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她是一个人
秦澈摇头，终是道：“好，大不了今日我醉在这里，明天不上朝了。”
温晗看着秦澈的态度，将酒杯递给了秦澈。
秦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说起来，自从晗晗回来之后，他还没有和晗晗一起喝过酒。
温晗为秦澈满了三杯酒，秦澈一一喝了，温晗只是倒酒在一边看着。
秦澈自诩还算是一个酒量不错的人，只是晗晗递过来的酒实在醉人。
不过三杯下肚，秦澈的眼前就开始有些恍惚了。
秦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就算这几日过度劳累，他也会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眼前的晗晗要晃成了许多个。
秦澈的眉头皱起，怒道：“你……”
温晗叹了一口气，终是无奈道：“对不起……”
这是无能为力的选择。
秦澈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眼前一黑，向着后面倒了过去。
温晗将秦澈扶到了床榻上躺好。
温晗知道，秦澈不让陈止墨说话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心中总有种隐隐的预感，这所有的一切没有这么简单。
无论如何，她今日要去看陈止墨一眼。
她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原因，让齐国陷入危难之中。
温晗从秦澈的腰间摸出太子的令牌。
只要有了这枚令牌，她便可以随意出入皇城。
烛光下温晗可以瞧见床榻上的人。
双眸闭上，或许秦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睡过了。
温晗披了黑色的斗篷出了门。
不多时，温晗到了刑部的门前。
今夜的月光不错，可温晗到了刑部的门前，还是觉得背后似有瑟瑟的冷风在吹，阴森森的感觉比当年的冷宫更甚。
温晗亮出了腰牌，侍卫带着温晗向里面走。
刑部之内关押的都是重犯，有人蓬头垢面，有人闷闷无声。
大家都躲在角落里。
哪怕曾经也是飞黄腾达的人，此刻却不过落个监牢终生的下场。
陈止墨被关在里面，侍卫将温晗带过去。
温晗抬眸，便看见陈止墨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身上的衣裳又早被鞭子抽得触目惊心。
侍卫打开了门，温晗冷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大人。”
说罢，侍卫退了出去，牢狱内只剩下温晗和陈止墨两个。
陈止墨的头缓缓抬起来，脸上已经不复当年仙风道骨的感觉。
俊俏的少年也已披头散发，脸颊上还带着血渍，狼狈不堪的模样更像是一个乞丐。
陈止墨看着温晗，眸子眯做一条，温晗的眸动了动，忽然有些怀念那个眼眸清澈的少年，虽然一切都是假的……
陈止墨咧开嘴笑了，白齿之中也见了血色，这一天，刑部的人应该没少对他用刑。
陈止墨开口：“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温晗看着陈止墨，眸中很冷，问道：“为什么回来？”
陈止墨瞧着温晗，又笑道：“如玉，我们之前，从前都不是这么说话的。”
温晗看着陈止墨，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问道：“齐国的灾害和你有没有关系？”
连续的两个问题，语调一点也不友善。
陈止墨笑：“哎，真怀念之前的那段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主子利用完了就丢掉。”
两个人说这话，像是在两个世界里的人。
温晗冷哼一声，不禁蹙眉道：“陈止墨，我说过，没人是我的主人，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可是也是我自己想要来的，我这辈子，注定不会变成一枚棋子。”
她是一个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陈止墨挑了挑眉：“是呀，利用完了别人，便不再是棋子了。”
嘴角咧开，笑容之中尽是嘲讽。
温晗冷笑，只觉得和陈止墨掰不开这个关系。
说起来，到底是谁利用了谁。
是她当年傻，又在那一天醒来的时候失去了一切，一时无助，才会中了陈止墨所有的圈套，没想到到了最后，竟变成她背叛了陈止墨。
不知满足的人，无论你做多少，到了他的眼中终究是一场笑话。
陈止墨的头扬起，眼中是盛满了不羁。
他看着温晗：“怎么，愧疚了？愧疚了就帮我灭了齐国，杀了秦澈！”
听着陈止墨的话，不知为什么，温晗的头竟有点疼，身子踉跄，险些向着身后倒去。
陈止墨看着也是一怔，不禁唤道：“如玉？”
温晗咬牙，回了精神，瞪了陈止墨道：“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陈止墨的嘴角抽了抽：“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你自己心底的那个恶魔没有放过你！”
温晗上前一步，离陈止墨又近了一点，眸子抬起，看着眼前的人，眼眸定定，再不含任何情感，冷声开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齐国的灾害和你有没有关系。”
话音落，陈止墨又笑了，眉眼尽是笑意，对上温晗的眼神，他开口：“那我便也第一次告诉你，有，而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温晗的喉间一哽。
陈止墨又道：“小奴隶大了，果然就不由主子了。”
“啪！”
温晗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陈止墨的脸颊上。
陈止墨的头歪向一边，啐了一口血出来，笑道：“我说错了？神佑的罗盘是你带过来的吧，我找到了那枚碎片，把齐国皇帝的血滴在了上面，听说，那东西是见不得血的。”
陈止墨笑，笑容变得有些狰狞，温晗的眸子垂下，想起那一日鑫爷和她说过的话，罗盘是这个世界的钥匙，是万万见不得血腥的。
“若不是你，谁会发现那个罗盘，若不是你，齐国的灾难又怎会发生？”
陈止墨又笑道：“如果师父说的没错的话，那个罗盘应该是你和另外一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吧，你还真够恨得，为了让我拿不到它，把罗盘都砸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一个碎片，我也能完成我想要做的事情，当然，圣上能够真正的病了，还少不了你的功劳，想来最近秦澈也不能闲着了吧，朝堂上的声音，我真的不知道她能护着你这个太子妃多久，亦或说，只是如玉姑娘。”
第四百五十六章 王爷的起床气
陈止墨的嘴角还带着血丝，说出话来的时候却依旧是笑着的。
把他绑起来又如何，他还是赢了。
齐国内忧外患，把他关在牢狱之中又能如何？
温晗抬眸，看着陈止墨，目光越发地冷，却还是开口，做出了最后的退让：“我说过，我会帮你复兴巫族……你若想，我可以作为……”
“如玉，你把我当做叫花子了吗？”
陈止墨看着温晗，温晗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竟越来越陌生了。
陈止墨的眸子眯起：“从一开始，我要的，你就给不起，人，愚蠢的人，齐国的人，燕国的人，凭什么和我们巫族的人相比，他们比不过，这一辈子都注定被我们玩弄于手心之中，我们是神，是他们的神，我要的东西，是这个世界。”
他的眸中狂妄，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模样。
温晗没说话，陈止墨继续道：“秦澈就是个怂包，他不敢，他什么都不敢，如今朝堂上大乱，他不敢舍弃你，注定难成大事，如今我在牢狱之中，若得自由，未来这个世界，终归会是巫族的，和他们秦家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野心这个东西，一旦养起来了，就会不断地膨胀。
每一步走好，却渐渐已经不知道满足了。
温晗勾唇，笑道：“是吗，秦澈不敢？”
温晗又向前一步，她的眸看着陈止墨的眸，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若现在当权的是你，是不是囚禁在这里的人，就会是我？”
声音很轻，说不出是挑衅还是诱惑。
陈止墨的眸子眯了眯：“是。”
唇角张开，又道：“但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做到最高的位子上，那时候，我才能护住我真正要护住的人，唯唯诺诺，为自己留下软肋的人，注定一辈子一事无成，他喜欢你，却什么都给不了你。”
温晗勾唇，轻蔑地笑了。
陈止墨又道，声音中带了些许的蛊惑：“如玉，你不必骗你自己，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隐藏在狐狸里面的灵魂，你也是不服输的，你将温府闹的鸡犬不宁，你用三年的时间便在京城之中打下了关系，这样的你，你若是说你没有野心，我都不会相信。”
“你需要的人，是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前行，和你一起抓住这世界的人，而不是像秦澈这般，畏首畏尾，最后什么都做不成的人！”
温晗看了陈止墨半晌：“爱情从来不是一场交易，我不需要一个从一开始就和我相互算计，把对方都当做是棋子的人。”
唇角勾起，笑容甚是冷漠。
“法师，你说你是我的主人，可惜你从来不是，也从来都不了解我，你们巫族的巫术，可会探听人的心声？”
温晗的眸子抬起，又道：“看来如今我们之前再也难以达成共识，我今日的这一趟，倒是白跑了。”
说罢，温晗转身，嫌弃道：“陈法师，但愿你的空想破灭爆炸的时候，悄然无声。”
温晗抬脚准备离开，陈止墨抬眸，冷眸看着温晗的背影：“你不想救齐国了吗？”
温晗摆了摆手：“我本就不是英雄，做事尽力而为便好。”
陈止墨摇了摇头，多少年过去了，为何如玉就是不会变，还是原来的那个人，总是傻傻的，相信着那些不该相信的东西！
温晗又向前走了两步，陈止墨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却是瞳孔猛地一缩，陈止墨惊异道：“如玉，你的灵魂是不是……”
温晗的步子顿住，回眸嘲讽道：“陈止墨，对于你的话，我早已经一个字都不信了。”
“如玉！如玉！”
陈止墨的喊声响在身后，温晗开了牢狱的门又锁上，再也没有理会他，只剩下陈止墨还在身后聒噪地喊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温晗出了刑部的门，夜凉如水，温晗披了披风，耳边却总是会响起陈止墨的那些话。
眼前浮现的是陈止墨的脸颊，冷冰冰的笑容。
巫族的人早已经抱团了，温晗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场灾害，可是无论天灾**，只要一起挺过去了，又何惧什么巫族的法术。
陈止墨说的好听，恍若巫族已经成神，可这世上谁是神，谁是人？
谁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谁不是靠着自己的脑子和双手握住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就算这是一场罗盘带来的灾难，温晗不信就挺不过去了。
夜色之中唯有温晗一人，她的手心还攥着秦澈的令牌，这一生，无论经历什么事情，他们都会一起挺过去，绝对不会被打败。
温晗合眸，夜色的黑暗，她早已经习惯了。
翌日的鸡鸣声响起，温晗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却是身后的人手变得不老实起来。
温晗打了一个哈欠，嫌弃道：“别动！”
话语间男人似是没听到，手又摸了上来，将温晗的身子转了过来。
温晗的眸子合着，懒得反抗，只是继续和周公相汇，却是身上的人俯下身来，唇瓣堵住了温晗的唇。
