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天不学习我浑身难受
“敏敏,别轻举妄动,看来这个顾玩是不会犯低级错误的。”吕标意识到了对方的强大之后,终于冷静下来,劝说女友别再说出失态的话。
否则,估计他们就要立刻被赶出实验室,连赖着继续找证据的机会都没了。
田敏在因为最初的落差而恍惚之后,好歹也重新收摄了心神,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想到这个顾玩,竟然恐怖如斯:
田敏和吕标,好歹也算是国内排名前五的理工科名校的在读博士生,而且是只差临门一脚的一点成果,就能毕业那种。
然而,那些在他们看来很值钱、很值得为之拼命的那些好处。
那些以顾玩的身份、根据产学研界合作潜规则、他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捞到的好处。
顾玩居然视如敝屣?!
那些值得上sci影响因子2.0级别期刊的一堆论文的第二作者署名权,在顾玩眼里真的一文不值!
在田敏眼里,这种档次的第二作者,虽然比不上第一作者值钱。但只要量大管饱、能捞上三四个,就能让她不用担心再被导师当廉价劳动力奴役、就能让她直接毕业了。
这差距,简直让人绝望得想自杀。
她忍着内心的压抑与悲苦,强迫自己奴颜婢膝起来,跟王义方诚恳地认错,表示她刚才不是想质疑顾玩:
“王哥,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主要我们见多了那种见好处就上的……同行,一下子没意识到顾同学居然如此豁达、君子风度。我们还有一些经验教训,想跟你们交流一下。您看我们能留在这儿观摩一天么?”
“不能进实验室,只能看公开资料,其他的,一会儿你们跟石主任申请,这里不归我管。”王义方也觉得那俩家伙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他不是管事人,也无权额外加码尺度、直接把人赶走。
所以只能是先公事公办,按规章处理。
其他的,等领导意见吧。
田敏想了想,追问道:“对了,那今天顾玩同学,他自己会来实验室吗?”
王义方随口回答:“这几天他都在期中考试,不会来实验室的,考完了还得等成绩呢。”
田敏松了口气,跟吕标交换了一下眼神。
“既然顾玩本人不会来,我们找借口多待一会儿,倒是不要紧。刘教授给我们的协调函虽然过期了,只要不撞到顾玩本人,就不至于穿帮。
一会儿再给那个所谓的石主任和其他研究员赔笑脸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顾玩学术不端的嫌疑,如果抓不到任何证据,今天无论如何要收工。”田敏内心如是暗忖。
不一会儿,石主任就来了,双方友好交谈了一番,石主任也比较好客,按规定能看的东西,都给看。
对于东海大学方面同侪的经验教训材料,他也乐于交流一下。只不过石主任对于田敏他们的经验谈的看法,跟王义方是一样的这种垃圾,完全是老生常谈嘛,根本没超出当初顾玩交接时拿来的材料。
……
整整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田敏和吕标怀着恨意旁敲侧击打杂,也没有任何收获。
他们越偷偷调查,就越发现自己反而反证了顾玩的洒脱豪气,
越调查,就越觉得自己卑鄙无耻、自惭形秽,居然怀疑这么一个圣洁伟大的科学家。
顾玩当然还不是科学家,但是那些想对付他的人,脑子里已经产生幻觉了嘛。
用资方权势霸占第二作者署名、抄袭、包括自我抄袭炒冷饭……一概没有!
教育部和科技部联合发文的学术论文“五不准”,不准第三方代写、代投、代修改,虚假同行评审,违规署名……至少目前能看到的证据来说,统统都没有!
太特么干净了。
恍惚之间,一天就过去了,到了晚饭的点。
田敏和吕标觉得还是见好就收,就去跟石主任告辞,感谢他的接待。
石主任当然要客气一下:“这么见外,吃了晚饭再走嘛,你们从方舟市大老远赶来交流,也不容易,是不是觉得我们学校食堂不好,中午吃得不习惯呐?”
中午的时候,石主任是让手下的研究生带这俩人去食堂吃的,拿的是所里对公招待的饭卡,让他们随便点。
毕竟这些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自己跑来交流心得而已,招待他们食堂里随便吃,已经不算失礼了。
如果是田敏的导师刘教授、公对公来学术访问,那就不一样了,那怎么也得外面酒店里撮一顿接接风。
“不了不了,已经叨扰了,我们还赶回方舟市呢,一会儿去火车站吃就好了。”田敏陪着笑告辞。
正在他们要走脱的时候,研究所门口微微有几声嘈杂,似乎是出去轮班吃晚饭的同事,跟人攀谈了起来。
大家还没回过神,就看到顾玩回来了。
田敏和吕标虽然跟顾玩不对付,但并没有见过顾玩本人,只是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所以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忘了躲避。
石主任和另一名研究员、以及在场打下手的助理研究员王义方,却是有说有笑地迎了过去。
“小顾,你不是请假到今天为止么?怎么又来实验室了,不会是不放心我们,来差进度吧。”石景谦主任调侃着笑言。
“哪有,说得我跟邪恶资本家似的,我还不放心你们么。”顾玩满面春风地商业互吹了一句,然后随口解释,
“请假归请假,我考完了觉得精力还不错,就来看看。真是的,三天不做物理实验,我就浑身难受。”
顾玩说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就跟“大力出奇迹,一天不喝我就浑身难受”是一个情景。
情到深处,还不自禁地抽了一下鼻涕,人也会微微哆嗦呻吟一下。
这得多大的科学瘾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田敏和吕标已经看呆了,而且连跑的勇气都有些懈怠。
毫无疑问,他们已经被正主儿堵住了。
面前这人,就是顾玩,出场方式还如此的光伟正。
“这两位是……”顾玩跟石主任客套完之后,也注意到有陌生人在场,便用关羽温酒斩华雄之前那种眯缝眼的眼神,斜乜了对方一眼。
“他们是东海大学的,原先也研究过我们这项目,想来交流一些心得,我们就招待了。放心,我有分寸的。”石主任平静地解释,而最后半句话是压低了音量,凑近了顾玩说的,免得客人尴尬。
顾玩眉头一皱,他担心的,却是他之前假借东海大学之名、所交代的那些技术路线经验,会不会穿帮。
正如马风假托比尔.盖茨之名说出“互联网会改变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这话一般不会穿帮。但如果比尔盖茨本人来对质了,那就肯定要穿帮。
石景谦看顾玩神色犹疑,还以为顾玩有别的什么不满,于是连忙继续打岔:“对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这份中科院《物理学报》的回函你先看看吧。今天刚寄到的,我见识你的,没敢让人拆。
估计是你周一投的那篇‘铯原子云高能态释放方差的测量’有结果了吧,这反应真是快。中科院的期刊,这么正规的单位,才四天就给回音了。就是投稿个网络小说,都没这么快回复签约意见的吧。”
顾玩面无表情地拆开一看,展开里面的打印件,略一浏览,就丢在了旁边的桌上。
“应该录用了吧?”
“原则上初步通过,还要等同行评审。”
一旁的东海大学博士二人组,听了这话,景仰与后悔之心更重了。
“《物理学报》!中科院直办的期刊,去年sci影响因子是6.8,居然就这么轻松通过了?才做了一个月的研究,就能独自完成这么重量级的文章,没有第二作者,不蹭别人的也不给别人蹭!”
他们已经有点瑟瑟发抖了。
顾玩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把论文回函丢在一边,像是刚想起他俩似的,跟他们招招手:“两位,《物理学报》的同行评审选取规则,也算是常识了,你们应该知道吧?”
“知道,双盲的嘛。”田敏咬着嘴唇,忐忑回答。
顾玩摆摆手:“双盲归双盲,国内研究这个的本来就不多。我估计,《物理学报》肯定是找你们刘教授,来算作我这个‘同行’了。”
这是大实话,因为研究到这么细分领域的学者,国内也没几个。
田敏的导师刘教授,虽然论职称只是个副教授,但对这方面的前沿算是最了解的,谁让他前几个月集中发表过这方面的质量论文呢。
听顾玩提到这事儿,田敏和吕标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就麻烦你们给刘教授带个话,不是关于评审的,而是关于别的事儿我之前交接的时候,其实假借他的名义,跟石主任、王哥他们说过不少我自己的观点,希望刘教授别见怪。我说的好歹都被验证了,不会败坏他的学术名声的。我只是觉得,我这人人微言轻,当初一开始就说这些观点是我自己的,说服不了人……”
顾玩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左手握拳,在右掌上轻轻一敲:
“这样吧,大家公开透明,今天我就当着你们二位的面,当场给刘教授打电话对质,你们也做个见证,就把这事儿了了。论文归论文,咱别提,公事公办。”
田敏顿时觉得如堕冰窟。
她今天来,本来只是想狐假虎威,刺探点儿顾玩的黑材料的,刘教授根本不知道,也没安排她出差。
连火车票都是她让男朋友自掏腰包买的。
顾玩要是当天就跟刘教授深入对质,好多事情可就要穿帮了。
她估计,顾玩根本不屑于对付她。
可是,刘教授应该不会让她毕业了吧。
这已经不是年限的问题了。
“我是不是应该弃博?!”田敏内心闪过一个绝望的念头。
自己为什么要嫉妒顾玩呢?大家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上的。
第62章 不是我想装逼,我只是想教化这个世界
顾玩当然不会顾忌那些摆件的心情和想法,所以他当众给刘雨农教授打了电话。
至于电话号码,当然是临时、当众问田敏要的。
“刘教授,冒昧打扰了,我是顾玩,您应该记得我……”
“我今天找您,是借着贵所一些同侪来访问交流的机会,向您承认一个错误。在上个月,我把东海大学这边的研究资料,跟中央科大原子控制研究所交接的时候,其实偷偷掺杂了一些私货。
我假托了你们的名义,把我的观点说成是贵所研究得出的经验教训。之所以这么干,是顾虑到我人微言轻,如果当时实言相告,科大这边不愿意采信这些逆耳忠言,所以才狐假虎威了一把。
所幸,我夹带的私货,如今都已经被研究证实了,是再正确不过的结论。因此,这事儿不可能对贵所的学术声誉造成任何不良影响,不如就这么过去吧。”
顾玩的措辞,说得非常四平八稳。
刘雨农教授听了这番话,果然有些惊讶。
只是他的关注点,与顾玩完全不同。
他注意的是:顾玩提到,他手下的博士生,居然去中央科大搞事情了,打的名义还是“学术交流”这种谎言。
幸亏刘雨农是体面人,即使内心惊讶,还是把情绪掩藏得很好。他以己度人,很快就猜出田敏是心怀不忿、想去挖黑料报复。
凭良心说,对挖顾玩黑料这事儿本身,刘雨农并不反感。
但他得顾忌直属上司袁熊的立场,所以在明面上,他必须对顾玩和颜悦色相待。
顾玩只是挖走了2000万预算美元项目中的300万,还有1700万还在袁熊手上呢。袁熊不希望跟顾玩关系搞僵,他一直觉得顾玩是来帮他解决困难、确保整体项目进度的。
在刘雨农看来,田敏可以是利益交换的弃子。
焉知在袁熊眼中,他刘雨农就不能也是利益交换的弃子呢。
“顾同学,你说的这些都是小误会。至于假借我们名义传达的那些科学猜想,贵所又又没有直接就猜想本身发表论文,这也不算学术不端,没关系的。”
捋顺了利益关系后,刘雨农给的最终正式回应,就是这般的冠冕堂皇。
教育部和科技部,就论文发表过程中的学术不端,三令五申下过很多文件。
最通俗最常见的审查标准,就是“五不准”,这是每个读过本科做过毕业设计的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不准代署名、不准代写、不准代修改、不准虚假提供同行审查、不准署名不规范。
按照这个规定,不光正向挂名蹭署名是违规的,逆向傍名人也是违规的。
所以,顾玩要是当初狐假虎威之后,把那些猜想直接拿去**文,那就算违纪了。
然而他很聪明,从头到尾没有用私货猜想本身发过任何论文。
都是中央科大这边的研究员、基于这些猜想实打实做了研究,证明出结果、做出东西之后,才就证明结论、实物成果发表了论文。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天王老子来查也咬不到顾玩任何学术不端。
顾玩见对方也对这一点达成了公示,那今天交流的主要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便见好就收:
“那就好,谢谢你的合作,以后回方舟市,如果您能赏光的话,我请你吃饭。”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然后跟那俩东海大学来的博士生礼貌性告别了一声,就钻进实验室做自己的实验了。
当晚无话。
田敏告辞的时候,却是脸色凄惶,因为导师已经知道她的自作主张了,回去还不知道要被如何盘查呢。
……
一个周末,很快在繁忙的实验中过去了。
可惜,任何疑心暗鬼的事情,都是经不起时间的推敲的。
等到干扰的迷雾渐渐吹散,水落石出是必然的。
周五那天,顾玩是因为藐视田敏等人,所以懒得关心那些人都跟科大这边的人聊过些什么。
不过后续几天的实验过程中,大家每天一起吃饭、或者休息闲聊的时候,难免会聊起。
跟对方接洽最多的王义方,也有一搭没一搭地提到当天田敏问过哪些问题、还提到田敏一开始态度不太好,似乎有敌意。
王义方也不是故意告密,只是随口聊起。而冷静下来的顾玩,略微一琢磨,基本上也猜到对方隐藏的来意了。
“原来是想挖老子黑料,幸亏老子行得正做得直。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刘雨农的意思,还是那些人自作主张,倒是没必要立刻撕破脸。刘雨农毕竟还是我那篇新论文的同行评审呢。”顾玩暗忖,决定再观察数日、暂且按兵不动。
顾玩就这么每天实验室、教室、图书馆、宿舍四点轮回,又过了三四天。当再次迎来周末的时候,他又接到了刘雨农的一个电话。
电话一开始,聊的是论文的正事儿,对方委婉地表示,顾玩那篇新论文的同行评审,果然是落到了他手上,并且已经过了。
当然这话不能明说,毕竟是双盲嘛。刘雨农拿到稿子的时候,上面是被去掉署名的,期刊编辑不会把作者信息泄露给他。
只不过,刘雨农知道目前这个时间点,国内研究那个细分方向的,就顾玩一个,所以肯定是顾玩的文章。
卖完好之后,刘雨农话锋一转:“顾同学,上周的事儿……可能还有点小误会,其实,小田他们去交流,并不是我安排的。我给她开的协调函,也是过期的,不过事情都过去了……”
对方说到这一步,顾玩已然心下雪亮:上周的刺探,多半就是田敏自作主张。而刘雨农是怕他自己发掘出对方的敌意后,关系搞得更僵,所以主动来解释一下。
而且解释的时机也确实选的不错,因为刘雨农刚刚给顾玩过了一篇同行评审,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时候斡旋是最有效率的。(当然,顾玩其实完全不需要刘雨农放水,以他的论文的真实实力,过同行评审是必然的)
刘雨农的心态,倒是跟几个月前,吴昊因为曾经匿名攻击顾玩后、害怕事情越捂越大,心里受不了,所以想挑破这个不确定隐患,把话说开。
尤其刘雨农比吴昊多个优势,那就是他本人本来就不知情,可以把责任都推给下属,那就更不用担心顾玩揪着不放了。
所以,从他主动寻求斡旋这一点就能看出,刘雨农可比吴昊聪明多了,到底是混了多年社会的,知道能屈能伸的道理。
世上哪有那么多一点小矛盾就非得硬扛到不死不休的智障,又不是动不动就能杀人夺宝的玄幻世界。
顾玩想了想:“没事儿,这一切我已经知道了。我也相信这不是刘教授你的意思,反正田敏也没发现我任何不端,误会就让他过去吧。”
刘雨农听顾玩说得这么豁达,那么平静,还主动提到了“反正田敏也没发现我任何不端”,心里反而有些微微发毛。
总觉得顾玩要么是真的超级坦荡超级君子,要不就是藏得特别深的老阴哔。
难道顾玩是在暗示他什么?(其实顾玩没有暗示,是他自己心虚)
刘雨农想了想之后,闪过一个念头,商量着说:“顾同学,你说的太对了,田敏的自作主张,虽然可能是怀着敌意,但她毕竟也是坏心办好事儿了嘛,反而证明了你的高风亮节。
现在无非是这种高风亮节只在我们这几个人的小圈子里为人所知。我觉得,应该多弘扬一下你这种正能量,不如,就让那些质疑你‘学术材料交接中夹带私货’的质疑,正式在网上传播,或者通过别的渠道如何如何一下。到时候,我们再来个真相大白,也好让那些不端的同行学习一下楷模。”
做学问的人,哪有不喜欢好名声的?
