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交流
王东没有正面回答路易的话，不置可否的做了个手势，示意路易继续往下说。
路易目光向王东望去，他态度诚恳道：“公爵阁下，如果我告诉您，现在的战争并不是我的想法呢？”
王东想了想，点头道：“这点我相信。”
路易大笑着鼓掌道：“真不错，看来我们在这点达成一致了，不是么？”
“可以这么说吧。”王东反问道：“那么伯爵阁下，能告诉我您真实的想法么？”
“当然！为什么不呢？”路易给了王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这也是我们今天见面的原因。”
说到这，路易对王东道：“我了解过您，尊敬的公爵阁下，您曾今是大明帝国的海军元帅，同时还是大明帝国的内阁成员，按照我的理解您虽然不是首相，但权利和首相相差无疑？”
“虽然不是完全准确，但考虑到双方政治的差异部分基本正确吧。”王东平静地说道。
“所以说，您不仅是军人，同样也是政治家。”路易指了指自己，笑着说道：“很巧，虽然我在法兰西的地位不如您尊贵，但在政治这方面我想或许可以和您探讨一下。”
王东点点头，他很好奇路易究竟想说什么。
路易说道：“在之前的战争中，法兰西和大明双方打了个平手，那场战争并没有分出胜负，作为之前战争的联军最高统帅，从军人的角度出发是遗憾的。不过作为一个政治家，那场战争从政治角度来看却是值得的，因为它的结果是双方可以接受的，您认为呢？”
王东对此表示赞同，路易说的没错，虽然之前大明因为在新明发展迅猛，导致大明和法兰西、西班牙联军爆发战争。那场战争实际上大明是落入下风的，如果不是英国人在法兰西背后捅了一刀话，也许那场战争大明就输了。
作为指挥战争的联军统帅，路易对此表示遗憾也是正常的，假如是王东的话，王东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路易对于政治角度看待那场战争，这点王东同样认同。战争的结果就是各自实际划分了边界，从而使得大明、法兰西包括西班牙三方在边界方面以条约的方式确定了下来，使得大明暂时结束了对东部的扩张推进，而法兰西和西班牙方面也暂时消除了来自大明的军事威胁。
每一件事都是有利有弊，战争同样也是如此。再者，战争向来就是政治的延续，这点无论是王东还是路易心里都很清楚。
“作为新大陆的总督，我并不想和大明爆发真正的冲突，遏制大明的力量这在政治上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战争却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路易很坦率地说道，如果是东方人的话或许不会用这种方式，可路易不是东方人，而且他这种表态并不让王东反感。
“所以，这就是您介入战争却采取目前方式的原因？”王东问。
路易点点头，坦然道：“法兰西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大明帝国同样也是，这是事实，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作为一个伟大的国家，在拥有荣光的同时也会带来他人的羡慕、向往甚至嫉妒和仇恨，人性如此，国家也是如此。”
“法兰西有自己的敌人，大明同样也有大明的敌人，但两个伟大的国家之间可以争夺，也可以防备，但我觉得成为真正敌人并不符合双方的利益。之前限制大明在新大陆的贸易等措施仅仅只是为了遏制大明，这是作为法兰西的一份子，作为新大陆总督我必须做的，可是和大明开战？呵呵，您觉得一旦我们真正打起来，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您是一个睿智的人。”王东接过对方的话说道：“看来您遭受了很大的压力，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些压力来自于本土？”
“是的！”路易没有否认，直接承认道：“巴黎的贵族们有他们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我不得不这么做，可对于我来说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突然，路易问了王东一个问题：“有件事您不觉得奇怪么？战争爆发到现在一个月了，英国人却一直没有丝毫动静。”
“是很奇怪，也许他们的反应迟钝还没睡醒？”王东故意笑问。
“哈哈哈，公爵阁下，这个笑话非常不错！”路易大笑了起来：“也许他们的确在睡梦里，又或者故意在装睡？”
路易的笑声在木屋中回响着，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公爵阁下，法兰西不希望西班牙王国在新大陆有所损失。”
“伯爵阁下，您这是威胁？”
“不不！这是阐述一个事实。”路易伸出一根手指，正色道：“对于西班牙的损失，巴黎是无法接受的。当初太阳王陛下能够为了西班牙发动王位战争，法兰西以一个国家的力量对抗整个欧洲也未屈服，这点足以证明西班牙在法兰西的重要性。”
“这一次，虽然我个人认为西班牙人是蠢货，可政治就是政治，如果西班牙在新大陆的利益受损的话，巴黎是无法接受的，这个结果对于你我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王东静静看着路易，到这时候他已经彻底明白路易的想法了。
路易不是主战派，虽然路易支持对大明在新大陆的遏制，但是路易是不赞同法兰西和大明直接爆发战争的。
当然了，这可不是路易是什么好人，西方人更多的是看重实际利益，只能说路易是一个头脑清醒的政治家。
假如路易面对的不是大明，而是葡萄牙、荷兰这样的国家，那么路易哪里会这么客气？他会毫不迟疑地主动发动战争，从一个所谓的“和平者”马上转变成一个战争贩子。
只是面对大明这样强大的帝国，路易知道凭着法兰西的力量是无法彻底征服对方的，就算在战场上获得一时间的主动，大明以庞大的国土和人口基数也很容易恢复过来。
对于这点，路易很明白。况且法兰西在欧洲和新大陆也不是没有对手，其中最重要也是最难缠的对手就是英国。
法兰西无论是欧洲和新大陆，一直在和英国相互争斗，这种争斗已经持续几百年了。欧洲那边暂时不用说，就说新大陆这边吧，一旦法兰西和大明帝国真的大打出手，难道英国人会仅仅坐着看热闹？别忘记之前英国人是怎么干的？路易可不想吃第二次亏。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会晤暂停
