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花婆婆
“胡青牛呢?让他出来见我!”王难姑冷冷的说了一句,言语间对胡青牛极不客气。
既然是自己的师母,那苏信自然不能对对方不敬,他只好恭敬的说道:“师傅出谷去了。”
“出谷去了?什么时候?”王难姑一脸不信的神色,毫不客气的继续询问着。
苏信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
“哼!”
王难姑听后冷哼了一声。
“一个多月就出谷去了?你骗鬼呢!”
王难姑恼怒的说了一句,然后手里一抖,便将手中那个散逸着血腥之气的包裹给抖开,两个圆滚滚的脑袋从那个包裹里跌出,滚落到了地上。
这两个人的面色黝黑,伤口处溢出的血水,也漆黑腥臭,显然是死前,就中了极深的剧毒。
“啊!”
姚天禧看了这两个脑袋一眼,不由得叫了一声。
“可惜!”
而苏信看了之后,则是叹息了一声。
这两个人头。
正是十几日之前,来谷里求医的余康时父子俩的,没想到这俩人最后还是死了。
“胡青牛不在谷里,这人的毒怎么可能解了?”
王难姑冷笑着。
“回师母的话,他的毒是我解的。”苏信如实相告。
“你?解我毒仙王难姑下的毒?真是大言不惭,这胡青牛就是这么教徒弟的?哈哈哈……”
而王难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听到苏信接下来说的话,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呵呵,这人中的乃是师母独门的三虫三草之毒,弟子可有说错?”
苏信似笑非笑着说了一句。
王难姑听到苏信话,马上就止住了笑声,她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看着苏信,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她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冷声说道:“谁知道这是不是胡青牛那混蛋教给你说的!”
而苏信则继续笑着说道:“弟子是这样解毒的,首先是用牛黄血竭丹,九花玉露丸,玉龙苏合散……”
不过苏信的话还不等说完。
王难姑便出言打断了他,她疑惑的问道:“牛黄血竭丹,玉龙苏合散我知道,但这九花玉露丸是什么?”
“这是弟子自己研制的一种解毒的丹药,效果颇为不俗。”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了一粒拇指大小,色泽朱红,清香袭人的药丸,恭敬的递给了王难姑。
王难姑接过来嗅了嗅,面色微变。
以她的造诣,自然知道这粒叫做九花玉露丸的丹药,非同小可。
她看向苏信的眼神里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反而是多了一丝认可,但嘴里仍旧是冷冷的说着:“这混蛋倒真收了个好徒弟!”
不过说完之后,她的嘴角竟然不自觉的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
然后她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声。
“这样也好,这样也不至于他那一身惊天动地的本领失传了!”
她又看了苏信一眼,语气缓和了不少:“你继续说你是怎么解毒的吧,我倒要看看,我王难姑苦苦研究了十年才研究出来的三虫三草之毒,你是怎么破掉的!”
她虽然继续让苏信说他是如何解毒的,但实际上,在看过那枚九花玉露丸之后,她心里已然相信的八分,要研制出这种丹药,不是有着一身非同小可的医术,是断然不可能成功的,这个少年,这个少年……
苏信详细的把自己祛毒的手法说了一遍。
王难姑听的默然不语。
她本是个极不服输的人,但不知怎么得,看着苏信那年轻的面容,竟然有了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一时之间,她的神情便变得有些意兴索然。
其实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一直不如她的师哥,而她之前之所以能赢,不过只是她的师哥在让着她罢了。
为了不跟自己比试,原本医者仁心,慈悲为怀,年轻时立志悬壶济世普度众生的师哥被自己逼成了见死不救的医仙,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断然不会下毒谋害明教弟子罢了。
没想到她自己的本事不如自己师哥也就罢了,结果连师哥收的弟子都不如。
之前江湖上传言自己师哥收的弟子医术如神,年纪轻轻,一身医术已不在自己师哥之下,她也只是在当笑话来听的。
那些俗人哪里知道自己师哥的医术到了什么水平?
不在自己师哥之下?
简直就是笑话!
她王难姑一辈子就没有佩服过什么人,惟独自己的师哥,她却是万分的佩服。
但现在她亲眼看到了自己师哥收的那个弟子,这才知道,江湖上之前的传闻,并不是虚言。
即便是这少年的医术不如自己师哥,想来也不会差上多少了。
而这个少年才多少岁?
看他的样子,大概连二十岁都没有吧?
自己师哥在二十岁的时候,才是什么水平?恐怕连这少年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吧?
后生可畏啊!
要是他到了自己师哥这个年纪,那自己的师哥,恐怕也远远的不如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王难姑看着面前的苏信,心头不由得涌出了无数个念头,既是在感慨自己师哥后继有人甚至青出于蓝,也是在哀伤自己竟然连自己师哥的弟子都不如了。
之前面对着自己的师哥,她还可以去争一争,但自己师哥的这个弟子,难道自己还能厚着脸皮去争一争不成?
她还要脸呢!
罢了。
王难姑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去。
但她刚刚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声音有些颤抖的向着苏信问道:“现在可是四月?”
苏信不知为何王难姑要问日子,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是四月十八,按照往日里师傅外出的日子算的话,最晚五月初五之前也就回来了,师傅可是时常提起师母呢,说这些年师母离他而去的日子,他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
这些话胡青牛自然不可能跟苏信说,但也不能说这些话是假的,因为胡青牛就真是这么想的。
而苏信也想要撮合自己师傅跟王难姑和好。
听苏信这么一说。
“四月,四月,那不就是她的忌日么……不好!”
王难姑不由脸上一红,不过很快,她的面色就变得有些苍白,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声,然后咬了咬牙,脚下猛然一踏,运起轻功,全力向着谷外飞掠而去。
“太师母是怎么了?”
姚天禧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向着自己师傅问了一句。
苏信也摇了摇头。
只当她是不想跟胡青牛见面。
王难姑的突然来访对苏信来说只是谷内生活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余康时父子的人头里都是剧毒,也不能烧了给院子里的药铺当肥料用,他只好在谷外找了地方把这两人葬了,也算是对得起他给自己的那三式降龙十八掌了。
算着日子又了十天。
苏信今日送走了在谷里治疗了三日的天鹰教天市堂的堂主李天垣,他受的乃是崆峒派的七伤拳之伤。
这种拳伤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而出手的又是崆峒五老,虽然五老的武功他不放在眼里,但这七伤拳却有着十分可取之处,只是这门拳法所传非人,五老没有得到真传,如果有机会的话,苏信倒是不介意替崆峒派的先祖继一下绝学,也免得这门神功失传。
所以,这伤他处理起来也就花了一番功夫。
也幸好这李天垣是殷白眉的师弟,一身武功自是不弱,否则的话,可能三天的时间都未必能够。
说起来,天鹰教这几年的日子并不好过,自从王盘岛大会之后,天鹰教几乎就成了是武林中的众矢之的,要不是殷天正确实是一代枭雄,而天鹰教在江南又有着偌大的势力。
说不定被灭教了都不一定。
正在苏信在药园里看看一些草药长势如何的时候。
他由远及近的听到了一串清脆的铜铃之声。
一辆双马并架的华丽马车,从谷外向着谷内不紧不慢的赶来。
苏信默运明玉功,耳朵微微一动,便听到了那马车里除了驾车的一个车夫之外,还有着三个人的呼吸声。
一个呼吸声微弱,似乎是个两三岁大的小孩子。
一个呼吸缓慢而有力,只是不时的伴随着一声咳嗽,当是一个内功不弱的女人。
最后那个则同样是个高手,只是呼吸断断续续,应该是受了伤或者有着什么其他的病症。
那辆马车停在了谷外。
车帘掀开。
从车厢里搀扶着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女子佝偻着腰,脸上肌肉僵硬麻木,尽是鸡皮皱纹,全无喜怒之色,但眼神却清澈明亮,一点也没有老人该有的浑浊之色,直如少女一般灵活,她的手里拄着一根粗大的拐杖,这根拐杖灰黄黝黑,毫不起眼,似乎非金非铁,拄在地上,敲击地面上的砖石,竟然有着金铁之声。
男子则是面色灰暗,他看了一眼搀扶着自己的女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那女子却似乎已经知道了男子要说的话。
神态极为坚定的摇了摇头。
“哎!”
而男子见了之后叹了口气,也不再准备开口说话了。
“咳咳……东海灵蛇岛……咳咳……银叶先生,金花婆婆来求见蝶谷医仙胡先生了!”
那女子声音沙哑苍老,但却中气十足,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然显示出了她有着一身极为深厚的内功。
第十七章 先打了再说
紫衫龙王黛绮丝么?
苏信看着来人。
他也不由得佩服起了对方的易容之术。
如果不是他本就知道这金花婆婆乃是当年的武林第一美女,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之首紫衫龙王黛绮丝易容的话,恐怕他也不太可能看得穿对方的伪装。
但如果知道了的话,以有心算无心之下,那还是能看出一些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破绽的。
说实话。
苏信并不喜欢黛绮丝。
在看原著的时候,对方给他的印象便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甚至利己到了连自己女儿都不顾的地步。
苏信自己就是利己主义者,按照同性相斥的原理来说,利己主义者最讨厌的恰恰就是同样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反而会对那些大公无私者极为钦佩。
如果说这位曾经艳冠天下的紫衫龙王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她生了一个有着千百样好的女儿。
但就是这样好的一个女儿。
还是让她给卖了。
“咳咳……东海灵蛇岛……咳咳……银叶先生,金花婆婆……咳咳……来求见蝶谷医仙胡先生了!”
金花婆婆看到谷内无甚反应,她不由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以前在光明顶时,胡青牛哪里敢如此怠慢自己。
但又想到她现在已经不再是紫衫龙王,而这次来是来求医的,便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开口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呵呵,韩夫人已经破门出教,怎么还有脸来找明教弟子医治呢?”
苏信本身就对黛绮丝没啥好感,出言自然是毫不客气。
他也懒得跟对方虚以委蛇。
一开口就揭了她的老底。
苏信的这话,对于金花婆婆来说,不啻于一场晴天霹雳。
“你!”
果然,那金花婆婆听到这句话之后,勃然变色。
她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极恐惧的神色,似乎是被人揭破了什么隐秘。
在看到说话的乃是一个英俊少年之后,眼中便浮现出了极为浓郁的杀意。
她是韩夫人之事是她这些年来费尽心机都要隐瞒的绝密,这件事关系着她的生命安危,她是绝对不容任何外人知晓这件秘密的。
谁知道谁就得死。
“你找死!”
她嘴里怒喝了一声,手臂一扬,十几道金光便向着那少年电射而去。
这十几道金光乃是十几朵纯金打造的金花,每一朵都由手艺十分精巧的工匠精心制作,每一件都制作的栩栩如生,称之为艺术品都不为过。
不过这些宛如艺术品的金花此时却变为了能夺人性命的凶器。
只是眨眼之间。
这十几朵金花暗器便来到了苏信的身前,而且这十几朵金花暗器并不是随手掷出,而是用上了极为精妙的手法。
十几朵金花如同漫天泼洒的暴雨一般,封锁住了苏信周身所有的要害。
封锁住了周围所有的空间。
无论他想要往那里腾挪。
都少不得要吃上几朵金花。
“雕虫小技。”
不过苏信可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他只是不屑的看了一眼那十几朵金花,轻笑了一声,而后便伸出自己白玉般的手掌,用出了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势,只见到漫天的掌影过后,那十几朵金花,竟然尽皆被苏信捉到了掌中。
“韩夫人的东西,还是还给韩夫人的好!”
苏信淡淡一笑,手臂一扬,只见到金光闪动,那十几朵金花,竟然又原封不动的射向了金花婆婆。
“漫天花雨掷金针!你怎么会这门武功!”
金花婆婆看到苏信回掷暗器的手法,脸色大变,她仿佛看鬼一样看着他。
她刚才掷出那十几朵金花的手法,乃是她独门的暗器功夫,这门武功原本投掷的是金针,她将其化用到了金花上,而金花婆婆的名号,便也是这么来的。
这门功夫乃是来自她家中一位极了不得先人。
而据她所知。
这门武功,普天下间应该只有她会才对,但为什么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也会这门暗器功夫,而且这投掷的手法,竟似比她还要纯熟一般。
这些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
那十几朵被掷回来的金花速度极快,金花婆婆虽然对这门暗器极为了解,但即便是她,也无法在这等速度的暗器雨里进行闪躲。
说时迟,那时快!
她连忙手臂一扬。
顿时之间,又射出了十几朵金花,她想要用金花撞金花的方法,把这射向自己的全部金花,全都破掉。
这十几朵金花里,她更是附上了比先前那十几朵金花还要高的多内力。
在她想来,这少年即便内力不弱。
也是远不如自己的。
只听到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的十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金花婆婆掷出的那十几朵金花便被苏信掷来的十几朵给撞的粉碎,并且苏信掷来的那十几朵,还速度不减的继续射向金花婆婆的周身大穴。
“不好!”
金花婆婆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她便被那十几朵金花打中了身上好几处要穴。
立时便僵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而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想来是连哑穴也被点住了。
直到此时,在她身边的银叶先生才发现自己的爱妻被人点住了穴道。
他连忙运功在金花婆婆的身上连点了几下,想要解开自己妻子身上的穴道,但他不停的点了好几次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解穴法竟然毫无作用。
他心里不由的有些骇然。
先前自己妻子跟那少年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他都看在眼里。
他的妻子的武功胜过他许多。
乃是天下间有数的高手,但没想到在这少年面前却根本不堪一击,最令人觉得讽刺的,便是这少年击败自己妻子的武功,竟然是自己妻子最拿手的独门绝技。
漫天花雨掷金针!
苏信脚下一迈,就见到他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十几丈之外的金花婆婆跟银叶先生的身旁。
银叶先生看到那少年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自己妻子的身前,以为他要对自己妻子不利,也不管自己此时已是中毒甚深只剩下半条性命,直接运起毕生功力,一掌就向着苏信拍了过去。
这一掌乃是银叶先生惊惧之下拍出,声势极大。
不过苏信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明教之间的事情,也是你能插手的?”
一边说着,苏信一边随手一掌挥出。
便摧枯拉朽一般破掉了银叶先生攻出的这一掌的全部变化。
而后苏信掌势不减的狠狠的抽了银叶先生一个耳光,直接把他抽得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来了一个高难度的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然后才重重的摔在地上,变成了一个滚地葫芦狗啃屎。
那金花婆婆见到如此一幕,眼中先是露出了紧张心疼担忧的神色,见到银叶先生没什么大碍之后,便对着苏信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她那双晶莹剔透,灵动非凡,根本就不似一个老年人的清丽双眸凶狠的瞪视着他。
银叶先生是个极刚烈的性子。
受此奇耻大辱,顿时便怒发冲冠肝胆俱裂。
他的眼睛变的通红,刚想向着苏信重来,但苏信却只是脚下微微一动,便将脚边之前掉落着的一朵金花向着他踢了出去。
他只看到一道快若闪电的金光从眼前闪过,那朵被苏信踢出的金花便打在了他的一个穴道上。
接着,他便动也不动不了了。
“韩夫人,都到了这种田地,你又何必继续伪装呢?”苏信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句,便伸手向着她的脸上抓去。
“住手!住手!住手!”
那银叶先生的哑穴并未被点,所以他还能开口说话。
见苏信似乎要轻薄自己妻子。
他不由得愤怒的喊叫着。
只是他本就中了剧毒。
刚才强行运功,更是让毒素侵入了脏腑,所以他这几句话喊得有些有气无力。
不像是怒斥,倒像是在哭丧。
金花婆婆还想要挣扎一下。
但她身上的穴道被点,哪里还能挣扎反抗的了,只听到吱的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苏信从金花婆婆的脸上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在他的手掌上,还抓着一张已经被撕成了两半的人皮面具。
金花婆婆那张肌肉僵硬麻木,尽是鸡皮皱纹的老脸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肤如凝脂、杏眼桃腮美丽面庞。
见到自己的人皮面具被撕成了碎片。
金花婆婆也不再伪装。
她挺直了身子,那个苍老佝偻丑陋的老者顿时消失不见,而是变为了一个容光照人,端丽难言的妇人。
不是紫衫龙王黛绮丝还能是谁?
她此时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但只看外表,却如同少女,看不到一点岁月在她身上的痕迹。
她的头发和眼珠都是黑的,但高鼻深目,肤白如雪,容貌充满了一种异域的美感,跟汉家女子大为迥异。
真是称得上一句美艳不可方物。
即便是苏信这种定力极强的,也不由得失神了片刻。
“怪不得韩夫人当年能让范右使茶饭不思,天下第一美人,确实名不虚传!”苏信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的身上连点几下,便听到几声呻口今之后,这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便恢复了行动。
而黛绮丝也立刻用行动回答了她对于苏信的态度,她在穴道被解开的那一刻,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便挥起了手里那跟灰黄黝黑的粗大拐杖,向着就在她身前一步远处的苏信的脑袋猛砸而去。
听那沉重的拐杖挥舞的风声。
这一杖要是砸实了,那就算是一颗坚硬的岩石,也能给砸的粉碎。
但苏信似乎视若无睹。
他伸出双手,猛的一合。
便将黛绮丝挥出的拐杖夹在了两只手掌当中。
而任凭黛绮丝再怎么用力,却再也动不了这跟拐杖分毫。
而后苏信手中微微用力搓动,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根拐杖像是被放在磨盘上不住的磨动碾压过一样,化作了无数粉末。
“我这手阴阳磨的功夫,还入韩夫人的法眼吧!”
