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写过的东西吧
(这是我当初写的第一本文的第一章,我很是怀念些那本书的日子的,那本书后来我弃了,起点上那本书最后也全被删了,今天特意把它发在这本书的作品相关里,算是一种感慨吧,我是真的很怀念那段岁月,收了新徒弟这本书我会慢慢写的,就算不签约什么的,我也会慢慢写的,希望大家支持。)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古阿卡德帝国著名学者阿里斯托勒斯
奥尔克的群山,某处不为人知的所在。
黑色的乌云遮蔽了天空,来自北方的寒风冲刷着群山,在这个天气里,奥尔克山的棕熊早已提前聪慧地躲进了窝里。
黑暗中,传来阵阵马蹄声,然后是沉重的盔甲带起的声音。
一行人破开了单调的黑暗,手中的火把点缀了些许温暖。
“今年,好像冬天来的不是一般地早。”
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骑士,他哈了口气,带起的暗金色斗篷缀着奢华的流苏,斗篷的扣环上的十字徽记则彰显了他的身份,上面缠绕着荆棘,四个边角状以火焰。
如果有冒险者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奥尔克偏安于大陆一角,至少,这里不应该出现骄傲的圣殿骑士们。
“埃莎在上,愿我们的前方是温暖与光明。”回答他的是旁边同伴的祷告声。
“赞美埃莎。”骑士应了一声,然后扭头向后望去。
队伍中央是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修士,他低着头,但黑暗仿佛在簇拥着他,看不清他的面容,在旁边火把金色的焰光映衬下,刺痛了年轻骑士的视线。
骑士眨了眨眼,心中一丝淡淡的不安,他抬头,乌云遮蔽的天空看不见星辰,整个天空被吞噬,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刺骨的严寒。
“今天天亮后,我们应该就可以……”
骑士突然停了下来,或者说,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幽深的风从黑暗中吹来,一片寂静。
黑暗在匍匐,它似乎如生灵一般,疯狂地要挣扎着,要冲出,要把自己同一切一起撕碎。
寒风呼啸。
年轻的骑士将手握在剑柄上,缓缓抽出,沉重的摩擦声从他腰间带起。
寂静打破了。
骑士坚定地举起剑,金色的圣焰在他身边扬起,他怒吼着,在他身边,十几道圣焰一起燃起,夜幕笼罩下奥尔克的群山瞬间被光明所照亮。
但,仅仅只是一瞬。
在约维安人的传说中,在地底的深处,是无底的深渊,那里,是所有死去星辰的归宿。
在那里,就连光明都要死去。
寒气迅速在骑士身上凝结,寂静疯狂地蔓延,要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掩埋。
骑士单腿跪在地上,他的同伴都已经离去,而他也只是苦苦支撑。
某些东西正在疯狂剥夺着他呼吸的实感,寒冷和他的肺腑共振着,将温暖带去。
他抬头,望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语气带着一丝痛楚:
“洛伊斯大师,为什么?”
骑士试图站起来,却徒劳地倒下,在这个过程中,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身影。
“为什么您没有和我们站在一起?”
丝丝的冷意似乎缠绕在面前男人的身旁,他露出了面容,干瘦的脸颊却意外地带给人一种信任感。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一直思考一个问题,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一直,不主张绝对的暴力,但我不反对暴力。”
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眼神带着回忆,他的眼神中浮现了过去,火焰焚毁着美丽,珍贵的希翼被付之一炬,无数生灵哀嚎着。
可能有时希望比现实重要。
“我只想有一个问题问您:大师,您为什么没有和我们站在一起!”骑士大吼着,苍白的脸颊遮不住眼里的痛楚。
“年轻人,你知道理想之城么?”
“在那个地方,所有人都无忧无虑地快乐地生活着。但所以人都知道他们的快乐之源来自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在这个理想之城里关着一个小女孩,人们每天要让她遭受折磨,让她遭受饥饿与痛苦,因为只有这样,这个城市才能维持繁荣与快乐,一旦这个女孩得到自由,灾难就会降临这个城市。”
“年轻人,如果是你的话,你会给予这个小女孩自由么?”
