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留下希望！
冯锷在庄稼地里面跟鬼子躲猫猫，而三里镇，梅春华已经收到了酒坊岭阵地失守的消息。
“有人突围出来吗？”
梅春华问着来报告的参谋军官。
“侦查兵离酒坊岭有两公里，只看到大队的鬼子从酒坊岭通过，那里的枪炮声已经停了。”
参谋回答着自己知道的情况，现在有没有人突围出来已经不重要，突围出来的就是跑了的，那就是擅自放弃阵地，是要吃军法的，而如果没人出来，自然跟鬼子全拼光了。
“记录命令，命令直属营于7月8日下午三点半撤出酒坊岭阵地，返回三里镇待命；此命令即刻发出，存档。”
梅春华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四点，他特意把撤退时间往前定一点，这样如果有突围出来的残兵，也不算是违抗命令了。
“旅长，这……”
作战参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关键的是他找谁传达命令去？
“你别管了。”
参谋长从作战参谋的手中接过写好的命令，梅传华唰唰签字之后，参谋长直接让参谋存档，他当然明白旅长什么意思，不就是为那些突围出来的弟兄保留一份希望吗？
“命令龙佐才，鬼子天黑前肯定会发动进攻，让他做好准备，三里镇的防线，天黑前一道都不能失陷。”
梅春华紧接着下达命令。
这倒不是梅春华厚此薄彼，而是现在三里镇修好的防线总共只有一条，第二道防线还在紧张的施工之中，如果鬼子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三里镇恐怕也不用守了。
“是！”
作战参谋敬礼之后，快步的跑出旅部，去传达命令。
酒坊岭以东近一公里，冯锷还在庄稼地里面蹲着，外面的鬼子也没有走，不过枪声倒是停了下来，鬼子现在很纠结，他是希望这帮溃兵已经逃走了，可是他又害怕溃兵躲在里面，因为他想搜索一下，证明自己的猜测。
“阁下，中国人应该朝东跑了，是否继续追击？”
一个军曹向少尉小队长建议，这里所有的鬼子都不想进庄稼地里面搜索，这帮中国士兵在阵地上的表现赢得了他们的尊重，他们害怕在里面和中国士兵短兵相接，那样就算能赢，恐怕这里的士兵也剩不下几个。
“不追了，回去！”
鬼子军官大声吆喝着，示意撤退。
“是！”
鬼子士兵重新扛起枪，朝着大道返回，大道上，鬼子的大队步兵刚刚过去没多久。
“呼！”
“呼……”
庄稼地里面，所有的弟兄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死死的趴在地上。
“鬼子是不是走了？”
高玉荣小声的猜测着，鬼子的枪声已经停下来有几分钟了，可是仍然没有步兵进入庄稼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鬼子已经走了。
“别动，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正好让弟兄们好好歇歇。”
冯锷轻声的说着，他现在不敢赌，因为本钱已经不多了，万一现在鬼子没走，他们一动，就会暴露位置，那样鬼子可以在外面等着他们往枪口上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冯锷的期待中，太阳慢慢的西沉，眼看天就快黑了。
“轰、轰……”
炮击声远远的传来，冯锷整个人精神一震，竖起了耳朵。
“营长，是三里镇方向。”
闵大个子指着西南面，说着。
“鬼子已经抵达了三里镇，发起攻击了。”
冯锷轻声的述说着。
“嗯！”
几个连排长点点头，他们这次提前撤退，已经违背了军令；现在活下来了，可是冯锷却必须考虑回去之后怎么办了。
“让弟兄们活动下手脚，我们回三里镇。”
冯锷蹲了起来，双手交替的揉着自己的腿脚。
“咕噜噜……”
随着越来越多的弟兄蹲起来，几个弟兄的肚子里传来声响，这是给饿的，他们从早上交战开始，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
“都歇的差不多了，走！”
冯锷肚子也很饿，不过现在没吃的。
在三里镇，鬼子的飞机刚刚轰炸了这里，冯锷听到的爆炸声就是航弹爆炸传出来的，镇子里面陷入了一片火海，好在人和物资已经走完了，士兵也大部分在镇外的阵地上呆着，除了燃烧的房屋，人员损失并不大。
“进入阵地，鬼子要进攻了。”
龙佐才大声的喊着，鬼子的飞机炸过之后，鬼子的山炮、野炮就会接着炮击，然后就是鬼子步兵的进攻，这已经是鬼子打了几年的套路了。
“轰、轰、轰……”
和龙佐才判断的一样，鬼子的山炮、野炮的轰炸很快的来了，炮弹落在阵地上，炸起一蓬蓬泥土，中间间杂着中国士兵的尸体。
“进攻！”
几轮炮火过后，鬼子军官命令鬼子开始进攻，在他的面前，三里镇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他的前面有中国人挖掘战壕的痕迹，但是他更相信山炮的威力，在几轮炮火之后，阵地上的中**人肯定不多了。
“阁下，中国人应该已经跑光了吧！”
一个鬼子军官指着燃烧的三里镇，里面没有惨叫声，也没有中国人救火，那就只能证明这里的中国人都已经撤退了。
“湖口失守，中国人守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失守酒坊岭，也只是为了给这里的部队撤退赢得时间。”
看着两个小队的鬼子弯腰朝三里镇进攻，鬼子军官没有一点被阻击的觉悟。
“都稳住，等鬼子靠近再开火！”
“机枪手，第一波扫射一定要准。”
阵地上，六十一团一营长大喊着，让自己的弟兄做好准备，在刚刚的炮火中，他的弟兄们靠着防炮洞，伤亡并不大，现在鬼子步兵进攻，就轮到他表演了。
“杀死给给！”
鬼子军曹嘶吼着，不停的挥动手臂，示意鬼子加快进攻步伐，他们只是来探路的，探明中国人阵地上的火力分布情况，为下一波炮击提供参数。
“呼呼呼……”
离阵地越来越近，鬼子已经看到了战壕后面的反光，那是夕阳的光芒照在钢盔上的光芒，阵地上有中国士兵存在，那是肯定的了。
鬼子弯着腰，三个一组五个一群，加快速度朝前奔跑，一组人跑几步就蹲下来，举起枪掩护着后面的鬼子。
“一百五十米！”
一连长大声的报数，示意营长已经到了开火的距离。
“稳住，鬼子人不多，别放这些gou曰的回去。”
一营长看着不到一百个鬼子散开朝阵地扑来，并没有下令开火，他在等鬼子进入一百米，那样鬼子想跑都跑不了。
“一百米了！”
“弟兄们！给老子打！”
随着一连长的喊叫声，一营长大声的下达了开火的命令，这是夕阳下的阵地攻防战，只不过六十一团的士兵早有准备，而鬼子没想到他们在这里还会遇到中**人这么强大火力的防守。
“哒哒哒……”
“咚咚咚……”
“砰、砰、砰……”
转眼间，阵地上轻重机枪开始嘶吼，步枪同时设计，顿时弯腰前进的鬼子就被撂翻了二十多个。
第六百一十九章 舒展！
在三里镇枪炮声大作间，冯锷带着人却不敢直奔西南，他怕撞上鬼子，现在的残兵身心俱疲，已经再也经历不起任何一场战斗，他们迫切的需要修整。
江南地区，河流纵横，直属营的残兵不敢靠近大道，在原野上找寻着一切掩蔽物遮挡着身形，迫切的希望黑夜尽快到来。
“哗啦啦……”
在弟兄们的耳中响起了流水的声音，他们已经非常靠近河流了。
“有水了？”
“有水了！”
……
弟兄们互相嘀咕着，很快，弟兄们就确认了，确实是有河流。
“别那么快，让两个弟兄先去探探路；小心鬼子。”
陡然快起来的队伍，让冯锷担心不已，小心提醒着弟兄们，控制住队伍，两个弟兄小跑着，弯腰朝着河边奔跑。
“哗啦啦……”
跑到河边的两个士兵弯腰捧起冰冷的河水，浇在脸上，然后四周瞅瞅，发现没人之后，爬在河边就是一顿灌。
“营长，没人。”
两个弟兄很快就返回了，他们身后的水壶已经灌满，背在背上沉甸甸的感觉让他们心安，至少有水了。
“两批人，分开取水，取水后继续走。”
冯锷终于下达了命令，几十个弟兄奔跑着，奔向前面的河流……
三里镇的战斗还在继续，第一波两个小队的鬼子伤亡惨重，狼狈的退了回去，鬼子开始了新一轮的炮击，他们非常希望天黑前能拿下三里镇。
傍晚的冷风已经开始席卷，三里镇这个美丽的江南小镇现在充满着硝烟，鬼子军官举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阵地，硝烟升腾间，微微的摇头。
“让工兵准备营地，天快黑了！”
鬼子军官满脸的严肃，根据目前的情况，要在天黑前攻下三里镇似乎是不可能了。
鬼子在叹息，同样的，三里镇旅部的梅春华也不好受，六十一团在鬼子的两波进攻中伤亡也不小。
“尹团长，晚上继续施工，天亮前，必须完成两道防线；龙团长，晚上你部继续坚守阵地，注意别让鬼子摸上来夜袭。”
天黑了，简陋的旅部里面，梅春华正在分配晚上的作战安排。
三里镇现在归三十一旅防守，从三里镇到罗德岭，三十三旅的部队也没有闲着，他们除了要修建工事之外，还要确保三十一旅侧面和后方的安全。
“是，旅长。”
两个团长彼此望了一眼，现在三十一旅每支部队的状况都不好，他们也只有遵从军令死守。
夜晚的阵地上，到处都点亮了篝火，中国守军和鬼子都在警戒，他们都害怕敌人给自己来个夜袭。
“呼呼呼……”
在三里镇阵地里面，更多的中国士兵在摸黑挖土施工，扩建着阵地，战壕、交通壕、半地下工事等等。
“都小点声，等月亮起来的时候，开始挖防炮洞。”
阵地上，尹作干在亲自督工，没有篝火，防炮洞不好弄，那就只能先挖能弄的，反正天亮前，两道防线要基本完成。
“呼呼呼……”
冯锷带着一百多个残兵正在原野上行军，他们现在已经转向西南，直奔着三里镇而去，晚上有了夜幕的掩护，他们终于可以在大道上行进。
“都跟上，照顾好伤兵，别掉队了。”
冯锷招呼着弟兄们，现在所有的弟兄肚子晃荡直响，因为他们灌了一肚子凉水，用这个来欺骗肚子，这样才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等冯锷靠近三里镇的时候，大量的篝火让他逼过了鬼子的阵地，又绕了一圈，从三里镇的西边进入了废墟般的三里镇。
三十一旅的临时旅部在镇子里面一个地下室里面，上面倒塌的房屋为旅部形成了天然的遮挡，工兵在重新加固地下室的入口之后，这里变的安全了很多。
“报告！”
昏黄的烛光中，参谋军官进入了旅部，梅春华正在查看地图。
“怎么了？”
梅春华诧异的抬头，快到凌晨了，难道鬼子发动了夜袭？可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甚至是连喊杀声都没有。
“冯锷回来了。”
参谋欲言又止，小声的说着。
“哦？他一个人回来的？”
梅春华猜想这最坏的情况。
“直属营的残兵一起回来的，只有一百多人生还。”
“现在正在炊事班那边，他们饿坏了，正在吃东西；要不要让冯锷现在来见你？”
参谋军官问着，他现在还不知道旅长究竟是什么打算。
“不用了，让他们吃完好好休息一下，让医疗队的人好好照顾他们的伤兵。”
梅春华摇着头，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是！”
参谋军官敬礼之后，从地下室离开。
燃烧的火堆遍布整个三里镇，领导了杂粮饼和咸菜之后，冯锷和弟兄们一样，随便找了个废墟躺了下来，吃着冰冷的杂粮饼，怀念着战场上牺牲的弟兄，至于那些伤兵，已经被医疗队的人连夜送到罗德岭去了。
火堆微弱的光芒驱散了黑暗，疲惫不堪的残兵们像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晚上鬼子并没有发动进攻，他们也在休息，准备天亮后的进攻；这让冯锷和残兵们好好的睡了一晚上，毕竟没有枪炮声的干扰，睡起来更香甜。
