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父母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半空中又传来荒未央的声音:“差点忘记了,这个东西先给你保管着,我已经将它用法术封印了,你暂时打不开它,其他人也不会感应到它的存在。这样免得有人觊觎你身上的宝物,顺便把你灭了!”
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半空掉了下来,正好砸到了陆正的脑袋上。然后又听见荒未央的声音道:“还有,不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我可是会听见的哦,哈哈哈!”
陆正哎呦一声,摸着脑袋捡起那个东西一看,正是那个丹卷,当即对着天空破口大骂:“该死的荒未央,顺手就把我带出去会累死你吗?不会出事就可以这么把我扔在这里吗?那以你的神通就是喝下一瓶子毒药应该也是没事的,那下次就等着吃毒鱼吧!”
过了好一会儿,荒未央也没有反应,这回应该是真的已经走远了。但这么骂了一通,陆正倒是觉得心气畅顺了不少。这个荒未央带着山神骑着牛只顾自己就走了,就这么把自己留在这个井底一样的山谷里,好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言语之中的意思是陆正靠着自己的也能够离开这个地方。
但接下来陆正没有马上去想出谷的办法,而是给篝火堆里加了不少柴火,把篝火烧旺了,然后倒地和衣睡了过去。这一天来的事可够多的,遇见荒未央和小鱼两个没道理一对活冤家,足足折腾到了现在。好在山神已经有了着落,心头也放下一块大石,一倒地就沉沉睡了过去,他实在是有些累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午后才醒来,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几缕青烟缓缓在没烧完的木头上冒出来。陆正身处谷底,幽暗晦明,难见阳光,自然不知时日,但是他一身气血运行与天地呼应。却能让他知道是什么时辰。他先去昨日找到的野果子那边摘了一些野果吃了个饱。然后又仔仔细细找了找出谷的路,依旧是没有什么结果,这才回到篝火边想办法。
四周山崖高逾百丈,而且光溜溜的什么也没长。与其说这里是个山谷。不如说是个极大的地洞。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用神通法术飞出去了。这一路上陆正倒是见识了不少飞天的高人,一个个都是履虚如夷,而他自己也是被山神带着飞来飞去。几乎忘了自己是要走路的。
本来的话丹卷在手,说不定还可以激发体内的金龙发动丹卷将自己转移出去,但是这可恶的荒未央竟然把丹卷给封印了。陆正不知道他说的封印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已经打不开这个丹卷了,而且握在手中跟以前也有着一丝微妙的差别,玄奥之感尽去,变得死气沉沉的,不像之前一样灵性十足。
陆正将丹卷收在怀里的时候,丹卷与胸口的玉佩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陆正担心将玉佩磕坏了,赶紧将玉佩掏出来细细察看,还好玉佩一切安然无恙。陆正抚摸着玉佩上雕刻的六条龙,不禁想起了自己体内的那条金龙,又联想起原本那个梦境之中的六条游天的金龙,心中忽然一动:“莫非那梦境中的六条金龙就是这玉佩上的六条龙,而在自己体内钻进钻出的,就是其中一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块玉佩可就不是一块寻常的玉佩了,留下这块玉佩的也不会是普通人,至少应该是有修行的人吧,而这块玉佩是父母留给自己的!那就是说,自己的父母极有可能是修行界里的人!
一念及此,陆正心中大为激动,双手发颤,几乎没将玉佩摔了出去。从小与自己朝夕相伴的玉佩,竟然有着这样大的秘密!而且以此说不定就能以此找到自己的爹爹和母亲。当初在梦境中看见六龙游天,怎么就想不到呢?
登时千百念头涌动而出,自己的父母如果是修行人,那他们是道门中人吗,又是哪一宗的人物呢?又或者不是道门中人,而是修行世家?既然结为了夫妇,应该不是佛门中人!但这也未必,苦行僧不就是因为破戒有了一个孩子,所以才会被关了起来的吗。难道自己的父母当初也是跟苦行僧一样,所以才不得已把自己送到了人间?
他们又留下了什么秘密在这块玉佩里面呢?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呢?如果活着,现在又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如果不幸身故了,又会不会是被人害死的呢?难道真的就跟自己当初见到灵虚师叔一样后所担心的一样,自己的父母也被人关了起来?
万念齐至,杂思扰心,陆正起身走来走去,紧紧地把玉佩握在手心,贴在心口,激动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他的脚步凝在半空不动,脸上写满了失望,他忽然想到那六条金龙和玉佩上的六龙的关联不过是来自于自己的想象罢了,若是两者毫无关联呢?这一切就都不成立了,只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这两种想法,到底哪一种才是真实?一下子,陆正的心又因为这些想法而忐忑起来,他来回走动的步子更加急促。无知无觉之中,他周身的法力也随着他心境的紊乱,开始从他体内溢出,渐渐地开始扰动着周围的一切,御物之力散出,波及了周围的一切。
突然,啪的一声,一棵大树毫无征兆的折断倒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响动。陆正被吓得一跳,从混乱的杂思之中惊醒过来,这颗大树是被他无意之中散出的法力来回拗动之下折断的。
愣愣地看着大树被的断茬,陆正这才发现自己在喘着粗气,一身气息混乱不堪,周身有无数的枯叶、石头、树枝环绕,随着他惊醒的刹那,一齐落到地上。
陆正立即以入真诀收摄心绪,运转一身神气,慢慢地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这一刻他终于是深深体会到荒未央说的,什么叫做随着外在变化而生出刹那生灭的念头,不算是真正的心。又想起老师曾经教过的礼仪,不可因情而狂,忘记原本该做的事,脸上一红,惭愧不已。
这块玉佩到底是怎么样,自己还是一无所知,但却由此不断地产生哪些不确定的念头,扰动自己的心境,实在是有些可笑,又是疑行!自己怎么总是一次次忘记老师的教诲!
心情平复过来之后,陆正看着手中的玉佩,自己不再去想关于玉佩的事,心境渐渐恢复了澄明。而澄明之中,一件往事平静的涌上了心头。当初在两界山上,苦行僧曾经看过他的玉佩,并对他说过,这块玉佩可能是他与父母相认的办法。
回想当初情形,苦行僧的话在模糊的记忆中变得清晰,这时候他才回过味来,苦行僧说的是办法,而不是凭证。那就是说,当初苦行僧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这块玉佩真的应该有着不凡之处,只是当初的自己懵然不觉罢了。
这一刻,父母跟自己是如此的接近,仿佛就握在自己的手里一样。
但是该怎么样才能知道这里面的秘密呢?陆正想起山神教自己打开丹卷的时候,要将法力灌注其中。心中又不禁感叹,其实一切发生竟然是那么凑巧,又显得是那么刚刚好。
于是他赶紧盘坐下来,将玉佩握在手心,就在他要将法力灌注到玉佩之中的一刻,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小鱼,此刻她脸上的神情不再是那么冰冷和盛气凌人,倒显得有些腼腆。
陆正将玉佩握在手中,起身道:“荒未央已经走了!”
小鱼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是看见他骑着牛走的。我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陆正谨慎的看了小鱼一眼,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小鱼见状,知道他害怕自己又打他耳光,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你不要害怕,我这回不打你。我来就是想问问,他都跟你都说了些什么?有跟你提到我吗?”
陆正道:“原来是这样,你干嘛不直接去问他?”
小鱼闻言,脸上一红,显得整个人秀美绝伦,陆正忍不住道:“难道荒未央这么喜欢你!”
小鱼一低头,向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些着急,道:“我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你可不能当真,我心里只有荒未央,不会再喜欢别人啦!你要是敢乱来,我可不会手软的,你修为不如我,可能一不小心会被我打死的。”
这几句话说的悄声细气,与之前的那个凶狠冰冷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陆正呵呵一笑道:“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我知道你喜欢荒未央,我心里也有喜欢的人。不过,恕我多嘴说一句,你看你要是这样该多好,何必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呢!”
小鱼摇了摇头道:“男人都是负心的,如果不对他们凶一点,就会反过来被欺负不说,而且还会撇下女人一走了之。”(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脱身
当初李仪曾对陆正说过言语之礼时曾说,可与言而言之,是为智;不可与言而言之,是为愚。
陆正听得小鱼说出这样的话来,必然是心里已经有了成见,心有偏执,即是不可与言者,与她争辩反而加强她的执念,于是不再继续争论这个话题,将刚才荒未央对自己提及的与她有关的事情一一说了。
他说的很详细,但是对于荒未央的什么女人如大海啊,如何爱美女来修行啊之类的疯话自然没有对她说。等说到荒未央为了弥补她打自己的耳光而不得不讲了个笑话时候,小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啐了一口,道:“这家伙,最是油嘴滑舌,连涤玄天和莲花尊也敢编排,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正见她说这话时,目光悄悄移往别处不敢看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提及她打耳光的事情,所以有些不好意思,便道:“管他是真是假,说出来逗乐子罢了!话说回来,小鱼姑娘,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小鱼心里正想给陆正赔礼道歉,但一时不好意思开口,闻言马上道:“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帮你的。”
陆正伸手指了指上空,笑道:“我被困在这里啦,麻烦小鱼姑娘能不能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这样一件小事,陆正本以为小鱼会马上答应,没想到小鱼却一皱眉,迟疑了一下。先问道:“刚才荒未央他怎么不把你带出去呢?”
陆正照实说了一遍,小鱼一脸歉然道:“这可对不住了,照你这么说,荒未央是故意把你留在这里的,又提点了你怎么出去,想必是有他的用意在。这样的话,我可不能违背他的意思把你带出去。陆正师兄,我得回太阴宗了,谢谢告诉我刚才那些话,告辞了!”说着。冲陆正行了一礼。飞天而去。
“哎,小鱼姑娘……”陆正欲叫住她,小鱼已经飞得看不见了,只得悻悻放下手臂。苦着脸道:“这姑娘跟荒未央还真是一搭一唱。天生一对。可偏偏就是害苦了我。”
被小鱼这一打断,陆正重新收拾心情盘坐下来,将玉佩放在手心。定心入神,释放一身法力灌注进入玉佩之中。
就在法力进入玉佩刹那,一阵熟悉的龙吟从耳边响起,陆正再次来到了六龙游天的梦境。白雾茫茫之中,唯一不同的是,赫然见金龙咆哮游动,夭矫腾变,但是让陆正大吃一惊的是,这一次在天上游动的只剩下了五条金龙。
这么看来,果然进入自己身体的就是其中一条龙吗!
就在陆正吃惊发愣的时候,那条最大的金龙已经主动飞了过来,道:“你终于自己进来了!”
陆正冲它打了声招呼,顾不得先问那一条消失的金龙是不是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就先急忙开口道:“大金龙,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吗?他们是修行人吗?”
大金龙摇动着它巨大的脑袋,道:“你要问的这些,都不是我知道的。”
大金龙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难道说它们跟自己父母无关吗?陆正低头想了一想道:“那我问你,你们是在一块戴在我身上的玉佩之中吗?”
大金龙道:“没错,我们在很久以前被人封印在玉佩之中,而我则是那人留下的一道心念寄托在这龙形之中。我们一直在等待一个将我们唤醒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随在你身上,因为在遇见你之前我们一直在沉睡之中”
莫非是自己的父母无意中得到了这块玉佩?还是说就是自己的父母将这六条龙封印在了玉佩之中?为什么他们在等待一个将他们唤醒的人?陆正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大金龙,当时他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终于来了。之后几次又对自己说过,它一直在等自己。现在他又说,在遇见自己之前他们一直在沉睡,这么说,莫非自己就是将它们唤醒的人!
陆正继续问道:“我想问问,你说的那个封印了你们的究竟是谁呢?他又为什么会将你们六条龙封印在这玉佩里面?我记得之前是有六条,还有一条去了哪儿?你说的在等待有人将你们唤醒又是什么意思?”
陆正一头雾水,一张口都是问题。
大金龙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神神秘秘什么也不说,反而十分痛快地将答道:“我们不是龙,也不是精灵,非人非妖,甚至算不上真正存在,而是六道被凝聚的法力,幻化成为龙形。其中有一道已经进入了你的体内为你所用,只是你还未曾将它降伏,所以尚不能灵活运用自如。至于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将我们唤醒,这不是我能够回答你的问题,因为连我也不知道。”
大金龙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正的心念之中忽然闪过几个画面,一个是在四相境中,山鬼和夜无痕、岸无涯、芳无意和梦无尘一起用御物之力拉扯自己,他用力一扯,将五人拽飞了起来。另一个是君行庭以五行山压住山神的时候,他以法力将整座五行山掀了起来。陆正这时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这并不是自己所修炼出来的法力,他自己的法力绝不可能有这样浑厚!当时就是他借助了金龙之力施展御物之力,才能做到这一切!
而这道金龙其中蕴含的法力,怎么可能是如此的惊人!要知道夜无痕等人修为,都在知命境界啊!一下拽翻五个知命境修士,托起整座五行山,这法力该有多么浑厚!
陆正惊得说不出任何说话来着,良久,他才喃喃自语一般问道:“你们在等待的要将你们唤醒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吗?”
大金龙道:“你已经将我们唤醒!”
陆正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他问道:“我唤醒你们之后,是要做什么呢?”
……
陆正又跟大金龙继续聊着,直到最后自己法力耗尽,当然所耗尽的是他自己修行而得的法力,并不是进入他体内的那条金龙的法力。
跟大金龙聊了之后,他终于搞清楚了一些来龙去脉,按照大金龙所说,他们是六道强弱不一的法力,其中以他的最为强大,而以已经进入陆正体内的那道最为弱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被人封印在了玉佩之中,而那个人除了封印了这六道法力之外,还留下了一道心念,寄存在这六道法力之中最为强大的一道内,便是大金龙。
那人留下这道心念乃是一种触发的法术,只有这道心念才能找到那个正确的人,是唤醒这六道法力的关键。因此,从事实上来说,其实并不是陆正来唤醒了这六道法力,而是寄托在大金龙上的那道心念感应到了陆正,由此才唤醒了这六道法力,并让陆正进入了那个梦中。
至于那个留下这六道法力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选中的是陆正,其目的又是什么?这一切就连大金龙也不知道。至于这块玉佩跟自己身世的联系,则显得更加的扑朔迷离,陆正也没能从大金龙那儿得到关于自己父母的任何消息,这一点让他失望不已!
而自己成了唤醒这六道绝世法力的人,又似乎让他觉得自己的命运仿佛早就被人安排好了,冥冥中仿佛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又有一双大手从过去到未来一直在操纵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甚至有一种恐惧的感觉!甚至让他隐隐有一种想把玉佩丢掉的冲动!
静坐行功良久,恢复了一身法力,陆正暂时先不去想这块玉佩的事,反正这块玉佩从小就跟着自己,他也不可能真的把玉佩丢掉。眼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如何走出这个牢笼一样的山谷才是要紧。
陆正坐在山谷之中,望着上面的天空,突然“郝郝”一声,小坏不知从哪儿跳上了他的双腿,陆正惊喜的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刚才可把你忘得死死的了!”之前小坏一直在山神身上跳来跳去,他还以为小坏跟着山神去了呢!