“洛伊斯大师,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回答过了,年轻人。”
……
……
这是精灵圣魏玛王朝狄多女皇一百零五年,北方的诺森比亚王朝西格里克二世十五年,东方的巴尔克人的历法则是一个崭新的十八年纪元的开始,东南方的塔里克联盟则称之为袄塞克历981年,亦或按照他们并不怎么友好的邻居约维安人的叫法,帝国历981年。
四月,有星辰坠于矮人的索米尔平原,同日巴尔克命运之眼的首席大星见突然暴毙。
九月,精灵王庭圣地波卡里奥斯湖一夜封冻。
三天后,奥尔克的群山,圣殿大主教洛伊斯遭遇黑暗力量侵蚀而堕落。
故事,开始了。
第三十章 登门(一)
天命昭昭这个词,它大概的意思就是,生命中的一些事情,它是注定了的。
今天对于林惜舟和依思两人来说,都是很漫长的一天,一天是总是会结束的,而今天有些不同,它注定不会以一种平静的方式结束。
林惜舟回到酒肆的时候,他看见依思抱着铁剑坐在凳子上发着呆,她脚边的大包裹明显大了不少,依思在等他。
看到林惜舟回来后依思的眼睛有些泛红,但小姑娘也不说话,就那么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林惜舟有些纳闷,他眉头微皱,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给你的那张符呢?”
“还在的。”
林惜舟轻点了点头,他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瞅了一眼依思,确认她眼睛的泪花不是自己的错觉。
林惜舟眉头皱得更深了,看见依思泪眼汪汪的,他有些烦躁。
“怎么了?”
依思轻吸了一口气,低头小声说道:“其实没什么的。”
林惜舟不说话了,就那样看着她,看得依思实在受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
“今天我出门……我知道先生你不让我出门。”说到这里,依思有些胆怯的样子,向上看了一眼,不过林惜舟并没有生气。
“……然后,我遇到了柴海师兄,他把那本册子给我了。”
依思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那本册子。
“他没做其他的?”林惜舟走过去从桌子拿起那本册子,随手翻阅着。
“没有……”
“真的?”
“好吧。”
林惜舟直接从手中燃起一朵火焰,片刻后,那本册子化成了一堆灰烬,他甩了甩手,对着依思说道:“我教导过你,以德报怨并不是一件好事。”
林惜舟也并不是希望依思在当时暴起杀人,但是该有的态度是要有的,依思这个样子,林惜舟都不用想,就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像依思说得那么简单。
依思摇了摇头。
“我已经杀了一名……临歌派弟子了,我有愧于临歌……”
“那不一样,那个叫祁安的是祁安,而柴海是柴海,不能隔壁李家偷了你一只鸡,你回头把李家他叔的篱笆给踹了,而且……”
林惜舟看了依思一眼,继续说道。
“你应该打得过他。”
依思声音提高了几分,看得出她有些激动。
“我在临歌呆了这么久,我却杀了我的同门,我不想出手,我不想惹事的,可他们为什么总是来缠我……先生你知道吗?那天我杀死祁安师兄的时候,我都没有什么感觉,我不想这样!”