唇间温热，温晗一怔，眼眸抬起，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攻城略地的吻，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秦澈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吻过她，温晗的身子向着后面缩了一下，反而给了秦澈机会，秦澈的身子向前，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温晗的头向后退了一点，趁着秦澈还没有“进攻”，焦急开口道：“你做什么？”
却是秦澈的身子又靠的近了一点，眼眸看着温晗，嘴角带了一抹笑意，开口道：“你昨天在我的酒里下了东西？”
温晗的喉间动了动，眼眸垂下，没敢看秦澈的笑容。
这件事，她比较理亏。
眼眸抬起，讨好似地笑了笑：“只是一点小小的安眠散，你最近太过劳累，要好好睡一觉。”
说着，温晗呲牙笑笑，满脸的纯良无害。
秦澈的眸子又眯了眯，嘴角笑意更甚：“好像，还偷了我的令牌？”
温晗嘘了一口气，身子又向着后面缩了缩，继续道：“这不是原来当贼习惯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护好自己的衣带
秦澈笑道：“去看陈止墨了？”
温晗的嘴角动了动，再想不出什么推脱的话语，终只能点了点头。
秦澈的眸中笑意更甚，却也代表他心中的怒气更甚。
温晗了解他，他笑着的时候，对面的人便时时刻刻都需要照顾一下自己的脑袋。
而现在的温晗，则时时刻刻都需要拽紧了自己的衣带……
秦澈倾身，吻在温晗的唇边。
温晗的喉间动了动，仰着头盛了秦澈的这个吻。
秦澈眯眸：“灌醉了我？”
温晗陪了笑脸，讪笑道：“太子殿下，现在齐国内忧外患，您还得上朝。”
“不去了！”
秦澈开口，伸手直接扯掉了温晗腰间的衣带。
温晗只觉头又有点疼，身子转了个圈，总算稍微逃脱了秦澈的禁锢，眼眸鼓了鼓：“你再这样，我叫非礼了！”
秦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太子妃，本宫不非礼你，非礼谁？”
温晗不管，身子躲到一边，头扬起，扯着嗓子开口：“非……”
秦澈伸手，捂住了温晗的嘴巴，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罢了，本宫这辈子，大概就只怕你了。”
温晗咳嗽了一声，将衣带系好。
秦澈也起身更衣。
今日的温晗格外地殷勤，为秦澈忙上忙下，秦澈瞧着温晗，终是无奈，明明昨日被温晗下了药。
此刻瞧见她，秦澈醒来时的怒气偏是都消散了。
温晗瞧着秦澈的装扮，点了点头道：“这样的装束刚刚好，虽说内里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可是刚好把你的登徒子性子都隐藏了起来。”
秦澈的嘴角只剩下苦笑，除了在温晗的面前，他何时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外面的天刚刚蒙蒙亮，温晗打了个哈欠，昨晚上睡得不早，一早上又被秦澈叫醒，黑眼圈都出来了。
秦澈看着心疼，赶忙开口道：“你先去睡吧，等一会儿我下朝了便回来。”
温晗点了点头，又回到了床榻上，拽过被子来倒头就睡。
秦澈摇了摇头，如此孩子模样，倒是可爱。
圣上的病依旧没有好，秦澈上朝，百官在下面跪着，如今他贵为太子，总算体会了曾经要体会的那种感觉。
隐忍了许久，登上这个位子的时候，秦澈却越发察觉到身上的担子太重。
百官下朝，吴尚书却扔在殿内。
秦澈抬头，狐疑道：“吴尚书可有事情？”
话音落，吴尚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殿下，陛下重病，有些话，微臣不知道当不当讲。”
秦澈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眼眸动了动，终是开口道：“讲。”
闻言，吴尚书又向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很重，秦澈的眉头皱紧，看着眼前的人。
吴尚书又开口道：“陛下，微臣在朝多年，看着我齐国一步步从建立之初变到如今强大的模样，微臣也见过天灾**，只是微臣以为，此次的天灾或许真的就是上天的告诫。”
秦澈的喉间动了一下，身子向后倚着，冷声开口道：“吴尚书，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了，退下吧。”
秦澈的话音落下，吴尚书却并没有退下，依旧跪在地上道：“殿下，您看看您眼前的这些奏折，十有**怕都是在提醒殿下警惕妖妃，不要造成一世的悔过啊！殿下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若后宫之中有这样的人，上天发怒，谁都是挡不住的！微臣之言，也是群臣之言啊！”
秦澈的指尖敲在奏折上，眸子眯起，声音更冷：“本宫信人，从不信天。”
“殿下，就算如此，你也该为了齐国的未来着想，现在齐国上下人心惶惶，就算是您不信，百姓信，百姓觉得是她，便就是她的过错，若是牺牲一个女子，可以换来百姓爱戴，可以换来齐国的安宁和民生的太平，为何不以小换大呢？微臣之言，也是百姓之言！”
“够了！”
秦澈厉声打断了吴尚书的话。
“本宫娶妃，是本宫自己的事情。”
“太子殿下是天龙，实在不该被这等小事蒙蔽双眼，被妖女祸害，让苍生受难啊！”
话音落下，却只换来秦澈的冷声开口：“尚书大人累了，先出去吧，本宫还有奏折要批。”
吴尚书的拳头攥紧，沉默半晌，终是又叩首道：“微臣告退。”
话音落，尚书大人起身，秦澈拿起旁边的一本奏折，又道：“尚书大人，你和温大人还是不要总煽动大家的情绪，让奏折上都写着这样的东西。”
“是。”
吴尚书缓步离开，秦澈看着奏折上的字，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齐国内忧外患，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秦澈曾想一展宏图，却未料到一切刚刚开始，便是一堆的烂摊子。
他心狠，却想救黎明苍生，吴尚书说的没错，奏折之中十有**都是有关于晗晗。
秦澈重重吐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口的石头越压越重了。
下朝的时候秦澈的轿子向着东宫而去，到了东宫的门口，秦澈瞧着，却终是让人转了方向，向着御书房去了。
胸口似是压了什么东西，难受的要命。
秦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起那一日他和圣上说过的话。
眸间合上，头更疼了。
……
温晗在东宫中睡了大半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秦澈依旧没有回来。
莫玲进门为温晗梳妆，温晗瞧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知怎的，温晗竟觉得头有点疼。
温晗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莫玲担忧道：“姑娘怎么了？”
温晗摇了摇头，心底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不说不上来是不安还是什么。
眼眸抬起，头好像不那么疼了。
莫玲为温晗梳妆好。
温晗刚吃过饭，一个小宫女进了东宫。
小宫女给温晗请安，开口道：“姑娘，奴婢是容妃娘娘宫里的，今日宫里刚送进了一份荔枝，容妃娘娘让奴婢来请您过去品尝。”
温晗颔首，又问道：“容妃娘娘还请谁过去了？”
小宫女摇头道：“容妃娘娘只让小的请姑娘过去，容妃娘娘说，姑娘刚刚进宫，一直没见到姑娘出来走走，准备带着姑娘到处瞧瞧。”
第四百五十八章 母亲的温柔
温晗放了筷子，开口道：“好，你回去回禀你家娘娘，我马上就过去。”
“是。”
小宫女出了门，温晗让莫玲去打探一下七公主的动向。
得知七公主还在自己的宫中待着，温晗才放心地向着容妃的娴雅宫走去。
每次看到七公主，虽七公主斗不过她，可是温晗还是觉得隐隐的头疼，她是看着七公主长大的，也是一步步看着她和淑妃娘娘越发的相似，一点点变成今日的模样。
哪怕七公主变得越发胡搅蛮缠，可她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
容妃娘娘这人温晗没怎么接触过，只在那一次狩猎地震的时候见过一面，人长得清纯好看，年纪也很轻，容妃娘娘刚刚入宫的时候，温晗总觉得她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容妃娘娘依旧还在圣上的身边。
说容妃娘娘没有心机是假，只是容妃这般的人同温瑶相似，对她有作用的人，容妃定是会好好对待的。
和她无冤无处的人，也不存在什么担忧。
温晗心中想着，已经到了容妃娘娘的宫门前。
容妃娘娘的肚子已经足月，怕是快要生产了。
桌边摆了许多荔枝，都是用冰乘着的，应该是刚刚送过来的，哪怕圣上病重，容妃娘娘的恩宠依旧不减。
容妃娘娘扒了几颗递给温晗，温晗谢过，开口道：“自我入宫以来，一直向着娘娘还在安胎，所有没敢来打扰，说起来也是我有些没有礼数了。”
容妃娘娘答道：“姑娘模样好，又有礼貌，得了太子的喜欢，我一直想着要见姑娘一面，如今见了，倒真配得上太子的喜欢。”
“娘娘过誉了。”
客套的话相互说着，却也都明天谁都没有用心。
荔枝好吃，温晗却不太愿意吃。
宫中的女人规矩甚多，吃过了荔枝，容妃娘娘约温晗到处走走。
温晗应了，陪着容妃娘娘到处瞧瞧。
上次温晗见淑妃的时候来过皇宫一次，只是没有仔细的逛过，如今容妃带着，温晗又多瞧了瞧。
夏日的皇宫很是好看，许多花儿都开了。
容妃娘娘一路走着，一路为温晗介绍着，还说了许多宫中的规矩。
容妃的身子略微有些笨拙，嘴边的话却没有停下。
温晗之前一直以为容妃是一个温婉女子，却没料到也是个健谈的。
一路听着，倒觉得容妃像是个姐姐。
温晗和容妃走了一上午，温晗笑道：“劳烦娘娘陪我走了这么久，也不怕累坏了肚子里的弟弟。”
容妃的手掌附上了自己的肚子，眼眸中带了几分温柔：“没事，太医和本宫说了，本宫这一胎，就需要多走一走，对孩子也好。”
温晗点了点头，瞧着容妃眼眸中的光亮，说起来，这世上最温柔的人本就该是母亲，可惜也是母亲这个词语，把世上的太多人都变成了野兽。
容妃的手掌依旧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宫女都在一边候着，容妃的唇角张开，开口道：“听说，陈法师前两天去找太子了。”
温晗的指尖一动，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却是很快笑道：“嗯，只是陈法师祸乱人心，被太子罚去刑部了。”
容妃颔首，眸中依旧是温柔的。
她的脚步停下，嘴角勾起，笑道：“其实本宫有时候真的会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叫做祸乱人心。”
温晗随着容妃的步子停下，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好日子，可是总有些人会忍不住去破坏它。”
陈止墨为复仇而存在，为野心而蒙蔽了双眼。
容妃颔首：“姑娘说的，有几分道理。”
容妃的手掌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肚子，又开口道：“那姑娘觉得，有些人本来与世无争，却非要被人拉扯进世间纷扰中，该怪的人，是谁呢？”
这话隐隐约约听不明白，温晗是第一次和容妃说话，却隐约觉得自己心中曾经的猜想可能正是真的。
温晗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变得有些含糊。
对呀，这样的事，能怪谁呢？
容妃又开口：“看着姑娘礼数尚好，想来家中父母可还安好？”
容妃没有等到温晗的回答，只是自顾自道：“说起来没有经过父母双亡的人，大抵是永远不会懂那种感觉得，他们只会站在你的对面，一句句的对你说，放弃吧，复仇什么的，太傻了，不就是几百条的性命，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死了还省得大家一起争饭吃了，姑娘说对不对？”
温晗抬眸看着容妃，摇头道：“不对，人命关天，若有冤情，自然要伸冤，只是……”
莫要伤了无辜的人。
皇宫里的人谁不是双手鲜血。