“咕噜噜……”
天还没亮，三里镇的废墟中就传来了稀粥沸腾声，浓烈的米香味道诱惑着疲惫的士兵，闻着米香，很多弟兄在睡梦中流出了口水。
“啊！”
冯锷睁开了眼睛，浑身的酸痛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肚子又饿了，缓缓的站起来，开饭的时间还没有到，站起来的冯锷开始缓慢的活动手脚。
“咔嚓……”
脚步踩破瓦砾的声音响起，冯锷转身看过去，一个顶着同样钢盔的弟兄出现在视线中，看不清是谁。
“谁？”
冯锷轻声问道。
“营长，是我！”
高玉荣的声音响起，让冯锷微皱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
“呼！”
冯锷长出了一口气，又开始缓慢的打拳，这里是战场，拳脚功夫不止一次帮助他在残酷的白刃战中活下来，一有时间，冯锷就会打拳，这样不至于让自己手生。
第六百二十章 部下的提醒！
高玉荣慢慢的走了过来，就那么看着冯锷练拳，呼呼的声音伴随着冯锷的呼吸，看起来是那么的舒畅。
“呼……”
直到全身被汗水湿透，冯锷终于收拳，停了下来。
“咕噜咕噜……有事？”
看着旁边一直在等自己的高玉荣，冯锷拿起水壶喝了一口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聊聊。”
高玉荣摇摇头，看了看天色，马上要到吃饭时间了。
“坐。”
冯锷一屁股坐在废墟旁边的石头上，示意高玉荣随便点。
“哦……”
“想聊什么？说吧！”
随着高玉荣坐下来，冯锷边整理装备说道。
“诶……”
高玉荣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从那里说起了。
“来一支？”
冯锷掏出半包烟，递给高玉荣。
“谢谢！”
“兹拉，呼……”
随着烟雾升腾，两个人点上烟，就那么坐在一起，看着黑乎乎的天空，冯锷没再催促高玉荣，他知道，既然高玉荣来了，那就证明他憋不住了，不管是什么事，他总会说出来。
“营长，你枪法好、拳脚好、战术也很灵活，战场很适合你……”
高玉荣抽了几口之后，开始恭维冯锷。
“想说什么直接点，别拍马屁。”
冯锷苦笑着摇头，他可没忘记，他是逃兵出身的，这个逃兵的经历要跟他一辈子。
“你艺高人胆大，敢打敢拼，运气也好；可是……”
说到这里，高玉荣盯着冯锷，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直说，都是生死与共的弟兄，哪怕你骂我，我也不会怪你。”
冯锷鼓励着高玉荣。
“我也上过淞沪战场，不过不是跟你一起；相比较张川、王宁和闵飞来说，我属于后来者，而且是在南京突围的时候插进来的。”
高玉荣述说着，回想着跟着冯锷一路拼杀过来的日子，基本上都是在血与火中挣扎。
“不知道你算过没有，从南京开始，跟在我们身边的弟兄，死了多少？伤了多少？又残了多少？”
高玉荣的声音充满着伤感。
“不用算，我记得，跟着我一起战斗，伤亡的弟兄一共有两千三百多人，他们每个人，都是英雄。”
冯锷说着，确实，从淞沪开始计算，只要是他负责指挥战斗的，包括南京突围的那次临时编制，全部算在一起，伤亡的弟兄不少了；当然，这点数字或许对于一个师来说不算多，可是别忘了，他现在还只是个营长。
“是啊！他们是英雄，是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的英雄，他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放下武器投降，是为这个中国的这片土地流血牺牲的，很多人，甚至是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而死的。”
“当兵吃粮，流血很正常，可是那些弟兄，在战场上死扛到最后一刻，那是因为他们相信你，相信你会带着活着的弟兄继续活下去，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命换弟兄们的命；可是你并没有做到，身边的弟兄换了一批又一批，熟悉的面孔现在还剩下几个？战场上的宠儿永远是稀少的，大部分都是平常人，面对装备精良、武装到了牙齿的鬼子，他们尽管知道打下去是个死，可还是把命交给了你。”
高玉荣说着，越说越觉得状态好，已经开始带有个人情绪了。
“有什么话快说，马上开饭了。”
冯锷值了值天色。
“弟兄们不是超人，没有你那么厉害，可不可以别让老兵班长们老是去认识新人？”
高玉荣说完之后，自觉话已经说的很明，眼睛盯着冯锷。
“这是一场国战，跟鬼子拼命，是士兵的职责，到鬼子从中国离开的那天为止，还会有很多的人死去，死在这片大地上；这不是我想让他们死，而是鬼子逼的。”
冯锷摇着头，他并不认为自己敢打敢拼有什么错。
“对，是国战，如果直属营这些弟兄全死光了，鬼子就能被打走，我二话不说，第一个冲，跟鬼子拼了；可那是不可能的，不说其他部队，就说十一师，有那么多连队，那么多的步兵团，不是非要什么任务都必须由我们来的？营长？”
高玉荣的声音猛然提高，这几次任务，他并不认为都是直属营必须干的，冯锷是替那几个步兵团挡了几次灾，这让残存的很多弟兄不爽。
“嗯？”
“嘟嘟嘟……”
冯锷抬起头的瞬间，开饭的号声响了起来。
“我知道了，开饭了！”
冯锷站起来，朝着炊事班的地方走去，直属营的残兵刚回来，还没有任务，自然不会有人给他们送吃的，到了开饭时间，就得他们自己去领了。
冯锷吃着东西，想着刚刚高玉荣说的话，回想着那些战死的弟兄，他们死在荒郊野外，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或许连最基本的入土为安都没有。
冯锷非常理解高玉荣的想法，他只是想让弟兄们少死一点，尽可能的让更多的弟兄活下去，虽然这也一直是冯锷追求的，不过他们追求的方式不一样，冯锷是想让他们个个变成英勇善战的士兵，既打击了敌人，又保全了自己；可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注意，像他这种的，刚刚放下锄头的青壮年，就算是不睡觉的训练，都不可能达到。
“弟兄们只要不是反对打鬼子就好。”
冯锷吃完了饭，大踏步的走向旅部，他昨天晚上回来了，还一直没有找旅长报道。
“爱惜弟兄们的命，以后还是我自己拼命吧！”
冯锷下定了决心，眼睛望着临时旅部所在的破烂房子，迎着清晨的第一缕光明，大踏步而去。
“报告！”
“直属营冯锷执行任务归来。”
冯锷站在门口，没敢掀开入口的布帘子，大声的喊着。
“进来吧！”
参谋军官掀开帘子，示意冯锷进去。
“旅长。”
梅春华还没吃完，冯锷敬礼之后站在一边，等着梅春华吃完饭。
“嗯，坐吧，休息好了?”
梅春华问道。
“睡了一晚上，好多了。”
这个时候，要说休息好那是骗人，冯锷直说好了很多，至少人没有那么疲惫了。
“作战参谋把命令拿给你看了吧！记住，你是收到命令撤退的。”
梅春华提醒着冯锷。
“是，多谢旅长，我……”
冯锷想解释，这次确实是他自己擅自撤退的。
“回来就好了，直属营伤亡超过九成，现在也没有兵员补充，好好歇几天吧！这几天，前面以后六十一团顶着。”
梅春华挥挥手，表示自己暂时不会给直属营新的任务。
“旅长，我还能打，我可以上战场；我是说我自己。”
冯锷解释着，他不想呆在这里，还是想回到战场上，至少他手中的步枪可以让更多的鬼子付出代价。
第六百二十一章 犹豫的代价！
随着阳光慢慢渗透下来，晨雾从长江边上开始蔓延，很快就覆盖了三里镇区域，阵地上的士兵感受着雾蒙蒙的感觉，不由得洋溢出笑容，因为这样鬼子的飞机至少不会来照顾了。
在三十一旅旅部，冯锷的主动请战让梅春华停止了吃饭的动作，诧异的看着冯锷。
“冯锷，从淞沪开始，记录在册的功劳，你已经够多了，足够洗刷你逃兵的罪责；现在前面由六十一团顶着，暂时不会有问题，况且直属营伤亡惨重，他们需要修整，你明白吗？”
梅春华提醒着自己的军官。
“明白，旅长；我是说我自己，我可以以一个普通步兵的身份参战。”
冯锷紧了紧步枪枪带。
“我知道你是个神枪手，枪法准，可是战场上不时枪法好就行的，鬼子的子弹和炮弹同样不认人；以你的资历和功劳，如果不是在十一师，换任何一个王牌部队，你当一个团长绰绰有余，现在你也该学学怎么当好一个团级主官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做做参谋的事情，把你在军校学的技能都熟悉一遍。”
梅春华伸出手，示意自己知道冯锷的想法，不就是想多挣点功劳好升官吗？可这是十一师，他一个十一期的毕业生，现在能到营长就是头了，除非中央军扩编或者是十一师大整编，否则他短期内别想当上团长。
当然，作为团长的预备人选，梅春华有义务让他提前学习团长及以上军官的某些技能，特别是情报分析、战场态势判断等等军事主官必须掌握的能力，就像他的长官教他一样。
“现在，你马上去后勤领一套衣服换上，然后找参谋长报道。”
梅春华直接指着布帘之外，命令冯锷去准备。
“是！”
冯锷蠕动嘴唇，敬礼之后领命转身。
“直属营集合！”
回到直属营残兵窝着的地方，冯锷没有立即去后勤，而是让所有的弟兄集合。
“集合啦！”
闵飞大声的吆喝着，让散乱的士兵从废墟里面钻出来。
“旅长命令，直属营继续修整。”
看着紧张的弟兄们，冯锷直接宣布了命令，让这些残兵松了一口气。
“可是，就算是修整，也只能在这里，这里仍然是前线，所以我们必须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高玉荣，给弟兄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不准乱跑。”
“王纶，带一个班，负责旅部附近的巡逻。”
“王宁，去后勤领弹药，至少子弹和手榴弹要补充充足。”
“闵飞，迫击炮没炮弹了，但是炮要保养好，等以后有补充了，那是弟兄们保命的本钱。”
……
冯锷不断的交代着，短短的十分钟之后，冯锷大踏步走向后勤，领军装去了，他这一身脏的可怕，也破烂的像乞丐一样，根本不是一个中央军军官应该有的装束。
旅部的作战地图上，用红蓝铅笔标注的态势非常明显，中日双方以湖口为中心，呈对峙状态；鬼子波田支队、106师团连续攻占马当要塞、彭泽和湖口之后，进攻受阻，在等待新的部队和物资补充，准备继续进攻九江；而中**队因为106师团大举来源，在兵力上再也没有优势，在三里镇至罗德岭一带继续围困湖口的鬼子，等待战区的下一步命令。
现在是战还是撤，别说是战区，就连军委会也非常纠结，因为这是长江边上，马当失守，鬼子的军舰可以在长江上随意的选择登陆点，他们的舰炮可以轰炸长江边上任意一处阵地，对于中国单纯的步兵来说，别说进攻了，现在就连防守都捉襟见肘，可是要彻底放弃这里，放鬼子长驱直入，恐怕九江也保不住。
而鬼子的进攻不会因为中国高层军官的犹豫而停下来，在三里镇到罗德岭一线，鬼子的炮击和进攻每天都在继续，战场上的中国士兵在用生命为中国高层人物的犹豫买单。
7月20日，日军101师团在湖口大举登陆，日军
刘明对着还要开口的杨凌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吧，我要睡觉了。”
11师继续反攻湖口，曾一度突入城内攻占月亮山，却因敌106师团来援，大举反扑，只得退回罗德岭至三里镇一带继续围城。7月20日敌101师调来湖口、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亲自坐镇彭泽，部署进攻九江事宜。