逗弄了一会儿小坏,这一人一蛙坐在这深井一般的山谷,抬头望天。刚才小鱼说了荒未央已经提点了自己怎么出去。陆正回忆荒未央临走前说的话。荒未央说,自以为出不去并不是代表他真的出不去,又提到了御物之道,可不是只能让东西飞起来,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自从在天宗四相境内柱峰上的石室之中突破了知身境之后,他就有了法力,很自然的便能触动其神识所及范围之内的一切东西,所以他能够将身体所及之外的东西捡到身边。这便是最简单的御物之力。而后在跟着山神的一路上,山神又教他同时控制极快石头,锻炼他的御物之力的精准与平衡,使之能够运用自如。难道要出这个山谷,就得依靠这御物之力?
只不过御物之力倒是能把远处的东西捡起来,但是怎么才能让自己出去呢?陆正仔细想着,突然灵光一现,暗骂自己笨蛋。御物之力难道非得用来捡东西吗?直接用来抓住东西就不行吗!
一念及此,陆正将小坏放在肩头,发动千里眼神通,抬头看见山崖最高处一块凸出的石头,御物之力施展而出,犹如他自己的手扳住了那块石头,随即法力运转,用力一拉,整个人一飞冲天而起,顿时飞出了这如井一般的山谷,肩头的小坏也兴奋的大叫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万物有声
一声呼啸,陆正的身影从黑暗的山谷之中忽然跳出,迎面是一片白光刺目而来,陆正双目微微一痛,法力应激而转,当即适应了周围的亮光。
身子离开了山谷,陆正便匆匆向四周扫了一眼,一下子看清楚了周围的地形。他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在群山环抱之处的一个地坑之中。看此情形,应该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让这里的地层发生了塌陷下落,才导致了这样一个深约百丈的大坑,并不是什么山谷。
陆正这一跳,终于跃出了这个地坑,但是他跳得有多高呢?很遗憾,他没有像之前的形形色色的高人一样跃入云端,而是只有跟普通人站在地上原地一跳差不多高,只不过刚刚能脱出了地坑而已。因此就在他一跃之力用尽之后,身形到达了最高点便开始急速往下落去。
不过陆正没有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甫一脱出地坑,他就看准了地坑边一棵极为高大的古树上垂落的古藤。目光所及正是法力所及,就在身形将要坠落的时候,他瞬间施展出了御物之力将古藤抓了过来握在了手中,然后紧紧抓住古藤将他的身形荡了过去,落在了草地上。然后陆正便一头栽倒在了草丛里。
他浑身酸软不堪,法力耗尽,连最后一丝气力都榨干了。而在他滚落地面之前,小坏变“郝”地叫了一声,便向一边草丛里跳了过去。
也许有人会觉得,陆正不是可以使用御物之力将石头飞起来吗?这样一来的话。只要他将自己的肉身当做御物之力施展的对象,岂不是就可以飞起来了,又何必有这样的方法来跳出地坑呢?
其实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首先,修行人的御物之力是不能御天下有知有觉的生灵的。这不是什么人为规定的规矩,也不是修为高低的缘故,就算是之脱天境的高人也不可能做到。而是要针对某物施展御物之力,必须先以神识锁定,但是天下有知有觉的生灵自有其主宰,是不可能被其他人的神识锁定的。陆正也是自主之生灵,自然也不可以。
其次。以陆正目前知身境界。所能做到的是其神识所及,便如同此身所及。所能施展的御物之力还十分简单,其实不过是他手足的一种延伸罢了。因此,他是不可能对自己施展御物之力的。这就好比人无法将自己举起来是一样的道理。
修行人飞天也不并不是用御物之力把自己举起来。那是形神相合之后。别有一番奥妙。这一点来说,也是每一种神通法诀不同。比如小鱼,她也不过是知心境。但是御月诀之中却有飞天的法术配合施展,而其他法诀来说,往往要到了知道境才能有飞天的法术。至于陆正所修的御天诀,其飞天法术有所谓不行而至的境界。
另外一点,也有人会觉得,陆正既然不能御己,那可以不可以御物呢?比如他可以用法力举起一段树木,然后自己坐在这段树上,以御物之力举起这段树,令它飞出地坑。这样一来,岂不是他自己也出来了。
这种办法当然不是不可以,但是问题在于以陆正目前的法力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御物之力有多大,取决于施法者法力有多深厚,以陆正目前的修为,其法力施展御物之力所能举起的东西,其实比他自己用手举起的物体差不多。而他现在还没有掌握如何运用体内的金龙法力,要他将自己和一段树木举到百丈一高,只怕还不到一半就能将他活活累死!
那陆正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呢?他刚才跃出地坑的办法,是先用法力锁定那块凸出的石头,将自己拉上去,然后从那块凸出的石头起跳。就是这一下,便几乎将他的所有法力耗尽。这情形好比是人用手拉住某物,将自己拉上去之后,然后再用双足蹬跳跃起,以御物之力抓住了树藤,脱出地坑。
勉强盘坐起来,定坐行功良久,陆正这才慢慢缓了过来。其实修行人常有法力耗尽的时候,有专门的丹药可以帮助恢复。修行之道,除了神通法术之外,还有炼药、炼器等等诸般辅助之道,也是必须学习的。只不过陆正目前只是天宗的记名弟子,又没有经过任何一个高人的悉心指点和传授,自然不会知道这些,更没有什么辅助丹药。
起身往那困住自己偌久的地坑看了一眼,毕竟是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脱出的困境,陆正忍不住冲着地坑弯腰行了一礼,笑道:“地坑老兄,告辞了,我可再也不会被你困住啦。”
方一转身,就看见小坏冲自己跳了过来,陆正蹲下身伸出手掌,小坏一下蹦到了他的手心,冲他“郝郝”地叫个不停,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似的。陆正愣了楞,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问道:“你是要走了吗?”
小坏又是“郝”地叫了一声,仿佛答了一声是。陆正有些不舍,但还是道:“那你可以好好保重啊!”
小坏又冲陆正叫了几声,随后跳出他的手掌,居然一蹦一跳往那个地坑跳去,不一会儿就跳到了地坑附近,看样子竟是要跳到地坑里去。
那地坑深达百丈,小坏这样跳下去岂不是要摔死,还没等陆正叫出‘不要’,小坏已经纵身一跃,跳了下去。陆正赶紧抢上前去,趴在地上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空荡荡、黑黢黢,哪里还能看见小坏的身影。
陆正爬起来,想到小坏既然是自己跳下去的,应该不会有事。只是它为什么要跳回去,却是让人有些费解。
抛开这些不管,眼前最重要的事,还是自己该怎么办。陆正自然是打算回天宗去,但是四周都是苍莽大山,群峰险恶、绵延不绝。他既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天宗在哪一个方向。而且山林之中更有着无数的豺狼虎豹,毒蛇猛兽,自己这一路可是危机重重,只怕稍有不慎,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初山神在侧还不觉得,此时独自一个人处于荒蛮未知的洪荒之中,一种十分特殊的孤独和恐惧涌上了心头,这种感觉陆正以前也出现过,那是在唐小九死去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直到心儿点破他的心思之前,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自己。
早知道当初跟荒未央问问清楚天宗朝哪个方向走就好了,这下可怎么办呢?如果自己走错了路,岂不是更加危险?陆正想了许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向上一抛,石头落在了他的左侧。他看了看左侧,前方是一片积满落叶的树林,穿过树林不远处是一座大山。那是周围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他当即毫不犹豫的往那片树林走去。
这是他和唐小九以前常用的办法,有些无聊的时候,唐小九便提议扔石头朝哪个方向走去讨饭吃,看看这一天的运气如何,把一切都交给老天爷来决定。现在到了这深山之中,这个办法倒是意外的好用。
深林之中从未有过人迹,前方根本没有路,脚下是累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落叶,一脚踩下去能够没到膝盖为止,而最深处能够轻易把人陷进去。陆正折了一根树枝,一边探路,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有几次都差点陷进去。
好不容易走出这片林子,陆正浑身沾满了泥巴,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他找到一个草窝,刚想躺下去休息,“呜”地一声,突然从草窝里钻出一只小狗状的小兽,两眼冒出凶光,冲着陆正叫了一阵。陆正吓了一跳,双手舞动手中树枝,那小兽也吓了一跳,又往草丛里钻了回去。
陆正松了口气,不敢再找草窝栖息,找到一棵大树爬了上去。此时夜色已浓,洪荒之中一片宁静。所谓宁静并不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相反到处都有各种叫声发出。繁星满天,陆正躺在大树桠上,耳中听着叫声交织在一起,非但不觉得吵闹,反而让更让人觉得夜色深沉静谧。相比白天,整个洪荒却显出了一种别样的魅力,一切显得是这样的神秘!
他现在已经有了顺风耳。佛门则中将此神通唤作耳神通。所谓顺风耳,意谓能够听见飘散在风中的一切声响,因为天地之间的一切声音都可以随着风传到各个地方。当初乐先生在天宗元台之上恢复陆正的听觉,曾喝出了一句“耳通闻万物”。
万物皆有其声,或大或小,或粗或细,有些能被人所听见,有些却不能。若真能通达万物之声,便是顺风耳的最高境界。现在陆正的顺风耳只不过是刚刚入门,能够听得出许多常人听不见的细微声音,而且只要是能被他听见的声音,他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人听见了声音,便知道了万物的存在,同样的,万物也会因为听见人的声音而知道人的存在。躺在树上,陆正听见了各种夜行动物的叫声、鸟儿扑动翅膀的声音、行走在丛林中发出的脚步声、各种虫类咬啮的声音,悉悉索索不停。同时他也听见自己身体内的心跳声、呼吸声、血液流动声、五脏蠕动等等发生的各种声音。(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七情为弦身为器
随之亡失,身心俱忘,自己仿佛存在而又仿佛不存在。若存在时,是他一点心念随着那一片混同的声音而出现,感觉到自我存在于刹那之中;若不存在,则是他此时心灵之中出现的一念已经不是‘陆正’这个自我,心念中认定的一切都被模糊,伴随着这些声音出现的自我不再是陆正,而只是‘他’。
这个‘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是人,只在一种混沌之知中知道自己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过去‘他’曾经发出过声音,在现在‘他’也正在发出声音。所不同的是,过去的‘他’因为被外界的许多不同的声音振动,让‘他’也发出各种各样的不同的声音。那时候‘他’发出的声音全然是不由自主,都是被外界的声音振动的缘故,整个自我犹如一张被弹奏的琴,随着外力的拨动而发出声响。
而‘他’现在正在发出的声音,则是已经开始摆脱了这种被动的局面。
首先,是‘他’的声音慢了下来,渐渐地跟不上外界声音的节拍,有些许多错位和不同步。在此过程之中,‘他’开始慢慢脱离了外界声音的影响,从那些混同的声音之中独立了出来,有了自己的节奏。
到最后终于不再因为外界声音的影响而发出声音的时候,‘他’沉默了下来,不再发出任何一点儿的声音。无论外界的声音再如何喧嚣,如何引诱。‘他’始终是这么静静的,全然无一丝被撩动。
但此时的‘他’不是无知的,外界所有的声音依旧在缭绕在他周围,不断地向‘他’传递各种声音。‘他’依然能够清晰分辨每一种声音,体察其中的每一种振动。渐渐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更不知是主动还是被动,‘他’忽然开始模仿其中每一种声音的振动,发出同样的声音。一样的响亮。一样的低沉,直到变得一模一样,分不出彼此。
学完一种又一种,就在这种模仿的过程之中。‘他’却又开始发生了一种更为奇妙的变化。
‘他’抛弃了所有外界的声音。不再模仿它们。而是拥有了自己的韵律和节奏,开始自己发出声音。‘他’有时会想响亮一点,于是发出声音就响亮一些儿。有时候又会想低沉一些,那些声音就变得低沉一些儿。到了这时候,‘他’发出声音不再是因为被外界的那些声音的影响,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在。
所谓的内在,就是‘他’出现的地方,是那一点心念的源头。就在‘他’发出自己的声音之前,仿佛是地底涌出的泉水一样,心念的源头之中涌出了许许多多的心意。这些心意,有的是喜悦,有的是愤怒,有的是忧愁,有的是幽思、有的是悲伤,有的是恐惧,有的是惊讶等等总共七种。
这七种心意,每一种心意都有一种不同于其他的特殊的振动,能够发出一种独特的声音。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些心意竟然是早早的就藏在了心念之中,一直没有被‘他’发现,一直在沉睡之中。
而现在,每一种心意都仿佛都被唤醒了,它们开始活跃了起来。当这每一种心意开始活跃的时候,‘他’再次开始发出了声音,是这七种心意本然的声音,并没有触动任何外物。有时候是单独的一种心意在发出声音,有时候却是任意的两种,或者三种、最多的时候,可以达到七种声音一起发出声音。
与之前‘他’被外界的声音影响不同,当‘他’因为这些心意发出的声音之后,‘他’竟然能够反过来影响外界的声音。当其中一种心意发出声音的时候,外界的声音之中有一部分具有相同振动的声音开始呼应。每一种心意的声音单独发出的时候,外界的声音都能有呼应。
而这些呼应的声音,并不如这些心意的声音那样是单独存在,而是存在于每一种声音之中。
渐渐地,‘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这来自外界的声音,也都是由这七种心意的声音组合而成,有时候是两种,有时候是三种,最多也不会超过七种。而因为其发生的顺序也不同,交错的顺序也不一样,所以发出的声音显得那么变幻多端,让人无法分辨。但就在‘他’的心意之声振动的时候,所有同样的声音开始互相求索。原来这外界一切的声音,归根结底,只是这七种心声的变化。这样的话,心念之源中的七种心意之声,都能在外界找到自己。
‘他’更加有了一分明悟,原来自己能够听见万物的声音,是因为万物之声本就在自己心中,并不是因为自己有耳朵,而他们被自己的耳朵所听见。
顿悟到了这一点,‘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清晰的想法,自己应该是有耳朵的。觉察到了这个,突然,‘他’重新清醒了过来,心意之声尽数回归到了心念之源蛰伏起来,寂然不动,随后心念之源悄然化作一道道心念,‘他’在心念又重新看见自己。
就在他重新看见自己的刹那,心念之源中的心意之声再度活跃了起来,交替发出了种种声音,有时是一种,有时是好几种,在这些声音发出之后,‘他’听见了一声声似曾相识的声音。
首先是一声嘹亮的啼哭,接着是混乱的咿咿呀呀的声音,然后是各种的古怪蠕动之声,混同成了一片。慢慢地,在某一个节点,声音开始出现一种奇特的规律,变得有序,变得有目的,终于出现了说话的声音。说话的声音持续了好久,‘他’过了好久才渐渐的又听懂了,那是一个小孩子在长大。直到突然有一天,一个声音突然说道:“我叫陆正,我听他们叫你唐小九,那我以后叫你九哥好了!”这一刹那间,‘他’突然知道了自己是谁,于是心念之中,他告诉自己,我是陆正!
陆正终于醒了过来,再一次出现!
醒来的陆正,重新觉察到了自己的身体的存在,但他仍旧是在这种奇异的定境之中,无数的声音在他身体内响动。他好奇的听着这些声音一个个在自己身体内回荡响起,最终竟然发现这些声音居然是来自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身体一次次被声音振动而留下的痕迹,此刻那些心意之声正一步步的将那一次次的振动重现出来!
于是,在一个个的声音之中,陆正又将自己十多年的生活重新经历了一遍。他的心意之声不仅模仿出了他自己的声音,而且能够模仿出他人,乃至万物的声音,而发出这一切声音的器具则正是他的肉身!