依思她已经杀了一名入微阶的临歌派弟子了,她只是在表达她的慌乱,她很是慌乱,她在临歌呆了那么久,但却似乎要走上与临歌派对抗的道路。
“今天在城里,死了很多人,先生,你知道些什么?”依思看着林惜舟问道,小小的脸上充满了不安。
“和我有关吗?”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
依思这样想,虽然的确有点出乎林惜舟的预料,但是林惜舟叹了口气,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依思的本心不坏,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而已。
天有些晚了,一抹斜阳穿过酒肆前堂破了的窗纸,洒在了酒肆前堂的青石地板上,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林惜舟和依思两人的对话。
依思和林惜舟都没有动,一齐看向前门的方向,从气息判断,这是一名入微阶的修行者。
的确该离开这个地方了,林惜舟默默想着,最近,这种被找上门来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依思看向林惜舟,林惜舟点了点头,依思跑去开门,推开门的一瞬,他看了一个一双略显刻薄的眼睛,依思愣住了,这正是柴海,她知道柴海要来,但没想到柴海来得这么早,依思都还没有告诉林惜舟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让开了身子,站到了林惜舟的身边,对着林惜舟介绍道:
“先生,这就是柴海。”
林惜舟也楞了下来,酒肆里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最后,还是依思先开了口。
依思站在林惜舟的旁边,态度不卑不亢,她对着柴海说道:“我不知道,师……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册子你已经还给我了,我也离开临歌派了,如今临歌派出了那么多乱子,现在应该更缺人手,你不应该来找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用之前的“师兄”这个称呼,而是用了“你”这个称呼,她的话虽然不卑不亢,但语气里透出的意思却很是生硬,冷淡的态度很是明显。
柴海没有在意依思话里的意思,他甚至不在意依思,而是看着林惜舟,他随口对依思说道:
“我回不去临歌派了。”
这话一出,依思安静了下来,她震惊地看着柴海。
“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你有关?”林惜舟开口问到。
柴海没有直接回答林惜舟这个问题,他转向依思,询问到:
“你应该就是依思身边的那位了,是吗?”
“他是我的……老板。”
你杀了祁安师弟?”柴海望着林惜舟,他感受到了林惜舟身上的灵气波动但他看不出林惜舟实力的深浅,也就是说,林惜舟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依思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她不说话,脚下下意识地往林惜舟身后挪了半步。
林惜舟突然眯起眼睛,然后他笑了,问到:“那么你是来寻仇的?”
“不是……”柴海不知道怎么说,文士没有告诉他进来后应该说什么,应该注意什么,就只是让他走了进来,他今天是要来杀依思,但是怎么杀是个很大的问题。
“那本册子我看了。”
“嗯。”
柴海吸了一口气,望着林惜舟,看起来很是真诚。
“我有很多问题,希望你能替我解惑。”
林惜舟笑了,问道:“……什么问题?”
柴海想了一阵,突然笑了。
“想不起来。”
柴海笑着,却笑得有些苦,他突然出手,压身往前,一掌直接拍向林惜舟的胸膛。
林惜舟向后小步后撤,躲过了这一掌,但他没有看看向柴海,目光却落在了柴海的身后,柴海又继续出掌,林惜舟再躲,短短几个回合柴海已经出了五六掌,而林惜舟的视线还是没有看他。
林惜舟看着开着的酒肆门口,酒肆前门是打开的,门前偶尔有行人路过,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林惜舟终于出手了,一掌打在了柴海身上,柴海后退了几步,嘴角留下微微血丝。
林惜舟没有看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第三十一章 登门(二)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酒肆老板,我不知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柴海轻轻咳了几下,刚才那一掌拍在了他的左胸,震伤了他的心肺,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这是因为他腹中那口真龙的吐息。
“有人希望你的那位徒弟死。”
“依思并不算是我的徒弟,准确来说,她只是我的……伙计。”林惜舟平静地解释道。
依思却一怔,好像的确是这样,林惜舟虽然教了她很多东西,但是好像是一直叫她的名字,从来没有叫过她徒弟什么的,而她也是一直用“先生”这个称呼来称呼林惜舟。
“但是……我的伙计你也不能想杀就杀啊。”林惜舟继续说道。
柴海甩甩胳膊,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轻易击伤自己的林惜舟,至少是有金丹阶的实力,而在临歌城这个小地方,一个金丹阶的修行者,却甘愿隐姓埋名当一家酒肆的小老板,这已经是很不合理的一件事情了。
“我知道,那你回答我另一个问题,你是谁?”