这个时候，中国高层知道，湖口地区不能跟鬼子再纠缠下去，如果再不撤，那一片的中**队就会成为鬼子的军功。
时任湖口、彭泽前沿总指挥，第16军团军团长，第15集团军总司令的罗卓英调往武汉任卫戍总司令，同时18军奉命对湖口撤围。
“唰唰唰……”
湖口被鬼子攻占，长江和潘阳湖上全是鬼子的武装巡逻艇，参加湖口保卫战的部队没办法从水路撤退，只能靠着两双腿行军。
不同的是，十一师的部队并不像其他部队一样士气全无，他们在湖口战场上打出了他们精锐的名声，先后重创鬼子的波田支队和106师团，他们撤退，实在是非战之错。
中央军的撤退之路并不像其他杂牌部队一样没有保障，在每一个地方，都有地方官员准备食物给他们，至少不会让他们饿肚子行军转进；在休息的时候，十一师收到电令，十八军被划拨到第九战区，战区命令十一师开赴南昌接防赶筑防御工事。
“我们旅的任务是在南昌北郊的乐化、樵舍之线构筑工事，冯锷，你们直属营轻装前进，迅速向前推进，尽快的赶赴乐化，全旅到达之前，你必须拿出防线构筑的思路。”
在油灯下，梅春华召开了三十一旅军官会议，第一道命令就是向冯锷下达的，其实这也是他对冯锷在身边呆了十几天之后一个考核，考验他对全旅防线构筑的思考。
“是！我带着直属营连夜出发。”
冯锷站了起来，敬礼之后大声领命。
“不用那么急，好好休息一晚上，等天亮后再出发。”
梅春华挥挥手让冯锷坐下，紧接着开始布置六十一团和六十二团的任务，当然，少不了的就是让参谋长督促物资补给和人员补充；三十一旅现在全旅人员不足三千，这样子拉上去，恐怕赶不上之前的一个团。
第六百二十二章 自掏腰包！
1938年8月7日，冯锷和直属营的一百多人抵达蛟桥，在战区司令部的指令下，很快找到了后勤接应人员。
8月8日，冯锷在经过一晚的修整之后，让弟兄们带上三天的干粮，率部向乐化进发。
乐化只是南浔线上的一个小镇，因为南浔线从镇边经过，这个小镇才渐渐的繁华起来。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了！”
“香烟，卖香烟了……”
……
冯锷带着弟兄们他们习惯了在天刚刚亮的时候赶路，总共十公里不到的路程，三个小时，他们就进入了乐化，而这个时候，乐化刚刚开始忙碌起来，镇上的居民和劳工们吃着早餐，盘算着今天能从火车站挣多少钱，多久可以给自家的婆娘换一身衣服，什么时候可以让家里见着荤腥。
“都精神点，你们兜子里有军饷，如果嘴馋，可以买点，但是要记得军纪，别因为一口吃喝掉了脑袋。”
冯锷警告着大家，带着队伍整齐的穿过热闹的小镇。
“营长，这里的人怎么不撤离啊？鬼子都快打到九江了。”
闵大个子看着热闹的小镇，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前线战场的小镇。
“在他们的心中，这里是他们赖以生活的地方，破家值万贯啊！”
“况且，鬼子不是还没打到这里来吗？”
冯锷随口回答着闵大个子的问题，在他的脑海中，他的老家广州可比这里热闹多了，哪怕是一个卸船的码头，都比这小镇要热闹。
“咕噜……”
闻着小镇上散发的各种食物香味，队伍里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女马的，出发的时候刚让你们吃饱，现在就饿了？”
冯锷笑骂着，别说是这些弟兄，赶了这么远的路，他也有点饿了。
“找个宽敞点的地方，请你们吃包子。”
冯锷拍打着口袋，哗啦啦作响的是大洋，那是他刚领到的军饷。
“哈哈，那边、那边就有一个包子铺，我们站着吃就成……”
“快点、快点……”
老兵叫嚷着，指着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一百多人，又都是大肚汉，包子铺就只有包子，没有米粥，最多老板会奉送一碗热水而已。
“香，真香……”
每个弟兄手里拿着两个包子，边啃边哈着热气，一百多人，扫光了包子铺所有的包子，冯锷兜子里的大洋也少了几个。
“我们的任务是侦查乐化至樵舍一线的情况，后面的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但是我们要尽早的把这一带的情况摸熟悉……”
就在镇外，冯锷摊开作战地图，开始分配任务，乐化至樵舍一线，直线距离只有十多公里，可是他们不可能只走一圈就可以确认情况，防线的布置有很多讲究；冯锷开始给几个老军官分配任务，刚刚的包子不是白给他们吃的。
王宁、张川、高玉荣、闵飞和他自己，一共五个人，每个人带着二十个左右的弟兄按照划定的区域进行侦查。
“天黑的时候，在乐化车马店集合，我会给你们提前安排好休息的地方……”
冯锷分配完任务之后，开始考虑弟兄们晚上修整的地方，这里是后方，就没必要让弟兄们在荒郊野外露宿了；至于说战区分配的营房，根本就不会在这里，战区也不会因为他们一百多人让这里的地方官给他们准备住的地方，一切都只能靠他们自己；好在来之前，梅春华给了他五十个大洋，不然，以冯锷的军饷，就只能带弟兄们在野外露宿了。
乐化在南浔线上，乐化以西是一片山峦，不适合鬼子重武器的机动，鬼子基本不会从那里发动进攻，鬼子只可能沿着南浔线进攻，而南浔线以东，正好是一片平原，特别是樵舍，就在赣江旁边，鬼子的炮艇可以在这里随意的炮击。
好处就是，乐化至樵舍以南，直到南昌，这里水网纵横，赣江的支流和小型湖泊遍布整个地区，鬼子的坦克至少不能离开南浔线和大道。
同样的，这种地形给防守方也带来了难题，那就是他们要挖战壕和防炮洞会变得非常困难，战壕挖下去一米可能就会被渗透的水灌满整个战壕，所以防御工事的选择，不仅需要考虑能够起到支撑整个防线的功能，还要考虑那个地方适不适合防守，弟兄们有没有好的依托。
冯锷给军官们交代的，除了防线纵深的侦查之外，还有地形、村庄、河流、桥梁等等一切因素的侦查，总之，这片地方，那里有特别的，都要记下来，然后晚上汇总。
这不是作战任务，但是比作战任务更墨迹人，也更累，特别是带队的军官，他们的压力更大，如果晚上汇合的时候，他们被冯锷的问题问住的话，那恐怕又的重来。
时间在直属营残兵的跋涉中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疲惫的士兵纷纷返回乐化。
“啊！”
大车店的一间屋子被冯锷租了下来，两排简陋的床铺和臭的能熏死人的棉被是这里仅有的设备；大车店本来就是给苦力、劳工们住的，特点就是便宜，当然没有那么好的条件。
“舒服啊！”
躺在干草上，弟兄们一个个伸展着双腿，相比较于战壕，他们觉得这里已经很好了。
“把灯拿过来。”
门口，冯锷盘腿坐在地上，高玉荣让两个弟兄把屋子里仅有的两盏油灯都拿了过来，昏黄的灯光下，冯锷开始汇总这一天的侦查所得。
“嗯，这里有一条河，河水不到一米，可以涉水而过，没有发现桥……”
“这里，有几户人家，茅草房……”
“这里，有一个缓缓的土堆，是附近的制高点，我看过了，可以构建战壕和防炮洞，在这附近，战壕挖个一米还是没问题的……”
“黄家墩到洪家山一带，是片平原，纵横一公里，靠近大道，鬼子如果进攻南昌，估计这里是他们的进攻路线之一……”
昏黄的灯光下，冯锷手中的铅笔不停的在地图上标注，然后在旁边的小本上记录着，他现在并没有提问，只是听、记，等大体的情况清楚了，根据地形和任务，有了大体的方案，再根据方案来实地论证，这就是冯锷的想法。
第六百二十三章 考核！
8月11日，第11师作为十八军的先头部队抵达南昌北郊、赣江北岸的蛟桥镇。
抵达蛟桥的十一师，在师长彭善的要求下，并没有修整，立即按照十八军和战区的命令，命令31旅推进至乐化、樵舍之线构筑工事，33旅在蛟桥镇、港口之线构筑工事，师部与直属部队则在瀛上、北郊构筑工事。
“传令兵，马上赶到乐化，让冯锷立即来见我。”
梅春华跨上战马，大声的命令骑兵通讯员出发。
鬼子攻击马当要塞、攻陷彭泽、湖口的速度让他感到紧张，他再也不相信李汉魂能在九江守多久，那里并不利用中**队的防守，所以他要尽快的布置防线，不能让鬼子一股脑的达到南昌。
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冯锷摸清这一线的所有地形，在冯锷亲自勘察过所有的地形之后，冯锷在简陋的车马店里面作了足足一夜的功课，等旅部传令兵抵达的时候，冯锷正在睡大觉。
“营长、营长……”
睡梦中的冯锷恍恍惚惚间被王宁摇醒了。
“怎么了？”
冯锷睁开红肿的双眼问道。
“两个小时前，旅长已经从蛟桥出发，旅部的传令兵就在门外。”
王宁指着大车店的外面提醒着冯锷。
“哦，给我来盆水。”
冯锷挣扎着爬了起来，穿戴着自己的装备。
“扑簌簌……”
把头伸进满是冷水的脸盆里，冯锷让自己晕乎乎的头脑清醒了过来，任凭水珠从脸上滴落，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冯营长，旅长让你马上去见他；请！”
传令兵的命令很简洁，看了看冯锷的造型，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希望这个年轻的军官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了。
“旅长在哪？”
面对比自己军衔低很多的传令兵，冯锷礼貌性的回礼之后，问着来传令的弟兄。
“在来的路上了，跟我走吧！”
传令兵指着大道，眼前的军官很明显最近没睡好，疲惫的模样非常明显。
“好。”
冯锷拍了拍口袋，里面放着地图和他做的功课。
冯锷没有马匹，传令兵的马匹当然也不会让给他，两个人慢悠悠走出小镇之后，传令兵示意冯锷继续沿着大道朝前走，他要先走一步向旅长汇报情况。
当冯锷看见大队人马迎着自己而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三十一旅全旅开拔，速度不可能快起来，毕竟有那么多的辎重物资要携带。
冯锷没有再向前走，而是在路边等待着梅春来到来。
“旅长！”
当梅春华骑着马过来的时候，冯锷啪嗒一声，在路边敬礼。
“辛苦了，跟着部队一起走吧！到了地方再说。”
梅春华没有下马，用马鞭指着乐化方向，示意冯锷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是！”
冯锷楞了一下，既然都要到乐化，还让自己跑过来干什么？不过旅长有令，他也只有执行。
几千人的部队就没办法像直属营一样进镇子了，实际上他们也不用进镇子，在小镇的东面，当地政府已经给他们临时搭建了简易的营房，不大，但是足够让三十一旅的后勤部队进驻。
部队的安置自然有基层军官去安排，梅春华没有拖泥带水，召开了团长会议，参谋正在紧张的布置地图和沙盘，冯锷也在沙盘上忙碌，因为他要把自己得到的资料标注在沙盘上，他总不能啥都拿着小本本念吧！
“呼……”
梅春华、龙佐才和尹作干早就已经到简陋的屋子里了，三个军官凑在一起抽烟，看着参谋和冯锷都在忙碌。
“冯锷，准备好了吗？说说吧！”
随着梅春华把烟头仍在地上踩灭，冯锷抬起头，拿着木棍子，开始交作业，这不仅仅是作业，也是梅春华对他的考核。
“乐化到樵舍一带，大部分是属于平原地带，没有险峻的地形可供利用，这一带，反而利于鬼子步兵的穿插；其中，在黄家墩、洪家山一带，这里靠近大道，是鬼子进攻的必经之路……”
指着沙盘，冯锷开始自己的表演，他没有说他准备怎么防守，而是单纯的介绍这自己的到的资料以及他对鬼子进攻路线的分析。
“不错，看来你这几天没在这里睡觉，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防守，现在就当九江已经被鬼子拿下了。”
梅春华让冯锷继续，不过脸上浮现的笑容表示他已经非常满意。