他的肉身此时就好像一张琴一样,被这七种心意弹奏出了他之前所有的经历。
一个个熟悉的、陌生的、分别的、离别的人,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竟然是以这样一种奇异的方式。以自己的身心将他们一个个的模拟出来,好像就如另外一个自己一样。唐小九的声音、老宋的声音、心儿的声音、乐中平和李仪的声音,原来他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在自己的身心之中,留下了这样的烙印。
一时间,陆正才真正感受到,原来他们真的都在自己的心中。而当他发出他们的声音之时,他甚至有些分不出,到底是他们是自己,还是自己是他们。就在他开始发出荒未央的声音时,他重复了荒未央讲的一个故事。
有一位道门前辈,再一次睡梦之中,化作了一只蝴蝶,醒来之后,他不禁自问,到底是自己化作了蝴蝶,还是蝴蝶化作了自己,是自己刚才在做梦,还是此刻,自己在一只蝴蝶的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的经历完成,陆正声音再度回到了当下的情境之中。随着刚才七种心意之声不断振动陆正的肉身,让他的肉身一遍又一遍的受到心意的冲刷,过去的一切留存与肉身的烙印被渐渐的融解、消弭,到最后心意之声不再回归心念之源,就这么与陆正的肉身同化在了一起。
最后,内在的七种心意之声与外界的一切声音达到了一种通而不混,同而有别的状态,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
陆正从这种奇异的定境之中退出,他睁开眼睛的刹那,发现自己竟然还躺在那棵大树之上,而浑身上下竟然已经被蛛网、落叶、灰尘覆盖的严严实实的,头上竟然还有一个鸟窝,就在他活动的刹那,鸟窝里的一对白鸟受惊而飞走。
这是过了多久?陆正拨开身上的杂物,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地的刹那,一旁草窝里面那只像小狗一样的小兽又再度被他惊得冲了出来,而此时他居然比之前长大了一倍。
小兽冲着陆正疯狂的乱叫一阵,惊起林中无数的鸟儿飞走,陆正退到树边,一伸手拿过自己砸上树睡觉前放在树下的作为拐杖用的树枝,使劲一挥,不料那树枝竟然应手而断,竟然已经枯败发霉了,上面还长着一些草菇和苔藓。
陆正一发蒙,自己这一觉是睡了多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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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降龙伏虎
他还没来得及考虑清楚这个问题,便听见‘嘶啦’一声,随着刚才一用力,自己的右手半只袖子裂了开来。来不及顾及其他,那只小兽已经又扑了上来,相比上一次看见它,它的胆子似乎大了不少,受到陆正的威喝,非但没有躲回草窝去,反而更龇牙咧嘴的冲了上来。
陆正往后退了两步,又是嘶啦两声,是他两个裤腿又裂了开来,陆正先顾不得这些,眼疾手快,将手中半截枯败的树枝向前一捅,正好捅在了那小兽的眼睛上。那小兽‘啊呜’一声,惨叫着逃回草窝里去了。
陆正无心与它纠缠,怕它一会儿用冲出来,手中的半截树枝也没丢,就这么握在手里,又匆匆见了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辨别那座大山的方向,向前跑去。一口气走到山脚下,找到一个数丈方圆的水潭边。他见水潭附近并无什么动物的足迹,这才放心下来,伸手在水潭里撩起来来喝了两口水,才坐下来慢慢休息。
刚才那只小兽,比自己之前上树之前足足大了一倍,它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的?陆正端详着手中的枯枝,暗暗心惊。这是之前他折来的树枝是用来探路的,跟他的手臂差不多粗细,差不多到他的肩膀那么高,这样一根树枝要枯败变脆,长出苔藓得花多少时间呢?
其实若是这根树枝落在水里,也许不到半个月树枝上的树皮就会被泡烂,但是几年之内树枝去几乎不会变样。但是这根树枝就是这么放在树边的。风吹日晒雨淋,怎么也得一年的功夫,多了甚至要几年。
难怪陆正会发蒙,莫非自己上树睡了一觉,就睡了足足有一年,或者更久?
至于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撕裂了两个裤腿和一只衣袖,并不是霉坏腐烂,而是太小了。这套衣服还是在天宗的时候,慎虚师叔拿给他的。不知道是用什么面料做的。质地柔软,十分耐磨,但现在他的手脚部分都露出了小半截在外面。当然不是衣服缩水变小了,而是他身量长大了。
于是陆正低头往水潭之中一看。只见自己嘴角竟然长出了毛茸茸的胡须。喉结突出。脸上的眼睛、鼻子等等都有着一些明显的变化,这张脸孔分明就是自己,但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正当陆正惊疑之际。忽然他的眼中看见一只额头上长着一只黑色独角的斑斓老虎正悄无声息朝着自己走过来,它应该是来喝水的,却无意之中发现了自己,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当即伏下身子,慢慢地接近过来。
这头独角虎是从背后过来的,但是陆正却能够清晰的看见,好像他背后也长了眼睛一样。如果要在以前,他当然也能做到,神识外展,所及之处,眼耳鼻舌身意六者齐至。但是他刚才正惊讶于自身的变化,完全没有主动调动神识,怎么可能看见背后的东西?看来是自己的神识已经起了某种变化,形神通透明晰无碍,神识不再是随着外界的感应而发动,而是真如常在,观照一切内外之景况。
体察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但陆正却是无暇细究,因为除了身后有一头独角虎正在接近之外,眼前平静无波的水潭,刚才他还用来照见自己的面容身影,此时却突然整个儿微微颤动了一下,水面之上忽然荡开一圈涟漪,陆正运足目力向水潭深处看去。
他虽然有千里眼,但是境界不足,无法突破深水的阻隔,只能看见一个细长的身影正从水潭极深之处迅速向上而来。它的速度非常快,就在陆正刚刚看见它的身影的时候,下一刻它已经破水而出了,冲天而起之时飞散无数水花,带出了一声裂脑的长吟,在山林之中传出很远。
陆正乍一看以为飞出的是一条龙,但是仔细一瞧却又不像。它身形又细又长,约有两丈,浑身碧青,但是头上却没有角,在空中张牙舞爪,游动盘踞在了水潭上空,双目炯炯,死死盯住了那一头独角虎。
陆正认出了,这不是龙,而是一条青蛟。他为什么能够认得青蛟?很简单,因为他在日月庐的时候,读过一本叫做《万物》的书,里面记载了许许多多天地之间形形色色的生灵,其中就有关于蛟的记载。《万物》上说,似龙而无角则称蛟,蛟寿千年而成龙。
书中也记载了,蛟的出现往往有两种缘故,其一是由一些鱼类修炼变化而成,其二是直接由天地化生。蛟属水,而常常居住在深山中的深潭里。不过《万物》之中,虽然有蛟的记载,却没有独角虎的记录。
就在这条青蛟发出吟叫的同时,那独角虎也是不甘示弱,向前一扑,跃出数丈,陆正开始以为这独角虎是向着自己扑来,迅速向一边逃去,哪知独角虎却是丝毫不理会他,直接跳到水潭边,仰天对着发出一声吼啸,声动四野,与青蛟的叫声相抗。
一吟一啸之间,青蛟下探和独角虎上跃,你来我往,各自以利爪相向,彼此争斗了起来。四周回荡其它们的阵阵叫声,震动中,水潭炸起数丈之高的水柱散落,草木山川颤动,惊起无数的飞禽走兽惨叫嘶吼着奔窜逃走。
仅仅是它们的叫声就足以震退百兽,何况爪牙相向!一边的陆正也感到形神一阵一阵的晕眩,好像自己的魂魄要抽离出自己的身体而去了一般,本已经融合为一的元神、元精、元气竟然有了再度分崩离析的征兆。陆正当即运转法力,调摄自己的形神,稳固元神。
收摄之中,形神渐渐安定,蛟吟虎啸之声远去,好像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但同时又无比清晰的被陆正的心意之声感知的越来越清晰,这蛟吟虎啸之声,却是被他听懂了!
所谓听懂了,并不是说这蛟和虎正在用各自的叫声进行一种如人一般的对话,被陆正听明白。而是在它们的叫声之中都在表达着自己一种强烈的情绪,被陆正清晰的感知到了。独角虎的啸音之中,带着的是无穷的恨意,而青蛟的吟叫之中,则是带着不尽的怒意。这青蛟的怒意和独角虎的恨意不断地相互冲撞着,谁也不肯退让。
它们的恨意和怒意之中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内容,只是这么一种单纯而直接的情绪被这样竭力的吟叫和吼啸表达出来。当然,如果说这也是一种对话的方式也可以,就好像两个吵架的人,已经各自将道理说尽,只剩下了单纯的谩骂和攻击!这蛟吟和虎啸就是带着极强的攻击!
为什么这青蛟发出的吟叫是带着怒意而独角虎的啸声之中是带着恨意?愤怒通常是因为被侵犯,而恨意则往往是因为被伤害。这水潭显然是这青蛟的栖息之所,但这独角虎却侵入了进来,那青蛟的怒意就很明显了,它所怒的是自己的‘家’被侵犯了。
既然家园被入侵,那自然就要奋起抗争,一有争斗,必然因为强弱而产生伤害,看这青蛟和独角虎,显然不是第一次相争了。陆正看得仔细,那独角虎的脸上有着一道极深的伤疤,虽然已经早就愈合,但这道伤疤划过它的眼珠,几乎将它一直眼珠弄瞎,可见当初所伤之惨!而这道疤痕又细又深,应该就是这青蛟的杰作,难怪这独角虎的啸声之中有这样的恨意。
感知到了这一切,陆正完全可以想象出,这青蛟和独角虎是怎样发生争斗的。这个深潭是附近唯一一处的水源,有一天,这头独角虎来到这里饮水。它已经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了,也习惯了在这个水潭里饮水,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天水潭里却突然多了一条青蛟。
这条青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也许就是这水潭之中化生而出的灵物成了气候,却没有感悟成灵。青蛟将水潭就当做自己的家园,不容许其它生灵前来侵犯。当这头独角虎前来饮水的时候,它身上强大的气息惊动了潭底的青蛟。之前也有生灵到水潭里来饮水,但是却从未让它感受到威胁,但是这头独角虎的到来,让它觉得对方是来抢夺自己的家园的。
天地之间的禽兽,同类之间亦往往互不相让,而且禽言兽语互不相通,这青蛟自然没有先去确认一下这独角虎是不是来抢夺自己的水潭的,在感受到威胁的当下,它所做的选择是在第一时间向这独角虎发起了攻击!
这是独角虎从小到大饮水的地方,它从来没有把这水潭当作自己所独有,但也早已习惯了在这个水潭饮水。就在这青蛟发出攻击的刹那,它天性之中警觉已经让它感觉到了不对,它本能的跃开水潭但已经来不及,青蛟一声吟叫,让它浑身一懈,跳跃之时比往常要慢了几分,便没有躲开接下来青蛟向它探出的一爪!
青蛟的爪子异常的坚硬而锋利,这一爪几乎将它的眼珠子掏出来。独角虎痛吼一声,转身一扫,尾巴如鞭一般抽出,随即纵身窜入了树林之中,它受伤之下没有恋战,而是直接逃走了。
青蛟这一爪子让它伤得极重,养了很久,它才恢复了过来。伤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它就是来找这青蛟报仇。从此,一直与这青蛟斗争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必然发生一次争斗!(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知心
这边陆正还在从青蛟和独角虎的叫声之中推测它们之间的故事,那边青蛟和独角虎已经开始真正的放手一搏。吟啸之后,那青蛟盘结水潭之上,忽然头部向后一缩,随即口出喷出道道烈焰真火,向独角虎射去。那独角虎也毫不示弱,四肢顿地,仰天发出一声大吼,嘴巴张开极大,从中喷出一股黑色水柱来。这是他们以本身天赋之能开始攻击对方了!
黑色水柱一喷出,即与青蛟的烈焰冲撞在一起,水火冲撞,发出轰然的爆裂之声。黑水溅落四周,所有被沾到的草木一瞬间枯萎下去,发出极为难闻的腐臭的味道。而烈焰真火所及,更是造成片片焦土。这火十分奇特,甚至掉落在水潭之中也不熄灭,而是以水为柴一般继续燃烧着,水潭之上顿成一片火湖景象!
这青蛟和独角虎的喷火和喷水算是它们的神通吗?当然不是,就好像鱼儿生来会游水,鸟儿生来会飞翔一般,这不过是它们天然生成的一种天赋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却仍然有其特殊之处,因为鸟儿能飞、鱼儿能游都会在其身与其他生灵不同,比如鸟儿能飞是在其拥有翅膀。但是这青蛟喷火和独角虎喷水,却不是在其身中有一个火囊或者水囊。它们的这种能力,更接近修行人修炼神通之后修炼而成的种种法术。
陆正早早避开一边,以免被无辜波及,他绕至一块大岩石之后观察这水火齐攻的情形。他发现这声势场面倒是十分壮观。但是青蛟和独角虎之间的争斗却是十分笨拙,两兽之间既无诱敌手段、也无诈败之欺,争斗手段毫无花巧,只知道以自己本身的手段直接冲撞,实在算不得高明。
水火交攻之中,青蛟在水潭上空不断扭动身躯避开独角虎的黑色水柱,而独角虎也在水潭边上不断跳跃来去避开青蛟的烈焰真火,看起来两者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没能奈何谁。
再斗一阵,青蛟不再喷火而独角虎也不再喷出黑水。两兽各自后退了几分。独角虎大口的喘息着,看起来已经十分疲累,它踞地而视,目光死死盯住青蛟。带有不甘。而青蛟则是缓缓降落靠近水潭。看样子马上就要潜入水潭之中。但两兽此时都戒心十足。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对方此时发起攻击,都十分小心翼翼。
忽然那青蛟长吟一声。猛然一抬头,张开嘴巴,看样子就要向那独角虎扑过去,喷出烈焰。那独角虎已经无力喷出黑水,吓得四条腿僵着一跳,掉头就跑。哪知道那青蛟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滋溜一下钻入了水潭之中,原来那一声长吟不过是它虚张声势罢了!
虎去蛟潜,潭水面上的火也在青蛟下潜的一刻尽数熄灭,那被黑水腐蚀的草木已经枯败,腐臭之气被流风吹散,不复能闻。水潭附近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片片烧焦的土地还在冒着热气与白烟,证明刚才在这儿曾经发生一场大战。
陆正从大岩石后面走出,他的脚步很轻,生怕惊动了水潭里的青蛟。这洪荒之中真是处处危险,稍不留神就会丧命,自己刚才已经小心看过水潭周围,并没有什么鸟兽足迹,这才放心大胆的喝水。没想到这里没有鸟兽之迹是因为水潭中藏着这么一个厉害的家伙。
于是,陆正当下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赶紧离开这里。这两兽其中任何一只,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小命。现在他已经到达山脚,还是如之前所计划先上了这座山的山顶,看清楚周围的情形,然后再决定往哪边去。
眼前这座山,山势峻拔,要爬上去极为不易勉强走了一段之后,陆正想出个办法。他爬上身边的一棵大树,然后锁定上山之路前方不远处的另一个大树,以御物之力抓住那棵大树的树枝,如同自己的手臂抓住一般,纵身一跃,荡至那棵大树之上,随后再锁定下一棵树,如法炮制。
一开始,这个办法还有些生疏,有时候不小心会让他撞到树上,或者一不小心法力太大,将树枝整个拧断了。几次之后,他已经不需要在下一棵树上停留了,可以直接在树与树之间,以御物之力作为手臂一样,抓住树枝荡身前进,就如山间的猴子一般。
只是这么一来却是极耗法力,才过了十几棵树,陆正便觉周身一阵酸软,在抓住下一根树枝的时候,御物之力突然消散,顿时让他跌了下去。好在这棵树叶并不算高,而且他终究反应十分灵敏,落下之时虽然是触不及防,但是却不慌乱。在半空之中,努力将身子一折,勉强以最后残余的法力施展出御物之力,抓住附近一棵树。
虽然这道御物之力一抓之下随即散去,但是终究让他下坠之势一缓,最后稳稳落在了地上。这下情势大为惊险,但是这么一来,反而让陆正胆子大了不少。他在原地休息之中,一边恢复法力,一边在心中回味刚才自己御物之力的施展,亦不断揣摩如何精准施展御物之力,使之不会耗费太过也不至于使用不足,尽量使用的刚刚好。
所谓刚刚好,自然是无过或不及。想到这个,陆正又自然而然想起了乐先生曾经教给他的习琴之道,指与琴弦之间,两者需不相欺亦不相离。所以不可一味的只是张扬自我,也需要明白琴弦之所受。否则指力过重,琴弦便断,指力过轻,弦音不达。
此时再次揣摩乐先生的话,顿时明白指力与法力并无任何区别,如何使用指力,便如何使用法力。而当初习琴之时,决定多少指力的并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自己的心。那么如今决定使用多少法力的应该也是自己的心!