将黛绮丝手中的那根拐杖硬生生的磨掉了一节之后,苏信笑着说了一句。
阴阳磨是倥侗派一门极为厉害的掌功,双手掌力分为阴阳两种,倒转运使起来,便如两扇大磨盘一样,可以轻易的磨碎岩石钢铁,不过这门功夫就像崆峒派的七伤拳一样,练起来极为伤身,非是内力极深厚之人,不能练习。
但可惜的就是,崆峒派缺钱的正是内力缺乏之辈。
黛绮丝自己知道,自己的这根拐杖非金非铁,乃是用东海灵蛇岛旁海底的特产,叫做珊瑚金,乃是一些许多特异的金属混合了珊瑚而形成的一种稀有矿石,这种矿石在深海中历千万年而化成,削铁如切豆腐,打石如敲棉花,不论多么锋利的兵刃,遇之立折。
而对方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把自己珊瑚金制成的拐杖磨成碎片。
这等功力简直是惊世骇俗。
在她所见过的所有人里,恐怕只有自己的义父,才能跟对方相比了。
想到这里。
她的心头顿时就涌出了一股惧怕之意。
第十八章 她叫小昭
黛绮丝心中骇然。
明教何时出了这等少年高手了?
自己何时这么孤陋寡闻了?
为什么自己之前听都没听说过?他是谁的弟子?杨逍?范瑶?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几个名字,但很快就被她划掉了,这个少年的武功,绝不是这两人能教的出来的。
况且这少年的武功路数也跟他们两人完全不同。
难道……
他是义父收的弟子?
黛绮丝的心里越想越对,除了她那位武功盖世的义父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教出拥有这等高强武功的少年了。
不过自己的义父不是失踪很久么?
她可没听到自己义父又回到了明教了消息。
况且,如果她义父真的回到了明教的话,那明教也绝不可能还像如今这般一盘散沙。
但不是自己的义父还能是谁?
黛绮丝脑海里的想法越来越乱,她越看自己身前的这个英俊少年越觉得对方的深不可测,除此之外,这少年还有许多让她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比如说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最大的隐秘的?
对于自己的易容之术,她素来是很有信心的,不用说是这个根本没见过自己的少年了,便是之前那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恐怕也看不出半分端倪。
但这个少年却如同早就知道我是易容的一般。
根本就骗他不过。
又比如说他又是如何会自己独门的暗器手法漫天花雨掷金针的?
这门功夫乃是她家传的武功。
除她之外,也就是峨眉最有可能有这门武功的传承。
但据她所知,峨眉的祖师郭襄郭女侠可没有传下这门暗器功夫,峨眉也从来没有人施展过这门武功。
这个少年,处处透着神秘,就仿佛他的身边包裹着无数浓雾的雾气一般。
一瞬之间,黛绮丝的心里涌现了无数个念头。
她已经见识了这少年的武功,知道对方要杀自己犹如探囊取物,所以她也不再继续动手,只是用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睛盯着对方,默默的戒备着。
“我是胡师的弟子,叫做苏信。”
苏信扫了黛绮丝一眼,便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对方的疑惑跟戒心。
于是他便主动为对方解答疑惑。
黛绮丝听后脸上露出一副不信的神色,她当然不会相信了,胡青牛的武功如何她再清楚不过,虽然在一般人眼里还算不错,但在她的眼中,只是三脚猫一般的功夫罢了,自己要杀他,都不需要第二招。
他能教的出你这样的弟子?
你骗鬼呢吧!
她之前只是听说胡青牛收了一个弟子,那个弟子也的确叫苏信,医术得到了真传,爱好是收集各种各样的武功秘籍,但可没听说他有这样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更何况,这样的武功,根本就不是胡青牛能教的了的。
不过黛绮丝怎么想的苏信并不是太在乎,他说的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她不信,自己也没办法。
苏信来到那架马车旁边。
黛绮丝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你……”
她刚想要出声喊住对方,但苏信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被苏信那冰冷森寒的目光一看,瞬间就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苏信掀开马车的车帘。
在马车的车厢里有着一个极可爱的小女孩。
大概两三岁的样子。
小女孩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她的皮肤很白,鼻子有些高,面容秀丽可爱,虽然年纪还小,但可以料到,这小女孩长大之后,定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
苏信看到小女孩之后对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而小女孩似乎也不怕生。
她见到苏信在对她笑之后,也露出了纯真灿烂的笑容。
挥舞着小手,用稚嫩的声音说着。
“抱……抱抱……”
“她是韩夫人的女儿么?叫什么名字?”
苏信问了黛绮丝一句。
“不……是,是我的女儿,叫小昭……”
原本黛绮丝还想要否认,但那个小女孩却也看到了她,小女孩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愈加的灿烂,她迈着一双小短腿,想要跳下马车,一边跑着,还一边咿咿呀呀得喊着些不甚清晰的话,见到这样一幕,再加上对方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黛绮丝只能是叹了口气,点头承认了下来。
“小昭……”
苏信听到之后只是点了点头。
心里想起了原著上描写的那个千百样好的女孩儿,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将马车上的小昭抱起来,转身向着蝴蝶谷内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句。
“昭者,明也,韩夫人,你还算是没有忘记明教……罢了,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韩岛主中毒不轻,想要解毒的话,便到谷里来吧。”
说完,苏信又踢起一朵之前落在地上的金花。
金光闪过。
银叶先生被封住的穴道便被解开了。
黛绮丝跟韩千叶两人看到苏信带走了他们的女儿,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只能让自家驾车的那位仆从在谷外等候,两人跟在苏信的身后进到了谷中。
在蝴蝶谷内的一处木屋当中。
银叶先生也褪去了之前的易容伪装,显露出了真容。
他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英俊男子,只是神色有些发白,精神比先前更加的萎靡,而且不时的还会吐出一些腥臭的黑色血水。
韩千叶对于苏信自然没什么好颜色。
他一想到之前对方给他的那一巴掌,他的心就像是被万蚁噬心一般难受。
奇耻大辱。
他现在才有些理解。
当初自己的父亲,被阳顶天用大九天手拍在地上,跪地不起的那种屈辱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死死的盯着苏信,想要把对方的样貌死死的记在眼里。
他知道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
远不是自己能比。
所以他想要记住对方的样貌,死死的刻在心里,以后要自己的孩子,练成武功,如自己当年找阳顶天一般,去找对方报仇雪恨。
苏信只是扫了韩千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
冷笑了一声后,苏信淡淡的说道。
“韩岛主,我可不是阳教主那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劝你不要做你父亲当年做过的傻事。”
说完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脸担忧之色的黛绮丝上,又落在了满脸都是仇恨的韩千叶的身上,说道:“要不是你们的女儿叫小昭的话,今天你们两个,一个是破门出教的紫衫龙王,一个是让龙王叛教而出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黛绮丝跟韩千叶听苏信这么一说,以为对方说的是他们给自己女儿取名为昭,这才让对方放了他们两人一马。
“我先看看你中毒的情况。”
韩千叶本不想让苏信给他看病,但苏信哪里管他,毕竟他是小昭的父亲,该救还是要救一下的,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也不管韩千叶的反对,伸手就扣住了对方的脉搏,而韩千叶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即便是想挣脱都做不到
“这毒并不难解。”
给韩千叶诊完脉,苏信对他中的毒已经有了判断。
黛绮丝听到后露出了一丝喜色。
虽然苏信不是胡青牛,但从他刚才展现的武功来看,他就算想要害他们夫妻两人,也根本不需要花费这种心机,这样太麻烦了。
况且她还想起,这少年之前说自己叫苏信,乃是胡青牛的弟子,而胡青牛的确有一个弟子叫做苏信,传闻是得到了真传。
而韩千叶则是哼了一声。
“我就算是死,也不需要你给我解毒。”
“韩哥!”
黛绮丝瞪了韩千叶一眼,而韩千叶被自己妻子这么一瞪,顿时就有些熄火。
他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怕。
就算是当年直面阳顶天,挑战这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明教教主的时候,他都没有怕过一分一毫。
但却惟独对自己的这个妻子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不过一想到自己要被眼前这个自己最讨厌的,恨不得先杀之而后快的少年救一条性命,他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要是自己这条命都被对方救了,那自己以后哪有脸再去找对方报仇?
但是妻子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故而韩千叶只能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苏信说些什么了。
全当对方不存在。
黛绮丝一看到韩千叶这样,就知道他又在使小性子。
她只能对着苏信满是歉意的笑了笑。
“那就有劳小神医了……”
“你先不用谢我。”
还不等黛绮丝说完,苏信便直接出言打断,他淡淡的说道:“想要我给韩岛主解毒,有两条路可走。”
黛绮丝俏脸一肃,她抿了抿嘴唇,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小神医请讲。”
“那好。”
苏信说道:“第一条路,龙王你本来是我教的护教法王,按道理来说,你的丈夫也算是半个明教弟子,你只需要重入明教门下,让韩岛主也加入明教,等我接到光明顶上杨左使的信后,我或者我师自然会尽心为韩岛主祛毒。”
“不可能!”
几乎是想都不想的,黛绮丝就摇头拒绝。
这件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她叛教而出就是为了躲避不知道何时会来的波斯总教来的使者,要是再回归明教,那等波斯总教派人来了,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而她一想到她作为犯下大罪的圣女,被抓回总教要被处以火焚之刑。
顿时就有些不寒而栗。
“那好,还有第二条路。”
听到黛绮丝拒绝,苏信也不以为意。
黛绮丝拒绝第一条路本来就在他的意料当中,她在原著里,哪怕是把自己女儿推入波斯明教那个大火坑,让自己女儿去当圣女都不愿意牺牲掉自己。
在这种还有第二条路的情况下,她这等纯粹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又怎么可能选这条在她看来,是必死无疑的一条路?
而苏信原本就想要让她选第二条路。
之所以说第一条路。
只是让对方彻底死心罢了。
看着有两条路。
实际上,只有一条路罢了。
第十九章 我知道这个秘密
黛绮丝虽然自私无耻了一点,但她是很聪明的。
或者说,她是很爱惜自己的性命的。
阳教主在时,她可从来没考虑过破了身子,违反了总教的戒律,波斯明教的人找来要怎么办的事。
显然是作为对总教知之甚深的圣女之一的她知道,只要她的义父阳教主在,有这个武功盖世的义父做靠山,就算是波斯总教的使者来了,他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也正因为此。
她哪怕是因为跟韩千叶成亲,被整个总坛的人唾弃,除了教主夫妇之外,只有她谢三哥来参加她的婚礼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动过丝毫离开光明顶的心思。
无他,只是因为阳教主在光明顶,能护她周全。
毕竟她替父出战,保全了自己义父的名声,而按照自己义父那有恩必报有债必偿的性子,只要在光明顶上,就没人能伤害到自己。
但没想到,她结婚后没多久,阳教主便突然失踪。
这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叛教而出。
之后便隐姓埋名,小心翼翼的躲在海外的一座小岛上,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哪怕是自己的爱人中了剧毒,必死无疑,她都不愿意对胡青牛说出自己的身份,试试看能不能凭借着昔日在光明顶上的情分,让胡青牛出手救助。
你要说他们俩人的感情是虚假的么?
那也不见得。
她肯定是爱着韩千叶的。
只是这份爱的重量,远远不如她对自己的爱沉重就是了。
所以,苏信并不担心对方会不同意自己给出的第二条路,因为这条路可以让她活命。
“我在进谷前就听闻了苏神医的规矩,只要苏神医治好了在下的夫君,我这一身中土西域兼修的武功,都可以给你!”不过还没等苏信说出他准备的第二条路,黛绮丝反倒是主动开口说了一句。
“呵呵。”
苏信听到黛绮丝如此说,则是淡淡的一笑,喝了口茶水,也没说同不同意,反而说起了别的:“之前韩夫人那手漫天花雨掷金针倒是用的不错,据我所知,这应该是将近一百多年前,丐帮的第十八代帮主洪七公创的功夫,这门功夫他也只传给了他的一位女弟子,就是之后的丐帮的第十九代的黄帮主,我说的可对?”
黛绮丝神色惊异无比的看着苏信。
之前这个少年拥有如此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她已经足够震惊了,但没想到,他竟然还对百多年前的一门武功的来历因由武林掌故,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且,他竟然也会这门独门武功。
“你……你难道也跟那黄帮主有什么关系不成!?”黛绮丝语气变得惊讶,疑惑。
“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跟那位郭夫人有什么关系。”
苏信摇了摇头,说道。
“黄帮主乃是当年郭靖郭巨侠的妻子,又是丐帮的帮主,他们二人皆是当世豪杰,百余年前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他们的独子郭破虏守卫襄阳,城破之后,仍旧死战不降,最终皆壮烈殉国,只余下了一个小女儿开创了峨嵋一脉,实在是让人可敬可叹。”
说着,苏信的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
“可惜自此之后,降龙十八掌的精义失传,这门名震天下数百年的神功,自郭巨侠死后,丐帮上下再无人能得其奥妙了。”
在苏信提到郭破虏这个名字的时候。
黛绮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也不知她在想着什么。
“你既然跟郭夫人没什么关系,那你怎么会她老人家独门的暗器功夫?”
黛绮丝心里对此无比的疑惑。
她总觉得苏信处在一个浓郁的迷雾中。
不过苏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龙王先前说只要在下治好了韩岛主,便将你一身的武功交给我?”
“不错。”黛绮丝点了点头。
“看你漫天花雨掷金针的手法,你应该会桃花岛的功夫吧?就是不知道这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的武功,你学过几门?精通了多少?那弹指神通,你可学过?还有那……”
苏信继续问道。
而黛绮丝则是一边听,一边默然无语。
她的确跟桃花岛大有关系,不过她父亲当年逃到波斯之时年纪尚幼,并没有学到多少桃花岛的真传。
对于桃花岛的武功来说,会的多是一些基础的武功,唯一称得上一流的,也就是这手漫天花雨掷金针的暗器功夫了,所以她的这一身功夫倒也多是在波斯时学的,跟中土的武学迥异。
“我并不会多少桃花岛的武功。”
黛绮丝如实回答。
“那我估计桃花岛上阴阳术数五行奇门的本事你应该是会的不少吧?”
苏信之所以如此说,自然是他记得原著中的小昭,便极为精通五行术数,而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女儿的黛绮丝,在这一方面,应该也是极有本事。
此时,黛绮丝看向苏信的眼神已然变得无比的恐惧。
他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这可是连韩千叶她都没有告诉过的事情。
她精通五行术数的事情,除了当初教给她的亲生父亲之外,谁也不知,而她也从来没有显露过她有着这方面的才能。
但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如此笃定自己必然懂的五行术数的知识?
难道他还能看穿自己的心中所想不成?
想到这里,黛绮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愈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怕。
如果不是还要他治疗自己夫君身上的剧毒,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还在对方的手里,如果不是……她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处,她再也不想面对这个少年了。
“那就可惜了。”
苏信叹息了一句,他说道:“你要是得了当年东邪黄药师的真传,我倒是真可以把我给你准备的第二条路变上一变。”
“但你既然未曾得到东邪的武功真传,那自然是不用了。”
听苏信这么一说,黛绮丝显然知道对方看不上自己的那点武功,她只好点头说道:“那就请苏神医明示第二条路吧。”
“很简单。”
苏信点头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要龙王画出光明顶上那条本教禁地的密道的位置,等我到那条密道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自然会为韩岛主解毒。”
说着,苏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
“为表诚意……”
说着,苏信便将这个瓷瓶放在了黛绮丝面前的桌子上。
他神情淡淡的说道:“韩夫人也不需要担心韩岛主身上的毒,这瓶子里有着十二颗我亲手配制的九花玉露丸,每个月让韩岛主服下一颗,一年之内,韩岛主体内的剧毒是不会恶化的。”
说完,苏信看了黛绮丝一眼,说道:“韩夫人既然跟桃花岛关系甚深,自然知道九花玉露丸的功效了。”
九花玉露丸!
黛绮丝听到苏信说出这个名字,眼神就是一亮,这种桃花岛秘传的解毒疗伤的神药她自然知道了。
她小时候几乎天天听到。
可惜的是,当年她父亲并没有学过桃花岛的医术。
再加上当初从桃花岛上带走的书籍大半都落入了海中,成功带到波斯去的,只有一些五行术数的书籍。
她五行术数的知识,大多都是靠着这些书籍自学的。
而九花玉露丸,她的父亲当时也只是随身带着寥寥的几颗。
这都几十年过去了,那几颗九花玉露丸也被用光。
她已经二十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看着眼前的小瓷瓶。
黛绮丝的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最终她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将这个小瓷瓶拿起,拔下瓷瓶口的木塞,倒出了一粒色泽朱红,清香袭人的药丸。
她只是轻轻的嗅了一下,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然后便感到精神随之一振。
果然是九花玉露丸。
黛绮丝对自己年幼时印象颇深的九花玉露丸自然不会认错。
但她的心底却更加的疑惑。
他怎么会有九花玉露丸的?而且他刚才说是他刚刚配制的?他会配制九花玉露丸,难道说他也是桃花岛的传人?