容妃没有让温晗把话说完，只是笑着抬眸，看着不远处，开口道：“这地方是八皇子告诉本宫的，八皇子说，这地方看荷花最是好看，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过来的，八皇子是个好孩子，他还说以后让本宫带着他的小弟弟过来，一起看这里的荷花。”
容妃开口，脸上洋溢着笑容，似是已经从刚才那个阴沉的话题之中走了出来。
温晗有些听不懂容妃话中的意思，只是狐疑地眨了眨眼眸看着容妃，她转过头，在此处看着，荷花确实好看，翠绿色的荷叶上一朵朵荷花盛开，偶有蜻蜓在花间停留。别有一番美感。
温晗看着，却猛然觉得后脊一凉！
眼眸转过，温晗的眸刚好撞上了容妃的眸。
容妃看着她，本是温柔的面容一瞬变得有些狰狞，嘴角勾起，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恨：“可惜连老天爷都不喜欢本宫，太医说，这个孩子，本宫生不下来了。”
说罢，“扑通”一声，容妃跳进了池塘之中。
温晗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
容妃刚才说过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荡，身后的太监和宫女们已经快步跑了过来，会游泳的也都跳了进去，太监和宫女将温晗挤得离池塘远了一些，温晗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紧紧拧做一团。
第四百五十九章 废了太子妃
容妃的双手在湖中扑腾着，口中呢喃：“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太监和宫女向着她的方向游过去的时候容妃已经休克了。
八皇子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先是在岸边叫了一会儿容妃娘娘。
池塘中的人手忙角落的也没时间理会八皇子，八皇子转过身子，猛地向着温晗的方向跑过来，手中的拳头重重砸在温晗的身上，八皇子怒声道：“走开！都是你害了容妃娘娘，害了小弟弟，都是你，都是你！”
一直到众人将温晗抓起来的时候温晗也没有反抗，温晗看着容妃被人抬了过来，容妃的身上流了血，温晗想着容妃跳下池塘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
喉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的要命，头又开始疼了，似是针扎一般的疼，温晗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执念，会这样轻易放弃了自己孩子的性命。
温晗坐在屋内，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景象，若是她不想，那些宫女太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是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容妃今日说的那些话。
温晗在容妃的宫中待了半日，她听见了容妃娘娘撕心裂肺的喊声，也听见了宫外杂乱的声音，最后是莫玲将温晗带回东宫的，温晗的眉心锁着没有舒展开。
莫玲叹了一口气，以为温晗受了很大的景象，叹道：“早知道就不该让姑娘去见容妃的。”
温晗摇了摇头：“有些人不是你不见她就不会害你的。”
容妃是陈止墨的人，或许也是巫族的人。
温晗喝了一口茶，又开口问道：“容妃的孩子……”
那孩子已经足月，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离开。
闻言，莫玲愣了片刻，终是支支吾吾开口道：“姑娘，容妃娘娘受了惊吓，生下了一个死胎。”
“死胎？”
“嗯。”
莫玲的头垂下。
温晗又问道：“这件事圣上知道了吗？”
莫玲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封锁了消息，特别是不允许告诉圣上，圣上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可是这件事瞒住了圣上，还是瞒不住别人，太子殿下本来是想要亲自去接您回来的，只是深夜百官进殿，太子殿下只能让奴婢将您接出来，自己去见百官了。”
闻言，温晗又是一怔：”他自己去的？“
莫玲点了点头：“是呀，太子殿下出去的时候，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奴婢担心……哎，姑娘……”
莫玲的话还没有说完，温晗就已经出了东宫。
莫玲本想要追出去，怎知道一出门就看不见温晗的影子了。
莫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东宫还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就是看不见姑娘的影子。
莫玲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不是个梦……可是姑娘……
温晗一人向着御书房走去，嘴角抬起，打了一个喷嚏。
夏日的夜晚还有些凉，温晗紧了紧自己的衣裳，步子迈的又大了一点。
夜色渐渐沉了，御书房里面还亮着。
温晗绕过侍卫，偷偷在御书房的房上听着。
莫玲的百官觐见有些夸张，御书房之中大概跪了十几位大臣，秦澈坐在最中间。
温丞相跪在最前面，冷声道：“此事事关龙裔，老臣以为，如玉姑娘已经影响到了江山社稷，若是太子一意孤行，后果不堪设想，老臣恳请太子处决如玉姑娘！”
吴尚书在一边插嘴道：“是呀，太子，若是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大臣跪地，齐刷刷开口：“请太子处决如玉姑娘。”
温晗的嘴角勾起，到了这时候，她才算彻底明白容妃今日闹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局势紧张，这些老臣正愁抓不住她的把柄，容妃送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们自然要好好的利用起来。
陈止墨的话又在耳边回荡我若是秦澈，必定废了你！
容妃是埋得最深的一枚棋子，唯有到了这种时候，陈止墨才会将容妃使出来，这一招，算是彻底将了温晗的军。
秦澈的脸色很差，手掌抬起，将桌上的砚台扫到了地上，怒道：“够了”
还好，秦澈不是陈止墨。
大臣们还跪在地上，温丞相又开口道：“若是太子不做决断，老臣们便一直跪在地上，跪到太子殿下答应了为止。
秦澈勾唇，嘴角带了一抹笑，唇角张开，冷笑道：“既然各位大人都想跪，就一直跪着吧，只是最近国库空虚，没有钱给各位大人修建墓地了。”
说罢，秦澈起身，只剩下大臣们还在地上磕头。
“啪！”
御书房的门被人踹开了！
在御书房门前看守的人揉了揉眼睛，不知道门前何时站了一个人。
温晗的脚还保持了刚才的姿势，眼眸抬起，看着屋内的景象。
秦澈抬眸，刚好撞上了温晗的眼眸。
大臣们的头转过来，刚好也看见了这一幕。
温晗抬脚，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枚石子向着其中的一个大臣踹了过去，大臣不妨，石子打在额头上，身子一歪，险些倒在地上。
温晗的声音带了些许的轻蔑：“说好了长跪不起，谁让你回头三心二意的！”
见状，大臣们齐刷刷把脑袋转了过去，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温晗的脚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的明显，刚才被打的大臣捂着自己的伤口，愣是连**都未敢说出口。
有些大臣从来没有见过温晗，也很想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太子妃到底长成什么模样，只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众人都低垂着头，没有抬起来。
倒是温丞相又冷声开口道：“殿下，后宫不得干政，殿下正在和臣等讨论国家大事，此女子闯入，是不是多有不妥。”
“有何不妥？”
温晗的头扬起，眸子眯着看着温丞相。
温晗冷笑道：“若你们的狗嘴里吐得出象牙来，本妃何须强插一手？”
“还请姑娘说话注意礼节。”
这等言辞，也算是坐定了妖妃的位子，有些大臣虽未能看清楚温晗的面容，却也察觉到这个姑娘果然和传言之中的一样讨人厌。
第四百六十章 本妃就是妖妃，怎样
温晗冷笑：“何为礼节，身为齐国的丞相，尚书，臣子，本该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本分，结果到了现在，却在御书房中嚼舌根，只为了逼死一个女子，这样的臣子，还真的是很懂礼节。”
诸位大人的喉间一哽，硬是说不出话来，温晗又开口：“如今齐国内忧外患，谁都知道，可为什么忧，为什么患？你们口口声声说着都是因为我，我就问你们一句，我死了能解决什么问题，灾民不再暴动，继续天灾**，灾民说‘哎呀，我们好像杀错人了’，你们在一边说‘没关系，杀错了再杀一个，反正死了一个红颜祸水，活该，还救了千千万万的人，多好’。”
温晗开口，绘声绘色地挤了挤眉毛，将官员的形象描摹在脸上。
罢了，又转过头怒目看着官员道：“放屁！死人不是死啊，我做什么了就要被打上红颜祸水的标签，灾难当道，云王在边疆戍守，太子在忧心灾民，我从很早之前就安排关雎堂的人一起准备好救灾的物资，而你们呢，你们在这里长跪不起，只因为我，就因为我是个女子，所以就该将所有的一切都承担过去，就因为我是个女子，身世不好，做事不会装，就一定是个红颜祸水？”
语调中是满满的嘲讽。
秦澈还在上面坐着，诸位大臣自然也不敢发声。
温晗又笑道：“温丞相，是，我承认，整个齐国的人都知道，你我有仇，你的母亲和妻子都折在了我的手上，只是你活了这么大岁数，深宅之中的事情你还不清楚吗？你自己的媳妇几斤几两还要本妃亲自提醒你不成？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妃帮你兜着事情，不让真相大白，原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妃的。”
温丞相没说话，身子却转了过去，没有对着温晗。
温晗抬眸，目光扫过眼前的人，一个个肥硕的人跪在地上，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知都在做着什么事情。
又开口道：“你们说我火烧霜鹤斋，差点害了太子，你是太子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太子好，却将太子逼到如此境地，你不是火烧了霜鹤斋，你是直接把这柄刀插进了太子的胸口，还口口声声说，‘没事，我是为了你好啊’，滚，这种客套的话，说句不好听的，本妃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关你们屁事！”
“你们说我害了容妃腹中的胎儿，好，你们没有脑子，没有学过医，这件事情我姑且也不怪你们，只是劳烦你们回去好好的调查清楚，为什么一个胎儿会无缘无故的胎死腹中，为什么我脑袋不好，一定要去杀了容妃的孩子给自己加戏，也给你们加戏。”
“你们说后宫不得干政，那我们的家事，你们管这么多干嘛？”
温晗的眸子眯起，看着眼前的人。
御书房内一瞬间安静的吓人。
门没有关，外面的侍卫听着屋内的动静，忍不住将身子向着后面贴了贴，想要多听一点里面都说了什么。
“你们要是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快点去关心一下灾民们都怎么样了，家里面养老鼠的东西实在不行也拿出来吧，反正心知道疼了，就没有时间管别人家里的事情了。”
说罢，温晗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这些大臣。
这样肥硕的老鼠，不骂几句真的是随时都准备登天。
温晗之前只是听说，也想象过，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些大臣狂妄地逼迫秦澈的样子。
这副嘴脸单是想起温晗都觉得恶心。
温晗转身，向着门前走去，御书房内依旧是静悄悄的。
一个大臣的头微微抬起一点，刚准备轻声议论一句，却是温晗的脚步声停在门前，吓得那位大臣赶忙又将头低下了。
“对了。”