而自己的心在哪儿呢?弹琴之时,虽有心中之情自然流淌而出,却从未问过心在哪儿。荒未央就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自己当时投机取巧,拿御龙诀之中的一句话回答了,‘合身心为我,自我之中,舍身之外便是心’,结果连荒未央给让自己给搪塞了过去,但是自己终究还是不明白,心究竟在哪儿。
苦思之下,陆正想起刚才在水潭边饮水,神识未动,他却能看见背后那独角虎接近的事,忽有所动。神识自元神而出,破除诸幻而以元神直感万物。但也需要心之所向,神识才能自然锁定。为什么刚才自己心无所向,而神识已察觉周围变化呢?莫非神识已经与心融合为一?
陆正自然想不明白这些问题,他没有继续去想,却在这样的困惑之下,让他忍不住想要弹琴。在这里当然没有琴,于是他闭上双目,抬起双手虚拨一下,就如真的在弹琴之时一模一样,他弹的正是《白马曲》。
指尖跳动之际,心意之中忽然有七情流转,随着他心中的琴音开始流动,陆正脸上现出一缕微笑,然后又是双眉陡然怒起,紧接着却是眉头一皱,露出忧愁之色,哀矜之容,恐惧之貌,惊讶之态。七情先后而发,随后是七情同至,陆正面上七情之色顿去,只有一片醇和。
虽然是无弦虚拨,但陆正却比任何一次弹奏都来的投入和陶醉。他找到了另外一张琴,这张琴与生俱来,也是七根弦,便是他的七情。七情之音,是一切音声之初,七情之变,是一切音声之化。随着他心意的流转,七情变幻,陆正整个人就如一张琴一样,开始发出一种无形之音,不断地向四周散去。
这是他在树上那奇异的定境之中顿悟到的一切,从万物之声之中而来,刚才一阵惊慌之下,他无暇去感悟回味,此时却让他心中有着越来越多的感悟。
当初在日月庐,他听闻马王小白的蹄声创作了《白马曲》,乐先生曾经感喟了一句“万物有声,中有主者方成纶音。”并让陆正尝试解答这句话。陆正当时便回答,万物之声乃是无心之声,间或杂以其情怒而不足以悦耳,唯有人之纶音蕴藉七情,有始有终,能达我意,却不违自然。
万物皆有情,譬如刚才的青蛟和独角虎,他们也能发出怒意之声和恨意之声,想来它们自然也有欢乐和恐惧,但是却未必有忧愁和思虑,这似乎是独独属于人的情绪。而天地之间,唯人能具足七情。唯七情具足,然后知心之所在!
七情同在是诸般滋味涌动纷扰吗?恰恰不是,七情同在之时,是一片澄澈纯然,中和而无扰。唯有七情之一突出,此时见心意涌动,有种种念头横生,随生随灭,不可当真。但此种心念亦能主宰人之行止,因此也可以叫做心。
原来荒未央对自己说的那一通话,并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极具深意,到最后他就是要告诉自己四个字,无心为心,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的是美人无心。荒未央所说的无心,便是七情同在。
陆正心中一片恍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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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山之灵
“此心本在,何故寻觅?唯因驰求,是以不识。若有所喜好,喜好是念,不是我心;若有所愤怒,愤怒是念,不是我心;若有所忧患,忧患是念,不是我心;若有所思虑,思虑是念,不是我心;若有所悲戚,悲戚是念,不是我心;若有所恐惧,恐惧是念,不是我心;若有所惊惶,惊惶是念,不是我心。”
这是御龙诀第二层见龙诀中一段口诀心法,此时自然而然的呈现在了陆正的神识之中。当七情本然之际,静虑安然。当七情有所发,则见此心化念。陆正明白,这七情是本心所具,因感动于外而发,万物得七情之偏,而人得七情之全。是以万物之声终不成乐,唯人能有乐。
但即便是人,也有七情之偏,每一个人就好像不同的琴曲都是五音组成一样,因为七情的表达不同,所以同样是人却是千人千面,成就纷纭世态。
所以什么是心?无人可以回答,那含藏七情本自寂然而能感动于外物之七情者便是。陆正体认到了这点,顿时明白过来,难怪自己之前能够察觉到那独角虎自背后而来,并不是自己的神识有所变化。而是此心已然贯通周身,真可谓通身是眼、通身是耳一般,如此神识不运而成,自然而化。不必再如之前一般,以心念所向,然后运使神识。到此地步,心念所及,便是神识所在,全无半点运使之意。
双手一收,《白马》一曲已毕。陆正长身而起,一身神气已复。同时一条金龙忽然从他体内冲出,低吟不已,绕着他的周身环绕三圈,然后再度隐伏在他的体内。陆正向天淡然一笑,目光一扫,看见山顶一块大石,随即以御物之力锁定大石,将自己身形拉扯了上去。
之前他与大金龙详谈,自然问及了究竟如何才能自如借助金龙法力为己所用。大金龙答道。每一条金龙所蕴含的的法力玄妙不同。需要陆正自己体悟。究竟如何才能为他所用,不是它能告知的,还需要陆正自己摸索。不过大金龙告诉陆正,如果一旦他能够驾驭金龙法力。会有一个征兆出现。那就是金龙离体。绕身三周,然后再度隐伏体内。
因而此时的陆正,全然不必再担心法力不足。因为他已经完全掌控了这条金龙所蕴含的绝世法力!若单纯以法力浑厚而论,恐怕陆正目前是古往今来,所有修行人之中,知身境中法力最为浑厚的一个!
同时大金龙也告诉陆正,虽然每一条金龙所蕴含的法力都极为惊人,但毕竟不是陆正本身所修行而得的法力,因此不是现在的陆正所能完全驾驭的。若是过度借用,他的形神也会难以承受这样的负荷,造成形神之伤,只有他的修为境界越高,才能更好的施展出金龙法力。
登临峰顶,再次借助金龙法力,陆正施展千里眼神通扫视四方,周遭之状一览无遗而他丝毫不觉有半点费力。不过以他目前神识所及范围之内,仍旧只能见到千山莽荡,层峦迭起,不见有任何人烟所及。
陆正一皱眉,在这洪荒之中,实在难以确定该往何方。但是他现在较之此前,心意更为凝定,转念之间便有了决定。他依据太阳所在位置确定南北之后,当下决定继续向北行进千里,若不能见到人烟之迹,那就改变向东横向行进千里。若还是不能见到人迹,那就继续再向北……这样单线直进,兼顾横向,总比一味的瞎转要好,就算遇见不了道门中人,遇见其他修行人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
此念既定,陆正远望不远处的山头忽发奇想,之前自己登山之时以御物之力在抓住每棵树前行,此时法力如此浑厚,岂不是可以抓住每个山头前进,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快?就算一时失手,或者借法过度,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想象自己在山峰之间荡身而过,陆正便是一阵激动,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顿悟的缘故,此刻的他比之前更为大胆,想法更多,也更加容易做出一些决定。
正当陆正决定放手一试之时,一阵风从他周身拂过,带着一种缱绻挽留之意。陆正一呆之下,一阵悉索之声响起,所立岩石边的两根藤蔓悄然爬上了岩石缠上了他的双腿。陆正吃了一惊,怒气上涌,正要施法将藤蔓扯断,突然一个奇异的波动被他的神识捕获。
这波动十分奇怪,介于有无之间,而且无处不在,从风声里面透出,从缠绕他双腿的藤蔓中透出,从周围的花草树木、虫鸣鸟叫之中透出,甚至从他脚下的岩石之中透出,这所有的波动都传达出了一个意思,是一种挽留之意。
如果陆正不是拥有刚才定境之中感悟,心念修为上了一个境界,他是无法感受到这种意图的。到最后他发现,向他发出这种挽留之意的不是风,也不是藤蔓,更不是脚下的岩石,或者说既是风,也是藤蔓,更是脚下的岩石,因为要挽留下他的是他脚下的这座山!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陆正几乎吓了一跳,这座山怎么会像人一样挽留他?他毫不犹豫的端坐下来,凝神细感。顿时一股纯净无比的意念传达到了他的心里,正是这股意念散发到了风中、岩石之中、花草树木之中,它们才会透出刚才那种挽留之意。
这股意念十分朦胧,或者是还十分蒙昧,就像正在长成的婴儿,还没有学会说话,却已经有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念。这股意念居然隐约有了七情的萌芽,一种也不缺。陆正先是吃了一惊,怎么连一座山也拥有全部的七情。这与之前自己体悟到的只有人才能得七情之全全然违背了啊,莫非自己想错了?
发觉这股意念十分纯净平和,陆正继续深入体会这股意念之中表达的情绪,发现这股意念之中变幻着茫然、忧伤、哀凄,透露出一股十分悲切的情绪,如果以人的情绪来说的话,这座大山竟然是在哭泣!
陆正心中疑惑更盛,若是说这座大山就是它的形体的话,加上这道意念,这座大山简直就是一个人。
陆正跟从着这股意念在整座大山之中搜索悲切的根源,发现竟然是来自山脚下的那个水潭附近。而这股悲伤的意念在水潭附近也是最为浓郁,弥漫在那青蛟吐出的烈焰烧焦的土地以及被独角虎喷出的黑水所腐蚀的花草树木附近。
在陆正心念感应过去,神识随至的刹那,一阵蛟吟之声响起,震动陆正的神识,同时一道极为清晰的意念从吟叫之声中传达出来,是掺杂着惊恐的愤怒。
就在这青蛟发出愤怒之声的时候,整座大山那悲伤的意念也同时被愤怒所取代,在青蛟的吟声带领之下,如潮水一般向陆正涌来。这意念之中带着极强的悲伤之意,不断汹涌冲击着陆正的心念。但陆正早已度过知身境的幻劫,以青蛟这种程度的意念冲击,对他来说自然没有任何影响。
意念冲击之中,青蛟直截了当的表达出一个意思,在陆正的理解来看,便是这座山是它的家园,它绝不容许有任何生灵来侵犯!同时,陆正还察觉到这青蛟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整座大山的灵气变化,看来这青蛟就是这座大山的灵气所化生而出,是这座大山的山之灵!
陆正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座山刚才发出的意念之中拥有完整的七情,原来这座山已经有了山灵。但同时另一个疑惑也在他心中诞生,为什么这座山化生出的山灵,会具足七情呢,如此说来,那些妖物岂不是也是具足七情,那么他们算是人吗?
这个疑问一闪而过,陆正收回了自己的神识,心中更奇怪的是,刚才这座山分明是向自己发出一种挽留之意,但是为什么身为山灵的青蛟却开始攻击自己,并企图吓退自己呢?为什么这座山会突然跟自己沟通呢?莫非是刚才自己在定坐之中,弹奏《白马曲》,心中七情之声散逸而出的缘故吗?
这青蛟虽然是这座山的意念之源,但是他尚未顿悟成灵,不可能以神识与之交流,意念十分模糊,根本不知道它试图挽留自己的意思究竟是什么。那究竟怎么才能与它沟通呢?
正在这时,陆正忽然想到,刚才这股意念之中全然是一种悲切的意味,而这悲切又是来自水潭附近的焦土和花草,莫非是因为那独角虎的缘故,让这座山受到损伤,所以它才会有这样悲切?好比是一个人打架受伤了,正看着自己的伤口而悲切。
想到这里,陆正当即想到了办法,当初自己在日月庐,跟马王小白也是言语无法沟通,后来渐渐发现,要与小白沟通,首先最重要的是获得小白的认同。于是,陆正当即嘬口而啸,声声悲切,遍布在大山的每一处,尤其传向那青蛟所在的水潭之中。
果然,不多久,水潭之中发出阵阵的吟叫之声,那青蛟开始回应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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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杀虎计
天地之间,其有悲乎?人心之中,其有情乎?
青蛟悲吟,一山流风;草木摇曳,无情有情。七情是心之意而非心,感动于外而作用于身,只是存在刹那之间,如天地之间偶然花开,瞬息花谢。当花开之时,此情随起。当花谢之际,此情随落。
受到陆正啸声之中的悲切所感,青蛟往日所积蕴之情渐渐被诱发,原本的怒意和惊恐消散,流露出的是对啸声的共鸣,嘶吟之声,与啸声相和。
但是,悲者知悲,非知悲事。感者自感,非感于外。青蛟哪里知道陆正只是在抒发他自己心中的悲切。但是这啸声却带给它一种难以言语的安慰,让它心中的悲切一点点的释放出来,有一种本然的愉悦之感随之而生。每当悲切之意释放一点,那愉悦之感便强一分。渐渐地,水潭之中忽有涟漪泛起,那是青蛟在摇动它的尾巴!
其实何止是青蛟,即便是人也是一样。心中之情油然而生之际,往往当下所需要的并不是有人多么理解自己,也不是需要怎么样的光明指引,而是一种最为简单的共鸣,令其心中之情释放,不致积蕴在心。
察觉到青蛟之声悲伤渐淡,陆正的啸声忽然变得高亢,穿云之声中带着激奋之意,将所有的悲切都化为了一种昂然之志。青蛟受到感染,先是低吟之声一停,随后便爆发出一声极为亢奋的长嘶。水潭之中,涟漪已成了水花溅起。阵阵波纹涌动之际,青蛟脱水而出,摇着尾巴冲陆正所在之处飞去,显得欢畅无比,已无一丝的悲切。
陆正可是跟着日月庐中的乐先生学琴,曾经乐先生一曲琴音感动百花一夕尽放,鸣虫竭声而亡。最擅长的便是将最婉转、最细微、最难辨的心意以琴曲表达出来,更何况区区一条尚在懵懂之中,未能变化的青蛟。
此刻青蛟已经飞到了陆正所在的岩石之上,绕着陆正不断飞舞。口中吟声不断。就像一个小孩子围绕自己的父母打转一样,身子神态显得极为亲昵,是不是的冲陆正看一眼,眼中尽是喜悦之情。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意念从青蛟传来。意念之中是一种极为惊喜。而且还带着一种确认,仿佛是一种寻觅偌久之后,终于找到了陆正的感觉。此外。意念之中还隐含了一丝怒意,便是青蛟对独角虎的怒意。诸般意念融汇在了一起,却没有一个清晰的表达,但是陆正却已经明白过来,这青蛟是要自己帮他去对付那独角虎!
