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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深     大叛贼txt下载     大叛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一章 天子之怒

    都察院的职责是朝廷监察机构,主要负责官员的监察、弹劾工作,作为左都御史的史贻直是都察院一把手,朱怡成紧急找他进宫肯定为的是吏治的问题,再联想到刚才史贻直说的那句话,廖焕之顿时觉得左眼皮跳得厉害,潜意识里觉得要出大事。

    同时,廖焕之更想到了自己,自己不仅是首席军机大臣,还是吏部尚书,作为吏部尚书,他在朝中权利极大,要知道吏部尚书一直被称为天官,几乎可以决定中下层官员的大多任命,换而言之就等同于后世的中央组织部部长一般。

    一旦福建真的是因为吏治原因出大问题,那么他这个天官难咎其职,朱怡成到时候板子肯定第一个打在他的身上。想到这,再回想史贻直提醒他的后一句话,廖焕之身上的困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地是强烈的不安。

    很快,所有人都入了殿中,各自在位置上站定,这时候许多人也发现了提前在殿内的史贻直,但大家都没说话,只是用着各种不同的目光暗暗交流着,试图找出原因。

    随着小黄门的一声喊,殿中鸦雀无声,随后朝会的正主朱怡成从殿后走了出来。

    今日的朱怡成明显没有休息好,脸色难看之极,但他的表情中又带着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凝重和严肃,站在最前面的廖焕之清楚的还能从朱怡成那张黑脸上感受到压抑着的愤怒,就如同火山爆发前的短暂宁静一般,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迈着沉重的步伐,朱怡成走到宝座前,他并没有和以前那样马上坐下,而是站在那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殿中众人,这目光如同实质一般凛冽,最后落到了站在前排的几位军机大臣身上。

    过了片刻,朱怡成这才落座,随后自然是朝臣行礼,礼毕后朝会正式开始。

    一开始的节奏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分别是各部上奏,随后对上奏之事进行讨论和断决,如果一时间无法处理,自然有小黄门把所奏之事留档,等待朱怡成和军机大臣商议后再拿出结果来。

    因为这些日子中原和北方的情况,许多政事都是有关这些,不过朝廷已经定下了大方向,再加上之前廖焕之和军方还有户部所商议的办法,虽然还有些不足,不过也勉强可以解决。

    至少随着朝廷的一步步实施,这些地方的情况已好转许多,这对于大明是非常有利的,这也是大多数官员共同的认识。

    但今日朝会上,朱怡成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对于一些平日里他比较关心的问题仅仅只是听了听,随后就简单地处置或者交由某部跟进,随着时间的推移,朝会很快就进行了大半个时辰,但这时候廖焕之却丝毫不敢怠慢,暗暗打量着朱怡成的表情。

    当户部右侍郎汇报了这月各处市舶司的收入后,一直未出声的朱怡成终于说话了。

    “这些年,随着我大明商贸大开,海外贸易繁荣,各市舶司收入节节上升,如今每月收入几乎抵得上最初的一年之数,对此朕心甚慰啊!”

    “皇爷英名,此乃皇爷开万年之基业,谋万世之举!”这时候众臣自然是要拍一下马屁的,当即大家连声赞道。

    可廖焕之却发现朱怡成虽然口中称甚慰,但一张脸依旧黑着,丝毫不见半分高兴之色。

    “当年朕领天命聚义反清,前后经历近十载,我汉家儿郎前赴后继,为复我神州征战沙场。天终不负我大明,使尔复国,如今满清已失中原,神州光复指日可待。”朱怡成突然间当着所有人面感慨了起来,众人静静听着他说。

    “综观史书,各朝各代无不是农耕治国,但时代一直在变,农耕虽符合圣人之言,却需变化。远的不说,仅说满清入关之前吧,我大明之前为何会落到那一步,是因为我大明天子荒谬昏庸?自然不是!当年毅宗勤政史书各帝王无出其右,可依旧回天无力,这是为何?”

    朱怡成冷冷看了众人一眼:“关键还是钱!朝廷没有银子,养不起九边之兵,也拿不出救灾的钱粮,再加上满清在关外虎视眈眈,趴在我大明身上吸血,最终使得我大明失了天下。”

    朱怡成这番话虽然并未说出前明灭亡的真实原因,但至少点出了当时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财政问题。研究前明覆灭,财政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如果不是财政坏了,也不会有后来取消驿站,导致李自成失业当了流寇,最终灭亡大明。

    “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朱怡成继续道:“朕自心存复明之心以来,无不思索当年前明如何会亡的原因,这也是朕复国后扶持农商国策的因由。而今我大明商业大兴,所获利不仅能强兵富国,更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这表示朕的决策是对的,并未有错!”

    说到这,朱怡成突然间站起了身,神色中露出一丝凛冽,冷冰冰道:“原本以为朕如此,能让天下百姓所称赞,朕同时又建立养廉制度,提高官员待遇,使朝廷官员不仅能过的体面,更能避免贪污腐化。但朕却万万没有想到,朕的一片好意居然被有些人所利用!这些人不思君恩,不惧王法,更不思牧民之责,上下其手,大肆贪污,官商勾结,在朕的眼皮底下倾吞朝廷之财!”

    朱怡成伸手一指,对刚才汇报的户部右侍郎道:“你刚前所报数字中,福建一省的收入为多少?”

    “回皇爷,月余解款八十三万银元……。”那右侍郎硬着头皮道。

    “八十三万……好!好一个八十三万!”朱怡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回响着,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息。

    “当年宁波开港,最初也未到这个数字,而今福建一省一月就能入八十三万,一年下来足有近一千万之巨,这个金额实在是不错,呵呵,不错呀……。”

    笑了几声,朱怡成突然间眉目一竖,一手搭在玉带上猛然从宝座中站起了身,那副玉带被他压到了肚皮之下,只见他神色狰狞,冷笑着喝道:“但你们可知福建一省每月实收为三百五十万之巨?可实际交纳朝廷的却不足其三成?”

第六百六十二章 惊天之雷

    如今朝廷的年收入已超过了一亿四千万,这个数额如果放在以前是极其庞大的,要知道在一年前,这个数字还是一亿一千万,三年前是六千万,如果同康熙在位大明还未复国时相比,仅仅只有三千万两,也就是折银元四千万不到。

    这一直是朱怡成为之骄傲的,随着大明财政收入的不断上升,可以说如今是国富民强。更重要的是朱怡成在发展商业的同时还不断减少了田赋,如今田赋在财政收入所占的比例已经极低了,如果不是眼下满清还未最终解决,朝廷打仗耗费巨大的话,朱怡成甚至打算彻底取消田赋。

    按一亿四千万来计算,每月的财政收入就是一千二百万左右,福建虽然沿海,可相比浙江、江苏甚至广东等地,福建历来就是贫穷之地。早在前明和满清时期,福建每年交纳的收入几乎和支出相等,这还是收成好的年月,如果碰到天灾**,往往像福建这样的省份都要朝廷贴钱进去。

    而现在,福建每月的财政收入从原本的赤字成了赢收,随着时间的推移缴纳的款项也节节上升。就像户部如今报上来的一般,月余解款八十三万,换算成全年也就是一千万左右,这在之前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

    但是,今天朱怡成突然间在朝堂上揭开了一个谁都想象不到的秘密,那就是福建如今原本月余解款根本就不是八十三万,而是三百五十万之巨,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人所有人的预计,更令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臣……臣……。”那位户部右侍郎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朱怡成口中的三百五十万的数额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皇帝既然如此说了,这数额肯定不会有错,而他作为户部右侍郎居然连每省应交月余数额都算不清楚,这个责任是根本无法推卸。

    “臣有罪……。”王樊连忙从队列中站出,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王樊这一跪顿时提醒了呆立当场的户部右侍郎,他赶紧随着王樊一起跪下。

    “臣有罪……。”

    “臣也有罪……。”

    瞬间,户部左侍郎也站了出来跪下认罪,此时廖焕之也已反映过来,他毫不迟疑地站出,俯身在地,口称有罪。

    首席军机大臣和军机大臣再加上户部两位左右侍郎都跪下了,其他人哪里还能站得住,当即殿中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所有人全口称有罪,并请朱怡成息怒。

    望着这群大臣跪在自己面前,朱怡成非但没有消气,相反他心头的怒火更甚。

    “诸位爱卿为何如此?诸位都是我大明朝廷的栋梁,福建之事仅是月余不明,又如何怪得了诸位?”

    朱怡成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没责怪大家,可他的语气却是令人发寒,廖焕之当即抬头小心道:“皇爷,臣为首席军机,又执掌吏部,福建之事令人细思极恐,臣以为这定是福建官员有贪污不发之举,臣兼察不力,用人不明,当有其罪,臣原自去其职,任凭皇爷发落。”

    廖焕之话音刚落,王樊就跟上道:“臣同为军机,执掌户部,未能明查福建之事臣其罪难咎,臣同请自去其职,任凭皇爷发落……。”

    紧接着,其余几位军机大臣,六部各主官,再加上五寺中的大理寺、并通政司、都察院等官员同时请罪,并提议彻查福建之事,以搞清究竟。

    除了廖焕之和王樊之外,其余人倒没有提自请去职的说法,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这时候首要的目的是劝朱怡成消火,而不是火上浇油。廖焕之和王樊是朝中重臣,尤其是前着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王樊也一直深受朱怡成的信任。

    假如在这时候大家顺着廖焕之的话全部请辞的话,那等于把朱怡成架在火上下不来了,看着朱怡成如今怒发冲冠的样子,天知道这样做会发生什么事。

    发泄了一通,朱怡成心中的火倒了泻了大半,他冷冷看着跪倒一片的众臣,忍不住喝骂道:“如此大事,居然未有一人察觉,至福建吏治如此!查!等你们想起来再查?早就晚了!”

    骂完,朱怡成大袖一挥,把一份奏折丢在阶下,对廖焕之道:“你先起来,给在场诸位念上一念。”

    廖焕之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他捡起那份奏折,随后打开。刚看一眼还没来得及读,他脑子里就轰隆一声炸响,里面的内容令他双手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皇爷……。”这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廖焕之迟疑不决地抬头向朱怡成望去,这一旦当众念出来不亚于放了一颗原子弹,以廖焕之的看法,此事如此之大,还是控制在小范围处理的比较好,毕竟朝廷的体面要考虑啊!

    “脓包不挤,终成祸患!”朱怡成当然看得懂廖焕之投向自己询问的目光中的意思,但他早就下了决心,这件事非但不能小范围处理,而且还得大办特办!如今大明已不是以前,他亲手兴复的大明绝对不允许这样的蛀虫一点点把它搞垮,从而使得大明逐渐失去人心,重新陷入历史兴亡的怪圈之中。

    至于朝廷的体面?这又算得了什么?难道掩耳盗铃就没有这事了么?朱怡成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更何况福建那边早已发动,朱怡成为了自己的威信也不可能出尔反尔。

    “念!”