温晗又开口：“本妃记得听人说过，外面的人叫本妃妖妃，妖艳为美，这个称呼，本妃收下了，只是诸位大臣年迈，本妃没有太子那般严厉，实在不行就别跪着了，毕竟一双双老寒腿，身子跪坏了家里的钱藏哪都不知道了。”
说罢，温晗出了门。
“啪！”
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了。
大臣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还在胸膛里砰砰砰地跳着，额头上不知何时出了一层的汗。
他们都是在官场上打滚的人，何时被一个小丫头这般数落过。
温丞相叩首：“太子，此不为妖妃，何为妖妃，还请太子速速下旨，不要让此等妖人肆虐！”
“经过太子妃这么一说，本宫倒也觉得，妖妃是个不错的词语。”
“殿下！”
温丞相叩首，声音激烈，偏是秦澈不为所动，起身向着门前走去：“妖妃一去，本宫的心便也随着去了，或许妖妃配上昏君正好，下次你们骂她的时候，一并把外面对本宫的称呼都传过来吧。”
“殿下！”
秦澈似是没有听见温丞相的话，大步向着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道：“本宫的家事，与你们何干！”
秦澈也出了御书房，只剩下一众大臣还在御书房之中跪着。
温丞相颓然站起来，怒道：“毁了，彻底地毁了！”
诸位大臣看着温丞相站了起来，也陆陆续续地都站了起来。
大臣们刚才被温晗怼的都不敢说话，此刻却开始讨论了起来。
多是说着从未见过这等行径，着实可耻。
吴尚书上前，对着温丞相担忧道：“丞相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温丞相的双眸合上，声音显得越发苍老，开口道：“走吧，去找圣上，无论如何，不能任由她这么胡闹下去。”
吴尚书皱了眉头：“可是，太子殿下不是说陛下的病……”
“此刻还管什么病，太子殿下早已被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了！”
温丞相开口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样子。
吴尚书看在眼中，终是默默点了点头。
温丞相的眼眸看着前方，苍老的眼眸里有什么浑浊的东西混在一起，让人看不真切。
第四百六十一章 温晗上朝
其实温晗说的没错，温丞相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要除掉她罢了，说什么民族大义，说什么为了百姓苍生。
到最后却不过是想为自己公报私仇罢了。
齐国内忧，怪妖妃！
齐国外患，怪妖妃！
说好的天下大业，到最后却像是一场闹剧。
温晗的话不成礼数，却字字再理。
当初打天下的时候说一切不是一个女子可是参与。
守天下的时候出了一点差错便要全都扣到女子的头上。
温晗愿意做妖妃，妖言惑众，不懂礼节，挑战教条，不按套路。
可温晗不愿意做冤大头，她不傻，不管天下的笔墨怎么写，她也不愿意听到这些腐朽的老头在耳边嗡嗡嗡着没有意义的话。
温晗出了御书房，一路向着东宫而去，头也没有回。
她自己骂的爽快了，不信这些老头还能再翻了天不成。
一路上温晗打了不少的喷嚏，不肖想也能知道那些大臣叽叽喳喳地在一起不会说她什么好话。
温晗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继续向前走着。
天色已晚，夏日的风很暖，微微吹过，温晗的头却又觉得有些疼了。
温晗的眉心蹙起，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间。
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温晗不知怎的，竟是失去了知觉，向着后面晕了过去。
这夜的月亮，更圆了。
……
温晗是在迷蒙之中睁开眼睛的。
喉中干渴的要命，温晗的眸子动了动，沙哑道：“莫玲，给我倒杯水来。”
话音落，温晗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不对劲。
耳边是惊呼的声音：“殿下醒了。”
温晗一惊，直接坐起身来！
天已经蒙蒙亮了，温晗的眸子扫过，可以看到床榻边上跪着的太医们。
此处金帐之下，却并非东宫！
温晗的喉间动了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没胸！
虽然她之前的不大，可是也不至于没有啊！
温晗的喉间动了动，伸手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啊！”
疼痛让温晗忍不住叫出了声。
旁边的太医一怔，赶忙上前：“殿下，万万不可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滚开！”
温晗伸手，直接将冲过来的太医扫到了一边，自己焦急向着铜镜的方向走了过去，不对，她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地上跪着的太医还看着，温晗看着铜镜之中的人，嘴角抽了抽，只觉得大脑轰得一声炸开了。
铜镜中的脸，不是她男人的吗？
温晗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铜镜中的手，不也是她男人的吗？！
温晗的头转过来，眼前的太医齐刷刷地低下了头，不敢抬起来。
温晗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一身中衣。
手抬起，向着自己的身下伸了过去。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公公不知从何处而来，尖细着嗓子向前一步，挡在了温晗的面前，顺便将温晗扶到了床榻上去。
温晗的眸子瞧着前面，虽然手还被控制着不能到处乱摸，可是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她的灵魂到了秦澈的身上！
那她的躯壳和秦澈的灵魂呢？
温晗的心里想着，身子猛地站起来，开口道：“为本宫更衣，本宫要去东宫！”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公公的身子挡在温晗的前面，又开口道：“太子殿下，已经上朝了，大臣们都在大殿上等着您呢。”
温晗踌躇了片刻。
公公看着温晗没说话，又赶忙道：“太子殿下，昨个有不少老臣在陛下的寝宫前面跪了大半宿，殿下现在若是不去瞧瞧，后果不堪设想啊！”
温晗的眉心动了动，她现在……
罢了。
温晗瞧着公公，又道：“更衣。”
“好嘞。”
公公吩咐着一边的小太监过来，温晗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她虽说一直以女汉子自居，可是从来没有真的做过男人。
看着小太监过来，温晗没有让小太监们动手，直接自己把衣裳穿上了。
变成秦澈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温晗高了不少，这双重瞳到处瞧着，世界都有些不一样了。
温晗到了朝堂上，百官跪拜，只开口道：“殿下，妖妃……”
温晗还没坐稳，就听到了这几个字。
温晗的嘴角抽了抽，她虽然知道这些爱嚼人舌根子的大臣每日就知道牵着她的那点破事不变，却没想到这些人也是这般的小肚鸡肠，平时出了事情的时候跑到御书房去说什么长跪不起也就算了，如今到了上朝的时候，也对人家的家事吆三喝四。
温晗抬眸，目光冷冷扫过刚才说话的那位官员，这一瞧，应该是户部的孙尚书。
孙尚书被温晗这么一瞧，微微一怔，赶忙低下了脑袋，记忆之中，虽然太子殿下对于妖妃的事情有些不悦，却是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大臣的。
毕竟太子刚刚上任，还要有所忌讳，若是将所有的大臣都得罪了，到时候云王立了战功归来，这皇位到底属于谁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偏是温晗不了解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她只是瞧着眼前的人甚是碍眼。
温晗曾在朝堂上埋下细作网，对于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朝堂上的行为不太了解，可他们私下里的那点事……
温晗瞧着，虽孙尚书今日打扮了一番，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温晗的头抬起，笑道：“孙尚书，户部的事情解决了？”
“微臣还在……”
“还在就是没解决掉，解决不好就是罪臣，孙尚书要赶紧努力了，要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参你一本。”
孙尚书的手依旧保持着上奏的模样，只是面上的表情却有些尴尬。
温晗的头向着前面倾了一下，又道：“再说你也注意一点，你那个儿子……”
孙尚书的老寒腿抖了一下。
温晗的眼眸一眯，又道：“算了，不说你那个儿子了。”
孙尚书的喉间动了动，刚才想好的上奏的话全都被打断了。
有大臣抬头，略显诧异地看着温晗现在的模样。
公公的目光也转了过来，温晗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坐姿确实有点不太雅观，身子坐的直了些，装模作样的开口道：“众卿家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第四百六十二章 别乱摸，坐下
孙尚书还跪着，大臣们跪在旁边，想着昨日里听到的传说，愣是一个字都不敢乱说了。
温晗的眸子扫过朝堂上，狐疑道：“温丞相吴尚书等人呢？”
昨日在御书房跪着的人，今日竟都不在朝堂上。
大臣们略显尴尬，虽大家都是知道内情的人，却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当讲还是不当讲。
温晗的眸子扫过，大臣们的头齐刷刷地全都低了下去，最后还是公公在一边开口道：“殿下，陛下体谅他们最近太过劳累，先让他们回家歇息着，今日不必来上朝了。”
温晗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的格外的厉害。
这一只只的老狐狸，昨天还不知道巴巴地跑到圣上的龙塌前面说了她什么坏话。
温晗的眸子眯了眯，眼眸中的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
虽说平日里太子殿下也是个让人捉摸不同的角色，可是大臣们总觉得，今日的太子殿下和平日有些不太一样，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太一样，却又真的说不出来。
温晗摆了摆手，开口道：“退朝吧。”
大臣请礼退下，温晗却是等不得，听了一早上的话，偏是没一句有用的，这些老臣编排起温晗来绘声绘色的，到了用真功夫的时候却一个个的都变成了废物！
温晗总算等到了退朝的时候，大臣刚刚请礼，温晗便退了出去，公公开口：“摆驾……”
话还没说完，温晗一甩袖子，厉声道：“去东宫！”
“殿下……”
温晗回眸，狠狠瞪了公公一眼。
公公刚才已经拦了一回儿，现在也不好再拦，只能尖细着嗓子开口：“太子殿下摆驾东宫。”
大臣们向着大殿外面走去，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想着，不禁叹了口气，感慨道：“妖妃当道，民不聊生啊！”
温晗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现在她一心想的，就是快点到了东宫！
轿子走的实在太慢，温晗恨不得直接下了轿子飞奔过去，只是碍事的公公一路拽着。
温晗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这一副身子，转过身去问公公道：“本……宫昨日是怎么躺到床榻上去的？”
闻言，公公垂首道：“回殿下的话，昨日殿下从御书房出来，身子忽然不适，便向着后面晕了过去，奴才帮殿下找了太医来，太医说殿下是太过劳累，睡了一夜，殿下果然醒过来了。”
后面的那些废话温晗也没听进去，只是听着从御书房出来。
她记得，她也是从御书房出来不久就晕倒了。
一路想着，轿子总算抬到了东宫的门前，还不等轿子停稳了，温晗快步下了轿子，只剩下公公一个劲地在身后喊着殿下小心一点。
温晗一路小跑进了东宫。