路易在新大陆，距离本土极为遥远，不过路易的身份可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流淌着太阳王的血液，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不是王后，也许路易就是法兰西帝国国王的继承人之一，哪里会被丢到新大陆来？
就算人在新大陆，路易的消息渠道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这次巴黎发出的指令和西班牙那蠢货总督的突然开战，让路易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股味道就如同在茅坑里搅拌过的木棍臭不可闻，没错！这就是英国人特有的味道，所以路易已经断定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着英国人的影子。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件事更让路易确信英国人在搞小动作，那就是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英国人在西班牙和大明突然爆发战争，法兰西被迫加入战争后，英国人那边却没什么动静。
这种态度绝对不是英国人的正常态度，以路易对英国人的了解，如果英国人心里没鬼的话那么当战争爆发后英国人早就蠢蠢欲动了，他们一定会和上次一样趁火打劫，从而在东北出兵，趁法兰西在新大陆的兵力同大明开战的机会狠狠从法兰西身上咬下块肉来。
可现在英国人反应显得太过平静了，甚至可以说仿佛他完全游离在外一般。这种情况是非常不正常的，那么也就证明英国人所图甚大，英国人并不是对于新大陆的领土没有窥探之心，恰恰相反英国人在谋划一个更大的计划，这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姿态。
实际上，这种感觉王东同样也有。
按理说大明和英国关系不错，双方还有一定的盟友基础，但这一次战争爆发后英国人的态度让王东感觉到阴谋的味道。
这也是王东答应路易会晤的原因之一，在他看来这种时候和法兰西谈谈总比不谈来的好，而且大明不仅要防备法兰西和正同大明作战的西班牙，就连之前的盟友英国恐怕也不可靠。
现在，路易表面了他的态度，作为法兰西在新大陆的总督，无论于公于私他必须要保证西班牙的利益不受损失。路易以这个条件向王东提出，如果大明能够接受的话，那么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根本没必要打下去，假如大明必须要给西班牙人惩罚的话，路易虽然是总督，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无法违背巴黎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和大明干了。
“伯爵阁下，您这样的要求有些无理。”王东笑着摇头反问：“如果是您的话，处于我这样的位置，您是否会同意这样的要求？”
“我明白您的意思，尊敬的公爵阁下。”路易点点头，坦率道：“法兰西只需要保证西班牙在新大陆的利益，这利益的关键在于领土，至于西班牙擅自开战，我个人认为给与一定的惩罚是没问题的，但这种惩罚有一个界限，您觉得呢？”
“这倒是可以理解。”王东彻底明白路易的意思了，路易不拒绝大明对西班牙的军事打击以作为惩罚，甚至可以借此向西班牙索取经济赔偿也没问题。可这些前提要建立在西班牙在新大陆的领土不受到损失，一旦因为这场战争导致大明帝国并吞一部分西班牙王国在新大陆的领土，这就是超过法兰西的底线了。
如果是在刚刚开战的时候，路易这么和王东说或许王东会同意，可现在局势已经不同了。
路易并不知道大明太平洋海军的行动，更不清楚就在他们开启谈判的一个星期前，大明舰队已经消灭了西班牙在西海岸的舰队，同时占领了西班牙在中南美重要港口城市曼萨尼约。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发达的通讯，新大陆如此广阔，曼萨尼约失陷的消息才刚刚被新西班牙总督府得知，新西班牙总督现在正惊恐地发出让知名地部队回防的命令，别说路易了，就连正和大明作战的皮莱斯将军都没接到消息。
王东却不同，太平洋舰队全歼西班牙在西海岸的舰队后不到四天，这个消息就通过太阳城传到了总督府，而他出发来此和路易会晤的时候，又接到了拿下曼萨尼约的捷报。
也就是说，路易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大明已经占领了曼萨尼约，甚至拿下了曼萨尼约周边的区域，这块肥肉已经到了大明的嘴里，既然是到嘴的东西，大明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王东用意味深长的笑容望着路易，这让路易心中感觉到一丝不妙，他疑惑地看着对方，似乎在询问王东是否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我理解您的用意。”王东继续重复了这句话，然后摇头道：“不过在此我将遗憾地通知您，我做不到，因为曼萨尼约已经在大明的手里了。”
“什么！”路易听了翻译后顿时愣住了，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翻译不准确。等路易再三确认后，饶是一向沉稳的路易坐不住了，顿时站起了身。
“大明帝国拿下了曼萨尼约？”
“没错，也许您过些天就会得到这个消息。”王东点头回道。
路易神色中满是惊愕，他怎么都没想到曼萨尼约会丢失，这可是中南美在西海岸最重要的城市啊！
第一时间，路易下意识以为王东是在说谎，可很快理智告诉路易这是真实的。曼萨尼约在大明手中或者还是在西班牙人手里，这个问题不难证实，就和王东说的那样，由于消息传递速度的原因，也许再过几天法兰西方面就能接到真正的结果。
此外，还有个重要问题，那就是大明如何拿下曼萨尼约的？西班牙在西海岸可是有舰队的，难道西班牙的舰队已经战败了？要不然大明也不会占据曼萨尼约。
一想到这，路易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局势的恶化和变化远比他想象的快许多，原本在他看来就算西班牙人不敌大明，可至少是西班牙人先挑起的战争，在先手上西班牙人是有一定优势的。