    朱怡成面无表情地说道,一手依旧搭在腰间,玉带被他压得更低了半分。

    廖焕之这时再不好劝,只能当场念了起来,随着他略微颤抖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起初所有人仅仅只是聆听着,可当念了没几句,在场众人脸色同时大变,有的人神色愤怒,有的捏着拳头咬牙切齿,还有的不住摇头,更有人低声咒骂……甚至当念到一半的时候,有几个官员脸色苍白,全身不住颤抖,整个人几乎都瘫在了地上,而在他们身旁的几个官员目光对视一下后都悄悄地朝另一方向挪开了些,同时神情中露出无比的厌恶。

第六百六十三章 当殿拿下

    奏折并不太长,但内容令人触目惊心,福建地方糜烂程度叫人不寒而栗,其手段令人发指。

    当廖焕之全部念完后,他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不安。

    殿中静悄悄地一片,所有人都没说话,而那几位瘫倒在地上的官员已面无人色,满头全是汗珠,身子更是抖得如同鹌鹑似的。

    “来人!”朱怡成打破了宁静,随着他冷冰冰的声音,锦衣卫指挥使张冉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带着十几个锦衣卫先向朱怡成行礼。

    朱怡成也不说话,抬手直接向下一指,张冉应了一声,带着锦衣卫直接就在朝堂上捕人,刚才那瘫倒的几人此时此刻见到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大步朝他们走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其中有束手就擒者,有当场被吓晕过去的,还有试图向朱怡成求饶认罪以求换得开恩者,更有大声喊冤意图挣扎的……。

    不管那一种,张冉根本就不理会,抓人的名单朱怡成早就给他了,他只听皇帝的命令,皇帝让他抓谁他就抓谁,至于冤枉还是罪有应得,那不管他的事。

    带来的锦衣卫全是好手中的好手,抓人这种小事对他们来讲更是小菜一碟。两人一组,一个上前伸手拿住,另一个直接用先麻核往对方嘴里一塞,随后掏出刑具一戴,再接着如同拎小鸡一般直接就拖了出去。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大脑是一片空白,就连平日里朝中最爱出风头的那些御史们个个也不敢说话。因为大家都清楚,今天这事闹得太大了,从朱怡成的表现来看这件事恐怕要成为大明复国后的一场巨大风暴,在这种情况下跳出来指责朱怡成以此方式对待朝廷大臣不妥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先不说这些人罪有应得,而且被抓走的人中不仅有刑部的左侍郎、吏部的右侍郎、户部两个郎中,甚至还有礼部、工部的官员,甚至包括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御史。

    几乎,这些人朝廷各部全部涉及,在这种情况谁还敢说话?如果被朱怡成或者其他大臣认为是同党的话,不得冤枉死?不过还好的是,各部的主官都未涉及其中,这至少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很快,这些人全被带了下去,张冉也不多丢,做完这些后向朱怡成行礼后快步离开,转眼间除了殿中少了些人外,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幕如同就在梦中一般。

    “着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法司合审此案,由锦衣卫协助办理……。”朱怡成这时候开口说道,他看了一眼依旧伏在地上的廖焕之等人,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军机处廖焕之领各军机跟进此案,案情进展每日报于朕知晓。”

    这句话一出口,廖焕之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他感激万分地抬头看了眼朱怡成,随后大声领命,紧接三法司各主官同样应声,并保证一定会把此案查得水落石出。

    交代完这些,朱怡成也不多说什么,一挥袖子转身就走,边上的小黄门连忙喊了一声退朝,众人顿时继续伏身恭送朱怡成离开,直到朱怡成走了快一分钟后,胆子大些的人这才缓缓站起。

    今日的朝会可谓惊天动地,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而且福建之事如同一个炸雷,把朝廷上下炸得晕头转向。

    等站起身来,廖焕之只觉得双腿软绵绵的,就连迈步都觉得吃力,见他如此董大山连忙上前搀扶了他一把,同时低声询问接下来如何。

    “先回军机处吧。”廖焕之轻声道,随后把目光投向了还未离开的众人,只见许多人都把目光向投来,其中自然也有工部尚书蒋瑾。

    廖焕之知道这些人打算向自己询问接下来的安排,或者说打听一些消息什么,可这时候他所知的其实并不比别人多,而且朱怡成虽然放了他一码,但作为首席军机大臣,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依旧不知,已经身有罪责,眼下如此大案,以廖焕之的小心更不会轻易同其他人接触。

    半个时辰后,五位军机大臣回到了军机处,屏蔽左右,五人坐在平日办公的厢房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气氛凝重之极。

    “中堂,您先喝口水。”史贻直亲自给廖焕之倒了一杯水,随后开口道:“诸位,今日之事我也是知道不久,昨夜接皇爷命令连夜进宫,这才得知福建出了大事,由于情况特殊,未能及时同诸位通气,我在这里给诸位中堂赔不是了……。”

    廖焕之摆摆手道:“此事就不用提了,皇爷临时召见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何况如此大事也并非你我可以把握,史中堂,有心了。”

    廖焕之最后一句话自然是指上朝的时候史贻直轻声提醒自己,亏得史贻直提醒了他一句,要不然今天廖焕之就被动了,或许结果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惭愧……。”

    “不过……老夫有些不明白,为何皇爷偏偏召你入宫呢?”廖焕之突然间问道,同时目光朝着史贻直望去。

    史贻直苦笑一声,他知道终究还是瞒不过廖焕之,当即坦然把当初朱怡成接到锦衣卫报告后决定查一查福建的情况,然后特意让陈五显跑一趟福建,同时让他都察院派干员随同,以核查福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这个安排朱怡成交代过史贻直暂时保密,所以史贻直自然谁都没说,而且从一开始无论是朱怡成还是史贻直只是觉得福建之事只是一些官员贪污受贿而已,但没想到这一查居然捅破了天,查到了一件震动天下的大案。

    当史贻直说了缘由后,众人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廖焕之微微点头,也算是搞明白了这前因后果。

    “这些王八蛋胆子太大了!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王东忍不住当场就骂了起来,作为海军最高指挥官,他在这场案子中并没有什么牵扯,可以说是军机处的几人中最为没关系的一人。

    不过王东同样有些后怕,要知道这案子的起因还是因为海贸,而厦门那边的海军就是他的部下,亏得他平日对部下要求严格,再加上海军和地方根本就是两条线,平常没什么交集,市舶司那边也是协助而已,所以并没陷进去。

    假如海军方面陷入此案,这就不是小事了,王东边骂边想,是不是应该着手在海军内部也整肃一番,以防万一。

第六百六十四章 杀气腾腾

    不仅是王东,董大山也是如此。

    朱怡成在重建大明制度后就尤其注意军政分开,这也是避免军队同地方瓜葛太多而带来不必要的变化。保持军队的纯洁性和独立性,是很重要的,而且地方三司中的都指挥使司直接从陆军中剥离,之前董大山还觉得这有些不以为然,因为原本都指挥使司就是属于军方一份子,剥离后就不归于军方管辖,而现在看来,当初剥离的好,剥离得妙,如果不剥离的话,他董大山不就稀里糊涂屁股后面沾上屎了么?

    想到这,董大山也忍不住骂了几句,至于王樊更是委屈,他户部只是管钱,这完全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而且刚才他户部还有官员牵扯在了其中,虽然只是两个福建清吏司的郎中,可是毕竟是他的部下,自己这些年为了朝廷呕心沥血,为一文钱绞尽脑汁,饭吃不香,觉睡不好,头发更是大把大把地掉,眼下却因为这案子沾上了边,实在是要气得他吐血,想到这更忍不住破口大骂。

    “皇爷这次动了杀心,福建上下,还有今日殿上抓的那些人恐怕都留不下了……。”廖焕之长叹一口气道。

    正在咒骂那些贪官奸商害人的几个人顿时就住了口,面面相觑看了看各自,随后王樊忍不住道:“不会吧……此案牵扯太大,如今已把整个福建自三司下全部牵扯了进去,从刚前的奏折内容估计,如今关押者已超过了千人,如果再加上今日在殿中所抓的人,这数字就……。”

    董大山也皱眉道:“首恶必处,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如此多人,假如这案子继续牵扯下去,恐怕人数还要再多,皇爷难道都要……?”

    廖焕之叹了口气,摇头道:“皇爷的脾气你们都清楚,平日里皇爷并无什么架子,对于臣子也是极好,而且自复国以来,皇爷励精图治,所为的就是要驱逐鞑奴重兴大明。”

    喝一口水,廖焕之继续道:“皇爷胸怀大志,其雄才大略非平常人所能及。别的不说,仅仅是复明之后的一系列施政足以可见,无论是军事还是政事,皇爷均有长远打算。”

    听到这,众人忍不住点头称是。廖焕之说的没错,朱怡成的确是一个英明的皇帝,甚至可以说是个异常杰出的君王,更让大家佩服的是朱怡成的长远眼光,无论是军政两方面,他所改制的手段和结果都是显而易见的。

    先从军事来讲,在朱怡成从宁波正式起兵后,一直走的就是军队精锐之道,并非同当初袁奇等人一般裹胁百姓,靠人来堆出地盘。如果是那样做的话,或许在短时间内会得到不错的成绩,可是其后患无穷,而且还会使得控制权分散和薄弱。

    精兵之政是朱怡成一开始就决定下来的,而且朱怡成还直接改革了兵制,取消了原本大明的军户制度,以募兵制进行替代打造出一支天下强军。随后,又在其制度上制订了预备役制度,随着军事的逐渐强大,再由水师为基础建立独立海军,使得大明的军队如今强盛天下。

    另外,如今新军的成功更让大明的军力更进一步,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等到所有军队全部改编成了新军一样的部队后,大明的军事力量将成为天下最为强盛的,哪怕前明最强盛时期都远远不如。

    同时朱怡成还提高了军人的待遇和荣誉感,增加了军队的凝聚力。再加上朱怡成特意以封爵制度为中心,组件了一个围绕皇帝和朝廷的新兴贵族群体,这个群体虽然看起来和前明的勋贵制度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有着不同之处,这是朱怡成借用这个制度削弱儒家对朝廷的影响力,同时把军人、文官、商人甚至工匠等各行各业的人用这种方式重新整合,建立起一个新的利益团体。

    而在政治上的其他方面,朱怡成也是这么做的,利用科举的方式进行改良和复古,使得明算等科同进士科一起成为朝廷用人的来源。并且推动商业,大兴海贸,发明科技,建造工厂……。

    这一系列的措施,虽然开始耗资巨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优点却越来越显示出来。而今朝廷每年一亿四千万的收入就是来自于此,这个数额是历朝历代从来没有过的,这也是朱怡成一直为之骄傲的。

    廖焕之继续道:“一直以来,皇爷为我大明做了如此之多,大明也因此蒸蒸日上,将来不仅能够彻底收复神州,按皇爷的期望,甚至称霸世界都没有问题。可是现在,福建却出了如此大事,就犹如在朝廷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再者,诸位难道以为仅只有福建一地有此事么?以老夫看来,其他各地恐怕都得好好查一下,皇爷此次是下了决心的,如果不查个明明白白,皇爷是不会善罢甘休。”

    众人听了后都默然不语,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廖焕之点出福建的贪污腐化其他地方恐怕也会有,不过就没有福建那么严重罢了。