既然这种刺探歪打正着了、没刺探到顾玩的黑料反而刺探到了正能量的料。
但目前双方是想和解,正能量的材料正好拿来变废为宝,左右互搏自导自演,帮顾玩刷一次美名。
同时,做这事儿,也不需要刘雨农自己付出什么代价,他是无本生意,最后只要作为“证人”出场说几句就行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顾玩都有些不适应了。
那些钻营名声的老阴哔,真是一出一出的花招层出不穷啊。
让顾玩这种正直高尚的人自己想,还真想不到这种诡计。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
又不偷又不抢,只是自己原本打算做好事不留名,现在非要有人捧哏帮他留名,那就留呗。
那些典型的好人好事,要是都不留名,世人是怎么知道的?还怎么教化民众?再不济,也得写个日记、然后被人发现吧。
想通了这一层之后,顾玩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能教化更多的世人。
只有让世人看到科学家过得好,崇拜、羡慕嫉妒科学家,才会有更多的人立志来当科学家嘛。
跟刘雨农make完deal之后,顾玩挂断电话,翻开通讯录找了一遍,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自己认识的媒体人朋友。
翻来翻去,他决定还是给麻惜缘打电话,找个曲线爆料的途径。
这还是他一个月来,第一次亲自给女人打电话。
ps:以上正文。反正公众期不要钱,以下写点感言。
昨天有人质疑,世界上存不存在一天不学习就浑身难受的人,难受到跟大力出奇迹一样。
我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这种人是有的。例证就是你们今天能看到我写的那些小说。
从第一本开始追我书的人应该都知道,我是2012年9月底开始写小说的(最初的书被和谐掉一次,重发了,所以网上目前能找到的更新时期不是最早的),但是我应该没说过,为什么我恰好是从那个点开始。
其实,那一年9月,我刚刚考完司法考试。学法的应该都了解,司法考试是每年九月。
考试之前,我过了一年多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至少学习做题三个小时的生活。然后,12年9月,那次考完之后,我突然闲下来了,下班吃完晚饭,坐在电脑前发呆,突然不用每天做题了,生物钟都开始紊乱了。
后来我跟我老婆商量了一下,就开始尝试写小说。所以第一本《钢铁雄心之铁十字》,我在都没能签约的情况下,就白写了200万字。200万字才签约,最后310万字完本。
因为一开始我写书的动机只是要治疗我的“每天不学习就会身体不适”的疾病。
我这人,有典型的“匈牙利星期日综合症”星期一综合症大家应该都知道吧,就是不想上班的人,周末放松之后,周一重新要高压工作,就身心不适。“匈牙利星期日综合征”正好相反,就是那些对休闲有罪恶感的人,一到放假就会身心不适。
要得这种病,一般你至少要有马风或者稻盛和夫的觉悟,觉得加班是一种福报,或者工作是人生对你的赏赐,工作本身就能让你兴奋。
至不济,你也要有索尼联合创始人井深大的觉悟,井深大有一句名言:“工作的报酬不是钱,工作的报酬就是更多工作的机会,要感恩你还有机会工作,要感恩你对社会还有价值”。
扯远了,我只是告诉大家,不学习不努力就会浑身难受的人,是真的存在的。
我倒不是鼓吹马风的996,如果觉得工作很苦的人,确实没必要996。把996的机会让给那些觉得工作很爽的人就行了嘛。
第63章 三体未灭,何以家为
东海新闻集团办公楼,《都市晚报》办公区。
麻惜缘刚刚忙完一天的工作,摊在钢管椅上,喝几口咖啡。
一个男同事,推了她肩膀一把:“小麻,好不容易周末了,晚上出去k歌呀,男生aa女生免费。”
“先让我静静行不,我想想晚上有没有正事儿。”
麻惜缘知道那同事想追她,她看不上。不过作为新闻工作者,她也不会得罪人,该蹭吃蹭喝也不必留情。
大家都是圈子里混的,谁还不知道女记者肯跟你吃饭唱歌,和她对你有没有意思,是完全没有相关性的两件事。
当然麻惜缘也算有原则,圈外人的钱她是不会乱蹭的。尤其那些不谙世事的小男生,她都直接挑明拒绝。
小男生惹不起呀,万一对方太纯情太刚烈,最后花了钱没捞到好处,觉得自己被玩弄了感情,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男同事看她犹豫,不肯放弃,最后劝说了两句:“你家不是外地的么,周末能有啥事儿?一会儿先烧烤,后k歌。”
正在此时,麻惜缘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正好找到借口,连忙拿起手机走向茶水间。
一边走一边看了看翻盖上的小屏幕,显示是顾玩打来的。
麻惜缘微微一愣,随后心中一紧:小顾给我打电话干嘛?难道是妹妹在学校出事了?
麻依依也至少一星期没给她打电话了,让她有些心慌。
走到茶水间僻静处,她连忙接起来:“小顾,怎么了?依依还好吧?”
“依依?麻姐我是……”顾玩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开口,被麻惜缘抢先反问搞得有些懵逼,琢磨了三五秒钟,才反应过来,
“哦,你问依依哦不我是说麻依依同学啊,我不知道她的近况,应该刚期中考试考完吧,她这学期报的课很多。我个把月没联系她了。怎么了,难道她另外有什么麻烦么?”
顾玩一直是很有礼貌的,他从来都是称呼麻依依为“麻依依同学”,只是刚才被麻惜缘带偏了,才下意识直接喊“依依”。
回过神来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
钢铁直男怎么能说那种花言巧语呢。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三体未爆,岂敢懈怠!
“没事儿就好……她也一个多星期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刚才看你个闷葫芦突然给我打,我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麻惜缘松了口气,随后就自然而然地忿忿不平,
“你小子还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啊,怎么说依依跟你也算朋友了。又是同学,又是朋友,隔了几幢宿舍楼,至于一个月都没联系?”
顾玩理直气壮地辩解:“那她也没联系我啊,估计是没遇到麻烦吧。我又不是单单不联系她,我跟我亲妹都一个月没说过话了。我忙啊,每天不是课就是考试要不就在实验室。
要是有正事儿需要我帮忙,我当然会帮的,我这人多仗义你又不是不知道。”
麻惜缘被噎得好气又好笑,居然无法反驳,理顺了一下情绪后,才追问:“那今天怎么又想到给姐打电话了呢?肯定是遇到麻烦了吧。”
顾玩就毫不客气地把事儿直说了一遍。
“……这事儿,有没有办法射影含沙、爆料到那些不要脸的震惊部那儿,让别人先来咬我,然后我好名正言顺反杀,刷一波名声。顺带着还能给科研项目宣传一下。”
麻惜缘想了想,强行把心态拉回正事儿,回答道:“爆料渠道没什么问题,我有的是办法帮你操作,先直钩钓鱼、再逐次引爆……不过这事的内部细节,让公众知道真的好么?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保密科研进度了?”
“所谓的科研进度保密,都是有时效性的吗,我们还有两个月就要投产了。这时候任何泄露都是不怕的,没人能赶得上。反而我们正好需要宣传一下这个功绩这是为了显示肌肉,让还入坑不深的潜在竞争者意识到差距,及时止损。”
麻惜缘消化了一会儿顾玩的说法,觉得果然很有道理。
众所周知,那些互联网创意型小公司,为什么需要风投、为什么需要跑得快?就是因为各国法律,只有商标、专利、版权这些定义明确的“知识产权”,是受保护的,别人不能剽窃你。
可是算法、创意、设计思想,这些东西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所以在“抄了白抄”的氛围下,互联网创意圈唯一的活路就是跑得够快,让敌人哪怕能依法抄你,也来不及抄。
顾玩主导的“研发铯原子钟、用于提高gps定位精度”的思路,还有他的那些技术路线取舍思路,也都是不受保护的。
这种时候,临门一脚的适度宣传,反而能够起到展示肌肉的作用。
就跟那些互联网公司一边飞奔,一边不忘高调宣扬自己的行业地位,其实就是为了告诉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场的潜在同行:
“虽然你们可以依法抄我,但是我已经是行业霸主、跑马圈地把容易圈的客户都圈完了,护城河壁垒还很高,你们来了也是自讨苦吃”。
从而避免将来更多恶性竞争。
这是一种战略劝退。
换句话说,今天要是真有一家大洋国mit的研究所,刚开始动手、就看到顾玩的展示肌肉。那他们只要会算账,知道划不来,就会果断停手止损。
在对手才花了200万的时候,就展示肌肉吓退,是有可能的。
如果不及时展示肌肉,等对方已经花到1000万了,说不定就骑虎难下,非得你死我活才能罢休了。
人都是厌恶损失、舍不得沉没成本的。
要吓退敌人,就要选取一个让敌人既来不及抄、又沉没成本还没大到让对方想誓死干完的微妙时间节点。
“既然如此,这个事儿倒是公私两便,对个人对国家都该宣传。”麻惜缘彻底想明白后,满口答应,
“我先帮你谋划几天,现在已经11月下旬了,12月初动手不晚吧?”
“不晚。”
……
跟麻惜缘聊完之后,顾玩觉得轻松了一些,但也意识到自己最近做人貌似有些失败。
连自己亲妹妹和好朋友,都一个月没联系,确实有点不够关心人,不够暖。
就当是为了还麻惜缘一个帮忙的人情,顾玩很功利地决定给麻依依打个电话,或者连同妹妹李双叶一起,约出来玩一下。
“我今天有点事,先走了,你们辛苦。”顾玩是说干就干的脾气,于是立刻跟搭档的同事请了个假。
他在项目组里明面上的角色本来就只是资方的联络人,搞科研他算是编外的,所以根本没人管他早退。
“你最近太辛苦了,早该休息休息。”正好在旁边的王义方随口应承,还笑着说让顾玩好好玩。
11月底的金都,已经有些凉爽,入夜时分离开实验室,顾玩竟然觉得微微一哆嗦。
到了僻静的地方,他下意识想先给麻依依打电话,不过随即想到,那么久没联系了,都不了解对方近况,万一说错话惹人生气就不好了。
不如先给妹妹打,通过妹妹打探一下麻依依的近况消息。
“我就说嘛,咱明明还是有潜力当暖男的,多细心!平时不当,只是哥不想当,没有利用价值。”
顾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拨通了李双叶。
“哥?你出事了?”刚一接通,就听到双叶语气略带惊恐。
“……”顾玩一阵无语,“没出事儿,我好得不能再好了,怎么,没出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我可是你哥!”
李双叶:“你好意思说!整整一个多月宅实验室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么突然无事献殷勤,难道是要我帮忙?”
“……”顾玩:“我有那么坏吗!我这不是刚刚忙完一个阶段,第一天空下来,就想到陪我的好妹妹说说话,真是狗咬吕洞宾。”
“这样啊,那原谅你了,刚才是我说错话了,么么哒~”李双叶很快就俏皮起来,“周末是想去哪里玩?要是不想费脑子,我帮你安排,你出钱就行。”
顾玩:“没问题,对了,你知道麻……依依最近情况怎么样?她没什么状况吧?”
李双叶:“她昨天才刚刚期中考试考完,她这学期报的课比较多嘛,比你还多。不过周末肯定空下来了,怎么,你想约她一起出去玩?”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顾玩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其实吧,我刚找依依她姐帮了点忙,突然觉得……没照顾好她。”
李双叶忍不住扶了一下额头:“真是败给你了……罢了,你还是别突然打电话去了,依依姐是个多心的,你莫名其妙地突然示好,将来她知道真相,还不觉得你在利用她啊。
还是我跟她说,明天一起出去玩吧。你有什么话,明天见了面,再‘不经意’慢慢说。”
“那就谢了。”顾玩松了口气,“对了,依依期中考试成绩都还好吧?她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吧?我们贸然约她出去玩,不会让她尴尬吧?”
“考试当然都过了!没有男朋友!”
第64章 有没有搞错?让隔壁老外看见还以为我吃不起呢
跟哥哥通完电话之后,李双叶转身就去了麻依依的宿舍,亲自约她明天出去玩。
教科院与数科院的女生宿舍,当然不是同一幢,但也不远。
双叶觉得都好久没跟对方一起玩了,如果电话邀请的话,一旦对方觉得太突兀,直接拒绝就不好了,还不如上门。
给哥哥助攻这种事情,李双叶还是很上心的。只不过顾玩从来没有指使她助攻过,都是她自作多情以助攻为乐。
“依依,明天去夫子庙玩啊,总算考完了,一起逛逛呗。”李双叶跟麻依依寝室的室友也都认识,所以一点都不见外,还没推门就先闻其声。
麻依依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手里拿了个手机回短信,所以对李双叶的话也没太注意,下意识回答:“好啊……不行,要不后天吧,我太累了,明天不想动弹。”
李双叶一听就不依了,哪有下意识答应了,转眼又改口的:“睡什么觉!出去玩又没多累,你嫌逛街逛不动,坐茶室坐画舫也行啊。”
“累了就是累了,周末不是有两天嘛,你急什么。”麻依依不想多解释,扭过头去朝里装睡。
看见这一幕,旁边一个正在洗脚的油桶身材胖女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不过声音很轻,立刻就掩饰住了。
李双叶扭头看去,那女生她也见过,不过不是很熟,属于那种“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对大学期间找男朋友这种事情已经彻底放弃治疗”的女汉子。
李双叶本来还想找个僻静的机会,私下里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儿,但那个胖女汉子已经很八卦恨不在乎地当众揭秘了:
“依依刚才考完才刚刚拒绝了一个男生的邀请呢,吃完饭回来又拒绝了寝室长跟她男朋友寝室联谊的提议,说明天要睡觉,她现在要是答应你,不是厚此薄彼了嘛。”
大家都是大一新生,所以有男女朋友的还是少数。麻依依她们寝室,也就她们寝室长比较能来事儿,刚交了男友,是个高年级的学长。估计她男方也是想在兄弟们面前显摆自己的地位人脉,所以怂恿女朋友把室友都带出来周末一起玩。
本来么妹子想跟谁玩不想跟谁玩,那都是个人自由,直接说“我不想跟你们玩”那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但麻依依比较委婉,说的是“我太累了,懒得动弹”。而她又有点精神洁癖,不想落下说谎的口实,所以李双叶上门也一视同仁拒绝了。
不过她还算给双叶多留了点面子,至少说好了星期天可以一起出门。
双叶搞清楚了因果,也不再纠缠,便约了时间先回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想:依依姐虽然没有男朋友,但是想约她的男生倒是不少呢。才几周没联系,那些男生胆子又大了几分。
与此同时,麻依依的室友们,也都知道李双叶有个亲哥哥也是本校生,正是大名鼎鼎的顾玩。
所以她们也免不了私底下八卦:麻依依拒绝了那么多男生的邀请,偏偏双叶来就答应了,是不是……
……
两天之后,星期天。
神完气足的顾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还下楼晨跑了15分钟,然后回寝室冲个澡,略作收拾。然后去女生宿舍楼下等。
麻依依说昨天要休息,懒得出门,顾玩其实是无所谓的,他也正好趁机狠狠补觉,恢复精力。
连续一个多月实验室-教室连轴转的日子,哪怕有“思想钢印”的加持,那也是有点撑不住的。
到了女生宿舍区,顾玩先接到了妹妹李双叶,然后才跟双叶一起去找麻依依。今天的行程都是双叶安排的,顾玩和麻依依根本都没费脑子想玩的事儿,跟着走就好了。
到麻依依楼下的时候,对方还在收拾呢,双叶只能打手机让她赶紧下来。
“这么早?你们吃兴奋剂了吧,食堂都没开门呢。”麻依依一边梳头一边接电话吐槽。
李双叶:“想什么呢,秦淮河边有家早茶很不错的,我已经去帮你们试吃过了。好不容易出去玩,早饭当然也要在外面吃啦。”
麻依依这才匆匆下楼,看起来只是刚刚弄好头发,其余并无脂粉妆容,最多是抹了点保湿水。
毕竟已经是深秋初冬时节,天气还是很干燥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素颜,还是让不少男生偷偷回头多看几眼。
看到顾玩的时候,麻依依只是挥了挥手,淡淡“嗨”了一声,并无过多表示。然后自然而然走在李双叶另一边,把双叶夹在中间。
顾玩感受到一阵轻微的保湿水香味飘过鼻端,精神微微一振。
不是那种南棒国的妖艳保湿水香味,但也不是日系那种刻意压抑的姓冷淡风无味。而是无所谓雅俗的南欧风水果清香。
而其实麻依依用的是含精油的乳液,因为保湿水是没有香味的。只不过顾玩是钢铁直男呢,不知道乳液是什么东西,就误以为是保湿水。
“女生读了大学和没读大学,就是不一样。再不会打扮的,至少也知道穿搭和保湿了。”顾玩心中暗忖,麻依依的样貌,经过三个月的大学生活塑造,已然全面超越了她姐姐。
除了胸以外。
顾玩一边跟着妹妹走,一边把胡思乱想略微收敛一下,不知不觉已经走出校门。
一大早校门口的出租车很少,顾玩本想伸手拦一辆。
不过还没拦到,麻依依就看见前面的路口有一辆33路公交车,正好是可以到夫子庙的,于是下意识就开始跑。
顾玩微微一愣,也只能跟着跑。
公交车站就在学校正门旁边五六十米,所以几秒钟就跑到了。车子也刚好停稳,三人上了车投了币,喘了几口气,顾玩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
“我们请你出来玩,结果还得让你跑着赶公交车……”
麻依依娇喘微微,捋了捋鬓发,自然一笑:“坐公交怎么了?难道你以后出门都打车?莫非刚上大学,就觉得自己是有钱人了?”
