山顶，这里类似一个小型广场，是一片平地，还有几座凉亭，雨下得很大，不断冲击着光滑的地板，向着山下流去。
夏仁想了想，决定赌一把。
他不跑了。
反正也跑不过，如果程双双真的连自己也追，那就算自己再跑也是能追上的，不如停下来保存一点体力，等下求饶的时候磕头能磕得响一点。
夏仁慢悠悠地走到凉亭下，把秦芸放下来，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坐到凳子上，等他们上来。
秦芸没有多问什么，夏仁愿意怎么做，自己就跟着，就算会死也没关系。
刚坐下没过几秒，刘傅生就跑上来了，他目光在山顶上四处搜寻，看到凉亭里的夏仁，呆愣了一瞬。
雨幕被撕开一条裂口，程双双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刘傅生看着夏仁犹豫了一下，然后径直朝他跑去。
“我*&%&34%#！”夏仁。
这他娘的是铁了心要和自己死在一起啊！
多么深厚的情谊，
夏仁都快感动哭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从凉亭里走出来。
刘傅生见状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你果然藏着一手，来，咱们一起把这个园丁杀了！”、
这语气，就跟已经赢了一样。
都这时候了，他还是对夏仁充满了信心，认为深渊使徒不是等闲之辈。
夏仁没接这句话，一直走到刘傅生面前，从背后掏出撬棍就是一棒子抡在他的头上。
这一招很是奏效，刘傅生根本没想到夏仁会突然攻击自己，他只来得伸手挡一下，就被经历过莉莉强化的夏仁直接抡倒在地。
不止刘傅生，后面的程双双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刚才看他们一起跑，还以为是一伙儿的，现在看来……貌似不太像。
夏仁还想再补一撬棍，但使徒的身体毕竟强悍，加上撬棍的等级太低，对于这种高级别的生物跟普通棍子区别不大，刚才那一下攻击打在他身上其实不痛不痒，之所以会被打倒，还是偷袭占了绝大部分因素。
刘傅生后退和夏仁拉开距离，他的眼镜已经不止去想，头发也被水淋湿，刘海耸拉下来，看着有些狼狈。
“为什么？”
他质问道。
夏仁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故意说道：“不装了，我摊牌了，我是基金会的人，之前你在江河市的消息就是我举报的！”
他这句话一半是说给刘傅生听得，另一半则是说给程双双听的，既然打不过她，那就加入她，成为队友岂不美哉！
刘傅生瞪大眼睛，气得浑身颤抖：“原来真是你！”
“噗！”
话刚说完，他就吐出一大口乌黑的鲜血来，也不知道是被夏仁气的，还是之前的积累的伤势复发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旧伤
“不仅仅是这样，你今天的行踪也是我泄露哒！”
夏仁继续火上浇油。
“你……”
刘傅生怒火中烧。
他刚刚吐出的血液落到地上，凝固成一团漆黑的怪物，怪物的皮肤犹如刺猬一般，伸展出无数条尖刺，那些尖刺不断延长，朝着夏仁脚下爬去。
夏仁惊讶于使徒身上的随意一点组织都能够拥有如此活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好在那小怪物只爬了没几步，就自己崩溃，随即被雨水冲散。
一口血液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刘傅生本体，他身上的气势越发的恐怖起来，隐约可见焦黑的痕迹在他皮肤表面浮现。
夏仁不会给他调整状态的机会，大喊道：“程双双，咱们一起上！”
程双双反应过来，立刻从刘傅生背后突袭而至！
而夏仁自己则在喊完这一句后，却转身跑回了凉亭下躲雨。
使徒和园丁在雨幕中交手，程双双虽然身材娇小，但举手投足之间，都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她是园丁，战斗能力自蛹化那一刻起，就与生俱来。
而刘傅生刚才虽然一直在跑，但真正动起手来，却也并未有多大的劣势，只是他似乎一直畏手畏脚，所以看起来才被对方压制着打。
空气中不断发出爆响，两人交手的大片空间内，雨水被狂乱的气流吹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空白之地。
他们俩打得不可开交，而夏仁则在凉亭里躲着雨，对比起来简直轻松惬意。
秦芸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一起上吗？万一那个女孩一个人打不过怎么办？”
“帮忙这种事，最重要的还是心意，心意到了就行。”
夏仁看的倒是比较明白：“而且你看他们俩的速度，我站在边儿上都看不太清，进去不是找死吗？刘傅生正恨着我呢，所以我在边儿上越轻松，他就越气，一生气打架就容易出差错，你看我不在战场，但其实我起到的作用一点也不比上去帮忙小，懂了吧？”
秦芸不明觉厉地点点头。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但秦芸总感觉哪里不对。
夏仁其实也不完全是撒谎，他是真的不能上。
刚才逃跑的时候，他的速度能够勉强和后面两位不相上下，但真正的战斗不是比谁跑得快，那是要拿**去正面对抗的。
夏仁很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现在脆弱的小身板，上去完全就是送菜。
他同时也很关心场上的战斗局势，如果程双双赢了还好，后面忽悠忽悠，他有一百种理由让对方相信自己是好人，但如果程双双输了，迎接他的就是刘傅生疯狂的报复。
所以只要程双双表现出不可扭转的劣势，夏仁就准备带着秦芸他们继续跑。
不过现在看来，园丁毕竟还是使徒的天敌，赢面比较大。
很快，战斗就开始按照夏仁期望的方向进展。
刘傅生已经浑身是伤，而他皮肤表面那焦黑的痕迹也越来越明显，即便有雨水的遮盖，刺鼻的腥臭味还是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凉亭之中，秦芸忍不住捂住口鼻：“这是什么？”
夏仁没回答，他心跳逐渐加速，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程双双也意识到了对方的变化，更加快了攻势。
突然之间，刘傅生的手臂上，一条粉嫩的细长**组织顶破衣服，带着呼啸的破空声，朝着程双双抽来。
后者反应及时，躲开了这道攻击，鞭子一样的**组织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将观景台的地砖抽碎，地面一阵颤动，就连远处凉亭里的夏仁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这一下要是抽到我身上……”
夏仁再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感觉到明智。
场中，第一道细长组织出现之后，刘傅生身上迅速出现了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不计其数的鞭状组织毫无规律的在空气中疯狂摆动着，刘傅生原本的样貌已经被完全遮盖，变成了一个恐怖的畸形生物。
之后伴随着一声震破雨幕的嘶吼，大量的粉红色纤细丝线从刘傅生身体各个地方狂野地生长而出，然后交织在一起，形成新的**，伴随着丝线的不断增多，刘傅生的体型也迅速增大。
风声犹如野兽的咆哮，暴雨倾盆而落，天空中的云层颜色逐渐加深，最终变成如墨一般漆黑，不见一点光明。
霎时间，秋鸣山顶如同黑夜降临。
“呜————”
黑暗的空间中，响起呜咽一般的叫声，如果梁婉在这里，一定对这声音印象深刻。
如血液一般的深红之色在天空中浮现，庞大恐怖的阴影在众人面前显现出它的轮廓，雨还在下，然而山顶的气温却在迅速升高。
刘傅生的本体，出现！
他此时就像是一个发育为完成的胚胎，没有四肢，没有五官，整体呈椭圆形，在他的身体表面，密密麻麻的，像是绒毛一样的鞭状组织在空气中挥舞。
他没有翅膀，却不知为何能够悬空，
他没有嘴巴，却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
人类的词汇及语言无法准确描述出他此时的外貌，猎奇、荒诞、就算是蓝星上最负盛名的抽象艺术家也没办法描绘出这样的身体线条。
只是看他一眼，夏仁脑海中就出现系统的提示，他正在遭受污染！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秦芸，对方也正仰着头，望着天空中那道恐怖身影，不过她似乎没有什么事，眼神除了震惊与畏惧之外，并没有显露出疯狂。
这应该是莉莉的原因。
夏仁暂时放心。
他重新望向天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因为此时的刘傅生，尽管显露了本体，但看起来，却更加狼狈。
他全身大部分绒毛在出现之后，就随即脱落，大片大片焦黑的痕迹开始在他身上蔓延，像是被火烧焦一样。
紧接着他身体表面的皮肤咧开一道道沟壑，在那些沟壑之中，散发出地狱岩浆一般血红色光芒……
不对，那就是火！
燃烧着的火！
“呜————”
刘傅生的呜鸣再次响起，那一道道沟壑蔓延得更加深邃，像是龟裂的火山熔岩，空气中除了腥臭之外，更多的是一股挑战人体嗅觉极限的焦臭味，像是将已经腐烂的肉继续用火烤，但未完全烤熟就端到面前一样。
程双双站在地面，仰头眯着眼。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顺着湿漉漉的病号服和长发流淌，她却毫不在意，注意力全在天空。
程双双能够感觉到使徒的虚弱，和他此时的痛苦。
“他之前，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伤……”
不用程双双动手，刘傅生表面的皮肤组织就开始分离、剥落。
巨大的、被烧黑的肉块掉落在地上，露出体内凶猛燃烧着的……火焰！