刚进东宫的门，温晗就听见了莫玲的声音：“姑娘，你慢着你，你现在不能出去，姑娘！”
“别叫我姑娘！”
又是一声怒吼，温晗焦急了一早上的心竟在这一刻静了许多。
两步上前，进了东宫的门。
温晗刚进去，就瞧见“自己”衣衫不整地准备向着外面冲，而莫玲在一边拦着。
两人四目一对，都安静了下来。
莫玲狐疑，回头看了一眼，瞧见温晗的时候愣了一下，赶忙跪下道：“参见太子殿下。”
对面衣衫不整的人还怔怔看着温晗，温晗摆了摆手，对莫玲道：“你先下去吧。”
莫玲应声下去，公公一路迈着小碎步，总算追上了温晗的步伐，怎知公公刚到门前，便听见了温晗的声音：“你们都在门前等着，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公公委屈地应了一个是，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对面的女子看着温晗，喉间动了动，艰难地开口道：“晗晗？”
温晗点了点头，也看着对面的人：“登徒子？”
“这……”
秦澈一脸尴尬。
温晗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她和秦澈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一齐晕倒，一不小心灵魂换了一个个，她的灵魂进了秦澈的身子里，做了太子，秦澈的灵魂掉进了她的身子里，做了太子妃。
虽说有些事情还是没变的，只是这事情……不对啊……
秦澈看着对面的温晗，一脸的苦大仇深，叹道：“晗晗，我今日一醒过来，你说说这……”
说着，秦澈伸手描摹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温晗抬手，拍了一下秦澈的手，嫌弃道：“别乱摸。”
秦澈的手垂下，又叹息道：“晗晗，我倒是想不乱摸，你说这新长了什么东西，我能不好气吗……”
温晗的额间带了几条黑线。
却是秦澈又笑道：“说起来，你要是乱摸的话，其实我也不是很介意的。”
眼眸中秦澈却不知道看向了什么地方，温晗的嘴角抽了抽，恨不得一拳打在这厮的脸上，嫌弃道：“登！徒！子！”
倒是秦澈打了一个哈哈。
都到了什么时候，刚才这厮还要死要活的要出去见“太子殿下”，此刻却在自己的面前开这样的玩笑。
秦澈摆了摆手，严肃道：“好，不说玩笑的事情，今日的早朝，你……”
温晗看着秦澈：“我帮你上了。”
“那些老臣如何？”
温晗打了哈欠：“还是老样子，嘴里面说的都是那些我的事情，我听着不太舒服，就怼回去了。”
秦澈的指尖动了一下，这种作风，确实很符合晗晗做事的风格……
只是……
总觉得有哪里还是不对……
温晗拧了眉头，开口道：“可我担心，如此直来直往，对现在的局势确实不利，以后你还得多教教我，上了朝堂的时候如何和那帮老奸巨猾打太极。”
秦澈点了点头，末了又觉得不对，开口道：“咱们还得一直这么下去！”
秦澈的眸子瞪得滚圆，虽说在晗晗的身体里比在别人的身体里好，可是这种不是自己的感觉……
并不是很美妙。
温晗叹了口气，刚才想着秦澈的灵魂和自己的躯壳都没事，差点就把这种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温晗的眼眸转了转，看着“自己”坐在对面确实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第四百六十三章 你身上我都看过
秦澈依旧愁眉不展，少卿，秦澈忽然抬头，开口道：“我当初给你的玉佩呢？”
温晗一拍脑门，也想起了这件事，说起来，之前她和鑫爷的灵魂互换，靠的就是这枚玉佩。
温晗将玉佩放在了枕边的小盒子里，秦澈将玉佩拿出来系在身上，眼睛闭上了，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温晗将玉佩接过来也别在了腰间。
玉佩依旧好好的呆着，没有动静。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玉佩对于这次的灵魂互换没什么作用。
秦澈的眉头皱了一点，又开口道：“巫族的人应该对灵魂互换的事情有所研究。”
秦澈数了数现在皇宫之中和法术巫族有关的人。
温晗听着，骤然想起一事，开口道：“说起来，之前我去刑部大牢看陈止墨的时候，陈止墨曾经说过我的灵魂有问题。”
一言，秦澈的眸子也动了动。
温晗开口：“走，我们去找陈止墨问个明白。”
秦澈沉思片刻，虽说陈止墨信不过，却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这么想着，秦澈终是也点了点头。
点了头，秦澈索性直接迈着步子准备出门，却是温晗瞧着秦澈的装扮，又将他拽了回来：“你准备穿着中衣出去？”
经了温晗这么一提醒，秦澈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
秦澈坐下，温晗到衣柜里去给秦澈找衣裳。
温晗瞧着衣柜之中林林总总的衣裳，一瞬竟来了兴趣，伸手拿了一件鹅黄的衣裳出来准备递给秦澈。
怎知秦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温晗的身后。
温晗的鹅黄裙子还没有拿出来，秦澈便把旁边的一件男装拿了出来：“好，我就穿这件了。”
温晗的嘴角动了动，嫌弃道：“我拿这件衣裳是准备给自己穿的。”
秦澈看了她一眼，温晗已经将裙子拿了出来。
秦澈开口：“你若是不怕以后出去被人嘲笑夫君是异装癖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毕竟我的脸长得不错，怎么穿都很是好看。”
温晗的嘴角抽了抽，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秦澈。
差点忘了，这厮自恋，什么话到了他的耳朵里都会变成好话。
温晗看了看手中的鹅黄衣裙，又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材，终是吐了口气认输，将一群放在了一边。
秦澈将男装拿过来，伸手准备将身上的中衣整理好。
“等一下！”
温晗的眼眸刚好扫到了这里。
焦急开口制止了秦澈的动作，飞快的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秦澈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抬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温晗。
温晗跑到秦澈的对面，咳嗽了一声，嫌弃道：“把眼睛闭上。”
秦澈的眸子动了动，又瞧着温晗。
温晗现在比秦澈高了一个头，凶巴巴的表情却带了几分小媳妇的模样。
温晗又咳嗽了一声，脸颊被涨得有些红，尴尬开口道：“把眼睛闭上，我给你换衣裳。”
闻言，秦澈的嘴角翘起，身子向着前面倾了一点，暧昧地开口道：“晗晗，你的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话虽然这么说着，秦澈还是很乖地闭上了双眸。
温晗的鼓了鼓嘴巴，秦澈已经将双手张开，做好了更衣的准备。
温晗给自己换过无数次的衣裳，这样换衣服还是第一回。
再看看自己现在的这双手。
温晗咳嗽了一声，争取化解一些自己的尴尬。
手掌抬起，温晗将秦澈的中衣先整理了一下，又伸手帮秦澈把那件男装套了进去。
温晗岗位秦澈换了一会儿，公公突然开门进来，开口道：“太子殿下，圣上他……”
话音未落，公公看着眼前的景象，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中说不出来。
太子在为如玉姑娘更衣？！
公公的嘴角动了动，眼眸瞪得滚圆，这等不成规矩的事情，公公也算是头回见。
秦澈的眸子眯起，厉声道：“退下。”
声音严肃，公公的脑袋垂下，利落应声道：“是。”
说完了之后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如玉一个普通的姑娘，也没有被皇家承认身份，按理说是不能这般命令他的。
他的头垂下，又道：“殿下，陛下说……”
“咳，退下！”
这一次温晗也没让公公说完，直接厉声命令道。
公公的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太情愿：“殿下，实在是……”
“刘公公想要在这里看本宫为太子妃更衣吗？”
温晗的眸子眯起，刘公公的身子一颤，又道：“不敢不敢。”
“那还不快点退下！”
公公无奈，只能应声退下，明明心里有个特别重要的消息，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刘公公的心里落下了坎，既然太子这般对他，若是日后太子被圣上咒骂，便没有他的事情了。
刘公公心里盘算着，已经走到了门口。
却是温晗又开口：“等等。”
刘公公的步子停下，头转过来，依旧是和刚才一样谦逊的模样：“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温晗开口：“去找一辆马车来，本宫和太子要去刑部看一眼。”
“诺。”
刘公公应声，终是出去又关上了门。
温晗将秦澈的后面半个袖子穿上，嘴角勾起，带了一抹笑意开口道：“这个位子坐起来还是挺有趣的。”
秦澈看着她摇了摇头，再没多说什么。
两人坐着马车，一齐向着刑部而去。
温晗拽了拽自己的衣裳，再看着对面的秦澈，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澈咳嗽了一声，多少有些尴尬。
两人总算到了刑部门前，秦澈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抬手准备将温晗扶下来，看起来却有些不对，嘴角抽了抽，末了又站直了身子，等着温晗从马车上走下来。
监牢门前看守的侍卫站的笔直，装作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侍卫们见到了温晗都是齐刷刷地问安，秦澈在身后站着，虽说秦澈之前没有什么歧视女子的地方，只是这般换了位子，秦澈才发觉晗晗往日的尴尬。
倒是温晗性子不错，向着前面走着。
监牢里的风依旧是冷飕飕的。
第四百六十四章 在女人的身体里，爽吗
温晗向前走了一步，秦澈看着眼前的路，眉头微微蹙起，向前一步，伸手拽住了温晗的手。
身侧的侍卫有人看到了这一幕，都统一地将头垂下，继续向着前面走去。
秦澈和温晗一起走到了陈止墨的牢狱前面。
旁边的侍卫还在对陈止墨用刑。
隔了老远，温晗和秦澈便能听见鞭子落下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偏是陈止墨咬紧了牙关，一声**也没有发出来。
温晗上前，看着里面的陈止墨。
只不过几日未见，陈止墨的身上多了许多新的伤痕，血淋淋地映在温晗的眼眸中。
秦澈的身子动了一下，手掌抬起，准备伸手盖住温晗的双眸。
这个动作秦澈做的有些习惯，手掌低下一点，却发现自己摸得好像不是地方。
见状，侍卫的头垂的更低了。
秦澈的手收了回来，略微尴尬地把头转了过去。
却是温晗还没有察觉。
温晗的眸子抬起，看着牢狱之中的人。
鞭子打下来，陈止墨的头一直低着，不知是真的在强忍着，还是已经被打昏过去了。
温晗上前，厉声开口道：“住手。”
闻言，牢狱内正打的过瘾的侍卫连忙收起了手中的鞭子。
秦澈攥着温晗的手掌紧了一点，稍稍侧目瞄了温晗一眼，却没有多言。
侍卫转过来，瞧见温晗一愣，却还是赶忙跪地道：“太子殿下。”
刑部重地，太子亲自造访，确实是个不小的消息。
温晗的头扬起，咳嗽了一声，学着秦澈平日的样子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侍卫们应声，齐刷刷退了下去。
临走前侍卫将钥匙交到了温晗的手掌。
温晗将钥匙捏住，和秦澈一起进了牢狱之中。
陈止墨的头发更加散乱了，也憔悴了不少，他的头低垂着。
隔着乱发，温晗只能看见他微微咧开的嘴角。
似乎是听见侍卫离开的声音。
陈止墨的嘴长得大了些，露出里面呆着血的牙花子，可他嘴角的笑意却还在。
他的声音沙哑，开口道：“太子殿下……”
满满嘲讽的语调。
从陈止墨的角度只能瞧见温晗和秦澈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掌。
陈止墨冷笑一声，抬眸本想说话。
只是陈止墨的头抬起，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愣住了。