再者，法兰西虽然是被迫介入战争，同时也未真正和大明进行交手，但法兰西表示出来的姿态已经牵制了大明在新大陆的主力军队，这样为西班牙那边减轻的压力，给了他们一个好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大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击败了西班牙舰队，拿下了重要城市曼萨尼约，直接把刀子插到了新西班牙殖民地的腹地了。
这个消息顿时打乱了路易原本的计划，他之前早就想好的说辞现在已经无法使用了，而且曼萨尼约的丢失彻底改变了西班牙和大明之间的战争状态，西班牙陆军的败亡已经不可避免，就算法兰西现在直接向大明防线展开进攻同样无法阻止。
“对不起公爵阁下，由于曼萨尼约的变化我想暂时停止这次会晤，请等我了解具体情况后再和您见面如何？”路易决定暂时中止会晤，他必须要彻底搞情况状况然后再针对新的局势进行判断。
对此，王东没有异议，当即站起了身，双方行礼后各自告辞，正如来的时候那样，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从不同的门离开了这幢木屋。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要了老命
王东说的没错，关于西班牙西海岸舰队全军覆没，曼萨尼约丢失的消息在几天后就传了过来。
虽然已经从王东这得知了此事，可当消息传到路易这后，路易还是难以接受。
“麻烦了……。”捏着手中的信函，路易只感觉自己就像被无尽的漩涡所包围，而他就在漩涡中央。
路易怎么都没想到西班牙人会如此无能，如果仅仅只是陆地上的胶着，那么路易之前的谋划成功率非常大。可现在不同了，西班牙人在陆地上的进攻一直没能得到进展，可在海洋上是一败涂地，更重要的是丢掉了曼萨尼约。
原本，路易觉得新西班牙总督是个蠢货，现在他甚至没办法用言语去形容这位总督的愚蠢和无能，在他看来就算是一头猪坐在新西班牙总督宝座上恐怕也比这位子爵大人更合适。
曼萨尼约的丢失，表示了新大陆战争的扩大化，大明可不是弱小的国家，这是一个能够和法兰西媲美的强大国家。
如果战局僵持还好，可是现在让大明退出曼萨尼约简直就是痴人做梦。反正如果是路易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把曼萨尼约交还给西班牙人的。
可不交还曼萨尼约，那么路易就无法保证战争的结束。巴黎是绝对不允许西班牙王国在新大陆的领地被大明蚕食的，哪怕这场战争的发起者不是大明而是西班牙人。
这样一来，局势就陷入僵局了，路易只能期望与和大明继续谈判，希望大明用另一种方式交还曼萨尼约，这种方式就是用钱来赎回。
但大明是否接受？又或者西班牙人是否肯拿出这笔钱来，路易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可无论如何，路易总得试一试，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双方的会晤在临时中止后的第六天重新开启，见到王东后路易直截了当地向王东提出了结束战争，并且交还占领的曼萨尼约意见。
这个意见遭到了王东果断拒绝，正如路易所预料的那样，大明是不会放弃到手权利的，除非西班牙人能够拿出值得交换的东西来。
但是西班牙人拿得出来么？这显然是不切实际。假如曼萨尼约金库里的那些财富还在西班牙人手里，或许西班牙人可以用这财富和大明进行交易，但现在这些财富连同整个曼萨尼约都到了大明的手中。
再说了，那位蠢货总督也没有权利拿王国的财富和大明交易，蠢人再蠢，对于金钱方面是一点都不傻的，所以说路易的要求不切实际，很难成立。
“公爵阁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非常遗憾，因为法兰西会用武力来保证西班牙的利益，这是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心态发生变化的路易开始改变了说话的方式，直接用这种姿态威胁王东。
王东是谁？他可是跟着朱怡成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将领，哪里会被路易这些话给吓倒？
“我也觉得遗憾，尊敬的伯爵阁下。”王东语气平淡，如同阐述一个事实般轻描淡写，却不容置疑道：“战争的爆发不是大明挑起的，既然挑起了战争就要承受战败的结果。”
“那么，您是打算拒绝法兰西的友谊？”路易紧盯着王东，一字一句问。
“开战方决定战争的开启，但战争的结束选择权在大明的手中！”王东丝毫不畏惧，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好吧，看来我们有着观点上的不同，这让我感觉到遗憾。”路易叹了口气，点点头站起身：“告辞了，尊敬的公爵阁下。”
“再见，伯爵阁下。”
这次会晤时间很短，双方更没有第一次会晤的融洽气氛，最终不欢而散。
等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后，王东告诉朱一贵谈判破裂，接下来法兰西人不会和现在这样同大明打一场“友谊战”了，真正的战争即将来临。
对于这点，朱一贵倒不在意，对于法兰西的战争他一直没有放松警惕，要打就打吧，大明复国以来怕过谁？就算是法兰西是欧洲霸主，可大明同样不差，上次的战争并未真正分出胜负，那么就在这一次战争中好好较量一下。
王东预料的没错，会晤不欢而散之后，对面的法兰西军队很快就做出了调整，两天后法兰西开始向大明这边发起了真正的进攻，一时间双方从之前的友谊战转为了残酷的正式战斗，边境之处转瞬就成了真正的战场。
面对强大的法兰西军队，朱一贵并没有正面抗衡，由于大明这边还有西班牙这个对手，从兵力而言大明稍弱于对方，再加上法兰西军队士气高昂，火炮强大进攻迅猛，朱一贵决定先避其锋芒，除几处关键点派部队死守外，其余主力在同法兰西初步交战后主动后撤。
朱一贵向来就不是一个打死仗的人，他在大明军中以战术灵活多变著称，双方摆开阵型，铁头碰石头来一场正面交战，朱一贵从来不会这么干。
在朱一贵的指挥下，大明军队灵活多变，主力根本不和法兰西军队硬碰，采取迂回作战。
这种战法让法兰西极不适应，无奈之下法兰西只能放缓速度，避免神出鬼没的大明军队分围包抄，集中力量攻击大明的几处关键点，以打破僵局。
双方的战法虽然不同，可双方无论从将领到士兵都是这个时代卓越的，各自的装备也相差不多，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解。
法兰西这边开始认真了，但西班牙那边却遇到了大麻烦。