第二百七十三章 恰独食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18/100。】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25/100。】
看着污染值一下子蹦了七点，夏仁眼角眼角抽了抽，刚才面对刘傅生本体的时候只是一点一点慢慢的跳，看到他体内的火焰却突然一下子跳了那么多。
“那到底是什么火？”
竟然能给使徒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
夏仁脑袋里冒出在梁婉和刘秀秀头上都看到过的火焰纹章，难道，是梁婉造成的？
程双双轻盈地后跳一步，光洁的脚丫在地砖上踩出一片水花，躲过坠落的肉块。
成片的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刘傅生的身体上跳跃，翻腾，大量的雨水浇灌而下，但未能给这些火焰带来丝毫影响，反而使它们燃烧得更加迅猛。
程双双能够感觉到，使徒的生命正在被火焰一点一点吞噬，这样下去恐怕都不用她动手，对方就会痛苦的死去。
刘傅生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之前一直在努力压制伤势，可是还有一部分炎之精留在他的体内，不仅使他的伤口无法愈合，还在不停地消耗他的生命力。
但使徒毕竟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只要给刘傅生时间，其实还是有办法恢复的，可是谁想到自己会被小姨他们背叛，使得自己遭到园丁的追杀，一番激战之下，他再也无法维持人类的形态，只能无奈显现出本体，同时也将自己伤势暴露在了园丁面前。
刘傅生自己也知道，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园丁的本能就是猎杀使徒，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程双双确实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就是使徒已经如此劣势，她仍旧不会掉以轻心。
这是她的职责。
这是她等了十年，终于等来的一场战斗！
闪电划过漆黑的云层，地面上，程双双的身影消失。
迎着暴雨，她逆冲而上，选择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用自己肉身和使徒的本体对撞！
刘傅生所剩不多的鞭状组织瞬间伸长，挥舞着想要拦截，但全部被撞断。
“轰隆”一声雷响，夹杂着刘傅生充满痛苦的呜鸣，程双双浑身浴血，从对方的身体正上方穿透而过，给对方造成了一个长达数十米的贯穿伤口。
而普通人触碰到一滴，刹那间就会丧失理智的血液对于程双双来说，则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重重地落在刘傅生的本体之上，双手插进对方的**中。
“去死吧！”
天空中，响起她尖细的怒喊声。
刘傅生意识到了她想要做什么，但根本无法阻止。
所有的鞭状组织汇聚成一张大网，朝程双双笼罩而来，但她毫不理会。
园丁之血，注入！
“吼————”
刘傅生奋力挣扎着，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疯狂翻滚，显得极为痛苦。
园丁和使徒本就是天敌，园丁之血对于使徒来说，无异于最凶猛的毒药。
虽然相较于刘傅生庞大的身躯来说，程双双注入的血液份量微不足道，但也足够给他造成最严重的创伤！
在进入身体的刹那，程双双的血液和他本身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所经之处，所有组织细胞全部崩解，而这些崩解的细胞成分也带有毒素，继续侵蚀周围的组织，呈圆环型扩散。
极短的时间内，刘傅生的身体内部就遭受了更为猛烈的重创，旧伤新伤相互累加，就算是使徒的生命力也无法抵抗，难有回天之力。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虚弱，炎之精们趁虚而入，火焰暴涨，包裹住他整个身体。
致命一击已经完成，程双双赶在火焰波及自己之前，从使徒的身体上脱离，回到地面。
刘傅生的力量越来越弱，终于维持不住，从空中坠落到观景台上，将整座山都砸得颤抖起来。
他全身都是火焰，已经变成了一团燃烧着的火球，呜鸣声也渐渐消失。
到了这一步，刘傅生的死亡，似乎已成定局。
没有人可以在失去绝大部分身体组织之后还能活着，就算是使徒也不能。
雨还在下，夏仁从凉亭里出来，走到程双双身边，两人一起望着那团巨大的火球。
“没想到你竟然是园丁。”夏仁说道。
程双双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偏过头，翠绿色的眸子望着夏仁。
雨水沿着她精致的面庞缓缓流淌，汇聚到下巴滴落。
她转过身，微微张开嘴唇，想要做什么，但手刚抬起来，整个人就一下子瘫软在地。
“喂！”
夏仁吓了一跳，赶紧查看她的情况，结果发现她除了呼吸微弱一些之外，并无其他异样，心跳也比较平稳，只是昏迷了过去。
秦芸也跑了过来，夏仁让她抱着程双双先会凉亭下躲着雨，自己则还待在原地，从系统兑换出两瓶一级抗污染液喝了下去，把污染值清零。
随着污染抵抗升高，他已经不用担心随便碰到个什么东西就会让自己疯狂了。
夏仁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存一下木星市后勤部唐法官的电话号码，不然就可以联系联系对方处理一下后续，顺便等下把自己几个送回去。
现在下着大雨，车也没了，走路会不知道要多久。
夏仁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时候，莉莉从他身体上离开，变回小萝莉的模样，站在他的脚边，望着刘傅生剩余的身体，馋得双眼放光，口水止不住地流。
“爸爸爸爸！”
她扯着夏仁的裤腿，急得直蹦跶。
夏仁没好气地揉揉她蓬松的头发，说道：“你要是不怕烫嘴，就去吃，我不管你。还有以后别叫我爸爸了，你爸又死了，我还是你哥。对了，你妈也死了，都按照以前的称呼吧。”
“……”莉莉。
刘傅生此时还被火焰包裹着，炎之精无比勤勉，务必要吞噬尽使徒的所有生命力，甚至连路过的雨水都不放过，只要是它们接触的东西，都一起燃烧掉。
夏仁虽然不知道这火焰具体是什么来头，但光是站在安全距离上，都能感受到它们的恐怖与贪婪。
莉莉看样子也拿这火焰没办法，只能在一旁馋着，眼睁睁地看着美味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消失，一口也吃不上，急得直掉眼泪儿。
过了将近一分钟，刘傅生原本庞大的身躯已经消失殆尽，炎之精们终于心满意足，互相追逐着消失在天空。
它们离开之后，夏仁惊喜的发现，刘傅生尸体的位置，还残留着一小团肉块。
莉莉也不哭了，兴高采烈地就要跑过去，结果没跑两步，就被夏仁揪着衣领拎了回来。
“咳咳，可能还有危险，你一个小孩子过去不太安全，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夏仁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后，激动地搓搓手，自己走了过去。
还没有走到跟前，触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展开来，准备好了进食。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人吃饱，全家挨饿【还欠700000－2000】
“上次撬棍独吞了一个三类感染体，就直接升到了二级，换算成成就点，就是五百点，这次好歹是个使徒，虽然只剩下一点渣子，不过怎么着也能够多点吧？”
夏仁一边期待着接下来的收获，一边朝着那块肉团走去。
他才刚刚接近，还没开始动手，肉团就忽然颤动了一下。
夏仁立刻停下脚步，心中警惕的同时，又感觉不可思议。
虽然有句话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这家伙就剩块渣了，难道还留着一手？
那也太可怕了吧。
在夏仁的注视下，肉团缓缓蠕动，形成了一个人类的轮廓，但是没有四肢，只有一个躯干和头，他的脸，正是刘傅生的样子。
“貌似，没有危险。”
雨还在下，秦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看着自己侄子此刻的模样，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忍。
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的亲情，总不可能在心中一点份量都没有。
“夏仁，我……”
秦芸习惯性地征求他的意见。
夏仁叹口气，犹豫了几秒，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了过去，这样就算有什么危险，自己也来得及救她。
刘傅生睁开双眼，或许知道自己必死，此时他表现得无比平静。
只是，有一个疑惑，他始终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背叛我？”
这个问题，刘傅生是看着自己小姨问的。
秦芸看着他的眼睛，这种眼神，她曾经见到过。
心中的某个角落，一段久远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
那时候她刚上大学，刘傅生刚上初中，因为性格原因，姐姐和姐夫要把刘傅生送到一家和曙光异常心理纠正中心类似的机构里改造学习，那次秦芸去姐姐家，刚好碰到姐姐和姐夫在商量这件事，还询问过她的意见。