几日的牢狱生活，曾经俊俏的面目已经不在，陈止墨瘦了许多，两颊凹陷，眼眸凸起。
可或许对他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巫族的覆灭罢了。
温晗看着他，好想从他的身上找到另外一个人。
喉间动了动，是说不出的感觉。
陈止墨的眼眸动了动，又道：“你们两个？”
秦澈看着陈止墨的反应，自觉可能有戏，开口问道：“你在我们两个的身上看到了什么？”
陈止墨的眸子眯了眯，又道：“灵魂互换？呵，倒是有趣。”
温晗也回过神来，赶忙向前走了一步，问道：“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解决的办法？”
陈止墨的眸中定定，又认真瞧了瞧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个人，开口道：“你们之前是不是参加了什么仪式？”
温晗和秦澈一齐陷入了沉思。
温晗率先响起，抬眸道：“那一日，山洞之中！”
那一日秦澈昏过去了，不知道事情的始末。
温晗开口，将那一日看到的事情一一说出去，包括自己一时任性，将自己的血也滴进去的事情一起说了。
秦澈和陈止墨听着，秦澈没接话。
陈止墨的眉毛挑了一下，冷笑道：“师父都不敢做的事情，你倒是够大胆的。”
温晗抬眸，瞪了陈止墨一眼：“可有什么办法？”
陈止墨的眼眸看向别处，又是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师父之前把秦澈抓起来，怕就是为了给他换一个魂魄，这样就能在秦家埋下一个细作，我们做事也方便了许多，谁知道你闯进去，把一切都破坏了。”
陈止墨嫌弃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又道：“说实话，若是正常的两个人相换了，还有换回来的可能，只是麻烦了一些，要当初参加仪式的人都再次到场，再做一次仪式就可以了。”
秦澈看着陈止墨：“你的意思是，只要把当初在哪个山洞里的人都找回来，本宫和晗晗就可以换回来？”
“呵，想的简单。”
陈止墨又开口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这些有关于法术的事情都告诉你们，就因为如玉是异世之魂！她和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一样，灵魂互换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招魂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当初招魂的时候，本来自己准备好了小鬼，谁知道最后却失败了，不光小鬼灰飞烟灭，还把她从旁边吸了过来，之前你看上她的时候，我还考虑了一下，拿了她的血和头发，准备再做一次灵魂互换，谁知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澈的眸子眯了眯，向前走了一步，怒道：“你！”
温晗伸手拽住了秦澈的胳膊，眉心蹙起，又道：“让他先说完。”
闻言，陈止墨笑了笑，嘴边带了几分得意，有些傻傻的笑，温晗看着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孩子又回来了。
温晗看着他，等着陈止墨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不太懂是为什么，可我觉得嫣然说的很有道理，异世之魂只能用古邪剑剥离，可是古邪剑出剑的时候，便是异世之魂彻底灰飞烟灭的时候，所以当初如玉的血滴了进去，才会达到足矣反噬的效果，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份法术过了这么久才能生效，我能够这么坦然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就是为了告诉你们，省省吧，你们现在的这种状态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
说罢，陈止墨笑了笑，又开口道：“太子殿下，说起来，在你们齐国的大牢里讽刺你，还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现在窝在女人的身体里，还爽吗？”
秦澈的拳头攥紧，似是随时都会打在陈止墨的脸上。
第四百六十五章 谁说女人只有色诱
温晗拽了一下秦澈的衣袖。
身子站起来，走到陈止墨的身侧。
陈止墨看着温晗靠近的模样，笑道：“如玉，其实我原来还挺喜欢你的，只是我们巫族也有巫族的规矩，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要**我成功的几率好像不太大。”
温晗笑，嘴角微微翘起。
牢狱的火光之中，映的温晗的重瞳带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温晗的嘴角微微勾起，笑道：“**这种事情，我也不太喜欢干，只是你刚才说了这么多，说着是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不过我还要谢谢你，最后还是你告诉了我们，巫族是个特别喜欢灵魂交换的地方，想来孟公也是被交换了灵魂的吧。”
温晗看着陈止墨，她的话音落下，陈止墨的瞳孔微缩。
温晗的嘴角勾起，又笑道：“看来，我说的是真的。”
“你！”
温晗转身，没有在陈止墨的身边停留太久，拽了秦澈的手掌，开口道：“走，既然陈法师已经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多的线索，我们就自己过去查一下，没准还能将京城中的事情查出个七七八八。”
陈止墨的牙关咬紧，有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
他看着前方，手掌动了动，却被束缚着不能动弹。
温晗走了两步，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眉宇告诉你，陈止墨，女人可不是只会**的。”
说罢，温晗的步子快了一些。
陈止墨的眸子合上，喉间动了动，是呀，如玉不是只会**的，这一点，他在很早以前，就应该明白的！
温晗出了门，还想着刚才陈止墨说的那些话。
好在这一次误打误撞，换了身体的人是他们，可是若是别人……
温晗摇了摇头，没有再想下去。
温晗和秦澈在刑部之中走着，刑部的尚书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也赶过来。
尚书大人瞧见秦澈的时候一愣，手垂着略微有些尴尬。
倒是温晗打了一个哈欠，继续开口道：“有什么事情，说吧。”
刑部尚书愣了一下，还是拱手将邢部之中最近遭遇的事情一一道来。
温晗对于这些事情向来不怎么感兴趣，她在一边听着，眼眸都觉得有些沉，眼皮似是快要合在了一起，又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倒是秦澈从头到尾都听得认真，偶尔还问刑部尚书几个问题。
尚书大人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后来被温晗训斥了几句，似是也已经习惯了，乖乖的在一边回答着秦澈的问话。
几人在牢狱之中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屏退左右，倒是快要变成了刑部尚书的述职。
当初温晗做如玉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知道的多一些，也曾经熟读治国之法，看了不少的兵书，可是温晗瞧着，倒是很少能打起兴趣来。
温晗在一边打着哈欠，刑部的尚书倒和那些每日让秦澈一起制裁温晗罪过的人不一样，说了许多事情都是有关于国事的。
尚书大人和秦澈讨论着，渐渐也算是忘了温晗这个存在。
不多时，这段时间的事情也讨论的差不多了，刑部尚书将温晗和秦澈送出门去。
外面猛的响起一阵惊雷，温晗的身子被吓得抖了一下，秦澈伸手，准备将温晗抱在怀里。
只是现在的身高差距实在有些尴尬，这般看来，倒像是秦澈将自己的身子挂在了温晗的身上。
尚书大人和侍卫在旁边看着，眼珠子瞪得滚圆。
秦澈咳嗽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站到了一边。
倒是温晗的反应速度快，温晗伸手，直接将秦澈揽入怀中，笑道：“太子妃平日最是害怕雷声，若是听见了，总是要这样的，今日让尚书大人见怪了。”
尚书大人讪讪笑道：“无妨，早就听说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极好，今日一见，果真和传言之中的一样。”
旁边的侍卫看尚书大人这么说了，也连连拍了马屁，称了几声是。
温晗和秦澈的嘴角勾了勾，嘴角的笑意都略微有些牵强。
只是戏还是要做足的，温晗将秦澈抱了一会儿，却是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干脆松了手。
秦澈的脸色不太好，身子向着旁边垮了一步，和温晗之间隔开了一点距离。
秦澈和温晗之前还是有一些习惯性的动作，如今在众人面前，看起来越发显得奇怪了。
秦澈在心里兀自念叨了几遍，也不知何时能离开温晗的身子。
外面又是一声雷鸣，秦澈的眼眸抬起，嘴角略微上扬了一点：“如此雷鸣，想来要下雨了。”
温晗颔首，尚书大人的脸上也带了喜色。
是呀，这件事倒是很值得欣慰的。
抛开其他烦心的事情不说，今年齐国的灾害主要都是由于齐国的大旱，若是能下一场雨，灾情应该就会得到缓和。
心里想着，众人的步子也快了一些，齐齐向着门前走去。
果然，众人刚到门前，就听到了哗啦啦的雨声，秦澈心中欢喜，上前一步，抢先出了刑部的门。
秦澈的手掌伸了出去，任凭雨珠一滴滴打在掌心。
他的嘴角扬起， 身上已经被雨打湿了却不顾，只是看着雨珠笑了。
秦澈看着前方，笑道：“晗晗，下雨了，京城下雨了！”
温晗应了一声，看着这般的景象，也是打心眼里为秦澈高兴。
秦澈最近一直烦心政事，烦的最多的就是这件太宰，如今天灾已经解除了，秦澈的忧虑便减少了一半。
皇宫的马车从旁边赶了过来，温晗上前一步，秦澈似是听见了脚步声，回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能……”
话音落，秦澈看见温晗的脸颊，又明白了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嘴角顿了顿，温晗咳嗽了一声，希望刚才身后的士兵没有听到秦澈的话。
嘴角顿了顿，温晗挑了帘子，两人上了马车。
马夫扬鞭，马车渐行渐远。
侍卫的眼睛动了动，还看着刚才秦澈和温晗离开的方向，嘴角动了一下，狐疑开口道：“大人，刚才的太子和太子妃……”
第四百六十六章 本王怎么可以长得这么俊俏
他怎么觉得，好像不止是妖妃这么简单……
薛尚书回头瞪了侍卫一眼，嫌弃道：“多管闲事做什么，还不快点去做自己的事情。”
侍卫垂首，赶忙道：“是。”
说罢，侍卫不敢多问，都回去干活了。
唯有尚书大人还站在原位，尚书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看着远处的温晗和秦澈，眼眸动了动，这太子和太子妃，有点意思。
秦澈的衣裳湿了，坐在马车里也有些不舒服。
却还是挑了帘子看着外面的雨景。
齐国已经许久没有下雨了，长时间的干旱让京城的人用水都成了问题。
如今天降祥瑞，百姓皆出来欢庆。
秦澈看着百姓的笑颜，脸上便也露出笑颜来。
外面吹了一阵风，微微有些凉，秦澈转过身来，打了一声喷嚏。
温晗的嘴角动了动，笑道：“登徒子，这是我的身子，你小心着点。”
“嗯。”
秦澈笑道：“不能让晗晗受苦。”
温晗的嘴角动了动，秦澈瞧着她的脸，现在这种感觉，虽说知道是晗晗，可是秦澈的心里总有一种对面坐的是自己的雕像的错觉。
秦澈的眉头蹙起，又道：“晗晗，如果我们最近都不能换回来的话，就得多教教对方如何用对方的方式生活，至少……咳……在外人面前不要尴尬才是。”
闻言，温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外面的雨声滴答，秦澈的嘴角抽了抽，咳嗽了一声道：“今日的事情，都是意外。”
温晗的嘴角动了动，点了点头，应道：“对，意外，都是意外！”
秦澈伸手，轻轻捏了捏温晗的脸颊，无奈道：“晗晗。”