西班牙军队攻击不利，一直拿不下堵在前面的明军要塞，而后方的三合镇也一直还在明军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班牙的后勤开始出现了问题，再加上战况的不利导致西班牙士气开始跌落。更要命的是三合镇的守军非但没在西班牙的攻击之下丢失阵地，相反经过一个多月的残酷交战，明军方面越打越是顺手，不仅牢牢守住了三合镇，而且还配合外面的部队时不时对进攻的西班牙军队展开反击，偷袭对方后勤运输，切断粮道，导致西班牙的损失和伤亡不断上升。
就在这时候，舰队被歼灭，曼萨尼约失守的消息终于传来了，蠢货总督居然直接向前线下达了回防的命令，面对这个命令皮莱斯将军简直要抓狂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前方不利的同时后院失火，这下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溃败
皮莱斯将军极不甘心，在出兵之前他是踌躇满志，一意要给大明个狠狠教训，让世界知道西班牙依旧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可现实给了皮莱斯将军一泼冷水，这一个多月来他虽然领兵攻进大明领地，可是战况并没有想象的顺利，他的军队根本就没打到大明的腹地核心，一直在同明军不断作战。
而且，明军虽从兵力和火力比西班牙军队弱，可明军顽强的抵抗和坚持令他极为震惊，在未能拿下三合镇，确保后勤的情况下，西班牙军队已经攻击乏力了，物资的缺少和明军小股部队在野外的不断骚扰，更让西班牙军队疲于奔命，士气不断跌落。
原本皮莱斯将军打算再咬牙坚持一下，无论是调用力量彻底先解决后方的三合镇守军或者是继续进攻打开前面的通道，只要能达成一个目标那么西班牙依旧有胜利的可能。
谁想到现在突然间后院失火，总督发来了让全军回撤的命令，这个消息皮莱斯将军根本就瞒不住，还没等他最终决定是否接受命令的时候，西班牙舰队全军覆没，曼沙尼约丢失的噩耗如同瘟疫一般在西班牙军队中蔓延开来，军中将士个个人心惶惶，之前还勉强维持的士气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进攻是不可能的了，皮莱斯将军大骂总督是蠢货的同时只能无奈下令撤退。
可来容易，要走却难，明军哪里能让西班牙人这样轻而易举地离开？
当西班牙的撤退命令下来后，皮莱斯将军虽然安排了断后部队，并让部队按部就班地执行撤退命令，可惜的是西班牙军队现在的恐慌情绪已经无法抑制，当撤退一开始，整个西班牙军队就展现出争先恐后的姿态。
皮莱斯将军马上感觉到了不妙，马上下令约束各部重新调整，但还没来得及做到这步，一直关注西班牙军队的明军突然就动了，无论是同西班牙主力交战的明军守军，又或者在三合镇坚持到现在的明军残部，还是游离在各处的明军骑兵和小股部队，仿佛同一时间接到了命令，全线从各处向西班牙人展开了猛烈的反击。
突如其来的反击力度之强，行动之坚决，正在撤退的西班牙人措手不及，原本安排的断后部队根本就没发挥出作用，仅仅几个回合就被明军冲破了阵线。
当明军由北方、南方和其他各个方向对西班牙人展开反击后，毫无战斗意志的西班牙军队开始乱了，这一乱马上就蔓延到了各部，从而造成了整个西班牙全军大崩溃。
面对部队的崩溃，皮莱斯将军是欲哭无泪。可在这种时候他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逃出生天。
皮莱斯将军跑了，他头也不回地可耻地跑了。
在直系精锐的掩护下，这位西班牙殖民地陆军统帅直接丢下他的军队逃跑了。
指挥官的举动更加速了西班牙的崩溃力度，无数西班牙士兵为了争夺逃跑的机会，拼命朝着来时的后方飞奔，为了能跑快一点，甚至丢弃了手中的火枪，就连帽子和身上挂着的火药囊这些零零碎碎在一路飞奔途中也一件件把它们全丢弃了。
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现在的西班牙人。一直被压着打的明军早就憋着一口气，在这种时候还不痛打落水狗？
四处而来的明军呼啸着向溃败的西班牙人冲去，丢弃武器的西班牙人哪里还有战斗的**？个个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找寻逃生之路。
仅仅一日不到，明军就俘虏了近万西班牙军队，此外还有数百西班牙人在逃跑过程中被自己人踩伤踏死。至于明军方面，仅仅只有三人受伤，其中二人是遭遇西班牙军队中顽抗的军官交战所致，而另外一人是追击时跑的太快，不小心崴到了脚。
三日后，皮莱斯将军以比来时快得许多的速度逃到了出发点，这时候他身边的部队只剩下了不到四千人，这四千人中还有很大部分是原本摆在三合镇后方的部队，所以说真正跟着皮莱斯将军从前线逃回来的人数也几百人而已。
当初出兵时，皮莱斯将军手上有近四万军队，这几乎是西班牙殖民地军队中的大部分精锐。
而现在这四万大军只剩下了十分之一，除去之前战时伤亡的人数外，其余部分现在全没了，如此惨败让皮莱斯将军心痛不已。
获得大胜的明军并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几部在三合镇汇合后，明军继续朝着西班牙境地进攻。
攻守互换，皮莱斯将军现在成了挨打的一方，他根本没能力和明军抗衡，只能带着残部继续后撤，直接后撤了百多里，这才勉强摆脱了明军的进攻势头。
西班牙人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法兰西这边，对于西班牙人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惨，路易是瞠目结舌。
现在，西班牙人非但失去了开战以来的优势，还丢失了精锐部队，这场战争可以说西班牙人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干脆利落。
为了挽救西班牙的败局，路易已经和大明撕破了脸，可西班牙人彻底战败更让路易之前所做的一切几乎成了无用功。
但在这时候，路易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法兰西和大明的战争真正爆发，作为法兰西在新大陆的总督，路易唯一挽回局势的办法只有在战场上大败明军，从而解决西班牙的困局。
可打败明军哪里这么容易，正式开战以来双方你来我往，各自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大明的强大路易心里是非常清楚的，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一方面继续调兵遣将，另一方面火速向本土求援，同时通过渠道把自己对新大陆的判断发回本土，期望巴黎方面能够改变原来的观点，从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中让法兰西脱身。