顾玩微觉无语,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哥确实该算是有钱人了吧?好歹奖学金和科技厅、教育厅奖金加起来,有70万之多了。
放到社会上去,这点钱或许不算富。但在大学校园里,单比可支配收入,顾玩绝对算是土豪了。
哪怕家里是千万富翁级别的,有几个肯给刚上大学的孩子大几十万零花钱的?至少要亿万富翁家的富二代,才能可支配这么多吧。
只不过,顾玩那70万如今大部分都在作为手头科研项目的周转资金,注入到作为承包商的空壳公司里了。直到2月份拿到风云基金结清的尾款之前,顾玩还真没法动用太多。
但不管怎么说,有个妹子肯陪你挤公交,还是让顾玩心里挺舒坦的。
车子很快到了夫子庙,一行三人在李双叶的带路下,找到了秦淮河畔的那家茶楼。
双叶推着哥哥往上走,还一边解说:“我昨天在这儿定了个小隔间,包一整天。一会儿我们就喝茶逛街、坐坐画舫,不会太累的。”
麻依依拿着随身的精致小包包,跟在后面,随口问:“包一整天?这地段,不少钱吧。”
双叶骄傲地说:“要相信我淘宝的实力,这里很实惠的,保底消费人均200就能免茶位费了。茶楼而已,能有多贵。消费不到的话,单收80块一个人茶位费。”
三人坐定,有女服务员拿上菜单来。
这儿的装修和风格是扬式早茶,不过顾玩看了下菜单,就注意到粤式、苏式点心也都是有供应的。
顾玩要了一壶魁龙珠,一壶白菊,然后就把菜单丢给妹子们,点心由她们点。
麻依依也不客气,她本来就是打算在学校食堂吃过早餐再出来玩的,加上半路还小跑了一段赶公交车,所以早就饿了。
“蟹黄干蒸、水晶虾饺、酥蜜叉烧、荷花酥、腐皮春卷、千层酥、鸭油烧饼……都各来一笼。再要三……两碗鸭血粉丝。”
麻依依也不管扬式粤式,把那些蒸笼小点心都点了一圈。
“蟹黄干蒸很少有人点呢,那是不新鲜的季节做的比较多。现在我们推荐换蟹黄汤包比较好。”女服务员善意提醒了一句。
看得出来,茶楼对自家的地道传统手艺很有信心,把那些粤菜摆在菜单上,无非是显示自家门类齐全,什么都能做。不过还是倾向于推淮扬菜的点心。
“那就换蟹黄汤包吧。”麻依依也才来金都三个月,还没吃过淮扬式的蟹黄汤包呢。
“这个比干蒸大很多,是一笼一个的,要不给你们上三笼?”
麻依依下意识看了一眼顾玩,似乎在揣摩“几个人用吸管吸同一个汤包,会不会不雅”的问题。
顾玩却干脆地表态了:“那就要三笼吧。以后这种问题就别问了,又不是吃不起。”
那姿态,完全就跟刘得华点鱼子酱差不多。
间接kiss什么的,当然就直接被扼杀在萌芽中了,虽然他压根没往那上面想。
第65章 你也有不会的事情
混搭风的早茶很快就上来了,三人一边用餐,一边随性闲聊,倒也让顾玩了解了妹子不少近况。
原来,麻依依这学期比他还要拼得多
顾玩选了7门专业课,加上3门不能申请免修的大一公共课,这学期一共是10门课;
而麻依依虽然高年级的专业课选得比顾玩少一门,但是杂七杂八的高年级选修课,却选了整整五门,以至于这学期所有课加起来,一共要上14门,总数比顾玩还多4门。
没办法,谁让妹子入学时候的免修申请,只通过了33个学分呢,比顾玩落后52分。
这种情况下,还想坚持两年内修完全部学分申请交流生资格,平均算下来可不得每个学期比顾玩多修13分,差不多等于4门课了。
加上数科院的课程,继承性又比较强,第一梯队的基础课学扎实之前,根本没法报太多后续专业课,这才导致麻依依第一学期只能先把量大管饱的软柿子公共选修课先扫干净。
文科生,乃至理科中的生化地等知识囤积型专业,或许无法理解数理类专业这种“没学完前置课程后面的完全没法学”的痛苦。
只有经历过“复变函数都还没学,就要学电路分析-下,拉普拉斯变换”痛苦的人,才知道这里面的坑爹。
当然了,说句题外话。妹子的努力,也不是为了跟他顾玩一起出国。
人家只是自己有事业心,不管顾玩将来能不能拿到斯坦索姆的公费交流生名额,她肯定是要拼命搏一把的。
……
聊完各自的课业,早茶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桌上的点心,其实早已吃完,后续都是在慢生活地喝茶。
“对了,你都闭关这么久了,怎么就突然想到出来跟大家玩了?”麻依依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随口就问了。
学霸们之间的聊天,就是这样的,总是要先聊完学习,然后才是私人生活。
顾玩总不能直接告诉对方:是因为我又找你姐帮忙了,觉得不好意思,应该尽一下朋友之谊,所以才请她吃喝玩……
虽然,这就是顾玩的真实动机。
应该平时多烧香,不要急来抱佛脚。
所以,顾玩是这么回答的:“这不是正好大家都考完了么,我最近也累了。其实半个月前就想跟你联系了,就是怕打扰了你复习。”
只要他愿意说谎,走了心,还是很难穿帮的。
“我又不算忙,倒是你,一边上课一边还去实验室,那才辛苦呢。”麻依依很礼貌地回应。
“行了你们俩别克套了,诶呦跟你们出来就是累,老是要揣摩对方的心思。”李双叶夹在中间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夺过话语权,灵机一动,
“依依姐,其实我哥一直想请你出来玩的,但是他听说有不少男生追你,怕误会,所以一直憋着,他怕让你困扰嘛。”
“是这样吗?”麻依依突然木讷了一下,随后展颜一笑,“顾同学这么忙,应该没空想那些弯弯绕才对。”
李双叶回避了这个问题,继续主动出击:“依依姐,那你是因为什么,才无视那些追你的人呢?你不想在大学里谈个男朋友吗?还是说,觉得太忙、大一谈这些太早了?”
“你不也没谈。”麻依依优雅回敬。
双叶也不脸红,直白地说:“我不一样啊,我们教科院是全校少数几个女多男少,男生都臭屁得不行,一个个装腔作势还等着女生倒追呢。肯主动追我的,素质都太差了。
你可算是数科院的院花了吧,我听小冷说,想约你的学长都排老长了,你还选不到好的?”
李双叶提到的小冷,就是麻依依寝室那个胖女汉子。
“好吧,败给你了,道理一套一套的。”麻依依辩不过,只好正面回答,
“我是觉得现在谈恋爱的事情太早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我在这儿也就还剩一年半,到时候还是要天各一方,不如把精力花在提升自己上。恋爱这种东西,还是要稳定下来,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个什么社会定位了,才好走心。”
“你倒是很传统嘛,这么看重结果。”李双叶随口答应,琢磨着如何帮哥哥助攻。
不过,麻依依倒像是被勾起了聊这个的兴趣,主动把话题引向了顾玩:
“玩哥,你不想找女朋友的理由是什么呢?不会跟我一样吧。我倒是觉得,男生这方面应该无所谓吧。就算没有结果,白谈一个,也是男方赚到了。
更何况,男生本来就可以往下找。就算你将来要出国,找个出不了国的女生,也没关系。大不了她等你,或者毕业了去投奔你。”
从这番话里就听得出来,麻依依是很冷静,没有什么激情的人。
尽管才18岁,已经满脑子都是长远考虑,似乎浪漫与这个少女是绝缘的。
但她又不算是势利眼,因为她自己就很自律。
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那才叫势利眼。
顾玩暂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决定用拖字诀。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如我们先下去逛逛吧,反正早茶也喝完了。”
麻依依和李双叶都没有反对,顾玩就付了600押金。
然后一行人下楼,沿着河边逛了一会儿,进夫子庙转转,拍了点照,最后又坐了秦淮河上的仿古画舫。
船票50一个人,以98年的消费物价,有点小贵。
坐定之后,顾玩差不多也组织好措辞了,大家自然而然继续刚才的话题。
“其实我就是觉得其他事情都没什么意思,我这辈子就想搞研究,做出改变世界的东西。”顾玩如是自我剖析。
麻依依听了,不禁笑道:“那你就准备跟那些孤僻的大科学家一样、一辈子孤独终老了?连爱因斯坦都有老婆孩子呢。”
顾玩认真地开玩笑:“但牛顿就没有呀。”
麻依依:“可你不是牛顿,我看你对名声挺在意的,对钱也挺在意的。而牛顿是那种什么都看破了的怪人。”
顾玩忽然觉得有些寂寥,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妹妹和麻依依都还不够了解自己。
他叹了口气:“你们以为我爱钱么?以为我爱慕虚荣么?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钱,确实是需要的,但那只是实现理想的资源,以及对我社会价值的证明,一个符号。
名,当然也是重要的,但我不是为了自己的虚荣,我是为了让大家能够看见‘科学家也是可以收获到功名利禄’,从而多引诱一些俗人来当科学家你们看足球么?”
“不看。”麻依依和李双叶异口同声。
顾玩:“曼联主教练弗格森爵士总知道吧?弗格森爵士在为自己的12万英镑周薪辩解的时候说过:我不是为了钱,但只有主教练赚得比所有球员都多,才能赢得指挥好球队的威望,也才能激励球员以我为榜样努力。”
“《新教伦理与资本注意精神》。”麻依依瞬间就get到了顾玩的观点,“你干嘛举足球那种粗鄙的例子,你直接说马克斯.韦伯我不就知道了么。”
然而,麻依依举的例子,却让顾玩有些懵逼了。
因为他只是理工科的超级学霸,而文科素养极差,连马克斯.韦伯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顾玩惭愧地说。
麻依依微微一愣,随后表情就变得极为舒爽:“原来还有你这种学神都不懂的,可让我逮到了。马克斯.韦伯在书里阐述过新教的价值观,解释为什么新教国家是资本注意早期最蓬勃发展的地方。
因为传统的教义里,说的是‘富人上天堂难如骆驼穿针眼’,以贫穷为荣,这种信仰怎么可能发展出拜金注意呢?
到了马丁路德的改革之后,新教里不少派别在对钱的问题上,把教义改成了‘辛勤工作、在世俗社会得到更多的成就与金钱、活得更体面,是在为自己坚持的主道争光’。
他们觉得,如果信仰虔诚,却活得很惨,一副苦修士的样子,那还怎么劝诱其他蒙昧中的人接受你的信仰?只有让蒙昧者看到信仰你这一派的人,都能吃香喝辣、宝马香车,才能引诱更多人来信你嘛。
你刚才那些说辞,不就是同类的粉饰?你希望让公众看到科学家活得更好,名利双收,才能引诱更多的人来立志当科学家。唯一的区别,只是在于你要布的道,是对科学的信仰。”
顾玩品了一会儿,细品了一会儿,发现好像是这么回事。
“亏我还为自己‘为什么要追求钱和名声’琢磨那么久,原来古人早就总结过了。真是白浪费精力了,早知道去图书馆借一本韦伯的书,都有了。还是你厉害呀,文理双全。”
李双叶在旁边吃瓜,听得一脸懵逼,显然大部分节奏都没跟上,只是抓住了最后的重点。
不过这也够了,她略一思索,便狡黠地捧哏:“哥,既然你觉得依依姐说得对,那你在找女朋友这个问题上,是不是也该跟追求名利一样积极点。”
“为什么?这没关系好吧,你们女生的思维都是跳跃式的吗?”顾玩觉得自己要晕了。
李双叶:“怎么没关系哦,你看,你追求名利,是为了让世人羡慕你,从而觉得当科学家有前途。你要是追求爱情,也能让人羡慕你啊,说不定将来别人就会觉得:
你看,最好的妹子都爱科学家,甚至科学家能有好多红颜知己,所以我们也要为了得到更多红颜知己,而立志当科学家。”
“……”
“诡辩!你就是诡辩!出版世家的女人,最会诡辩了!”
顾玩有一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趁着到了下一个码头靠岸,他连忙就上岸了。
被双叶这样挑明了助攻,实在是太尴尬了。
一行人各怀忐忑回到刚才喝早茶的茶楼,时间约莫是中午时分。不过因为早上吃太饱,大家并不饿。
三人正要上楼,旁边却转出来一个衣着体面阔气的年轻人,主动过来搭讪:
“诶,这不是麻依依同学么,昨天小白他们联谊,听说你身体不适在修养,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真是有缘。”
“是你同学吗?”李双叶微微有些紧张。
“可能是我室长男朋友的同学吧。”麻依依依稀觉得对面这人见过,但印象不深。
第66章 既然你那么想丢人,我就成全你吧
听了麻依依的解释,李双叶也很快回过味儿来。
前天晚上,李双叶去麻依依寝室邀请的时候,就听那个胖胖的女汉子室友提过,说她们的寝室长白婧找到了男朋友,是四个人里最早脱单的。
白婧的男朋友,是大三的学长,也是学计算机的。
在男女比例失调的数科院,大三的老光棍儿盯着刚进来的学妹狩猎,那简直太常态了。
基本上每年都闹得大一男生们还没反应过来,妹子资源就被脸皮厚的油腻老哥花言巧语瓜分完了。
白婧的男朋友吊到了水嫩的小学妹,显摆之心当然会爆棚,于是才提出了跟白婧的寝室联谊,好在兄弟们面前炫耀自己的面子大、能约这么多女生出来一起玩。
只不过后来最闪耀的那个妹子推说身体不适,于是昨天那个联谊就成了3v4的局,失色不少。
没想到,今天出来玩还能遇到。
“怎么?学妹对我没印象了么……”
对面那个衣着体面阔气的学长,看起来挺自傲的,似乎不太乐意做自我介绍。见麻依依半晌没反应,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麻依依觉得有些怪异:他难道认为自己是什么名人?大家都应该认识他?
出于礼貌,麻依依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学长好。”
这着实让对方有些泄气。
其实,这个阔气男生名叫张志豪,他平时在校园里,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
因为他家是本州有名的豪商家族,他有一个叔父,是当地顶级零售业巨头“江南易购”的高管和股东之一。
要说他那位叔叔的家产,起码十几个亿人民币。哪怕是他自己亲爹亲妈,也有两三亿的身价。他之所以学计算机专业,也是想将来回家族企业,接手生意,迎合电商化的大潮。
这样的富商子弟,在中央科大校园里,当然该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以至于张志豪总有一种错觉,觉得全校的女生都该认识他,而且应该一见到他就走不动道。
这两年半的大学生活过程中,张志豪自然也是不缺女朋友的,事实上他明面上就换过三个女朋友,第三个女友大二暑假的时候刚分手。
至于校外那些不计名分陪他玩玩、各取所需的妹子,就数不过来了。起码比过了明路的女朋友、数量再乘三倍吧。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名义上是单身。所以发现今年新来的学妹当中,居然有麻依依这种在科大多年难得一见的美女,就起了纳为正牌女友的心思。
而且麻依依是少有的既是美女又是顶级学霸、将来有能力竞争斯坦索姆公费交流生名额的张志豪自己,其实也一直有打算毕业后继续去斯坦索姆深造计算机专业,毕竟那里是硒谷心脏,大洋国的前沿it科技汇集地。
只不过,以张志豪的成绩,想申请2+3公费交流生名额是不可能的,他连提前毕业都做不到。只能是正常毕业之后,考研去斯坦索姆。这就方便多了,因为大洋国的顶级私立大学,都是默认“给巨额捐款的恩主家属优惠入学条件”的。
希灵街一票的银行家的子女,哪个不是捐了500万美元办学资金后,就能轻松进盟校了。张志豪家里也是已经提前巧立名目给斯坦索姆捐了200万美元了,只等他本科一毕业就过去。
白婧的那个男朋友,其实并不是张志豪的室友,甚至张志豪跟对方都不是一个班的,而是隔壁班的。
但谁让张志豪有钱有势力呢,所以前几天约寝室联谊活动的时候,张志豪去跟白婧的那个男朋友商量了一句。对方立刻把自己本寝室的一个哥们身体不适挤出了联谊约会,毕恭毕敬让张志豪来顶替赴约。
这种事情本来也没啥,谁规定寝室联谊一定要本寝室的人才能参加了,再说低年级的学妹本来就不知道。
就跟著名吃鸡主播组队四排的时候,屏幕上飘过一枚大火箭,一般都会有队中实力最弱的马仔主动很有眼色:“大哥,我身体不舒服先下了”,然后,就能空出一个位置来组刷火箭的恩客大老板。
一个道理。
只可惜,后来张志豪在约会上耍阔撒了不少钱、玩了一把“今晚全场张公子买单”的戏码,都没让正主儿麻依依看见。
……
张志豪实在是拉不下脸面来自我介绍,不过幸好他带了捧哏的马仔,总算帮他缓解了尴尬:
“麻同学,豪哥家可是‘江南易购’的股东,咱学校谁人不知……”
“起开!俗不俗!大家都是文化人,说那些干什么!”张志豪内心很希望有人把刚才那番话说出来,但面子上还是要训斥对方的,然后转过脸就陪着绅士的微笑,
“麻学妹,别介意,小蔡这人,说话就是俗。你我都是高雅之人,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小弟嘛,就是用来把大哥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说出来,然后还要被大哥骂粗鄙低俗、衬托大哥用的。
“原来是张学长,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知道你,刚才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名字。”麻依依还不确定对方来意,依然保持着礼貌。
张志豪听对方说认识他,底气又足了几分,气度雍容地问:“你们今天也是来喝茶坐船的咯?相请不如偶遇,昨天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没见到,正好一起吧。”
“这……”麻依依看了看顾玩,“我们今天本来是几个方舟市老乡会的同学,一起聚聚,大家也不熟。”
“没关系,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一起吃个饭k个歌不就熟了么这两位同学怎么称呼?”