温晗的眸子动了动：“秦澈，其实我还挺想知道，你对着自己的脸说情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秦澈的面部肌肉没忍住踌躇了一下，眼眸还看着温晗，开口道：“这张脸，真俊俏。”
话音落，温晗瞬间石化，手掌抬起，嫌弃地在秦澈的身上打了一下：“登徒子，你不自恋会死啊！”
秦澈笑了两声，看着温晗的表情，又道：“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这张脸上，也挺好看的。”
温晗的嘴角动了动，只觉得自己的心肝有点疼了。
这世上的人，若是论自恋，秦澈绝对是一顶一的高手。
温晗的头垂下，秦澈却又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如此，也挺有趣。”
温晗伸手，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手掌抬起，面对自己的脸，倒是有些捏不下去了。
果然，这样高难度的动作，还得交给秦澈来做。
温晗叹了口气，终是开口道：“罢了，不和你说这些没用的。”
“这怎么就是没用的了？嗯？”
温晗一直觉得自己中毒之后嗓音不太好听，可是秦澈这么一说，竟还带了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
温晗摇了摇头，不对，她怎么被自己魅惑了？！
她又不是秦澈那样的自恋狂！
眼眸瞪了瞪，秦澈看着她的样子，笑道：“好好好，说正经的。”
温晗开口：“其实我的身子倒没什么事情，只是你每日又要见大臣又要上早朝，我要是想要装下去，肯定要下一番功夫，这样，只要我没事的时候，就去找你学一学架势，吓一吓那些老头，等到我忙的时候，你就去找一找，咱俩的这种情况有没有解决的方法，如何？”
秦澈点了点头：“可以。”
温晗看秦澈答应的这么痛快，开口道：“嗯，说起来我们现在回到皇宫便没什么人，刚刚好可以学习一下。”
秦澈的嘴角勾起，眼眸看着温晗。
温晗嫌弃地抽了抽嘴角，开口道：“你现在这个表情就不合格，我从来不会笑的这么猥琐！”
秦澈也挑眉：“是呀，你也不合格，看本宫的时候，一点也不够深情。”
温晗咬了自己的唇瓣，她又不是秦澈，怎么能看着自己的脸深情起来！
说起来，人生如戏，全靠自恋啊！
温晗叹了口气，马车已经进了皇宫。
温晗吩咐，让马车一路向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马车到了东宫的门前，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秦澈瞧着，忍不住惋惜道：“若是能再下一会儿就好了。”
温晗看着远处的乌云：“看这架势，不久下一场雨就会来了。”
秦澈颔首：“如此也好。”
温晗拽了秦澈的胳膊，准备将秦澈拉进屋子去好好地学一学太子该有的礼仪。
一直到了这时候，温晗才有点心疼当初自己在温府没有好好的学习礼仪，想当年太子殿下将女子该如何扮演太子的实际案例摆在她的眼前，偏是那时候温晗一心想着混日子，混着混着也就过去了。
温晗走了两步，却是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呼唤：“太子殿下！”
“诶。”
秦澈习惯性地回头，瞧着公公正在向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秦澈开口道：“刘公公，你找本宫……”
话还没说完，秦澈就被温晗拽到了身后。
秦澈一怔，这才反应了过来。
说起来他平常反应也不算慢，偏是这样过了一天，秦澈还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温晗现在的个子高，刚好可以把秦澈挡在身后。
温晗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刘公公，你找本宫何事？”
刘公公似是没有注意到秦澈刚才的自作主张，开口道：“殿下，圣上找了您许久了，一直让您过去，奴才刚才说您和……”
话音落，刘公公若有所指地看了温晗身后的秦澈一眼，又低下头，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圣上好像有些生气，您现在回去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闻言，秦澈向前走了一步，问道：“那圣上的病情如何？”
刘公公看着秦澈，眼眸中带了几分不屑，却还是开口道：“圣上龙体无碍，只是这番动怒，又有些难受。”
温晗的眸子转了转，开口道：“好，本宫现在就去见父皇。”
秦澈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温晗摇了摇头：“若是现在父皇看见你，只会更生气。”
秦澈的眉头皱起，说来也是，他现在的这副躯壳，怕是一段时间不能去见圣上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爱上她，无怨无悔
嘴角动了动，终是开口道：“他年纪大了，说话的时候留些面子。”
温晗平日说话总是快言快语，只是如今圣上病了，怕是真的承受不起这些快言快语了。
温晗应声，点了点头，向着向前走了两步。
刘公公准备跟上去，却是秦澈在刘公公的身后开口道：“刘公公。”
“嗯？”
刘公公回头，依旧有点爱答不理的模样。
秦澈平日里没见过刘公公对待晗晗的模样，如今见了，只觉得有点可笑。
嘴角缓缓勾起，带了一抹笑意，秦澈开口道：“我有一句话想带个刘公公，做人不要太耍小聪明，否则最后舌头被什么人割下来的都不知道。”
闻言，刘公公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末了又觉得不对，只是瞪着眼睛笑道：“多谢姑娘提醒了。”
说罢，刘公公哼了一声，又转身随着温晗去了。
秦澈看着刘公公的模样，转身进了东宫。
温晗坐着轿子到了圣上的寝宫前面。
宫女和太监都在门前守着，看着刘公公来了，众人上前，为温晗开了门。
温晗看着屋内的布置，缓步踏进屋内。
明明是金碧辉煌的建筑，温晗却总觉得其中透露出一种萧瑟之感。
鼻端是宫殿内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温晗嗅在鼻尖，总觉得里面隐藏着什么腐朽的味道。
这种味道在温晗的鼻尖动着，竟有一种惹人反胃的感觉。
温晗的喉间动了动，却连大声的咳嗽都觉得有些拘束。
周围的宫女一一向着温晗颔首，最终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温晗一个人绕过层层薄纱，走到了床榻的旁边。
圣上躺在床榻上。
温晗记得自己不过几个月没有见过圣上，可眼前苍老的人已经让他觉得有些认不出了。
圣上瘦的脱了相，再也没有当年那种王者的霸气，一双眸子凹陷下去，倒是显得大了一些。
圣上的眸子合着，似是睡了，床榻边的腐朽味道和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算是龙涎香的味道都遮盖不住。
温晗站在圣上的床榻边上，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圣上的喉间动了一下，唇角一张一合，开口道：“你来了。”
沙哑的声音早已没有一点气力。
圣上的眼眸动了动，似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了双眸。
温晗看着眼前的人，很难想起这个人之前的模样。
温晗应了一声，颔首道：“父皇，儿臣来了。”
她今日是为了秦澈来的，自然要心平气和的听故事，如今男人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不管他说什么，温晗都只管听着罢了。
圣上的手掌在旁边拍了拍，温晗的眸子垂下，坐到了床榻边，将圣上扶了起来。
其实有时候温晗也不知道，秦澈为什么一定要争取到那个位子。
圣上为那个位子奋斗了一辈子，自己的孩子也好，自己的妻妾也好，都杀了个干净，如今老了，病了，却只剩下一个人缠绵病榻，连个能够说真心话的人也没有。
圣上的眸子睁开，眸中有些浑浊的东西，嘴巴张了张，许久才道：“昨夜，他们在朕的门前跪了一夜，说是要见朕一面，朕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他们呢。”
开口的话中带着满满的无奈。
温晗低头，可以看到这个男人额头的白发和他眉眼上的皱纹。
圣上开口：“其实他们跪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朕都知道，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温晗的眸子看向别处，昨夜里她骂的爽了，可惜有些人的思想早已经陈旧，又怎么是能够骂醒的。
圣上叹了口气，明明说话间已经那么费劲，却依旧没有放弃，开口道：“你一定觉得，朕又要说些阻止你的话了吧，那天你走了之后，朕想了很多，想着你说的话，想着你那日对朕的态度，朕老了，老的没有精力和你辩驳，你说你要护住你的女人，只有这样，你才能护得住你的江山，其实很早之前，朕也这么想过。”
圣上的嘴角勾起，似是想起了一些回忆，温晗瞧着，只觉得他眼角的严厉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中的温柔。
温晗没说话，圣上倒是没管，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忙，起义的时候忙着清君侧，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后来总算坐到了这个位子上，我想着总该为世人做点什么，我拼了命的追求完美，为了朕这个称呼，我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为了真龙天子的称号，我杀了我能够杀的所有的人，我一直在向着前面走，我不敢停下来，我害怕我一旦停下来，身后等待着我的，便是万丈深渊。”
喉间动了动，圣上的眼眸看着前面，不知道到底看到了什么。
温晗的手掌在圣上的身后顺着气。
临走的时候秦澈说圣上已经老了，让她不要和圣上发脾气，可其实看到这样的一个人，又有什么样的脾气可以发呢？
圣上咳嗽了一声：“这段时间，怕是自从我第一次对那个位子有了想法之后最轻松的一天，我躺在床榻上，想着我这一辈子，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说，只有牺牲了少部分的人，才能成全大部分的人，所以我举兵进犯，谁挡杀谁，绝不手软，我的宝剑上沾满了鲜血，我的梦里，只剩下她的笑，还是纯洁的。”
话说着，却哽咽了。
圣上抬手，向着床边动了动。
温晗抬眸，看着旁边的东西，眼中带了几分狐疑，伸手将床榻边上的一个木盒子拿过来，问圣上道：“是这个吗？”
圣上颔首，温晗将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的画卷。
画卷展开，温晗又看到了那个女子，之前她和秦澈醉酒的时候，就曾经偷到了衣服这样的画卷，画卷上也是这个女人，只是仪态不同。
圣上抬眸，浑浊的眼眸看着眼前的人，手掌微微抬起，费力地触碰着温晗手中的画卷。
“我之前对你说过，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她，这段时间我在床榻上想着，我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或许也是爱上她，我亲手杀了她，在她选择留在温丞相府的那一刻，我看着她死了，我看着她对我说，她什么都不求，只求我饶了温家一家的性命，我应了她，然后杀了她。”
第四百六十八章 江山美人，你选谁
圣上看着手中的画卷，自顾自地说着，温晗听着，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疼，眼眸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圣上依旧怔怔看着眼前的画，还没有察觉到温晗的变化。
喉间哽咽，却只念着那三个字：“苏沐清。”
一字一顿，落到温晗的耳中。
温晗呼吸一滞，目光随着圣上也看着画卷，画卷上的女子笑颜如花。
圣上的眸中带了光，看到这副画卷，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她永远在画像里年轻着，我却老了，带着这个称呼，老了。”