    深知朱怡成性子的廖焕之清楚,这一次三法司查案是复明第一案,不仅要查得彻底,还得想办法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来杜绝之后此类事件的发生。其实当官的人心里都清楚,这水清则无鱼的道理,当地方官要清则如水是根本不可能的,但这是有一个度,而福建那边是闹得实在太令人惊愕了,不仅贪污了大笔款项为己所有,而且还官商勾结倾吞百姓土地,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当被发现后,这些人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了杀官的勾当,福州知府因为不同流合污居然被他们联手杀掉,然后堂而皇之以醉酒失足落水这样的理由试图掩盖罪行。

    在这种情况下,朱怡成已杀气腾腾,准备要拿这些人的脑袋来警示天下。此外还有一句话廖焕之藏在心中没有说话,廖焕之可是读书人,他熟悉历史,更知道当年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故事,朱元璋对待贪官污吏是如何手段?这些都是写在史书上的,作为朱元璋的子孙,朱怡成今日的表现简直如出一辙,尤其是当廖焕之伏在地上偷偷抬头看着朱怡成手搭在玉带上,而玉带被他压到肚子下的那一幕,廖焕之就感觉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第六百六十五章 风暴中心

    廖焕之猜的没错,朱怡成今日的确满怀杀气,当他走入大殿的时候,心中甚至想抽起刀来把这些贪官污吏亲自砍了才解恨。

    一直以来,朱怡成都自认为自己这个皇帝干的不错,不仅复兴了大明,而且还把大明推向了一个从所未有的高峰。

    无论是改革官制或是鼓励商业,天下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后者,随着商业的繁荣,现在的大明已逐渐由封建社会向初级的资本主义社会进行转变,再加上他对于科学研究的极其重视,皇家研究院已成气候,如今民间的风气也逐渐转变,他相信用不了多少年,大明就将会迈入工业革命的时代,等到那时候,大明就将成为全世界瞩目的强大帝国。

    在这种情况下,大明的未来可期,朱怡成将成为中国历史上真正奠基一个千年帝国的君王。就算将来,大明皇室的继承者没有他如此远见、手段和威望,但自己打下的基础也足能保证大明朝着资本主义转变的结果。也许几百年后,大明会变成如同后世大英帝国那样的立宪君主制,皇室在失去了许多实权后仅成为国家的象征,可是这并非是什么坏事,至少大明依旧可以保持活力继续存在下去,而大明皇室也将就此延续。

    一切似乎都在朱怡成的设想中进行着,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几年时间,大明官场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在制定官制的时候,朱怡成就尤其注重监管工作,并且还首设了养廉制度,其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而现在,福建之事等于在朱怡成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那份由陈五显等人联名上书的奏折内容让朱怡成第一次失态了,当他接到这份奏折,看了一半时就情不自禁发了怒火,把摆在日常办公的偏殿中珍爱的花瓶给砸了个粉碎。

    咬牙切齿的朱怡成甚至想象得到福建那些官员贪婪的嘴脸,似乎还能听到他们私下嘲笑朝廷大兴商业反而给他们上下其手大发横财的对话。这是朱怡成绝对无法允许的,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朱怡成今天在大殿上就不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最终,朱怡成还是选择了由三法司合审此案,并且让锦衣卫参与其中,同时再由军机处进行全面掌控。毕竟,朱怡成不想给后人开一个坏头,作为皇帝他虽然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一言也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可是朝廷的威严是必须保证的,司法的公正是保证的基础。

    假如朱怡成不经三法司就下旨处死这些人的话,那么将来大明的法律就再无任何公正可言。今日,皇帝的权利不经任何约束,那么将来法律也无法保证皇室的安全。

    读过历史的朱怡成宁愿希望未来的大明是后世的大英帝国甚至更强,也不希望大明成为反复革*命的法兰西帝国。这也是朱怡成最后理智战胜怒火的原因,更何况以目前收集的证据,再加上三法司的审讯,牵连此案的人自有国法处置,这些人中最终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其结果并未有什么两样。

    至于三法司是否会网开一面,朱怡成丝毫不担心。朝廷中的官员都是聪明人,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三法司人员是绝对不会自寻死路的,何况锦衣卫又不是吃素的,张冉作为朱怡成的忠犬死死盯着这个案子呢,再加上军机处的几位军机大臣,他们为了撇清自己,也不会允许三法司私下搞小动作。

    朝会所发生一幕随着下朝后很快就传到了宫外,当得知朝会的情况后,各衙门官吏是惊得目瞪口呆,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三法司联同锦衣卫就在南京城下手了,那些职位未到上朝级别,但也牵扯进这案子的各部官吏陆续落网,每日里都有人被抓进天牢中。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大震越来越烈,由京城逐渐延伸出去,其余各省也陆续也有官员落马。

    在风波中央,朱怡成安坐不动,每日里只是看着那些军机处报上来有关三法司的案情汇报,瞧着名单上的一行行名字和他们的罪责,朱怡成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怒火依旧难平。

    南京城,靠近宫门不远的一处府邸,同惶惶不安的官员们的府邸相比,这里显得异常平静,高高的墙内,百花齐放,时不时还传出悠扬的丝竹之声,看来这里的主人是一位雅士。

    廖焕之坐着轿子来到府前,落轿后他掀起轿帘把目光向紧闭的府门望去,随后从袖中取出名帖交由亲随,让亲随去叩门。

    亲随去叩了门,很快正门边开了一扇侧门,一个长的不起眼的门子露了出来。亲随连忙上前,把手中的名帖递了过去,并低声同门子说了几句,门子顿时把目光朝着落在府前的轿子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说了声稍后,紧接关上了门。

    作为首席军机大臣,廖焕之的地位不能说不高,就算入大内他也是寻常的,可是对于这个门子的怠慢,廖焕之却没丝毫意外,就连他的亲随递了名帖后也只是静静侯在门外,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住在这里的人是谁,整个京城除了大内的那位外,也只有他有资格这么做。

    并未让廖焕之等候多久,那扇门很快就又打开了,依旧是那位门子,那门子径直来到廖焕之的轿前,毕恭毕敬地先递还名帖,随后说道:“我家老爷请中堂入府。”

    廖焕之让亲随收了名帖,随后出了轿子,他对门子微微点头,然后直接跟着门子朝大门走去,而其余人并未跟随,继续留在门外等候着。

    廖焕之入府,正门并未大开,仅仅走的侧门,对此廖焕之也不以为然,跟着门子走了进去。

    他入府后,门子先关上了侧门,随后在前面带路,穿过前院,又走了一处回廊来到了后院,门子在后院门站定,随后拱手对廖焕之道:“中堂大人,我家老爷正在后院喝茶听曲,小的只能送您到这了……。”

    廖焕之客气地道了一声辛苦,随后那门子行礼离开。站在后院门,耳边的丝竹声更清晰了几分,还有女子清脆的吟唱。廖焕之苦笑了下,下意识地摇摇头,这才迈步向里面走去。

第六百六十六章 求助

    后院很大,四处种满了花卉和树木,如今正是百花争艳的季节,再加上精致的园林布置,这里的景色并不亚于皇宫花园,而且再加上后院还有一个小湖,更增添了几分幽雅的气息。

    在离着湖边不远处,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坐在躺塌上,三个年轻女子端坐在他面前,一个手持着琵琶,一个手持萧,还有一个抚着琴,丝竹和吟唱声正是由此而来。只见那男子半闭着眼,嘴角挂着笑意陶醉在其中,在他的塌边,一盏茶正飘着淡淡的茶香,边上冒着热气的小壶搁在一个精致的红炉上。

    廖焕之慢慢走上前,并没有马上出声,而是走到近处就停下了脚步,随后站在那里静静听着曲子。曲子悠扬而又悦耳,伴随着如同银铃一般的吟唱,给人一种欢悦而又宁静的感觉。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琴声,此曲终了。那男子这才睁开眼睛,含笑拍了拍手。

    “非常不错,比昨日好多了。”

    正中抚琴的女子站起身,而左右两个女子也放下了手中的乐器起身行礼,邬思道冲她们点点头,她们三人收拾了一下东西款款离去,随后邬思道这才转身向左边望去,笑着对廖焕之道:“一时听得入迷,怠慢景明兄了。”

    “玉露兄真是好雅致,这天下也只有玉露兄能调教出如此乐师,今日廖某能得一品也是难得,何来怠慢一说?”廖焕之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半份不满之处。

    “哈哈哈,思道这些只不过是小道而已,那里有景明兄统帅中枢的大道之才。来来来,你我多日不见,难得你这位大中堂能来我府上,正好,这壶茶刚刚煮到火侯,坐下饮上一杯?”

    “可是今年的贡茶?”

    “景明兄是识货之人。”邬思道笑着点头,随后拿起茶壶沏起了茶,廖焕之也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径直在邬思道身旁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

    茶的确是好茶,仅是茶香就令人心醉,更不用说入口了。再加上邬思道的茶艺,一盏茶喝下,令廖焕之整个人为之一振。

    “好茶!好水!”放下茶盏,廖焕之忍不住赞道。

    “这茶需用城南的山泉水,方能有其滋味。”邬思道再为廖焕之倒了一盏茶,同时一语双关道。

    廖焕之微微点头:“此茶产自福建,相比浙江之茶各有所长,茶为一品,而水也为一品,如无此水,再好的茶也是糟蹋了。而今福建之茶人都知其好,但又有几人能真正煮好这一壶茶的呢?”

    “哈哈哈,景明兄的确是懂茶之人,说的好!说的好啊!”邬思道顿时大笑起来。

    两人是老朋友也是老同事,自朱怡成复国后建立军机处,廖焕之为首席军机大臣,而邬思道为次席,可实际上邬思道的地位超然,在朝中不亚于廖焕之,只不过他并不热衷于权利,所以两人在军机处的合作还是很不错的,如今邬思道已经退出了军机处,成了皇家学院的山长,对于政事早就不再过问。

    今日廖焕之前来拜访邬思道是有原因的,而邬思道也明白廖焕之来的目的。他刚才并没有亲自出迎,而且廖焕之来的时候也未停止听乐,而是让廖焕之在一旁听了一曲,这其实并非是怠慢,实际上邬思道这么做有着他的深意。

    再加上刚才品茶的那几句话,邬思道更点明了廖焕之的来意,廖焕之也不丝毫隐瞒,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他的目的,这也是邬思道大笑的原因。

    实际上,廖焕之来之前的心情异常糟糕,随着三法司对案情的深入,眼下他这个首席军机大臣越发觉得这案子棘手难办,可一直以来,人抓了不少,证据也查到了许许多多,但作为皇帝的朱怡成却一直未有定论,而三法司,包括军机处这边已经骑虎难下,如果按国法判决的话,这场风波席卷面之广,后果之严重简直不敢想象,可是想网开一面又是不可能的,只要朱怡成不点头,谁赶擅自做主?

    无奈之下,廖焕之想起了邬思道,如果说朝廷中有谁能劝上朱怡成一二的,除了皇后李娟儿外,也就是坐在他面前的邬思道了。这也是他今天来见邬思道的原因,但到了邬府后,先被邬思道的门子挡了下,随后邬思道又特意安排他听了一曲,再加上一盏好茶,倒使得心中焦虑的廖焕之平静了许多。

    待邬思道笑声渐逝后,廖焕之这才说出了他的来意,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都知道各自的脾气,如果廖焕之一直和邬思道打机锋的话,恐怕邬思道这个聪明人会同他东拉西扯一整天。所以深知对方的廖焕之也不隐瞒,直说来意,并请求邬思道出面帮忙。

    “此案邬某已听说了。”邬思道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微笑道:“据说这案子牵连极广啊!如今三法司查下来是什么样的情况?”