这个问题让林惜舟没法回答,他老实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柴海嗤笑一声,他觉得林惜舟在哄他,他往前踏出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酒肆中的天地元气滞了一滞,然后快速地往柴海身上涌去,林惜舟脸色微变,一把拉过依思,让她躲在了自己的身后,另一只手则化指为剑,点向柴海,一道气刃在他指间凝成,朝柴海脖颈斩去。
一瞬间,气刃就飞到了柴海脖颈上,柴海的脸此时憋得有点红,他吸了一大口气,两腮鼓了起来,然后他吐了出来。
一道暴戾的气息猛然喷涌出来,瞬间击碎了林惜舟的气刃,酒肆地上的青砖直接被拔起,连同桌椅一起,砸向了林惜舟,屋子承不住这庞大的威势,开始咯吱咯吱作响起来。
“咔”地一声,屋子的大梁竟被柴海这口吐息硬生生折断,屋子开始倒塌,屋顶的瓦宇碎片“哗啦啦,哗啦啦”地砸在了地上。
尘埃弥漫开来,房顶终于全倒塌了下来,片刻开来,屋外西斜的太阳就照了进来,而在短短十几息后,醉生酒肆的前舍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
林惜舟护住了依思,他们两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后面的小院里,依思有些惊惧,躲在了林惜舟的身后,林惜舟看着屋子倒塌,没什么动作,又是一阵气息在废墟中喷涌而出,不过这道气息明显没什么威力,只是吹散了尘埃,柴海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柴海刚才激发了自己腹中文士给予的那道龙息,这是相当浪费的一种行为,甚至比刚刚死去的凶牙铁毛吼更为浪费,但如果不这样做,他肯定不是林惜舟的对手。
像那样的吐息,他还有三口,但林惜舟不会给他机会了,林惜舟往前一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提了一把铁剑,一眨眼的功法,他就来到了柴海的身前。
他直接出手了,用的正是秋水剑意。
剑如风雷之势,在一刹那间,剑尖挑入柴海的胸膛,挑出一蓬血花。
但林惜舟却突然退了,尘埃弥漫中,仿佛有一双的眼眸闪过,一道磅礴的气势从天而降,笼罩在了柴海的身上,柴海仰天长啸,发出凄厉的声音。
声震百里!
以醉生酒肆为中心,方圆几十米的建筑俱被硬生生震散,一道庞大的气波弥漫开来,撞翻了不知多少砖砖瓦瓦,远处临歌派中了凡真人豁然站起了身,死死地盯着临歌城方向。
整个临歌城方圆几十里的人都听到了这声啸声!
林惜舟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笛,指肚摩擦着玉笛,眼前的柴海则捂着肩膀,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龙?”林惜舟轻轻问了一句,然后他又继续出剑。
柴海仍然有些迷茫,那声啸声是他发出来的,但也不是他发出来的,但他很快清醒了过来,从天而降的那道气息继续围绕着柴海的身子,他胸腹处的伤口很快愈合,而在柴海的眼中,林惜舟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他很轻易地躲过了这一剑,然后一掌朝林惜舟拍了过去。
林惜舟手中的长剑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圆,他不但避开了这一掌,还反手再刺出了一剑,这一剑看起来没有一点的道理,但却偏偏刺中了,柴海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林惜舟主动退了几步,退到了依思的身边,然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一手揽住了依思的细腰,直接扶摇而起,要朝另一边飞驰而去。
在飞到了离地有三四丈距离的时候,林惜舟却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空中飞快地转了一个身,然后把怀中抱着的依思直接扔了下来,林惜舟仿佛是被射中的飞鸟,直接落了下来,狠狠地撞在了地上。
依思被摔在了地上,几丈的距离对她而言并不是很高,她很快爬了起来,跑到了林惜舟的旁边,把林惜舟扶了起来,林惜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看着天空。
在林惜舟要一个扶摇飞上去的时候,他感觉空中有什么东西,如同雷霆一般,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身体,在被击中之前他下意识地先把依思扔了出去,但还是被那道气息震伤了经脉。
依思看着林惜舟有些严肃的神情,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越来越紧。
“是龙。”林惜舟轻声肯定地说道。
林惜舟抬起头,对着柴海说道:“柴海……我们无冤无仇,我和我家……和依思,我们不想惹上任何麻烦。”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如何?”