圣上叹了口气，身子缓缓转了转，目光抬起，看着身后的温晗，嘴角微微咧开，露了一个笑容出来。
“为父是不是从来没有给你讲过这些。”
温晗看着他的眼眸，喉间有些哽咽，想了想，终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圣上笑：“说来也是，自从你出生了，为父也从来没有抱过你。”
嘲笑的声音。
他这个父亲，做的真的十分称职。
温晗看着圣上，看着他眼眸中的伤感。
她一直知道秦澈的童年时悲哀的，她也知道秦澈在皇后的身边受了许多的苦，正是这些苦养成了如今的秦澈，养成了他总是隐忍的性子。
可就算是没见过父亲几面的她，孩童时期也有父亲抱着她的画面，那感觉难以形容，像是温晗后来想起家的时候唯一能够咀嚼的蜜糖，可惜秦澈连咀嚼这些蜜糖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圣上的身子向后倚了一点，似是准备和自己的儿子靠的更近一点。
温晗没有拒绝，这样的动作，本就不带任何调戏的意味，不过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依靠。
圣上开口：“昨日他们跪在门前的时候，朕一直在听着。”
圣上的唇动了动，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嗓音又沙哑了一些，画卷被放在床榻上，眼眸看着前方，这一刻，他又变成帝王。
最孤单的帝王。
“朕一边听着他们的声音，一边感受着这些陪朕走过了风风雨雨的臣子们跪在朕的门前的景象，朕想起了朕之前额事情，朕一夜未眠，想通了一件事情，你是朕的儿子，也是和朕最像的儿子，可是就算是再像，终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所以，朕就问你一个问题好了，那个女人和皇位，你想要什么？”
温晗的手掌一怔，怔怔看着眼前的圣上。
喉间似是堵了什么东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温晗在踏进寝宫之前，想过很多圣上会说的话，想过圣上会指责她，会骂她是狐狸精，温晗在心中暗暗盘算，不管是什么样的话，她都要忍下来，万万不能动怒，只是听了圣上说那些话。
温晗才发现原来坐在再高的位子上的人，他终究也是人。
陈止墨自诩会一点法术，便比其他的人更高级了，其实说起来都不过是南柯一梦，谁又比谁高级呢？
圣上的眸子动了动，浑浊的眼眸看着温晗：“嗯，你怎么选？”
这个答案，温晗不能替秦澈来做决定。
她曾经也看过江山美人之间的选择，却从没想过这样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
秦澈爱江山，这是他二十年的执念，执念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改变的。
温晗爱秦澈，她也知道，秦澈爱她，可是这种爱和江山社稷相比呢？
屋内安静的可怕，温晗抬眸，瞧见对面的香炉之中生出的烟。
心里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就是那么奇怪。
温晗的喉间动了一下，圣上看着她的沉默，嘴角咧开，又笑了：“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朕还以为你会问朕，为什么江山和没人不能兼得，你看，朕想了一夜，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个给你的答案呢。”
温晗开口，连她自己未料到，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为什么？”
简单的三个字，吐出来却废了很大的力气。
圣上笑：“你看着那些跪在朕门前的人，你觉得，江山和美人，可以兼得吗？”
满满嘲笑的声音。
“朕知道，你那个女人厉害，把他们一群人骂的不敢还口，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你一个人不是一个国家，是这一群臣子帮朕打下的天下，是这一群臣子，帮朕将天下管理的这么好，朕承认朕有罪，朕让臣子在朕的管理下活的兢兢业业的，可是朕还是要哄着他们，因为唯有哄着他们，这天下才是朕的，才是我们秦家的。”
“是，朕知道你会问为什么，朕当年还没有坐到这个位子上的时候，朕也会问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她不喜欢朕，朕就不能娶她？为什么因为她是吴国的人，朕就不能让她做朕的皇后，后来朕懂了，这些人根本就不问为什么，情爱也好，女人也罢，这些东西一旦掺杂了情感，就不再是帝王能够碰触的东西了，帝王的心中只能有天下，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心也装不下别的东西。都说女人爱吃醋，其实仔细想想，这些臣子，这些百姓，又何尝不爱吃醋？你有一点管理不好，他们不会怪在你的头上，他们会怪在你的女人头上，别说这个世界不公平，也别说做帝王的推卸责任，不过是这份责任出不去了，只能这样罢了。“
温晗垂眸，她自以为看不惯这个男权社会之中的太多事情，又自以为看透了其中的本质，可如今圣上说完，温晗才真正的发现，内核是坏掉的，东西又能怎么改呢？
那群老臣的心里尽是腐朽，不管温晗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圣上看着温晗的表情，眉心动了动，又开口道：”朕今日叫你过来，其实也不是为了教训你，这个问题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朕的圣旨可以晚一点立，没什么的，当初朕就已经亲手杀死了六皇子，还嫁祸到了温晗的身上，说起来，也是好笑，温府的人，朕答应了她不杀，最后七零八散，多是毁在了朕的手里。”
圣上看着前方，圣上虽然病了，之前的事情却还记得清清楚楚，他杀得那些人，他一个都没有忘。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朕的女人不错，好生养
温晗想起自己当年刚刚升了二品的时候，圣上送了她一杯毒酒，让她去毒死晋王和温简，那时候温晗在门前犹疑了一下，就听见屋内响起了一声异动，后来晋王死在了飞镖之下，再也没有醒过来，温简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温晗做的，那个时候温晗就有些狐疑。
后来回去的时候温晗想了许久，本以为是皇后为了防止晋王以后还有动静，会对自己不利，所以才下了手，直到今日，温晗才知道那枚飞镖是圣上亲自下旨的。
明明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到最后却不过也是一场屠杀。
温晗看着眼前的人，虽然她现在用着的是秦澈的身体，心里却也忍不住有些担忧，若是圣上真的狠起来，怕是秦澈的性命也有又危险。
圣上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苍白的唇角勾起，笑道：“昨天，朕听说容妃的孩子没了，没事，朕没了九皇子，还有你啊，朕没了你，还有五皇子八皇子，朕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厉害的事情，也对不起不少人，只是朕挑女人的眼光还算是厉害，这些女人虽然有人想要骗朕，有人想要害朕，好在最后都给朕留下了儿子，不至于让我们秦家没有后，你若是想走，可以放心大胆的走，不过一双重瞳，耽误不了曾经那个假太子的事情，自然也耽误不了你的事情！”
温晗依旧没有说话，不是为了秦澈的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亲密的父子谈话，她本来是没有权利介入的，本来她应该回避，让秦澈自己来面对这个问题，她之前就曾经说过，就算是秦澈不要她，她认了，有了秦澈，他们有了一段爱情，她体会了一段人生中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精彩人生，没了秦澈，大不了就少一段爱情，人没有爱情不会死，可选择一段对方根本都没有选择你的爱情才是最悲哀的。
圣上看着温晗的表情，咳嗽了一声，声音之中带了几分严厉，再也不像是刚才那般温柔，总算有了几分对儿子训诫的模样：“你若是选择女人，太子的位子你给朕留下，带着你的女人走，朕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向着天下宣布，妖妃祸乱，你被蒙蔽了双眼，朕再也看不下去，下令直接斩了你！”
圣上抬眸，不似有假，又道：“可是你若和朕当年一样，要选择这天下，那你就和朕当年一样，举起你的剑，把那个女人带到朕的面前来，朕见过太多的血腥，不管什么重病不重病的，你就把她带到朕的床榻前来，用朕的剑，亲自砍掉她的头颅，若是你对她还保留着一份情谊，就留下她的一样东西，或许留下她的几副画像，日后想起了，你便把东西拿出来你看一看，把画像拿出来摸一摸，除了她，这天下的女人从此之后便是任你选择的，你看着这画像，挑个女人鼻子像她，挑个女人眼睛像她，挑个女人笑的时候像她，挑个女人不笑的时候像她，你填满了这后宫三千佳丽，想起她的时候就逛一逛，在哪个女人的宫中待着，总能发现她的影子。”
圣上的眸子，怕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听了许久的话，对于圣上，温晗本是同情的，温晗一直以为圣上是高高在上的人，今日算是第一次听到了那些有关于绳上的悲伤，可是听着这样的话，温晗又想起了一件往事。
她不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可是皇宫中的事情，她多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这个地方的人，是她见过的最让她害怕的人。
她想起那一日她走近了贤妃娘娘的寝宫，明明曾经是那般飞扬跋扈的人，明明之前是毫厘不让的人，可那天她疯了，穿着大红的嫁衣站在那里，疯的那般卑微，她咧开嘴笑着，疯疯癫癫的模样，她说：“你说我的唇形好看，你说姐姐的眼睛好看，你说妹妹的鼻尖好看，可你画上的那个人，唇形像我，眼睛像姐姐，我要把它剪下来，你喜欢的，一样一样剪下来。”
可看着这样的圣上，温晗突然为她的悲哀觉得很不值得。
温晗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道：“父皇，若是那些女人不愿意呢……若是她们……也有她们爱的人和爱她们的男人呢？”
“这便是帝王的爱，若能接受，是一辈子的锦衣玉食，若不接受，是死。”
一字一顿，说的没有半点的模糊。
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个世界里，这果然是个笑话。
温晗曾以为自己靠的那么近，温晗曾以为，只要做一个吃螃蟹的人，就可以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她把一切都想的太好了，她忘了背后的太多，她忘了齐国两个字的重量，从来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圣上看着温晗的脸色，又道：“你回去吧，我说的事情，你好好的考虑一下。”
温晗的眸子垂下，进来的时候没准备说话，回去的时候心情异常的沉重。
走出去的每一步温晗都走的很重，温晗的喉间似是梗了什么东西，她坚定了许久的信念似是在眼前崩塌，门在身后被合上，温晗嘘了一口气，鼻尖没有那些龙涎香的味道，倒是舒服了不少。
只是温晗不知道，寝宫之内，圣上的手掌颤抖，又将画像拿了起来，两滴泪滑过脸颊，心里满是酸涩的感觉，他开口：“沐清，若是他做了和我当年不同的选择，我会杀了他。”
毫不犹疑的声音，是圣上内心中真正的选择。
温晗向前走了两步，刘公公又迎上来，开口道：“殿下，昨日在陛下门前跪着的大臣们奴才都让他们又去御书房跪着了，殿下您看……”
温晗垂眸，看着脚下的路，没有再看刘公公，开口道：“摆驾东宫。”
“东宫？”
刘公公一怔，却是温晗的眼眸坚定：“对，东宫。”
“好，奴才记得了。”
刘公公开口，眼眸动了动，喊道：“太子摆驾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