    廖焕之嘴角苦涩道:“极不乐观。”他想了想继续道:“仅仅京中大小官员就抓了五十七人,吏员牵连其中的已超过百人,至于福建那边就更不用讲了,陈五显等人几乎把福建上下一网打尽,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人外,自三司以下共有一千一百九十三人牵连。此外,随着案情发展,其余各省也有类似之事,虽然没有福建那么触目惊心,但各省地方官员依旧有近二百多人或多或少有贪腐被查实,如果再加上其家人、同窗、好友的话,这总数……。”

    说到这,廖焕之已经说不下去了,邬思道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虽然知道福建案牵涉极广,再加上朱怡成这一次借着此案准备大力整顿吏治,可却万万没有料到情况会是这样。

    毕竟现在邬思道早就不在中枢,对于朝廷的一些情况不像以前那么了解,所知的自然不如廖焕之那么详细。如果廖焕之所言确凿,那么这案子一旦全部查实,犯员包括亲属家人朋友等等,恐怕牵连人员要有几千人甚至更多。

    怪不得廖焕之会来拜访自己,此事如今闹成这副模样,作为首席军机大臣的他早已经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勉为其难

    想到这,就连足智多谋的邬思道都觉得棘手,这样的大案可以说前所未闻,从邬思道的本心来讲,这些贪官污吏皆都该杀,大明可以说对于官员并不薄,尤其是像朱怡成这样的皇帝。

    朱怡成在建立养廉制度后,大明官员的收入已经不低了,只要安安稳稳做官,仅凭着每月的俸禄和养廉银,这些官员就能过得比普通人好许多,再加上官员本来就有的特权和一些潜规则的收入,待遇并不差。

    其他的不讲,仅仅就说廖焕之吧,以他的级别和兼职再加上爵位,每年朝廷给他的钱就超过了二万五千元,这笔钱足以让廖焕之过上极好的生活。

    至于那些低级官员,普通知县除去俸禄外一年的养廉银就有一千二百元,相比之前三十六两,也就是折合四十银元的收入已是天壤之别。可就是这样,这些人依旧还不满足,借着朝廷收入暴增的机会大肆贪污,甚至还勾结起来做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事,这些人死不足惜。

    无论是邬思道还是廖焕之,他们当年在朱怡成建立养廉银制度的时候,朱怡成曾经特意警告过他们,当初的原话他们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朱怡成还未登基为帝,只是以监国名义,原话说的清楚:“孤立了养廉银,既是给官员们的恩赐,同样也是督促!假如谁左手拿了孤的养廉银,右手又朝百姓口袋里伸手,一旦查出定严惩不怠!孤倒是要看看,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祖宗之法尤在,剥皮揎草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句话如今尤在耳边,可是事实又是怎么样的?那些官员胆大包天,真当朱怡成不会下手?要知道朱怡成是一个异常有决断的君王,更是一手复兴了如今的明,从目前来看,朱怡成已经是铁了心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对于贪污的决心。

    “当年皇爷说的明白,剥皮揎草勿谓言之不预也,这些人是罪有应得!”邬思道的话语中露着一丝杀气:“皇爷待天下如何,你我身为近臣心里都清楚,而眼下这些人不思皇恩,下对于百姓敲骨吸髓,上对于朝廷阳奉阴违,贪腐国库,狼狈为奸,甚至还胆大包天对朝廷命官下手,不杀如何能令天下信服?又如何整顿风气?皇爷和朝廷的威严何在?国法何在?”

    “你说的这些都对。”廖焕之叹了口气,狠狠道:“这案子越查我心中越是不安,这些人简直是疯了,依我的想法同你是一样的,这些人定然要以国法镇之,以警示后人,给天下,给朝廷也是给皇爷一个交代。”

    说道这,廖焕之又顿了顿,面露难色道:“可是玉露兄,如今这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一旦屠刀举起,又不能不考虑这后果呀!”

    见到邬思道若有所思,廖焕之顿时向他大叹苦水道:“如今大小官员同吏员、富商牵连者不计其数,再加上家人亲族朋友等更是几千之数,这么多人总不能全部砍头吧?如今神州还未全部平定,各地依旧不稳,朝廷官员原本就不足,如此多的空缺如何填补?一旦地方没有官员治理,谁能保证地方会不会闹出事来?再者,那些罪魁祸首自然是要明正典刑的,贪得多的朝廷也必须有所处置,可是有些人却是无意之中卷入其中,而且还不包括一些原本能力不错的干员,仅仅只是碍于面子收了些银子而已,也被牵连进去。”

    廖焕之摇头道:“这些固然是其自作自受,可是玉露兄,这水清则无鱼,官场的事并是非黑及白,再者,为兄最为担心的是怕有人为了讨好皇爷故意把此事闹大,一旦牵连过广,动作太甚,后果不堪设想啊!”

    也就是邬思道当面,廖焕之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要是换个别人他是绝对不会讲的。

    邬思道沉默片刻,他承认廖焕之这番话有他的道理,吏治必然整顿,福建案的主谋必要要严惩不怠,但这个案子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对于整个大明来讲并非是好事,尤其是眼下满清还没全部平定的时候,过大的动作会给大明带来极大创伤,一旦到了那种程度,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景明兄是打算让邬某劝告皇爷?”

    廖焕之重重点了点头:“为兄思来想去,也只有玉露兄有这个能耐了,如今还未到最后关头,只要皇爷能听得进玉露兄的劝告,稍稍控制一下即可,这样一来对于大明,对于朝廷都是好事。”

    邬思道摇头苦笑:“你也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玉露兄……。”廖焕之连忙起身,郑重其事地向邬思道行了一礼,恳切道:“我知玉露兄一向不喜政事,但此事重大,还请玉露兄千万不要推辞。”

    邬思道苦笑着,廖焕之还真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虽然朱怡成对于他一直是信任有加,可是现在他根本摸不清朱怡成的真实想法,如果朱怡成铁了心要大办此案,那么别说是他了,恐怕连皇后都不一定劝得动,假如朱怡成也有顾虑的话,那倒是可以劝上一二,斟酌着办理此案,但现在朱怡成究竟是怎么想的,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思索了半天,邬思道最终还是决定试上一试,就如廖焕之所言,这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大明,为了整个天下。

    当邬思道点头答应,愿意尝试一下劝说朱怡成后,廖焕之顿时大喜,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但邬思道答应归答应,但同时也说清楚他需要搞清朱怡成的真实想法才能想办法劝,对于此廖焕之也表示同意,并且拜托邬思道一定要尽力而为。

    实际上邬思道和廖焕之如今不清楚朱怡成的真实想法,而朱怡成他自己的确没有最终决定如何处置此案。

    随着案子的越来越大,看着每日送来的案情报告,逐渐冷静下来的朱怡成心中虽然对那些官员的贪婪愤怒异常,但同时也有些迟疑不决起来。

    这些日子,朱怡成在案子上并没有任何指示,只是关注着案情的发展,但他心中却烦躁异常,就像今天这样,他仔细看着刚刚军机处送来的又一日报告,仅仅看了一半就生气地把它丢到了一边,情不自禁抬手揉着眉目之间,只感觉脑袋一阵阵地发涨。

    起身,在殿中走了几圈,依旧感觉心情异常压抑,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憋在心口似的难以发泄。最后朱怡成索性暂时不办公了,他换了一身便装,带着几个侍卫直接出了宫,等到了宫外,来到南京内城繁华的街道上,感受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还有那浓郁和热闹的氛围,朱怡成这才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第六百六十八章 井市传闻

    做盐水鸭的曹家老店比最初大了不少,这些年南京城生意好做的很,随着大明的繁华和商业越加发达,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这对于在街头做买卖的店家来讲同样是件好事。

    几年下来,曹家老店的门面外面瞧上去还是和当初差不多,但里面却扩大了不少,老板赚到钱后特意把后面的院子给买了下来,然后打通扩大了面积。

    如今的曹家老店已是南京城最有名的盐水鸭铺,每日里来往顾客不少,除了招牌盐水鸭外,一直被朱怡成心念念的鸭血汤如今也早有了,这玩意是用鹅血汤改良过来的,价格便宜实惠,口味也极好,没用多久就成了南京城里的一绝。

    靠着这铺子,曹家眼下也算是殷实的商人之家,其实曹家中最有出席的并非是老大,反而是离开南京的老二。当年曹小二听了朱怡成一席话,离开南京去了上海创业,现在在上海开办的曹家老店分号已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每一个到上海去的人几乎都会去那边品尝一下正宗的盐水鸭和鸭血汤,生意规模是南京总店的一倍还多。

    曹家老店之所以有名,不仅是他家的盐水鸭和鸭血汤真材实料工艺讲究,至于价格也比较亲民的因素离不开,但更重要的还是当年朱怡成一时兴起写的店名,这副店名后来被老曹家做成了招牌,虽然朱怡成并没有落款,但是很快就被有心人认了出来。

    当这个消息传开后,当得知曹家老店的招牌居然是大明皇帝朱怡成所写,这无异于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广告,别说曹家老店的生意原本就不错,这一下子生意更越发的好了。

    按着习惯,朱怡成在街上走了一圈,随后就去了曹家老店。他也算是这家店的老客了,进了店中,看着满店的顾客,同时感受到店内外扑鼻的食物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今日,朱怡成并没有去楼上的雅座,直接在楼下找了一处坐下,等了一会儿,点好的鸭血汤和一碟盐水鸭端了上来,拿起筷子吃口鸭子,再喝一口鲜美的鸭血汤,美味令朱怡成一时间忘却了烦恼。

    店内的生意极好,若大的店堂中几乎坐满了顾客,做外卖的窗口也排着不少人等着里面的店员切鸭子。朱怡成有滋有味地吃着美食,耳边传来顾客的交谈声。

    这些交谈无非是井市家常之类,毕竟曹家老店生意再好也只是一家卖盐水鸭的,真正的大户富豪人家平日里尝一尝没问题,但很少三天两头来的,一般就算请客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大多不是去状元楼就是太白楼这样的大酒家。

    所以,在这的常客大多都是普通人,或者是一些做小买卖的生意人等等,曹家老店东西滋味好,价格也不贵,不花多少钱就可以美美地吃饱肚皮,所以成了这些人最好的去处。

    “近日我大明似乎有些不太平呀。”一个身着普通的男子说道。

    “不太平?没有吧。”坐在他边上另一个胖胖的男子皱眉:“眼下满夷已被赶出了中原,这天下眼看着就得大定了,何来的不太平?”

    “我说老王,老蒋指的是官场。”胖子话音刚落,另一个瘦小的汉子顿时就笑了起来。

    胖子顿时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随后用不屑一顾的表情道:“这叫什么不太平?依我看啊!这才是太平!”