张志豪其实是知道顾玩身份的,但他故意要装作不知道,这样一会儿说顾玩坏话的时候,才能显得并非处心积虑有备而来。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顾玩,一方面也是顾玩在学校里确实略有微名能够大一就进实验室搞项目、还能创造入学就申请成功免修85个学分的专业课的历史记录,这种人,基本上在本校是人尽皆知的。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张志豪在得知麻依依没有参加昨天的联谊后、却接受了李双叶和顾玩的约会邀请,这让他心里颇为不甘,所以临时抱佛脚调查过顾玩的背景。
他当然不知道,顾玩对麻依依献殷勤,只是为了规避“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的嫌疑,不留下“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才想起来,平时又不拿人当朋友”的恶名。
在张志豪看来,顾玩就是他的情敌了,而且是个只有点学术段位,但金钱和社会实力都很孱弱的书呆子。
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加上麻依依也在征求他的意见,顾玩当然不能闪躲了:“既然张学长盛意拳拳,一起就一起好了,我们也正好多认识几个朋友嘛。不过,无功不受禄,大家初次见面,还是aa制比较好。”
张志豪:“爽快,aa还是免了,哪能让女生掏钱。”
麻依依连忙表态:“还是aa吧,我这份自己买单。双叶花她哥哥的钱,天经地义。”
她也觉得花阔少的钱,容易有隐患,富豪的人情不能随便欠。
顾玩这样的普通人的人情,稍微欠一欠倒是没什么,反正礼尚往来很容易还清。
张志豪再三坚持无果,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不过他也长了个心眼,请大家去了附近另一个消费要昂贵不少的会所。
你们不是想aa么?到时候肉疼了,再让哥买单,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有钱人观察还是比较敏锐的,张志豪虽然不知道顾玩穷不穷,但他已经看出顾玩今天没开车,那肯定是打车来的,甚至有可能是坐公交车来的。
一个打车坐公交的人,能有多少底蕴?估计他手头那家注册资本刚刚勉强过50万的科研空壳公司,都没有完全注资到位吧。
顾玩却始终云淡风轻,无论对方怎么折腾,他都是冷眼观察,那种心态,看起来就像是觉得“进会所见识一下也好”。
张志豪要了个豪华包厢,点了些名贵洋酒和花哨的果盘,不过考虑到有妹子在,所以没要服侍的小姐。
然后让大伙儿随意,爱唱歌的唱歌,爱聊天的聊天,爱干别的就干别的。
聊了一会儿之后,张志豪就发现顾玩这家伙谈吐很是雍容得体,各方面也没什么破绽。
他有些不耐烦,只好假装不经意地使出杀手锏。
“对了,顾玩同学,我一直没了解过你研究的到底是什么最近,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关于‘原子喷泉’科研项目的技术文件造假新闻,就这两天,炒得还挺厉害,跟你的项目有关系么?”
张志豪假装人畜无害地说,一脸的天真小白。
顾玩心中微微一动:“难道是麻姐已经开始动手了?这才两天啊,直钩钓鱼能预热到多少?这个张志豪又不是圈内人,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又没得罪过他。”
一想到这儿,顾玩心下雪亮。
他还不敢断定张志豪为什么对他有敌意,但他已经可以确信,对方是有备而来的了。
否则,以目前那种“不刻意搜索对方黑材料都不可能注意到”的细微扩散程度,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
本来直钩钓鱼想钓上来几个学术喷子,没想到学术喷子都没上钩,倒是先上钩了一个情敌。
唉,你想丢人,那就成全你吧。
第67章 等我成功了,所有人都会说“我早就知道他会成功”
“原子喷泉这个项目,我确实有参与,不过你说的什么资料造假,我怎么没听说?”
面对张志豪的质疑,顾玩表现得极为云淡风轻。
没办法,任何一个人看到外行鱼咬了直钩,都是这么云淡风轻的,连装惶恐都装不出来。
不过,仅仅是刚才的一问一答,就已经把所有一起玩的同学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唱歌的也不唱了,吃喝的也不吃喝了,玩骰子的也都停了手。
连麻依依都略带紧张的神色,看向这边。
“怎么没……”张志豪下意识就要反驳顾玩,然而他的智商和涵养让他硬生生收住,圆滑地改口,
“也对,网上的误传也是很常见的,我也是跟朋友随口聊起时听说的,可能是不靠谱的小道消息吧。强子,把电脑拿来,上网查查消息来源。”
张志豪说完,就有一个帮他拎包的同学,拿过了张志豪的笔记本电脑,开机,插上一张联通cdma的ubs无线上网卡,拨号联网,然后开始装模作样搜索。
“哼,我要是一口咬定你参与科研时有学术资料造假,还说得言之凿凿,那不是让依依看出来、我是早就有心算计你么。想引诱我犯这种低级错误?你还嫩呢?”张志豪内心如是盘算着,嘴角瞬息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得意。
他可是豪门大少,要有风度。
哪怕要对付人,也要摆出“临时起意,不经意发现了对方的龌龊”的姿态,不着行迹地警告妹子别被坏人骗了。
这个风度果然很有欺骗性,看着他们煞有介事、看似没有目的性的搜索,连麻依依都有些好奇了。
“你在实验室,没走什么捷径吧?”麻依依假装看风景,不经意凑到顾玩旁边偷偷轻声问。
顾玩还是微微有些不爽的,他觉得妹子不该怀疑他的实力。但对方的动机毕竟是出于关心,他也不好给对方脸色。
于是,顾玩决定霸道强势一点,稍稍捉弄一下妹子。
他伸出手,紧紧抓住了麻依依的手掌。
麻依依下意识要抽手,却没挣脱开。顾玩趁机往身边一拉,凑到妹子耳边低语:“你还不知道我的实力么?我需要这么干?你不应该怀疑我的。”
顾玩本来是很绅士的,今天玩了半天,都没有肢体接触,相敬如宾。
此刻抓个小手,对耳朵边微微呵气,就当是对妹子对他没信心的惩戒,收点利息了。
这只是一种玩闹,并不是说顾玩已经想明白了要追对方做他女朋友。
麻依依从小到大还没被男生在耳边呵气,觉得一阵痒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微微一阵哆嗦,却是大脑空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相信你。”麻依依微微张了几次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最终这几个字也只是在她脑海里回响,没说出来。
张志豪看在眼里,却是几乎双眼喷火。
老子摆绅士的谱儿、想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你小子居然突然不按套路出牌、对妹子占便宜、走牛氓路线?
人设不对啊!
麻依依那么高冷的,为什么没有一耳光扇回去?
张志豪强忍了半分钟,期间给了假装搜索的小弟狠狠瞪了一个眼色。那小弟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几个其实昨天就已经搜到、收藏在收藏夹里的网页,然后往大家面前一推。
那小弟脑子里还在想:“明明是老大交代了,说到时候假装搜索个三五分钟、才找到顾玩的黑料链接。
好显得咱不是提前蓄意对付他,演得像一点。怎么事到临头,又怪我手脚慢了?我这不是为了演技嘛!”
当然他也就是脑子里想想,说是肯定不敢说出来的。
做小弟的,就要有经常为老大背锅的觉悟。俗的捧哏自己说,雅的机会留着衬托老大。
另一边,张志豪有模有样地装作也是第一次了解细节的样子,跟其他同学、学妹一起,把网上那些负面消息分析了一波。
因为麻惜缘那边动手其实也才两天,所以消息源并不多。公信力差一点的,无非就是天涯之类论坛的爆料帖子。
唯一稍微权威一点点的,是bb大东网上科技版的两条新闻,不过也就是震惊部的级别,不代表网站官方意见。
张志豪假装很公允地问:“顾同学,这些消息不会是真的吧?东海大学方面的内部消息人士言之凿凿,说科研项目的交接资料,比后来披露出来的少很多。相当一部分武断冒险不专业的意见,根本不是出自他们的,是有人假借他们的名义捏造的。你好像是这个项目的资方联络人,也负责了交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顾玩听了,不禁玩味笑道:“这关你什么事儿呢?”
这句话,却像是给张志豪打了强心剂,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那就是说这些都是真的了?顾同学,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没关系!学术不端,人人得而声讨,这是我辈科大学子的责任!你居然还恬不知耻、不以为羞?”
顾玩微微一笑:“学术不端当然人人得而诛之,但这事儿有什么学术不端?我没有拿那些猜想来发表任何成果啊,最后发表出来的,都是经过科学验证的东西,跟学术不端八竿子打不着吧?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五不准’里的哪一个不准?”
“这……”张志豪一时语塞,仔细一看细节,发现好像新闻里还真没有提。
顾玩这么有底气,莫非是真的一篇不严谨的、基于猜想和假托别人之名吹牛的东西,都没有发表?
自己的攻击似乎有些冒进了,失了风度……
不过张志豪也是高智商人士,立刻就该换了角度:“就算没有学术不端,要是你的冒进猜想、假托专家之名,误导了本校相关研究所的科研人员,耽误了项目,你担得起这个风险么?”
顾玩强行压抑住自己狂笑的冲动,冷冷地说:“那我只能说,张学长,你对这个项目的性质了解太少了
这是一家私募风投基金、风云基金投钱研究的项目,以成果的商业使用权为交换。从头到尾一分钱国家科研经费都没用。是否有拖延项目的风险,连投钱的资本家都没说,都乐享其成,你哪来那么多事儿?我很奇怪你基于什么立场来质疑的?
我有没有冒险,我自己最清楚,我是拿了自己的70万奖学金、科学发现奖金,孤注一掷,相信自己能一击而中。
如果错了,造成了拖延损失,我把自己的70万赔光作为差价,就算还不够,那也是资方的事儿,公众凭什么屁话?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提前跟资方的人明说?”
顾玩说的是“公众”,但现场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在特指张志豪了。
“你……他……他……”张志豪丢了个大人,偏偏还没法立刻反击。
他还是想维持自己的绅士形象和道德制高点的,所以“你”了两声你不出个所以然之后,就把火力转向了自己的马仔:
“你们还不查查看,这个科研项目总体进度有没有拖,发表过哪些论文已经公开了,有没有问题!”
其实这些工作,本来应该做得再细一点的。
但是他们一来没想到这是直钩钓鱼,顾玩没点破之前,他们也意识不到自己的遗漏。
二来么,也是因为隔行如隔山。一群学计算机的人虽然也都是理工科生,但是跟搞物理的还是隔了很远。不跟顾玩聊之前,他们根本看不懂本校原子控制研究院相关项目组的论文究竟涉及些什么。
这种临阵磨枪,又能有什么战斗力?
马仔们的后续深入质疑,立刻都被顾玩谈笑风生地纷纷驳倒,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把所有质疑者都搞定之后,顾玩傲然睥睨地说:
“也亏得你们能连这种萌芽状态的谎言都找得到,要是多等几天,等影响稍微大一点,估计石主任甚至丁院长、乃至东海大学的袁熊教授,都要亲自出来辟谣、为我站台了。
看卡你们找的这些材料,呵呵,影响力最大的所谓科技版新闻,回帖300条,点击量才几万这种东西你们都敢信?你们作为科大生的智商呢?我送你们一句话,以后别急着表态,让真相飞一会儿。”
顾玩说着,最后转向麻依依,温柔地说:“我们要去适应互联网时代,假新闻越来越多的现实,我们需要的是慢真相。有些时候看不清的事情,放置几天,让聒噪的喷子沉淀一下,说不定真相就浮出水面了。”
麻依依微微有些羞红:“我刚才不是质疑你,这不只是作为朋友关心一下么。”
顾玩玩味地说:“既然你拿我当朋友,我也拿你当朋友我现在就打个电话,好让你放心。这个电话不是为他们打的,他们要不要继续喷我,我无所谓。”
麻依依:“那就别打了,我已经相信你了。”
顾玩想了想,愿意退一步:“那这样吧,我给我在风投基金的朋友打个电话,把这里爆出来的黑新闻告诉他们,让他们注意公开回应一下,这总可以吧?”
“我没懂你的意思。”麻依依不太理解这个操作。
“我是说,等我打完这个电话,明天一早,你们就能在网上搜到,风云基金的发言人,会公开追认我的所作所为,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提前跟他们商量过的,我没有欺瞒任何人。”
顾玩当然没有跟风云基金的什么大老板商量过,最高也只跟他那个当副总裁的表哥周轩商量过。
但是,顾玩知道那些金融界的老阴比不傻。在看到顾玩的豪赌成功之后,他们都会追认一下,以显示自己当初眼光卓越的。
只要你成功。
站出来说“我早就看准了他会成功,而且他成功之前还跟我商量过他的计划,我觉得那计划很靠谱”这种话的人,不要太多。
第68章 这个可以有
富豪家的小开,毕竟不是黑社会。
所以张志豪在抹黑顾玩彻底失败后,最后也只是选择了灰溜溜的闪人。并没有整出其他更加暴力的套路,连狠话都没放。
没有玄幻元素的智商世界,就是那么的枯燥而乏味。
“要不……我们也走吧?”
搅局的人走了之后,麻依依也觉得有些局促尴尬,不知道如何面对,就提议散场。
顾玩看了看手机,才下午两三点而已。
刚才遇到张志豪一行,不过是中午时分,质疑折腾了那么久,其实才过去两个小时。
顾玩便很有担当地说:“急什么?我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不把诬陷的人当回事,才是真正的坦荡。”
“你说得也有道理……”麻依依微微咬了一下嘴唇,“不过这种地方好贵的,我们自己玩没必要讲这个排场、当这个冤大头。早上那茶楼我们交了押金,保底消费还没花完呢。”
这种情况下,如果再建议顾玩收场,倒像是心虚、被那些人的指责败了雅兴。所以她换了一个理由,只是想省点钱。
张志豪走的时候,把他点的那些东西买单买过了。但顾玩如果要继续玩,就得他自己出包厢费和其他费用,这种会所,半天工夫怕不就得花大几千。
“贵怎么了,偶尔一次又不是玩不起。那些人走了,正好我请客。”顾玩很大男子地说。
麻依依脸色一变:“来的时候说好aa了,我又不是要花你的钱。”
顾玩把玩着高脚杯,自在地说:“放松一点,我知道你不想花我钱就当是我被人冤枉了,心情不好,自己想找个地方k歌喝酒,你只是作为朋友一场陪陪我,这总没问题吧?”
“这倒是可以……”麻依依没有借口再拒绝,就半推半就接受了。
顾玩也不摆谱,反正今天吃喝都已经腻了,所以只是续了包间,点了一瓶不那么贵的小香槟,别的什么都没再多点。
来点小酒只是为了聊天谈心,不是真想喝酒。
香槟上来之后,顾玩很绅士地让麻依依先点歌。
麻依依为人心细,并不想炫技,思前想后,点了一首郑少秋前些年的老歌《笑看风云》。
点完之后,她还建议:“这首歌是男声的,要不一起合唱吧?”
顾玩稍一琢磨,就猜出妹子的心思了。
这首歌是那种历经沧桑后看淡一切的风格,麻依依点这种歌,显然是希望他立刻从刚才的不愉快中走出来。
另一方面,妹子也是在表达她自己的豁达、刚才的事儿就当没发生。
心思缜密的女学霸,真是弯弯绕多呀。
“那就一起唱吧。”顾玩也不推辞,接过其中一个话筒。
“谁没有一些,刻骨铭心事,谁能预计,后果。”
“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一点点,无心错。”
“谁愿意解释,为了什么,一笑看风云过……”
一曲唱完,大家都心有所感,就把话筒丢给妹妹李双叶,让双叶当一会儿麦霸。
麻依依的嗓音很是知性、磁性,而顾玩却带点沧桑的烟嗓,两人配合起来,倒是颇有几分空灵,能唱得自己都有点感动。(顾玩不抽烟,烟嗓只是说声音)
麻依依抿了一口香槟,把披散到面前的中分长发,重新往两边捋了捋,释然地说:
“今天严格说起来,算是我给你惹了麻烦。不过幸好他撞到你枪口上了,你也没有损失。”
顾玩大度一笑:“怎么能说是你给我惹麻烦了呢,这事儿赖我自己。我知道我就是个招仇恨体质,暑假里的时候,袁车子不是怼过我一回了么,再往前,吴昊跟我过不去,眼红我的人还少么?”