柴海摇了摇头。
“那你们想要什么?”林惜舟很认真地问道。
柴海向后退了一步,歪了歪头。
“那本册子里到底讲了什么故事?”
柴海问出了这一句话,林惜舟反而摇头了。
然后柴海笑了,然后,他直接朝着林惜舟冲了过去,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势,甚至刚才的那声龙啸都仿佛是错觉,他就只是这样简单地朝林惜舟冲了过去,用的甚至是临歌派绝学狮子霸劈,他高高跳起来朝林惜舟劈去,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一名入微境修行者的攻击。
林惜舟面色凝重,而依思也急躁了起来,依思掐了一个法诀,就有五柄气剑在她身后浮现,但林惜舟却按住了她的手,袖子一挥,一股真气卷起依思把她朝后面甩去。
又是一道磅礴的气势从天而降,淹没了这片小院,尘埃四起,小院里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依思被林惜舟甩出了这片尘埃,被高高甩起,扔到了酒肆仅存的一面摇摇欲坠的墙壁的另一侧,她爬起身子,嘴唇一咬,就要往尘埃里冲去。
她停住了,她面前出现了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他的眼睛很亮很亮,犹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
他看着眼前的依思,眼中是道不尽的遗憾和犹豫,然后他对着依思问了一个刚才柴海问过的问题:
“那本册子里,到底讲了什么故事?”
第三十二章 登门(三)
一个人的情感一定要非常丰富,他才能在眼神中体现出自己的情感,而文士现在的心情肯定是万分复杂,所以他才会眼中体现出犹豫和惋惜两种不同的问题。
他遗憾的是自己和自己父亲的不幸命运,他犹豫的是该如果处理自己和自己面前这个小姑娘之间的关系,犹豫的情绪要比惋惜的情绪大得多的多,所以他问出了那个问题,他问那本册子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想到这里,他又对依思说了一句:
“不要撒谎。”
依思没有说话,左手捏碎了刚才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符咒,这是林惜舟她的,捏碎了这张符咒后,林惜舟就会知道,他需要赶到依思的身边了。
但林惜舟没有赶过来,虽然她只和林惜舟隔了一堵墙的距离,但林惜舟没有收到这则信息,符咒捏碎后激发的力量,莫名消失在了虚空中。
“我曾见过凡人无法想象的美,我曾见过古老存在的尸体在星辰旁熊熊燃烧,注视万丈光芒在九天之上的黑暗里闪耀,但所有的过往都将消失于时间,如同泪水消失在雨中,除了某些东西。”
文士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字一字的说道:“比如天地,比如天上的那几颗星星。”
依思不禁看向了旁边的墙,林惜舟现在应该在这堵墙后面,但现在墙后面却是一片安静,于是她转过头看着这个说了很多奇怪的话的中年文士,文士接触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弯下了腰,态度很是谦卑。
“我的名字叫做,您可以称呼我为落。”
依思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听不懂。”
“十几天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我闻到了一丝气息,那是一丝不应该存在于这片凡尘的气息,然后,我在城里遇到了一些人,也遇到了一些事,请您告诉我,那本册子里讲了什么?”