不过很快。
黛绮丝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之前苏信说过的话,想到他应该不是桃花岛的传人,否则的话,他也不需要对桃花岛的武功那么在意了。
“天禧,拿纸笔来。”
苏信对在一旁在正逗小昭玩的姚天禧说了一句。
接着,他又对黛绮丝淡淡的说道:“既然韩夫人收下了在下的丹药,那就还请龙王画下光明顶密道的地图吧。”
黛绮丝将那个小瓷瓶收入怀里。
她用她的那双美目看了苏信一会,然后她极美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原本妾身见苏神医之前说的义正言辞,左一口明教,右一口明教的,还以为苏神医对明教有多忠诚,没想到,却也是一个想要叛教之人!”
苏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想要进入本教的禁地可不是想要叛教,只是现在明教内斗不断,一盘散沙,不将他们及时的统合起来,而让他们继续这般分裂下去,那迟早有一天,我教会陷入灭顶之灾,到那时不用说驱除鞑虏的大志无法完成,恐怕明教都要化为尘埃,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明教继续这样罢了。”
黛绮丝听了之后却笑了起来:“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你想做教主?”
“有何不可?”苏信反问。
“的确,你的武功之高,杨逍跟范瑶都不是你的对手,如果让你再练成了乾坤大挪移心法,那这明教的教主,你倒真可以坐坐。”
黛绮丝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深深的看了苏信一眼,说道:“我可以把光明顶上密道的地图画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苏信冷冷的看了黛绮丝一眼。
被苏信这么一看,黛绮丝顿时吓的俏脸苍白。
她连忙低下头,避开苏信的目光,吸了口气,用力的咬了咬牙,又开口柔声道:“如果你答应我这个要求,我不但把光明顶上的密道地图给你,而且我还会告诉你一个江湖上人人都想知道的大秘密!”
她的语气无比的诱惑。
再加上她那绝美的容颜,更是让人难以抗拒。
但等她说完,黛绮丝头看了苏信一眼,却看到苏信似乎对她说的话兴趣缺缺,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她又十分不甘心的说了一句:“是关于倚天剑跟屠龙刀的大秘密!”
黛绮丝说出这一句话之后。
就连在一旁扭着头不想听苏信说些什么的韩千叶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诧无比的神情。
甚至眼神里还流露出了一丝生气的神色。
他都没听自己妻子说过,她还知道什么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
“哦。”
但苏信听到后仍旧是语气极为平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这让黛绮丝大为意外。
她之前想了好几种苏信听到她的话之后的反应。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然会如此的平淡。
难道他对号令天下的屠龙刀也不在乎?
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似乎真的不在乎什么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一般。
黛绮丝怔怔的看着苏信,苏信这幅淡然的神态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苏信看了有些呆滞的黛绮丝一眼,然后轻声吟出了这首在江湖上人所众知的歌谣。
“你不需要用这种眼光的目光看我,我对你说的这个大秘密不感兴趣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本就知道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罢了。”
第二十章 垂危的胡青牛
“不可能!这秘密应该只有……”
黛绮丝听到苏信说出这句话,她的脸上先露出的是绝不可能的神色,原本她正想怒斥几句对方胡说,但很快,她就闭上了嘴巴。
她突然想起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是会桃花岛的漫天花雨掷金针的武功,还会配制桃花岛秘传的九花玉露丸,他还对桃花岛的武功传承那么清楚……
他说自己不是桃花岛的传人。
他便不是么?
如若他是桃花岛的传人呢?
那么他知道倚天剑跟屠龙刀的那个大秘密。
也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黛绮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否则的话,对方的身上有太多的不解之处了。
如果他是桃花岛的传人,虽然他的身上依旧是迷雾重重,但也有很多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想清楚了。
不过,他真的知道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
他不是在骗我吧?
这个秘密可是足足过了一百年,都没人想明白。
“我对降龙十八掌跟九阴真经是很感兴趣的,但现在屠龙刀不知身在何方,说不定都被谢法王给扔到了海底,而倚天剑据说峨嵋派在多年前就给遗失了,好像是被什么叛徒偷走献给了朝廷……不用说我知道这个秘密了,就算是我不知道,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这个秘密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见到黛绮丝脸上似信非信的样子,苏信微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苏信这句话,黛绮丝再无疑虑,对方果然是知晓倚天剑跟屠龙刀的秘密的。
但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黛绮丝的脸色变的有些发白,她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大的筹码。
“呵呵。”
苏信轻笑了一声,他有些玩味的看着黛绮丝两口子,黛绮丝有些惊慌失措,而韩千叶似乎还在生着闷气。
“韩夫人还是先画吧。”
黛绮丝拿起自己面前的笔。
看了看面前的纸。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她先是打了个寒颤,然后她猛的抬起头,看向苏信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她有些哀求着说道:“等苏神医从光明顶的密道里取出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可否借我一看?”
苏信摇头。
“恕我直言,以韩夫人的武功,这乾坤大挪移你即便是看了也是无用。”
黛绮丝尤不死心,她苦笑道:“我自然知道,我并不是想自己修炼,而是……而是有着极为不得已的苦衷。”
苏信听了后点了点头,问道:“韩夫人说的是你跟韩岛主成婚的事吧?”
黛绮丝听到苏信此言之后,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我替义父出战,跟韩哥在光明顶上的寒潭比试……”说着,她看了身旁的韩千叶一眼,一双清澈明亮的美目中的温柔目光落在了韩千叶英俊的面孔上,而黛绮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雪白的脸颊上浮上了一层红晕。
而韩千叶看着自己妻子的这番美态,也不由失神了片刻。
她继续低声说道。
“……那日在那寒潭当中,肌肤相接,竟情不能禁,铸成了大错……我来的那波斯明教的教规跟中土明教不同,我又是教中圣女,按照总教的规矩……”
很快,黛绮丝简单的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在说到要是被总教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圣女,会被抓回总坛,处以火焚之刑时,她不由得颤抖起了身子,眼神里流露出了极为恐惧的神色。
韩千叶握着她雪白的手掌,安慰了她好一会,才让她恢复过来。
“所以你就想要把乾坤大挪移带回波斯总教,将功赎罪,期望总教饶你一命?”
苏信问道。
“是。”
黛绮并不否认。
她就是这么想的,甚至想的比这还过分一点。
“但你已经违反了最严重的教规,就算你把乾坤大挪移带回总教,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么?”苏信反问了她一句。
“我……我不知道。”
黛绮丝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她看了在一旁正在跟苏信的那个小徒弟玩耍着的小昭一眼,一双亮若秋水般的绝美眸子里,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或是怜爱,或是愧疚。
这一幕苏信自然看在眼里。
他心头又一次的浮现出了小昭在原著里的结局,而这个结局,也基本上是由黛绮丝造成的。
他冷哼了一声。
“难道龙王是想等小昭大了,让她代你回波斯,做那个什么只能一辈子守活寡的圣女么?”
被苏信说中了心中所想,黛绮丝脸上闪过一丝羞愧的神色,毕竟让自己的女儿去走自己当年都不愿意走的道路,这事太过不耻。
“你也配做个母亲?”
面对着苏信的责问,她也只能低头不语。
“我不会把乾坤大挪移给你。”苏信的这话让黛绮丝的脸色就是一白。
她可是把她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这部乾坤大挪移上了。
她连忙抬起头看着苏信,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苏信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接着说道:“不过我打算收你的女儿为徒,到时候我会把乾坤大挪移传给她。”
黛绮丝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但她脸上的喜色维持了还没有两秒钟,就又听到苏信说道:“但我不会允许我的徒弟替你去波斯当那个什么狗屁圣女,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苏信的这句话,又马上让黛绮丝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不让小昭代她去波斯的话,那就算是教给她乾坤大挪移又有什么用?等波斯总教的人来了之后,自己还是必死无疑。
一想到总教的火焚之刑,她就恐惧的发抖。
苏信有些厌恶的看了黛绮丝一眼。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小昭的母亲,他早就把她给打死了。
甚至在一开始,他的计划就是把韩千叶黛绮丝这两口子直接打死,然后收小昭为徒。
反正现在小昭才两岁多,连三岁都没到,连我这个概念都没。
就算自己当面杀了她父母,她都不会意识到这跟平时玩的那些游戏有什么分别。
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这无关善恶,只是意识还没成型而已。
但他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他毕竟还不够坏,做不出这种杀别人父母,然后再让别人认贼作父的事情来。
苏信看了一眼在一旁正被天禧逗的咯咯直笑的小昭,他的心里也不由得一暖,他最终还是决定帮黛绮丝一把。
谁让她是小昭的母亲呢。
他看着黛绮丝,淡淡的说道。
“你也无须绝望,波斯明教的事我替你挡下就是了,我总不能看着我徒弟的母亲,被人抓去给活活烧死!”
黛绮丝听后自然是无比的惊喜。
她之前已经见识过苏信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
即便是现在他还没有当初阳顶天那般功力精深,但只要他练了乾坤大挪移之后,想必实力定然会更上一层楼,到了那时候,恐怕就算是当年的义父,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到了那时,自然不需要担心那些波斯总教的使者了。
而想到此处之后。
黛绮丝竟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人的武功能够胜过自己的义父。
阳顶天在黛绮丝心目里几乎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当初也是因为阳顶天在,她才有勇气违反总教的禁令。
跟韩千叶铸成了大错的。
但情之一字,身不由己。
“谢……谢谢苏神医活命之恩!”
黛绮丝不由跪倒在了地上,她感激的对苏信说道。
而一直对苏信怒目而视,恨不得杀苏信而后快的韩千叶,在听到苏信会挡下波斯总教跟自己妻子的梁子时,也是感激的对着苏信跪了下去。
“我韩千叶之前冲撞了神医,罪该万死,千叶这便自裁,以赎其罪!”说完,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柄闪亮的匕首,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捅了进去。
只听到叮的一声。
苏信身形一动,猛然间一指点出。
这一指的速度极快。
只是眨眼之间。
便看到他的指头点在了韩千叶手里的那柄匕首上。
这柄用削铁如泥的珊瑚金打造的锋利匕首,竟然被苏信的这一根手指,硬生生的点断。
“韩岛主不必如此。”
之后苏信摇了摇头,双手虚托一下,便把两人从地上托了起来。
两人纷纷骇然这少年的内功之强。
“韩夫人还是先画地图吧。”
黛绮丝自然是点头称是,拿起笔在纸上认真画起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黛绮丝便画完了光明顶上密道的地图。
苏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这张地图画的极为精细,只需要拿着这张图上得光明顶,便可轻而易举的找到那处密道。
苏信只是看了一遍,便将图上的内容尽皆记住。
而后他便手掌一抖,真气微微一吐,那张画着密道的地图便被他震成了无数碎片。
再也无法复原了。
“韩夫人,韩岛主,你们可以走了,等我在这密道里拿到乾坤大挪移之后,自然会为韩岛主解毒。”说完,苏信略微沉吟了一下,补充道,“一年之后,你们再来蝴蝶谷,如果我不在谷里,我也会拜托我师傅为韩岛主解毒的。”
黛绮丝跟韩千叶在谷外的马车旁恋恋不舍的看了蝴蝶谷一眼。
小昭被苏信抱在怀里。
似乎苏信身上有着什么东西极为吸引小昭,之前看到自己父母丢下自己要走,她还是呜呜哇哇的哭着,但是等苏信把他抱起来,哄了她几声之后,她竟然破涕为笑了。
然后就像是一直树袋熊一样,挂在苏信的身上不下来了。
一日深夜。
屋外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
苏信刚刚把小昭哄的睡下,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把小昭从黛绮丝手里要过来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养一个二岁多不到三岁的小孩子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幸好有自己的那个小徒弟在帮着自己,否则的话,他肯定要抗不住了。
“跟以前看的奶爸文不一样啊,是不是过几天再把黛绮丝两口子喊来,让他们把小昭接走啊,原著里那么温婉可人的小妹子,怎么小时候这么能折腾啊……”
苏信打了个哈欠,他刚要准备睡觉,突然他的耳朵一动,在风雨交加中,他似乎是听到了屋子外面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苏信!快来!快来!”
屋外传来一阵阵急切的女声,这声音他听起来有点熟悉。
是王难姑的!
想到这声音是谁的之后,苏信的眼神一凛。
他连忙来到屋外。
只看到在暴雨当中。
自己的师母正背着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极为艰难的向着谷内走着,而看自己师母背上那个人的身形,似乎正是自己的师傅。
苏信对胡青牛是很感激的,他跟胡青牛的关系也极好。
看到自己师傅似乎受了重伤,他连忙冲上前去。
王难姑看到苏信到来,她疲惫至极的面庞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她有气无力的说道:“终于回来了,老胡他…………”
话还没说完,她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苏信则扶住了一直趴在王难姑的背上动也不动的胡青牛的身体,他看到自己师傅面色蜡黄,呼吸极为微弱,他连忙试了试自己师傅的脉搏,几乎微不可察,而后又马上看了看自己师傅的瞳孔,已然有了扩散的迹象。
这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了啊!
第二十一章 医经
苏信一手一个,将王难姑跟胡青牛提到了屋子里。
他刚才给王难姑把过脉搏。
自己师母只是太过疲惫,心神损耗过大,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其他大碍,只需要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再吃一点补气血安心神的药就可以了。
苏信用内功给她烘干了衣服,将其放到了床榻上。
胡青牛却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要不是吃下了天王护心丹,暂时保住了性命,恐怕在几天之前就要死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最多只是剩下一口气了。
对于苏信来说,只要没死就算不上什么难事。
尤其是这种内伤,拥有渡厄真气的他,内伤治疗起来最为拿手。
而且他这些年里,内伤治疗的也最多。
像是这种还剩一口气半口气的,他之前也治过一两次。
所以治疗起来也算是有经验。
在确定了自己师傅的伤势之后,苏信马上就开始了治疗。
不知不觉之间。
已然天明。
外面的暴雨,也停了。
胡青牛浑身上下都插满了金针,头顶不断冒着蒸腾的白气,苏信盘腿坐在他的身后不断的催动体内的渡厄真气以特殊的手法捻动着这些金针。
经过一晚上的治疗。
此时胡青牛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
苏信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吐出了一口浊气,他这一晚上内力消耗的颇多。
体内的渡厄真气消耗了大半。
功夫不负有心人之下。
总算是把自己师傅的这条命,从鬼门关上给重新拉了回来。
这时姚天禧也醒了过来。
昨晚上苏信也没叫醒他,当时叫醒他也没什么用处,现在看他醒了,便给了他两张药方,让他去按照药方,煎两碗汤药来。
“他……”
一个急切的脚步声走近。
王难姑极为担忧的声音传了过来,苏信站起身对她做出了一个安心的表情,笑着说道:“师娘放心,师傅已经脱离了危险了。”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听到苏信这么说,又看到躺在病榻上的胡青牛脸色比之前红润的多,王难姑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她昨晚上真的以为自己师哥要死了。
她这几天一住不住的带着自己师哥跑回蝴蝶谷只是抱着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好在自己师哥的这个弟子,没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
她走近到胡青牛的身边。
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小声说着。
“师哥,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一边说着,泪水一边顺着她的面庞流了下来。
“师哥他怎么还昏迷着?”
王难姑看到胡青牛一直没什么反应,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她连忙向着一旁的苏信问了一句。
“没有,师傅他现在还很虚弱,需要休息,我给他用了安神的针法,这样有助于伤势的恢复。”苏信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王难姑方才舒了一口气。
“对了,师娘,我师傅到底是被谁打伤的?”苏信主动开口询问。
王难姑犹豫了一下。
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她才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一桩多年前的旧事了,我也不知该不该向你提起,现在看,还是告知于你吧……你师傅有一个妹妹,叫胡青羊,她是我们的小师妹……”说着,王难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快乐时光,她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对了,你还记得前几日我离开时,最后说的那句话么?”
王难姑突然间问了苏信一句。
苏信略微一想,便想起来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师娘说的,似乎是谁的忌日。”
“不错。”
王难姑点了点头,她的神情有些悲伤,眼神也变得十分黯淡,她低声说道:“五天之前,正是你师傅的妹妹,也就是我那位青羊小师妹的忌日。”
王难姑说到这里。
熟悉原著剧情的苏信马上就想起了关于自己这个叫胡青羊的小师姑剧情的始末。
果然。
只听王难姑继续说道:“……当年我这位小师妹错爱上了一个狼心狗肺的混账,那人是华山派的弟子,当初他……”
虽然苏信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一样默默的听着。
王难姑说的跟他原本在小说里看到的那个故事大同小异。
“……那人叫鲜于通!你师傅就是去找他报仇,结果被他打伤的,在此之前你师傅还找过他两次,那两次你师傅只是受了点轻伤,但这次你师傅却抱了死志,非要报仇不可,受伤了也没走,结果被他用破玉拳连打了三拳要害,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用毒烟吓退了对方,恐怕你师父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听王难姑说完之后,苏信点了点头,他认真的说道:“我会替师傅报此仇的。”
这话苏信说的极为笃定。
以他现在的武功,要杀鲜于通犹如探囊取物。
没想到王难姑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的好意我替你师傅收下了,但那鲜于通是华山派有数的高手,也是下一代华山掌门最可能的人选之一,他的武功远远的胜过你师父,你……”
言下之意,便是让苏信不要去白白的送了性命。
苏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自己这个师母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武功,否则的话,也不会说出这话了。
过了三天。
胡青牛的伤好了小半。
这几天他虽然身受重伤,但看到王难姑一直在细心的照料他,他也不觉得受伤是一件倒霉事了,反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他恨不得天天受伤。
这样他就可以天天见到自己那冤家老婆了。
而王难姑也少有的没跟自己这个师哥吵起来。!