麻依依脸色一正,款款说道:“少装糊涂了,别说你没看出来虽然我们只是坦坦荡荡的老乡会聚一聚,但张志豪明显把你当成情敌,所以才针对。他这摆明了是想追我。”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一个不慎就容易尴尬。
当然了,如果遇到一个花花公子,那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早就一句“他没有误会,我就是他的情敌”之类的涎皮赖脸甜言蜜语凑上去了。
可惜顾玩不是厚颜无耻的花花公子。
他谨慎组织了一下措辞,委婉地说:“那也没关系,被人误会成想追你,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麻依依本来有些紧张,听顾玩这么说,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这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试探,真是刺激呀。
偏偏对方的节奏控制,也让她很舒服,她也喜欢慢节奏一点。
一旁麦霸的李双叶,其实一直在偷听。此刻怕气氛更加尴尬,连忙切歌,还放大了音量,把一切掩饰了过去。
靠着妹妹的歌声掩护,顾玩也冷静下来,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到底适不适合追麻依依?
论外貌,论智商,论感觉,那都是毫无疑问没悬念的。
如果顾玩只是跟着感觉走,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但他很有责任心。
这种责任心,并不是因为他不渣,而是因为他怕麻烦。
他是需要女人,但他才不想为了感情的事情,耽误太多精力呢。
要是自己在前方为大业拼搏的时候,后方家宅不宁,或者老是要他花时间陪,作为一个魔杰座的工作狂,能郁闷到死。
不粘人,不折腾,别猜来猜去,这些都是顾玩择偶的必要标准。
“要不还是跟依依谈谈人生谈谈理想,看看她将来想干什么,再决定吧?”顾玩脑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作为一个很现实的人,他想到,目前最直观的把关,就是理想了。
他和麻依依,都是立志要赢得公费跳级的交流生资格的,所以去大洋国念书肯定是免不了的。
但顾玩将来读完研,还是想回国创业的,自己搞一点科技公司。
如果麻依依想的是一辈子爱慕大洋国的虚荣、留在海外,那就没什么交集了。
人生有很多分叉,何必非要爱上一个注定要远隔重洋的人呢?
顾玩可没那些爱折腾的星座那么自讨苦吃,他也不浪漫。
想明白了之后,他自然而然就引领了话题:“依依,你留学是为了什么呢?你想过没有,将来想做什么?”
麻依依心头,本来还有一些尴尬的余韵尚未散尽,听顾玩这么问,顿时把纠结一扫而空,很快跟着转移了注意力。
18岁的少女,还是很乐意幻想人生的。
她仔细想了想,不经意低头对了对手指:“其实,工作的事情,我还没想那么远。我就是想先把书念好。”
对手指这种蠢萌幼稚的动作,如果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她的矜持肯定是不会做的。
但ktv豪包里灯光晦暗,人下意识就会放松警惕,对自己的动作也就不那么戒备了。
顾玩如沐春风地诱导:“那你为什么坚持读计算机专业呢?”
对于这个问题,麻依依倒是回答得很爽快:“以后不管什么生意,都会跟互联网结合一下吧?现在你还能说互联网本身是一门生意。
将来用不了多少年,互联网就成了基础设施了,什么生意都要触网。既然看不清未来,就学最基础的学科。比如学应用数学,学计算机,至少不用担心因为知识迭代过快而被淘汰。
其实我没打算一直搞技术,但起步阶段稍微懂点技术,将来一辈子都便于跟技术人员沟通,能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马老板不是说过么,你自己不懂技术不要紧,但你要学会如何跟最懂技术的人一起工作、合作。
相比之下,那些管理学的技巧,其实容易得多。等将来真搞管理了,一边工作一边学也行。理科生转学文科的东西太简单了,文科生转学理科就说梦了。”
这个观点,着实让顾玩微微起敬。
一个18岁的小姑娘,能看清这一层哲理,着实不容易。
其实大学填志愿分专业的时候,报眼下最热门的具体应用专业,是很不智的行为。
至少在信息爆炸、终生学习的时代,是很不智的。在前信息时代,靠着工匠精神,倒是能勉强多活几年。
因为具体应用的知识,迭代太快,很快就报废了。那是要在工作中终生学习的。
大学里,如果看不清未来,最好就是报基础一点。学个应用数学,学个基础一点的物理,掌握世界发展运作的最底层不变法则,总归不会过气的。
但这招也不是谁都能学的,对人的要求很高,那就是你必须是一个会终生学习的人。
如果你不爱学习,不会终生学习,不知道怎么面对问题见招拆招临时自学,那么一旦大学里学得太基础,将来踏上岗位第一步都难以迈出,因为你只有“内力”没有“招式”。
而地球上00前后学个国贸、05前后学个物流管理什么的那些人,虽然很快技能就过气了,但至少也为那些不会主动学习的人,找到了求职的第一块敲门砖。
就好比一个练了三年武功就想找份工作混饭吃的三脚猫,那你还是乖乖跟着剑宗学点招数吧,内力不适合你。
麻依依显然属于那种深谙这一哲理的人:“我知道这个时代招式太容易被敌人破解,无论多精妙的招式都会很快过气,所以大学里还是乖乖筑基学内功吧”。
顾玩对这个答案挺满意的。
至少,可塑性很强,而且为各种可能性都做好了准备。
只要自己将来能让对方死心塌地,那还不是一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当然这一切还言之过早,对方都还没被他追到呢,一切从长计议吧。
今天只是搞清楚:这个妹子可以追。
第69章 我说比尔盖茨说过啥,他都会为我做证的
顾玩还沉浸在对妹子的考察中,冷不丁就被妹子的一个反问,从沉思中打断:
“那你呢?你将来打算干什么?看你也不像能专心在学术圈里搞科研。难道是打算自己开科技公司、经营那些成果?”
少年人谈人生谈理想,本来就是很发散思维的。
麻依依并没有意识到,顾玩是在以考察潜在女友候选人的心态盘问,还认为是普通的人生展望闲聊,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
顾玩琢磨了几秒问题,也是哑然失笑。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别人要求很高,但对自己的人生,还真没有细细规划过。
穿越融合这半年来,他只是脑子里有些远景,这辈子要搞民营航天公司、要搞冲出太阳系的宇宙探测器、要登月、要弄火星计划、要做全人类的科普导师引领全人类对科学的信仰……
但具体怎么实现,其实还一团模糊。至今为止主要是被资源推着走,有什么资源就先做什么事,走一步看一步。
麻依依看他沉默了,不由好奇:“不会吧,你居然也没想过?”
顾玩仓促琢磨了一下:“也不能说没想过吧,只是因为我对未来充满敬畏之心,所以不敢轻易预测。科技在爆炸,谁也不知道十年后最伟大的科技是什么,我又怎敢轻言我要做什么呢?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确实不会一直呆在大学里搞科研。也就本科生阶段,我会依托大学的实验室,攫取我的第一桶金。
等我稍微有钱了,我就要完全靠自己的公司来运作这一切,搞一些智能硬件,甚至……如果将来生意做得足够大、资源足够多的话,搞民营航天业。
我也有自知之明,经营管理这种事情,并非我所长,所以我当个大股东、董事长就行了,只把控公司的技术战略,经营可以交给可靠的职业经理人嘛。
或者,我自己当ceo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会是那种偏向于cto的ceo。一般这样的公司,就得跟assbook一样,配一个经营方面强力的coo了。说这些还太早,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蓝洞星上,既然互联网商业模式创新那么快、比地球同期还领先好几年,所以大洋彼岸已经有assbook也不奇怪。东方国不也已经有bb了么。
麻依依听了,久久没有说话。
不是她不相信,而是顾玩说得太跳跃了,有一丝空洞感。
这是表达的问题,毕竟谁都无法想象从做一些小的智能硬件,怎么就能跳跃到航天业,这里面的资源差距何止百倍。
“你……你就打算做一点,那个啥‘智能硬件’,为将来那么宏大的目标攒本钱?”
顾玩:“智能硬件这个概念是我临时概括的,不太严谨,范围很广的么。打个比方,你知道我们目前的原子钟计划,是为gps项目服务的。
如果我在大学期间,能够足够深入渗透这个项目,认识足够多的人脉和配套资源。说不定毕业之后,我就能搞一家小型化gps导航芯片的公司,然后配套以导航的软件服务,捆绑打包销售给具体的it业巨头,给他们做导航方案的打包供应商。
这就比直接进入互联网圈竞争要容易的多。因为纯软件的产业缺乏准入门槛和壁垒,用巴菲特的话来说,就是‘看不到你的护城河在哪里’。软硬结合,有独门绝活在手,对手想抄你就难得多。
我这辈子是不会追那些所谓的风口的,因为风口,尤其是纯软件甚至虚拟经济的风口,就意味着你得被金融投资资本操控,资本才是决定生死的第一性动力。
我要做有技术含量的事情,让金融资本做我的一条狗。gps导航芯片与配套服务,也许只是第一步。将来导航成熟了,说不定未来可以搞出无人机无人车呢,当然这需要配合一点人工智能……
扯得有点远了,其实我只是想说,我不担心我通往民营航天业的路上,垫脚石不够多。而且每一块垫脚石,都有足够的硬件科技门槛,让金融猪狗没法短平快跟进来。”
顾玩说起来很轻松,也丝毫没有戒心,主要是因为这种程度的瞎吹根本不值钱,也完全不怕有人模仿,更不存在泄密的问题。
能够落地的、足够细节的,那才叫战略,叫商业机密。
麻依依听了,果然也没往心里去,只当这是顾玩在幻想人生的远景。
至于能不能做到,麻依依也就信了三成。这三成还是看在顾玩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惊艳才华和执行力份上。
毕竟顾玩至今为止,在商界第一笔钱都还没赚到呢。他手头的70万本钱,全部是奖学金和科学发现的奖金。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完人生,又唱了一会儿歌。
眼看到了晚饭的点,麻依依说唱累了,让顾玩退掉包厢。
三人很节俭地回到白天给了押金包了位置的茶楼,在那儿吃了晚饭,把保底消费花足,然后打车回校。
一下午,在会所顾玩花掉了2000块,还不算太多,主要是他点的东西很少,基本上是包厢费。
坐在出租车上,顾玩觉得自己等这个月忙完了,自己也正式年满18周岁了,应该报名考个驾照,然后买个车。
到时候,他手头的钱也该宽裕了。
有表哥盯着,风云基金那边的项目验收款结算也不至于拖延。
99年(下个月就是99年了)考驾照并不太费事儿,只要你学得快技术好,前后加起来也就一个多月的事儿。
顾玩今年寒假并不会马上回方舟市,估计要为了项目的事情,留在金都直到年前。到时候就给教练塞点红包,集中在年前那10天寒假,把练车和考试都过了。
麻依依坐在顾玩旁边,一路上听他不说话,微微有些尴尬,就试探着撩拨:“想什么呢?刚才还那么能说,上了车就没声音了。”
“哦,我在想考个驾照买个车呢。”顾玩回过神来,随口反问,“你想过学车么?你年纪应该到了吧。”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麻依依不忿地锤了一下顾玩的腰。
问学车就问学车,非要带一句“年纪应该到了吧”,直男!
这不是摆明了提醒麻依依,她比顾玩大嘛。
麻依依是天蝎座的,所以已经年满18周岁了。
不过,顾玩的提醒倒是让她觉得挺有道理的。大学生就该趁着还有假期,把车学了。
麻依依琢磨了一下,她寒假并不需要在学校多留,不如就回老家再报名好了。
“双叶,我们寒假回家一起报名呗?一起学有个伴。”
李双叶坐在前排副驾驶位,本来一直在通过反光镜偷窥后排,还暗暗期待哥哥能胆子大一点搂上去。谁知什么劲爆的都没看到,正有些无趣。
此刻被麻依依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她连忙表态:“依依姐你还是跟我哥一起学吧,我到寒假都还未满18周岁呢,报不了名,我白羊座的。”
……
难得的周末闲暇,很快就过去了。
顾玩和麻依依重新投入到各自的繁忙中去,谁也没黏谁。
之前张志豪能发现顾玩在网上那些“直钩钓鱼”的新闻和帖子,只是因为他把顾玩视为情敌、处心积虑刻意去搜顾玩的黑料。
而事实上,要让公众都注意到这事儿的热度,至少还需要好几天乃至一周的发酵。
12月12日,又一个周末来临时,网上那些相关新闻中,最热的一条,回帖数已经从一周前的两三百,上升到了一两千。
点击量也从几万累积到了近百万,并且进入了一众反智大v和质疑学术圈人士的视野。
曾经怼过顾玩、并且吃了大亏的袁车子,折尺当然不敢再贸然亲自下场怼了。但双方的恩怨过节还在,所以袁车子完全可以让手下的马仔或者圈内的狐朋狗友出头试探。
袁车子可是建立过专门的学术打假网站的。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把学术炒作当成一门长期生意来做的,从圈子里调集一些藏头露尾的资源当然不费事儿。
一番推波助澜后,等到12月14日,又一个星期一时,关于“科技项目承包公司、在主持东海大学与中央科大相关团队研究资料交接过程中造假”的事儿,终于甚嚣尘上。
到顾玩的个人博客空间下面留言辱骂的人,也累计有了数百条之多。
科大方面也不得不正式公开回应,院方决定周二也就是15号,搞一个新闻发布会。
这个发布会不仅要澄清问题,也要兼职发布“现阶段已经取得的成果”,向公众展示一下肌肉,展示一下他们的研究有多么高效、成绩多么斐然。
顾玩为了这事儿,被丁院长叫去办公室问话了一顿,顾玩一开始还很谦卑低调,主动认了错。
不过,丁院长在知道了全部进度、实打实的科研结论后,就完全不担心了,还反过来安慰顾玩:
“不要担心,马风拿比尔盖茨狐假虎威的事情曝出来,确实有可能损及他的名声。但如果比尔盖茨跳出来主动追认,说英雄所见略同,那就反而是大大的长脸了。”
第70章 墙挺众人扶
12月15日,星期二,这天一大早,关于顾玩那场澄清学术声誉的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就在中央科大校园里传遍了。
哪怕是极少数文科专业的同学,平时不太关注科研新闻,都知道了这事儿。
甚至金都城里,其他几所有头有脸的大学,都有不少学者和学生关注这事儿,一时之间,中央科大校园里人口稠密度都上升了好几层。
“听说了么,综合楼大会议厅,今天下午有记者招待会呢,好多科技和学术领域的媒体单位都会派记者来参加。”
“你问招待会内容是什么?不是吧,都闹那么大了,你居然不知道?当然是关于咱校物科院跟东海大学物科院合作的那个大项目了。网上瞎喷说咱学术造假、误导科研方向的反智帖子都烂大街了。”
“所以,不光我们自己的人会现身说法,听说连东海大学那边的相关当事人专家都被请来了,还有其他第三方的神秘客人一起面对媒体。”
诸如此类的讨论,甚嚣尘上。
上午十点多,一辆不起眼的出租车停稳在科大校门口,一男一女两个记者装束的年轻人从车里钻出来,提着摄影设备就往里走。
那个女记者,正是麻惜缘,男的是她带来的摄影师。
今天她正是来采访科大那场新闻发布会的,因为这个新闻闹得挺大,同时还牵涉东海大学,所以东海州的媒体也比较关注。不过报社没有给派车,所以他俩是一大早坐火车赶来金都的。
与半年前相比,麻惜缘也算是鸟枪换炮了一把。
因为连续搞了几个大新闻,在入行两年后,她终于成了一个可以独立决定出外勤任务的骨干记者。当然代价是被转到了科教新闻版块科教新闻的关注度没有她原先供职的版块关注度高。
或许有人会奇怪:顾玩那几个发现,也不算什么牛逼的大新闻吧?对麻惜缘的职业升迁能有多大帮助?
这种质疑,明显是对新闻业不了解的人问出来的。
因为新闻界有一句名言:狗咬人不叫新闻,人咬狗才叫新闻。
新闻的价值,不是以事件本身的重要性来衡量的,还得乘以事件的意外程度。
比如单看事件重要性的话,那么国家级的会议肯定是最重要的事情。可谁都知道,那种新闻看的人很少,因为都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完全不意外。
只有意外,才是博眼球的。
科学家做出一个超牛逼的成果,但只要不得诺贝尔奖,那也不算多大的新闻。
可一个本科生,哪怕成果比科学家弱十倍,那也足够意外。
同理,唱歌选秀节目的编剧,如果让一个科班出身的歌手拿了冠军,那这个编剧肯定要被节目投资人炒鱿鱼的。你必须得让一个某点孤儿院级别的“华夏比惨王”赢得冠军,编剧才能跟着荣华富贵。
震惊,是传媒狗的第一生产力。
麻惜缘觉得,她这辈子的职业升迁,多半就指着顾玩这个源头活水,给她每个月弄点大新闻了。
……
“麻姐,是不是来早了点,要不去校外小店先吃个饭吧?”