她去了刘傅生的卧室，后者正在床上坐着，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秦芸知道他是想让自己跟他的父母提一下反对意见，但由于那时候的秦芸并不知道原来那种机构是如此的黑暗，所以就没有劝。
事后，秦芸每每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感觉很愧疚，直到后来跟着夏仁去曙光中心，了解到里面的环境后，还想起过这件事。
“我……”
秦芸眼神痛苦，刚想说话，就被夏仁拦住。
他不愿秦芸被这件事影响了情绪，于是自己蹲到刘傅生面前，摇摇头，说道：“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找你的那天晚上吗？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朋友，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姨夫！”
夏仁语气带着几分悲痛，小情绪拿捏得非常精准，若是让不明真相的人听到这句话，还以为是他遭到了背叛。
刘傅生张了张嘴，或许是想骂人，但最终也没能骂出口。
随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刘傅生身体边缘，蔓延出一条条丝线，这些丝线顶端迅速膨胀起来，变成了一个个人类的模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最大的约有六七十岁，最小的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夏仁粗略数了数，足有三四十人这么多。
写灵异小说这么多年，他第一时间，以为这些都是刘傅生之前杀的人，但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情况好像有些复杂。
他们站在那里，望着地上的刘傅生，或是低声抽泣，或是哽咽，或是嚎啕大哭，或是暗自垂泪，总之都是在哭泣，而且哭得很伤心。
就像是……在为刘傅生悲伤。
“唉，也算是到头了！”
一位老者蹲下来，心疼地摸了摸刘傅生的头。
“哥哥，我不要你死。”
小女孩扑过来，抱住他的腰，鼻涕眼泪一块流。
更多的人没有过来，但想要表达的情绪都是一样的，他们很难过，但同时，又带着一点气愤。
“他们在干什么？”
莉莉不解问道。
“送行。”
夏仁眉头微皱，观察着这一幕，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孤身一人去找刘傅生那晚，临走时，对方的自言自语。
难道……
“这些，都是你的人格？”
他问刘傅生。
后者不想跟他说话，但也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事实。
夏仁很是意外，一个使徒，竟然患有多重人格障碍。
世界这么奇妙的吗？
“哥哥……”
莉莉拉了拉夏仁的衣角，显然是想问可不可以开始吃了。
夏仁思忖了几秒，说道：“哥哥爱你，那中间的这个我解决，其他的都留给你了，好不好？”
当着别人面商量这种事，委实有点不当人了，但夏仁没有那么多心里负担，想一想刘傅生身份就明白，你跟一个使徒将仁义道德，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帮热带雨林里的蚂蚁打仗。
莉莉就更不用说，道德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刚学会没多久的词语，她现在开心地都快蹦起来了，心想这么多，他就只吃一个，哥哥真好！
然而这份开心没有维持多久，夏仁用触手将刘傅生卷起来，封存，一气呵成。
系统提示随后到来：
【封存等级：？？？可选兑换选项：
增加污染抵抗*2
消除自身15/100污染值
增加自身15/100污染值
获得250成就点，成就点可在商店兑换重要物品。】
“嘶——”
夏仁倒吸一口凉气。
“这太抠门了吧，人家就算是个残渣，那也是使徒的残渣，就值这么点东西？”
要知道战斗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自己也因为这件事损失了一辆车，这些成就点换算成盟币虽然有二十五万，但是也不够赔车的啊！
然而不管夏仁说什么，系统都不理他，非常高傲。
【增加污染抵抗*2】
【获得污染抵抗*2】
【污染抵抗突破20，获得奖励：理智上限加10。】
【当前理智上限：100。】
理智上限达到一百，勉勉强强可以接受吧。
夏仁总有种错觉，就是认为理智这玩意儿，是不是直接影响智商的，他总感觉自己相比较最初接触污染的时候，多少聪明了一点。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收获中，而莉莉则已经开始兴奋地扑向第一个人，结果刚碰到对方，“啵”一声，就像气球破掉了一样，没了。
她愣了愣，并不气馁，只当是一个意外，继续兴高采烈地去扑第二个，结果又是“啵”一声。
第三个，“啵”
第四个，“啵”
一连七八个都是这样，而且其余的都不用她碰，自己就消失掉了。
莉莉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美食一个接一个不翼而飞，转过身，吸了吸鼻子，带着颤抖的哭腔跟夏仁说：“没了……”
秦芸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心疼地上前抱起莉莉一边安慰，一边埋怨夏仁：“你再这么欺负莉莉，以后就自己做饭吃。”
话说出口，她又担心这么说会不会太重了，便又补充道：“以后就两天不给你做饭吃。”
“不会了不会了。”
夏仁笑了几声，转移话题道：“程双双没事儿吧？”
“没事儿，她在凉亭里呢。”
话刚说完，夏仁就听到密集的雨声中，还夹杂着一道类似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基金会这么快就来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架黑色的直升机就从视线中出现，迅速朝这边接近。
夏仁左右看了看，这时候逃跑，貌似不太现实。
他思索了几秒，果断举起手，大喊道：“这里！这里！同志，你们可算来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跟我试试生个孩子
直升机差不多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观景台停下，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下来。
女的看外貌大约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无法分辨具体年龄，但是她的个子很高，而且身材饱满，又穿着高跟鞋，显得极有压迫感。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高相比较要低很多，他上身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衬衫，下半身西服裤，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懒散，尤其是他下巴上留的一撮山羊胡，更是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猥琐的气质。
从直升机驾驶员身上的黑色风衣，夏仁能够确定这就是基金会的人，还未等那两人开口，他就主动迎过去，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事情都已经解决完了，你们知不知道，就差一点，整个木星市都要没了。”
九凤打着一把黑伞，没理会夏仁的话，径直朝他走来，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接近，九凤的呼吸声也愈发粗重起来，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露出尖锐的虎牙，看起来很是危险。
看到她这个样子，夏仁顿时有点慌，他后退半步，摆摆手：“喂，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冷静点，听我说，我确实是你们基金会的人，不信可以问木星市后勤部的唐法官……”
九凤还是没理会他说什么，自顾自地说道：“可算让我找到你了，看你这回还能往哪里跑。”
她双手交握在一起，将手指骨节掰得“咔咔”直响。
听到这句话，夏仁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这女人，以对方的样貌和身材，相信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看一眼之后还能忘记的。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他暗道糟糕，心想自己该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这女人和黄秋远一样，都认识之前记忆还未被篡改之前的自己？
而且看对方一副过来寻仇的样子，自己貌似和她的关系还不太好。
夏仁还没有想出什么对策来，女人就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她稍稍弯下腰，伸头在夏仁身上嗅了嗅，搞得后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嗯，果然没有污染。”
九凤紧接着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九凤。”
夏仁身体一激灵，回答道：“我叫夏仁。”
九凤接着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试试生个孩子。”