小昭这个小丫头也特别惹人喜爱,才短短几天,她便成了胡青牛跟王难姑两人的掌中宝,开心果。
尤其是王难姑,对小昭更是宠爱的厉害。
此时胡青牛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他觉得在屋子里太过于气闷,便在园子里撑了张竹床。
这样又凉快又舒服。
“你师娘她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孩子。”
胡青牛看着远处正跟小昭追着蝴蝶玩的王难姑,语气有些惆怅的说了一句。
苏信就坐在他的身边,这话自然说给苏信听的。
“难姑年少时常跟许多毒虫毒草相伴,身上不经意间也被这些毒药侵染,到发现时也已经迟了,虽然对性命无甚么大碍,但一生却也不能生育了……”说着,胡青牛的脸上露出了极痛苦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极为痛苦,“……我想尽了办法,都没有办法将你师娘治好……”
“嘿嘿!嘿嘿!连自己妻子都治不了的胡青牛,有什么资格叫医仙!”
胡青牛嘲讽着说了几句。
苏信一直没跟胡青牛说小昭的来历。
他怕吓到自己的师傅。
但这事也不能总隐瞒下去,毕竟那黛绮丝跟韩千叶可不会这么放心的把自己女儿放在这里,他们肯定还会到蝴蝶谷里看女儿的。
等他们来了,自己师傅迟早也会知道。
所以苏信便跟胡青牛说出了小昭的来历。
“什么!”
胡青牛一听之下,顿时就吃了一惊,他死死的盯着远处小昭那天真无邪的样子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小丫头是龙王的女儿?”
他仔细打量着小昭。
也不知先入为主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总觉得小昭的五官跟那位绝美的紫衫龙王极为相似。
对于黛绮丝,胡青牛自然是印象深刻,即便是现在十几年过去,他还深切的记得当时她第一次来光明顶时的情境。
那时还是少女的紫衫龙王一进到大殿,登时就让人产生了一种满堂生辉的感觉,那倾城之貌,绝世之资,到现在,都是胡青牛仅见。
想了一会,胡青牛方才呼出了一大口气。
他对苏信说道:“当初光明顶上的兄弟,可是对龙王既敬又畏,而爱慕她的人也极多,范右使那是天底下少有的美男子,对龙王更是一见倾心,不过龙王却对任何人都不假以辞色,直到那韩千叶上光明顶挑战阳教主,靠着当初的誓言,让整个明教都差不多狼狈不堪,龙王替教主出战,不知怎得,龙王竟然爱上了这个让整个明教难堪的小子,龙王就这样得罪了教内的兄弟。”
“不过教内的兄弟并没有厌恶她,厌恶的倒多是她那位好夫君。”
说着,胡青牛不屑的哼了一声。
“那韩千叶的相貌人品学识武功,比咱们范右使可差的远了!”
不过说完之后,胡青牛又慈爱的看向了小昭,他端详了好一会才又松了口气,放心的说道:“小昭倒是更像她娘多一点,千万不要像那韩千叶,那灵蛇岛来的小子可不怎么好看……这小丫头就算只能得传她娘的三分容貌,将来长大了必定是美若天仙的绝色,举手投足便有无穷韵味,到了那时,不知多少人要倾慕于她。”
接着,苏信又跟胡青牛详细说了韩千叶中毒之事。
苏信之前已经跟韩千叶诊过脉,已经知晓他到底是中了那种毒药,于是便详细的跟胡青牛说了。
虽然苏信的医术已经直追自己的师傅。
但在见识上,还差胡青牛很多,在苏信说完之后,胡青牛又详细问了一下当时韩千叶的脉象,面相,又略一思索,他脸上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声色。
“我知道了!”
他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尽管他还未曾亲眼见过那韩千叶所中之毒,但他却详细的为苏信介绍起了那韩千叶身上中的剧毒的来历。
“那韩千叶所中之毒乃是西域的一种奇毒,我年少时听我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公说过,在一二百年前,在西域有一个极厉害的门派。这门派叫白驼山,里面不但所传的武功高绝,少有人敌之外,还有许多用毒的名家,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白驼山在很短时间内便衰落了,现在听过这门派名字的,估计都很少了。”
苏信听后点了点头,说道:“龙王也说是一个从西域来的哑巴头陀下的毒,或许是白驼山遗落在外的传承了。”
原著里关于韩千叶中毒的事写的特别隐晦。
只说是被一个从西域来的哑巴头陀下的毒,而在后文里,范瑶恰恰也是一个从西域来的哑巴头陀。
本着文不走空的道理推测,这个哑巴头陀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范右使。
而依照范瑶心胸狭小,心狠手辣,又睚眦必报的性格,给韩千叶下毒的事。
他是干的出来的。
但到底是不是范瑶,原著里也没说。
所以推测,也只能是推测了。
胡青牛显然也认同苏信的推断,他又仔细的想了想之后,说道:“你想的这种解毒之法已是十分完美了,就算是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很好,很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也该出师了!”一边说着,胡青牛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种夸奖的话,胡青牛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苏信说了。
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胡青牛说完之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本不算厚的书,封面上写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医经。
第二十二章 出谷去吧!
胡青牛在这册《医经》上细细的抚摸了一下。
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留念的神色。
“这册医经是我这几年里新写成的,基本上是我这一生……不,我这渡过的这大半生医术的总结……”
说着,胡青牛把这本手写的书籍递给了苏信,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还记得两年前天禧得了天花来求医时,你跟我讨论过的种痘之法么?”
苏信听胡青牛提起这件事,他点了点头。
当时他跟胡青牛讨论过‘人痘之法’的凶险,他当时说了一句可以用牛痘来代替的话,毕竟他可是记得历史上,人类就是靠着牛痘的种痘之法,才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天花的。
“我这两年仔细的研究过你说的这个方法了,并且还借着外出的时候,做了好几次的验证。”
苏信仔细一想,这两年里自己师傅确实出谷很多次。
胡青牛语气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这种方法确实神妙,种这种牛痘,不但极少会出现死亡的情况,更重要的是,牛痘效果跟种人痘一模一样,只要种过之后,便再也不会得天花了!”
也无怪乎胡青牛激动。
天花自古便是不治之症,虽然种牛痘的方法不算彻底治愈了天花,但能够用极小的代价来进行预防,并且预防过后,可以做到永远不会再得,也已经是一种极大的进步了,之前的人痘之法虽然也可以进行预防,但那个死亡率,同样是极为可怕的。
“在这篇《医经》的最后,我便详细写了这两年来我对于牛痘之法的研究……”
说着,胡青牛的语气变喜悦起来。
“……之前我觉得我的医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很难有所寸进,但这两年对这牛痘之法的研究却似乎发现了另外一条康庄大道,我医术上的直觉告诉我,在这条大道的尽头,掩藏着前人所未曾发现过的宝藏!”
胡青牛之前对于医学上的发明创造,只是对古人所建立的医学系统进行的修修补补,但这一次他隐约间发现的,似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医学体系。
之前的他只能称得上一个了不起的裱糊匠。
而如果他现在能把这条还不甚清晰的医学体系挖掘出来,那他就是开辟者了。
这两者可是截然不同的。
“师傅,您老想的对啊!”
苏信在心里不由得给自己师傅暗中赞叹了一声,他之前也只是随口的跟自己师傅提了一句牛痘的事,没想到自己师傅竟然去做了验证,并且还有了成果,难道说自己这不经意间之间,竟然让自己的师傅踹开了免疫学的大门?
那自己这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信儿啊,你在谷里几年了?”胡青牛在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后,向苏信问了一句。
“八年。”
对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苏信自然是不会记错的。
“八年啊!”
胡青牛叹息了一声,他看着自己的徒弟,沉吟了一会,说道:“这八年里,我能够教给你的,你能够从我这里学到的,基本上都教给你,你也学会了,你继续待在谷里,你的医术也很难再提升了,差不多该是出谷的时候了……”
说着,胡青牛笑了起来。
“你的武功我倒是不担心,比我可高的多了,而且你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吃亏,你到了江湖上,我也放心。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嘿嘿,算了,反正你也不信他们,不信他们才是对的!”
“师傅,我会杀了鲜于通的。”苏信轻声说了一句。
“你知道了?你师娘告诉你的?”
听到苏信这么说,胡青牛倒是不怎么奇怪,他只是在听到鲜于通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仇恨的神色,然后他便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淡然的神态,他甚至还笑了两声:“江湖上人心险恶,年轻时我不懂这个道理,不过你却是懂的。”
说着,他稍微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他恳求道:“如果可能,请把他的脑袋带回来。”
“好。”
苏信点头,他对着胡青牛保证道:“我会让他受尽痛苦而死的。”
“谢谢了。”
听苏信这么说,虽然胡青牛是苏信的师傅,但他还是诚恳的对苏信道了一声谢。
师徒两个继续聊着。
胡青牛也在交代一些他托付给苏信的事情。
“袁州的周子旺起兵造反了,最近声势极大,打退了一次元军的进攻,我之前出谷时听教内的朋友说说不得跟彭和尚都去了,殷白眉也派去了人去支援,这周子旺打算趁着现在势头正猛,要登基称帝,我现在受了伤,倒是不方便去了,你便带我去一趟,送上一份贺礼吧,祝贺这位周兄当了皇帝!”
说到最后,胡青牛的语气有些调侃起来。
“周子旺要称帝?教内的人会同意?他又不是教主!”
苏信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明教的志向的确是驱除鞑虏,恢复河山不假,但这可不代表谁都能称帝的。
你要是随便称帝了,那在明教里,也没人会再支持你了。
“周子旺的家里长辈曾经当过我教的教主,而我教最近的三位教主,阳教主跟衣教主都没有子嗣,惟独周教主有周子旺这么个子嗣传下来,所以教内弟子,看在周教主的面子上,对周子旺十分敬重,再加上阳教主夫妇失踪多年,教内也是一盘散射,所以教内那些大佬的意见对此事是不赞同也不反对。”
胡青牛仔细的为苏信说起一些他不知道的明教内部的隐秘。
“杨左使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他以前就跟五散人不和,气的五散人立过再也不上光明顶的毒誓,周子旺是彭和尚的师弟,按照左使的性格,他这次恐怕连使者都不会派……”
“鹰王以前在光明顶时便是对反元最积极最热心的,这些年来,基本上谁反元他都会支持,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但天鹰教在江南这几年过得也不安稳,能给周子旺的援助恐怕也不多……”
“五散人的关系不错,周子旺又是彭和尚的师弟,他们这次起码有两位亲自去给他站台,已经足够表明立场了……”
“五行旗么,倒是没听到他们的动静,不过五行旗跟五散人交好,想必这次也会去……”
说着,胡青牛笑了笑。
“不过这些人都是人精了,除了彭和尚之外,其他的人让他们去捧个热场出点小力还可以,让他们为周子旺出死力那就不可能了,那周子旺又不是教主,他何德何能,凭什么坐皇帝?这是大家伙心里的想法,只是碍于周教主的面子,不好意思说罢了。”
“当然,如果周子旺真有本事靠他自己干出这偌大的事业,把元朝鞑子赶回草原上去,那大家即便是认他当皇帝,那也不是不可以。”
又过了三日。
等胡青牛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苏信也正式向着自己师傅提出了辞行。
他终于要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出谷而去,过多久才会再回来,而他在这里住了八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
所以他离开时还是有些不舍。
在离开时,王难姑给了苏信一册她手写的书籍。
“这卷《毒经》上记载了我的毕生所学,我也没什么弟子,而你又是师哥唯一的传人,我这一卷书也就予你了,你看了后就算不学,江湖险恶,至少也能在毒物上少遭些暗算。”
苏信自然是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我倒是没什么给你了。”
胡青牛笑了笑。
他的那本《医经》在前几天医经给了苏信,现在倒是没什么好送了。
不过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信儿,我这几日看你似乎有些心浮气躁,心神不定,而且变得极易动怒,有时甚至还喜怒无常……我的武功不如你,本不该多言,但作为你的师傅,我却总归是要多嘴几句……这似乎是练功入邪的症状,你要多加注意。”
胡青牛的这番话说的苏信心里顿时就是一惊。
细细的将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回想了一遍,额头上不由得浮出了一层冷汗。
他想起前段时间那银叶先生跟金花婆婆来蝴蝶谷求医,原本自己并不需要一上来就挑衅对方,但不知怎么得,他当时脑海里只想到了他对于黛绮丝的厌恶,想都没想的便道破对方最大的隐秘。
逼的原本就残暴凶狠不讲道理的黛绮丝悍然出手。
虽然总归是自己的武功远超黛绮丝两口子,自身倒是没造成什么损失,还得到了光明顶密道的地图,外加拐带了对方的女儿。
但这总归不是自己原本的性格。
按照自己原本的性格,也绝不会一上来就跟对方结成死仇。
虽然最后自己答应接下波斯明教的梁子,看似是化解了双方的矛盾,但嫌隙早已种下,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苏信这一想之下,果真是大汗淋漓。
“我这段时间武功大进,那武当俞二侠,武当七侠里最杰出的人物都接不住自己随手的一招,心中难免生出骄傲自满的情绪,心态膨胀之下,这种情绪影响到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变得暴躁易怒,做事乖张,行起事来毫无顾忌,这却是落入下下乘了,不当取。”
“也幸好发现的及时,还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想了半天,苏信吐出了一大口浊气。
眼神都明亮了许多。
“多谢了!”
苏信感激的对着自己师傅拜了一拜。
第二十三章 师傅,我想当和尚!
雄州。
苏信从蝴蝶谷里出来后也不急着赶路,再加上还跟着姚天禧这个拖油瓶,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花了差不多三天多才来到了雄州。
这里属于南雄路,是一座大城。
很多江南江北的大药商都在这城里设有站点商铺,用以收购采药人从西南大山里采到的药材。
所以这雄州城商贾云集,极为繁华。
不过城里的武林人士也意料之外的多了些。
“师傅我饿了。”
刚进入雄洲城,姚天禧便摸着肚子,愁眉苦脸的不走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那座三层的酒楼,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又看向了苏信,眼神里满是渴求的神色。
苏信从怀里掏出了钱袋看了看,大概还有十多两银子。
吃饭是肯定够了。
现在天近晌午。
两人也走了一上午的路,他倒是无所谓,不过自己这小徒弟年纪还小,半天没吃东西,饿了也是正常。
“小二,捡几道麻利的,不用等太久的菜端上来,再加一壶绍酒,四碗米饭。”
“得嘞!客观您先坐,稍等!”
进了这鸿运酒楼。
苏信对着正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小二招呼了一声,而那小儿也笑着答应了下来。
“师傅,没想到城外兵荒马乱的,这城里的酒楼却依旧这么热闹!”
姚天禧转着脑袋看了看。
这酒楼里基本上已经坐满,里面坐着的,大多都是负刀夹剑的武林人士,一个个的都在大呼小叫呼朋引伴的喝酒吃肉。
见了如此一幕。
又想到之前在城里看到的那一大坨江湖人士。
苏信些奇怪想着,这城里怎么突然汇聚了如此多的武林人士。
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过对此苏信不太上心,毕竟这事跟他也无甚关联,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苏信扫了一圈之后,就连一张空桌都没找到,他们师徒俩只能找了一张二楼一个角落里只有一人的桌子,这里清净一些,在问过对方不介意之后,苏信师徒俩便跟对方凑了一桌。
“累死我了,师傅咱们能不能走慢一点啊!”刚一入座,姚天禧就对着苏信抱怨了起来。
“嘿!”
苏信听后冷笑了一声。
他斜着眼睛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淡淡的说道:“现在离着谷里还不远,你要是觉得累,我便再送你回去,反正没了你这个拖油瓶,我脚程起码能快上一倍。”
“我就说说,我就说说!”
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姚天禧连忙打了个哈哈,扯开了话题。
不过苏信可不吃这一套。
他哼了一声后继续说道:“当初可是你非要跟着我来的,我说不行,你非说是两年没见家人了,想要去大都看一下姚师兄,我不带你你就打滚耍无赖,还故意的煎乖了药,我没办法才带你出来的,否则的话,我才懒得带你呢。”
原本苏信是打算一个人出谷的。
无论是这个小徒弟,还是自己从龙王那里半是威胁半是强迫的抢来的小昭,自己都打算让他们都留在蝴蝶谷里。
毕竟他们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一点。
但最后他实在是拗不过自己这个小徒弟。
而且他说的话也确实很有道理,这小子在谷里待了两年。
确实两年间没见过父亲了。
当时姚天禧说这话的时候,也触动了苏信心弦,他想起了他已经八年未见的家人,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还能在大都见到自己的亲人,但他呢?
他都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待满了年限之后,会到哪里去。
是回到原本的世界,还是去往一个新的世界?
他不知道。
他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所以他便带着这个小徒弟一起出了蝴蝶谷,准备去袁州给周子旺赠礼之后,便带着他一路北上,顺便还可以一路行医,增长见闻,去一趟元大都让他们父子俩团聚一下,正好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在元大都里办。
“师傅,我最近读了许多佛经,我觉着我自己有慧根,我想……”
姚天禧眼珠一转,他又说起了这几日里天天在苏信耳旁念叨的一些话语。
“这事你得问我姚师兄,也就是你爹才行,你师父我说了可不算。”
苏信想都没想的就一口回绝。
出家?你开什么玩笑呢!