同行的摄影师其实年纪比麻惜缘还大点,但既然麻惜缘是说了算的,摄影师也就习惯逢人叫姐了。
发布会安排在下午,学校默认记者们都是吃过午饭才来的,所以不会安排接待。
麻惜缘:“去啥小店,就食堂里吃好了。”
摄影师:“我听说这儿的食堂不对外开放的,因为补贴很高。”
好的大学,食堂都是有国家补贴的,所以才能用料又好价格还便宜。
比如中央科大的食堂,一个荷包蛋才三毛钱,小混沌一块,简直跟不要钱白吃差不多了,学生平时在学校里多吃一顿就是赚到。
但这也导致必须刷校园卡才能吃,绝对不收现金,免得社会人来占便宜。
麻惜缘却像是等着这一问呢,略带自豪地说:“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妹就在这儿念书,她可不比我们这种学渣。我们去蹭她饭卡,今天算我请。”
麻惜缘其实也不算学渣了,至少也是985毕业。只不过跟麻依依一比,确实渣了点。
她给妹妹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找到了麻依依,然后蹭了一顿好吃的,略作休息。
看发布会的时间快到了,麻惜缘准备开工。
麻依依本来下午有课,但今天刻意请了假,跟姐姐一起去内场长长见识。
本校学生想围观理论上也是可以的,但是只能站在外面的走廊上,进不了内厅,所以麻依依才想蹭姐姐的记者证,客串助手去近距离围观。
一行人进场后,看到来了起码有二十几家媒体。其中有两家国家级的科教版块,另外的都是地方媒体。
发布正式开始,首先上来应答的是丁院长。很快就有第一位央视科技频道的记者率先向他提问。
“……丁院长,请问对于目前社会上流传的、对贵校物科院原子控制研究所使用学术项目交接时得到的虚构材料发表科研成果的言论,您有什么解释?”
丁院长侃侃而谈地说:“这完全是以讹传讹,我们所有的成果,都是经过科学验证和技术测试后发表的原子喷泉研究项目自从立项以来,所有发表过的和投稿过的成果,申请过的专利权利请求书,都在我手头的这份列表上。
为了说明问题,我们把这份列表发给了大家,你们可以看一下,除了这上面的以外,我院相关研究所没有发表过其他任何东西。而这上面的每一项,都是经过严谨科学验证的……”
丁院长说完之后,又有东海大学方面的负责人,袁熊教授,进行了披露和印证。
央视科技频道的记者显然也不是想砸场子,很快就见好就收。
后续又有几个问题,麻依依觉得没什么新意,因为她一周前就听顾玩亲口反驳张志豪时听过了。
具体辩驳过程,也没什么好多水的。
当然,对于其他初次听闻的记者而言,这些猛料是足够劲爆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反转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只是赌了一下技术路线,并没有学术不端。那这个顾玩还真是功底扎实呀,敢拿自己的身家财富赌这种科学技术路线,如果不是很有把握,谁敢这么干?这肯定是个天才!”
短短半小时的现场披露后,所有记者几乎都不再质疑“顾玩是一个天才”这点了。大家都觉得有点兴奋:吃瓜大众最爱看这种渲染天才的意外新闻了,收视率点击率肯定牛逼。
第一个让麻依依觉得有些新意的提问,来自于对投资风险的质疑。
那是一家江南州本地的省级报社的记者,提了一个问题:
“这种对科技研发路线的豪赌,是否不够谨慎?如果赌错了,对其他各方的利益造成了损失,顾玩同学难道不会愧疚吗?他有想过要如何弥补吗?还是说觉得把他自己的几十万赔完之后,承担够了有限责任后,就准备推卸责任呢?”
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媒体基本上都已经倾向于认为“顾玩是天才,质疑是无事生非”这一基调了。
但这个问题,好歹还是可以略微抹黑一下顾玩。
大致来说,就是没有这个问题的话,功过起码是九一开。而这个问题如果回答得不是很好,能拉回七三开。
麻依依一周前其实也听到过张志豪这样质疑,但当时顾玩没有直接、全面应对。所以她还是很好奇今天能听到什么新的猛料回敬。
“这个问题,与学术无关,所以我不会直接回答。科技成果的商业价值损益,应该是科研投资者关心的问题。
不过,为了便于公众了解情况,今天我们还特地请了本项目的投资机构、来自东海州的风云基金的负责人汪董,他会回答这个问题。”
科大方面的发言人,一板一眼说出这句严丝合缝的太极,然后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台下的友商上台发言。
上来的,是风云基金的老板汪精铭。
不少记者,也是到了这一刻,才注意到一个问题:这个科研项目,从头到尾没有国家资金,就是资本家投资的。
“难道这个资本家早就知道顾玩在赌?但是特别信赖顾玩的眼光?不可能吧,那只是一个大一新生呀!”很多记者,脑子里都闪过这样的念头。
连麻依依和麻惜缘身边的那个摄影师,也是这么觉得的,甚至还忍不住把这种想法说出口了。
麻依依和麻惜缘姐妹当然是对这种质疑无视的,但却架不住左右其他记者席上的同行附和:
“老弟,说得对,我也觉得这事儿不可能。”
“但要是真的,那可就是轰动性的大新闻了。”
大家窃窃私语之间,王精铭正式开口了:“在风险投资界,有一句行话,不搞投资的人可能不知道:风险投资,与其说是在投项目,不如说是在投人。
因为前沿技术太过变幻莫测,出身金融的人要想尽调,是不可能的,总会有疏漏之处。要想自己投资的项目有保证,关键还在于你投的人要可靠。
而顾玩同学,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科技工作者中,少有的非常靠谱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大家可能不知道,不光‘原子喷泉’这个300万美元的子项,是顾玩同学的公司承接的转包。连铯原子钟这个投资额达2000万美元的母项目,整体上都是顾同学当初提供的可行性分析。
我早就相信他将来会成为一个有不凡建树的大科学家,所以别说他出了六七十万人民币的本钱来参与对赌,哪怕他一点本钱都拿不出来,光凭他的远见卓识眼光,我就愿意跟投千万美元级别的资金我认为他的眼光就值这个价。”
这番话一出,顿时所有记者都轰动了。
“卧槽!卧槽雾草雾草!”
“一家风险投资基金的老板,说他相信顾玩的眼光就值2000万?还是美金?吹牛吧?”
第71章 今夜无人入睡
毫无疑问,汪精铭是在吹牛。
他跟顾玩又没什么交情,怎么会大公无私地帮顾玩呢?
所以他如此为顾玩说好话,只有一个解释。
他是在跟顾玩商业互吹。
既然顾玩都赌赢了,汪精铭何必吝惜溢美之词?
把顾玩夸得越高、把自己当初投资的决心说得越坚定、越用人不疑,不就越证明他有识人之明么?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白白把自己伪装成伯乐的机会摆在眼前,对于一个老阴比风投基金老板而言,怎么可能放过。
不就是商业互吹么,又不用多缴税。
吹!
场内所有的记者,一瞬间都惊呆了。
不管有文化没文化的,都觉得自己修辞很匮乏,暗地里低声压抑的“卧槽雾草”之声不断。
王精铭继续在台上侃侃而谈,不吝泼洒他对顾玩的溢美之词。
“这顾玩,真是牛逼到能够让金融业老板们相信,他这辈子能成为大科学家?所以要投资他这个人?”
“我就说嘛,小小年纪就选进物理奥赛国家队、轻轻松松考东海州高考状元、17岁就得到被诺奖热门候选人引用的科学发现,这种人怎么可能当不了科学家?”
“要我说,顾玩假托别人名义表述他自己的科学猜想、技术路线豪赌,说到底还是我们的体质问题!是我们太官僚太学阀了,不能给新人一鸣惊人出头的机会,所以才害得他只能狐假虎威!我们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
大多数记者,如是交换着各自的意见,很快,大伙儿都发现了比揪出顾玩本身更劲爆的新闻点。
这个新闻,如此反转,能够震惊、能够咬的人和事,似乎更多了!
记者们简直一个个要**。
聊科技,聊学术成果的辨析,大多数人是听不懂的。
但是一旦聊钱,所有人都能听懂。
刚才丁院长和东海大学的相关专家,辩驳了那么久,其实下面的人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可能是学界的扯皮、遮丑,并未100%全信。
可是资本界的人一开口,直接吐露一个数字,说光看顾玩的名字,看这个名字背后的信用、前途,他就肯砸2000万美金,
所有人都信了。
“悲哀呀,这或许也是‘当金钱开口时,真理都沉默了’的一种别样解读吧。”台下的麻依依,低声轻叹了一句,颇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顾影自怜。
麻惜缘闻声飞速地看了妹妹一眼,忽然觉得妹妹有点陌生:“想什么呢,这对我们都是有利的,何必较真。搞新闻的,不就是看个热闹,有热闹就好。”
姐妹俩窃窃私语地同时,场内好歹还有一两个头比较铁的记者,连汪精铭的邪都不信,非要刨根问底抓出一些猛料来。
只听其中一个叫《新都报》的报社的记者,站出来找茬:
“汪董,那能请问一下,您已经笃定您的这项投资,是必赚无疑的么?据我所知,原子喷泉的研究还未正式结项,铯原子钟科研项目也未有最终成品。
您个人愿意笃信顾玩的能力,这没有问题,可你不能代表客观事实,项目尚未最终成功,就妄言所选取的研究路线一定正确,有点武断了吧?”
汪精铭呵呵一笑,老奸巨猾地说:“项目虽然并未彻底完成,但按照研究计划,也就只剩最多六周的工作量了。到了这一步,核心原理肯定是经过彻底验证了。
如果这位记者先生,不愿意相信学者的结论,我们可以换一个证据。今天,我们特地请来了一位我们目标客户单位的贵客,我们已经就中央科大与东海大学合研的这一项目的预期成果,跟潜在客户签订了意向协议。如果技术上不可靠,你觉得目标客户会这么急着签协议吗?”
“东西还没最终做出来,只是拿个半成品,和后续的原理推导、就直接卖出去了?”
所有记者,乃至场外旁听的同学,都是悚然一惊。
这得有多大把握、客户又得是多么饥渴,才有可能达成?
那位《新都报》的头铁记者也不禁微微动摇:“您说的客户,不会是……”
王精铭得意一笑:“没错,请允许我有请来自nasa的埃德蒙先生,与我一起说明gps全球合作项目与东海大学铯原子钟课题组的成果合作意向
本来,这个合作会在下周,在科技部有关监督领导的见证下,正式对社会公众公布的。埃德蒙先生,是大洋国nasa下属的gps项目协调委员会的一名海外协作联络员,他将在我国驻留两周,负责协调铯原子钟的交付、对接工作。
但是考虑到最近质疑比较多,所以我们今天先非正式地澄清一下。”
满场记者的呆滞程度,瞬间又上升一个数量级。
“卧槽雾草卧槽雾草*4!!!”
“特么的居然有大洋国人?发布会通知里怎么没说?”
随着一个金发碧眼穿黑西装、形似中老年fbi的老外,在汪精铭的邀请下,走上发言人席位的时候,所有的卧槽,又重新化作鸦雀无声。
捡到大新闻了!
研发铯原子钟,最终的目的,就是卖给国际合作的gps项目委员会。现在,连国际认可都来了,东方国自己人还能对技术前景瞎操什么心?
“……我代表nasa与gps全球定位系统项目委员会宣布,东方国、东海大学发起的铯原子钟研究项目的预期成果,对于gps全球定位系统的精度提升,有重大价值。
相关委员会在评估了可行性、进度与成本后,已经初步与东海大学方面达成了合作意向。我们相信他们会如期拿出成果,为gps二号测试星的相关实验作出贡献……”
那位金发的埃德蒙先生,语速比较快,说的是英语。不过现场就有科大的翻译实时翻译成中文。记者们英语水平本来就不错,其实不翻译也都能听得懂。
事实上,这位埃德蒙先生在nasa不算什么大人物。人家有数百上千的顶级科研供应商要联络,所以埃德蒙这样的评估联络型技术干部,在nasa至少有好几百人之多,甚至有可能更多。
但哪怕是几百人之一,能请到东方国的一所大学来、就合作前景现身说法,那也是非常了不得的。
至少以98年东方国国民的自尊心,依然觉得有个大洋国的专家来认可,这事儿基本上就没跑了。
汪精铭为了这事儿,其实花了不少代价,还私底下好好招待、合法的好处更是没少给。
原本这位埃德蒙先生来东方国,分内职责只是考察项目进度、评估后草签一下合作意向。出席其他活动那都不是本职的,没个十万美元人家根本不肯额外站个台。
(十万美元不少了,微商请个下台了的总统握个手晒朋友圈,也就明码标价20万。)
在汪精铭看来,这显然是顺带给他的基金和投资项目打广告了,这钱花得值。
对于一家金融从业公司来说,信用和名声是极为重要的无形资产。让社会公众和大金主们觉得你这家基金眼光好、经常能投中明星项目,人家才会把更多的钱交给你,私募才能拉到更多资金。
至于会同时帮顾玩刷名声,这是没办法的。汪精铭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这么干,而且他也没办法要顾玩分摊这其中产生的成本。
只能是让顾玩白白搭个顺风车。
而站在顾玩的立场上,那就不仅仅是捞到疯狂涨名声的好处那么简单了。还为他在学界快速扩大可用资源范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到了这一刻,不仅场内的记者振奋,连站在外面走廊上的学生们,也沸腾了。
那些学生,本来是听不见发布会主厅里在说什么的。
可是看到一个明显是相关国际合作组织的外国负责人,上台侃侃而谈为顾玩的远见卓识作证,那多提气啊?
跟顾玩同专业的同级生、也是今年物科院新生中成绩排名第二的陈刚,此时其实也在外面走廊上的围观人群中。
这几个月来,陈刚已经活得越来越怀疑人生了,他原先好歹也把自己当成学霸。但几个月下来,发现本院新生排名第一的顾玩,跟他差距越拉越大了。
不仅仅是修学分速度方面的差距,还有其他方方面面。
今天听说有关于澄清顾玩丑闻的发布会,陈刚本来还有点小期待的,结果谁曾想最终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这个顾玩……到底有多深的实力?他……他研究的这个东西,难道斯坦索姆的人也做不出来吗?mit的人也做不出来吗?还要nasa的官员出面认可?你特么这么牛逼为什么不去读少年班?为什么要跟我们正常人类一届?你特么有病吧!”
陈刚觉得脑子混乱无比,已经彻底放弃拿自己跟顾玩比较了。
太伤自尊了,以后就不该把顾玩当成正常人类,一辈子都不要跟他去比!
而身在场内的麻依依,其实心态跟陈刚也有微妙的大同小异。
她同样有一种“以后不该再处处跟小顾比”的绝望。
但因为她是妹子,绝望中还有一丝与有荣焉。
麻依依身边,麻惜缘倒是很冷静,她看了看场内的氛围,对妹妹低声叹道:“这周末的网上,不知道要吵成啥样呢,说不定又是一堆‘这国怎、定体问’,连续两次大反转,闪了腰都转不过来,够炒作一阵子的了。这顾玩,是彻底要成公众名人了。”
第72章 两岸猿声啼不住
“这个小顾!还真是的,产业界那边有那么重大的进展,居然都不跟学校里说,咱这个接待工作也太猝不及防了。”
新闻发布会上的突兀场面,着实让中央科大的校务工作组成员有点手忙脚乱。
需要临时招待记者们用晚餐、拖延时间、修改通稿,还要分出人手跟美方的代表接洽。
不过,跟平时闹出丑闻时的猝不及防相比,这次的猝不及防,至少是惊喜居多、略带嗔怪。
李霖是本校的校长助理,专门帮助校长处理外联工作的。原本今天下午这场发布会,她都没有亲自过来处理,只是让一个副手、跟物科院这边的人把应对记者的功课做扎实,觉得就差不多了。
听说有nasa的代表出现、并且有让舆情爆棚的趋势后,她才临时赶过来亲自处理。
严格来说,那位埃德蒙先生虽然在nasa有职务,但这次他来也不是代表大洋国的什么机构,而是代表gps项目全球合作筹委会。
来自那边的认可,也不是某一个国家的有关行业管理机构的认可,而是超越国家界限的全球国际认可。
所以校方无论多重视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那不能算是“重视大洋国的人”,而是重视全球合作,是礼仪之邦的表现。
可别小看顶级大学的校长助理,因为协助处理对外事务的助理,至少都是院长级别的。干得好的话,有些助理熬上五年十年资历,就能成为副校长了。
“你们做事儿也太不扎实了,为什么就没提前就接待和引导做好安排?”李助理焦头烂额应付了一阵、勉强把外国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后,就忍不住教训起手下。
下属也很委屈:“这事儿我们真没办法,是被那个投资基金的汪精铭摆了一道,他不但没提前通知我们,还刻意保密,为的就是让他好临时出风头、制造新闻轰动效应,为他的基金打广告呢。
这次的成果的商业权益本来就是属于风云基金的,出售产品与其他商业合作,也都是风云基金出面接洽的,不但我们没有话语权,连东海大学也根本没有话语权。”
“这帮无耻的银行家!为了提升名声什么不敢干!幸好没惹出事来。”李助理恨恨捏了捏拳头,“对了,那位小顾同学呢?他在哪里?nasa的埃德蒙先生想亲自跟他聊聊。”
“刚才在的,不过发布会结束之后好像就走了。”工作人员也不知道顾玩去了哪里,只能搪塞。
校长助理很是惊讶:“出了这么大风头,居然不趁机跟媒体多显摆两句、而是走了?”