“什么？”
夏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九凤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提高了几分音调，重复道：“我说，有没有兴趣，跟我试试生个孩子。”
夏仁眼睛瞪得溜圆。
大庭广众之下，这这这，这是何等的虎狼之词！
如此直白露骨，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夏仁痛心疾首，立刻回答道：“我愿……”
他刚想答应，就看到旁边秦芸抱着莉莉一脸平静地望着自己。
但是从她闪动的眼神还是能够看出来她内心其实很不平静。
想了想，夏仁改口道：“我觉得吧，这种事急不来，你看……”
“那就是还不愿意？”
九凤眉头一挑：“既然这样的话，你就把上次欠的饭钱给我结了吧。”
求爱不成转头就要账？
夏仁一脸莫名其妙：“什么饭钱？”
九凤似乎早有预料他会这样回答，从随身携带的钱包里掏出一张欠条，展示给夏仁。
欠条上一行大字：“夏仁自愿请九凤女士到珠华餐厅就餐，所有费用由本人承担。”
下面落款处，还有夏仁的签名。
吃一顿饭，竟然连欠条都打上了，自己以前难道白嫖过她许多顿不成？
夏仁不太相信，以自己优秀的人品，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多少钱？”
他想着不就一顿饭钱，大不了给了就是。
九凤微微一笑，说道：“二十三万九千八百七十一盟币，抹个零，就算你二十三万九千七百八吧。”
“这么贵！”
夏仁目瞪口呆，这是把餐厅里的其他客人都当菜啃了吗？
九凤微笑不语，晃了晃欠条，意思表达的很明确：还钱。
“咳咳。”
夏仁清了清嗓子，给自己缓冲时间，脑袋迅速思考着对策，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了，欠你钱的人，是叫夏仁吧？”
九凤脸上的笑容更盛：“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小心揍你哦~”
夏仁顿了顿，在挨一顿揍和二十三万九之间权衡了一下，说道：“不是抵赖，做人好歹要将道理，你看，你说欠你钱的是夏仁，欠条上写的名字也是夏仁，可……”
他也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取出身份证，给九凤看。
“可我是司马钢蛋啊。”
“……”九凤。
“那个……”
房屋中介从后面走出来，打断他们的对话，说道：“九凤大人，咱们是不是还有正事要做？”
他在过来之前就看过有关木星市夏仁的相关任务记录，所以对秦芸和莉莉的存在并不惊讶。
“啧。”
九凤将欠条仍进雨里，看着夏仁说道：“你总是能刷新我对你的认知。”
“过奖，过奖。”
夏仁谦虚道：“还有进步空间。”
九凤不搭理他的贫嘴，四处看了看，问道：“我刚才感觉到这里有使徒出现，使徒呢？”
一提起这个，夏仁就来了精神：“我正想说，你们来的太慢了，你不知道那个使徒有多离开，我使出浑身解数，从山脚一直和他激战到山顶，过程异常艰难，好几次都险死还生，不过最终还是我更厉害一点，在园丁的协助下，终于战胜了使徒，保护了木星市的安全。”
九凤静静地听他说完，不知为何，感觉有点想笑。
房屋中介不知道夏仁的底细，惊讶道：“你说使徒已经被你们杀了？”
“嗯。”夏仁点点头。
“那尸体呢？要赶紧处理才行。”
“我一把火烧干净了。”
房屋中介感觉不可思议：“什么火能……”
九凤接话道：“这里气息净化得这么干净，只有炎之精了。”
她大概能够猜测出事情的经过，夏仁说的大半不能信，但是肯定有园丁参与了击杀使徒。
“你说的那个园丁呢？”
她目光在秦芸和莉莉身上转了转，都明显不是。
夏仁松了一口气，现在暂时不用担心基金会对自己不利了，说道：“在那边凉亭里休息。”
一行人走进凉亭，九凤一眼就认出了程双双，这个她在十年前公园里找到的小女孩。
“她明明不能蛹化的……”
九凤赶紧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腕，感受着她体内的状况，脸色越来越差。
“她什么时候昏迷的？”
夏仁回答道：“击杀使徒后。”
“奇怪……”
九凤的眉头聚拢在一起。
程双双的脉搏已经虚弱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
她犹豫一会儿，伸出手指，指尖缓缓凝聚出一滴血珠，滴到程双双嘴唇上，被后者快速吸收。
“她没事吧？”
秦芸关切地问道。
九凤再次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刚刚注入的血液，也在被快速地消耗着。
“她要死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哭，都不好看
“怎么会？”
夏仁很不理解，明明程双双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外伤，怎么刚打完架就要死了。
难道园丁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九凤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说道：“她本来就是有缺陷的园丁，受邀参加酒宴的时候只有五岁，加上酒宴过程出了意外，导致她不仅没有获得园丁的能力，身体还要普通人虚弱很多。
我这些年一直在找有什么办法能够弥补这种缺陷，但园丁的数量毕竟不多，也没有可以参考的案例。”
“她原来的身体就像是脆弱的塑料瓶，里面装着的却是液化气体，只是这股能量无法被激发，所以才能够一直相安无事，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体内园丁的力量释放了出来，塑料瓶被撑破，便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可是我想不明白，单凭她自己，是无法唤醒自己体内的园丁之血的，肯定发生了什么意外。你知道什么线索吗？”
夏仁摇摇头：“我之前认识她，但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今天早上再次见到时，她就已经是园丁的状态了。”
“那可真是奇怪……”
雨还在下，雷电在云层中不停闪烁，使人窒息。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接近，基金会后勤部的车辆陆续赶到，其中一名光头壮汉身穿黑色风衣，冒雨走到凉亭这边，正是唐法官。
看到夏仁在这里，唐法官显得有些意外，他是接到紧急通知赶来的，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熟人。
“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九凤说完这一句后，抱起昏迷中的程双双，走向直升机。
夏仁左右看了看了，拉着秦芸和莉莉，也跟了上去。
……
……
木星市第三人民医院，五楼，熟悉的病房。
夏仁就是在这件病房，第一次见到的程双双，她还躺在原来靠窗的位置，只是那个捧着书，笨拙地想要挡住自己脸的可爱女孩，现在双目紧闭，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病房里只有夏仁，九凤，还有那个一直跟在九凤身后的山羊胡男人。
也就是在刚刚，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带有一丝猥琐气息的男人竟然是基金会b级人员，名字比较奇特，叫做房屋中介，夏仁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是卖房子的。
此时房屋中介正摸着下巴，带着惊讶的语气说道：“你说负责监视你的调查员抛下任务跑去了江河市？”
夏仁点点头：“她好像跟其中一名参与猎杀使徒的a级调查员有很深的感情，得知任务失败后，就不管不顾地要去看看。”
他认为与其让基金会注意到，还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免得引发什么麻烦。
房屋中介想起昨天上午在江河市发生的那场骚乱，问道：“那个调查员是不是各自比较矮，看起来未成年的样子？”
他其实是不知道夏仁身份的，但从九凤对夏仁的态度，也能够猜到对方不是基金会的调查员，但也和基金会有着某种牵扯。
这下轮到夏仁感到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见到过她，还以为是异派的人，结果被她逃走了。”
夏仁沉吟一会儿，说道：“不瞒你说，和她有关系的那个参与猎杀使徒的a级调查员现在在我家里躺着。”
房屋中介激动地一拍巴掌：“兄弟你可帮了大忙了！”
他的主要任务除了寻找使徒之外，还要找到梁婉，这本来是两个大麻烦，谁想到刚到木星市，自己还什么都没做，麻烦就全解决了。
跟夏仁要了地址，房屋中介一刻也等不下去，离开了病房。
九凤对他俩的聊天内容并不关心，只是坐在床边，沉默地望着病床上的程双双。
她们都是园丁，这种同类相怜的感情，非外人可以理解。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暴雨不断拍打着窗户，密集的水流顺着玻璃流淌而下，将外面的城市的景象遮挡。
夏仁望着九凤的背影，心里也在想着事情。
这是除了黄秋远之外，他遇到的第二个认识以前自己的人。
上次是疑似不老会的成员，这次是基金会的高级调查员，能和这些人有关系，那么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身份？
自己过往的记忆，究竟有多少被篡改了。
夏仁知道短时间内，这件事不能细想，越是想下去，疑惑只会越来越多。
他甚至，都不是自己父母亲生的。