自己这个小徒弟这几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跟自己说他想出家当和尚,还说自己看破了红尘,他听着就觉得荒谬,你他么就一个十岁的小屁孩,你还能看破红尘?
我看你连红尘是不是红色的都还没看明白吧!
“哎,师傅,师傅,你听我说,我这次是认真的,六祖慧能在《坛经》上说……”
姚天禧仍旧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自己师傅,但苏信却是理也不理他,最后实在是被他说的烦了,才直截了当的说道:“本来你当不当和尚我也不管,但你们姚家一脉单传,你要是当了和尚,你们姚家怎么办?这事必须得你爹说了算。”
看到自己师傅说的这么坚决。
姚天禧自然是一脸灰心丧气的表情,他最后只能是小声嘀咕着说道:“……我连自己的法号都取号了呢……”
不一会。
苏信点的几道菜便端了上来。
一盘油汪汪的烧鸡,一盆鲜美的鱼汤,一大叠卤好的牛肉,外加两个青菜,一道清炒竹笋,一道拌三鲜。
简单是简单了一点,但色香味俱全。
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苏信也邀请让他们一起拼桌的那人一起吃,那人推辞了一下,在苏信的坚持下,也就不再客气了,这人也不是白吃,他让小二再上一份店里的招牌菜水晶东坡肘子。
“这店里的这道东坡肘子乃是一绝,远近闻名,原本的雄州守将乌力翰达鲁花赤逃跑之前,每天都要这鸿运楼送一道肘子去他的府上……嘿嘿,不过自从袁州的周将军上月把袁州路的鞑子全歼之后,那乌力翰吓的连夜就跑了!”
那人也是好客健谈之人,刚刚一杯酒下肚,便主动聊起天来。
周子旺起事的袁州离着雄州并不远。
之前周子旺跟元军交战了几场,都是大获全胜,附近的几座大城的守将听闻后皆是望风而逃。
苏信刚刚从蝴蝶谷出来。
对这些消息自然也不怎么熟悉,所以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进城时便发现了驻守在城墙的人似乎不是鞑子,反倒像是一些汉人,而且其中的一多半,仿佛还没接受过正经的训练,跟普通人也没甚区别。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现在听这人一说,知道了内中缘由,心里的疑惑也就解了大半,不过他还是出言询问了一下。
“你说那些士兵啊……”
这人对这些小道消息知之甚详,他听了苏信的疑惑之后,马上就笑着说道:“……乌力翰走了,那些鞑子也不敢待,也就都跑了,城里也就没人守卫,那些富户豪绅便让他们家里的家丁护卫临时去充数,不过他们之前已经给周将军去了信,周将军回的信上说,他马上就会派人来接手的,算一算,差不多这几日也就到了。”
“砰!”
正在这时。
离着苏信他们不远的一桌,一个壮汉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同时嘴里怒喝了一声。
“岂有此理!”
这壮汉的手劲极大。
蒲扇大的手掌拍在这张结实的木桌上。
竟然硬生生把这实木制的桌面给拍成了碎片。
只听到了一声吱呀的刺耳声响起,原本桌子上放着的茶壶茶杯,纷纷跳将起来,跌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旁边的一个小二顿时就被吓的呆在了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跟那个壮汉一桌的是两个穿着丐帮百衲衣的人,那两人的衣服是一身干干净净的绸缎衣服,只是故意在这衣服上打上了几个补丁,并且两人的身上都挂着四个布袋,显然是丐帮净衣派里的四袋弟子。
这两个丐帮弟子中的一个,兀然上前的一步,一伸手便扼住了那个小二的脖子。
这丐帮弟子的脸上有一道狭长的伤疤,他脸上肌肉扭曲,显得他这道伤疤更加的狰狞,那小二早已经吓傻了过去,浑身抖的如同筛糠。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你凭什么先给他们上菜!你这是看不起我们丐帮不成?”
刀疤脸丐帮弟子嘴里恶狠狠的说着,一边说,他还一边指了指吃的正欢的姚天禧,同时还用凶狠的目光看了苏信几人一眼。
而跟苏信同桌的那健谈之人则是悄悄拽了一下苏信的袖子,低声说道:“那两个是宋氏兄弟,是这雄洲城里丐帮的主事人,最近丐帮要在这里遍邀群豪召开武林大会似乎要商讨什么大事,丐帮来了许多高手,你们师徒俩年纪轻轻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千万鲁莽冲动,在这个时候惹恼了丐帮弟子,恐有大祸!”
听到这人言语里的关切,苏信点了点头,说道:“谢过朋友高义了。”
“客……客官……许……许是……许是小的……记……记错了……”那小二吓的面色苍白,嘴里结结巴巴的说着。
“记错了?连这点事都记不住,你要这双耳朵还有什么用?”
刀疤脸冷哼了一声,一只手往腰间一抹,只听到噌的一声,手里便多了一柄闪亮锋利的匕首。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那小二被这刀疤脸的话吓的满脸恐惧,看到他手里那柄都已经贴在了自己脸上的雪亮匕首,不住的大声求饶。
不过这刀疤脸却仿佛充耳不闻。
“嘿,既然没用了,我看就把你这一双耳朵给剁下来吧!”说完,这刀疤脸狞笑了一声,手臂一抬,手中的那柄闪亮锋利的匕首就向着这店小二左边的一只耳朵削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只看得到一道光芒闪过。
又听到当的一声。
那刀疤脸的匕首刚要割到那店小二的耳朵上时。
一根竹筷飞射而来,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刀疤脸手中的那柄匕首上,而那刀疤脸刹那间觉得户口一麻,手里攥着的那柄匕首再也拿捏不住,顿时手里就是一松。
那柄匕首便被这突然射来的竹筷给打的飞了出去。
这匕首一直飞出了五六丈的距离,深深的插入到了一旁的墙壁当中。
第二十四章 为师考校一下你的武功
“谁!”
见到这一幕。
那刀疤脸的另外两个同伴纷纷色变。
他们扭头看向了正在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的苏信,刚才那根竹筷便是从他这里飞出来的。
此时这少年正把玩着一根竹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几人。
他们皆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自然能看出这一手暗器功夫的不凡,虽然他们自信大概也能做到,但却绝做不到如此的轻描淡写。
刀疤脸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顿时便觉得一股剧痛传来,心里不由的骇然。
这少年刚才那掷筷之力竟然如此之大!
他跟自己的两位同伴互相对视了两眼,三人的眼里都流露出了一丝震惊的神色。
这个少年太年轻了。
年轻到他们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根打飞了刀疤脸手中匕首的竹筷,竟然是这么一个少年扔出去的。
此时。
这里的冲突已经吸引了酒楼里所有食客的目光。
在这酒楼里吃酒的多是慕名来参加丐帮举办的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一个个的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见到有人起了争执打斗,纷纷围观了上来。
一些见多识广的,分分开口炫耀起了自己的博识。
“那不是丐帮的宋文海,宋文浩兄弟么?这两人的手上功夫可十分的了得!”
“那个壮汉是谁?看着有些面熟……”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是绿林道上的大人物,叫做开山手丁磊,乃是鼎鼎有名的高手!”
“他便是开山手丁磊?没听说他跟丐帮有什么关系啊!”
“嘿!朋友你有所不知,这次丐帮武林大会可是请了河间双煞两位老前辈主持,传闻丐帮耶律帮主的那位乘龙快婿史火龙史副帮主也会到场主持,二长老二龙头都会来上至少一人,这丁磊乃是那卜泰卜老前辈的弟子,他怎么能不来!”
“什么!连河间双煞那两位前辈也来?这两位这几年可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了!”
“哎,据说这次是丐帮的传功曹长老亲自请的,这两位前辈多年前受过曹长老的大恩,这次自然要投桃报李了!”
“谁说不是!”
“也不知道丐帮这次是遇到了什么大事竟然广发群雄贴,开这武林大会……”
“对了,谁跟丐帮的人起了冲突?不要命了?”
“是啊,这雄州城里这几日可是来了不少丐帮的弟子,少说也有一两千人……”
“就是那个少年?”
“这少年难道活腻味了?这宋氏兄弟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据说之前是太行山上的巨盗,心狠手辣,杀人无算,不知怎么得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丐帮的弟子,惹恼了他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岂止他们俩,那丁磊也是绿林大豪,他的师傅河间双煞当年也是绿林道上首屈一指的人物,这些人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看那少年倒是挺镇定的……那是镇静吧?是吧?是吧?不是被吓傻了吧?这种时候还笑的出来?”
“我看是吓傻了!”
“先不管他了,你们看他旁边坐着的不是孙大夫么?”
“难道他是孙大夫的后辈?”
“看着不像,你们看孙大夫那样子,分明就是吓傻了……”
周围凑上来围观的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众人的目光不断的在宋氏兄弟跟丁磊以及苏信几人之间来回的梭巡着。
似乎想要从这几人里找到什么惊天的消息。
宋氏兄弟跟丁磊互相看了几眼。
他们三人已经知道现在这件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虽然他们三人还摸不清那个少年的底细,但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认怂的话,丢的可是他们背后的丐帮跟河间双煞的脸面。
江湖上的人活的就是一张皮。
有时候这张皮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多,人没了可以再生,脸面没了,可不能再画了。
“孙大夫你先离开吧,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苏信的耳力极为灵敏,明玉功运行之下,他甚至可以听得到方圆十丈之内蚂蚁爬动的声响。
周围这些人乱糟糟的议论,他都听在了耳中。
自然知道了先前跟自己师徒二人凑成一桌的那人是一位孙姓的大夫。
那孙大夫见到苏信没有听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劝告,悍然出手打飞了宋文海手里的匕首,顿时就吓的面色煞白。
他只是这雄州城里一名普通的开馆行医的医生。
哪里惹得起这些江湖上刀口舔血的豪客,那宋氏兄弟的凶名他可是如雷贯耳,而那个跟宋氏兄弟一起的那位壮汉,看那宋氏兄弟对他那恭敬的态度,就知道那肯定是比宋氏兄弟还不好惹的人物。
而令他意外是坐在他身边的这位少年,没想到竟然也身负极为上乘的功夫。
这个发现顿时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他似乎像是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不知道是该离开的好,还是不离开的好,这双方,好似自己都得罪不起。
现在听到那少年让自己离去的话语,对于孙大夫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秋霜,他猛地舒了口气,挥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少年拱手抱了一拳,站起身来快步混入到围观的人群中去了。
宋氏兄弟跟那卜泰的弟子丁磊对此都视而不见。
他们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苏信。
不过苏信倒仍旧是无所谓的样子,他还有心情夹起一块卤的稀烂的牛肉放入嘴里大嚼。
而姚天禧更是一副狼心狗肺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撕下了一根油汪汪的鸡腿大口吃着。
“三位朋友,这个店家也只是不小心记错了咱们之间先后的顺序,他给你道一下歉也就是了,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火气,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便要割去人家的一双耳朵,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苏信吃了一块牛肉,端起酒盅抿了一口琥珀色的绍酒,然后又夹进嘴里一块鸡翅,一边吃着,一边对宋氏兄弟等三人说了一句。
见到苏信这样一副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宋氏兄弟以及丁磊三人眼里更是怒意滔天,尤其是那宋氏兄弟,看向苏信的眼神犹如饿虎,恨不得扑上前去,将苏信二人撕成碎片。
不过之前苏信展露的那首掷筷的武功,显然已经镇住了这俩人。
尤其是宋文海。
他现在还觉得自己的虎口疼的厉害。
连拳头都握不起来。
所以两人都在等着丁磊做出决断,以他马首是瞻,毕竟这丁磊的武功可比他们俩人高的多了。
这里围观了这么多江湖群雄。
要是他们就这么咽下了这口气三个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被一个下巴都没长毛的少年给三言两语就吓的灰头土脸的认了栽,那这脸可就真丢大发了。
那不只是他们以后没有脸面在江湖上行走,就是他们后面的师门,也定然要被人在江湖上嘲笑很久。
“在下丁磊,乃是卜泰卜老爷子的弟子,这位朋友,报上名号吧!”开山手丁磊上前一步,对着苏信抱了抱拳,沉声问了一句。
他乃是河间双煞之一卜泰的弟子。
他的师傅武功极高,比起那些大派掌门都不遑多让,所以,他的眼光也远不是那宋氏兄弟能比的。
刚才这少年掷出那根筷子的手法极为巧妙,显然是一门极上乘的暗器功夫,而且那筷子上附着的内力也着实不弱,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打飞了宋文海手里的匕首,更不可能让这匕首飞出数丈,而且还齐根没入这墙壁当中。
这少年有这样高强的身手。
自然是有着极为了不起的师门。
自己在动手之前,得仔细的打听清楚了,如果是自己师尊的故旧,那自己就点到即止。
如果不是……
嘿嘿!
丁磊看着苏信眯了眯眼睛,用力攥了攥拳头,骨头关节碰撞,发出一声声咔嚓咔嚓的声响,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呵呵。”
苏信听后只是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吃的满嘴流油的姚天禧。
“咳咳……”
他咳嗽了一声,道:“天禧,你跟着我学了两年吧?”
听到自己师傅问自己话,姚天禧连忙咽下了嘴里塞的慢慢的食物,因为咽的太快,还差点噎到,连着喝了几大口鱼汤才把卡在食道里的食物吞到了胃里。
他点头道:“师傅,今天是我拜您为师的两年一个月零三天!”
“你记得倒是清楚!”
苏信听到自己的徒弟竟然把拜自己为师的日子记得这么清楚,心里不由得暗自感叹,不过很快,他便又咳嗽了一声,说道:“两年也不短了,那师傅今天就考校一下你武功练的怎么样了,看这两年你是不是尽心尽力的学了,你去跟他们三个交一下手,要全力施为,不要留情!”
“师傅,我还没跟人交过手呢。”姚天禧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没关系,有师傅在没人能伤的了你,你尽管去便是。”苏信眯着眼睛说道,“你要是表现的不好,我就把你送回去,不让你跟着我出来了。”
“你说话不算话!”
“我是你师傅,我说的话对你来说就是法律。”
“你之前都说了要带我去大都的!”
“我朝令夕改了。”
“你……”
“你到底去不去!”
“……去!”
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都这样说了,只能是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看了离着他们使徒俩不远,正用凶恶的目光瞪视着他们的三人一眼。
他在身上擦了擦自己沾满油污的手。
从凳子上跳下来。
面朝着那三人,姚天禧神色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我还没吃饱呢!”
第二十五章 刹那之间
姚天禧的话音刚落。
周围的众人,无论是宋氏兄弟跟丁磊还是那些只是围观看热闹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的怪异。
这也难怪。
任谁见到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对你凶神恶煞又一脸认真的说出这句话,也都会跟周围众人此时的表现无甚区别。
“哈哈哈哈哈哈……”
这四周众人除了那宋氏兄弟跟丁磊之外,大多都没有看到先前苏信那掷筷之力,不知他看着年轻,实则身负极上乘的武功。
均以为这少年不过只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富家公子,不晓得如何惹恼了宋氏兄弟这两个煞星,现在见这少年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而那个十岁都不到的孩童竟然还当真的说出那般可笑的言语,纷纷以为他师徒二人都发了失心症,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
苏信皱了皱眉毛。
他这段时间因为修炼过快,以至心境不稳,所以极易动怒。
虽然他想要克制,但他性子本是随心所欲的性格,克制本性本就不是他所喜欢的。
所以他也很少会去克制。
苏信眼中寒光一闪,本想大开杀戒,但默念明玉功里静心定神的口诀,最终还是抑制住了内心的杀意。
他冷笑了一声,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猛然向着半空里一泼,然后随手一挥,只见到那刚刚泼洒出的琥珀色酒液顿时就化作几十上百点酒滴。
这些酒滴滴溜溜地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而后便如利箭一般激射而出。
“啊!”
“哎呦!”
“痛死吾也!”
那些正在大笑的围观者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激射而至的酒滴眨眼间便击在众人的身上。
周围围观的那几十上百人只觉得自己猛然间被人用铁锤狠狠的砸在了胸口,气息甚至都被砸的一闭,胸口剧痛,嘴里不由同时发出一声声的惨呼。
接着,众人身形猛然间跌倒在地。
这几十上百人在一刹间尽皆变作了满地的滚地葫芦,痛叫之声此起彼伏。
这些人虽然叫的厉害,但其实身上并无大碍,这酒液毕竟也只是水滴,乃是天下至柔之物,想要用其伤人本就是千难万难,苏信能将它们射出可将习武多年的壮汉打翻在地的力量已是耸人听闻之举。
如若不是亲见,此等事迹即便说出去,也定然不会有人相信。
但话又说回来。
如果刚才苏信射出的不是这酒液水滴,哪怕只是几粒小小的盐粒砂石,在场的众人,哪里还有命在。
刚才这一手手挥琵琶的手法,乃是苏信这段时间里对于自身武道总结,谈不上什么具体的招式,只是随心所至,随手而为,到了他这种武学境界,也不再拘泥于招式,随手一击,便是绝学,看似只是简单的手掌一挥,实际上这一挥当中,不知容纳了多少种用劲的法门,多少种变化的诀窍。
这里面的无穷奥妙,又哪是一般人能够看得明白的。
而这一下他也用上了自己九成的功力,能做到这一步虽说不是竭尽所能,但确实是难以更进一步了。
苏信心里也有些感叹。
他之前在一些书上看到过滴水穿石的境界,用那至柔的水滴去穿透坚硬的岩石,实在是现在他的还难以企及的层次,他在感叹的同时,还在默默的想着,不知他的明玉功到了第九重极峰之境,能不能达到这种地步。
不过之前他在自己师傅的提醒之下,发现自己练功太快,心境不稳,所以他也决定了暂且停下明玉功的修炼。
反正想要从明玉功的第七重修炼到第八重需要的也是水磨工夫。
短时间也难以达成。
修炼内功本就忌讳急于求成,更何况明玉功乃是道家正宗的玄门心法,又不是那些速成的魔门武功,也不需要急在一时。
越是心急,修炼起来越是不稳,越容易走火入魔。
丁磊跟宋氏兄弟三人倒是无事,并无酒液临身。
不过他们见了如此的一幕,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色。
尤其是丁磊,他之前还存在问清这少年的来历,如果不是自己恩师故旧的传人,便下死手的狠辣心思,现在一看这少年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不谛鬼神,浑身上下更是抖的如同筛糠。
也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贸然出手。
不然定会死的极为难看。
而那宋氏兄弟两人更加不堪,他们脸色变的煞白,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自己根本惹不起的角色。
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江湖上的名声。
脚下一软,顿时便跪在了地上。
嘴里不住的求饶。
这三人甚至都没敢生出逃走的想法,他们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自然知道像这少年这般的武功,就算是自己逃走,他要杀他们几个,也是易如反掌。
旁的不说,只是这弹水伤人的内力,如果附在筷子上,他们也是定然抵挡不住的。
“师傅,我不用跟他们打了吧?”