陆正不禁犹豫起来,换作是之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因为这青蛟与独角虎之间的相斗,根本与他毫无关系,而且它们之间是禽兽之间争夺栖息之地,他没有任何介入的必要。老师教他处世之礼的时候就告诉过他,处世之道,所思所想,不出一身之外;所作所为,不离其分之内。
更何况,以这青蛟和独角虎的能耐来说,也不是他想帮就能帮得上的。他又不是什么修行高人,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初入门径的初学者罢了。以神通法术而言,他目前也就只会一种最简单的御物之力。其余的话,就算是他这两天无意之中学得了以声音之道察知万物众生之情的本领,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去给那独角虎唱一支歌来征服它吗?这办法虽可一试,但其中微妙变化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即便就如这青蛟,现在也不过是一种心意相通罢了,而且是在无意之中完成的,算不上真正收服。若是它的其他情绪一起,必然不会再如此一副温顺柔乖的样子。
但是不知为什么,自从陆正能够从听出万物之声中的七情变化,感悟自我之心之后,胆子忽然变得大了许多。他稍迟疑了一会儿,随即冲青蛟点了点头,然后发出一声啸音,表示一种同仇敌忾之感。
那青蛟乍听之下,开始还不能明白陆正的意思,这中同仇敌忾的感觉,对它来说极为陌生,是它从未有过的感觉。因此陆正连连发出好几声,它才恍然明白过来,惊喜不已,竟然围着陆正游动两圈之后,长尾卷住陆正的腰身,带着他飞回了水潭!
到了水潭上空,青蛟兀自不停,看样子竟是要带着自己潜入潭中。陆正赶紧发出两声叫声,叫声之中带着惊慌和怒意,青蛟这才戛然而止,停在了水潭上空,转身看着陆正,露出不解之色。
陆正伸手冲水潭边上连连伸指,青蛟明白了陆正的意思,尾巴一甩将陆正轻轻放在一边,随后自己一头扎入水潭之中。陆正露出一丝苦笑,自己好容易才爬上山头,被这青蛟一闹,竟然又回到了这水潭边上。不过好在他现在法力浑厚的惊人,施展御物之力上山不再那么费劲。
陆正发现,青蛟扎入水潭中后,渐渐从自己的神识感应之中消失,这潭水似乎有一种隔绝神识感应的效果。他好奇的将神识放出感应周围,竟发现这水潭之中灵气充沛的很,丝毫不亚于当初在天宗溪山灵谷中慎虚师叔给自己安排的那座小木屋中的地灵之气。而且更为特殊的是,这水潭之中的灵气被全部收束在水潭之中,竟然丝毫没有外泄,好像被什么一股奇异的力量给束缚住了。
就在这时,青蛟再次破水而出,冲陆正飞来,张口一吐,将嘴里一件东西扔在陆正的身前。陆正一看,乃是一枚通红的灵芝,犹如火焰一般。陆正捡起这枚红色灵芝,冲青蛟看了一眼,青蛟发出一声长嘶,嘴巴一开一合,看样子是要陆正将这枚灵芝吃下去。
陆正当然没有吃下去,而是将灵芝递给了青蛟,并摇了摇头。青蛟低吟一声,看着陆正毫无反应,忽然再叫一声,又潜回了水潭之中,再上来时,张口一吐,竟然是又是两枚红色灵芝,只是比前一枚略小一些。
看来青蛟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陆正又想尽各种办法竭力解释,自己并不想要它的东西。但是努力的结果是青蛟又再度潜入水潭之中叼上来一枚更小的灵芝,还有一块圆圆的黑乎乎的石头。
陆正苦笑不得,干脆不再解释,只好先将灵芝和那块石头收在一边,端坐在旁。那青蛟这才满意的叫了一声,潜回了水潭之中。陆正拿起那红色灵芝仔细端详,《万物》书中自然有关于灵芝的记载,但是却没有这种犹如火焰一般形状的红色灵芝的记载。
书中对于灵芝的记载,称为仙草,一般来说都是有补益心血心气、安神定志的功效,但也随灵芝所生之地不同而各有差异。这红色灵芝通体血红,隐约有一种玉石般的质感,而且转动之际,不时有光辉折射,一瞧而知必非凡品。
刚才青蛟的意思是让陆正将这灵芝吃下去,陆正当然不会傻到真的按照青蛟的意思去做。他对这灵芝的功效全然不了解,青蛟虽然对他必是好意,但是它也是把对自己好的东西给陆正,又不知道这种东西对陆正有什么影响。
将灵芝暂且放在一边,陆正又拿起那个黑乎乎的石头来看,一入手便觉有异,这石头貌不起眼,但是入手却觉得沉重非常。这青蛟既然拿着这石头给自己,这石头一定有着特殊之处,陆正尝试以神识察探,结果如同他心中预料一样,这石头也是隔绝神识,让他无法探知究竟。
这洪荒深山之中一个小小水潭竟然有这么多宝物,难怪能够化生出青蛟这样的山灵异兽。想起还要帮助青蛟对付那独角虎,陆正便开始盘算对策。那独角虎虽然毫无心机,只知道一味用蛮力相抗,但是口中喷出的黑水却是剧毒无比,而且防不胜防,此刻在他身边就有不少干枯萎败的花草。如此一来的话,自己只能在远处以御物之力,举起大岩石砸它便可。以自己现在的御物之力,本来别说一块大石,就算是一座山其实也可以搬得动,只不过肉身禁受不住罢了!
不过要用这个办法,还是得出其不意才行,若是一击不中,再举石头砸它,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那独角虎必然会落荒而逃,到时候再找它可就麻烦了。想到此,陆正心中又有些不忍,难道非得把独角虎砸死,自己刚才怎么一味的想着怎么杀死它,心中没有半点的同情呢?
这念头一闪而过,陆正摇了摇头,想到既然是决定帮助青蛟,那死伤在所难免,不是自己所能估量。何况若是自己选择帮助独角虎,以御物之力搬来若干大石头扔进水潭里,只怕青蛟也是在劫难逃。
无论选择哪一种,情况都是差不多,青蛟不比独角虎更值得活下去,但是天意既然安排自己先遇见青蛟,那就只能怪独角虎运气不好了!
想到此,陆正顿时安下心来,去附近察看了一阵,选择了一处埋伏之地,又从远处以御物之力搬来一块大石,足足比那独角虎大了一倍有余,若是砸中了,必砸得独角虎骨断筋折不可。
安排好一切,就等着独角虎自己送上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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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出其不意
接连等了数日,独角虎都没有现身,想必应该是前几日与青蛟激斗了一场,元气未复的缘故。不过这几天陆正也没有闲着,他日日与青蛟相处之外,渐渐地越来越能够明白青蛟的意图,一人一兽之间,默契倍增。他甚至还与青蛟一起谋划和演练对付独角虎的策略,这不仅让青蛟十分兴奋,就连他自己似乎也乐在其中,设想着种种杀死独角虎的办法,让他感觉无比的兴奋,有着一种莫名的快意。
除此之外,他将更多的精力究心在体悟七情之声,经常在水潭边入定,心境自摄内守,神识自然地延伸外感,以自己心意之中的七情体悟周遭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先听其声,然后观其状、察其情,通晓其意。这个时候,青蛟就会乖乖的潜回水潭里,不与他嬉闹。
聆听万物之声自然极为容易,但是从其声之中通达其意却不是那么简单。而且比如花草树木之类,一开始陆正都以为它们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只是风吹叶动而已。
但是一天深夜,月至中天,皓然之辉遍洒。陆正在水潭边入定,他没有刻意去聆听万物,但是定境之中身心随着神识延展,自然与万物相闻。
一声‘嘤咛’,身边一株不知名的小花突然发出了极细微的声音,乍听之下犹如婴儿呢喃一般,随即小花的叶片开始舒展开来,花苞绽放,开出一朵淡红色小花。
这朵小花竟然在深夜绽放。若不是几日以来陆正不断使用神识感应万物,顺风耳的境界有所突破,能够比之前听见更为细微的声音的话。换做以前,他是绝不可能听见一朵花开的声音的。
陆正被这朵花开的声音惊动,自然出了定境,他好奇地看着这朵小花,不禁越看越是喜欢,有他感到吃惊和意外的是,这朵小花居然是如此的美丽,小小的花瓣在夜风之中微微颤动。淡红的色泽在月光之下显得如此娴静。竟是如此娇弱,惹人怜爱,让他不忍移开自己的目光。
自己之前是如此的漫不经心,看见过不知道多少这样的小花。却根本就等于没看见一样。从未认真的着眼于它的美丽。倾听它的声音。以至于自以为是的便认为这样的小花小草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而就在刚才的定境之中,从这细微的声音触动了他心中的喜悦之情,小花绽放之时。有着细微的生机随之洋溢而出,与周围的花草树木所散出的生机之气融合成一种玄妙的灵气,充斥在了水潭附近。这玄妙的灵气并不只存在于这附近,而是与周围所有的生灵所发出的的灵气融合在一起,充斥于整个天地之间。
当陆正察觉到这种灵气的存在时,他的形神立即与之交融在了一起。他发现这种灵气与地灵之气有着明显的不同,不仅能够如地灵之气一样滋养他的形神之中的生机,变得更为强大,而且竟然能够与他的神识融合在一起,而且不受他的境界的影响,能够突破神识延伸的极致,让他的神识随着灵气延伸到整个天地之间。
但是就在陆正的神识随着灵气游动的刹那,他便在瞬间将神识收回了体内,因为神识随着灵气游荡天地的刹那,他的神识进入了一个无尽绵延的虚空,他感到了天地之间是这样的大,大到了让他产生害怕,因此瞬间出了定境。
好在陆正因为害怕收回了神识,否则以他现在的定力,只怕一不小心神识就无法收回,瞬间迷失在了这茫茫虚空之中,只剩下肉身留在这个洪荒之中的水潭边上,成为一个没有知觉的活死人。如果没有其他的变故,他的肉身会一直存活下去,随着天数演变,直到衰变至死。当然更有可能的下场是被来这边饮水的各种野兽吃掉。
陆正忽然感觉自己其实远远不如这朵小花。这朵小花是如此真实的存在于天地之间,它的开放,毫不遮掩,毫不欺瞒,敞开了它的一切于整个天地之间。这让陆正感受到万物都是如此真实、坦然的在天地之间生长,与人不同,绝无丝毫的隐曲和欺瞒。相比之下,自己却总是在盘算计较、瞻前顾后,显得是这样的鬼祟和猥琐。
即便是一朵小花也有着自己的声音,更何况其他呢?从这晚开始,陆正重新洗净自己的心念,他对天地之间的万物,哪怕是一花一草,一沙一石都产生了一种敬畏,不敢轻易去折辱和忽视。因为若是用心观之,一花一草,一沙一石也宛如一个自成的世界!
心生敬意,再以七情去听万物之声之时,陆正与所感应到的一切生灵有了一种奇异的共鸣。所行既久,其神识所感应范围之内的一切生灵万物悉数为他所知,让他感觉到一种一草一木皆含情的同时,自己则是深处在有情万物的包围之中。这是一种曾经只有在城隍庙和日月庐之中才有的归属之感,好像其身所在便是自己的家园一般。渐渐地,陆正的一举一动都与附近万物呼应起来,形神之中,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韵味。
而这天,陆正在水潭边静坐,他的手中托着一块极为普通的石头,细细观看。这时候,风中忽然传来一丝腥臭味,夹杂着极难察觉的低呜之声,声音之中带着不加遏制的恨火,正慢慢燃烧起来。
陆正知道,这是独角虎来了。他起身进入事先观察好的一个草窝之中躲藏好,体内金龙嘶吼,法力运转,御物之力含蓄待发,只等独角虎一出现便要将它砸死。他心中酝酿已久的杀机突然在此刻到达了最强烈,让他忍不住浑身一抖,几乎忍不住要立即跑出去亲手杀死那头独角虎。他有些诡异的兴奋,恍惚之中,甚至仿佛看见了独角虎被自己用大石砸死的场景,鲜血满地,伤虎哀嚎!
这时候,水潭深处的青蛟也感受到了独角虎的到来,平静的水面上波纹急速荡漾起来,是青蛟在水潭深处不安的游动起来了。而且陆正还能听见它正发出一声声的吟叫,通过水波传到他的耳内,仍旧是带着极强的怒意。
随着风中的腥味越来越重,原本低呜之声已经成了低沉的咆哮,声音之中的恨火更加炽盛,独角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陆正的视线之内。之前陆正怕惊动独角虎,因此并没有释放出神识察探,等到他看见这独角虎的时候,独角虎已经离水潭不过十几丈远了。
而奇怪的是,就在陆正看见独角虎的刹那,他心中炽盛无比的杀意却如潮水一般退去,那种莫名的兴奋随之消散一空,周身仿佛是在三伏天被人当头浇下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生出一种无比的清凉之感,整个好似从一个幻梦之中醒来了一样!