又想起刘秀秀离开之前在车上的那段对话，父母在魔都登山坠亡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假的，有人故意为之。
还有食尸鬼幼崽。
魔都，等到追更的要求完成，他就要开始找时间去一趟了，不调查一下，始终难以安心。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程双双醒了。
她睁开眼，脸上有了些许血色，眼睛里泛着光芒。
“九凤姐姐！”
“嗯，我来看你了。”九凤摸摸她的脸，宠溺的语气。
夏仁心情有些沉重，他能够分辨出来，这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程双双艰难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像是小孩子炫耀刚得到的奖状一样，说道：“九凤姐姐，我成功了，我杀了一个使徒！”
九凤也握住她的手，鼓励道：“你真棒，就算是姐姐想要做到也要费不少力气呢。”
程双双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渐有些勉强：“姐姐，你今天语气好温柔啊。”
没等九凤开口，她就自己振作起来，开始讲自己在医院见到的趣事。
“对了，我还见到了另一我，她一直叫郑文若，从来没有改过名字，我听她讲了好多学校的事，还在她的帮助下，去学校上了两天课。”
她说到这，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可是我笨笨的，老师讲的东西都听不懂，给她惹了不少麻烦。”
“她前天还来找过我，说跟家里人吵架了。”
程双双说道这，忽然止住，咬紧下嘴唇。
可是眼泪根本不受控制，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浸透她的枕头。
“我很想劝她，可是，我都忘了有家人是什么感觉了，
我好羡慕，
为什么那天晚上留在那里的是我，回家的是她……”
她哭得很难看，
哭，都不好看。
第二百七十七章 遗嘱
“九凤姐姐，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跟他说。”
程双双情绪平稳了许多，她支开九凤，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夏仁来到窗前，在刚才九凤的位置坐下，说道：“你快要死了。”
他说话一向都是那么直白，但这次，却没有任何恶意。
“我知道，谢谢你在山顶的时候，选择帮助我。”
夏仁知道她现在的时间很宝贵，主动问道：“有什么事要嘱托吗？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帮忙。”
程双双看着他的脸，说道：“有些话，我不想让九凤姐姐听到，怕影响她的心情，也怕她责怪我。”
夏仁叹口气，无奈说道：“那你就不怕影响到我的心情。”
“嘿嘿。”
程双双傻笑两声，蒙混过去。
她望着窗外暴雨中的城市，轻声说道：“那我跟你讲个有趣的事吧。
从这个窗户往下看，能够看到一片空地，那里之前是医院的停尸间，前几年才拆了，把停尸间搬进的地下室。
我从小在医院长大，一直以为那个停尸间是医院食堂，因为总有人捧着盒子从里面走出来，我以为那是饭盒。”
“……”夏仁。
“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他望着程双双的眼睛，猜出了对方的心思。
她其实很聪明，生怕自己不帮她的忙，于是讲这个故事，博取自己的同情心。
唉，还是那么可爱，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我想跟你说三件事。”
“你说。”
“第一件，你跟郑文若认识，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让她难过，所以请你代替我去看她一眼，然后编个理由，说我跟家人一起离开了。我一直骗她说我有家人的，她肯定会信。”
夏仁没有半点犹豫：“可以。”
程双双笑了笑，语气弱了一些：“第二件事，我骗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园丁，只是还没有蛹化，我骗他说分给我一点血不要紧，但其实园丁的血是很宝贵的。我太自私了。请你等下把这件事告诉九凤姐姐，让她去找到那个园丁，想办法帮他一把。然后，再代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骗了他。”
“那他的地址呢？”这件事夏仁也答应了下来。
程双双说道：“他叫高乐，住在……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
高乐……
夏仁心脏砰砰直跳：“他个子是不是有一米八，短发，住在三楼的出租屋。”
“看来你认识他，抱歉，骗了你的朋友。”
程双双说话有气无力，勉强做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夏仁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惊，问道：“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啊……”
程双双努力睁开眼，看向夏仁的面庞，但视野却渐渐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她恍恍惚惚地说：“第三件事，你……挺帅的，但我下辈子谈恋爱……一定……不找……”
她已经气若游丝，嘴唇张合着，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夏仁心中莫名一阵酸楚，将耳朵靠了过去，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
“我……好想……谈一次……恋爱
穿小裙子……飘飘……亮……亮……”
“你本来就很漂亮了。”
……
……
夏仁走出病房，看到秦芸和莉莉在门口站着，而九凤则双腿叠在一起，坐在长椅上，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对面的墙。
“她去世了。”
夏仁说。
九凤回过神，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嗯。”
夏仁走上前去，将程双双嘱咐的第二件事告诉了她。
“这座城市里竟然还有第二个园丁？”
九凤仿佛是一下子就从刚才的阴霾中走了出来，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她当即站起身，看样子竟是打算直接离开医院。
“喂。”
夏仁喊住她：“你不进去再看一眼吗？”
九凤脚步停住，回过头，目光有些古怪地看着夏仁。
“为什么要去看一具尸体，死去的人没有一点价值。
我们身处这样的世界，你最好也要尽快适应身边不断有人死去。”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夏仁想了想，告诉秦芸和莉莉先回之前住的老家，自己则跑着跟上九凤。
至于程双双的后事，则有后勤部的人员处理。
雨水小了一点，但还未停歇，九凤走出住院部，打开雨伞，望着旁边追上来的夏仁，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开了，同意跟我试试生小孩？”
夏仁一阵无语，厚着脸皮躲到她的伞下，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馋我的身子，偶尔也注意一下我有趣的灵魂。”
“那先还钱再说别的事。”
“……欠钱的是夏仁，管我司马钢蛋什么事？”
“夏仁是蠢驴，没脑子。”九凤。
“你怎么能骂人呢？”
夏仁立刻反驳道。
“我骂的是夏仁，管你司马钢蛋什么事？”
“……”
九凤看样子很有对付他的经验，咬住一个破绽就不松口。
医院门口来往的人流拥堵，下着雨不好打车，他们在路边等了几分钟，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告诉司机目的地后，夏仁开始跟九凤解释自己和高乐的关系。
出租车司机本来还想活跃一下气氛，见他们俩聊个不停，根本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不禁有些郁闷。
“对了，你既然认识之前的我，而且看样子也知道一些内情，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下了车，距离高乐家还要走一段距离，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夏仁想要尽量多的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
密集的雨点坠落在伞面上，“噗噗”作响，九凤张口还是那句话：“你同意跟我试试生小孩，我就告诉你。”
“不是，我除了模样好看一点，还有哪里好？”
夏仁就想不明白了，难道自己以前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九凤低头瞟了他一眼，说道：“园丁不能生育，只能靠酒宴的邀请，才能诞生新的园丁，我觉得这个规则并不绝对，所以就想要试试，只有你符合我的标准，但我之前找过你很多次，每次你都不明确拒绝，说要先培养一下感情，但每次你都吃完饭就跑。”
她这么一说，夏仁就懂了。
看来这女人脑筋有点直，很有操作空间。
“太无耻了！”
夏仁愤愤不平地说道：“他怎么能利用这么严肃的事情蹭饭呢？九凤你放心，只要你告诉我以前的事情，我就同意跟你试试！”
“试试什么？”
九凤并不上当，说道：“你从来都不把话说满，而且类似这种话，我从你口中听过无数遍了。除非你先兑换诺言，不然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命运骰子】