她想了想,立刻打通了物科院这边、顾玩所在班级的辅导员号码,辗转一番后,要到了顾玩的手机号与寝室座机号。
先打顾玩的手机,居然很久没人接听。
只能再打座机,结果接起来的是顾玩的一个室友卢伟。
其实吧,顾玩的室友这学期基本上也没跟顾玩一起上过课哲学课除外。
电话刚接通,李助理就威严地问:“顾玩同学在不在寝室?”
卢伟:“他不在,他刚才晕倒了,我们寝室两个室友,还有顾玩的妹妹和一个女生,送他去校外的医院了。让我留守。”
李助理大吃一惊:“怎么就晕倒了?身体不适严重吗?在哪个医院?不会是参加科研工作太辛劳了吧?”
卢伟:“在市二医院。”
李助理挂断电话,立刻吩咐:“快,安排人去慰问。我校学生极有可能是因为科研工作太过辛劳,所以积劳成疾,学校应该好好表态,不能在媒体面前丢脸。”
“是,领导。”校外联办的工作人员立刻行动起来,直奔医院。
……
其实,顾玩哪里是积劳成疾晕倒送医的,他完全是自作孽、恶贯满盈了。
原来,正如此前他每次写那些能引起热搜的科普文章、或者是因为他的伟大发现引起粉丝仰慕、崇拜时,他脑子里那个来自地球的“思想钢印”,都能让他灵台孔明、精力充沛、大脑潜能被充分激发,科研思维有如神助。
因为地球科技给他下的“思想钢印”,目的就是让他一辈子为科技之道传火,引诱更多蓝洞星人信仰科技嘛。
但另一方面,“思想钢印”也会督促他不能跟金融狗狼狈为奸、不能引导人们去信仰和崇拜虚拟经济投机和诈骗。
这一次,因为汪精铭这个老阴比搞突然袭击、花钱请了个nasa的人来站台,给自己的基金大大贴了一次金。
这就意味着,虽然顾玩也得到了很多好处、中央科大和东海大学也有一定收益,但名声上获利仅次于顾玩的,恐怕就是“风云基金”了。
新闻传播出去之后,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原本有可能发展成有识之士的年轻人,会误入歧途去给金融投机诈骗当走狗呢。
顾玩目睹了这一作孽,于是就“思想钢印”发作,强撑着离开发布会会场后,就直接昏迷不醒了。
还是当时麻依依在他身边,跟他妹妹李双叶一起,把他送去了医院,然后才通知他室友、同学。
校长助理李霖、带着校外联办的一些工作人员,以及个别嗅觉灵敏的记者,赶到医院的时候,顾玩刚刚苏醒,他前前后后大约昏迷了也就一个小时。
还有大约两三家媒体的记者,嗅觉比较灵敏的,也都到了现场其中当然包括麻惜缘和一起的摄影师了。
大部分媒体,在发布会结束后就走了,并不觉得顾玩本人还有多大的采访价值,也没有及时打听到顾玩晕倒送医这个悲情元素。
“顾同学,你没什么大碍了吧?是不是搞科研太辛苦了?”李霖以学校领导的身份,很官方地表达了亲切慰问。
“不会是为了装作很操劳的样子,故意装病的吧?”旁边有一家媒体的记者,忍不住窃窃私语。原来,这人正是刚才发布会上很想当刺头的《新都报》记者。
顾玩揉了揉脑袋,还不是非常清醒,自然而然地说:“这个要问医生,我怎么知道。”
李霖被怼了回去,微微有些不快,但一想到有记者,便觉得确实还是看一下检验报告比较好。
于是她喊来了医生。
“医生,有查出他是什么病么?”
给顾玩做检查的医生还挺负责,主要是因为当时麻依依比较大方,愿意上很多自费的高端检测手段。所以此刻面对质疑,医生也比较有底气:
“目前还没查出来是什么病,但肯定是有问题的。因为他的身体其他脏器生理指标都很恒昌,所以我们上了脑电波监测,不可能是普通疲劳性昏睡或者装睡。
因为几乎没有监测到驼峰波、σ波、λ波、k-复合波,而这四种波型,分别是疲劳性昏睡和装睡时常见的脑电波。
我们也没有监测到觉醒专注状态下常见的中频β波和高频γ波……总的来说,这位患者的脑电波杂波情况,不在任何一种现有脑疾病的表征涵盖范围内,情况比较复杂,也不排除是长期用脑过度导致的新情况。”
原本质疑顾玩矫情的记者,看了那么专业的脑电波监测报告,顿时就闭了嘴。
“这……真是一个勤奋的科研工作者啊,居然因为工作太拼长期用脑过度而昏迷……”他们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毕竟这个设定也是挺有新闻价值的,虽然没有挖黑料那么有价值。
确信了顾玩真的是积劳成疾、并非刻意临时作秀后,那个找茬儿的《新都报》记者便当着在场诸人的面询问:
“顾同学,请问你对于今天贵校与东海大学合作的这个项目、受到nasa方面代表的高度评价,有什么看法?你此刻的心情激动么?”
“他才刚醒,什么事情不能等病人的不适彻底消退了再问?”一旁的麻依依很是不忿,直接就怼了记者。
那个记者也有些理亏,连忙别过脸去假装无视。
倒是顾玩很大度,虚摁了一下麻依依,示意她不必为自己出头。
顾玩并没有多想,只是凭借本能,就跳出了对方下的套:
“什么nasa方面的代表?埃德蒙先生是gps全球合作筹委会的代表吧,只不过他的本职工作挂靠在nasa而已。我们东方国的科研单位和成果,什么时候需要大洋国的人来认可了?
我们只是尊重和重视国际合作,而这是一种平等的合作。我们东方国人,未来在越来越多的国际合作航天项目领域,都会起到不亚于大洋国方面的贡献,你刚才的问题就有问题。”
那个《新都报》的崇洋媚外记者立刻有些脸色不好看。
尼玛,给顾玩下套制造新闻,居然直接就被看出来了。
“这么说,你觉得帮助大家取得现有的成绩,都是应得的咯?你不想谦虚一下?”问出这个问题的,则是麻惜缘了。
顾玩:“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至今为止,我的每一次谦虚都是为了做成事情,为了更好的与业界前辈合作。你们和大众,并不属于业界前辈,我跟你们谦虚什么?
大众是无知的,他们很容易被起哄引导着走。如果搞科研的人在乎大众的认可,那他就不要做事情了。”
麻惜缘:“那你对于这次网上一开始攻击你的人,有什么看法呢?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曾经在学术界跟你有过节的人在故意引领节奏?”
“我不在乎是谁在带节奏,我只要一往无前、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引用到最后一句诗的时候,顾玩下意识地一挥手,恰似这个梗的原创者、丞相唐老师,那气度,简直雍容堂皇。
几路记者和校长助理李霖,刚开始微微诧异,并不解这两句诗什么意思。
毕竟,这两句属于最入门级的唐诗了,幼儿园小朋友都会背。
一个科研前沿的学霸,说这么粗浅的诗,太掉份儿了吧?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第一个领悟的是麻依依,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质疑你的那些人,是两岸猿声呀。”
其他人被这么一点拨,也都领悟过来。
啧啧,看看人家读书人是怎么骂人的。
据说当天晚上,嫌疑最大的袁车子学术炒作团队,从此在网上,就又多了一个雅号,被称作“两岸猿声”。
第73章 非梧不栖,非露不饮
顾玩刚应付完记者和校外联办的人之后,病房门口就又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李霖连忙出去查看,原来是她的下属,把想要见一见顾玩本人的埃德蒙先生带来了。
李霖连忙换了一副很友好的表情,并且用英语说道:“埃德蒙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校学生的关心。”
埃德蒙看起来很随意:“这没什么,我本来就要在贵国待几个星期。实不相瞒,我在nasa的时候,跟mit等诸多顶级高校的航天工程教授都有一定的交流。我觉得顾玩同学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应该考虑去大洋国深造。”
李霖笑得更浓了:“我们也希望有更多更高层次的国际学术交流。他已经醒了,如果您要跟他本人聊的话,现在就可以进去。”
埃德蒙点点头,然后就走进病房。
在大洋国,nasa的很多业务代表,都是有很深的学界人脉网络的。不少航天工程和天体物理之类专业的教授,也会让他们帮忙留意业界的新秀好苗子。
所以,尽管埃德蒙没有决定权,却可以帮忙居中牵线搭桥。
nasa的人,大多数是比较爱国的(当然是爱大洋国),他们平素行事作风,就有从各个发展中国家、挖掘优秀人才去为大洋国服务的倾向。所以尽管这次是汪精铭额外花钱请他来站台,他也主动想多夹带点私货。
他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是合则两利的,因为他们是真心觉得自己的祖国制度优越。
顾玩很快就靠在病榻上、脸色憔悴地见到了埃德蒙。
“顾,你是我见过的年轻人里,最有才华的至少同龄人没有比你更有才华的了。
我知道,你不仅仅介入了铯原子钟项目,还在天体物理领域有独立的惊人发现,足以被彭齐亚斯教授他们引用。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引用的分量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彭齐亚斯和皮德罗教授,就会被再次提名为诺贝尔物理学奖候选人,而且胜出的概率很大。
以你的才华,只要你愿意,哪怕现在铯原子钟项目的成果还未正式成功,我也可以帮你牵头,跟mit谈谈委培服务协议,让你毕业后无忧无虑读完硕士和博士……”
埃德蒙全程说的都是英语,但在座的科大生都是高材生,所以无需翻译直接听懂毫无难度。
所有同学,包括麻依依在内,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都是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
麻依依好歹还见过世面,而且一直觉得自己赢得斯坦索姆2+3交流生名额挺有把握的,所以好歹还把持得住。
至于顾玩那两个室友,已经站都站不稳了。
“什么?大洋国人直接出钱请他读研?顾哥这是已经要出名出到国外去了么?为什么我一直以来觉得他虽然很牛逼,但还没牛逼到这种程度?”
“肯定是因为无知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所以尽管知道顾哥牛逼,但还是想不出顾哥究竟多牛逼。”
两人很快就不约而同接受了“无知限制了想象力”这个设定,咸鱼一样,懒得再挣扎。
除了同学之外,校领导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霖作为协助校长处理外联工作的助理,每年有多少留学生、多少交流指标,那也都是她的政绩,所以她立刻帮着劝说:
“顾同学,这可是好机会啊,mit比斯坦索姆排名还高。”
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明年可以少占用一个学校跟斯坦索姆签订的交流生名额。
然而,所有人都很急,唯有顾玩本人不急。
“埃德蒙先生,我没听错的话,你说的是‘委培服务协议’吧,”顾玩精准地反问确认,随后话锋一转,
“那就意味着,我毕业之后,要给提供委培公费赞助的单位,服务一段时间了?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为什么不把委培项目的出资单位,大大方方说出来呢。”
埃德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理直气壮而又厚颜无耻地直说:“那是当然,大洋国顶级高校的航天工程专业委培生项目,肯定都是由nasa出资赞助的。你毕业后只要服从nasa分配,服务五年就好了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不是占你便宜。而且我们对于nasa体系下的分包商也是很优渥的,不一定是拿死工资。如果你真到了有本事承包一些子项的程度,拨款也非常灵活,可比那些至今还在萌芽挣扎阶段的民营航天科技公司活得滋润多了。”
顾玩:“可是我不想失去自主性,我也不想一直给nasa的项目提供协助与配套否则,要是nasa十年没什么大项目,我不是白白浪费十年的生命?恕我直言,贵国在航天领域的投入太精打细算了,我没兴趣。”
顾玩这番话,把所有人的下巴都惊掉了。
埃德蒙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笑声反问:“你觉得nasa投入项目太吝啬?那你倒是举个例子,说说看这个星球上还有哪个国家哪个机构,在航天领域投入更多?”
“确实不多,因为我们这个星球整体就很堕落。”顾玩诚恳地叹了口气。
他是想到了地球上那个自己的所见所闻,所以,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慨,不是装的。
蓝洞星人,在航天领域,他顾玩不是针对谁,统统都是辣鸡。
都快99年了连月球都没登上,不是辣鸡还是什么。
顾玩也意识到自己稍微有点过分,连忙虚则实之地圆回来:“反正,我又不差钱,又不怕考不进,也不怕被刁难,我不需要你的公费委培服务协议,我将来自己搞定那些没有附加条件的留学机会就好了,谢谢你的美意。”
埃德蒙揣摩再三,还以为顾玩仅仅是出于爱国主义,不想为大洋国效力,也就不勉强了。
“哼,狭隘的民族注意者,有机会投奔我灯塔国都不投奔,没想到自然科学智商那么高,社会科学智商倒是很低,看不清全球大势。”埃德蒙内心如是自我安慰了一下,就放弃了继续劝诱顾玩。
而其他老师和同学,则是完全不能理解,与扼腕叹息。
“这就放弃了?”
“又要浪费学校一个名额!”
大家惋惜了一会儿,纷纷散去。
顾玩的两个室友,本来不好意思走,还是顾玩示意他们早走早安静,于是也走了。
屋里只剩下一个麻依依,没有被赶,她也不想走。(妹妹李双叶也在,但是她不算)
最近,麻依依跟顾玩的关系又微妙了一些。
加上刚才顾玩晕倒的时候,麻依依把他胳膊架在肩膀上、扛上担架、一路跟着送来,顾玩对妹子的好感,也又提升了一两分。
“我又要多占一个名额了,你不担心把你挤掉吧?”顾玩半开玩笑地说。
“少贫了,快点休息吧,你身体又不好。”麻依依正色起身,不跟顾玩拉拉扯扯,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被一个委培协议捆绑住几年服务期,肯定很憋屈。说不定,你这辈子真能干出比nasa还大的成就呢。”
顾玩笑道:“你这么相信我?”
麻依依:“谁让你创造了那么多奇迹呢。不说了,你休息吧,我跟双叶睡外面的折叠躺椅。”
……
顾玩很累,所以很快进入了梦乡,并没有精力去第一时间关注他的收获。
毫无疑问,当天晚上,新闻发布会的内容,以及后来对顾玩的跟踪采访,都被放到了网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玩的博客下面,当晚就新增了成千上万的声援。
相关的新闻,都一夜之间达到了近百万点击、几千条回帖。
第二天出版的报纸,也引来了热议。
至于电视台上播出的新闻,相对好一些,主要是没有家后续的现场镜头,只是由新闻节目主持人概述了一下此前学术造假质疑被拆穿的结论。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卧槽卧槽雾草雾草!特么的唐诗还能这么用?”
“看看读书人是怎么骂人的!这才叫骂人不带脏字。”
“哇咔咔,太逗了,以后就叫袁车子的炒作团队‘两岸猿声’好了!”