姚天禧见到如此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
“不行。“
苏信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自己的徒弟,然后对着还在如同滚地葫芦痛呼惨叫的众人冷冷的说了一声。
“滚!”
那几十上百人一听,顿时忍着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而争前抢后,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酒楼。
眨眼之间。
原本还人满为患,热闹到了极点的鸿运楼,顿时就变得人去楼空,人群也一哄而散。
空荡荡的只余下了苏信这寥寥五人,就连这酒楼的老板跟几位小二,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你们三个跟我这徒弟交一下手,如果赢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我徒弟伤了死了,都怪他学艺不精,如果输了,那你们三个就把命留下吧。”苏信冷淡的说完,便不再言语了。
姚天禧则是一脸不情愿,他嘴里嘟囔着。
“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被一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口,年纪不过十岁的孩童说出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大言不惭到了极点的话语,哪怕是泥捏的菩萨,也要生出几分火性。
宋氏兄弟从地上站起,他们俩人跟丁磊对视了一眼。
那英俊少年的武功不可测度,他们自是远不能比,甚至连反抗逃走的想法都不敢产生一丝一毫,但是那少年的徒弟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们难道还比不了不成?
他们好歹也在江湖上成名了十数载。
手上沾过的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个孩子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要是他们几个连个十岁的孩子还拿不下,那他们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要是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击败,那就算是对方不杀他们,他们也无脸再活在世上了。
不过这三人却不敢小瞧眼前这个有些大言不惭的孩童,那少年的武功如此高深,他既然敢让自己的徒弟出战,必然是有所凭依。
“我们三个一起上!”
三人相视过后,心里有了默契,说出了一个有些无耻的话语。
他们三个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联手应对一个十岁不到的孩童的挑战,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必然要笑掉大牙。
不过幸好之前那群围观的都被苏信赶了出去。
除了苏信师徒,也无人见到这三人这般无耻的言语了。
“好,那你们便一起上吧!”
三人话音刚落,这三人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好字,这声音乃是稚嫩的童音,显然是那孩童发出的。
他们看到随着这一声好字,那孩童小巧的身影向着他们直直的冲来。
方向正是左侧的宋文海。
“我当还有什么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在左侧宋文海一看那孩童冲来的身影,心里不惊反喜,他本以为这孩童的师傅有那般厉害的武功,这孩子必有惊人的艺业,但现在一看他这身法脚步,虽然也很有根基,但终究是习练日短,难入厅堂。
姚天禧毕竟身小力弱,力气不够,导致拳头击出的速度也不甚迅捷。
他猛然一拳击出,那宋文海只是脚尖一扭,身子斜斜的一偏,便闪开了他打来的拳头,而这时姚天禧身侧的空门大开,这宋文海只需要聚力一掌,便可以将姚天禧拍倒在地。
而在他看来,像是姚天禧这等幼小的身子,自己只需五成的力气,便可以把他拍的骨断筋折,死的不能再死。
虽然对方说了这场比试即便是徒弟被打死了,只是学艺不精,也跟他们三个无关。
但宋文海又哪里敢真的对这孩童下此辣手。
他还在想着自己这一掌该用多少力气,能够恰好的把这小孩子给击倒在地爬不起来,而又不至于伤他过于严重,给自己惹下祸患。
也正在这时。
他陡然间看到了极为诡异一幕。
在被宋文海轻松闪过自己的一拳之后,姚天禧脸上反倒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像是个看到猎物落入了陷阱的猎人。
姚天僖的胳膊像是突然之间没有了骨头,如一条不断蜿蜒扭动的灵蛇一般陡然间一弯,那手臂竟然刹那间不可思议的折过了超过九十度的角度,如吐信的毒蛇般电闪而至。
面对着这一本不可能出现的一拳,宋文海看到之后再做反应已是不及。
姚天禧狠狠的一拳击在了宋文海的腰间的一处穴道上。
穴道被拿,宋文海顿时便觉得自己身体一阵酸麻,再也使不上力气。
而此时姚天禧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掌贴在了他的后心,猛然间搏发内力,重重的一掌印出,只听到一声痛叫,那宋文海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摔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姚天禧小小的年纪,出手便毫不留情。
他虽然年纪幼小,但家里人都是明教的子弟。
而明教的弟子矢志反元固然是真,但明教的弟子心狠手辣,出手无情却也不是虚假的。
中原的名门正派把明教叫做魔教,倒也不是随口乱说。
“文海!”
见到自己弟弟突然栽倒在地,没了反应,在一旁的宋文浩马上大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这一瞬间的交手,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宋文浩跟丁磊只看到那孩童一拳击出,宋文海闪身躲避,在之后便看到两人闪身而过,而后便是宋文海呆滞在了当场,而那孩童一掌拍在了宋文海的后心,最后便是宋文海吐血到底,再也不起。
那后心乃是人身命门,被人一掌拍中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宋文浩跟自己弟弟相依为命,刀口舔血多年,兄弟情深,生死与共。
现在看到自己弟弟吐血倒地,顿时就怒火中烧,心中更是恨到了极点,脑浆充血之下,哪里还顾忌这孩童的师傅乃是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物,五指分开犹如铁爪,便向着姚天禧的咽喉抓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灵蛇拳
“小……”
丁磊见此一幕,口中的小心二字还没说出口来,宋文海便猛然击出了一爪。
原本是三人联手的局面。
只是一个照面,便被那个孩童给率先干掉了一人。
之前丁磊见那孩童的身法脚步不过尔尔,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觉得自己是被那年轻人给吓破了胆,见那年轻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觉得这孩童也必有惊人的技艺,谁知道一看之下,最多只是胜在基础扎实,在同龄的孩子里算是身手不错。
但身手再好的十岁孩子,也只是孩子罢了,哪里是他们这种已成名多年的江湖豪客的对手?
就这小孩子先前击来的这一拳,丁磊一瞬间便瞧出了七八个破绽,而他也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在一招之内,结果掉这个孩童的小命。
但不知怎么得。
那孩子跟宋文海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他没瞧见的变故。
那宋文海陡然间便呆滞在了原地。
之后便如一根木头般,被那小孩子一掌打在后心上吐血到地不起。
难道这宋文海的功夫这般不堪?
不应该啊!
之前姚天禧施展的那手臂可以诡异弯曲的拳法被宋文海的身子挡住了宋文浩跟丁磊两人的视线,是以两人并不知道先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天禧这孩子倒是很有天赋,这才两年,竟然就将灵蛇拳练到了这种程度!”
姚天禧施展的那诡异无比的拳法便是射雕里白驼山的秘传武技灵蛇拳,而他施展出来的刹那自然被在一旁美滋滋的喝着绍酒吃着肘子的苏信瞧在了眼里,他心里也甚是满意。
这灵蛇拳本是极为高深,也极为难练的一门拳法,不是天资聪颖,天赋极高之人,即便是有着拳谱,费尽苦心也难以入门,而即便是天资足够,能够入门,想要修炼有成也是极为困难,不是有大毅力大悟性大聪颖之辈,是难以学到真传的。
当然,如果练成了这门拳法,自然有着莫大的威力。
这门拳法精义要旨便在于手臂可在无法弯曲处弯曲,在离敌最近之时,让敌人以为自己已避开击来的一拳,结果忽有一拳从万难料想的方位打到,出拳的方位匪夷所思,在敌人眼中看来,自己的手臂宛然灵动如蛇,不可抵御。
有有心攻无心,焉有不胜之理?
当初这门拳法乃是欧阳锋苦心孤诣创出来想要在二论上要争那天下第一的拳法,洪七公第一次见到欧阳克用出时就吃了一大惊,觉得这要是欧阳锋来用,那自己定然必输无疑。
五绝况且如此,更何况这些普通的武林人士了。
当初苏信抽奖抽中这门武功时还兴奋了一下,觉得自己又抽中了一门‘绝学级’的武功。
结果一看系统的评价,不过才给了一个‘绝技级’,这也让他大惑不解。
当时他的武学底蕴自然比现在差的很远,远没有现在的见识跟眼光,现在他再看这灵蛇拳,不过也只是胜在一个招式诡异绝伦,强在一个出其不意,攻敌之不备,故而这套拳法不出则以,出则必杀,否则被人有了防备,那便威力大减。
原著里也是如此。
洪七公瞧见了欧阳克施展灵蛇拳后,吃惊之下,冥思苦想出了破解之法,再跟老毒物打时,欧阳锋仗之取胜的这一套诡异至极的拳招,便对洪七公不起什么作用了。
而再看那些可以位列‘绝学级’的武功,除了那些内功之外,又有哪个怕被人看见,想去破解之法的?
那降龙十八掌威震天下数百年。
见过招式的人不知凡几,但除了跟降龙掌对掌硬拼,何曾见过有人能破去降龙掌的?
姚天禧的身法诡异,虽然身小,但却极为灵活,宛若随风柳絮,泛波浮萍。
任而狂风暴雨,却难以伤己分毫。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宋文浩连续几招,看招式凶狠无比,但却皆击在空处,连姚天禧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一下,而那姚天禧却不时在躲过了之后,嬉笑着出言讥讽几句。
丁磊只是在一旁压阵以防不测,倒是没有出手。
虽然之前打定了三人一起上的注意。
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保险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对付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他哪有脸面跟人联手。
宋文浩之前因为自己弟弟被打的生死不知冲晕了头脑,现在又被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出言嘲讽,他本就性情暴躁,极易发怒,现在哪里还忍得住,出招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一手三十六路铁爪擒拿手使的虎虎生威,招招不离要害。
显然是存了要制对方于死地的心思。
而一旁的丁磊则是目光闪烁,他看到宋文浩招招狠辣,心里也不由有些微怒。
他固然知道这是宋文浩因为自己兄弟生死不明之下的怒火勃发,但一想到自己这方要是伤了这个孩子,那那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岂能罢休?
他说是死了只怪自己弟子学艺不精,你便真的就信了?
姚天禧看到宋文浩出招愈发的狠辣无情不留余地,他却不惊反喜。
只因为招式用死乃是比武的大忌。
在比武当中,招式是不能用尽全力的,必须要留有后力。
否则一旦劲力用死,那便会失去后续变化的精妙,对付实力远比自己弱的人,倒也无所谓,但遇到跟自己相差仿佛,甚至是相差不多的,这一招用死,没有了后续的变化,变招就会显得生硬,不够圆滑自然,破绽自然也就露出。
宋文浩一式鹰爪式猛然间击出,目标正是姚天禧的头顶。
这一爪劲风呼啸,恶风扑面。
要是被他这一爪抓实,那定然至少是头破血流,脑浆迸裂的下场。
姚天禧面对着对方这凌厉狠辣的一爪,竟然意外的没有像先前那样闪躲,反而是迎着他这一爪冲了上去。
而宋文浩看到那打的自己弟弟生死不知的小孩子主动迎了上来,心里就是一喜,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已经做出了一个决断,哪怕是今日被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年轻人打死,他也非要把这个小孩子毙于手中,为自己弟弟报仇不可。
就在宋文浩这一爪要触到姚天禧的头顶之时。
姚天禧的一只手臂抬起,一拳便对着宋文浩的这一爪轰了过去。
“嘿嘿!”
见此一幕,宋文浩只是冷笑了两声,他这一双铁爪乃是日日夜夜用无数铁砂练出来的,开砖碎石轻而易举。
而他眼里瞧着这孩童的皮肤白皙,细皮嫩肉的,哪里能接得住自己这一千锤百炼出来的铁爪?
他嘴角笑容冷厉,目光兴奋。
仿佛以看到了对方的拳头被自己的这一爪给捏成碎肉的下场。
“这怎么可能!”
在一旁看着的丁磊突然间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一件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姚天禧的拳头跟宋文浩的铁爪相接的刹那,只见到姚天禧的胳膊陡然间扭曲弯折,整条手臂如蛇一般死死的缠住了宋文浩的手臂。
而同一时间。
他的另一只手并指成拳,猛然一拳砸向宋文浩的心口。
宋文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的失神了一瞬。
在他回过神来之后。
姚天禧那并不大的拳头便已到了他的胸前几寸的位置。
宋文浩这一招用老,手臂又被对方缠住,想要变招,已是不及。
而宋文浩也不愧是过了十几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与人搏杀的经验何其多,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的抬起另一只手臂往自己身前横着一推,希望能借此推开对方击来的这拳。
哪想到下一刻的变化直接让宋文浩差点吓的魂飞魄散。
只看到那小小的一只拳头突然消失在了眼前,瞬息之后,那熟悉的拳头却陡然间从一个不可能的方向击了出来。
宋文浩只看到对方的胳膊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似乎没有骨头的灵蛇一般,竟然直接绕过了自己格挡对方之前拳招的手臂。
两人距离太过接近,等他看到对方击来的拳头的时候,想要再格挡闪躲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只看到对方的拳头在自己眼中变得越来越大。
之后便感到头上传来一阵剧痛。
最后便是两眼一黑。
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的刹那,他脑海里还在想着,人的手臂怎么可能如此弯曲?人类怎么可能击出如此诡异的一拳?
姚天禧这一拳重重的砸在宋文浩的太阳穴上。
这个穴道乃是人体至关重要的大穴,最为紧要不过。
这一拳打在这上面。
那宋文浩在被击中的瞬间猛然晃了晃身子,然后七道殷红色的血水猛地从他脑袋上的七个孔窍喷溅了出来,最后他身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跟他的弟弟一样,动也不动了。
姚天禧微微喘着气,眼神冰冷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丁磊。
三个只剩这一个了。
刚才的一番搏杀,电光火石,凶险无比。
而灵蛇拳乃是他的杀手锏,要不是靠着这出其不意诡异绝伦的拳招,他想要杀死那两个成名已久的丐帮四袋弟子,想必也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这灵蛇拳用起来颇耗力气,他的内力并不精深,气力也欠缺打熬,刚才那两次施展,便用去了他大半的气力,现在他体内剩下的力气,最多还能支持他再用一次灵蛇拳。
但是这灵蛇拳一旦对方有了防备,失去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诡谲拳意,威力自然大减,不知道还能不能引得这明显是三人里武功最高的那个上钩。
姚天禧看着对方那一番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懊恼。
他之前说的一挑三,还是有些自不量力了啊。
丁磊之前见了姚天禧突然施展一种胳膊可以随意扭曲的拳法,出其不意的将宋文浩击杀的拳法,瞬间就明白了,之前那宋文海突然在大占优势的情况下呆滞不动,被这孩童一掌拍中后心,必然也是中了对方这种奇诡到了极点的拳法所至。
而现在他见到这拳法诡异恐怖,更是心中胆寒。
在他的眼中。
这已经不是武功,而是妖术了。
第二十七章 武林大会
丁磊心中还不由自主的想着,要是自己不知情下,陡然间面对这种诡异拳法的突袭,能不能抵挡?