身为一个小处男，就算平时再大胆，这种问题也是不那么好意思讨论的。
夏仁难得脸红了一次，不知道是心里挣扎的，还是害羞的。
他不继续在这方面纠缠，转而问道：“那除了和你生孩子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告诉我以前的事？”
九凤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要你就是生孩子的，不生孩子我要你有什么用？”
“……”
夏仁感觉自己有被冒犯。
他和九凤站在一起说话其实挺难受的，因为身高原因，他说话时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侧脸，而如果不仰起头，就只能看到她宽广的胸怀。
不过，这貌似也不是什么坏事。
“原来女人胸怀宽广一点，还是挺好看的。”
“你在说什么？”
“咳咳，我在夸你。”
看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告诉自己了。
在夏仁的带领下，他们已经走到了高乐家门口。
九凤似乎已经发觉了什么，问道：“你确定就是这儿？”
“当然，我都来过好多回了。”
夏仁说着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
九凤直接扭开门把手，强行推门而入。
房间里还算干净，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白水煮肉的香气，墙角也放着一大堆医用酒精和双氧水之类的医疗用品。
九凤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装满的肉，以及灶台上还残留着余温的锅：“确实有未蛹化的园丁生活在这里。”
只是，人现在去了哪里？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九凤的。
“什么事？”
她接通放在耳边，刚说了两句就直接挂断。
“走吧，园丁的事情暂时放一放。”
九凤毫不犹豫，拉着夏仁走出房门。
“去哪？”
“去你家。”
……
……
来到秦芸新装修的房子这边，雨已经停歇了，只是地面还有不少积水。
夏仁和九凤走进屋内，看到唐法官和房屋中介正在客厅里站着，他们脚下，被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梁婉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她已经死了。”房屋中介上来跟九凤讲明情况。
“还没有，她只是生命体征很微弱而已。”
夏仁打断他，自己来到梁婉身边，伸手放在她胸口上，那道由撬棍造成的贯穿伤很快恢复，接着几滴冰凉的液体从梁婉体表渗出，回到夏仁指尖。
他早上在动手之前，之所以先朝梁婉吐了一口口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为了将无根之水送到她体内，避免她死亡。
当时那种情况，梁婉必须要表现出死的样子，不然就会引起刘傅生的怀疑。
夏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其实已经很不容易。
九凤看着整个过程，眼睛眯了眯，没有多说什么。
房屋中介感觉很神奇，对于夏仁再次高看了几分。
梁婉心跳恢复正常，眼皮颤抖两下，但没有睁开。
“这是哪里？谁在旁边？”
她双手在身体周围摸索，被夏仁抓住手腕：“是我，夏仁。”
房屋中介忍不住上前半步，想要提醒他污染，但看到九凤都没有动，便有自己退了回去。
“你不是……”
梁婉回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使徒呢？”
“使徒已经死了，你可以不用担心。”
“秀秀不是和你一起的吗？她没事吧？”
“她和秦芸一起待在家里，没事。”
夏仁一句一句解答着梁婉的疑问，心情却不禁有些低落。
梁婉的伤口他能够用无根之水帮忙恢复，但对方身上充斥的污染，他就实在没有办法了。
就算是系统商店里的三级抗污染液，也只能最高纠正一类畸变，而梁婉这个样子，明显已经超出了一类畸变的范畴。
况且，他和梁婉之间，并没有多么深的关系，充其量也只是在黎明中学的时候合作过几天，要为了她损失两千成就点，夏仁还要掂量掂量到底值不值。
尤其是，他的成就点原本只剩下一千六，加上昨天晚上封存老六的两百点，也才一千八，根本就没办法兑换三级抗污染液。
“对了，我有一件东西要你帮忙转交给基金会。”
梁婉从长袍里拿出一个小东西，递到夏仁手中。
这是一个表面光滑的正方体，呈古铜色，入手沉沉甸甸的，应该是金属材质。
夏仁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一下，脑海中，就展开了系统的提示：
【命运骰子，类别：收容物。
物品介绍：幸运者的宝物，不幸者的噩梦。持有者或许还能得到某位爽朗男士的眷顾。
能力：使用可获得改变一次命运走向的机会，代价随机。】
这个正方体金属块竟然是一件收容物？
但是为什么系统没有提示收容成功的信息。
“我帮你转交的。”
夏仁说完，在房屋中介等人的注视下，很自然地将命运骰子装进了自己口袋里。
“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九凤上前一步，蹲下身子。
梁婉似乎早就知道旁边还有人，并不意外：“你是基金会的同伴吧？”
九凤点点头：“s级，九凤。”
梁婉所剩的理智不多，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没有了，送我上路吧，给你们添麻烦了。”
九凤很干脆地说道：“行。”
“等一等。”
夏仁问道：“基金会也没有办法救她吗？”
这好歹是一个a级调查员，在基金会的地位应该很高。
九凤顿了顿：“我的血能够纠正一定程度的污染，但到了她这个地步，我的血液只能对她造成伤害，无法拯救。”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梁婉眉心的位置。
火焰纹章连同紫色纹路一起消退，梁婉的样貌恢复了夏仁熟悉的样子，但同时，她也彻底失去了生命。
夏仁望着梁婉的尸体，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他紧接着想起刚才的对话，后知后觉地惊讶问道：“你说你的血能够纠正污染，那你是……”
九凤站起身，淡淡道：“我也是园丁，有这么意外吗？”
她转头吩咐唐法官：“你去查查一个叫高乐的人，看他还在不在木星市，在的话通知我，如果不在的话，就不用找了。”
关系到自己的死党，夏仁多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在木星市就不用找了？”
九凤解释说道：“因为园丁也有敌人，追查下去只会让那些人嗅出味道，反而会加大他的危险。”
能和基金会作对的组织，据夏仁目前所知，只有一个：“不老会？”
九凤微微笑了一下：“看来你已经知道不少这个世界的真相了，不过不只有不老会。
与其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如花更多时间担心一下你自己。”
她这话里明显有深意，但夏仁掌握的信息不足，根本揣摩不出她想表达的意思。
“那个收容物我就不跟你要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别轻易用。命运骰子需要的代价和你改变的命运完全是混乱无序的，可能你用骰子只是想让自己的感冒赶快好，但代价，有可能是感冒好了之后，让你猝死，而且掷骰子是有失败率的，如果失败，甚至会立刻猝死。”
九凤说完和房屋中介一起离开，随后几名后勤人员进来，将梁婉的尸体运走，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夏仁一个人。
他掏出兜里的命运骰子，喃喃道：“这玩儿意这么危险的吗？”
……
……
“既然原来负责监视他的调查员叛逃了，为什么不再重新安排一个？”
房屋中介擦了擦嘴，问道。
九凤还在对着餐桌上的食物大快朵颐，抽空说道：“你最好别关心夏仁，他的事情，只能由博士来安排。”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尾巴【三更求订阅！】
到了下午，雨已经完全停歇，被大雨冲刷过的城市仿佛明亮了几分，空气也似乎被净化了一遍，令人呼吸舒畅。
夏仁中午就已经回到原来住的地方，看得出来秦芸很是担忧，一再确认他没事之后才放心下来，中午又做了一大堆的好菜。
因为一连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夏仁没什么胃口，这些菜最后大部分都进了莉莉肚子里。
秦芸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夏仁也能够看出她其实也很低落。
虽然刘傅生是使徒，但还有一个身份，是秦芸的亲侄子，她想必要更加难受。
提起刘傅生，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是夏仁还想不通，他前后两次见面，他的性格诧异为何这么大，两个月前他残忍冷漠，随手就能杀了自己的小姨，两个月后再见面，却反而看不出有什么暴虐倾向，而且貌似很重视亲情，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换了一个人？”
夏仁感觉自己仿佛抓到了一点模糊的线索。
他回想起刘傅生临死之前，身边那几十个为他送行的人格，看起来没有一个性格极端的。
那他的黑暗人格哪里去了？
他是患有多重人格障碍的，如果换到普通人身上或许还没什么，但他是使徒，一切皆有可能发生，既然其余人格都能够暂时离开身体，独立显现出来，那么就算说他最强的黑暗人格能够离开主体独自生活夏仁都信！
无端的，夏仁联想起那个被刘傅生杀死的主播老六。