就在这时,哗然一声,青蛟从潭底破水而出,冲着独角虎发出一声挑衅的吟叫,它自恃有陆正埋伏在侧,叫声之中显得极为嚣张狂傲。而那独角虎哪里肯示弱,当即张开血盆大口,嘶吼连连,随即向前一扑,脚步轻灵至极,三两下便越过十丈的距离来到水潭之前。
青蛟早有准备,以逸待劳,当即口中喷出一团烈焰真火。这是几天来,他与陆正练习而成的默契,在独角虎出现之后,由它先喷火吸引住独角虎全副的精神,然后陆正出其不意的以御物之力抬起大石,以泰山压顶之势,将独角虎砸死当场。
这自然是陆正想出来的注意,但让陆正感到吃惊的是,自己连说带比划,只重复演示了几次就让青蛟明白了,让他也不禁感叹这青蛟似乎在昏蒙之中渐渐开启了灵智,看来即将成就气候。
面对青蛟不同以往先以声音吓唬对方,然后再用水火互攻的套路,显然大大出乎独角虎的意料之外,这一团烈焰真火几乎让它没能在当下立即反应过来。匆忙之间赶紧后跳了两步,随即口中喷出黑水来,算是勉强挡住了青蛟的攻击。
喷出一口黑水之后,独角虎赶紧又向后跳出一丈多远,它是害怕青蛟继续向他喷出烈焰真火。但是奇怪的是,青蛟却并没有抓住这个大好机会趁胜追击,反而也跟它一样向后退开了一些。
这让独角虎感到大惑不解,但它并没有去思索青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行为,因为它毕竟只是一只山中禽兽而已,虽然有着比一般飞禽走兽更大的能耐,但是他毕竟不会思考。所以它只是有了一刹那的迟疑,随即就张口喷出了一股黑水冲着青蛟而去。这股黑水水柱比之前的那道来得更大,更急速。
青蛟为什么没有继续追击?因为在它与陆正的约定之中,在它喷出烈焰让独角虎触不及防的退后两步的时候,陆正的石头就应该已经砸下了,那时候独角虎就已经死在当场了,所以它当然就没有再动。但是出乎它的意料之外的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正居然并没有出手,所以独角虎不仅没被大石头压死,反而朝着它攻击了过来,而且这一下情势逆转,却是变成了它来了一个触不及防,一股大黑水冲它射来,眼看就无法躲开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独角
千钧一发之际,一块大石带着呼呼的风声飞来,就好像一块盾牌一样挡在了青蛟的面前。黑水尽数冲击到了大石之上,溅落四周,大半落入了水潭之中,丝毫没有沾到青蛟身上。陆正出手了,他以御物之力用大石挡住了独角虎的黑水攻击。
独角虎吃了一惊,怎么会无端有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呢?与此同时,它的鼻尖猛抽了两下,闻到了一种闻所未闻的气息,转头向身侧一看,便看见陆正从草窝里走了出来。独角虎从未见过这样用两条腿走路的怪物。
这怪物分明跟自己一样,也有着四肢,却只用两条后腿接地,将整个身子竖立起来,平白将两条前肢无所事事的垂落在那里。不过跟他之前遇见的所有生灵不同,这怪物身上毫无一点煞气,也无丝毫凶恶之气,但是身上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的波动,它的直觉告诉它,那块石头就是随着这个人出现而出现的。
尽管那怪物没有做丝毫直接伤害它的事,独角虎却本能的感受到一种来自强大者的威胁。于是它将身子一伏,做出一个即将扑过去的准备动作,然后在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嘶声,警告着那人不要再继续靠近自己。它已经决定,只要那怪物再继续走近到一定的位置,它就冲他喷出黑水。
陆正自然听得出独角虎那嘶嘶之声中的愤怒和隐藏的极深的惊恐,他冲着独角虎微微一笑。却没有理会它,而是先将水潭上的大石头扔在了一边,他正要向青蛟挥手,让它先潜回水潭,由自己来处理这头独角虎时,出乎他的意料,青蛟突然急速蹿上前来,冲着独角虎张口连续喷出了三道极强的烈焰真火,却是将陆正也笼罩在了其中。
这青蛟是发火了,虽然刚才陆正挡住了黑水。但是这大石应该是早就落在独角虎的身上才对。陆正的行为。让它感受到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虽然青蛟还不明白什么是欺骗,但是却对陆正产生了一种很直接的愤怒。
烈焰汹涌而至,陆正来不及以御物之力搬运大石来阻挡,只好先往一边躲避。正好那独角虎也是跳到他这边来躲避。一见前方的陆正。毫不犹豫的一口冲他咬过去,陆正立足未稳,当即就地一滚。脱出虎口。
但是那独角虎又追将过来,陆正连滚带爬地逃窜起来。这独角虎十分敏捷,跳动之间一跃便是数丈,陆正哪里逃得过他,几次险些被它咬中,好在他练习过小炼形,身子折转如意,堪堪避过。有几次他逃过水潭边时,那青蛟非但不帮他,而且还冲他喷出真火,让他面临两面夹击!他心中苦笑,这两个家伙倒是尽弃前嫌了么!
几次扑陆正不着,那独角虎焦躁起来,张口就冲他喷出了黑水。这原本是它准备着用来对付青蛟的,轻易不敢使用耗尽,否则无法抗衡青蛟的烈焰真火,但是这会儿它见青蛟先喷火来对付这怪物,当下也放心大胆的喷出黑水来。
水火齐至,左右都不能躲避,情急之下,陆正施展出了御物之力,却不是搬运那块大石头,而是冲着独角虎喷出的黑水以及青蛟喷出的烈焰真火而去。
此前陆正都是施展御物之力作用在有形之物上,这一回却是用在了水火无形之物。此前山神曾经让他尝试以御物之力从溪水之中提出一团水凝聚成一个水球。但陆正以神识锁定溪水,却不料溪水弱而不受,神识一触,随即散开,根本无法锁定,所以一直没有成功。
但眼前就在生死之际,无论是被黑水还是真火碰触,那就是必死无疑。陆正在此危急关头对水火二物施展了御物之力,虽然没有将水火摄住,却不知为何他周身的空间忽然一转,仿佛伸出了两只无形的大手,将水火都拨至了一边。陆正赶紧逃了出来,随即摄住了那块大石头,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随即带着大石头退回了草窝。
黑水和真火顿时失去目标,冲撞在了一起,但是这一次却并没有爆炸开来,反而奇怪的互相融合在一起,在半空之中化为了虚无。那独角虎和青蛟都是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有疑惑之色。但随即两兽都同时清醒过来,一个张口喷黑水,一个张口喷出真火,又开始打了起来。
两兽终于还是没忘记对方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敌,它们都竭尽全力相斗,很快就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陆正。怒吼咆哮之中,恨吟长嘶之际,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水潭周围震动不已,水火齐飞,爆声连连。
就在这时,突然大石再度从天而降,隔开了两兽,同时两个大泥团分别冲着青蛟和独角虎急速飞来。青蛟激斗之中,始终不肯离开水潭,当即就被泥团击中脑部,泥团破碎,泥土飞散。这泥团之中蕴含极大的冲击之力,登时将它砸晕了过去。青蛟顿时扑通一下,落入了水潭之中。
而那独角虎身形灵敏,它与青蛟相斗,因为青蛟始终不离水潭,逼着它不断绕着水潭走动,寻找突破之机。因此始终在跳跃之中,反应十分迅速,泥团虽快,却也只是擦着它的耳尖飞过。
避过泥团,独角虎举目四顾,寻找泥团来源,却见四周静悄,只有一块大石头兀然屹立。独角虎知道是那怪物扔出的泥团,而他就藏在这大石后面,当即冲着大石头咆哮了几声。青蛟已经被砸入水中,它可以全神贯注的盯住这大石。
独角虎围着大石左右走了一阵,这才向前冲过去,仰天吐出一口黑水。那黑水喷得极高,如雨一般从半空降落下来。原来这独角虎徘徊良久,见大石头将那怪物的身形挡得死死的,没法冲他喷水,当即想出这个办法,将黑水喷到高空,落到大石头的背后去。
一口黑水喷出,独角虎一纵身扑出,这样一来等于是两面夹击。不知道是不是从刚才战斗之中吸取了经验,这独角虎竟好似变得聪明了。但就在它扑到大石后面是,却发现扑了一个空,大石头后面并没有人。
独角虎嘶吼一声,感到一阵不妙之际,一个泥团已经飞到,它刚一跃开,却恰好撞上了另一个泥团,正好击中了它的脑袋,登时一股极强的冲撞之力,几乎将它直接打趴下了。这独角虎天生有一种凶悍之意,本来它若是被这泥团打飞,至少还能消解不少冲撞了力道,但是他遇强不退,反而硬撑着要站住,如此一来,冲撞之力全部落在了它的脑袋上,泥团粉碎。
独角虎身形摇晃一阵,这才站定,随即仰天发出一声彻天大吼,这一下不用什么七情之声相闻相感,也能听出这声音之中蕴含着极大的愤怒。但就在它张口叫了一半的时候,却有一个泥团悄然而至,直接钻进了它的嘴巴,卡在了它的喉咙里,吼声顿时戛然而止,独角虎急得满地乱蹦,不住的吭哧咳嗽起来,想要吐出口中的泥团。
就在这时,忽然背上一沉,那块大石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到了上空,落了下来。不过那大石头下坠之势并不迅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提着,直到接近独角虎的背上才突然放开。即便如此,也是登时就将它压趴在了地上。
紧接着,泥团又至,但是这回飞来的泥团却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力道,只是被砸到有些生疼而已。但这次飞来的却不是只有一个泥团,而是足足有几十个泥团先后飞来,全部打在了它的脑袋上。
独角虎力气虽大,但整个身子都被大石头压住,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压着它,只露出个带角的脑袋,连挣扎也挣扎不动,只能硬生生挨下来,顿时被这些泥团揍得鼻青脸肿的。而它的嘴里还塞满了泥巴没有被吐出,连叫也叫不出,只能发出一些闷哼和呜呜呻吟。
这时候,陆正才慢慢从草窝里走出来,手上满身都是泥巴。他走到独角虎的面前,伸手在它鼻子上一弹,道:“这下你可老实了吧,就是怕你力气太大,除了这块石头,我可还用了不少御物之力压着你呢!”
独角虎眼皮一抬,露出凶光。陆正一见,道:“哎呦,你还敢凶我?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当即蹲下来,伸出手指在独角虎眼前晃了晃,然后才凑到它的鼻尖狠狠一弹。
独角虎呜地一声,声音之中有着莫大的屈辱和愤恨,突然,它的独角发出一阵黑光,陆正神识早有感应,警兆大现,登时向一边躲去。只见那黑光一闪之后,那独角忽然嗖的一下暴涨数尺,宛如一柄尖锥捅出。若是陆正刚才不躲开,便会被这突然变长的尖角捅进喉咙!
鬼门关里打了个转,陆正心中一阵猛跳,怒火涌起,伸手就向那独角抓去,一把就握住了那独角,就在这时,异变陡生!(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正心
就在陆正的手接触到那独角的刹那,那独角却自行从独角虎头上断了下来,只剩下不到一寸的半截还在它的额头顶上,陆正握着的部分却足有三四尺长短,拿在手里,就好像一柄奇形的宝剑一样。
这一下大出陆正的意料之外,他当即浑身一热,低声说道:“不好意思,这……”一边说着,一边就拿着角往独角虎头上按去,想把角给安回去,却哪里还能安得回去。再一看那独角虎,哦,此时它已经没有角了,似乎不该再叫他独角虎,应该叫无角虎或者断角虎,就在它的独角断了之后,便昏了过去。
不知道这老虎昏迷过去是不是因为断了独角的缘故,陆正仔细看了看,这独角断开之处并无任何鲜血流出,而且断口整齐平滑,并不像是被陆正生生拽断,倒更像是自行脱落。
拿着独角,陆正有些哭笑不得的退到水潭边坐下,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局面。回想起来,当初是莫名其妙的答应了青蛟帮助它对付这独角虎。但是刚才一念之间又不知怎么让他觉得不想杀这老虎了,结果反而遭到了两兽的夹击。现在倒好,最终弄得把青蛟打晕了沉入水潭,还把独角虎的独给拽了下来,自己到底算是做得什么事啊!
苦笑一声,陆正看了看手中的独角,这独角十分奇特,竟好像是无数个细圈叠在一起,底部的部分刚好让他握在手里,然后依次减小。到最后形成一个尖尖。而且更奇特的是这角竟然是中空的,挥动之时还会发出呜呜的声音,隐约有着这老虎的啸声。
陆正突发奇想,将自身的法力注入其中,然后轻轻一挥,顿时一圈音波从独角上发出,炸开形成一声震慑心魂的啸声,就跟那独角虎发出的啸声一模一样。陆正尝试之时心中虽有防备之意,却还是被这突然的巨响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水潭一阵哗然之声。青蛟破水而出。发出了一声长吟。它在水潭底部昏迷,被这一声啸声给惊醒了。
长吟之声在陆正周围炸开,震动的他形神晃动,心口一阵烦闷欲呕。这青蛟居然还是冲他攻击而来。陆正无奈之下。横手一挥手中独角,又是一圈音波发出,在水潭上空炸开。同时。陆正大喝一声:“喂,还不快停下,是我!”他虽然与这青蛟相处了有一段日子,却没有替他取名字。
那青蛟理也不理,直接就冲着陆正飞来,同时脖子向后一缩,陆正知道这是它要喷出烈焰真火之前的动作。他深知这青蛟口中烈焰真火的厉害,只要是有一丝沾身,便会当场被烧为飞灰。当即往后拔足就逃,同时将手中的独角向后来回接连挥舞了三下,发出三道音波圈炸开。青蛟不得不停下了攻势,眼睁睁看着陆正转入树林之中逃走,长嘶几声,又钻回了水潭之中。
陆正躲在一颗大树背后,听得青蛟叫声之中的怒意,知道它愤怒的是自己背叛了之前的约定,心中也是有些惭愧。但是当初决定帮助青蛟,乃是一时恻隐之念,不及细想,恻隐之中的心意虽明,但终究不知所行之初衷与目的为何。而刚才一念之间,不忍杀虎,说起来其实也是心中不忍之意。
刚才刹那之间不及多想,现在回想起来,陆正才明白自己在刚才为什么心中的杀意会突然消失。因为他心中的杀意是面对一个虚幻的独角虎。而当他看见真正的独角虎的时候,听见它的叫声,感受叫声之中含带的恨意,又从他的恨意之中感受到了被伤害的痛楚和委屈。
如果说此前对青蛟发出的意念有所同情,所以才出手帮助它的话。那么在看见独角虎的刹那,他也生出了一样的同情之意。一颗会同情的心,自然会同情所有的一切,而不会有所选择和区别。
但是建立在善意的初衷,却成就了这样的后果,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不该同情的是独角虎,或者是青蛟呢?
陆正看着还被大石压着的独角虎,他当即施展出了御物之力摄住了那大石,要将独角虎放出来,但石头刚刚抬起,他心中又不禁犹豫了起来。分明就是自己将它压在石头下面,现在却又要提起石头,这岂不是很好笑吗?如果前面压住它是对的,那现在何必要提起。如果现在提起石头是对呢,岂不是证明了自己之前所作所为都是错的?