“根据命令，十一师的部队散步在这一区域；我们的背后是十八军以及第九战区的部队；三十一旅各部队的状况都不是很好，兵力有限的情况下，我建议进行支撑点式防御，放过鬼子的穿插部队，进行有计划、有准备的阻击战……”
这个时代，防御就是这样，要么是全线防守，要么只能守备重要的阵地；这就是中国的现状，要想和鬼子打全攻全守，那只能是自讨苦吃。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梅春华点着头，冯锷没有明说自己的想法，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两个地方，那是这条防线上必须固守的两个点，一个就是黄家墩到洪家山一线，另一个是樵舍以西的姚房、云盖一线；至于说赣江在樵舍附近的江防，那不是他们一个旅能防住的，鬼子可以赣江边上任意选择登陆地点，如果他们把主要的兵力放在防止鬼子登陆上，恐怕到时会被围歼的就是三十一旅。
“龙团长，你的团，在姚房、云盖一线构建阵地。”
“尹团长，六十二团固守黄家墩、洪家山一线；旅部设立在乐化，旅直属部队会解决流进防线的小股日军……”
“龙团长、尹团长，想必冯营长那里还有很多这两个地方的资料，你们下去后可以继续交流，但是有一点，今天天黑前，你们必须抵达防线开始构建阵地……”
“冯锷，旅部驻地的警卫工作从今天起由你接手，你可以趁这几天，好好训练你的新兵。”
梅春华下达命令之后，宣布会议结束。
“旅长，新兵在哪呢？什么时候给我？”
冯锷没有听到其他的，他就知道他终于有补充了，半个连充当一个营的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实际上，不仅仅是直属营有补充，六十一团和六十二团也有补充，南昌的两个保安团被补充给了十一师，三十一旅分到了一个团，不过人不多，只有一千多人。
“明天就会到，到时候给你们营两百人，不过枪支弹药要等补给物资到了之后才能补充，你先练兵……”
梅春华没有解释，反而是参谋长在旁边解释着，这是参谋长负责的工作。
第六百二十四章 军法无情！
从淞沪会战以来，冯锷这是第一次没有防守阵地或者进攻的作战任务，现在终于回归到了他旅直属营的本职工作，每天除了训练新兵，就是在乐化的营房周围巡逻，做好他的警卫工作。
日军占领湖口后，日军除了一部分继续进攻三里镇、罗德岭带之外，其余的日军已经疲惫不堪，在湖口休整，而这个时候十八军从湖口撤围，64军退往九江；日军于22日继续出发向下一个江防重镇九江挺进。23日凌晨，日军故伎重演，冒雨潜入鄱阳湖，终于在姑塘以南的预11师阵地登陆成功。守军不知什么原因，日军12点就已经登陆了，直到四点才报告上面呼叫增援，后面来援的顾家齐128师又是一支由湘西土著改编而成的，碰上日军没打几下就被打得溃散而逃。稳固登陆场后，106师团在舰炮掩护下向纵深推进，配合正面进攻的波田支队包围九江。
见整体态势不利，张发奎命令第2兵团转进，放弃九江，退往二线阵地金官桥一带防守。
为了稳固武汉会战的军心，军委会对马当失守、彭泽陷落的头号责任人167师原师长薛蔚英进行审判，8月15日，军事法庭以“畏敌如虎，贻误战机”的罪名，将薛蔚英在武汉军法处决。
同时，为了激励前线官兵英勇奋战，提升湖口、彭泽一战中战功卓著的三十三旅旅长王严为118师师长。
这样，三十三旅旅长的位置就空闲出来了；当然，十一师中不缺乏够资格升任旅长的人选。
8月16日，三十一旅六十二团团长尹作干因为战功积累，升任三十三旅旅长；师部认命中央军校长沙分校第6期炮科毕业生罗贤达为六十二团团长。
在此次分馅饼的大调整中，冯锷又一次与升官无缘，不仅仅是因为他资历不足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十一师长官不愿意推荐他到其他杂牌部队担任团级主官，在他们看来，杂牌部队的一个团长，还不如十一师的一个营长管用。
九江已经陷落，从三十一旅进驻乐化以后，乐化镇上的居民终于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息，小镇一下子就变的萧条起来。
“杀、杀、杀……”
旅部外面，到位的两百个保安团士兵正在紧张的训练，一百个老兵要执行警卫任务，只有让几个老连排长轮流训练这些人，好在保安团比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要好很多，至少他们知道怎么开枪，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绝对服从长官的命令，多学习一点战场上保命的东西。
攻战九江后，南岸的日军兵分两路，松浦的106师团则沿南浔路攻向德安。波田支队和海军陆战队搭乘海军舰艇继续沿江西进，攻击下一个要点瑞昌；8月11日，在瑞昌东北的港口强行登陆成功，并击破守军孙桐萱的第12军的反击，向瑞昌进攻。第3集团军在汤恩伯第32军团增援下奋力抗击。8月下旬，日第9师团也在在舰艇的护送下抵达瑞昌，前锋第6旅团登陆后一路势如破竹，连下鲤鱼山、笔架山等要地，8月24日攻占瑞昌。
“滴滴滴……”
蛟桥乐化，十一师师部，通讯兵正在收发电文，每一天，这里会接受大量的电文，除了十一师师部和十八军军部的正常来往电文之外，他们还会接受战区的大量电文，包括各种战情通报。
“参谋长，战区急电，军部急电！”
通讯室主任拿着两封加急电报闯进师部，向参谋长彭战存报告。
“嗯？德安陷落了？”
参谋长彭战存疑惑的拿过电报，匆匆的看了起来。
“德安没那么容易被拿下，南浔线上，除了王牌74军守在那里之外，还有薛岳长官的第一兵团，106师团的能耐我们不是没见过，没有其他鬼子的支援，薛长官会让这帮鬼子吃尽苦头的。”
彭善抬起头，摇着头，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鬼子攻占德安、永修一线，朝自己扑过来。
实际情况确实如此，就算是第一兵团守不住德安、永修，至少示警的时间是有的。
“师长，瑞昌失守，你看看。”
彭战存匆匆的看完两封电报，递给彭善。
“命令三十一旅、三十三旅，携带所有作战物资，即刻背上，务必在明日中午十二点之前，在永修和师部汇合。”
“参谋长，给军部和战区回电，十一师所部，必定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瑞昌一线，发起攻击。”
彭善的手掌死死的握在一起，他没想到，德安没出问题，反而是瑞昌出问题了，看来12军确实不行，居然连鬼子的波田支队都打不过。
“是！”
通讯主任大声的回答着，然后匆匆返回电讯室；至于彭战存，已经开始打电话，命令师部各直属部队集结，准备赶赴永修。
“滴滴滴……”
乐化，旅部，梅春华难得的闲了下来，让炊事班弄了几个小菜，悠哉悠哉的和参谋长一起享受一下战地午餐。
“旅长，两个团长可对冯锷选的点赞赏不已啊！现在两个地方，他们已经完成了工事的构筑，光战壕就修了五道，接下来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只需要修补一下地下掩体就成了……”
参谋长一脸笑意，边吃边说着；实际上，三十一旅的阵地早在三天前就完工了，现在在两个地方驻防的主力团，他们主要的工作反而变成了训练不多的新兵。
为什么说不多呢？因为每个团只分到了五百多个新兵，被他们这么一稀释，每个连分不到多少人，老兵手把手带都够了。
“那小子，没看出来，还能入你参谋长的法眼？”
梅春华笑着问道。
“胆大心细，舍得跑，舍得求证，是个当作战参谋的好材料，如果旅长你舍得让出来，我就调他过来当作战参谋。”
参谋长趁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好苗子，特别是读过军校，有实战经验，又能干参谋事情的军官，实在是太少，不客气的说，在参谋长的眼中，冯锷也许走参谋这一条路会升的更快。
“你就别想了，如果不是师长压着，他恐怕早调到其他部队当团长了，中**队在战场上军官损失太大，他不可能当参谋的。”
梅春华摇着头，冯锷不仅仅是他看重的苗子，更是师长彭善的培养目标，他现在已经决定不了冯锷去那里了，一切看师长打算怎么用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集结！
十一师师部的电令让梅春华再也无法享受自己的午餐，在作战参谋的电话指令之下，六十一团和六十二团紧急向乐化集合。
“新兵训练的怎么样了？”
直属营同样在集合，冯锷在问自己的几个连排长。
“营长，只有十几天，训练项目刚刚过了一遍；不过好在这些人以前有一点基础。”
看着冯锷着急的神色，高玉荣急忙改口；不仅仅是高玉荣，闵飞和王纶同样觉得，这些保安团的士兵，要拉上战场打恶战还欠缺很多。
“直属营现在只有三百多人，闵飞的重火力支援排首先补充，其余的，几个连平均分一下。”
“高玉荣，给他们分发弹药，整顿队伍，做好出发前的准备。”
……
冯锷现在也没办法，在着短暂的修整中，直属营并没有恢复战斗力，实际上，现在能打的还是那残余的一百多个老兵，这些新兵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这些新兵只能在战场上让他们学了，一战下来，不死的自然能够得到成长；实际上，这也是目前中国所有部队的现状，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让他们好好训练。
“唰唰唰……”
三十一旅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终于集结完毕，踏上赶往永修的路程，好在乐化离永修只有不到三十公里，这次不用急行军。
夜晚行军，并没有人打火把，如果十一师所有部队转进全部打火把，恐怕不到半个小时就会招来鬼子的炮弹，在夜晚，火龙的目标实在太大。
实际上，三十三旅的脚程也不慢，跟在三十一旅的身后不足三公里，至于十一师师部，比这两个旅出发的时间更早，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抵达了永修，就连修整用的临时营房都已经安排好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三十一旅和三十三旅在师部参谋的接应下，向后入营。
“师长命令，团长以上军官，立即到师部开会。”
师部的传令兵就站在营房的入口，大声的吆喝着，进营的部队太多，昏黄的火光下，他实在看不清谁是谁，只有在这里大喊了。
听到命令的军官没有迟疑，交代副官安排好弟兄们休息之后，脱离大部队，张望这，很快就看到了亮着灯光的师部；在这里，也只有师部和重要的智能部门能用上电灯。
十一师的集结地就在永修外面，武汉会战以来，在永修来来往往的部队非常多，这样的临时营地，当地政府准备了三个，就是害怕当兵的没地方歇脚闯进城去。
梅春华带着副旅长、参谋长，以及龙佐才和罗贤达在师部门口勒住马匹，看到四周戒备森严的士兵，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
他们快步走进了师部，顾不得浑身的疲惫，在一名卫兵的引领下直奔会议室而去。
师部的会议室同样简陋，一张破烂的长条桌摆放在屋子中央，四周是几条长条凳，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屋子里昏暗而潮湿。
“梅旅长，你们到了就好，先坐下歇歇，师长马上就到了。”