假设当时黑暗人格已经离开本体，那么善良人格的刘傅生就不会轻易做出杀人的行为。
一个当时被忽略的细节再次出现在夏仁脑海。
老六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剪刀。
根据今早的战斗来看，即便是重伤状态下的刘傅生，也依旧拥有轻易杀死普通人的能力，他甚至根本不用借助工具，也不用和人接触，就能瞬间杀死对方。
那么，他为什么要用剪刀杀？
“使徒的生命力很顽强，即便是身体上的一点组织，都拥有难以想象的活力……”
夏仁眼前浮现出在观景台上，刘傅生只是吐了一口血，结果那口血就变成了漆黑扭曲的怪物，还在地上爬了一段距离才死去。
难道……
尽管完全是自己的主观臆测，但夏仁还是不愿意放弃一点点可能。
“我出门一趟。”
夏仁跟秦芸打了声招呼。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也别总呆在家里，可以带着莉莉一起去外面转转，逛逛游乐园什么的。”
他想到程双双临死前的愿望，补充道：“还有回来时给莉莉买几件好看的小裙子，你也是，别总穿那两件。”
秦芸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时间忘了说话。
等到夏仁走出门，她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关心自己，可是人已经走了，自己再想说什么对方也听不到。
有些懊恼，更多的是羞涩，和心里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感。
她躺在沙发上，抓过一个靠枕抱在怀里，埋头就是一通乱揉。
过了一会儿，秦芸发现自己这样有点傻，又将抱枕仍在一边，结果刚坐起来，就看到莉莉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
“姐姐傻掉了！”
……
……
来到争端仲裁院，夏仁按照工作人员给的号码，拨通了唐法官的电话，约在办公室见面。
过了十几分钟，唐法官才急匆匆地赶来。
夏仁见只有他自己，便问道：“九凤他们呢？”
唐法官摘下帽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你说九凤大人他们，已经离开木星市了。”
“这么突然？”
夏仁还以为她至少会给自己打个招呼再走。
不过仔细想想，她貌似从来没有对自己表现过好感，找自己除了生孩子，就没别的目的了。
就跟当初自己对朱有钱是一样的，只拿对方当工具人，不谈感情。
唐法官解释说道：“听说是去魔都那边了。”
“魔都？”
又是魔都。
夏仁只是随口一提，既然他们离开了，也就没多想，继续问道：“那个高乐，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
唐法官摇了摇头：“高乐的公司在昨天就已经宣布将他开除，但他至今都没有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出城的路口监控在今早拍下过他的影像，应该是已经离开了木星市，按照九凤大人的要求，我们已经停止了追查。对了，九凤大人临走时还说让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尽量满足我的要求？”
夏仁双眼放光。
唐法官莫名感觉后背一凉，臀大肌下意识地缩紧了一些。
“那什么，你别害怕，也不是啥过分的要求。”
夏仁想了想，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查一起案件，昨天晚上的。”
他将主播老六的地址说了出来。
“你帮我查查他的尸体在哪里放着，我想去看一眼。”
“可以。”
唐法官听到是正经要求，松了口气，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距离结果返回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在办公室闲着，夏仁趁着这个机会，说道：“你看今天早上在秋鸣山那儿不是发生了一场战斗吗？我的车因公殉职了，你们看看能不能给报销一下？”
“那团废铁是你的车？”
唐法官负责处理后续，对这个有印象。
“……嗯。”
唐法官想了想：“这样吧，我帮你向上面申请一下。”
夏仁点点头，不过紧接着就想起，刘秀秀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结果自己举报使徒的奖励到现在也没有落实。
正在他打算追问的时候，消息传回来了。
唐法官看了看手机，说道：“那个主播的尸体还在警局停尸间里放着，不过……昨晚去过现场的其中一名警司，今早却失踪了。”
“现在要去警署吗？”
“不，不用了。”
夏仁摇摇头：“你忙吧，我今天先回去了。”
“嗯。”
唐法官不明白他为什么像是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兴致。
走出争端仲裁院，夏仁望着头顶缓缓散去的乌云，心里感觉像是坠了一块小石头。
刚才的结果印证了他的猜想。
刘傅生没有彻底死去，他的黑暗人格脱离了主体，现在，或许已经逃出了木星市。
烦恼地挠了挠头，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手机震动了两下，夏仁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企鹅消息。
点开后弹出一个聊天框。
责编良子：白猫小可爱，在不在？
给你安排了后天上架，看到就回复一个消息鸭~
……
……
ps：第一卷，真实的世界（完）
第二百八十章 牧苏苏没病！
.回到家中，秦芸和莉莉不在，估计还在外面玩，夏仁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掏出命运骰子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阵，结果什么也没能看出来。
这是第二个被他拿在手中还不能收容的收容物，第一个，是悲剧人偶。
夏仁靠在椅背上，偏过头和旁边书架上的悲剧人偶对视，那双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紫色眸子也静静地注视着夏仁。
就这么互相看了一会儿，夏仁探口气，将命运骰子放到悲剧人偶脚边。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命运骰子的使用结果完全看运气，而悲剧人偶则能够带来厄运，反正自己也不能收容，如果把这俩东西打包送给仇人……
他觉得这个想法值得一试，就是没有黄秋远和刘傅生的地址，不然可以快递过去。
将这个念头暂时记在心里，夏仁打开电脑，缕了一下思虑，开始码今天的一万字更新。
最近遭遇的事件比较多，而且敌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不过所幸都顺利解决了，由于有了之前的经历，他们差不多也习惯了一点，生活很快恢复了正轨。
第二天上午，因为是周六，夏仁直接去了郑文若家里，中途路过服装店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按照印象中程双双的身高，买了一件漂亮的裙子，包好拎在手里。
敲了两下门，开门的是郑母。
楼上兄妹俩的分尸案刚过去没多久，郑母自然还记得和警司一起来过的夏仁，毕竟那么多警司，就属他样貌最出众。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夏仁笑了笑，表明来意，说是受到她女儿朋友的嘱托，来转交几句话。
郑母虽然疑惑，但还是将信将疑地转头喊道：“闺女，过来，有人找。”
“是谁啊？”
过了几秒，郑文若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叭嗒叭嗒”地小跑了过来。
她从母亲背后伸头朝外看，一看到是夏仁，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夏老师？”
“你们俩认识？”郑母也诧异道。
郑文若挽着母亲的胳膊解释说道：“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教过我们班几天地理课的。”
“哦——”
郑母恍然大悟，但是转头看向夏仁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警惕。
夏仁不是第一次帮人完成遗嘱了，他不想多浪费时间，说道：“程双双跟家人离开了，临走前让我跟你说一句。”
“啊？这么突然？”
郑文若表情有些呆滞。
虽然和对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们一见如故，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自己今天放假，正打算下午去医院再找她玩的，结果她竟然已经离开了。
郑文若显然不能很快接受这个消息。
夏仁本来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开的，但犹豫了一下，他将刚刚在半路上买来的裙子递给程双双，说：“还有这个裙子，你穿一下我看看。”
郑文若接过裙子，有些伤感地问道：“这是双双送给我的吗？”
夏仁说道：“嗯，你先去穿上，我拍张照给她。”
郑母在旁边，总觉得这个老师不太对劲。
郑文若则不疑有他，转身回到自己卧室，没一会儿，她再次出现在夏仁面前的时候，已经穿好了那件裙子。
夏仁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尺码刚刚好，而且……
“你穿上裙子真的很漂亮。”
他赞赏地点点头，但郑文若却隐约觉得，对方不是在说自己。