    “老王你不会是酒喝多了说胡话了吧?”那老蒋疑惑道:“眼下这南京城里乱哄哄的,每天都瞧着有人被抓起来,听说南边闹的还厉害,一个州府上下当官的还有那些吏员被抓了十之**,弄的官府办事的人都没几个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做小买卖的,原来去其他州府办事到衙门登记最多一个时辰,可现在倒好,排半天的队都轮不上,白白耽搁了做买卖的时间,这还叫太平?”

    “你呀你……。”胖子老王顿时摇起了头,满面的鄙视:“我说老蒋,你就贪这几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不知道的也算了,我们哥几个谁还不知道谁呀!你做的那点买卖一个月辛苦下来能赚一百元不?弄的你一月能获利百万似的,这排队你就排吧,半天算得了什么?”

    “耽搁半天买卖难道就不是钱?”老蒋顿时就急了,当即反驳道。

    “你懂个屁啊!”胖子老王见老蒋还不开窍,忍不住骂道:“眼下朝廷这样是为了什么?你别一天到晚眼珠子里就那些小钱,这朝廷的事也不好好打听打听。福建大案你知晓么?你晓得朝廷为什么突然抓了那么多当官的?”

    “这个……听说福建那边有官员贪了些钱……。”这老蒋是标准的小生意人,对于其他事平日很少关心,当即想了想道。

    这话音刚落,胖子老王就哧笑起来,那边上瘦小的汉子也忍不住笑着不住摇头,瞧着他们这副样子,老蒋有些不明白了,连忙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呀你,老蒋,你大字不识几个也就算了,这平日里至少找人给你读读报啊!你瞧瞧,这事报上登了好几天了,你居然连这都不清楚。”

    听瘦小汉子这么一说,老蒋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对方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怎么认识字,所以做了买卖也只能做些小买卖。

    “好好好,就你能,你认识的字多,文章写的好行不?你怎么不去考进士当大官呢?”老蒋忍不住回了一句,接着又憋不住心里的好奇追问道:“你们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就贪了些钱么?这当官的有不拿钱的?犯得着这样兴师动众?”

    “老蒋呀,说你糊涂你还真是糊涂。”胖子老王这时候忍不住说了他一句,接着在老蒋期待的目光下讲起了福建案的来龙去脉,随着他的讲述,老蒋的眼珠子是越瞪越大,最后惊愕得嘴张的合不上,满面都是不可思议。

    “这……这是真的?”

    “这还有假?”胖子老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听说皇爷知道这事是气得不行,直接在金銮殿上发了火,点了几员重臣,赐下了尚方宝剑,当场就把几个贪官拉出去直接砍了脑袋。”

    “这个我知道。”他们的谈话引起了旁桌的注意,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兴致勃勃地插着嘴道:“听说那些贪官当时吓得瘫在地上,大呼万岁饶命,可我们万岁爷是何等人?那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主,当场大喝一声‘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然后大喝一声‘左右何在?’紧接着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涌入殿中,万岁爷伸手一指,锦衣卫当即把这些人拿下,然后领着尚方宝剑直接拖出殿中押到宫门,一个个绑了用剑咔嚓咔嚓就砍了这些官的脑袋,这脑袋落到地上直接滚出三丈远,这脖子里的血呀喷得到处都是,尸身倒地,这人一时间却未死透,还在地上瞪着腿呢……。”

第六百六十九章 众议

    这汉子分明就是平日说书听多了,道听途说的内容再加上他的联想是讲得眉飞色舞,仿佛当时他就在一旁瞧着一般。而听着的众人也个个瞠目结舌,神情中又带着几分兴奋和激动,甚至有个年轻人恨不得化身当时的锦衣卫,亲自提着尚方宝剑去看这些贪官的脑袋。

    至于在不远处的朱怡成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诧异之余也难免哭笑不得。至于陪同的侍卫,他们当然知道当日的情况,此时此刻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但是嘴角情不自禁微抽,努力憋着肚子里的笑。朱怡成也不管他们,继续侧耳听着,他更关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好奇这大明百姓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件案子的。

    “好!杀的好!”

    “万岁爷真是替我等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杀的好啊!”

    等那汉子绘型绘色地说完,众人顿时爆出一片喝彩,就连之前那老蒋都涨红着脸拍手叫好,大声道这些贪官的确该杀。

    “福建贪腐案一出,简直是触目惊心,不仅是那些当官的胆大包天,还有那些奸商更不是东西!”

    “这位兄台说的是!”一个商人打扮四十多岁男子凑上前道:“这些人简直就是猪油蒙了心,他们还以为这天下是满靼子的天下呢?当今圣明天子在,如何能受他们蒙骗?此外,那些奸商的确不是好东西,我如今大明好不容易有圣天子废除四民,大开商贸,我等行商之人才有出头之日,可他们倒好,不思君恩,反而搞起了官商勾结,专走这些歪门邪道!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大锅好汤!世人说起我等商人都说商人贪利而无义,可实际上我等商人那一个是容易的?起早贪黑,辛苦行商,靠着物品流通赚辛苦钱,这天下眼下刚刚让我等商人能挺直腰杆子做人,如今却出了这等的事,依我看,这些奸商比贪官更可恶!”

    这番话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众人七嘴八舌地骂着这些奸商。其实这个时代,中国的商人大多数是极为讲规矩的,同时更注重诚信。无论大小商人,都知道无信不立的道理,至于同人交往之间也异常注重品德,一些富商在发达之后出巨资报效家乡更是比比皆是。

    相比后世所谓的提倡狼性,搞福报压榨,如今的商人远不知道比后世那些商人品德好了多少倍。但是人无完人,商人群体同样也是如此,奸商从来就有存在,也正是因为这些奸商的存在导致世人对商人产生误会,并有商人贪利而无义,还有无商不奸的说法。

    如今的大明商业气氛可以说是自始皇帝以来最为开放的,甚至超过了号称商业最发达的宋朝还多。再加上大明对于四民政策的调整,使得商人这个特殊群体已经逐渐站上了主流舞台,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

    所以相比此次案件中的奸商,最为痛恨的不是普通百姓,反而是这些安分守己,老老实实赚钱的商人。对于这些商人看来,这些奸商就是害群之马,是挖商人根基,害了大家的王八蛋。

    此外,朝廷这一次大力反腐,同时让所有百姓感到高兴。在老百姓眼里,一个清明的朝廷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这也是中国历史上老百姓尤其希望“青天”存在的原因。

    所谓的青天,代表着为百姓做主的官府,有了青天百姓就有希望和盼头。各重说书、戏曲,无不有类似的场面,而现在朱怡成以皇帝之尊进行反腐肃贪,这更令所有大明百姓为之兴奋和崇拜。

    “当今圣上不愧是我大明太祖之后,这各朝各代也只有当年太祖爷如此,而今又有当今圣上如此,这真是天下人之大幸,我大明之大幸啊!”一个看起来像读书人的男子由衷感慨道,他的话引得在场所有人连连点头。

    “又抓了一个!又抓了一个!”

    正在这时候,一个年轻人突然间从外面跑了进来,兴奋地大喊着。

    众人连忙围了上去,追问情况,年轻人倒了碗水喝尽,抹了抹嘴道:“锦衣卫和三司的老爷们刚刚把应天府的孙经历给抓起来了。”

    “孙经历?”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忍不住道:“孙经历怎么被抓了?他如何卷入此案?”

    “对啊!平日里也不见过孙经历有行不法之事,他为官不错,往日碰上见着他也是和和气气的,这样的人也会贪腐?”另外一人似乎同这个孙经历打过交道,有些不信地说道。

    “这可难说,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姓孙的管着西市,定是私下没少捞好处,如果不是这样,朝廷为何抓他?”一个声音带着幸灾乐祸说道,听了这句话大家倒是微微点头,孙经历官位虽然不高,可西市就是他管着的,西市几百家商户,他也不需要特别贪,私下每家收点好处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落了网吧。

    “哎,孙经历可惜了……。”前面说话的那人叹了一声,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他对于这个孙经历还是有所好感的,至于他今日被抓感到惋惜。

    过不了多久,外面押着孙经历的差员由曹家老店门口经过,顿时许多人跑出去围观,朱怡成并未出门,仅是站起身来远远看了眼,只见一个身着七品官服,却去了乌纱的男子被锦衣卫和三司衙役押着,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从门口走过,而他行过的一路上,许多人冲着他指指点点,这孙经历一脸的愤怒和委屈,一张脸涨得通红,想叫嚷什么,可惜口中被塞了麻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押解很快过去,人群也随之散去,曹家老店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众人就着孙经历被抓一事又热烈地谈了起来。

    朱怡成听了一会儿,发现众人对这个孙经历感观还算不错,对于他被抓大多都表示惋惜,听到这,朱怡成有些若有所思,招来一个侍卫对他交代了几句,那侍卫点点头很快离开,接着朱怡成又在店内坐了会儿,等吃完鸭肉后放下了筷子,这才起身离开。

第六百七十章 邬思道入宫

    回到宫中已是傍晚时分,在外面逛了一圈,又听了那些百姓的谈论,朱怡成的心情好了许多。其他的不说,至少对于反贪腐的决策他已赢得了百姓的支持,在大明百姓眼里,他这个皇帝是合格的。

    这就如同后世的民意一般,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朱怡成也因此放下了心,随后拿起奏折慢慢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有人来报,说是朱怡成派去查事的侍卫回来了。

    让人进来,那侍卫先行礼后汇报了查问孙经历的情况,根据他调查的消息,孙经历的确收了商户的好处,也正是因为如此被锦衣卫查实后由三法司联合抓捕,并且押入天牢。

    不过,孙经历牵连进贪腐案有些倒霉,因为他收取的好处并不多,相比福建那边的天文数字,孙经历过手的连九牛一毛都称不上,而且根据查实,所谓的赃款仅只有二百三十元而已,折算下来约等于他两个月的俸禄。

    这些钱在普通人眼里或许是笔不小的数字,但对于一年拿千多元俸禄的孙经历并不算什么,可恰恰就是这笔钱,孙经历被同僚揭发,从而落网。

    “赃款查实了?”朱怡成问。

    “查实了,不过……。”

    “不过什么?”

    那侍卫迟疑道:“根据孙经历和商户的交代,这笔款子是商户借于他的,并不承认是贪污或敲诈所得。”

    “借给他的?可有借据?”朱怡成问道。

    侍卫摇头道:“并无借据,也正是如此孙经历和商户无法证明这是一笔借款,而且当时也无中人,再加上出首的人一口咬定这是孙经历得的好处,所以三法司决定先收押后再慢慢审讯。”

    听到这,朱怡成不由得皱起了眉,也就是这孙经历是否真正贪污还不确定,这笔钱是如何性质也仅只有双方一面之词而已。

    如果在平日,这种案子根本不会大办,毕竟孙经历是朝廷命官,办理牵涉到官员的案子一向比较谨慎,可是如今却不同,现在朝廷正在大办贪腐,由于福建案法,这件案子的牵涉越来越广,人员也越来越多,朝廷上下,甚至包括大明的老百姓都看着这件案子,再加上朱怡成对这案子的重视,三法司甚至锦衣卫那边谁还顾得上之前的规矩?