看到梅春华带着几个军官进来，参谋长彭战存招呼着他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团长以上的军官参加会议，当然不可能只是旅长和团长，实际上旅一级的军官基本上都会参会。
“兹拉！”
刚坐下的军官，顺手拿起木桌上的香烟，划拉火柴点燃，昏暗的房间内，一股尼古丁的味道开始弥漫。
光线昏暗的木房子内，十一师师下属各旅各团的部队长官陆续抵达，都是老面孔了，见面的军人彼此打着招呼，会议室渐渐的热闹起来。
这就是老牌嫡系的底蕴了，不管战事多激烈，至少他们团级以上的军官很少有战死的情况，倒不是说这些军官不敢上战场，而是营连长已经把需要拼命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
十一师从淞沪会战开始，他们在战场上阵亡的士兵和军官已经超过了一万多人，再组建一个十一师都够了，这里面当然有大量的军官，不过大部分都是基层的连排长，就连营长都没死几个。
师长彭善还未抵达，走进会议室的军官们也都各自找地方坐下，桌子上的烟很快就没了，后面进来的军官掏出烟，同熟悉的人分发这，互相交谈着。
在战场上折腾惯了军人都喜欢抽烟，会议室变的更昏暗，空气之中被烟雾和烟草的味道所填满。
“师长到！”
随着门口卫兵的大喊，在会议桌前坐着的军官唰的一声站了起来，他们手上的烟自然甩在了地上。
“大家都坐吧！”
师长彭善回了一个军礼，率先坐下之后让所有人坐下来。
“诸位，今天中午得到消息，日军偷袭攻占九江之后，同时进攻瑞昌和德安，而就在刚刚，瑞昌已经失守。”
彭善没有说没用的话，直接说明了现在的战局。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攻击牛金山、北极峰、岷山大屋之日军，阻挡日军两面夹击，为74军和第一兵团守住侧翼；下面请参谋长介绍作战计划。”
彭善说完之后，眼睛扫了军官一圈，发现这些军官除了疲惫一点，并没有怯战的神情，稍微松了一口气。
所有的军官在内，从湖口撤到这里，从修工事开始，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是从防御战转为了进攻战；这种转换对于别的部队来说可能有区别，可是对于十一师来说，进攻他们更喜欢。
“根据情报，攻占瑞昌及牛金山、北极峰、岷山大屋一线的日军是波田支队及日军的第九师团；这两支部队我们十一师都有交过手，甚至是在十几天前的湖口，我们刚和波田支队打过一仗；至于第九师团，淞沪战场上，特别是罗店一战，他欠下了我们很多血债。”
彭战存站了起来，并没有立即宣布命令，而是给所有的军官介绍此次战斗的对手，他现在并不知道此去会遭遇那支部队，只有把这一带出现的鬼子部队番号都说一遍。
“参谋长，你就直接宣读命令吧！不管是那一伙鬼子，打就是了。”
副师长叶佩高让彭战存继续，反正是打鬼子，对于十一师来说，对手是谁并不重要，这就是精锐的底气。
“以31旅为主力，攻击牛金山、北极峰、岷山大屋，师部的山炮营会给你们提供炮火支援；33旅66团接防竹山、代垴山、方家大垱一带的阵地，为31旅提供侧翼掩护；33旅65团作为全师的预备队随31旅后跟进……”
彭战存大声的宣读着师部的作战计划，现在攻占瑞昌的鬼子正在和周边的部队进行缠战，丢失了瑞昌，参战的中国部队长官再也不敢擅自后撤，抢不回来，但也不能让鬼子继续推进，他们谁都怕成为下一个被执行军法的军官。
第六百二十六章 暴雨！
从永修开始，十一师就要离开大道，前面74军和鬼子在德安附近正在激战，哪怕是永修，都随时可能迎来鬼子飞机的轰炸。
十一师直属部队率先抵达这里，也不是光歇着了，至少他们把第九战区给他们补充的弹药领了回来，现在正在向各团分发。
“从现在开始，按战时配发弹药；火力支援排的迫击炮和炮弹暂时让民夫带着，其余人，子弹、手榴弹、干粮和水，都必须随身携带，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临时营地里面，冯锷的直属营也领到了他们的弹药，相比较两个团来说，他领到的弹药有点多，他这三百号人完全用不了那么多，因为这里还有三十一旅的储备弹药。
临时师部，会议还在继续，彭战存念完了命令，又简单说了一下牛金山、北极峰和岷山大屋的地形等情况。
“诸位，前方激战正酣，在这里，我也不想多说，十一师自我以下，唯有浴血奋战而已！”
等彭战存念完，彭善站了起来，大声的勉励着这些血战到现在的军官们。
“副师长叶佩高。”
彭善的声音陡然变大，开始点名。
“到！”
叶佩高站了起来，挺着腰，等待着师长的命令。
“三十一旅攻击牛金山、北极峰、岷山大屋，由你负责督战，炮兵营炮火的开炮时间也由你定，有没有问题？”
彭善问道。
“保证完成任务。”
叶佩高敬礼，大声的回答着，显示着自己的决心。
“各位，根据情报，此次日军抽调了近三十万的精锐部队分两路向我武汉进攻，现在进攻南昌的这一路，目前出现的只有一个第九师团是常备师团，所以，恶战还在后面，一起为国奋战吧！”
彭善握紧拳头，鼓励着自己的军官。
“为国死战！”
副师长首先站了起来，大声的喊着。
“为国死战！”
……
所有的军官都站了起来，大声的呼喊着。
“你们可以在这里再坐一下，我再去催催补充！”
彭善示意军官们随意，自己踏出了师部，彭战存一看这景象，也跟了出来。
这次第九战区给十一师补充的弹药严重不足，至于兵员，就更没有，他们现在的补充团都是空壳，一个士兵都没有。
“师长，补充团团长靳力三已经在后方训练新兵，大概有三千人左右，不过都是刚刚招进来的新兵，连枪都没摸过……”
彭战存跟在彭善的后面，说着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就这新兵，还是靠着陈长官给特别拨付的。
“他女马的，波田支队在湖口仗着106师团的掩护，这次希望守阵地的是这帮玩意，劳资一定让这帮数典忘祖的东西后悔踏上大陆。”
彭善走了，师部里面又热闹了起来，刚刚升任团长的罗贤达大声的嚷嚷着，急于在这一战中打出彩。
“这次也不好打，这帮二鬼子并不好打，更何况他们的身边还有鬼子的第九师团。”
“确实啊！罗店一战，鬼子第九师团可是非常凶悍的……”
在座的都是战场上同鬼子血战过无数场的，许多人还和小鬼子拼过刺刀，他们不怕鬼子，并不代表他们轻视鬼子，实际上，十一师从抗战以来，之所以每战都能全身而退，正是得益于他们充分估算敌情，并没有以嫡系精锐自居，看不起任何对手。
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面，军官们坐了一会之后就离开了，在这里，他们明白了此次对手的情况，接下来，自然是返回各自的部队好好准备。
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特别是长江边上，十一师刚刚准备出发，晴朗的天空转瞬间就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
“咔嚓、轰……”
雷声伴随着闪电，瓢泼大雨哗啦啦的遮蔽了九江、瑞昌和德安一线，连永修都没能逃脱。
“怎么办？离集结出发只有五分钟了，这个时候下这么大的雨，还怎么走？”
负责辎重的军官非常苦恼，步兵可以在雨中坚持行军，可是劳工却不行，他们带着大量的辎重，山野小道本来就窄，被大部队踩踏之后会变得更加泥泞、湿滑，沉重的物资每走一步都会变的困难。
所有的士兵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等待着军官的命令；同样的，各团团长也在询问旅长和参谋长，他们非常害怕在雨中行军，这样会让士兵们本来就不充裕的体力浪费在行军途中。
“师长，雨太大了，天也快黑了，这个时候转进，对部队的威胁太大了，是不是等明天天亮后再出发？”
师部，彭战存小心的问着彭善。
“可是时间不等人啊！瑞昌一线军情紧急，如果我们没有按时赶到，可能会导致防线失守，战局进一步恶化啊！”
彭善皱着眉头，这个命令他不好下啊！
“师长，小鬼子装备精良，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和大炮；而在瑞昌一线的30集团军在这里构建了无数坚固的阵地；我认为，在这种天气之后，对鬼子的影响更大，只要阵地上的守军不主动后撤，鬼子是无法突破的。”
彭战存指着墙上的地图，提醒着彭善。
在暴雨天气，首先鬼子的飞机肯定会大受影响，不说飞不了，起码他们不敢低空轰炸、扫射；而现在展现胶着，高空轰炸的炮弹不一定掉在谁头上。
这种天气下，对于鬼子炮兵和坦克的影响也很大，他们的转进的效率变的更低，而且他们的炮弹输送也会变的非常困难。
“嗯，给军部和战区发电，就说十一师连续奔波，疲惫不堪，请求在永修修整八个小时，明日早上出发。”
彭善终于松口了，让彭战存去发电请示。
“师部命令，所有部队原地休息，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彭善的命令很快传达到了每一个团，不过彭善没有告诉他们修整到明天早上，他怕这些军官松懈下来。
“歇着吧！这场雨短时间内停不了。”
冯锷看了看天色，天空中的乌云没有消散的痕迹，那不如让弟兄们先好好休息一下。
大雨如注，空气之中被潮湿的水汽填充，天上是暴雨，地上却渐渐的开始起雾，更关键的是天又快黑了，冯锷知道，这种天气下，不可能让大部队开拔。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头脑发热！
从永修到瑞昌，走大道的话只有八十多公里，可是十一师现在却要带着所有的装备走小道，速度自然快不了，特别是各辎重部队，速度更是慢，很多作战部队为了不让辎重部队拉的太远，很多时候都必须让士兵帮助辎重部队搬运物资。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紧张的战局稍微缓解了一下，江南地区，大雨造成的麻烦远比鬼子军官预估的要严重，面对拥有战壕等防御工事的中国守军，他们根本无法展开有效的攻击。
十一师在永修的滞留时间远远超出了彭善和战区的预计，直到8月27日，十一师部队才从永修动身，在这期间，十一师得到了一批战区紧急补充的弹药物资以及就地征集的民夫，帮助十一师运送弹药补给。
夏季的雨，下起来仿佛没完一样，大雨停了，可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却始终在空中飘荡，十一师的部队艰难的跋涉在雨中，每分钟，都有士兵和民夫摔在泥泞中，然后在身边弟兄的陪伴下爬起来，继续前进。
“该死的天气，这种速度，什么时候能到达攻击线？”
梅春华一脸的担忧，部队行进的就像蜗牛一样，恐怕以前一天的能走完的路程，现在三天都走不完。
“旅长，没办法啊！大道现在根本走不了，74军炸毁了德安以北所有的桥梁，就连路上都有他们挖下的大坑，更别说还有可能存在地雷那些东西了。”
参谋长苦笑着，他们现在离大道并不远，别说是士兵，就连他自己都想走大道，可是实际情况根本走不了。
“冯锷。”
看了看天色，离天黑不远了，这种天气，根本不敢在夜晚行军，必须要找个地方让弟兄们修整，至少要能避雨，不然淋一夜的雨，弟兄们很可能会病倒，这种非战斗减员让长官们最痛苦。
“到！”
冯锷同样浑身泥泞，三步两滑的靠近梅春华。
“找个地方，至少要能避雨，让弟兄们休息。”
梅春华皱着眉头，这荒郊野外的，希望附近有村子。
“是，旅长。”
冯锷敬礼之后，转身离开。
“五人一组，加快速度，轻装前进，在附近找能避雨的地方，记住，找到地方之后立即返回报告，别进村子。”