夏仁随后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开。
“诶，你还没有拍照呢？”
郑文若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不用了。”
……
……
夏仁再次闷在了书房里，昨天下午责编良子给他发消息，说了上架的事，他同意了。
也就是明天，十一月一号。
刚码完今天的一万字更新，夏仁对着屏幕呆坐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瞥向显示屏旁边，那个透明的玻璃瓶。
瓶子里装着的是在曙光中心校长莱波家阁楼里找到的一小片人皮纸张，纸张上记载着三段无法阅读的字母，只是试图去理解上面的内容，都会使自己遭受污染。
他紧接着将目光转向玻璃瓶的旁边，那个圆形的紫色水晶，这是他在古梦中带出的物品，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夏仁知道这水晶和古老者有关心，因为它的名字就叫做古老者水晶。
“或许，是时候再进一次古梦了。”
夏仁之前收容上吊之绳的时候，系统奖励了一块古梦碎片，现在还在没有来得及使用过。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埋头多码了一万存稿，免得在古梦中出现什么意外，导致明天无法及时更新，追更者会拎着铁链和斧头找上门来。
存稿终于码完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
夏仁告诉秦芸，别让任何人打扰自己，然后反锁上书房门，花费两百成就点，从系统商店里兑换一根冥烛。
绿色的蜡烛出现在手中，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这玩意儿的外观看起来仍然是那么的令人不适。
【注意，使用冥烛后，将有几率在古梦中窥见旧日支配者外貌，获得可控畸变，畸变能力依照旧神不同而有所差异。
冥烛燃烧中断将会是宿主脱离梦境，请确保周围的环境始终处于安静状态。
注意，宿主提前死亡也会导致脱离梦境。
是否燃烧冥烛？】
【确认。】
“呲！”
火苗在冥烛顶部窜出，将整个房间渲染成惨绿色。
有了上次的经验，夏仁驾轻就熟，双眼牢牢注视着那簇小小的火苗。
很快困意袭来。
梦境，
开始。
……
……
“301号床，牧苏苏，你为什么不肯吃药？”
耳边传来中年男人有些无奈的声音。
另一个比较年轻的声音咋咋呼呼：
“你听我说，查尔斯主任，人吃药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治病。”名叫查尔斯的中年男人有些不耐地说道。
“那不就对了！”
牧苏苏一拍巴掌。
“什么对了？”
牧苏苏理直气壮地大声叫喊：“我又没病，我吃什么药？我不吃药！”
第二百八十一章 魔宴：逃离精神病院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夏仁终于取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但他能得到的信息只有两个：
1：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字叫比尔.柯里昂。
2：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家精神病院。
没错，夏仁这次进入古梦中的身份，不像上次的林逍一样是正常人，而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注意力经常不受控制地跑偏，很难集中精力去思考某一件事情，并且心底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极大地恐惧，让他周围的环境疑神疑鬼，这耗费了他巨大的精力，使得精神疲惫不堪。
这种恐惧的源头，来自脑海中不断闪过的诡异画面。
深邃的石窟、不断向下蔓延，仿佛没有尽头的环状石梯、惨绿色光芒笼罩下的黏腻河流，以及耳边晦涩难懂，根本不似人类语言的低声呢喃……
他之所以需要花时间来适应这句身体，基本都是被脑海中这些可怕的画面拖累导致的。
时间到了夜晚，膀大腰圆的护士们查完房后，除了走廊上不时响起的大喊大叫，夏仁所处的病房里就再没有其他声音。
“嘿，哥们儿。”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夏仁扭头望向旁边。
说话的人叫牧苏苏，也就是夏仁刚进入古梦时，听到的那个不肯吃药的家伙，他正因为那件事而被束缚在病床上，双手双脚都被捆绑。
他是301床，而夏仁则是302床，整个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患者。
“什么……事？”
夏仁开口问道，声音沙哑。
病房里没有镜子，不过他通过皮肤上的细微褶皱能够判断，自己这具身体大约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
牧苏苏嘿嘿笑了两下，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他的眼睛异常明亮：“哥们儿，你也想出去对吧，不如咱们商量个事儿，你把我放了，我带你逃出去，怎么样？”
夏仁有些惊讶。
他确实是想出去，经过一下午的努力思考，他对自己现状进行了分析，系统不能跟随自己进入古梦，所以每次他都没有具体目标，唯一能够判断成功的因素，恐怕就是窥见旧日支配者，但不论如何，一直待在精神病院里肯定是看不到的。
这里太小了，而且医生每天都会强迫自己服下大量的镇静药物，时间长了，这具身体仅存的思考能力也会被消磨干净，所以必须要尽快想出破局的办法。
但问题是，这个叫牧苏苏的精神病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注意到夏仁的眼神，牧苏苏顿时挣扎起来，他脸部肌肉扭曲，恶狠狠地质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精神病？我告诉你，我没病！”
“你再看，你再看！”
他看样子手脚如果没有被绑住，说不定会扑上来啃夏仁一口。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能带我出去？”
沉默良久，夏仁问道。
不管牧苏苏是不是精神病，夏仁都感觉不能轻易相信他，否则一旦出逃失败，再被抓回来的话，下次想要再逃，难度将会成倍增长，这么风险不能随便冒。
古梦中的时间流速虽然要比现实快很多，但夏仁也不想长时间呆在精神病院里面，这种日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牧苏苏凶狠的表情瞬间敛去，语气平静说道：“你先把我松开。”
夏仁思靠一会儿，决定在这件事上相信他一回。
于是他走上前去，双手开始在牧苏苏身上到处摸索。
“哦~唔……那里不行，啊~”
“……”夏仁。
“你乱叫什么？我只是在找找看怎么给你解开。”
牧苏苏眨眨眼：“那我不叫，你继续吧。”
夏仁于是继续动手。
“嗯……呼……哦……嗯……”
牧苏苏咬紧牙关，眼神迷离，不停地哼哼。
夏仁索性停下手上的动作，深吸一口气，说道：“你都把我叫硬了。”
牧苏苏立刻闭嘴，眼角流出两行屈辱的泪水。
夏仁后半句话说了出来：“我是说拳头。”
他找到了打开拘束衣的方法，赶紧动作麻利的解决，一点也不再给对方继续整幺蛾子的机会。
本来是很简单的是一件事，夏仁硬是弄得满头大汗才解决。
牧苏苏从床上蹦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夏仁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计划？”
没想到牧苏苏一脸诧异：“什么计划？”
夏仁想上去掐死他：“当然是逃离精神病院的计划。”
“逃离精神病院！”
听到这几个字，牧苏苏吓得直接蹦了起来，他转身爬到门口，大喊道：“来人啊，有人要逃走！”
“卧槽！”
自己这么简单就被出卖了？
“大晚上不睡觉吵吵，吵吵什么？”
一个身高七尺，腰围也是七尺的护士小姐姐走过来，朝房间里吼了一句。
这座精神病院固若金汤，六十人的保安队24小时来回巡逻，地下全是坚硬的岩层，根本无法挖掘，围墙厚一米五，就算最低的地方也有四米高，上面还密密麻麻缠绕着高压电网，还有三个岗哨，三架探照灯每晚都会反复搜寻整个精神病院，她在这儿工作六七年了，还没有一个病人跑出去过，因此并不担心，只当又是哪个家伙发神经了。
牧苏苏指着不知所措的夏仁，说道：“他刚才说想离开，还给我一块金手表想要贿赂我！”
“金手表！”
护士小姐姐别的没注意，就光听见这三个字了。
她左右看了看，走廊上没其他人，于是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什么金手表，在哪呢，给俺看看。”
“在我手里呢。”
牧苏苏伸出一只握紧的拳头，缓缓张开。
房间里没开灯，只能借助走廊的光芒，视野很是昏暗，护士小姐姐低下头，想要看清金表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
“上当啦！”
牧苏苏跳起来照着护士的后脑勺就是几锤，结果没想到后者出了一身的坦克装，皮糙肉厚，根本打不动。
护士一边护着后脑勺，一边退到门边，指着牧苏苏：“你敢打俺，你完了。”
“切，揍不晕。”
牧苏苏啐了一口。
夏仁回过神来，瞬间理解了牧苏苏的计划。
“你早说啊，这个我熟！”
夏仁揉了揉拳头，冲上去对准护士小姐姐的下巴就抡了一拳。
“食我爱之重拳！”
自这个招式创建以来，夏仁一共在三个女人身上用过，唯一失手的就是程双双，一除以三，算下来成功率百分之九十！
护士小姐姐刚摆脱牧苏苏的乱拳，正在慌乱之中，根本来不及闪躲，直接被抡晕了过去。
很快尖锐的警报划破夜空，在病院上空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