    朱怡成知道孙经历也许是个倒霉蛋,这种平日里不大不小的事牵连进去,而现在被关入天牢,什么时候查清楚谁都不知道。就算事后查清楚了,恐怕他也再难以为官了。

    一时间,朱怡成迟疑了下,随后交代侍卫给三法司那边递一句话,让他们尽快先查明孙经历的情况,如果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就尽快放了此人,朝廷办案不能随心所欲,不能放过一个好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坏人,他朱怡成可不想因为自己肃贪的原因被某些小人所利用,借着朝廷此案打击对手,为自己捞取好处甚至政治资本。

    等侍卫走后,朱怡成心中有些不安,他想了想让人去军机处要来关于逮捕人员的名单和一些案情细要,虽然这些东西军机处每日都有汇报,不过都是粗略的,他想看看在这场案子中是否有自己所担心的事发生。

    翌日,朱怡成起了个大早,继续在偏殿忙碌,午饭草草用过后他按着皇后所交代的在御花园散步,御花园的景色不错,可朱怡成却没有丝毫流连美景的念头,边走边想着心思,不知不觉就来到靠近湖边一处凉亭。

    或许是走的快了些,朱怡成感觉有些热了,虽然还仅是初夏,但南京的天气热的早,在殿内还好,但在太阳下这温度着实有些毒辣,朱怡成索性走进了凉亭,在石墩上坐下,感受着湖面吹来的微风,整个人凉爽了许多。

    “皇爷,邬先生求见。”正当朱怡成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小黄门就来报。

    “邬思道?呵呵,他今日如何有空来见朕?”朱怡成顿时笑了起来,看看四周想了想道:“直接把他带来此处,弄些茶和果子过来,我要同邬先生一同赏湖观景。”

    不过时,茶和果子等先端了上来,朱怡成喝着茶,品着鲜果,眺望着微微起伏的湖面。正当他看着有些入神的时候,一阵车轮的声音传来,转头望去,只见邬思道坐在一张轮椅上,被一个小黄门推着来到了凉亭。

    “臣邬思道见过皇爷……。”见到朱怡成,邬思道示意小黄门停下,随后努力起身行礼。

    “好啦好啦,你腿脚不便还是坐着说话吧。”朱怡成摆摆手,让邬思道不必如此,不过邬思道还是在小黄门的搀扶下站起身行了个礼才坐下,随后推着来到朱怡成的面前。

    “皇爷厚恩,但礼可不废。”邬思道笑呵呵地解释了一句。

    “你呀。”朱怡成知道他的脾气,这家伙平日里别看一副淡然的样子,其实却是一个绝顶的聪明人而非狂徒,对于朱怡成的底线在那里他拿捏得非常清楚,虽然许多时候和朱怡成聊天谈话都是一副朋友的样子,但应有的礼仪他是绝对不会忽略的,哪怕是朱怡成已经明确告诉他不必拘理的情况下。

    这恰恰就是邬思道的聪明之处,他非常清楚和皇帝当朋友只不过是表向,作为孤家寡人,皇帝是没有真正的朋友的,假如他仗着皇帝的信任肆无忌惮的话,那么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也只有这样,他能够长时间的得到皇帝的信任,并且让皇帝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轮椅不错。”朱怡成笑着指了指他,随后目光落在邬思道的轮椅上赞了一句。

    “皇家研究院的新品,这帮兔崽子拿我当招牌也不给我打个折,花了我足足三百银元,可不便宜。”邬思道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句话顿时让朱怡成哈哈大笑起来,以邬思道的身份,他如果想要这种轮椅直接向皇家研究院讨要就是,何必花钱呢?不过邬思道并没这么做,而是花钱买了这副轮椅,还在朱怡成面前装出一副表面不在乎其实很肉痛的样子,顿时令朱怡成心中大乐。

第六百七十一章 进言

    自邬思道退出军机处后,很少再同之前一般时常和朱怡成见面,而朱怡成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这倒不是朱怡成和邬思道之间有了隔阂,或者说不再信任邬思道。相反,对于邬思道退出军机处的原因朱怡成心知肚明,而且在他看来,不贪恋权利的邬思道反而比其他臣子更值得信任,今天邬思道主动前来见他,多日不见朱怡成更感觉双方亲近了许多。

    邬思道依旧是老样子,一副风淡云清谈笑风生的性子,这让朱怡成更为高兴,两人就着轮椅之事笑谈了起来,喝了口茶,聊了片刻朱怡成问起了太子的学业。

    “太子聪慧。”邬思道沉思后说了四个字。

    “我儿聪慧那是自然,作为山长难道就这二字评语?”朱怡成好奇问道。

    邬思道微笑道:“太子年少,刚进学不久,学业自然随着时间会逐渐加深,要知治学并非一朝一夕可成,滴水石穿,水到渠成。何况皇爷建此学院其深意微臣深知,假以时日自然能看到效果……。”说到这,邬思道话头一转又道:“世间之人无数,但人与人却各不相同,有些人佛家言有慧根,儒家又道悟性,就连寻常百姓也往往说其天聪,但不管那一种,归纳为两字‘聪慧’!可要做到真正聪慧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此乃上天所赐,寻常求之不得。”

    “还有这套说法?朕怎么从未听说,你不会是糊弄朕吧?”朱怡成疑惑问。

    “不然!”邬思道正的道:“微臣虽不是出家之人,但也不打诳语。太子的确聪慧过人,学识可以后天学得,品性也能慢慢培养,但这聪慧却是天生的,旁人所求之不能,微臣在此恭喜皇爷得子聪慧,正如天下皆赞皇爷英明一般。”

    听到这,朱怡成忍不住哈哈大笑,手指着一本正经的邬思道简直是笑的不行,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借用太子聪慧来奉承自己英明。亏得他居然想出这么一出,绕了这么大个圈子逗自己开心,想到这朱怡成又情不自禁摇了摇头。

    “哎,朕如今又有何英明可言,当年朕改革官制,创建养廉制度,原本想提高官员待遇,借此消除贪腐……可是现在,自福建一案出,实在是触目惊心,随后再派人一查,我大明如今简直是贪官遍地,朕这张脸都给他们丢尽了。”

    “皇爷,如今吏治虽有些许问题,可瑕不掩瑜啊!”邬思道劝道:“此案臣虽不在中枢,但也听说了一二,实际上真正的贪腐并不多,有些人仅是占了些小便宜,或被人拉入水中浑了自身。我大明眼下蒸蒸日上,从吏治来讲已比满清在时清明许多,更因为皇爷的养廉之举,使许多官员已无后顾之忧,方能安心为大明牧民,皇爷何必一叶障目呢?”

    朱怡成表情缓和了许多,邬思道这番话分明是替自己辩解。实际上,这些日子朱怡成一直都在反思,他反思自己有些决策是否太理想化了,就如同养廉制度一般,朝廷拿出了那么多钱高薪养廉,却依旧制止不了官员对金钱的**,难道他当初做错了?

    可是,在朱怡成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高薪养廉并没有错,在实施高薪养廉的同时,朝廷也未忽视对官员的监督制度,就像现在的福建案一样,这些贪污腐化的官员最终还不是被查了出来,接下来用雷霆手段整治一批,吏治自然就会好转。

    这两种念头一直在朱怡成脑海中徘徊,这也是他这些日子看着案卷越看越是郁闷的主要原因。现在,邬思道这一番话主动替他作了辩解,并且指出他政策的可取之处,倒使朱怡成心中舒服了不少。

    “你这话倒也有道理。”朱怡成微微点头,随后又道:“朕也知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可是这一回实在是大出朕的预料,原本朕派陈五显去福建前仅以为是些许官员的问题,可现在看来却是冰山一角啊!”

    邬思道点头表示认可,但他迟疑着开口道:“皇爷,臣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讲。”

    “有话直说就是,何必学他人来这一套?”朱怡成当即不悦起来:“你邬思道可不是吞吞吐吐的人,难道多日不见朕,如今却怕了朕不成?”

    邬思道嘻嘻一笑:“皇爷说哪里的话,臣只不过见皇爷这些日子心情不畅,怕说错了话惹皇爷扫兴罢了。”

    “这些日子扫兴的事多了,也不差你这几句话,说吧。”朱怡成摆了下袖子,端起茶喝了起来。

    邬思道点点头,当即道:“皇爷,其实依臣看来福建案发倒也不是坏事,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脓包既然出了,捅破即是,皇爷何必如此烦恼呢?”

    朱怡成也不说话,静静听着邬思道继续说。

    “其实吏治之事,历朝历代都绕不过去,臣刚前所言如今我大明吏治虽不能称得上绝对清平,但相比满清已是极不错了,更不用说之前相比。何况皇爷体桖百官,首创养廉制度,更令天下清官交口称赞,别人就不提了,就说臣吧,皇爷您也知道臣一向不善经营,又不好治政,如不是皇爷定下的制度,如今臣如何有今日的悠闲,恐怕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邬思道拿自己做比方倒是让朱怡成嘴角露出了笑容,这话倒是没错,假如以前明的官员收入来比较,邬思道每年拿的俸禄恐怕还不够他喝一个月的酒的,更不用说他家里现在还养了好几个妻妾美婢,每日里花前月下,丝竹乐舞作伴,其乐陶陶了。

    “但皇爷要知,吏治此事并非一蹶而就,需朝廷慢慢整治,如同大浪淘沙一般。臣几日前打听了一下福建之案,发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那就是卷入福建案中大多官员都是当初留用的官,而我大明复国以来开科举士的官员在其中的并不多,有些人就算牵连在内却也大多仅仅小过。”

    邬思道这番话又让朱怡成心里舒服了许多,他仔细想了想事情的确是这样的,福建上下官员中招的十之**都是之前留任的官员,而开科举以来任命的官员的确数量不多,而且牵连进去的情节也不重。更何况无论是当初发现贪腐的福州知府唐纬还是现在的知府崔宏毅,一个是朱怡成复明后任命提拔的官员,而另一个是当年的恩科进士,是他的天子门生。

第六百七十二章 小惩

    邬思道指出,吏治之弊古就有之,这人非圣贤,除了极少数人外,大多数人在利益之前很难有能把持得住的。这就是人心的问题,朝廷眼下制度已在,制度是一方面,其中养廉制度至少可以保证大多数愿意当清官的官员衣食无忧,并且抵制住一些诱惑。至于监督制度也能及时察觉到吏治的问题,再加上国法的约束,只要朝廷有决心,他认为在经历福建一案后,整个大明吏治定将有极大的好转。

    “不过臣以为,此事万万急不得,只要皇爷和朝廷的决心不变,自然有大治的一日。再者,眼下我大明新复国土,这些国土都需人去治理,何况水清则无鱼,下重药固然能治得了重病,可往往也容易大伤元气啊!”

    邬思道这一番话说完,朱怡成静静坐着半天都没开口,他想了想后目光朝着邬思道望去,若有所思问:“你今日来是受人所托吧?”

    邬思道根本就没打算瞒过朱怡成,当即笑着点头承认:“皇爷英明。”

    紧接着,邬思道又解释道:“其实臣也觉得如今大张旗鼓有些过了,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当日皇爷在殿中雷霆震怒,三法司和锦衣卫,甚至包括军机处自然不敢怠慢,而今肃贪已近尾声,可皇爷却一直未有任何交代,不能不让群臣惶惶。再者,有些官员的确该杀,可是有些人却未必有重罪,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有些小错者倒不如小惩即可,以示仁德……。”

    “哼!你好大的胆!”朱怡成脸色顿时一变,厉声喝问道:“此等贪官污吏,如仅是小惩国法何在?他们伸手贪污受贿之时又何尝想过这天下百姓,想过国法无情么?你区区一个学院山长,如何替这等人说话?有何居心!”