老师教导自己的言行二戒是无遮言和无疑行,此时自己心中疑惑万分,是不是不该做出任何的行为呢?但是看着这独角虎被压在那里,虽然在昏迷之中,但是他还是能够听见这老虎在不断发出极其细微的呻吟,其中包含着十分痛苦。
不管怎么样,现在自己心里就是要把它放出来,这个念头是十分明确的,至于怎么样做才是对的,那可以以后慢慢再去思考。无疑行,也可以说是不去理会那些疑惑的事,先把不疑惑的事做了。而不必非得把每件事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搞得那么清楚再去做,等到那时只怕一切都晚了。
心念既定,陆正当即将石头掀在了一边,但是这独角虎还在昏迷之中,这可怎么办才好呢?若是那青蛟出来,看见它昏在地上,一喷火就把它烧得一干二净了。想了想,于是陆正又轻轻将大石头压了回去,又去别处以御物之力搬来不少石头,这些石头一块比一块巨大,基本都是长条形的,虽然他现在法力浑厚的难以想象,搬动这些巨石毫不费力,但是肉身却在法力运转之下显得十分疲惫。
搬来那么多石头,陆正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在定境之中感应天地之间的灵气,涵养自己的形神,他发现这种天地灵气比一般的地灵之气能更好的滋养自己的形神。但是他始终不敢将神识随着天地灵气游荡而去,只是将之融于灵气之中。
不一会儿,陆正便觉得一身疲倦之感尽去,那种与天地灵气交融的滋养之感实在舒服美妙得难以言说,他甚至舍不得离开那种定境。但是眼前还有事情要做,他还是果断地站起身来,收敛了神识,轻手轻脚的走到水潭边上,陆正不敢靠的太近,生怕万一惊动了青蛟。但是他发现原本放在水潭边上的红色灵芝和那块黑乎乎的石头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刚才青蛟回去的时候顺便卷走了,看来它是真的跟自己生气了。
水潭之中平静无波,陆正熟悉青蛟,它平时无事之时都会在水潭底睡觉,这会儿应该也不例外。当下立即施展御物之力将一块长条形的大石架在了水潭之上,他的动作轻柔得几近无声,而且动作迅速,搬完一块又继续搬第二块。
这水潭不大,石头却大,到了第三块石头的时候,已经将水潭盖住,就在陆正搬运第四块石头的时候,水潭底部传来一声怒吟。陆正的神识感应清晰无比,水潭中间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漩涡,让整个水潭都里的水忽然下降了不少。陆正暗叫一声不好,赶紧闪身在一块大石之后。
果然,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潭水突然爆发出来,将水潭上的三块大石头冲得老高,摔落在了水潭边上,青蛟带着冲天怒火从水潭中冲出,可是就在它冲出的霎那之间,还没等它喷火攻击,早有一块大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从天而降,直冲它头顶而去。
青蛟这一下真的怒了,它张嘴嘶叫一声,扭动身躯就向潭外飞来,这可是它少见的离开自己的水潭。但是就在它转身的刹那,一个巨大的泥团飞来打在了它的脑袋上,又将它撞了回去,巨大的冲击力道带给它的晕眩感是如此的熟悉。
无巧不巧,就在青蛟被泥团砸回去的时候,正好大石落下,砸着它一起沉下了水潭。陆正见机不可失,当下再用御物之力一口气将地上所有的大石头都堆在了水潭之上,将整个水潭压得严严实实的。
就在他刚刚放下最后一块大石之后,潭底一股大力携带无数水流向上冲击而来,水潭上的石头一震,却纹丝不动。但青蛟显然不可能就此放弃,来自潭底冲击一次大过一次,最上面的石头都被震得跳动起来,石头之间的缝隙之中流出无数的水花来。
陆正紧紧盯住水潭,时刻准备以御物之力压住石块,不过折腾了很久,冲击之力忽然停下,许久都没有继续,陆正终于松了一口,青蛟是累了,它最终还是没能将压住水潭的石头冲开。
随后陆正又去搬来一些大石压在水潭之上,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天也已经黑了下来,一勾新月破除黄昏之景,万点星光晕染虚空。那独角虎还是没有醒过来,陆正就在水潭边盘坐下来。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陆正还未出定,神识之中忽有异动,顺风耳神通登时发动,忽听见有一人说话:“就在前面不远了,我们走快些,小心别惊动了那青蛟,兄弟们,天材地宝就在眼前啦,哈哈!”随即有不少声音响起,或者附和,或者嬉笑,陆正听得分明,这一伙人应该有六个,而这些窃喜之声中尽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之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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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齐山六义
陆正神识延伸极远,虽然这些声音清晰入耳,但那些人却还在山的那一面。一山相隔,原本对神识是极大的阻隔,并不是简单的因为山体障碍,而是一山有一山的灵动之韵,神识穿行自有其干扰。但是陆正现在擅听万物之声,而且那些人修为也不算太高,又并无什么敛藏身息之法,说出的话语的就这么散布在风中,随风飘入了陆正的耳中。
只听一个大嗓门道:“二哥的大耳朵到底没有白长,探听得这样的好消息,也是我们齐山六义该有的好运气。”
另一个人说话带着鼻音,道:“四弟说的对啊,这番是多亏了二哥探听的好消息,又多亏了大哥眼明,认得路途,不然谁能知道这样的洪荒深山里,居然有道门山宗的宝贝。”
再来一个人说话低沉,十分紧张,似乎生怕人听见,道:“三哥,还是少说一句,这里虽然是深山,但说不定还有山宗的人看护,千万别惊动了他们。”
又有一个说话大大咧咧的人道:“六弟就是爱多想,凭咱们六个的神通,什么东西偷不来?何况这次又有大哥搞到的这件厉害法器,不要说那些天材地宝,只怕连那青蛟山灵也偷了去。”
一个应该是他们中的二哥说道:“五弟最是不会说话,什么叫做偷?咱们这分明就是抢,而且抢的就是道门山宗的宝贝。等到传出风声去,也好让修行界的人都知道知道。咱们齐山六义的本事。什么道门山宗,那是全然不放在眼里的,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山宗,就是整个道门也是怕咱们的,因为咱们是只要想抢,那就没有抢不到的。”
这话说完,其他众人轰然一笑,纷纷称赞这人说的极好,又互相吹捧了起来。
听到这里,陆正赶紧从定境中醒来。这伙人果然是有六人。而且还号称什么齐山六义。听他们说话,口气极大,似乎神通本领极高,又带着一件什么法器。似乎是专门为这青蛟而来的。而这青蛟竟然不是天生地长。居然跟道门的山宗有什么瓜葛。
陆正急急扫了一眼水潭。上面的石块还是好好的,没有被青蛟顶翻,前面的独角虎还趴在那里没有醒来。如果是被他们发现了这独角虎。说不定便要害死它。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自己是该挡在这里呢,还是该远远躲开?
急切间,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转过山坳,冲这边过来了。陆正没什么办法,只好拿着独角虎的独角,仍旧钻进草窝里躲了起来,收敛神识,一动不敢动。
不多时,便有六人飘然而至,他们身形似飞不飞,似行不行,个个来的极快。陆正从草窝的缝隙中偷觑一眼,只见这六人长得奇怪。领头一个长着一对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脸笑眯眯的。第二个长着一对大耳朵,耳垂一直垂到肩膀上,一脸横肉,好似在跟谁生气。第三个长着一个大红鼻子,不住的抽动,东闻闻、西嗅嗅,臊眉耷眼的。
第四个长着一张大嘴巴,咧开着,不时有口水流出来,一脸走神的样子。第五个身形极胖,一个脑袋却很小,难为他动作也极迅速,满脸的笑容,只是脑袋实在太小,五官都挤在了一块,实在比哭还难看。第六个身形又极瘦,只是一个脑袋却又极大,五官都似分了家各奔东西一般,拖着两条极长的丧气眉,却是一脸苦相。
这六人手中,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弓,一来到这边,原本寂静的水潭边,倒似乎更像是闹市。那大眼睛第一个看见地上的独角虎,大声叫道:“怎么有只斑斓虎死在这儿?啊哈,真是好运气,赶紧偷走!”
陆正在草窝里听得清楚,原来这独角虎不叫独角虎,而是叫斑斓虎。
那大眼睛这么一叫,其余众人也都看见了斑斓虎。那个大耳朵道:“大哥,你说错了,这斑斓虎还没死,只是睡着了。你听,他还在打呼噜呢?”
那个大鼻子嗅了嗅道:“既然没死,咱们就不能叫做偷,得叫做抢。奇怪,这里好像还有其他人的味道,怎么有一股香气呢?”
那大嘴巴嘿嘿一笑,道:“三哥,难道我们不是人吗?你刚才闻着香气了?不好意思,我刚才趁你不注意,悄悄放了一个屁。”
那大鼻子赶紧用手扇了扇鼻子,躲得远远去了。那大脑袋的上前看了看,摸着下巴,道:“哥哥们,这斑斓虎果然没死,只是睡着了。这样一来,等它醒了,岂不是要把我们吃了?”
那小脑袋挺着极肥大的身子上前一步,一挥手中的刀子,道:“这怕什么,就让它来吃我好了,让我来噎死它。”
几人正争吵不休,忽然那躲到一边的大鼻子指着水潭上的大石头道:“咦,这里怎么又一堆石头,好像是有人刻意堆上去的。啊,是了,这里就是山宗养蛟的地方。”
几人立刻弃了斑斓虎,齐刷刷走到大石堆前面。那大鼻子左瞧瞧右看看,指着大石堆道:“不对啊,二哥,你不是说这里应该是个水潭吗,怎么是一堆大石头?你的消息不准啊!”
那大眼睛却笑道:“不是不是,老三你说错了,老二的消息没错。这里就是那个水潭,只是被人用大石头盖住了,应该就是山宗的人干的,你看这儿。”
他伸手往石堆下一指,众人一齐看过去,原来是石堆之间有一丝缝隙,看过去里面果然是个水潭。众人皆是露出恍然大悟之状,又纷纷夸奖老大眼亮,那大眼睛左顾右盼,十分自得。
那大脑袋又皱起两条丧气眉,道:“这山宗的人到底缺德,居然把这么大的石头放在这水潭上,天下哪有这样的养蛟法子,岂不是把蛟给闷坏了,还让它怎么化龙?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石头,我们几个当中又有谁能够搬得动?如果搬不开这些大石头,我们又怎么把水潭里的青蛟偷走呢?”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鸦雀无声,纷纷露出为难的神色,只有大嘴巴小声说了一句:“刚才说了,我们这次是抢,不是偷。”也没有人理会他。沉默了半晌,那大脑袋突然一拍手掌道:“哎呀,有了。”
众人一齐望着他,脸上都露出喜悦之情,那大脑袋对着其他人笑道:“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搬动这些石头,是也不是?”众人轰然应声:“是啊!”大脑袋摇动其头,晃动其脑,道:“那只要我们六个人一齐合力,不就能够搬得动了吗?”众人一听,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惊喜不已。
有的道:“好啊,还是六弟聪明。”有的道:“六弟,你想的办法真是妙极了!”有的道:“果然还是六弟最为可靠,每次都能想出我们想不到的办法!”有的道:“六弟实在是天下第一聪明之人,我们六人在一起,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是我们抢不到的!”
众人又聒噪一阵,于是围成半圈伸手对着那一堆石头。只见那最顶上的一块大石头缓缓升起,平平移到了旁边,然后突然落在了地上。原来这是他们一起施展御物之力在将这些大石头搬开。而这六人搬运了这一块大石,便一起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起来,一个个都闭上眼睛开始打坐行功,恢复法力。
陆正躲在草窝里听着刚才一番对话,实在是忍笑忍得肚子疼,又见这六人一起搬运一块大石头竟然如此费力,足见他们的神通也是大大不如自己。不由起了贪玩之心,悄悄施展御物之力,又将他们搬落在一边的石头重新搬了回去。
那六人过了一会儿起来,竟然还没发现这石头已经被搬回去了,当即又一起施展御物之力把石头搬了下来。然后又纷纷坐在地上开始恢复法力,陆正又趁机悄悄将石头给搬了回去。
如此反复几次,那几人忙活了一阵,却是一块石头也没搬下来,那大眼睛首先发现不对劲,大声叫道:“不对啊,我们搬下来的石头不见啦!真是奇怪,居然有人趁我们不注意把石头偷走了!”
大耳朵道:“奇怪,天底下居然有偷石头的人,难道是笨蛋吗?”
大嘴巴道:“我们既然到了这里,就是这里的主人,就算只是石头也是我们的,哪个敢偷我们的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大脑袋看了看周围,一瞪眼,大声叫道:“不对,这块石头还在这里!”众人齐声问道:“在哪儿?”
大脑袋一指石堆上面,道:“你们看,它还在上面,还没有被我们搬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大眼睛一听,当即脸色一冷,道:“这个事太严重了,究竟是哪个兄弟搞错了,居然把石头搬了上去,这不是开玩笑吗?谁做了这件事,快自己站出来!”
陆正听到这里,再也憋不住,扑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大耳朵当即听见,道:“是谁,躲在草窝里!”众人齐齐转身,便见陆正捂着肚子弯着腰从草窝里钻了出来,指着他们笑得前俯后仰,说不出话来。
大鼻子抽动了两下鼻子,道:“就是这个味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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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傻儿圈
这个味道是什么味道,还没等大鼻子说明白,大嘴巴就忙道:“这回我可没有放屁!”
大鼻子道:“不是你的屁味,是他身上的香味。”说着伸手一指陆正。
陆正身上有香味吗?他自己可没这么觉得,但是当大鼻子说完这个话,大眼睛也看着陆正道:“三弟说的对,他身上确实有香味,你们觉得他是山宗弟子吗?”
大脑袋眨了眨眼睛,道:“我看不像,他刚才是从草窝里钻出来的,我看应该是地宗弟子。”
小脑袋听了,道:“不对不对,你都说了他是从草窝里钻出来的,又没说是从地里钻出来的,怎么算是地宗弟子。我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应该是住在这山里很久了,就是山宗弟子。”
大脑袋不服气道:“住在山里的就是山宗弟子吗?我们这会儿不就是在山里吗!我说他就是地宗的弟子,这是绝对没错的,你们都要相信我的话!”
陆正听他们自己几个人胡搅蛮缠起来,却没人搭理自己,更是在一旁笑得厉害。终于那大嘴巴继续问道:“喂,你在笑什么。我问你,你到底是谁啊,是山宗派来养蛟的弟子吗?”
陆正你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答了一句道:“我不是山宗的弟子。”他说出这句话,大脑袋顿时激动道:“你们听,我说的没错吧!”一边的小脑袋嘟囔了一句:“他还真不是山宗的弟子啊,但有可能是在撒谎。故意欺骗我们。”
大耳朵听见他这个话,不服气道:“从来只有我们骗人,哪里有被人骗的时候。”
只听陆正又道:“不过我也不是地宗的弟子,不过却跟地宗有些关联。我可没骗你们,所以你们刚才都猜错啦。”他心里想,一个天一个地,就是是天壤之别,这个关联只怕这几个憨人可猜不到。
大脑袋听得直点头:“我就说他跟地宗有关联。”
大眼睛挥舞了两下手中的刀子,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山宗的弟子,我来问你。这石头是不是你堆在水潭上的。刚才我们要把石头搬下来,是不是你在搞鬼,又把石头搬上去了?”
陆正走到正中央,对着六人笑嘻嘻道:“这个是我做的没错啊。是我跟你们开了个玩笑。”那大眼睛冷笑一声。伸出手中的刀子架在陆正的脖子上道:“开玩笑?哼。你知不知道你拿你的性命开了个玩笑。”
陆正做出一副极为害怕的样子,连连摆手道:“这位大眼睛的好汉先不要杀我,留着我有用。有用!”
那六人齐声问道:“什么用?”
陆正一指那一堆石头道:“帮你搬石头啊!”
那大脑袋当即道:“哎呀,留着他果然有用,大哥先把刀收起来,让他把石头搬完了再杀他不迟。”
陆正急忙点头道:“是是是,不迟不迟。这位大哥果然聪明!”
那大眼睛当即收回刀子,道:“那好,你快去把石头都搬下来,再来让我杀死你。”说着,伸出一腿,往陆正踢过去。
陆正向边上一跳闪过这一脚,道:“先不忙搬石头,我还想问问,你们几位是想来这个找什么东西吗?”
大嘴巴抢先答道:“这可不能告诉你,我们是来收服一条青蛟山灵的,顺便要收取伴生的天材地宝赤火灵芝……”此话一出口,便被一旁的大脑袋捂住了他的嘴巴。只是大脑袋身小手小,那大嘴巴一张嘴巴豁开极大,这一下不仅没有捂住,反而倒是伸进了大嘴巴的嘴巴里,正好被打大嘴巴咬了一口,疼得他大叫起来。
大眼睛一晃手中的刀子,道:“你不要多问,快把石头搬下来,不然我现在就要砍死你。”
陆正忙做出害怕的样子,过去施展御物之力开始搬起石头来,那六人就站在旁边,围成一圈看着。陆正选了一块最小的石头,故意搬得极慢,涨红了脸一副十分吃力的样子。而且刚刚搬完一块石头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大眼睛却不答应,催促了几遍,陆正仍是赖在地上不动,大眼睛又抽出刀子来。大脑袋刚才听了陆正夸他,对陆正极有好感,此时出来劝道:“大哥,我们六个一起搬石头都要休息一阵,他一个人哪比得过我们六个,让他歇歇没事。”大眼睛想了想,似乎觉得也的确如此,这才收起刀子。
陆正忙向大脑袋道谢,又道:“这位聪明的大哥,反正我知道一会儿肯定会被你们杀死灭口,我可不想死得糊里糊涂,好歹你们也让我做个明白鬼。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大脑袋的头又开始摇起来,晃起来,他道:“有什么你只管问吧,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陆正问道:“几位号称是齐山六义,这我已经听说啦,这就不必再问了。我想问问的是,这位眼睛有神的大哥刚才说山宗养蛟这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开开眼界?”