冯锷简短的传达了旅长的命令，让直属营的弟兄散开寻找。
“记住，弟兄们会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前进，天黑前你们要返回。”
冯锷交代着大家，然后命令弟兄们散开。
在荒郊野外，要找避雨的地方，只能寻找附近的村庄，几千人的队伍，小点的村子都搞不定。
冯锷没打算让所有的部队进驻一个村子，他只是想尽量的多找一些地方，让所有的弟兄都能好好休息一下。
因为战争的来临，这一片的村子里已经草木皆兵，冯锷不让弟兄们进村子，就是怕惊扰这些百姓，至于说大部队进驻，那反而会让百姓安心；因为大部队违反军纪的情况会得到遏制。
“旅长，方圆一公里之内，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能让所有弟兄们安顿下的村子；不过可以分开安置，让弟兄们都可以歇歇。”
冯锷一身泥泞找到梅春华报告。
“在那边，大约五百米，有一个村子，有五十多户人家；那边两百米，有一座破庙，可以安置一个排……”
在冯锷的报告下，三十一旅必须以连为单位拆分开来才行。
“行，最大的村子，让师部和劳工营携带物资进驻；参谋长，你给两个团划分地方，告诉他们，注意军纪。”
梅春华点点头，让部队进村子歇息，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汪、汪、汪……”
宁静祥和的村庄，随着狗叫声变的喧嚣起来，大部队进入村子，让所有的百姓都紧张起来，这个时代，就没有不怕当兵的。
“抓壮丁了，男人们快跑啊！”
随着一声声大好，村内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糟，青壮年狼狈的朝着庄稼地里跑，想要躲过抓丁。
“都他女马给我回去！”
可惜的是那些四处奔逃的村民很快就被当兵的给堵了回去，惊慌失措的全部集中到了村前的坝子里。
“老乡们，大家不要怕，我们既不是溃兵，也不是土匪，我们是十一师的部队，我们来这里，既不征兵，也不拉丁，只是想借你们的房子，让弟兄们躲一晚上雨，等天亮了，我们自然会离开。”
营连长站在村民的面前，执行这梅春华的命令，让喧闹的村子变的慢慢安静下来。
一个晚上的歇息，让疲惫的士兵和劳工得到了休息，村子里面点燃的火堆烤干了他们的衣服，头顶有了遮雨的东西，这些东西在简单的吃过东西之后，就进入了梦乡。
探路是侦察连的职责，冯锷每天不得不带着直属营的弟兄们，分成两波，在左右为大部队找寻安全的路径。
这么大的部队行动，三十一旅侦查连不可能全部承包，大部队在前面仍然有开路的部队。
而攻占瑞昌的第9师团，这个时候本应该向西南进攻，切断粤汉铁路，这也是十一军军部给他们的命令，可是第6旅团旅团长丸山政南却头脑发热，他看到106师团和101师团尽然被薛岳的第一兵团打的寸步难进，现在还在德安一带徘徊，他决定率领第6旅团南进，一头扎进岷山山脉，他想直接迂回到第一兵团背后，来个大包圆。
防守岷山的是川军王陵基部是保安队改编的，战力薄弱，一触即溃，薛岳还以为川军谎报军情，就命令74军派一个团去驱赶岷山之敌，掩护南浔路正面守军侧背的安全。74军派去的一个旅差点被包了饺子。151旅周志道立马回过味来，一面率部队边打边撤。王耀武接到报告也害怕151旅有什么不测，急忙率51师其它部队前往支援，谁知51师一起上也不是对手。51师被打得节节后退，俞济时这时终于搞清了敌人的兵力和番号，也急忙率74军其它全部部队赶往支援，但还是不支节节败退。
“十一师到哪里了？十八军呢？怎么还不展开攻击？”
第一兵团司令部，薛岳正在打电话，向战区司令长官告状，本来他打的好好的，可是瑞昌方向的鬼子过来，差点让他全线奔溃，他怎么能不急。
第六百二十八章 尊敬！
第九战区司令部设在武汉，陈诚是名义上的战区司令，实际上，武汉保卫战，是由军委会直接指挥的，陈诚的每一个命令，都必须上报；这也让他感觉到了诸多制肘。
“薛司令，十八军为战区直属机动部队，陈长官已经严令他们马上抵达攻击线，可是你也知道，道路泥泞，他们的机动受到很大的影响，正在赶来的路上……”
战区参谋长耐心的给薛岳解释着，十八军是陈长官的老部队，他那里指挥的动，要去催，也必须是陈长官自己去催。
“十八军是什么机动速度？四天前就从永修出发了，一百多公里，走到现在还没到，他们是乌龟吗？如果德安失守，接下来就是南昌，到时候这个责任，你们自己负吗？砰！”
薛岳火气很大，在狂吼这挂断了电话。
“陈长官，薛司令又来电话了，问十八军什么时候可以展开攻击；他已经挡不住了，鬼子的106师团和101师团已经让第一兵团疲于应付，现在就多了个第6旅团，他们已经后撤到回马岭一带继续坚守……”
参谋长没办法，只有皱眉向陈诚报告。
“薛疯子又发火了？那很好嘛！他有力气发火，那就证明他还抗的住，德安暂时无忧。”
陈诚微笑着摆手，示意参谋长无需多虑。
“陈长官，是不是你的名义给十八军和十一师去电，命令他们加快速度……”
参谋长试图说出自己的建议。
“薛疯子这个人我了解，让他骂，你听他骂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给彭善发电，严令他明日发起攻击。”
陈诚说归说，不过还是给自己的嫡系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其实这个时候，十一师已经快靠近战线，他们的耳边已经能听见阵地上断断续续的枪炮声。
“陈长官严令，我们必须在明天发起攻击，离攻击位置还有多远？”
叶佩高骑着马追上了三十一旅，他再也无法跟随炮兵在后面慢悠悠的走了。
“前面不足五里，就会进入30集团军的阵地，越过阵地就可以攻击。”
随着梅春华的目光，冯锷报告着情况。
“现在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在晚上展开攻击，等天亮了，阵地就在我们手上？”
叶佩高问道。
“如果炮兵能上来，步兵没问题。”
梅春华点着头，三十一旅负责进攻的三个阵地，牛金山和北极峰都是高地，没有炮兵的掩护，步兵硬往上攻，伤亡会非常惨重；至于岷山大屋，那里的阵地拿不拿下都不重要，只要抢占了那两个制高点，这个阵地自然会轻松的拿下。
“步兵不能独自发动攻击吗？趁着天黑展开夜袭！”
叶佩高皱着眉头，炮兵天亮前赶到就已经非常不错，如果还要加快速度，他们没那么多畜力和民夫。
“叶副师长，三十一旅直属营到现在两两个连都凑不出来，六十一团和六十二团连一半的人员编制都没有，没有炮兵，我们攻下来，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到时候鬼子反击，我们拿什么守？”
梅春华脸黑一下子垮了下来，他并不担心兵员补充的问题，可是老兵和基层军官打光了，三十一旅的战斗力就没办法恢复了，之所以十一师的战斗力能保持，靠的可全是老兵和基层军官。
“命令部队继续前进，炮兵一定会在你们发起攻击前给你们炮火支援。”
“晚上在30集团军防线后面集结，通知所有营长以上的军官开会。”
叶佩高脸色同样不好，冰冷的命令下达之后，跨上马，带着警卫继续去找寻他的山炮营。
“冯锷，传令，三十一旅所有部队在竹山脚下集结，安顿好部队之后，命令所有营长以上的军官开会；提前开，不必等叶副师长。”
梅春华小声的交代着。
“是！”
冯锷敬礼之后，命令通讯班、警卫连的弟兄分头通知各团、各营长官。
竹山、代垴山、方家大垱阵地现在是由第30集团军在固守，30集团军是1938年4月由川军王陵基部奉令组建。该集团军下辖王陵基兼任军长的第七十二军和张再的第七十八军。该集团军组建后即自四川船运至湖北沙市，后至岳阳，接受第九战区指挥管辖。
川军出川抗日，一双草鞋、一支破枪就是他们的全部，将士们悍不畏死，可是他们简陋的装备却限制了他们的战斗力，面对鬼子的进攻，他们可以不要命的守卫阵地，可是进攻，他们却办法不多，更别说鬼子占据了制高点，大量的轻重机枪之下，川军的进攻只能是送死。
“呼呼呼……”
三十一旅的弟兄，带着疲惫，喘着粗气，逐渐的靠近竹山。
“谁？”
川军设立的哨兵发现了他们，拉动枪栓大声的喝问着。
“国民革命军十一师，你们是哪部分的？”
探路的是侦查连，王宁带队，听到动静，挥手之间，所有的弟兄全部蹲了下来，枪口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哟，是中央军说，早就听说你们要来了，囊们现在才拢（到）哦！”
一口浓重的川音，破烂的草鞋、破烂的军装，一个士兵背着老套筒出现在王宁的眼中。
“我们是十一师三十一旅直属营的，请问你们的部队番号？”
王宁放下了手中的枪，不过并没有放松警惕，示意弟兄们警戒。
“我们是新编十五师的，前面就是我们的阵地了，鬼子就在一里地外，你们要夜袭啊！”
哨兵指着自己的身后说着。
“我们旅长马上到了，让你们的长官过来一下。”
王宁指着自己的身后，示意三十一旅的大部队正在靠近。
“哦，那我去向连长报告。”
哨兵背着枪，在王宁的眼神中跑远了，他们的草鞋似乎是一点也不滑，又或许这些川军已经习惯了湿滑的地面。
“回去叫营长过来。”
王宁让一个弟兄返回，去通知冯锷。
“什么情况？”
冯锷很快就来了，为了快步赶来，他在路上还摔了几次。
“营长，这是新编十五师的弟兄，这是他们的营长，前面的阵地就是他们的。”
王宁指着旁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军人，或许唯一能区分他是军官身份的就是他腰间的驳壳枪。
“国民革命军十一师三十一旅直属营营长冯锷。”
冯锷举手敬礼，并没有因为川军是杂牌就轻视，在他的眼中，这个时候所有敢于上战场的战士都值得尊敬。
第六百二十九章 自己想办法！
在冯锷和川军营长的交谈中，或许因为冯锷的平易近人和对他们的尊敬，这个营长提供了很多鬼子的信息；最后让川军失望的是，冯锷他们并不是来接管阵地的，所以两人在简短的交流之后就各自回去了。
而三十一旅的部队现在已经在原野中坐下了，士兵们并不嫌弃湿漉漉的野外，能坐下来休息，总比一直走下去要好。
“旅长，问清楚了；前面的竹山是川军的一个营在守，他们虽说是一个营，可是只有四百多人，根本不满编。”
“据那个营长所说，鬼子在牛金山、北极峰和岷山大屋，大约是一个大队的兵力，有很多轻重机枪，而且他们的炮兵也会支援作战，所以他们打不上去……”
冯锷向梅春华报告着他打探来的消息，越说就让梅春华越轻松，三个阵地，鬼子只有一个大队在守阵地，那对于三十一旅来说，进攻压力就会小很多。
“行，知道了，马上通知军官开会。”
梅春华站了起来，他不想再等下去，现在必须在叶佩高到来之前统一口径，如果让那货知道了鬼子的底细，恐怕又的让他发动夜袭。
星星点点的篝火在黑夜中点了起来，没点太多，只是让弟兄们有火可以让他们把冷水烧开。
鬼子一个大队的兵力，他们一个旅，虽然三十一旅兵员只有满编的一半不到，可是鬼子一个大队也不可能满编，三处阵地，满打满算，鬼子能有一千出头就撑死了，这还得算上他们的后勤人员。
军官安顿好自己的部队，在传令兵的引导下，来到了篝火旁边，梅春华已经在等着他了。
“都来了，随便点。”
梅春华示意军官们随意，他就蹲在火堆旁边，盯着跳动的火苗。
“各团各营，把部队现在的状况报一下；能打的士兵还有多少？基层军官缺额是多少？武器弹药情况如何？不要隐瞒，我不想听那些虚假的数字，别是个人头都算，都一个个说吧！”
梅春华知道下面的军官，他们名册上的数字根本不是能战斗力，只是会动的人头而已，以前三十一旅兵强马壮的时候他不会计较，可是现在三十一旅已经不同以往，他想了解最真实的三十一旅究竟怎么样了。