这时候，最为高兴的恰恰就是一直旁观的英国人。当得到西班牙人在海上和陆地的双重失败，法兰西真正介入战争的消息后，一直没有动作的英国人弹冠相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信息滞后
京师，紫禁城。
夜已深了，外面正下着大雪，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从空中落下，不一会儿就染白了整个大地。
偏殿内生着地龙，和殿外的严寒相比温暖如春，朱怡成坐在案前翻阅着公文，神色比之前略有憔悴。
“小江子！”
“皇爷，奴婢在……。”
“再添两支蜡烛来。”朱怡成依旧看着公文，口中说道。
小江子迟疑了下这才下去，不一会儿他取了两支蜡烛过来，在朱怡成左右点上。
这两支蜡烛的亮光使得偏殿中更亮了些，朱怡成看着公文上清晰的文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爷，歇息一下吧，烛光下用眼太多恐伤龙体。”在一旁的小江子鼓起勇气开口劝道。
话一出口，朱怡成微微一愣，两道锐利的目光就朝着小江子扫来，吓得小江子连忙跪倒在地，口中称罪冲朱怡成不住磕头。
“起来吧。”朱怡成叹了口气道，虽然朱怡成对于使用太监非常严格，如今大明的太监和前明完全不同，就连满清时期的太监也远远比不上。
在宫中，太监并没有什么权利，更不得过问和插手政事，一旦违反了规定，朱怡成绝不手软，这些年死在这上头的太监可不在少数。
其实，朱怡成本人是不怎么喜欢太监的，可是作为皇帝他又不能不用太监。无奈之下，朱怡成在南京的时候就定下了规矩，这个规矩也作为“祖制”确定了下来，以后皇宫的太监选拔、入宫、人数和职权都有明文，绝不能越界，以避免造成阉人乱政。
所以从这点来讲，小江子的话是不能说的，作为太监他只需要听皇帝的要求办好自己的事就行，他那里来的权利和身份劝说皇帝？
这也是朱怡成一听之下皱眉的缘故，而小江子瞬间也明白了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连连磕头告罪。
“下不为例，如有下次休怪朕处置。”朱怡成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小江子心中松了口大气，又冲着朱怡成磕了个头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起身的时候小江子的后背全被汗水打湿了，他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转了圈，如果不是皇帝看他平日伺候用心，今天之言又是出自肺腑的话或许自己这条小命现在已经不在了。
等小江子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朱怡成又继续看起了手里的公文，不一会儿把这份看完的公文放到一旁，抬手揉了揉反酸的眼睛。
其实小江子虽然逾越，却也没说错。朱怡成这些日子一直熬夜办公，眼力已经不如从前，一方面是用眼过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年龄的增长，再加上蜡烛的烛光照明不够。
可如今，朱怡成也是无奈，每日里需处理的公务是堆积如山。虽然他有军机处代为处理一些政务，可还是有不少要紧的公务必须朱怡成亲自办理。何况现在的局势非常不利于大明，随着西域战事不利，西南的缅甸也打了起来，南海那边各国蠢蠢欲动，就连新明也在开战。
这些大事，朱怡成哪里敢放松半分？作为一个帝国的领导者一个疏忽就可能给大明带来极大的打击。正是如此，朱怡成只能许多事亲力亲为，这两个月来朱怡成几乎是吃住在偏殿，连自己的寝宫都很少回去，更不用说去皇后和其他妃子的宫中了。
“如果有电灯就好了……。”看了一眼微微跳动的烛光，朱怡成忍不住感慨。
虽然他很早就建立的皇家研究院，对于一些先进技术进行研究和发明，可朱怡成不是神仙，大明对于这些格致学方面的基础也比较薄弱，要说起来真正发展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年，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出后世的许多东西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像是电这种东西，要发现电的理论和运用大明的科学家们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就算朱怡成在某些方面“引导”也是不行。
科学不是空中楼阁，科学是有基础的，在基础没有打坚实的情况下，一些东西的发明和发现不可能一蹴而就。
科学必须按部就班，大明现在在各方面取得的成果已经远远超过历史了，朱怡成相信只要继续下去，培养科学的土壤，那么一切在一定的时候就能水到渠成。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电的确不方便。不仅包括照明，如果电力的发现和运用到了一定阶段，那么电报等东西就会出现，等到有了电报，大明的通讯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靠着人工传递了。
像现在，各处都在作战，可信息的传递实在是太过缓慢，这使得朱怡成很难把握住前线的变化，从而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所以，大明中枢只能在大方向进行决策，却无法直接影响到基础，这也是目前比较无奈的现象。
其中，新明的开战消息传到大明的时候，朱怡成接到的是新明关于西班牙主动挑起战争，法兰西介入战争却未实际真打，王东决定用太平洋舰队解决西班牙西海岸舰队，同时占据曼萨尼约港口，以给西班牙沉重打击。
可实际上，在朱怡成接到这个消息的同时，西班牙已经战败了，大明太平洋舰队已经消灭了西班牙的舰队，拿下了曼萨尼约。
此外，路易也和王东之间的会晤洽谈因为曼萨尼约的易手彻底破裂，法兰西的介入战争也从最初的形式上的介入转为了实际介入，双方开始大打出手。
这些消息要传到朱怡成这里最快也得是下个月的时候了，所以朱怡成拿到情报早就是过时的消息。
这些朱怡成心里很清楚，所以他对于手中的情报只能做一些推论和判断，并不能作为实际依据。