“那本册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您讲给我听,我就知道了。”
依思看了一眼旁边的墙壁,那边依旧很安静,她欲言又止。
文士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耐心地解释道:“那是一套阵法,他们两个很快就会出来。”
依思回过了头,说道:“里面讲了几个故事,我讲给你听,其中第一个故事是这样的:
依思开始背诵那本《秋水》里的内容,她背诵了一百多个字,文士的眼神开始飘忽,思绪仿佛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依思一咬牙,五柄气剑在她身后凝聚而成,她瞬间出手,但出手的方向不是文士,而是旁边那堵墙壁,“轰”地一声,墙壁被破开,青石砖四散分开,依思一个越身,就要穿过墙壁,但飞到半空的身子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她在半空中掉了下来,然后脚仿佛被粘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仿佛是被依思斩开墙壁的动静所影响,院子那边猛然传出一道极亮的剑芒,林惜舟出现在了还未散尽的尘埃中,他手中提着那把铁剑,而在他身后正是五柄寒光凌厉的七剑,正是万世不竭的气剑。
林惜舟和依思同时看到了对方,两人几步就靠在了一起,背对而向,但面,向却变了,林惜舟朝着破开墙壁的方向,依思却朝着刚才柴海所在的方向。
但两边什么都没有了,破开的墙壁那边什么都没有,而柴海也消失了,没有出现在他应该出现的地方。
远处传来一声呼啸声,在空中一道身影朝着酒肆这边疾驰而来,林惜舟抬头,他见过这倒身影,正是临歌派掌门了凡真人,林惜舟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一把抓起依思,往酒肆外面跑去,两人很快就跑了很远,几乎穿过了半个临歌城,在城南的一处民宅附近停下,林惜舟感受了一下,确定这处民宅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生人的气息了,粗暴地砸开了门,带着依思躲了进去。
……
……
“我没有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那套剑法,”在临歌城外,文士对着柴海感叹道,柴海现在的样子很是凄惨,身上有好几道骇人的贯穿伤,但不知道文士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止住了他的流血,保住了他的性命。
柴海牙齿打着颤,显然伤的不轻,他颤颤巍巍地对着文士说道: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此事是我叫你去的,我自然会保你的性命。”文士很平静,他继续说道:“接下里,还有一些事情,我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情?”
“我要去做一些事情,但假如我没有做到,我可能会死在这里,那时候,我希望你能活着,活着离开这里。”
柴海惊讶地抬起了头,他没想到文士会说出这些话。
“你知道今天伤你的这套剑法是什么吗?”
“不知。”柴海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一套传说中的剑法,甚至连我,都只是知道这套剑法,甚至都不能确定这套剑法的名字,我只知道听过其中的几式。”
“山高水长,源流万世。”文士边摇着头,赞叹着,叹惜着,说出了这几个字。
“这套剑法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今天它却出现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活着,活着离开这里,如果有机会,去一个地方,告诉他们这八个字。”
“什么……”
文士笑了笑,有些苦涩。
“你知道天帝吗?”
“嗯。”
“如果我说这座城里有一名天帝,你会怎么想?”
“怎么可能!”柴海叫了出来,然后赶紧捂住了嘴。
“我不太肯定,几日前我路过这里,闻到了一抹气息,那道气息太弱太弱,连我都差点认为那是错觉,然后在我遇见你的那条小巷里,我看到了那些剑痕,那些剑痕我见到过,是一位天帝的剑法。”
文士抬头,望着天上最近的那颗星辰。
“是那位掌御东境的天帝的剑法。”
“然后呢?”
文士低下了头,对着柴海说道:“那位小姑娘旁边那个人,用的是也是那位天帝的剑法。”
柴海仍然很震惊,但他想到了一点,脱口而出:“但他们都打不过你。”
文士认真地解释道:“但如果是真的呢?哪怕这事真的太过荒谬。”
“你怎么肯定?”
“我说是感觉,你信吗?”
柴海咬了咬牙:“你为什么给讲这些。”
“我路过这里,闻到的那抹气息,是天地的气息,只是天帝和魔族的那位魔皇才有这股气息,然后那个小姑娘用的是东面那位天帝的剑,而刚才在那个酒肆里,我还闻到了南面那位天帝的气息。”
“那我继续杀了那个小姑娘?”
“不是……”文士叹了一口气,转身背朝着柴海,两只手拧在了一起。
“那位帝尊是不愿意看见一位新的天帝的……”
文士看着那颗帝星,想着那位帝王,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