    “皇爷,臣不敢……。”面对朱怡成的愤怒,邬思道扶着轮椅起身,随后跪了下来:“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任何私心,如有的也只是一片赤诚。臣只是担心皇爷如今大兴牢狱,使其国本不稳而已,眼下满清未灭,蒙古那边又又异族蠢蠢欲动,西南三省又乱成一团,一旦因福建案闹得不可开交,天下众官员人人自危,我大明必将元气大伤啊!”

    “呵呵,那么说你倒是好意了?”朱怡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邬思道。

    邬思道的头伏的更低了,可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洪亮:“臣只是为我大明和为皇爷所虑,如臣话中有冒犯皇爷的,臣任凭皇爷处置。”

    “好!好!”朱怡成口中道了两声好,脸上去冷若冰霜:“任朕处置?那就处置吧!传朕旨意,邬思道妄论朝政,言词狂妄,着革去学堂祭酒一职,罚俸一年,令其即日在家闭门思过。”

    说完,朱怡成看都不看跪着的邬思道一眼,起身就走,而邬思道连忙朝着朱怡成离开的方向道了一声臣谢恩,等朱怡成走远不见人影后,邬思道这才抬头看了看,随后就如同没事人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

    “邬先生,您……何必如此呢?”一直在边上守候着的小黄门知道邬思道腿脚不便,连忙上前搀扶起他,心有有些不忍地说了一句。

    “你倒是体谅我,不怕皇爷怪罪?”邬思道起身掸了弹身上的灰,见那小黄门年龄不大笑着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可把小黄门吓得不轻,朱怡成的大明太监地位不高,而且宫中规矩极严,这句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再在朱怡成那边一讲,他弄不好就得当场仗毙。

    见小黄门一副面无人色样子,邬思道顿时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道:“莫怕莫怕,皇爷可不是小气的人。”

    说完后,他直接坐回轮椅中,然后朝远处招了招走,之前推他进来的人快步上前接过轮椅,推着笑眯眯的邬思道离开了。这时候小黄门看着离去的邬思道心里是又担心又惶恐,更多的是恼怒,忍不住狠狠暗骂这个瘸子真不当人子,自己好心好意安慰他一句,他倒差一点儿让自己丢了脑袋,皇爷今日下旨夺了他祭酒之位夺的好,夺的呱呱叫,他就是活该!

    丢了祭酒之位,再加罚俸一年和闭门思过,但邬思道却丝毫没有在意,相反出了宫门后他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

    深知朱怡成脾气的他非常清楚,今天这事并非是坏事,虽然表面上看他惹得朱怡成大怒,还丢掉了祭酒的职位,可实际上他进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从表面看,朱怡成大怒之下异常严厉地处罚了他,可实际上却没给邬思道带来什么损失。所谓的祭酒官职只不过是个挂名而已,虽然丢掉这个职务,但他依旧是学院的山长,还掌管着皇家学院。

    假如朱怡成真的要一棍子打死他,有的是手段。比如说夺去他的爵位和本职,现在邬思道不仅有着爵位,还有着太傅的本职在,这两个头衔才是邬思道真正的地位体现,朱怡成一没夺爵,二没有去掉他的太傅本职,仅仅丢了一个祭酒的挂名,这种惩罚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至于罚俸一年,更是不痛不痒,邬思道一年俸禄虽多,但他平日里的收入可不少,比如皇帝之前赐与的钱财和田庄,足够让他悠闲地过日子了。还有闭门思过就更可笑了,邬思道原本腿脚就不好,平日除了去学院基本就是宅在家里,这个闭门思过根本就没任何意义。

    聪明如邬思道自然明白朱怡成这样的真正意思,那就是朱怡成借这件事敲打他而已,是对于他受人之托然后在这种情况说情的惩罚。既然皇帝已经惩罚过了,那么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而朱怡成做出了这个决定,自然他邬思道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也就听进去了。

    “哎……亏了亏了,看来过几日要找廖中堂讨要些好处才是,对了,记得他有收藏着一副黄庭坚的字画,平日里视若宝贝,以它作抵倒是不错。”回去的一路上,邬思道嘴角挂着笑,暗自想道。

第六百七十三章 名册

    邬思道判断的没错,朱怡成的确听进去了他那些话,并且用这种方式敲打了他一番。

    其实在之前,朱怡成就已经有些想法了,随着福建案调查牵连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作为皇帝的朱怡成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些不安,尤其是之前他去南京城内听到的那些话,更引起了他的警惕,其中就包括应天府的孙经历被抓一事。

    邬思道有句说的没错,那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眼下他对于此案一直未有决断,而朝中百官又人人惶惶不安,甚至有些人为了讨好皇帝搞起了株连办案的勾当,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讲,那就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在这种大风气下,这件案子的风波是越来越甚,如此再下去的话恐怕就难以收拾了。而且正如邬思道所言,满清、蒙古,沙皇俄国,再加西南三省,这些势力依旧在虎视眈眈,大明在这种情况根本乱不得,一旦因为整顿吏治导致天下大乱,那对于大明是一种无可避免的巨大损失。

    第二日,下定决心的朱怡成直接召来各位军机大臣和三法司主官,并同锦衣卫张冉,明确指出福建案的调查可以结束了,对于福建一案贪腐所引出了一系列案子必须严格审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案子中对于当事人尽快释放并复职。

    至于查实有问题的人,根据案情轻重分别处理,或降职、或夺官、或流放、或死罪。国法写得清清楚楚,何罪应该如何判决,全权交由三法司定案。

    此外,朝廷将以此引以为戒,加强官员监督,增加巡察御史人员,锦衣卫也同样担负起监察职责,以避免此类案件的再次出现。

    朱怡成如此交代后,在场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作为首席军机大臣的廖焕之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些日子,他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就担心朱怡成恼怒之下要大办此案,再加上这些天牵连进案子的人越来越多,廖焕之真害怕到时候出了大事。

    现在总算好了,看来他当初去找邬思道这步棋没有走错,朱怡成这个态度一出,他们这些为臣子的自然是好办了许多。虽然因为这案子最终要处置的官员不少,可是大多的处置按他们的罪行轻重来处理,无论对于朝廷还是对于天下百姓都有一个交代。

    自然,最终被判决死刑的官员肯定不在少数,别的不提就说福建那边吧,直接卷入,肯定死罪者就要近百人,至于丢官和流放着更多,可是这些家伙也算是罪有应得,死得不冤。

    而那些商人,也就是官商勾结者,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被砍头的,被抄家流放的自然一个都逃不了,至于这些罪人所流放的去处,朱怡成也早就想好了,正好新明那边不是缺人么?这些人就全送到新明那边去以充人手。

    十多天后,经过三法司的联合审讯,这场轰动天下的案子终于结束了,根据案情轻重,最终处死者共计一百二十一人,丢官罢职并抄家者二百四十人,流放者三千七百九十五人……。

    除去以上人数外,还有几百人官吏、商人和普通百姓因为莫名其妙被卷入此案而最终查实无罪开释,这些人走出天牢,看见外面的太阳时一个个掩面喜极而泣,许多人当时被抓进天牢时是万念俱灰,他们都以为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了,等待他们的即将是拉到刑场一刀弃尸,甚至连累家人。

    而现在,出乎意料的结果落到了他们头上,非但被放了出来,而且有些为官者还官复原职,这些人其中就有朱怡成见过一面的孙经历。一切仿如隔世一般,欣喜之余,这些人全都朝着皇宫所在的放下跪下磕头,山呼万岁以谢皇恩。

    这场大案,被判决死刑的人在朱怡成的授意下并未搞什么秋后处斩,而是批了斩立决。监斩也直接在关押和审讯各处直接执行,并没有拉到京城。同一日间,南至福建,北至安徽,一百二十一名犯官和富商直接被拉到刑场,在无数百姓的围观下,这些人个个面若死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直接被拖到台上跪下,随着时辰到后,刽子手大刀一挥,人头落地。紧接着简单收拾一下,再拉上一批,在百姓无数兴奋的呼喊声中一个个送他们上路。

    大案终于结束了,但大明依旧在继续。福建一案导致无数官员落马,虽然这些官员罪有应得,但朝廷为了维持地方管理却是忙得不可开交。作为首席军机大臣的廖焕之更是忙的不行,因为他不仅是军机大臣还是吏部尚书,现在各地方官员紧缺,吏部必须派一大批官员去接替职位。

    这一日,廖焕之拿着厚厚一叠名单进了宫,这些名单都是即将上任的官员名册和他们的简历,他需要让朱怡成过目后批复执行,而且这件事耽搁不得。

    这件事朱怡成自然是清楚的,所以等廖焕之来后他就仔细看了起来,边看边询问着这些人的情况。因为已有前车之鉴,对于官员的选拔和任命必须要做到细致,虽然廖焕之已经做了前期工作,不过朱怡成还是打算自己再看一遍。

    这些人中有些是京官外放,有些是其他的地方官员调任,还有一些是在这一次案子调查中立有功劳的官员升迁等等。

    其中就有福州知府崔宏毅,说起这崔宏毅倒是运气不错,他接替知府后因为时间短并没有被拉下水,所以幸运地没卷到这案子中。随后又因为福建三司长官的全部落网,为保证福建地方稳定,陈五显上奏朱怡成后就令崔宏毅暂待布政使之职。

    而现在,崔宏毅的暂代成了正职,算是极少数因为这案子得得利的官员,再加上他原本就是天子门生,朱怡成看了后直接就在他的名字下用朱笔画了个圈,以表示同意。

    一行行地看去,不时询问几句,下面的廖焕之对答如流,回答着这些人的情况。对于这名册中的人员朱怡成基本都没问题,仅仅只是极少数人他觉得不太合适,倒不是觉得这些人不好,而是觉得他们原本的职位和现在要调动的职位不同,因为当地方官需要些地方经验,而有些文官虽然品德没问题,文章写的也不错,可恰恰缺乏地方执政经验,如果是平常也就算了,可眼下大案刚过,这些人去地方是要独当一面的。

    一个多时辰后,朱怡成差不多快看完了,翻到最后一页时突然间被上面的一个名字给吸引住了,他神色略有些惊讶,因为这人的名字叫作李卫。

第六百七十四章 李卫

    李卫,朱怡成对于这个人名很是熟悉,后世关于李卫的电视剧可不少,尤其是山争哥哥当年演的李卫当官电视剧更是风靡一时,朱怡成当年也跟着追剧的父母蹭过几集。

    片中的李卫胆大心细,阴差阳错得到了雍正的重用,随后扶摇直上当了大官,留名青史。当然,电视剧的内容是戏说,和真实历史肯定不同,不过李卫这个人的确存在,而且是雍正朝的名臣那是一定的,对于这点朱怡成当年看了电视剧后曾经去度娘搜了一下这才得知。