其实不仅是新明，就连西域和西南方向的消息也是如此，中枢接到的消息相比前线至少要晚个三五日，这还是军中使用了信鸽的结果，如果仅仅靠着马匹和人力传递，能够在十天半个月内送到朱怡成手上就很不错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大明的选择
西域的战况胶着，岳钟琪、林建章部前些时候花了好大力气拿下了凉州，此时在凉州驻扎。
打下凉州，明军伤亡不少，这自然是因为俄罗斯出兵的缘故，不过面对明军强大的攻势和火力，清军就算在俄罗斯的协助下也未守住凉州，在损失几千人马后由凉州败退张掖，依托嘉峪关再次设防。
由于考虑到西北严寒的到来，再加上张掖和嘉峪关极为难打，岳钟琪请示了朱怡成后暂时放缓了脚步，全军以凉州为前进基地进行整顿，等待来年再行开战。
辽东那边同样也是如此，比起西北辽东的冬天来的更早些，所以辽东向北的攻击也将等来年春天再进行，所以说这两地的战局暂时没有太多变化，一切还待开春后才能复战。
至于蒙古，科尔沁残部在得到俄罗斯的协助后卷土重来，整个秋季给蒙古各部带来不小损失。
鄂尔泰大怒之下连同蒙古各部出五万骑兵对其围剿，谁想诺扪额尔赫图此人狡猾异常，鄂尔泰的围剿非得没能抓到诺扪额尔赫图的尾巴，反而让诺扪额尔赫图趁蒙古各部兵力集结的机会避其锋芒，一连袭击了几个蒙古部落，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等鄂尔泰的大军赶到时，诺扪额尔赫图带着其部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从来只有千里做贼从未有千日防贼的说法，诺扪额尔赫图等人本就是蒙古人，自然对于蒙古各部和地形了如指掌，偌大的蒙古，要想找到其踪迹并围而歼之难度极大，几个月下来鄂尔泰费劲力气也不过斩杀了科尔沁残部的百余人而已，至于诺扪额尔赫图本人就连影子都没瞧见。
除去以上的战场外，反而是缅甸那边如今正打得如火如荼。
缅甸东吁王朝残存力量和孟族面对高进占据缅甸已经联手，其身后还有着西方各国的支持，随着反对高进的力量一直未能消灭，缅甸南部的局势并不乐观，双方战得你来我往，高进虽有军事上的优势，可缅甸地形复杂，却一时间拿对方毫无办法。
除去陆地上的战争，南海近来也不太平。
被赶出吕宋的西班牙人又蠢蠢欲动，意图夺回失地。至于荷兰人、法兰西人、葡萄牙人甚至英国人等，表面上和大明保持着正常外交关系，可实际上各国私下的小动作不少，这些事一件件让朱怡成劳心劳力，每日为此操劳。
现在的局势虽然错综复杂，但朱怡成和他的军机大臣们已经从各处抽丝剥茧，渐渐搞明白了一些事。
朱怡成之前的预料没有错，目前大明正面临着西方世界的遏制甚至围剿，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显然是因为大明的崛起和迅猛的扩张，使得西方国家对这个新生的帝国产生了极大恐惧。
随着大明的越发强大，西方世界对大明的态度从最初的友善变成了防备和警惕。
朱怡成复兴大明以来，一直采取的是开放型的国家政策，这不仅体现在对外的扩张中，同时也在贸易、政治、外交等各方面有极大改变。
从一个国家的发展来看，朱怡成这样做并没有错，历史告诉我们闭关锁国的政策是个死胡同，如果大明和满清一样把国门关起来当老大，自我陶醉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中话，那么不出百多年，原本历史的情况就会预期而来，从而使得大明再也跟不上时代的脚步，陷入近代的屈辱之中。
朱怡成既然要打造一个千年帝国，必然要用新的国策，这也是朱怡成在复国之初就大力鼓励商贸，把目光放向海洋的原因。
事实也证明了朱怡成的目光远大，如今大明的国土远超历代，其国力更是强盛无比。
但这样一来，就直接影响到了西方各国的利益，在大明飞速向外扩张的同时，西方国家对于大明的感官也产生了变化，从而导致目前的局势发生。
这点，朱怡成心里很清楚是无可避免的。在这个世界上，国家和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友谊，有得仅仅只是利益。大明在世界上多占了一点，那么其他国家就会失去一些。
为了各自的利益和对大明过于强盛的恐惧，西方各国在这个时候联合起来针对大明也是必然的。但朱怡成不害怕，更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这种情况的导致是因为大明的强盛，从而也证明了朱怡成政策的正确性。
眼下，大明虽然危机四伏，可大明却依旧强大，只要大明能够度过这个难关，那么西方世界对于大明的遏制就将彻底失败，等到那时候大明成为世界头号强国就再也不可避免了，哪怕西方世界的联合对于大明都无济于事。
这些日子，大明方面不仅为了各处爆发或即将爆发的战争做准备，同时也试图在外交上进行努力。
西方各国不是铁板一块，各国和各国之间暂时的联盟仅仅只是为了利益，相互之间绝对不可能是同一条心。
一旦西方各国所谓的联盟产生了裂痕，又或者欧洲那边发生了大事导致各国没有精力再顾及大明，那么这所谓的联盟就不破自破了。
正是因为如此，眼下大明表面上也和欧洲各国一般继续保持着正常外交关系，就连直接和大明有着实际冲突的俄罗斯、西班牙两个国家，大明也未采取驱逐对方公使的手段，只通过外交渠道要求对方对于目前情况做出合理解释，并提出抗议。
双方在外交上吵吵闹闹，而且还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这些谎言还用无比严正的方式进行交涉。但在私底下，各自的所作所为相互之间却很清楚，仅仅为了目的没有彻底撕破脸罢了。
当摆在一旁的落地钟又一次敲响的时候，朱怡成抬头看了一眼这台由大明自己制作的精美落地钟。
钟表这东西是前明万历时期就由西方传教士带到中国，存在已经有上百年了，随着大明的技术不断发展，现在大明已经可以制作不亚于西方生产的钟表了，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比西方更胜一筹。
现在，已是深夜十一点整，朱怡成虽然还有些公文没有来得及看完，但人已经感觉到非常疲惫了。此外明日他还要见一个从西方而来的重要使者，这个使者的身份极为特殊，或许这位使者的到来正是大明打破目前僵局的契机，对于朱怡成不能不重视，故此朱怡成不得不放弃了继续公务的想法，强迫自己去歇息。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伊普拉金
伊普拉金抵达大明的时候是十月底，他随船先到了广州，随后沿海而上到达大明最繁华的港口——上海。
在上海伊普拉金停留了半月左右，在等到大明外交部同意后换大明的船由上海前往天津，等他到达京师已是年底了，当他来到京师，亲临这强盛而伟大国度的首都时，情不自禁感慨这座城市是他从未见过的宏伟。