很快他便得出了结论,如果自己突然面对那拳法,恐怕也是必死无疑。
不用说是突然见到。
即便是先前见了那扭曲如蛇般的诡异拳法,丁磊一时之间都难以想到破解之法。
觉得自己如果贸然跟对方交手,恐怕仍会中得此招。
其实这也难怪。
这灵蛇拳的破解之法,哪怕是洪七公这种武学宗师也冥思苦想了数天数夜才能想到一点眉目,像他这种见识的,恐怕就是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这拳法的破法。
故而丁磊谨慎之下,只能是摆出了一个防守的架势,不去主动进攻。
不去主动进攻,自己最多不会赢,但也不会输。
虽然很一个小孩子吓的交手都不敢有些耻辱,但也总比死了的好。
况且这又没有旁人,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这可就难办了啊……”
姚天禧看到对方这无赖的架势,眉头就是一皱。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是不如对方的,再加上之前气力消耗的过大,他也没法去主动进攻,只能防守,否则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
像他这种人,又哪里会选。
一时之间。
两人都想要防守。
所以场面便陷入了一种迷之尴尬当中。
“天禧的武功差不多也摸清了。”
苏信看着这两人的守御架势,心里闪过几个念头,他这次让自己的弟子出手,主要还是想要考校他的武功的,胜败他并不在意。
之前在蝴蝶谷里没人跟天僖对练,只能他一个人练习,但一个人练习,跟与人交手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原本苏信还以为自己的这个小徒弟第一次与人生死搏杀,会出现临阵时经验不足,出招时心慈手软普通人的常见毛病。
所以,他虽然看着只是在不怎么在乎的喝酒吃肉。
实际上,他手中捏着的竹筷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场面有变,他只需要心念一动,这竹筷便会飞射而出,瞬间就能取跟自己弟子交手之人的性命。
但没想到自己这小徒弟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老辣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
不但临敌时机变百出,而且在出手时也毫不留情,最重要的他才不到十岁。
苏信又看了那丁磊一眼。
以他现在武学宗师的眼光,从他摆出的架势上便能看出对方一身武功的高低深浅。
之前苏信听到那些围观的江湖人士说过,这丁磊的师傅乃是绿林道上赫赫有名的河间双煞之一的卜泰时便留了点心思。
毕竟这卜泰怎么说也是在倚天原著里出现过的人物。
虽然是在小说快要完本的时候才出现的。
但这河间双煞的武功可着实不低。
这两人合斗渡劫,能在十余招之内便把三渡之一打的险象环生。要知道,殷白眉跟杨逍两人联手合斗三渡之一,都占不到上风,打完之后殷白眉直接气力耗尽,一命呜呼。
这固然有着河间双煞跟渡劫打时,渡劫分神了的缘故,但也可以从中看出,这河间双煞的武功,乃是不输给二使四王的绝顶高手。
而这丁磊既然有此名师。
他摆出来的防御架势在寻常人眼中自然称得上是法度森严。
在苏信的眼中这种架势却是小儿科了。
即便不用内力,他随手也可击破,但对于自己那个小徒弟来说,这防御却是牢不可破了。
“天禧唯一的胜机便是这叫丁磊的轻敌冒进,如同先前两人一样露出破绽,然后自己那小徒弟趁机出其不意的用出灵蛇拳,攻其要害,才能一击必杀。”
苏信一边想着一边摇了摇头,自己这小徒弟固然聪慧,悟性也高,但年纪毕竟太小。
虽然跟着自己学了两年,但时间多用在了拳脚上面,内功上的进境不大。
苏信自己不是敝帚自珍的人。
他传给了姚天禧明玉功的第一重,说来也怪,自己这小徒弟学什么都快,就是修炼明玉功一年多都入不了门,倒是那门被苏信命名为渡厄真经的内功,他倒是入门很快,但这门内功强在治疗伤病上,杀伤力并不强,再加上自己这小徒弟毕竟修炼的时间也短,所以内力也并不高深。
这也就决定了,姚天僖只有击中敌人要害时,才能取得一击毙命的效果。
不是要害,也就没太大作用了。
如果自己这小徒弟内功高一点的话,那这河间双煞的弟子,又算不得什么了。
“看来要给自己这徒弟搞一门适合他修炼的高深内功了……可惜我之前抽奖也没抽到什么高深的内功,而从那些求医的患者那里得到的内功,也都远远的比不上胡青牛传下的那门渡厄真经……”
苏信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几门可以在倚天世界里获得的绝顶内功的所在,比如说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再比如说……最后他心里甚至还产生了一个有些不靠谱的念头,自己是不是去昆仑山找一下那本在猴子身体里藏着的四卷楞伽经?
毕竟九阳真经对他来说也极有好处。
那九阳真经不止是一门旷古绝今的内功心法,更重要的是它上面所阐述的武理。
斗酒僧天纵奇才,这位少林寺里不世出的神僧写出的九阳真经的武理将天下间的武学都给包含了进去,一言总括天下武学,一法既通,万法自通。
这才有张无忌九阳神功大圆满之后的天下武学俯拾皆是,跟开了外挂一样,学什么都是看过一两遍便能融会贯通。
比自己这种两百门武学都达到化腐朽为神奇境界的都不遑多让。
而他想要将天下间所有的徒手功夫容纳在寥寥几招内的想法,也正需要这些前代宗师一生武学经验的总结作为参考。
这九阳神功他自然志在必得。
不过昆仑山绵延万里,积雪皑皑,想要找那个猴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说一句难于上青天都不为过。
这念头也只是在苏信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他即便是去昆仑山也不会急在一时,毕竟自己一旦决定去往那茫茫山林中寻找那只不知在何处的猿猴,就相当于是去干一件大海捞针一般的事,定然是要花费至少数年时间的。
暂且将这些想法按下心头。
苏信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淡淡的说道:“好了,天禧你先回来吧,刚才表现的不错。”
正在跟丁磊互相试探的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的声音,浑身上下紧绷的气势顿时就是一松,他马上便恢复了之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直接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后背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露在丁磊面前。
此时丁磊跟他只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以丁磊的身手,只需要一个箭步的纵越便可来到姚天禧的身后,然后用他那一双可以轻而易举拍碎岩石的铁掌一拍,就可以将对方直接拍死。
但丁磊却是动也不敢动上一下,他知道,虽然那个年轻人一脸笑容的坐在那里,仿佛人畜无害。
但自己只要稍敢轻举妄动,那等待自己的必然是雷霆手段。
“累死我了……”
回到座位上的姚天禧刚抱怨了一声,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了已经被自己师傅吃的只剩下骨头的水晶肘子,便马上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师傅,您做的太过分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拿起筷子,在盘子里翻了翻,找出几块零零碎碎的肉块飞快的吞下肚子。
“哎,我这还没吃饱呢……”
苏信只是冷笑了一声,他有些嘲讽着说道:“你不是说你想出家当和尚么?和尚还能吃肉的?”
“呵呵,师傅,我劝你多读书。”姚天禧白了自己师傅一眼,然后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佛教的戒律里没有不能吃肉的规定,中土不让吃肉是佛教传来后梁武帝乱改的,做不得数。”
说完之后,他又夹起一块卤牛肉放入嘴里,得意的说道:“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
苏信听了后有些无语。
索性也不再继续听自己徒弟的这些歪理邪说,他看了战战兢兢的站在那的丁磊,笑着说道:“我苏信说到做到,既然我这徒弟赢不了你,你便算是赢了,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之前我听人说什么丐帮要在雄州城里开什么武林大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磊先是听到对方自称叫做苏信,他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到过。
来不及去仔细回想一下,便又听到对方不为难自己的话语,心里就先是松了一口气。
对方的武功深不可测,远非自己能及,这样的人要杀自己不过是随手而为,犯不着欺骗自己,这样的高人断然不屑于做这种不上档次的事。
丁磊的眼角不由得又看了已伏尸在地的宋氏兄弟一眼。
心底又是一寒。
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的运气,幸好一开始攻击的不是自己,否则的话……
丁磊便不敢往下想去了。
“回阁下的话……”
丁磊听对方问起丐帮武林大会的事情,这件事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丐帮为了这次武林大会早就发了英雄帖,想要打听这件事,这雄州城里群豪云集,只要有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无非是身为河间双煞里卜泰的弟子,他师傅又是丐帮邀请的贵宾,对这次大会的事比旁人知道的多了一点罢了。
所以丁磊毕恭毕敬的说着。
称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之前丐帮传功曹长老的亲传大弟子余康时余长老跟他独子的无头尸体被人发现在了雄州城里……”
听丁磊这么一说,苏信才明白丐帮的这武林大会,竟然是为那个余康时开的。
他之前听那些人说起时都没去想,一个丐帮的八代弟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因为他的死,丐帮竟然会为他开一个武林大会。
现在一听之下,他才知道,原来传功曹长老膝下并无子嗣,而余康时是从小被他抚养长大的,几十年的师徒情深,他视余康时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次余康时父子被人割去了脑袋,凄惨而死,顿时便让这个丐帮的老长老勃然动怒,忍无可忍。
甚至不惜恳请耶律渊如帮主发下了群雄贴。
召集江湖上的各路英雄。
就为了查明余康时的死因,然后替余康时报仇雪恨。
第二十八章 只能是我杀的了
河间双煞二十多年前在绿林道上是鼎鼎有名的巨盗,杀人如麻,无法无天,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后来被人追杀,身受重伤。
幸得丐帮曹长老救助。
这才捡回了性命。
这次曹长老亲自相邀,这两位本已经隐退多年的宿老,便又重出了江湖。
“原来如此。”
苏信听完丁磊的这番话之后,心里也有些叹息,他本以为这丐帮大会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之前询问对方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没想到这事还真跟自己的关系颇大。
那余康时是死在自己师母的剧毒之下。
毒仙王难姑在江湖上有着极大的名声,余康时这样的高手死于剧毒,那必然会被怀疑到自己的师母身上。
能不能追查到自己师母苏信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一旦让这些人查到了自己师母的头上,丐帮弟子遍布天下,那河间双煞的实力不逊色双使四王,那以自己师母的武功,是断然不可能逃过这些人的追杀的。
之前自己的师母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罢了。
现在自己的师母已跟自己师傅和好,两人安居在蝴蝶谷之内,而这些人在江湖上找不到自己师母,必然会想到去蝴蝶谷去寻找。
苏信对胡青牛是很感激的。
他当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不是胡青牛收留,恐怕他也难以活到今天。
他的性格便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滴水之仇同样涌泉相报。
这些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在这短短的刹那之间,苏信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走吧。”
在丁磊说完了关于武林大会之事,苏信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便让他离去了。
在丁磊走到酒楼的大门的时候。
苏信那温润淡定的声音又传入了他的耳中。
“明天碧云山庄的武林大会,我到时也会参加,你可以跟丐帮的人说一下,那余康时之死之事,我倒是知道一些详情,到时候自会说明。”
丁磊耳中听到这声音并不甚大,像是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起一般。
他扭头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他心里更觉震惊。
此时他已然走到了酒楼的大门之前,而看这个样子,那叫苏信的年轻人应该还在酒楼的二楼。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方的声音却如同近在耳边,这等内功,他听都没听过,不过他只是震惊了一瞬,便有些嘲讽的笑了两声。
他有些自嘲的想到。
之前那苏信用一杯酒液,附着上内力,随手击出,刹那之间便将近百个武林同道给击倒在地,固然那些人武功只是寻常,但就算是那些人不会武功,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能被人用一滴酒液就给击倒在地都算是匪夷所思的武功了,更遑论近百人了。
跟他这酒液击人的功夫比起来,先前这隔空传音入密的武功固然高深莫测,但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丁磊的脑海里电闪而过。
他脚下丝毫不敢停留,快步走出了酒楼,刚子踏出酒楼,便运起全身功力,施展开了轻功。
他只想快一点回到自己师傅那里去,将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细细的向着他老人家禀报。
那叫苏信的年轻人武功深不可测,他说要参加明天在碧云山庄的武林大会,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自己告知了师傅,也好让师傅他们做好准备。
如若是朋友那便罢了,如果是敌人的话,也不至于到时手足无措,乱了方寸,无法应对。
不过在丁磊想来。
这苏信应该是朋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如果对方的敌人的话,又何必主动跟自己说,明天会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事情。
那不是多此一举,甚至是自找麻烦么?
“师傅,您是想替太师母接下这事么?”
姚天禧极聪明,他只是从自己师傅寥寥的两句话里,便看出了自己师傅内心深处的想法。
而苏信也不隐瞒。
他点了点头,说道:“师傅跟师娘好不容易和好如初,在蝴蝶谷里过着恩爱的生活,我不想他们二人被旁人打扰,所以那余康时二人,无论之前是死于何人之手,现在也只能是我杀的了,明天那丐帮的武林大会上,我便跟他们一了百了的了结了此事。”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里不由的闪过了一道森寒的光芒。
“希望那些丐帮的人识趣,否则的话……”
苏信的话没有说完。
而姚天禧也点头说了一句。
“我觉得吧……那余康时确实是因您而死,要不是您贪图人家丐帮的镇帮绝学降龙十八掌,给他儿子解了太师母下的毒,那死的只是他儿子,他倒是不会死了。”
苏信听后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子,向着自己徒弟摆了摆手,说到:“别说这些了,吃饱了就跟我出城去山里一趟,我要采一点药,明天可能会用到。”
说完,苏信的眼里闪过了一道利芒。
一听自己师傅这么一说,姚天禧不由得皱着眉毛,露出了一副苦瓜脸。
“我还没吃饱呢!”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苏信已经走下了楼梯,而且脚步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只是一边走着,一边随口说道:“等到了山林里我给你抓只山鸡裹上泥烤了来吃,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烤山鸡么?”
听到自己师傅的这话。
原本还一脸不情不愿神色的姚天禧顿时眉开眼笑,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小跑着跟着自己师傅身后跟了出去。
雄州城外,碧云山庄。
这碧云山庄乃是雄州城有名的豪绅都天锐都大老爷的产业。
原本这都天锐干的是绿林剪径劫道的无本买卖,后来积攒了一些资财之后,便捐献了一部分家产给了丐帮,成为了丐帮净衣派的一名弟子,也算是洗白了身份。
之后他便来到了这雄洲城,做起了生意,数年下来,积攒下了诺达的家业,在城外不远处盖了这座依山傍水,占地颇大的山庄。
这次丐帮举办这次武林大会,便临时征用了都天锐这座奢华的碧云山庄。
丐帮上下对这次武林大会极为重视。
这些年来,丐帮每况日下,从原来的天下第一大帮,变成了现在只能勉强算是一流的帮派,说不定再过上十年,他们便连这一流帮派都算不上了。
而面对着这种困境,丐帮上下即羞愧又愤慨。
既羞愧于自身之无能,又愤慨江湖同道的势利。
不过打狗棒失传,降龙掌这些年来都没人能练到第十四掌,也无怪江湖上的人瞧不大起了。
“六大派一个也没来。”
碧云山庄的大厅内,几人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他的身材高大,面容雄阔,眼里含着精光,一双手掌又粗又大,显然是有着一手极为了得的手上功夫。
他说出这话时,语气又是愤怒又是不甘。
在他下首坐着三位老者。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披散着,有着一只鹰钩鼻子,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这老者显然是丐帮的弟子,他对着上首的那壮年汉子拱了拱手,嘴里咬牙切齿的说道:“史副帮主,我老叫花子这么多年没求过帮里一件私事,这次本也不该如此兴师动众,但我那康时徒儿与我情同父子,我实在是……”
话还没说完,这老者的语气就变有些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曹长老不用说了!”
那坐在上首的正是丐帮的副帮主,现今丐帮帮主耶律渊如的乘龙快婿史火龙,他也是丐帮自从耶律齐之后学降龙掌学的最精深之人,在数年之前,便学到了第十二掌,一身掌力极为雄浑,号称丐帮最近几十年来的第一高手。
他双眼一瞪,豪气干云的说道:“余长老乃是我丐帮八袋长老,他之惨死,我丐帮怎能不理?那贼人不但毒杀了余长老父子,更砍下了余长老父子的头颅,暴尸荒野,这等耻辱,倾尽东海之水也难以洗刷,我丐帮就算是倾尽丐帮之力,也定要将此仇敌杀了,以祭奠余长老在天之英灵。”
而另外的那两位老者也是纷纷开口。
“曹兄放心,当年的恩情咱们哥俩记得,余世侄之仇,咱们河间双煞接下了!”
“不错,卜兄说的,正是兄弟心中所想。”
说话的两位老者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灰衣,眼神凌厉如刀,身前黑须飘动,正是那二三十年前名震天下的绝顶高手河间双煞卜泰,郝密。
而在一旁站着的一位八代弟子则躬身向着这四人行了一礼,恭声说道:“副帮主,曹长老,还有两位前辈,我已让人请了附近几省,最有名望的几位神医前来,到得明日,在那武林大会之上,这几位神医检测余长老父子的尸骸,分辨出他所中之毒,咱们便可按图索骥,追查真凶了!”
四人听了也不由点头。
而另一位在旁站着是则是一位穿着一身锦衣,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他脸上堆笑,对着坐着的那四人说道:“这次除了咱们丐帮的弟子,还有海沙帮,神拳门,三江帮,巫山帮……再加上江湖上的各路好汉,一共有一千多人来参会。”
“嗯!”
坐在上首的史火龙听后眼神里不由露出一丝喜色,他有些高兴的说道:“这些江湖上的朋友能来,便是给咱们丐帮面子,咱们万万不可怠慢了他们!”
说着,史火龙叹了口气:“咱们丐帮,可好久没这么风光过了!”
说着他又哼了一声:“好一个六大派!”
“弟子晓得,我已经拨下了银子,让下面人尽心的接待这些江湖上的朋友,万万不会让人小觑了咱们丐帮。”那锦衣中年人恭敬的回了一句,他便是这碧云山庄的主人,丐帮净衣派弟子,都天锐。
正在这时。
丁磊跌跌撞撞,神色极为狼狈的闯入到了这大厅当中,刚一入门,便直接跪倒在地,对着自己的师傅磕起头来。
“师傅,弟子该死!”
“成何体统!”
那卜泰见到自己弟子如此失态,不由得皱了皱眉毛,冷哼了一声。
第二十九章 我成了白驼山的传人?
丁磊将之前在鸿运酒楼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给这四位大佬说了一遍。
听丁磊这么一说。
大厅里那四个主事者脸上粉粉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说那人用内力弹出酒液就能把人击倒?还一次击倒了上百人?这怎么可能!”