    但时间已经过去很长了,对于李卫这人的经历朱怡成早就模糊不清,只记得他是徐州人,至于其他都想不起来了。

    仔细看此人的简历,名册上的李卫籍贯写着丰县,丰县曾经属于凤阳府,满清时期被划归徐州,现在徐州和凤阳已都落入大明手中,只是行政划分暂时未有调整。

    李卫年龄并不大,也就三十不到,家里比较殷实,李家是当地的富户。

    李家经营田地也是商人,早几年前就有人到南边做生意,李卫跟随长辈干过行商,也在家族店铺里当过一阵子二掌柜,甚至还到过南京。

    这其实在现在是件很常见的事,随着大明复国大开商贸后,跑到南方做买卖的北方生意人并不少,随着大明同满清之间的实力变化,尤其是大明占领了北京城后,来南方找寻机会的商人也就越发多了起来。

    就算是大明和满清在中原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南北商界也未中断互通,就如同李家一般,虽然当时丰县处在清军的控制区域,可李家依旧和大明方面做着买卖,不仅是南方的生意,北方同样如此,李家通过关系搭上了直隶那边的渠道,生意做的风声水起。

    当中原大战从江北最初揭开帷幕后,李家就知道满清在中原的统治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为了给家族找寻出路,李家通过经商积累的渠道暗中投靠了大明,随后又为明军北进和南下出了些力。

    江北收复,紧接着就是拿下凤阳,凤阳一下后徐州自然无法坚守,等山东的清军从徐州西撤后,李家作为当地的大家第一时间就联络上了明军,随后协助明军异常顺利地拿下了丰县。

    丰县光复后,李家在其中出力自然需要表彰,这时候朱怡成想起当初他曾经批复过对于中原之战各战场中为大明出过力的地方大族和商人。这些人中有些还被封了民爵,至于民爵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有过介绍,民爵不属于正式爵位,但又拥有部分正式爵位的特权,更重要的是获得民爵后,其爵拥有着可以举荐一人为官。

    当然,大明的官位可不是满清的官位那么不值钱,虽然现在大明对于官吏两种级别已取消了限制,也就是说吏员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父子相传,并且一生吏。

    朱怡成改革官制中其中之一就是打破了这条界限,取消了为吏不可为官的规定,打开了官吏之间始终存在的那条无形界限。不过,对于捐官这种操作,大明是严厉禁止的,同样也杜绝了花钱买官的路子。想当官只有三条路,第一条自然是科举,科举包括文举和武举,无论是为文官还是武官都凭自己的本事,只要中了举,就有了当官的资格。

    第二条路就是从吏员中选拔,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人才提拔机制,打破界限后,给予吏员能够成为官身的上升通道,同样可以彻底解决历史上流水的官铁打的吏这种怪圈。

    至于第三条路就是举荐了,不过这种方式相比前两者来讲有着限制,首先举荐者需要一定的地位,起码拥有民爵,其次被举荐人需要经过朝廷相关部门的审核,最后授官时往往也不会授于实职,一般都是**品的虚职,并在相关衙门呆上一段时间,在评定其人能力之后再行安排。

    这种方式就和后世入职的试用期差不多,而且一旦评定不合格,被举荐者的官位也会相应收回,至于之前的举荐名额也随之取消,这也避免了滥竽充数的情况发生。

    而李卫当官就是这种举荐官,李家授了民爵后,这个名额就落到了李卫头上。原本按李卫在李家的地位,李家自然是想把他培养成家族的接班人,等老爷子退下后接管李家家业的。

    可偏偏李卫这小子对于做买卖没什么兴趣,更不高兴在老家窝着,从小到大不安分的他满脑子就想着当官。家里老爷子挨不住他的磨,最终把这个名额给了李卫,由此李卫摇身一变就由李家大少成了一县主簿。

    成了主簿,按大明制度,当地人肯定是不能在当地为官的,所以李卫被调至罗源县,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刚刚抵达罗源县没几天,李卫还没搞明白这县有几个城门呢,福建案就事发了。

    福建案一发,由福州为中心,福建上下落马的官员不计其数,罗源县属于福州府,自然也不可避免,从县太爷到县丞,再到典吏和下面的衙役,差不多被一网打尽,转眼间整个县衙就剩下刚刚到任的李卫和下面小猫小狗两三只。

    整个县里班子几乎被一扫而空,接下来罗源县最大的官员就只有李卫了。在这种情况下,李卫躲无可躲,只能领了上命担负起了罗源县的治理和对于贪腐案的伸挖。

    对于县内情况一无所知,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手,刚刚接手的李卫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不过李卫这人虽然出身富家,为人也有些纨绔子弟的臭脾气,但他却又有着一股韧性,再加上李卫脑子活,人聪明,胆子又大,接手县衙后第一件事就是自行招募手下,以充实班底。

    从小就跟着长辈行商,李卫有着丰富的江湖经验,在罗源县他很快就打听到了当地有名的混混是谁,随后亲自前往拜访。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见面第一天就和对方称兄道弟,打得火热,随后“领头大哥”就成了李卫的小弟,至于那些平日里不务正业却没有什么大错的混混全摇身一变成了李卫的手下。

    依靠这些人,李卫用了两天时间就平息了罗源县的动荡,把因受案情形象的罗源县安抚了下来。随后,李卫一边治理县内,一边协助上官对贪腐案进行深挖和调查,这时候他所用的那些人也发挥出了作用,没用多少时间就搜集到了许多铁证,从而得到了上面的夸赞。

    接下来,李卫因为在罗源县的工作成绩突出,被直接借调至福州,到了福州后他再一次展现了天生的办案能力,为福建案立下汗马功劳。

    正是因为这些成绩,李卫才上了这份名册,不过由于他的职位太低,所以被摆在名册的最后一页。

第六百七十五章 收入

    这时候,朱怡成有些怀疑这个李卫就是历史上的那个李卫了,不过究竟是还不是,暂时还无法确定。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肯定的,这个李卫的确是个干员,仅凭他在罗源县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就用这么短的时间解决了难题,之后又在福建案中立下汗马功劳,这个人就着实不简单。

    仔细看了一下名册中对于李卫的安排,根据福建那边报上的名单和举荐,吏部对李卫的安排是直接由正九品主簿升为七品知县,一下子就升了四级,更重要的是把他由罗源县直接调至了福州长乐县,成为福州最大也是最重要一县的主官。

    这次升迁可以说是非常不错的,也代表着李卫直接渡过了试用期,而且还成了七品主官。

    说句实话,这时候的朱怡成甚至起了调整李卫官职的想法,把他招来南京见上一见,看看这人是否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李卫。可想了想,朱怡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李卫眼下只是个芝麻绿豆官,皇帝下旨召一个还未正式任命的七品知县入京,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无论李卫是否是那个李卫,现在的他对于朱怡成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他真是历史上的李卫,那么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朱怡成的心中暗暗记下了此人名字,随后提笔在上面画了个圈。

    处理完这事后,朱怡成把名册交还给廖焕之,让他按照规定去办。廖焕之答应了一声,随后朱怡成又询问起福建案收尾的情况,对此廖焕之也早有准备,当即一一汇报。

    至于那些官员和入案的富商判决,这已是定论了,廖焕之汇报的基本都是查抄和对于地方因为此案之前被夺去田地和家财的人员发还情况,朱怡成静静听着,边听变微微点头,这件事是他特意交代过的,因为贪官和富商勾结,许多地方受难百姓不少,既然已经结了案,针对案情当初被占的田地和家财自然都要发还,这也是朝廷的补救措施。

    除了这外,查抄后的收获倒是让朱怡成有些高兴,根据廖焕之所说,除去发还的田地和家财外,对查抄的结余数额进行了统计,一共有九千多万元财产被没入国库,当得知有这么大一笔数额时,虽然朱怡成提前有过预料,可同样感到吃惊。

    “这些人,真是要钱不要命,九千多万元,呵呵……。”

    廖焕之苦笑一声,当即点头称是,财产最终统计出来后他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一笔数额几乎要顶得上几年前整个大明全年的财政收入了,就算在如今也占大明全年财政收入的大半。

    朱怡成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句话“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历史上大贪官和珅最终被查抄,其家财抵得上清朝二十年的税收,当时的皇帝嘉庆一口气就吃成了个胖子,看来朝廷没钱查抄贪官倒的确是一条不错的法子,就如同百姓家养猪一般,这猪养肥了就可以斩了吃了。

    想到这,朱怡成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可不是满清的那些皇帝,他要打造的是一个全新的大明。朱怡成情愿整个大明找不出一个贪官来也不愿意看见这些钱被查抄入库。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钱到了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原本在中原大战后,大明财政就极度吃紧,王樊为了银子每日里发愁,之前因为凤阳之事就连朱怡成都动用了私库拉了户部一把,要不然缺钱的王樊非得被逼疯了不可。

    眼下这大一笔款子入项,户部的缺口顿时就没了,而且之前制订的中原救灾计划也能比较充裕的事实。再加上前些天从新明那边传来的消息,同样让朱怡成很是高兴。

    福建案后,各处每年的收入将暴增许多,想来到明年时候朝廷收入突破二亿甚至更多应该不在话下。此外,随着新明的逐渐稳固,一直以朝廷补贴的新明也逐渐开始反哺大明,其他的不说,仅仅是新明那边金银矿吧,望海城的金银矿山已经投入开采,每日里出产不少,而且随着太阳城的向外扩张,新明政府居然在太阳城几百里处也发现了金山的存在,这一下更让新明上下欣喜若狂。

    这些金银矿山,为新明提供了大量财富来源,按照西方国家的惯例,这些金银自然是要就地铸造货币,或者做成金银条后装上大船运回本土。不过大明却不是这样,之前提过,西方国家对于本土外的领地一向是以殖民地的方式来经营的,也就是无限度地获取殖民地的财富,然后把这些财富运回国内以供国内享受。

    可是大明不同,作为汉民族,向来就有极强的土地意识,还有其民族为外民族所没有的同化文化。在决定开拓新明的当初,朱怡成就打算直领海外领土,让这些地方和神州大地一般成为大明的一份子,而不是仅仅只是获得财富来源的殖民地。

    这是两种不同的经营方式,以前者来看,获得财富的速度会很快,也能利用殖民地的无秩序剥削使得本土在极短时间内强盛起来。至于后者却需要长期的经营,也许在短时间内非但看不到任何收益,甚至还需要本土不断提供从政治到经济再到军事的各项支持。

    后者的投入和需要的时间是前者无法相比的,可能需要多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才能看到效果。这种做法,对于欧洲各国来讲是不太现实,因为和中国相比,欧洲各国历来都是小国寡民,他们的地域政治和贵族结构再加上国王和神权的矛盾等等,根本不可能花大力气去经营这些,所以只能选择前者的做法。

    这也是中国历来大一统和欧洲各国的本质区别,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大明可以做到这点,而西方的欧洲各国却做不到。

    原本朱怡成是打着在新明持续进行长期投入的念头,可没想到望海城和太阳城的连续金银矿发现,再加上新明总督府对于新明扩张的速度出乎意料,仅仅才没过去多久,新明就开始有了自身造血的能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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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一声炮响震动九州,满清应声而倒,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不对!等等!这是康熙朝?老天你玩我是吧?大叛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叛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叛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