“直属营全赢三百零二人，其中两百人是新兵，打不了恶战，弹药情况还不错，刚补充完。”
“军官，几个连长都还在，副连长全部战死，剩了五个排长，八个班长。”
冯锷首先说明自己的情况，直属营在彭泽、湖口一战中损失太大，短短的时间根本恢复不了战斗力。
“我们营现有弟兄四百二十一人，三个连长战死了两个，是排长在代理，原来的排长活下来的只有三个，班长还剩十一个；基层军官现在全都是抽调的老兵临时代理。”
六十一团一营长慢悠悠的说着。
“四百二十一人，都能打吗？”
梅春华皱眉问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营的状况还不错。
“守阵地没问题。”
一营长看了一样龙佐才，低下了头。
……
在各营长的报告中，梅春华不停的摇头，真实的情况比他想的要严重的多；特别是六十二团，王严去三十三旅上任，带走了不少的基层军官，让六十二团的情况更加严重。
陈华已经是六十二团三营的营长，可是他们营现在除了两个排长和三个班长之外，连一个军官都没有，至于能打的弟兄，连两百个都凑不出来。
“根据命令，这次由我们三十一旅进攻，原计划有炮兵的配合；但是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清楚，炮兵恐怕一时半会上不来。”
梅春华沉声的述说着，所有的军官都看着他。
“根据冯营长刚刚得到的情报，我们负责的三个阵地上，大约有一个大队的鬼子，有大量的轻重机枪和钢炮……”
梅春华继续说着对面鬼子的情况。
“说这么多，就是跟你们打个招呼，等下叶副师长召开会议，一个个别那么冲动，听安排就是。”
梅春华小声的交代着，他最怕就是下面的两个团长主动要求进攻，特别是罗贤达；好在现在六十二团的状况并不好。
“好了，散会，等叶副师长来了再说。”
梅春华简短的说完，军官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冯大哥，冯大哥……”
冯锷正准备找个稍微干点的地方躺下，背后却出现了呼喊他的声音。
“怎么了？”
冯锷回头一看，是陈华，现任六十二团三营营长。
“呵呵……”
陈华小心的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打开之后是包裹的半包香烟。
“您抽烟！”
陈华抽出两根，递给冯锷一支。
“呼……”
大战在即，冯锷也有点烦闷，直属营现在状况不好，让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我们三营从王旅长走之后，军官带走了一半，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上不了战场，别说当一个营，战斗力连以前的一个连都不如；你以前留下的那些老兵和基层军官，这两次战斗死的差不多了。”
陈华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着。
“为国死战，这是战死的宿命；有事就说吧！”
冯锷对于三营还是有感情的，能帮他不介意帮一把。
“能不能借几个军官给我，班长也行。”
陈华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口；这个事情，他已经招过罗贤达，可是别说军官，连老兵罗贤达都没办法给他补充一个。
“湖口、彭泽一战之前，直属营满打满算有一千多人，都是训练的差不多的弟兄；湖口、彭泽一战，直属营活下来的只有一百多人；到了乐化，旅长给我补充了两百个新兵，新兵现在还没形成战斗力；人，恐怕给不了你，机枪，我倒是可以支援你两挺。”
冯锷皱着眉头，如果直属营在湖口、彭泽一战中没那么惨，他倒是不介意支援几个班长给陈华，可是他现在也没人，连班长都凑不齐；很多排，下面一个班长都没有，就靠排长一个人顶着。
“那也行吧！多谢了，冯大哥。”
陈华叹了一口气，相比较于机枪，他现在更想要班排长，战事如此紧张，现在要划拉班长，恐怕没人会给他，还是自己想办法更好。
第六百三十章 预备队！
督促山炮营的叶佩高并没有那么快赶来，三十一旅的弟兄在湿漉漉的野外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潮湿的野外，湿漉漉的衣服，尽管是夏天，可是睡着的弟兄还是很快被寒意弄醒，朝着火堆凑了凑，士兵们越挨越近，如果鬼子这个时候朝着火堆炮击，肯定会有非常大的收获。
“营长、营长……”
恍惚之中，冯锷似乎感觉有人在叫自己，睁开眼睛。
“怎么了？”
红肿的双眼显示冯锷这几天休息的并不好。
“叶师长到了，旅长让我叫你过去。”
王纶低声的报告着。
“要开会？”
冯锷站了起来，掏出背后的水壶，朝脸上浇了一点。
“就两个团长和旅长在，营长直让我通知你一个。”
王纶小声的说着，给冯锷提醒一下。
“哦？”
冯锷楞了一下，朝着远处的火堆走去，梅春华和叶佩高在一起目标太没明显，军服上的将星在火堆的照耀下会反射不一样的光芒。
“师长，旅长！”
冯锷拽了拽微皱的军服，敬礼之后等待着。
“过来，随便点。”
叶佩高招了一下手，示意冯锷靠过去。
“是！”
冯锷蹲在了龙佐才的旁边，等待着长官的问话。
“对面阵地上的鬼子，听川军兄弟讲数量并不多，你们直属营有没有去摸过情况？”
叶佩高问道。
“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天湿滑，我们对附近的地形又不熟，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去侦查。”
冯锷摇着头，表示自己也只是从川军弟兄那里听到的对面鬼子布置情况。
“那我们只能按照鬼子是一个满编大队的情况来布置作战计划了。”
叶佩高点点头，他本来的想法是发起一次强攻，同时拿下三个阵地，现在看来不行，因为敌情不明。
从川军那里得来的情报让叶佩高并不放心，川军的战斗力他一向看不起，没准鬼子不止一个大队，或许还加强了一到两个中队也没准。
“地图！”
叶佩高小声的说着。
“哗啦！”
龙佐才很自觉，直接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铺在火堆旁边，这个时候，冯锷已经把地图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顺势铺在上面。
“你们看，北极峰、牛金山和岷山大屋三处阵地的位置，最有可能囤积大量兵力的就是岷山大屋，而占据地势之利的北极峰和牛金山，考虑到炮兵的炮火，鬼子不会回在那里布置大量步兵。”
叶佩高指着地图，几双眼睛盯在地上上，随着叶佩高的分析，所有人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炮兵预备在这里布置炮兵阵地，两个小时后应该可以抵达，最多四个小时，就可以发起炮击；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梅旅长，请你布置攻击任务，趁着天黑，把部队提前运动到位置上去。”
叶佩高手指戳着雨衣上的地图，整的哗啦啦直响。
“叶副师长，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六十一团，击中全团兵力，攻击牛金山和北极峰，六十二团，围住岷山大屋，阻止鬼子支援这两处制高点，这样，我们的炮兵也可以集中打击这两处制高点；只要拿下了制高点，岷山大屋打起来就容易了。”
梅春华说着自己的想法，六十二团作为佯攻，只需要守，这样不仅仅可以集中使用炮火，也同样减轻了三十一旅的攻击重任。
“据我所知，你们旅的直属营现在名存实亡，只能担负旅部的警卫任务；你两个团都上去了，如果出现突发状况怎么办？”
叶佩高疑惑的问着梅春华。
“叶副师长，三十一旅现在全部加起来都只有三千多人，再留预备队，前线攻击的部队压力就太大了，如果几次打不下来，伤亡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反而不好，不如这么一次性压上去；再说了，我们的后面不是有三十三旅六十五团作为预备队吗？有突发状况，让他们上就是了。”
梅春华解释着，在梅春华的心中，反正是必须拿下的阵地，不如趁着有炮火掩护，一次性投入足够的兵力，一波打下来，免得打成添油战斗。
“不行，必须要留预备队；六十二团是佯攻，从六十二团抽一个营，作为全旅的预备队；梅旅长，求人不如求己啊！再说了，六十五团是全师预备队，六十六团要接防三个阵地，如果鬼子进攻，三十三旅恐怕自己都忙不过来。”
叶佩高摇着头，否定了梅春华的想法。
“也行，罗团长，你抽一个营出来；你们是佯攻，现在你马上带人出发，多挖工事，把岷山大屋给我围住了，别让鬼子支援就成。”
梅春华说着，让罗贤达抽一个营。
“三营，我把三营留下；我带一营和二营现在马上出发。”
罗贤达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下了最弱的一个营；此次六十二团的任务相比较于六十一团已经轻松了很多，如果他这多完不成任务，这个刚刚得到的团长恐怕不那么稳当。
在叶佩高和梅春华的共同努力下，这个会议非常简短，两个团长离开了，冯锷也离开了。
“啪嗒、啪嗒……”
湿漉漉的鞋子踩在泥泞中，发出难听的声音，三十一旅在准备的时候，三十三旅终于来了，他们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越过三十一旅，他们要接管竹山的阵地。
随着六十六团一营的部队接管竹山，叶佩高总算有了自己的指挥所，而梅春华就没那么好运，他带着预备队一起前移，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作战部队的士兵整理完装备之后，在吃杂粮饼，不时的喝口水，对于这些习惯了战场的老兵来说，他们知道在战前应该吃多少，不会饿，又不会因为吃的太饱而影响作战。
而后勤部队也在忙碌，弹药、通讯等等都是他们必须解决的，诺大的战场，总不能命令只能靠吼吧！基本的电话还是要保障的。
黑乎乎的野外，直属营的弟兄正在挖掩体，至少要让梅春华有掩体，这只是防备流弹。
其实梅春华本来可以和叶佩高一起留在竹山阵地上指挥，只是梅春华不愿意呆在那里，他更愿意跟自己的部队呆在一起。
“呼呼呼……”
“都快点，王宁，你在往外挖一点……”
“你们也搭把手，挖一道战壕出来……”
不仅仅是直属营的弟兄在忙碌，六十二团三营的弟兄也在挖战壕，预备队让陈华大呼幸运，同样的，那些士兵也很高兴。
第六百三十一章 自己选择！
在黑夜中，负责进攻的六十一团分成了两部分，一营长和团部直属部队一起朝着牛金山摸去，而龙佐才亲自摔二营、三营摸向北极峰。
连续的阴雨天气给了部队潜行最好的掩护，在黑夜中嘻嘻索索的，就像山风和小雨在抚摸残存的植被。
竹山阵地就在身后五百米，梅春华像一支孤军一样，带着五百多士兵在中间构筑阵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梅春华自己前出主动守备一线阵地。
战壕已经挖好了一段，弟兄们正在向外扩张，直属营残存的几个工兵正在指挥新兵挖地下掩体，整个阵地上忙碌成一片。
梅春华背靠着刚刚挖出来的战壕，冯锷就坐在旁边，两个人手中都拿着烟，就那么坐着，抽着烟，看着天空。
“六十二团三营，说是一个营，就是一个连而已，当预备队？能顶什么事？”
梅春华叹息着，他太明白罗贤达的心思了。
“旅长，罗团长也是怕岷山大屋有变，带精锐部队围住佯攻，对进攻的六十一团也是一个保障。”
冯锷不知道梅春华啥意思，只有从大处说。