大脑袋嘿然一笑,道:“亏你还跟地宗有关联,连这个都不知道?真够笨的。”陆正道:“不是有我这样的笨蛋,怎么显得出大哥您的聪明呢!你就跟我说说吧。”
那大脑袋听得心花怒放,顿时抖擞起来,道:“山宗修行的神通叫做御山诀,这你总该知道吧。”见陆正点头,他继续道:“但凡是要修行御山诀,需得炼化山气、养育山灵,这是内炼之法。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外炼之法,就要选择一处地灵之气十分充裕之地,而且所在的山也要是天地造化所钟的钟灵毓秀之地。
有这样的造化,才能化生的各种天地异兽。而这样化生的异兽。具足一山灵气,是真正的一山之灵,对山宗修行人来说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增长修为不说,还能用来斗法。但是要养出这样山灵,不仅需要天时地利,还要加上山宗的秘法,听说成功的也极少。不过只要是成功化生山灵,往往还会伴随有想象不到的天材地宝出现,或者是极为罕见的药材,或者是炼制法器的材料。不一而足。总之是好处多多啊!”
原来这水潭还真是山宗所布置,用来借助天地造化育化山灵,真是神奇的法门!想不到这大脑袋瞧着乱七八糟,但是说起这些却极有条理。陆正由衷赞叹道:“大哥真是见识广博啊。那就是说这水潭里的青蛟就是山宗所养的山灵喽?”
那大脑袋一副教训人的口吻。道:“算你还有些见识。你看这水潭周围灵气这么浓郁,还都聚集在水潭,毫不外泄。一看就知道是山宗之人在水潭之中布置了聚灵阵,用来以增加化生出异兽的机会,却是瞒不过我们大哥的眼睛。而且来之前我们已经打听清楚啦,这里化生的就是一头青蛟,伴随着还有赤火灵芝。”
陆正这才知道原来青蛟叼上来给自己的红色灵芝叫赤火灵芝,但青蛟叼上来的还有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大脑袋却没有提到,想必他也不知情。又问道:“那可就奇怪了,那这地方既没有没有山宗之人守护,具体所在定是极大的秘密,你们又事怎么得到这么重要的秘密的?”
这倒真是陆正心中最大的疑问,那大脑袋正要说出,一旁的大耳朵忽然嘿然一笑,看了大眼睛一眼。大眼睛道:“六弟,不要多说啦!”
大脑袋会意,真的不再开口。陆正忙做出心领神会,道:“既然是各位的秘密,我自然就不打听了,只是还有一个疑问,据我所知,这青蛟十分厉害,我可是打不过它,不知道几位大哥有什么好手段吗?”
大嘴巴咧嘴一笑,道:“这个我们自然有宝贝可以降伏它。大哥,不如你拿出宝贝来,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陆正忙把目光投向大眼睛,露出一脸期盼。哪知那大眼睛却十分谨慎,只是摇头,道:“不行不行,修行的差不多了,你还不赶快开始搬石头!”
陆正见他动作,知道他又要抽出刀子来,心里好笑,这人就这会抽刀子吓人吗?瞧我来吓你一吓。于是赶紧起身,走过去搬起石头来,大眼睛这才将刀子又放了回去。
陆正挑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当即施展出了御物之力。那石头跳动一下,大脑袋道:“这么大的石头,你怎么可能搬得动。”话音未落,那块大石突然嗖地一下飞到了半空,绕着陆正,在六人头顶上飞了一圈,吓得六人大呼小叫,抱头鼠窜起来。
那大脑袋一边逃还一边叫:“快把石头放下,快把石头放下!”大鼻子更是怪叫:“见鬼啦,见鬼啦,石头活过来啦!”大嘴巴则是一跤跌倒在了地上,也不知是谁绊倒的,他干脆抱着头就在地上趴着,瑟瑟发抖。后面小脑袋肚子遮住视线,看不见脚下,从旁边跑过来,登时一脚踩在了大嘴巴身上,大嘴巴登时嚎地一声惨叫!
陆正笑得开心,正想着是不是把石头落低一些,再吓吓他们,突然,只听身后大眼睛忽然低声一喝:“傻儿圈,去!”顿时一阵呜呜声起。
陆正顿感不妙,想要躲闪已是迟了。四周虚空之中有一股束缚之力迅速以他为中心收拢,将他双手束住,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丝毫动弹不得,那飞在半空的石头失去陆正御物之力,顿时跌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陆正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金色圈圈将自己束住,而且这圈圈十分奇怪,不仅自己双手周身动弹不得,而且连他的神识也被收拢在内,一身法力施展不得。这一下却在陆正意料之外,恰恰在他得意之时出此变故,不禁让他又气又急,对着大眼睛等人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大脑袋嘿然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把我们当傻子啊!哈哈。”大笑声中,陆正惊骇的发现这几人神情气色全然变化,绝无一丝猥琐痴呆之意,相反一个个面上眼中都是冷酷狠辣。他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后背直冒上来。
那大眼睛上前笑道:“早就说了,只有咱们齐山六义骗别人的,怎么会被人骗呢!别白费力气挣扎了,这傻儿圈就是专门套住你这样的傻儿的,哈哈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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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天垂象之卷的一点感想
天垂象卷之中,还剩下明天最后两章,会结束在陆正见到心儿为止。
在这一卷之中,故事算是慢慢开始真正展开,埋下了许多线索,但因为是在天垂象,毕竟没有在地成形,所以很多事只是有了爆发的征兆,可以说是在一种萌芽的状态,但是一切的发生都已是必然。
古今都有先知之名,其实所谓先知在于先觉。飓风起于萍末,事物细微之时,众人未见之际,便能有所见,便是先觉者。由昔知今,以今知来,皆是如此。
此时的陆正尚不能称为先知,因为他目前还不能做到先觉,只能说他已经在慢慢开始觉察到身处的修行界的种种了。他用什么觉察呢,以心!
进入天宗,进入溪山灵谷,进入四相境,然后又被山神带出,见识了火宗、山宗、无极宗等等诸天之行。于其中一直没有什么作为,其实欲有所为,往往先得经历和做到有所不为。
故事会在下一卷更为精彩。敬请期待,我一直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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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骗子
心儿要嫁人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呢,难道她已经完完全全把我忘记了吗?她忘记了一个叫陆正的人,忘记了那些在日月庐的日子吗?忘记了曾经两个人在一起是多么快乐……陆正满心都是苦涩,脑海之中不断地翻腾过去的在日月庐中,与心儿相处时候的点点滴滴,心儿的那一颦一笑,那一声小哥哥,小哥哥。
但这曾经让他的心安稳下来的记忆,曾经快乐的源泉,此刻竟成了一切苦涩的源泉。当初因此快乐,现在却因此痛苦。陆正强忍住泪水,他想努力挤出一起笑容,想让自己变的轻松一些,不在乎一些,但要做到这些却绝不轻松。
他的心开始纠结起来,仿佛被一根细细的绳子勒住,偏偏这根绳子是那么坚韧,在心上一直勒出一条深痕,却仍旧没有断,将整颗心完全勒成了别的模样。
“心儿,我的心儿!”陆正的心中迫切的呼唤了两声,一缕幽香似幻出现在了陆正的鼻尖。这是当初在心儿身上嗅到的味道,从此留在了他的鼻尖。无数个孤独的夜晚,这缕幽香让他魂牵梦绕,辗转反侧,同时也让他感到幸福无边。
“心儿究竟是嫁给了谁?”陆正无比艰难的问出了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刀一样从他心中捅出来,让他的心开始流血。
易有喻关心问道:“小爷爷,您没事吧。小的看您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
“我问你,心儿要嫁给谁?”陆正用低沉的声音再问了一遍,语气之中藏着无数的愤怒,说着,猛一抬头看着易有喻,双目圆睁,里面好似藏着两柄宝剑一般,精光刺人。
易有喻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小爷爷,您……可千万……别这样。吓坏……吓坏小的了。”
陆正猛地一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喝了一声,道:“我问你,心儿要嫁给谁!”此时他心中分辨不出是喜是怒。是忧是思。是悲是恐。抑或者是惊惧,却不是七情俱在那般平和,而是七情同震。一起涌动,让他这一声喝,带着一种恐怖的威力,震动着易有喻的形神。
易有喻见陆正状如疯癫的样子,被这一声喝,好似在他耳边炸开一个霹雳,形神一阵晕眩恍惚,说不出话来,又被陆正拽着衣襟拼命摇晃,厉声催促他说,竟然怎么都挣脱不开,最后连衣服也扯破了,这才逃出陆正的揪拽,赶紧手足并用,爬到远处,好不容易定住了形神,哭丧着脸不住磕头道:“小爷爷饶命,小爷爷饶命,您别摇了,再摇小的就被你摇死啦,就没人跟你说啦。”
陆正按捺下来,冷着一双眼睛盯着他。易有喻这才道:“风小奶奶要嫁的人,其实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雷宗宗主的儿子,至于叫什么名字,小的身份低微,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注意着陆正的反应,好像生怕刺激到了陆正,一不留神就被陆正掐死了。但是没想到,他说出这几句话,陆正只是呆呆重复了两遍:“雷宗宗主的儿子,雷宗宗主的儿子。”整个人却比刚才要冷静下来。
易有喻这才敢向陆正爬着接近过去,一边指着地上脖子缺了一半的大耳朵的尸体,说道:“本来我二哥最擅长收集各种消息,不管是修行界的秘闻,还是各大宗门的丑事,他都有办法知道。就比方说这次,我们知道这里有青蛟,也是二哥从一个山宗弟子那儿打听出来。
至于风小奶奶的事,听说是因为风奶奶前往雷宗相助退妖之后,雷宗宗主派他的儿子前往翠屏山感激援手之恩,没想到正好见到了风小奶奶,回去雷宗之后不久。雷宗宗主居然亲自去了翠屏山,目的就是给他儿子提亲。”
易有喻一边说,一边爬过来,最后几句话就是在陆正耳边说的,陆正听了,瞥了他一眼,突然问道:“雷宗宗主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你别骗我,你一定是知道的,但是你不敢告诉我,快说!”
易有喻脸色一变,为难道:“小爷爷,小的真的不知……”他说了一半,就被陆正的眼神慑住,无奈之下,只好道:“小爷爷,你可一定要冷静,这雷宗可不是好惹的……雷宗宗主名叫惊百里,他的儿子却不是亲生的,名叫跻九陵。”他欲再劝几句,却见陆正扬手,只好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陆正听得跻九陵三个字,心中凄然,面露惨笑,道,心儿原来你要嫁给一个叫跻九陵的人了,而不是嫁给一个叫陆正的人!
就在这时,一丝血腥味泛上鼻尖,陆正觉出异样左右一看,正看见那齐山六义中的五人尸体,四散零落,血流满地。他嘿然冷笑一声,似是自嘲一般说道:“想不到,原来我竟是坐在尸山血海之中吗?”
易有喻在一旁,见他如此哀绝,叹了两口气,手拍大腿,默默无言良久,然后道:“小爷爷,你可别哭啦,只要风小奶奶过得好,其实也就够了,你说呢?”
此言一出,陆正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易有喻慌忙扯起袖子,为陆正擦起了眼泪。陆正感其善意,正要道谢,忽见易有喻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心中一惊,觉出不妙,正欲追问缘故,一道白气从易有喻的袖子之中喷出。
易有喻刚才正为陆正擦眼泪,袖子和陆正的脸离得如此之近,陆正自然躲不开。一个呼吸之间,当即吸入不少白气。随即头脑一麻木,身子竟支持不住,开始左右摇晃起来。他只来得及一挥手中的独角,但却并没有发出预想之中的吼声。此时他浑身酥软,已经没有半点力气,法力怎么也凝聚不起来,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吼”地一声咆哮,一旁的斑斓虎察觉出了一样,跳起猛扑过来,易有喻早从陆正怀中掏出伏藏圈,口中喝了一句:“去!”,随后将伏藏圈冲斑斓虎扔了过去,登时将斑斓虎锁住,摔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陆正软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你,你骗我?”他刚才看见易有喻诡异之笑,就应该立即躲开,但是因为刚才易有喻跟他说了这么多话,尤其是谈到了许多心儿的事,让他心中对他失去了戒心。所以等他发觉他笑容有异,并不是立即躲开,却傻乎乎地去想问为什么,这才上了当,着了道。
易有喻此时一扫满脸的憨厚,他一言不发地迅速从陆正手中抢过独角,狠狠捅入陆正的左腿的大腿之中,并转着圈子搅动起来。陆正痛得撕心裂肺,惨叫不已。易有喻随即将独角抽出,又捅入了陆正的右腿之中,独角穿过陆正的大腿,一直插入地中。
易有喻松开独角,站起身冷冷看着陆正在地上哀嚎不休,这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恶至极的杂种小子,竟让我的五个哥哥都死在这畜生手里,还死得那么惨!我要一点一点折磨死你,让你也尝尝他们临死前的滋味!”
陆正躺在地上,痛得浑身发抖,他呻吟了几声,似乎说了句什么,但声音极小,易有喻却听不清楚。于是俯下身又听陆正说了第二遍,这才听清楚了,原来陆正问的是:“你跟我说的,心儿要嫁人是不是真的?”
易有喻冷笑三声,得意凑到陆正的耳边道:“小子,你知道什么叫骗人吗?”他一边问着,一边将独角从陆正的大腿里拔了出来,然后在他手臂上戳出了一个洞,鲜血从从流了出来,易有喻就拿着独角在血洞上不断搅动,继续道:“骗人不是撒谎,能够真正把人骗倒的绝对不是谎话,世上无论什么谎话,总是有破绽的。”
陆正听到此,原本挣扎着要起来,却突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甚至有些庆幸的想着,还好自己要死了,这样的话就不会看见心儿嫁给别人,也不会知道心儿嫁给别人,会把心儿跟自己通通都忘记了,也算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因此他决定放弃反抗,就让这个大脑袋捅死自己算了!那独角刺入身体的痛楚,在此刻却不知怎么变得不痛了,甚至隐约有了一种解脱的快感!
易有喻看着陆正,啧啧两声,摇着头道:“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了别人,这就让你心如死灰了?我现在捅死你,等于是成全你,你不仅不会感到痛苦,甚至还会觉得解脱吧!真是少年人啊,哈哈。”
陆正被他看破心思,别过头去,不理睬他。易有喻摇着头道:“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那么舒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谎话是有破绽的,所以你以为我告诉你的是事实,对吗?错了,笨蛋小子,你大错特错!我来告诉你,事实是骗不了人的。这世上没有人会愿意相信别人告诉你的事实,更何况这事实是来自于一个你讨厌的人,刚刚还要杀死你的人,明白了吗?嗯,错了就要得到惩戒!”说着,独角一戳,又在陆正的手臂上刺了一个洞。
然后易有喻转动着手中的独角,问道:“好了,笨蛋小子,我来问你,既然谎话和事实都骗不了人,那什么才能够骗倒人呢?好好想清楚怎么回答,不然可是要惩罚你的哦,哈哈哈!”说着,伸手一指,将独角尖对准了陆正的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