一直以来，伊普拉金自认为伊斯坦布尔是这个世界上最富饶最大的城市之一，但自到了大明后，他一路上所见的城市相比伟大的伊斯坦布尔丝毫不逊，尤其是大明的首都京师更是令他大开眼界，这样一座庞大又宏伟的都市是他在欧洲从所未见的。
这些年，大明的崛起影响了整个世界，如今的欧洲甚至在大明的影响下掀起了一股“中国热”，无数学者、政治家甚至普通人无不研究这东方伟大帝国的一切，就连奥斯曼帝国也不例外，在伊斯坦布尔街头谈论大明的人比比皆是。
奥斯曼帝国是一个横跨亚、欧、非三大洲的强大帝国，自1299年立国以来，至今已有四百多年了，这四百多年中，奥斯曼帝国从最初的弱小逐渐强盛，不仅吞并了广阔的领土，更一步步成为这世界数一数二的强盛国家。
可是现在，帝国曾今的辉煌已经逐渐淡去，整个老大帝国就像是一个步入年迈的老人一般，无可避免地走向了衰退。
尤其是这几年中，奥斯曼帝国在欧洲的扩张遭到强力阻击，虽然帝国赢得了几场对外战争，却在关键战争中遭遇到了惨重失败，尤其是之前的土俄之战中，奥斯曼帝国虽然在战场上取得了初步胜利，可在之后的战局中丧失了之前的优势，无奈和俄罗斯签署了帝国成立以来的第一次作为战败国身份的《卡洛维茨合约》，从而丢掉了亚述。
《卡洛维茨合约》的签署，使得奥斯曼帝国几百年的骄傲被彻底打破，更令帝国中的有识之士为之愤怒和痛惜。
正是这个合约的产生，奥斯曼帝国内部的政治发生了变动，国内要求改革的呼声越来越占据上风，而作为一个老大帝国想要改革却是极难的，为此帝国内部的贵族和宗教人士经过多次激烈的争论，最终达成了一个双方都能勉强接受的建议，那就是在不影响统治阶级的利益基础上对帝国进行适当的改革。
虽然改革的决策已经确定下来了，但是究竟如何改革却没有丝毫头绪。苏丹艾哈迈德三世在询问臣子和学者之后决定先从军事改革入手，同时逐步消除原本帝国内部腐朽的习俗，并且派出近臣前往东方，意图从东方获得在经济、军事、政治等各方面的支持，学习大明的先进技术。
伊普拉金是帝国的大贵族，同时也是艾哈迈德三世的政治顾问。相比许多普通帝国贵族，在多次游历欧洲的伊普拉金是鲜明的改革派，并且拥有卓越的眼光和坚定信念。
这一次前来大明，以伊普拉金的身份原本没有必要亲自前来，但考虑到大明的强盛和大明政治结构和军事各方面的先进，伊普拉金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为了前来大明，他甚至把苏丹必须准备在帝国第一次在国外设立大使馆——维也纳大使馆的重要工作交给了他的副手，从而踏上了前来东方的路途。
抵达大明之后，他亲自目睹了大明的繁华和强盛，更为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表示欣慰。
抵达京师，伊普拉金住进了大明为招待他的住所，大明对于他的礼节和安排令他非常满意，在大明他不仅受到了尊重，更拥有自由在京师游历的权利。
住了好几日后，一直等待消息的伊普拉金终于接到了大明官员告知皇帝陛下同意见他的回复，当得知这个消息后伊普拉金欣喜万分，为了表示对大明皇帝的尊重，在正式召见的前一日伊普拉金就特意焚香沐浴，召见当天他穿着最为华丽的服饰，带着从帝国精挑细选的礼物，跟随着大明官员来到了皇宫。
当伊普拉金进入紫禁城的时候，更被这座宏伟华丽到极点的宫殿给震惊了，他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伟大的宫殿群建筑，皇宫的华丽、庄严、肃穆……都任何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情不自禁产生从内心深处涌起的畏惧。
走在皇宫内的御道上，见多识广的伊普拉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中对马上见到这个帝国皇帝带着期盼和敬畏。
为了表示对伊普拉金的尊重，今天朱怡成并没有在偏殿接见，而是把地方换到了皇极殿。
皇极殿最初叫奉天殿，后嘉靖年改名皇极殿。清军入关后，伪清顺治把皇极殿改为太和殿，大明复国后还都这个名字自然又改了回来。
进了皇极殿，伊普拉金一眼就看见正前方高高在上的宝座，宝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皇袍的男子，由于离的太远，伊普拉金并没有看清朱怡成的容貌，但坐在宝座上的朱怡成气度非凡，给人一股无形的威严和压力。
宝座下首两旁分别有十数员大明官员，这些官员除了各军机大臣外，还有各部尚书、五军都督府的主官将领等。这些人均是大明中枢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伊普拉金一个都不认识，但不妨碍他对此的猜测。
按照礼仪，外交部的专门官员之前就对伊普拉金进行过觐见的讲解，伊普拉金按照所记忆的内容按部就班进行拜见大明皇帝，并向大明皇帝递交国书和礼物。
这一切陌生的礼仪很是繁琐，不过伊普拉金还是一步步很好地完成了，最后一步就是递交国书和礼物，向大明提出两国建立外交关系，并且希望在一定程度上和大明结盟的请求。
对此，朱怡成并没有马上回复，而是先接下了对方的国书和礼物，随后让完成觐见的伊普拉金先行返回住处，等到大明的最终决定。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三步
“关于刚才奥斯曼帝国使者所提议事，诸卿以为如何？”
打发走伊普拉金，朱怡成开口询问此事。
殿上稍静了片刻，很快汪景祺先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或可商榷。”
朱怡成没说话，目光示意他继续说。
汪景祺行礼道：“据臣得知，奥斯曼帝国乃西方大国，此国国土极大，国中人口数量超过二千余万，强横一时。如今西方各国私下合纵，针对我大明意图越发明显。要破此局，我大明必须以连横对之。”
“奥斯曼帝国同欧洲各国素有恩怨，尤其是俄罗斯更是视同仇敌。如今奥斯曼帝国主动来使寻求联盟，臣以为这是极好机会，如能拉拢其国，对于目前局势正是破局之举。”
朱怡成微微点头，继续把目光向其他人看去。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需谨慎！”这时候，孙嘉淦站了出来说道。
“卿持否定？”朱怡成问道。
孙嘉淦摇头道：“陛下，臣只是担心同奥斯曼帝国连横或适得其反罢了。”
“哦，你仔细说说。”
孙嘉淦说道：“西方各国宗教虽有不同，但基本还是大同小异，而且各国君主都以上帝、天主为教义基础，但奥斯曼帝国却不同，其国宗教大异于西方各国，这点来说是属于‘异教徒’。”