“预备队由你指挥，直属营和三营合兵一处，天亮后，等待命令。”
梅春华把烟头在地上狠狠的按熄。
“旅长，这里的电话线路已经通了，为了安全，我马上派人送你会竹山。”
冯锷一听，明白了梅春华的意思，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给旅长留下警卫连，如果留下警卫连，他只有带着新兵跟三营合兵，那样他不知道怎么打。
“不用，给我留下一个排就成，只要前面打的好，这里就很安全。”
梅春华摇着头，看着天空，他不明白，自己一个堂堂旅长，怎么现在就变成光杆司令了。
“旅长，你不走，到时候预备队会由陈华带着上去，我会把直属营的两百新兵拨给他；我带着其余的弟兄，继续警备旅部。”
冯锷紧张的盯着梅春华，如果因为自己带着所有的弟兄支援作战，让梅春华战死沙场，那就开了十一师的先河，一个团长都没战死，首先战死的却是旅长。
“好了，等明天开战再说。”
梅春华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冯锷的心意，背靠着战壕，闭上了眼睛。
后方的炮兵阵地，炮兵在民夫的帮助下，正在紧张的布置，在山野的小道上，更多的民夫正在搬运沉重的炮弹箱。
这就是中国的辎重部队，完全靠着民夫和壮丁们肩挑背扛，前线将士需要的所有物资，老百姓不仅要从牙缝里抠出来，还要勒着肚子用尽最后的力气送到前线。
“好了没有？”
山炮营的营长催促着自己的参谋。
“山炮已经就位，只是炮弹不足，不过已经在运来的路上了。”
参谋回答着营长的话。
“有多少了？”
“刚刚叶副师长又来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炮；天已经亮了。”
军官指着旁边的电话，就刚刚，不到十五分钟，叶佩高就来了三次电话，说明了军情的紧急。
“半个基数多一点。”
参谋回答道。
“不够，北极峰和牛金山，同时炮击，至少需要一个基数。”
军官皱着眉头，一个阵地半个基数，已经是最少的需求了，不能再少；再少就只是放烟花，对鬼子阵地的防御工事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叮、叮叮……”
简易的帐篷中，电话又响了。
“喂，我是；师长！”
军官拿起电话，对着电话敬礼。
“是，我们的炮弹不足，民夫和辎重都还在路上……”
“只有半个基数，勉强可以炮击一个阵地。”
“是！”
“呼！”
军官不停的回答中，放下了电话。
“命令，所有炮兵准备，十分钟后，朝牛金山炮击，打光所有炮弹。”
军官恶狠狠的下达命令。
“叶副师长的命令还要炮击北极峰，炮弹没那么快补充上来的。”
参谋提醒着军官。
“这是师长的命令。”
军官扔下一句话，走向自己的炮兵阵地。
牛金山，趁着夜色潜伏到阵地前的士兵，全身笼罩着树枝和杂草，上面沾染着晨光和水珠，在清晨的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低声传下去，让所有的弟兄都精神一点，天亮了，炮击快开始了。”
一营长小声的说着，让传令兵往下传。
“醒醒，要打炮了！”
趴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被叫醒。
“什么？炮弹不足，只炮击牛金山，那北极峰怎么办？让两个营的弟兄用身体趟鬼子的工事吗？”
梅春华在电话里大喊着，他不明白，说好的炮火支援，怎么就只剩一半了呢？
“山路泥泞，各种物资甚多，运送不及，要等到下一次炮兵炮击，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叶佩高在电话里解释着，战斗必须要打响，不能在等下去，等太阳升起的时候，潜伏的部队就有可能暴露，在鬼子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的招呼之下，他们就算撤退，恐怕也得扔下一半的人。
“那龙佐才怎么办？六十一团两个营现在就在北极峰下，他们怎么办？”
梅春华吼道。
“你可以选择攻，也可以等待炮兵的炮击。但是牛金山炮击过后，必须拿下。”
叶佩高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手扶着额头。
“他女马的！当！”
梅春华一把把电话摔在地上，破口大骂。
“旅长，怎么了？”
冯锷诧异的看着梅春华，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好像有变化。
“炮兵营炮弹不足，只够炮击牛金山，北极峰要等到两个小时后。”
梅春华手扶着额头，他的六十一团这次惨了。
“旅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冯锷问道。
“你马上派人通知龙团长，让他注意隐蔽，能不能攻，让他自己看着办。”
梅春华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让龙佐才自行判断了，毕竟前线的状况只有龙佐才最清楚。
“是，我马上派人去。”
冯锷弯腰走出掩体。
“王宁！”
冯锷大叫着。
“到。”
王宁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冯锷的呼喊，立即爬了起来，冲到冯锷的面前。
“你现在就去北极峰下，找到龙团长，告诉他……”
冯锷小声的在王宁的耳边交代着。
“是！那我现在就走！”
王宁点点头，明白事情的轻重。
“等等，记住了，只能给龙团长说。”
冯锷叮嘱这。
“是！”
王宁立正敬礼，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炮火中的冲锋！
牛金山和北极峰上，天已经亮了，微弱的晨光中，简陋的战壕中，鬼子步兵蹲在战壕里正在吃饭，他们习惯的米团子以及罐头等东西。
而竹山阵地后面，炮兵营长眼睛盯着忙碌的炮兵，不时的看看怀表。
牛金山和北极峰原来是中国人自己的阵地，炮击参数都不用修改，自然有30集团军的炮兵提供给他们。
“报告，炮击准备完毕。”
参谋军官大声的报告着，远处的旗语兵笔直的站在晨风中，等待着。
“开炮！”
军官盯着怀表，时间已经完了一分钟，不过没关系，炮弹飞过几公里的距离非常快。
“轰、轰、轰……”
随着旗语兵的旗帜笔直的挥下，炮兵拽动拉绳，山炮的炮体一震，炮弹呼啸着超越晨风，以一个优美的弧度砸在牛金山的鬼子阵地上。
“轰隆、轰隆……”
轰隆隆的声音在牛金山上炸开，阵地上土石飞扬，弹片横飞，一个山炮营的所有火炮同时炮击，炮弹落地爆炸时形成了强烈的冲击波，沿着战壕，冲击着散乱的鬼子。
“炮击！”
鬼子大叫着，跟中国士兵被炮轰一样，疯狂的奔向最近的掩体，至于离掩体太远的，已经放弃了奔跑，死死的趴在战壕里，抱着头，祈祷着炮弹不要落在自己头上。
“啊！”
漫天的土石中，没死的鬼子在哀嚎。
“轰、轰、轰……”
牛金山阵地上，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在火光和烟尘之中，泥沙飞溅中，无数残肢碎片被轰到了半空之中然后又重重的落下，不停的在烟雾中升腾。
鬼子占领牛金山、北极峰和岷山大屋一线阵地已经有几天，可是他们并没有想到会遭到中**队大规模的炮击，因为这一线的30集团军装备简陋的可怕，别说山炮，就连迫击炮都是稀罕物件；所以他们只是修补了原来中国士兵修建的阵地，完善了机枪火力点。
鬼子为自己的张狂付出了代价，作为第6旅团的侧翼掩护，他们的阵地在山炮营不停的炮击中遭受了惨重的打击，整个阵地就像是被犁过一般，阵地上连成线的战壕已经消失，代替它们的是散步在阵地上毫无规则的弹坑。
“他女马的，狠狠的炸，炸死他们。”
“痛快啊!”
看着自己炮兵营的炮火，在山下隐蔽的弟兄们很激动，一个个大喊着，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炮火快停了，让弟兄们准备，准备进攻。”
一营长没有看自己负责的牛金山，他的目光一直在关注北极峰，因为那边一直没有炮火轰炸的动静传来，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就知道，既然炮火给了自己，那么自己一定要快速的拿下阵地。
“部分以排为单位，三面散开攻击；告诉弟兄们，我们没有下一次炮火掩护，拿不下阵地，就都死在上面。”
一营长大喊着。
“轰、轰……”
牛金山上的爆炸声还在继续，不过一营长不准备等爆炸停止了。
“冲锋号！”
一营长大喊着，命令号兵吹号。
“嘟嘟嘟嘟……”
嘹亮的冲锋号在爆炸声中响了起来。
“冲啊！”
一营长大喊着，站了起来。
“冲啊！”
所有的士兵大喊着，跟着自己的军官，朝爆炸声还在持续的牛金山冲过去。
“当、当、当……”
“啊！”
从山上落下的泥沙和石子打在钢盔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很多弟兄被石头砸中身体，闷哼声不断，甚至传来痛苦的叫声。
“冲啊！”
不过没人停下来，散开阵型，朝着自己的目标向牛金山攻击。
“中国人上来了，杀死给个！”
牛金山上，爆炸虽然还没停，可是鬼子已经恍惚的听到了中国人冲锋的号声。
“嘟嘟嘟……”
尖锐的铜哨声在阵地上响起，催促着躲避炮火的鬼子进入阵地。
“啊！”
“八嘎，我的腿！”
阵地上，到处都是鬼子的哀嚎声，可是这个时候没有鬼子士兵停下来照顾伤员，在军曹的催促着，拿着枪，奔向自己的防线。
“轰、轰……”
“啊！”
最后两发炮弹落地，让刚刚跑起来的鬼子遭了殃，十几个鬼子被炮弹击中，变成了空中飞舞的人形冲击物。
阵地上泥沙弥漫，进入阵地的鬼子并没有办法看清正在接近防线的中**队。
“呼呼呼……”
“呸！”
朝牛金山进攻的中**人喘着粗气，不停的吐出钻进口腔的泥沙，步伐坚定的奔向鬼子阵地。
“射击！”
“射击！”
阵地上，视线中全是泥沙，鬼子军官感觉不对劲，他命令机枪手开始射击。
“咚咚咚……”
“哒哒哒……”
鬼子的轻重机枪开始朝着防线前面扫射，在刚刚的轰炸中，鬼子的重机枪掩体并没有被直接击中，鬼子清理完射击口附近的障碍之后，重新开始射击。
“噗噗噗……”
突入起来的子弹，命中了几个倒霉的中国士兵。
“机枪手，自己找个地方，压制鬼子的机枪，吸引他们的火力。”
“其余人，朝上爬，鬼子看不见我们；快！”
带队的连排长大喊着，顾不上替阵亡弟兄抹上眼睛，拎着枪，继续朝前爬；泥沙的影响对双方都是公平的，进攻的士兵和军官一样看不清鬼子阵地上的情况。
“哒哒哒……”
牛金山阵地前四百米不到，中国士兵的捷克式机枪开始咆哮，金属弹流奔向鬼子机枪咆哮声的方向。
“啾啾啾……”
“噗噗噗……”
子弹从鬼子战壕上飘过，或者击中机枪掩体的沙袋。
“那边，杀死给给！”
“快去报告，南边出现中国攻击部队，掩护攻击的机枪出现。”
鬼子军官看着自己这边的部队，让一个鬼子快点去报告。
“报告，东、南、西三面出现中**队，掩护攻击的机枪已经开火。”
一个鬼子少尉冲进指挥所，向鬼子中尉中队长报告。
“八嘎！命令所有的士兵死守。”
中尉军官诅咒着，这片阵地上本来就只有一个中队两百多人，在刚刚的炮火中损失了几十个士兵，现在他只有一百多，他不得不把后勤等非战斗人员组织起来，才有了预备队，可是预备队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小队，他这是准备在关键时刻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