卜泰厉声喝问了一句,他脸上一脸的不相信,他的表情就像是他刚刚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不止是他不相信,在场的另外几人也都不相信,他们几人都是江湖上数得上的高手了,也称的上见多识广,但丁磊所描述的那个年轻人所施展出来的内力,在他们听来都是匪夷所思。
几人只觉得丁磊是在胡说八道,这等内力,岂是人力所能及?
“师傅在上,弟子哪里敢有虚言?”丁磊则是说的斩钉截铁,“当场在场的人何止几十上百,诸位前辈如若不信,可唤那些江湖豪客来一问便知。”
史火龙,传功曹长老以及河间双煞一听,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尤其是卜泰,他知道他这个徒弟从来不敢对自己撒谎,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个办法。”
接着史火龙便传令下去。
不消片刻,便有丐帮弟子领着十几人鱼贯走入了大厅。
这十几人皆是之前在鸿运酒楼里吃酒的武林人士,他们也都是来参加丐帮的武林大会的,丐帮负责他们的接待,丐帮要寻找他们自然也简单的很。
“参见几位前辈!”
十几人看到这几位武林中的大人物,纷纷见礼。
“不用这么客气。”
史火龙,曹长老还有河间双煞四人细细的询问了十几人一遍之前鸿运酒楼里事情的经过。
而这十几人所说也跟丁磊说的大同小异。
随着这十几人的讲述,史火龙四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心中已然胆寒。
他们已然明了,丁磊之前说的那些全是真的!
他们心里不由得想到,这个武功高的出奇的年轻人要参加明天在碧云山庄里举行的武林大会到底有着什么意图?
而他又有着什么来历?
是敌是友?
他们思来想去,江湖上可没听过有这么年轻,武功还这般厉害的高手。
“对了!:”
郝密忽然之间想起之前丁磊说起的那孩童用来打死宋氏兄弟的那种极为诡异的拳法,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师侄,你再将那小孩子施展的拳法说上一遍。”郝密声音有些急切的说了一句。
卜泰,曹长老跟史火龙也不由得看向了丁磊。
他们只是听描述也听得出这武功的奇异,而这么奇异的武功,不可能没有来历,也不可能没有一丁点名声,从这么独特奇异的武功入手,想必定然能够查到那年轻人的来历。
“是!”
丁磊恭声说了一声,立刻就为这四位辈演示了起来。
这几人关心的只是那打死了宋氏兄弟的武功。
至于那死去的那两位丐帮四袋弟子却没人问上一句,无论是丐帮的副帮主史火龙,还是传功的曹长老皆是如此。
在这两位丐帮大佬的眼里。
那两人只是靠着捐献家产成为净衣派弟子的丐帮外围成员,死了也就死了,丐帮里这样的角色多不胜数,故而死了也没人会觉得可惜。
况且这两人还是在比武中被一个小孩子打死的,他们丐帮就算想为他们报仇,也没有那个脸面。
丁磊连着演示了三遍。
“好了。”
在他想要演示第四遍的时候,之前出言向他询问的郝密突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再演示了。
而卜泰,史火龙跟传功曹长老三人皆是看向了他,目露询问的神色。
“你先出去吧!”
郝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对着丁磊吩咐了一声。
丁磊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大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丁师侄刚才演示的拳法,当是灵蛇拳这种可随意扭曲手臂,攻人不备的拳法,普天之下,应当是没有第二种了。”
郝密斟酌着语言,说出了这门拳法的来历。
“灵蛇拳?”
史火龙喃喃自语了一句,眼里是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显然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而传功曹长老也是如此。
只有卜泰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他的声音变的有些发颤。
“难道是那西域白驼山的灵蛇拳?”
“正是。”
郝密点头,他面沉如水,眼神里也蒙上了一层阴霾:“除了白驼山的灵蛇拳之外,哪里还有如此邪门的武功。”
“白驼山!?”
在听到卜泰说出白驼山三个字之后,史火龙跟传功曹长老勃然变色,他们不由得失声说了一句。
他们作为丐帮的高层,看过帮派里的一些隐秘的记载,知道这白驼山,曾经是他们丐帮的宿敌。
“那白驼山的武功不是百多年前便失传了么?”
史火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他在帮内的记载里看到过,这白驼山当年的主人当年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并且是跟他们丐帮的那位传说中的洪老帮主都不相上下的高手。
但话说回来。
要对方真是白驼山的传人的话,那这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也就说得通了。
“失传不失传的,我们师兄弟二人倒是不清楚,只是在当年学艺的时候,听师傅说起过一些武林上的轶事,当时也只是听来解闷的,大多都没往心里去,只是听到师傅说起白驼山的这门灵蛇拳的时候,觉得甚为诡异神奇,便记在了心里,这一晃四五十年过去,要不是丁师侄刚才提到,我也难以想起。”
郝密摇头说了一句,说着他还顿了顿,继续道:“当年师傅予我们说过,那白驼山的武功极了不得,遇见了他们的传人,万万不要交手。”
“传闻这白驼山的传人都是性情乖僻,心狠手辣之辈,极不好惹!希望那年轻人千万不是咱们的敌人才好!”
卜泰显然是听说过白驼山的事迹,人的名树的影,他神色陡然间变得有些肃然起来。
史火龙跟传功曹长老神色则变得极为忧虑。
两人互看了一眼,心里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卜兄弟,郝兄弟!”传功曹长老站起身来对着河间双煞抱了一拳,施了一礼。
卜泰郝密两人也连忙站起身来还礼。
曹长老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虽然他们的武功在曹长老之上,但在曹长老面前,他们始终以兄礼相待。
河间双煞异口同声道:“曹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您这样,岂不是把我们师兄弟平白的瞧的小了?”
“好!”
传功曹长老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二位贤弟有所不知,这白驼山跟我们丐帮可有着极深渊源……”
河间双煞两人一听,眼中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件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传功曹长老也不隐瞒。
详细的为河间双煞两人说起了他们丐帮跟白驼山的恩怨,尤其是说到那白驼山的最后一位主人欧阳锋跟他们洪老帮主在华山绝顶斗了几天几夜,最终同归于尽时,卜泰郝密两人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
他们听过丐帮洪老帮主洪七公的名声。
知道这位老帮主乃是当年威震整个武林的一代宗师,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跟白驼山的主人同归于尽的。
“这么说,这白驼山的传人这次是来寻仇的?”
郝密听传功曹长老把这段丐帮跟白驼山渊源说完,他马上就脱口而的问了一句。
史火龙跟曹长老皆是点了点头,沉声道:“这白驼山的名号已绝迹江湖近百年,他要不是寻仇,又何必突然出现在咱们丐帮的武林大会之上,咱们这大会,可是为……”
这话还不等说完。
曹长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陡然间提高了自己的音调:“我明白了!怪不得那人让卜兄弟的弟子给咱们带话,说他知晓我那徒儿的死因……我那徒儿父子两人皆是死于剧毒,要知道,那白驼山便最善使毒!”
说着,他看向另外三人,用笃定的语气道:“我那徒儿父子两人必是死于其手!”
“苏信……我记得丁磊说这年轻人自称为苏信……这名字,我听着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史火龙突然间想起了之前丁磊回话时提起的这个年轻人自称的姓名,他眉毛皱了皱,这个名字,他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曹长老听后凝神一想,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名字我却是没听过。”
而河间双煞也是皱眉摇头:“我们师兄弟二人已经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平时也不关注江湖上的事情,这个名字,我们也未曾耳闻。”
正在这时。
一直侍立在一旁的那位八袋弟子猛然间拍了拍大腿,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上前了一步,对着四人恭声说道:“弟子倒是听闻过一个叫苏信的年轻人,这人在这几年的武林上极有名声。”
曹长老跟河间双煞三人听到后眼中瞬间闪过一道惊喜的神色,他们不约而同的叫道:“快说!”
而史火龙则是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他想起这苏信是谁来了。
“最近几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赫赫有名的神医,名字就叫做苏信,他乃是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弟子,一身医术不弱于其师,无论是何种疑难杂症,到了他的手里,都能药到病除……”那八代弟子马上便把自己知道的详细说了出来。
“那就错不了了!”
听到此话,曹长老语气变得愈加肯定,他语调冰冷,一字一顿的说道:“……之前我那徒儿跟我拜别时,便说过是要去蝴蝶谷找那胡青牛为我那徒孙解毒,然后我徒儿便被人毒死了……嘿嘿,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曹长老猛然一掌击出,正是降龙十八掌里的见龙在田,这一掌重重的轰在他面前的一张木桌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这张木桌登时便四分五裂,变成了无数块木头碎片。
“我曹德旺发誓,定要杀了这苏信为我徒儿报仇,如违此誓,便如此桌!”
第三十章 可惜
曹长老誓言虽然说得决绝。
但他也知道,这苏信的武功非同小可,听那丁磊描述的,对方那一身可用酒液伤人的内功,便不是他们能比的。
单打独斗,恐怕他们这四人都不是其对手。
就算是联手,胜算可能也不大。
故而说完之前那毒誓之后,曹长老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绝望的念头,神色也变得暗淡了起来,他知道,单凭自己,恐怕是报仇无望的。
但不报此仇,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在他想来,即便是自己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一定要杀了对方报仇。
“曹兄何须发比重誓?”
河间双煞中的卜泰看着曹长老真诚的说道。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之前我便予您说了,您的事便是我们师兄弟的事,你要报仇,咱们师兄弟便豁出性命不要也帮你报得此仇……但那年轻人的武功极高,该如何去报仇,咱们还需从长计议,不可仇没报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卜师兄所言甚是。”
郝密也是点了点头。
“曹长老,咱们这武林大会便是为余兄弟报仇才召开的,没想到这大会没开,这凶手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嘿,这未免也太瞧不起咱们丐帮了!”史火龙语气一沉,他冷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那白驼山固然厉害,但咱们丐帮却也不是吃素的,当初他们的白驼山主人还不是死在咱们洪老帮主的手上?”
史火龙这话说的豪气干云。
他看着一旁的曹长老,安慰道:“曹长老您为本帮出生入死几十年,本帮绝不会亏待了自家兄弟,这次咱们召开武林大会,只是本帮的弟子就有一千多人,再加上一千多武林同道,加起来足有两三千条好汉子,就算那苏信的武功再高,咱们两三千人并肩子上,他难道还能把咱们全挑了不成?”
之前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碧云山庄主人都天锐这时向着史火龙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帮主,在下家里还备着五十杆军用的劲弩。”
“好!”
曹长老听到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明天咱们埋伏下五十强弩手,到时候一声令下,弩箭齐发,就算那苏信武功再高,还能挡得住五十根弩箭不成?”
“这……”
史火龙听了之后有些犹豫,他迟疑道:“……埋伏弓弩手……这……咱们这么干是不是太过于有违江湖道义?”
他之前说两三千人并肩子上的时候,虽然也很难让人启齿,但这总归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这提前埋伏下弩手,然后突施辣手,可就未免做的有些太不光明正大了。
“史副帮主不可妇人之仁!”
卜泰则见到史火龙面现犹豫,他便开口劝慰道:“那苏信不止是白驼山的传人,更是明教的弟子,对付这等邪魔外道,又何须讲什么江湖道义!”
“是极!是极!”
那郝密也是附和着自己的师兄,他对史火龙温声道:“那苏信武功极高,咱们不用些手段,又如何能为余师侄报仇?又如何为武林除害?”
“火龙,老叫花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这次给您跪下了!”
说着,那传功长老曹德旺便要对着史火龙跪下去。
“曹长老,这如何使得!”
见到曹长老如此,史火龙连忙上前一步,将其扶住,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迫不得已,也只能如此了。”
“大丈夫当不拘小节,史帮主无须自责。”卜泰说了一句。
史火龙听了后则是摇了摇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道:“未虑胜先虑败,咱们也不能只说对咱们有利的事……要是咱们这些手段都拿不下那苏信,恐怕我们几人都凶多吉少……”
几人听后都是沉默不语
说着,他扭头看了一样旁边的那位八代弟子,想了想,开口道。
“吴长老,你现在就动身启程赶回总舵,将刚才之事原原本本的对耶律帮主说上一遍,该如何定夺,想必帮主他老人家必有决断。”
“是!”
那八代弟子听后立刻就行了一礼,快步离开了大厅。
史火龙又看向了一旁的碧云山庄的主人都天锐。
“都兄弟,你之前说那周子旺派来接管雄州的兵马明日午间便可赶到雄州城外?”
都天锐立刻回道:“正是。”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据闻来的是那周子旺麾下的第一猛将,外号叫做常十万,厉害得不得了,传闻他亲自训练了一只八百人的玄甲铁骑,在之前跟元朝鞑子的交手中,曾以八百冲阵,将一个鞑子的万人阵都给冲散了!”
“好!”
史火龙伸手摸了摸自己嘴唇上的胡须,略一沉吟,说道。
“都兄弟,明天一早你便骑上快马出发,去见那常十万,告诉他咱们丐帮正在组织江湖群雄召开武林大会,便是准备去袁州投效那周子旺的那周子旺最近在广邀各路豪杰,想必那常十万也不会怀疑,你便告诉他,咱们的这次大会被鞑子知道了,鞑子派出了一个极厉害的高手来这武林大会上捣乱!”
“帮主英明!”
都天锐一听,马上就知道史火龙的意思,他不由得敬佩的说了一句。
“好手段!”
曹长老跟那河间双煞,听了也是纷纷点头。
这种安排,他们是想不出来的。
“来人。”
随着史火龙的声音,一个在大厅外护卫的丐帮弟子快步走进大厅,对着大厅上的几人恭敬的施了一礼。
史火龙看了来人一眼,沉声说道:“你先去把海沙帮,神拳门,三江帮,巫山帮……还有那几位在江湖群豪里素有声望的朋友请来这大厅……”
他又看了曹德旺跟河间双煞一样,说道:“明日之事,咱们怎么也要跟他们好好商议一下……”
说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为了以防走漏了风声,被那苏信警觉,咱们也不能对那些人如实相告。”
“理当如此。”
曹德旺跟河间双煞也点头赞同。
“就看明日了,能做的我都做了,明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说完这些,史火龙看着大厅之外,低声说了一句。
第二日正午。
正是丐帮在雄州城外,召开那英雄大会之时。
从那碧云山庄之外数里,便可以看到从五湖四海赶过来的武林人士,而那丐帮极为豪气,哪怕是在数里之外,也让人每隔着十丈的距离,便摆上一桌上等的酒席,只要是渴了饿了,便可以自己坐下来吃肉喝酒。
苏信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姚天禧,不紧不慢的向着那碧云山庄赶去。
姚天禧一边四处的张望,一边啧啧称奇。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丐帮竟然这么有钱。”
像是丐帮这种摆下宴客的酒席的做法,虽然名声大振,但花费也是极繁。
“那丐帮的都是一群要饭的叫花子,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姚天禧不懂就问,马上就问了苏信一个问题。
苏信笑了笑说道:“谁跟你说丐帮都是要饭的叫花子了?”
“不是么?”
对自己师傅的这个回答,姚天禧自然是一脸疑惑,不是要饭的叫花子,那叫什么丐帮?
而苏信则笑着跟自己徒弟解释起了丐帮里净衣派跟污衣派的关系。
“原本丐帮的确像是说的这样,都是一些要饭的苦哈哈的叫花子,但随着丐帮出了几个极厉害的帮主,名声大振之下,自然有一些江湖上的豪侠慕名前来投靠,这些豪侠投靠时自然会捐献上一些资产,后来投靠丐帮的人越来越多,丐帮所积聚的钱财也就越来越多了,之后丐帮也就有了污衣派跟净衣派的区别,污衣派就是那些原本要饭的叫花子,而那些净衣派,便是这些投靠的江湖豪侠了,而这些江湖豪侠平时也不会穿乞丐的衣服,只是在自己衣服上打上补丁,意思一下也就罢了……”
苏信一路走一路说,在快到碧云山庄大门时,便将丐帮净衣跟污衣之分给说了一遍。
姚天禧是极聪明的,他只是听了一遍,便发现在这个问题的关键,他直接说道:“那这净衣派跟污衣派之间的矛盾必然大的惊人了!”
“确实如此。”
苏信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不可调和。”
“那便是了吗?!”
他此时已经看到了在挨着碧云山庄大门的一处面积极大的广场上,已经有着数百人聚集在那了,想必这次武林大会的主会场,便是在此了。
想到此处,苏信伸手按在了姚天禧的肩膀上,默运真气,然后他便带着自己弟子身影一闪,两人的身子腾空而起,瞬息之间,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便如同一只飞鸟一般从那碧云山庄的大门前的守卫头顶上纵越而过。
而那广场上的数百武林群雄只觉得眼前一花。
在他们的身前,便出现在了个带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孩童的年轻人。
原本极为嘈杂的环境顿时就为之一静。
众人纷纷向着来人望去。
在他们的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长的极为英俊,他的皮肤很白,眼睛很亮,眼神有一种极为夺目的神采。
环顾了一下四周,苏信见到这广场四周高举着参加这丐帮大会的诸多门派的旗帜,有海沙派,有神拳门,有三江帮……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入流的不入流的,足足有着几十个武林帮派,而再加上那些有些名声的江湖豪客,这次丐帮的武林大会,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开的极为热闹了。
“可惜!”
苏信却只是摇了摇头。
在他的眼里,这个昔日里的江湖第一大帮,出过乔峰,洪七公两位盖世豪杰的丐帮终究还是没落了。
“师傅可惜什么?”
姚天禧听到自己师傅突然说了声可惜,他不由的出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