“为什么?我第一次发现,被‘砖家叫兽’喷成‘不明真相的无知群众’时,我居然不生气?这到底是什么魔力?为什么顾哥骂大众无知,我就乖乖认了?收下我的膝盖吧。”
诸如此类的回帖,在相关版块俯拾可见。
而除了官方新闻之外,更多细节丰富的小道消息,也由各路媒体人以私人身份,散播到了网上。
又或者是被当天在场外围观的中央科大学子们,当趣闻发到网上。
传说最多的佚闻,是有nasa的业务代表,想帮顾玩
顾玩的博客粉丝数,从20多万的基数开始,以每天数万的速度增长,估计能持续上一段时间,到年底翻过篇来,大约能稳住在50万左右。
要知道袁车子搞学术打假炒作最热的时候,博客也不过刚刚近百万粉。顾玩仅仅用了几个月,就声名鹊起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可怕了。
学术界的新闻,本来是引起不了那么多公众关注的,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到底还是连续几次的剧情大反转,把再不关心学术的普通八卦群众,也彻底吸引了过来。
已经有科技出版社,来主动联络顾玩,让他出一本科普专著了注意,不再是约稿发表文章,而是直接出书。
第74章 富贵于我如浮云
有出版社找他出书的消息,顾玩是第二天中午、躺在病床上知道的。
当时,麻依依已经回学校上课了,是妹妹李双叶中午给他带饭时转告的。
约稿单位也是巧,正是李阿姨供职的国家科技出版社。
科技类出版单位,找眼下热度正火的学界公众人物约稿,也算是行内的常规操作了。
“哥,你看最近有空不,要是没空,过完寒假再写也行。”双叶看着哥哥吃饭,一边坐在病床边跟他商量,
“他们都说,科普书畅销不畅销,跟学者职称、地位关系不大。只要网上粉丝多,写得风趣就好卖。
以你的情况,挑准切入点、写得深入浅出,首印五万册一年卖光肯定没问题。不过估计你也看不上几万册书的版税收入了,还是别累到最要紧。”
“我其实也不是累,今天就能出院了。”顾玩随口安慰妹妹。
他的病,目前医学条件是检查不出来的。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昨天醒来之后,偶尔又会晕眩一阵,毫无征兆,让医生都觉得奇怪,所以才观察了一夜,没敢让他立刻出院。
只有顾玩自己总结出了规律:他每次都是在报纸或者上网看到网友在新闻、帖子后面回复,流露出对汪精铭或者风云基金投资大赚、名利双收的羡慕之情,他的晕眩就会加重。
很明显,是地球人植入的“思想钢印”,见不得因为顾玩的行为,带着投机炒狗一起分享红利、仙及鸡犬。
铯原子钟的项目彻底结项之后,他拿到全部项目尾款,就能有100多万美元入账了。
而目前写一本预期销量5万的科普畅销书,即使考虑到科普类著作版税分成比较高、卖得贵,那基本上也就一本20块人民币的收益。
换句话说,这只是百万人民币级的收益。对顾玩来说,金钱的吸引力并不是很大。
可是,考虑到铯原子钟项目结束之后,他不一定马上能接上新的活儿,闲着也是闲着。
而且,出点科普专著,是积阴德的事情,是在为科学大业传火。
说不定,只要他开始动手写,就能让思想钢印消停一点儿呢,也能洗清他被汪精铭搭便车蹭热度的罪业。
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这书也该抽时间写,不能光看钱。
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顾玩便坦然地答应妹妹:“这活儿我接了,其实后续我也不是很忙。估计1月初左右,我们这边的东西就要交到东海大学那边去整合了。
然后1月下旬东海大学要全部提交试产、2月底之前交到nasa,开始跟卫星、火箭这些部门集成,7月份要上天的。
所以,我暑假里可以一边学车,一边抽时间码字,你就这么跟李阿姨说吧,我争取年后拿出稿子来。”
李双叶没想到哥哥答应得这么爽快,她也挺高兴。
……
此后半个多月的生活,平凡得乏善可陈。
实验室里的科研工作,进展其实比之前更快了主要是因为顾玩“狐假虎威”假传经验的把戏被戳穿后,他在实验室的公信力反而上升了。
从主任石景谦开始,到助理研究员王义方,都愿意更多采信顾玩的猜想,走弯路的对照组也少设置了一些。
毕竟真正有科学节操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愿意随大流赌一把的。
尤其当这种随大流已经有了社会舆论支持、随了之后犯错也会因为法不责众而不被追究,大家就更放的开了。
这么干,肯定是不科学不严谨的,然而对于顾玩这种直接开挂报答案的人来说,也算是一种事急从权。
“原子喷泉”子项的研究,顺利通过了最终冲刺阶段,然后在1月12日低调地按期交付了。
交付当天,顾玩跟实验室里的同事们,一起吃了一顿庆功宴,还让承包公司派人来分发了红包,然后就各自散了
虽然顾玩自己就是资方的联络人身份,但发红包这种事情他并不会亲自出面。因为他毕竟是学生,不希望让老师和研究员们留下“我被学生雇佣了”这种尴尬的印象。
该装的逼都提前装过了,真到收工的日子,反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因为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了。
这段日子里,唯一让顾玩略感惋惜的是,平安夜和圣诞节,他都是在实验室里度过的,所以失去了泡妹加深感情的机会。
幸亏麻依依也忙于学习,也没空跟男生出去玩、聚会,倒也不至于被人截胡。
而他闭关的那些日子里,关于他的都市传说,却是越传越远,日渐发酵,博客50万粉丝的成就,也在1月初最终达成了。
除此之外,在这段日子里,顾玩也偶尔抽空码码字,把应付李阿姨约稿的那本专著,写了几万字存稿。
这倒不是因为顾玩太拼,而是有时候,他发现自己码码科普著作,就能够让大脑舒坦下来,做别的事情也更有效率,简直就是立竿见影缓解“思想钢印”的副作用。
……
项目交付后的第三天,一个星期五。
暂时结束了科研工作的顾玩,正全身心投入到期末备考中去,因为下周开始就是为期两周的期末考试了。
晚饭时分,顾玩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表哥周轩打来的:
“原子喷泉项目的研发承包款,我已经让财务结算了,小姨那边今天应该就收到了。”
如前所述,顾玩承包科研项目的空壳公司,是他母亲叶笛在帮忙处理账目往来和对外联络,所以即使钱到了,也是暂时在母亲那儿,并不是走顾玩的私账。
顾玩如果直接要提现出来,那是要按照分红、交清所得税的。因此大部分开公司的人,哪怕要在私人用户方面花钱,也都是选择把钱留在公账上,用公司的名义花。
比如需要买车买房,都能用公司的名义买,属于公司新增的固定资产,只不过给私人使用,那就不用交所得税了。
这些庸俗的事儿不用顾玩自己操心。
“才验收两三天呢,怎么这么快?对了,一共是多少钱来着?”顾玩在食堂里吃着三块钱一碗的片儿川,听着表哥聊百万美元级别的收益,这场景着实有些诡异。
“当然快了,要不是我这个副总裁亲自帮你盯着财务,换其他承包商,卡你45天账期算最短的了。”
周轩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反正总共是350万美元,之前已经预付了多少我也忘了,这次是把尾款补齐。”
顾玩听了,默默心算了一番,他给中央科大这边,最终实报实销的开支,大约是210多万美元。不过还有空壳公司操作的财务成本、其他隐性支出、税务成本。
估计最终,他能够实打实落袋120多万美元净利润吧。
原子喷泉的研发,总算是为他赚到了第一桶金。
当然,如果把当初因为科学发现而拿到的奖学金、奖金也算上的话,严格来说目前这笔只能算第二桶金。
从六七十万人民币的周转本钱,到一百二三十万美元的结余,这一个项目结束,顾玩的资本着实翻了15倍之多。
不过账不是这么算的。因为他的脑力劳动、科研规划等智力成果,其实也应该算在成本里面。
“谢谢哥,我知道了,过年好好请你聚一聚。”顾玩暂时还没想好这笔钱下一步该投到什么事业上,所以暂时就只能先对表哥表示一下感谢。
周轩在电话里语气很是理所当然:“你小子必须出出血,我这个风投基金副总裁一年都没你赚得多呢,远远没你多!
现在看来,跟你这种挂逼比,我的副总裁就是个笑话,一年百万人民币都不知道有没有,真是操着**的心,赚着白菜的钱。”
“行了,别牢骚了,到时候你随便点,会所嫩模尽管要。”顾玩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当晚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周六,顾玩一早去图书馆复习。
尽管开了挂,但这一世的物理学基础研究方向,终究更上一世并不完全吻合,所以考前努力学习、查漏补缺还是有必要的。
复习之余,顾玩也带上了这学期搞科研时新买的笔记本电脑,以便有灵感的时候随时码点字,他那部新开坑的科普书,才写了两三成篇幅呢。
在图书馆看书看到大约上午十点多,顾玩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他拿出来一看,是麻依依发来的:
“提前祝你明天生日快乐,明天有没有空?你不用再去实验室了吧?我今天一天都在图书馆,说话不方便,所以短信聊。”
顾玩也又有大半个月没见过麻依依了,心里怪痒痒的,立刻就回复了过去:“谢谢,我也在图书馆。”
对方回信很快:“我在六楼东自习区,你来找我吧,见面聊。”
顾玩就收拾好东西,按短信去了麻依依那儿。
麻依依见到他的时候,露出一丝欣然的神色,悄悄挥了挥手。
顾玩快步走过去,双方关心寒暄了几句。
麻依依心细,注意到顾玩背着书包、手上还捧满了复习资料,便随口问道:“你把东西都拿过来了?”
顾玩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你让我过来的么?”
麻依依以手抚额:“你就没留两本书占位置?”
“没有。”
“你直接走掉,肯定马上被其他人占了,还怎么跟我旁边的同学商量换位置?你知不知道期末考之前图书馆有多难抢位置?”
顾玩耸耸肩:“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换个安静的地方学习好了。”
麻依依插着腰,嘟了一下下嘴唇,吹了吹自己额前的一捋空气刘海:“算了吧,你还是跟我挤挤。”
第75章 时间并不存在?
麻依依很苗条,身高接近1米7,只有80多斤,代价是前凸后不翘。
所以跟她挤挤也没什么,一张椅子能够坐得下。
只不过,麻依依喊顾玩来,本来是打着一起自习的幌子,顺便聊聊天。
现在这么挤,看书有些别扭,也就懒得演了,直接聊吧。
时值寒冬,大家本来穿的衣服都很多,比较臃肿,麻依依还穿了羽绒服。
但图书馆里有开空调,比较暖和,所以到了室内大家都把外套挂在椅背上。
麻依依里面穿了一件纯白的羊绒毛衣,因为图书馆里不能喧哗,所以双方只能凑的很近,用接近耳语的音量聊天。
麻依依凑到顾玩耳边:“你还没回答我,明天有没有空呢?”
顾玩轻声笑道:“怎么,想给我个惊喜,请我吃饭么。”
麻依依拍了他一下:“我是想跟你一起去报名考驾照,不然谁耐烦记你生日!当然啦,报完名之后,顺便吃个饭也不是不可以……”
在男多女少的大学里,还是数科院多年难得一见的美女,让妹子主动倒追,就太丢人了。
所以麻依依矜持的尺度还是掌握得很不错的,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那就一起吧,你原先不是说要寒假回去学车的么。”顾玩不解风情地实锤了一句。
麻依依:“那不是双叶还没满18周岁嘛!所以我只能退求其次啦,哪有让女生一个人去学车的!”
蓝洞星上的99年,私家车普及率大约跟地球上零几年差不多,即使在一线大都市里,私家车的比例也还不满10%。
而在金都、方舟这种二线城市,估计得三四十户里才能有一户有车,所以妹子学驾照还是挺稀罕的事情。
顾玩没再吭声,这事儿就算是说定了。
没有了话题,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大家只好拿出题目,拼座各自看书做题。麻依依主动轻声请教了顾玩两道复变函数,顾玩也都尽量以笔代说,不影响旁边的同学。
麻依依身上的白羊绒,在耳语的距离上,渐渐撩拨得顾玩有些痒痒,忍不住想打喷嚏那种。
麻依依也渐渐脸色透出粉红,从耳根子一直渐渐扩散到面颊,应该是被顾玩耳语时吹出的气息,吹动了耳边的发丝,挠得耳垂痒痒。
顾玩忽然觉得,妹子是不是故意抓住在图书馆的时候,给他创造机会。
做完两道复变函数,身边突然传来两声压抑的低语,然后就是一阵收拾书包的响动。
“靠!图书馆自习还能哔哔个没完。”
“还当她多淑女呢,还不是看到高富帅就主动让人占便宜。”
顾玩扭头看去,原来是隔壁座位一个长相中等偏下的壮实女生,受不了这种狗粮,然后愤而起身,收拾东西闪人,位置也不要了。
桌对面的一个男生,也受到了感染,仅仅多坚持了一两分钟,也收拾东西闪人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那个男生本身就学习意志不坚定,学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下去,想去网吧嗨呢。
顾玩微微有些尴尬,但他毕竟是男生,还是很快坐到了那个被伪狗粮毒走的女生空出来的位置上。
麻依依脸上更加挂不住,又不能走,脸色红艳欲滴,很想哭出来,只能咬着嘴唇坚持。
这事儿,严格说来确实是顾玩和麻依依理亏,毕竟图书馆本来就不允许说话的,哪怕你尽量压低声音,只要旁边的人说他听见了,那就是说话的人理亏。
两人一句话都不敢说,闷头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题,才算是把尴尬熬了过去。顾玩眼看时间已经过了12点半了,再不去食堂吃饭就没什么菜了,才捅了捅麻依依:“先吃饭去吧。”
麻依依松了口气,这才起身。
顾玩拎起书包,跟在后面。
“书包留着占位置啊,你还想再抢一次位置?”麻依依气不打一处来,低声恨恨地提醒。
她觉得自己刚才被人喷,都要怪顾玩没占位置。
顾玩解释:“留下书占位置就行了,包里是笔记本,还是随身带比较好。”
麻依依也不是真的要跟他冷着脸生气,只是怕跟顾玩表现亲昵会丢人,所以顾玩给了她台阶下,她就顺势转移话题吐槽道:
“一看你就不是真心来念书,到图书馆还带电脑!”
顾玩:“做题累了,偶尔换换脑子嘛,我最近在写书呢,国家科技出版社的约稿。”
“真的?那一会儿让我拜读一下?”
“没问题,随便看。”
两人很快就忘了刚才撒狗粮被人喷的尴尬。
到了食堂,麻依依打了个番茄炒蛋、葱爆羊肉、地三鲜,坐在顾玩对面。
吃着吃着,麻依依忽然问了一句:“你觉得,上进的女生,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势利眼?”
顾玩嘴里正吃着一截肥肠,很韧不太咬得烂,他连忙猛咬几口,吞下之后喝口汤,才回答:“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这么说吧,你觉得男生的上进和势利眼有关系么?”
麻依依居然认真想了想:“好像没有诶……不对,那是因为男生上进都是靠自己上进。”
顾玩:“女生上进难道不是靠自己上进?”
麻依依:“我也是靠自己上进……”
顾玩这方面比较木讷,毕竟地球上那个他也只是一个技术宅,便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
麻依依吃完饭,觉得有些憋闷,百无聊赖之间,便提议说要看顾玩的书稿。
午餐高峰时间也过了,食堂本来就是全天开着,也不会赶人。顾玩就拿出笔记本,打开自己的书稿,麻依依挪了个位置,从他对面坐到他身边,然后细细读起来。
“《时间的秩序》?这是个什么课题?”麻依依仅仅看了个题目,就好奇起来。
但仔细一想,她依稀记得,顾玩自从出道以来,所参加的科研项目、科学发现观测,好像还真能和这个标题串联起来。
顾玩发现最低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让宇宙的年龄增加了四五亿年,这个成果,是紧扣“物理时间”这个主题的。
至于铯原子钟,那本来就是一个穷究物理极限的计时工具。
所以,写这样一个题目,网上那些顾玩的粉丝,应该会卖账吧。
顾玩的本意,当然是希望直接把地球上最畅销的科普著作、霍金的《时间简史》写出来了。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霍金。
但问题是,他深知科普界也是论资排辈的。
就想学历史的,你刚当上副教授,有什么资格写《中国通史》?你只能写写某朝某代某事考。要你成为大师了,才能写宏大的课题,而且不被人喷,不被人打压。
科普界也是,所以顾玩思前想后,在不想浪费霍金《时间简史》的前提下,他才选了这个《时间的秩序》。
这本书,在地球上是意大利著名物理学家卡洛.罗韦利写的,选题比霍金的《时间简史》要更加专精一些,只讨论时间问题的一些小点,深入浅出,也更加直观。比较适合作为入门级科普专著。
麻依依当然不会知道顾玩那么多弯弯绕,所以她只是耐着性子往下读。
“两千多年前,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就是古人对事件最基本的感受,认为时间会向着一个方向均匀地流动,由古而今、奔向未来……
可是,这种感觉,正如古人觉得地球看起来是平的、旭日星辰看起来在围着地球转一样,只是偏见而已。
从爱因斯坦开始,物理学家就一经发现客观世界时间的样子,与人类感知到时间的样子,是截然不同的。到了今天,我们甚至可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时间根本不存在……”
开头的引言,就很通俗易懂,雅俗共赏,没什么物理基础的人,都能看懂,但结论却足够惊世骇俗:
时间并不客观存在,那只是人类为了认识世界所设定的一个人为变量。
然后,在论证阶段,顾玩第一章就引用到了他参与到的铯原子钟项目,非常切题,还让书显得很有说服力,一看就是一线搞工程实践的人写出来的,能够让读者对“你又不是权威人士、凭什么写这方面的科普”的质疑,被尽可能消弭掉。
“宇宙中有同一时间么?没有,基于爱因斯坦以来的基本物理学,你看到我、听到我,其实不是现在的我,而是要减去光从我这儿传播到你那儿的时间。
你看到的距离地球四光年外的比邻星,是四年前的比邻星。你收到的gps卫星的铯原子钟计时,是30毫秒之前的计时。
相对论告诉我们,时间和空间是不能分开讨论的,每一个时间,都应该对应一个具体的空间位置,再来谈‘现在’,所以宇宙中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现在’。
我们在低速环境语境中的‘现在’的有效范围,取决于精度。如果精度是纳秒,‘现在’对应的有效空间就只有几米,如果精度是毫秒级,‘现在’对应的有效空间能有几千公里……”
顾玩写的只是大纲,一个骨架,还有很多论证和例子没填充进去。
所以麻依依看到这一部分,虽然觉得有点颠覆,但还能理解,而且条理很清晰:
对应古人朴素世界观的时间观,也就是“时间是均匀、普遍流逝的”这一错觉,“均匀”和“普遍”这两个点,已经非常通俗易懂地被打破了。
剩下的,就是打破对“流逝”的错觉。
“时间,难道不是‘流逝’的么?这一点都能杠?”麻依依觉得自己已经渐渐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