“汪大人刚才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是陛下，一旦和奥斯曼帝国连横结盟，那么必然会被西方各国所排斥，如今西方各国已对我大明有所针对，但要知各国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我大明在欧洲各国公使正在努力分化其私下联盟，拉拢瓦解，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似有进展。一旦我大明现在就同奥斯曼帝国连横结盟，那么之前的努力就完全白费了，恐怕换来的是适得其反效果。”
“陛下，臣觉得孙大人所言颇有道理。”这时候，庄岩站了出来，从军事角度说道：“陛下不要忘了，眼下我大明依在攻略西域，西域各国虽被清廷打压，但实际上各国各族依在。而一旦拿下西域，为长治久安，我大明必然会在西域采取政策，如此就会同奥斯曼帝国教义产生不可避免的冲突，一旦到了那时候大明同奥斯曼帝国交恶，之前岂不做了无用功？”
“此外，奥斯曼帝国虽大却不强，早已无当年的锋锐，这样一个国家是否可以替大明解决难题臣以为还需谨慎从事。”
庄岩的话让朱怡成心中暗暗点头，其实这点朱怡成也提前想过了，西域之战如今虽然胶着，但以大明的势力等来年开春再战，就算满清背后有着俄罗斯的支持大明依旧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赢得战争后，接下来就是彻底消灭满清势力和占据西域这两步了，前者暂且不说，后者一旦占据西域，大明要长治久安必须对西域采取一系列的政策，这些政策或许会触动西域的习俗和传统，而奥斯曼帝国恰恰就是西域各国各族教义的同类，等到那时候恐怕会因为这事产生矛盾，从而导致大明和奥斯曼帝国的关系恶化。
假如是这样的话，一来直接得罪了西方各国，使得大明和西方各国在宗教方面彻底决裂，二来又因为西域问题和奥斯曼帝国交恶，到头来反而得不偿失。
接着，何显祖、曾逸书等人也各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有的支持大明和奥斯曼帝国合作，不管如何目前的局势对于大明很是不利，而大明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要在一定时间内打破僵局，那么大明就能腾出手来安心解决西域的满清问题。
至于未来的事，这谁能说得清楚？国家和国家之间最终还是以拳头来说话，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今天大明和奥斯曼帝国能够合作，等以后同样可以和西方诸国合作，这无谓对错可言，关键还是利益。
当然了，反对者也有，反对者觉得这样做固然有着短时间的利益，但长远来看却不利于大明在世界的发展。
相比奥斯曼帝国，西方各国在世界各地的力量远超此国，如果大明这么干了等于彻底撕破了脸，为了一个已经衰退的老大帝国没有必要这样冒险，大明虽强，却难敌四手，除非到了不可避免的程度，要不然大明绝对不能这么做，而现在远远还没到这种时候。
一时间，持各自观点的臣子相互争辩起来，殿上顿时变得吵吵闹闹。
“够了！”朱怡成神色不悦喝止，这成何体统？
“蒋卿为何一言不发？你来说说！”朱怡成直接点了蒋瑾的名字开口问道。
蒋瑾心中苦笑，这个事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作为朱怡成的近臣和首席军机大臣，其实蒋瑾已经猜到了朱怡成的想法，从朱怡成内心中来讲是赞同和奥斯曼帝国进行合作的。
但是朱怡成也有他的顾虑，那就是臣子们所言的这些，正是因为如此朱怡成才没一言决之。
“陛下，此事重大，臣以为不能轻易决断。”蒋瑾硬着头皮回答道。
朱怡成顿时不悦，脸顿时就拉了下来：“蒋卿在军机大臣之职上呆的久了，这做事章法倒颇有老成谋国的稳重。”
一听这话，蒋瑾连忙告罪，朱怡成这分明就是对自己不满啊！什么老成谋国，这是说的好听的，说不好听就是指着蒋瑾鼻子骂他纯粹在捣糨糊说模棱两可的东西来糊弄人。
如果因为这被朱怡成记在心里，那么蒋瑾知道自己以后在朱怡成的心目中就成了没有担当的臣子了，这对于蒋瑾来说是绝对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陛下，臣的意思并非陛下所想，臣只是觉得此事不必如此看重，或不必如此马上决定。”
朱怡成微微一愣，他抬手示意蒋瑾继续说。
蒋瑾暗抹了把汗，说道：“臣以为，我大明同奥斯曼帝国连横结盟有利有弊，而如今西方各国针对我大明姿态也越发明显，眼下关键是要破局。诸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但臣以为未免有些偏向一面，臣觉得此事可分三步走，或许更为合适。”
说到这，诸人都看着蒋瑾，等着他说所谓的三步走究竟是为何。
蒋瑾道：“奥斯曼帝国如今来使，大明款待接见很是正常，就算在欧洲，奥斯曼帝国和欧洲各国虽教义不合，但交往也是不少。其实我大明同西方各国也是如此，大明这样做符合国际惯例并未有什么不妥。何况臣打听过，奥斯曼帝国如今已和西方各国建立外交关系，甚至设置大使，而现在同我大明建交互派公使也是自然，如此西方各国也不会有什么看法。”
“再者，奥斯曼帝国如同我大明建交，我大明可以此为契机给西方各国一个信号，以此为凭暗地里做些文章，如此一来无论进退和尺度都在陛下手中。”
听到这，众人眼睛一亮，不得不承认蒋瑾的这些话说道了点子上，相比之前他们争论的要高上一筹。
最后蒋瑾又道：“至于臣所说的第三步，关键还在于俄罗斯。俄罗斯狼子野心，胆敢暗助清廷以图谋不轨，所以在俄罗斯方面臣以为我大明可以适当地给与奥斯曼帝国一些帮助，如能挑唆其国同俄罗斯继续开战，这样一来就能针对性地破局，以控制住变化。”
蒋瑾说完，朝着朱怡成行礼道：“臣仓促之间未能深思，此言仅是臣有感而发，不足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震山敲虎
如是在前明，蒋瑾这番话肯定会迎来一片弹劾。 蒋瑾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对于奥斯曼帝国可以作为一个利用的对象，以此来牵制西方诸国，并给予对方一定压力。 至于奥斯曼帝国那边，大明不必过多考虑，既然是利用对象也就无非什么真正的承诺了，这样一来大明可进可退，以局势变化随时调整，一旦奥斯曼帝国没有利用价值也可直接抛弃。反之，假如西方各国对于大明彻底撕破脸，这样一来大明同样可以借用奥斯曼帝国的力量在欧洲搅局。 蒋瑾的态度说白了就是当年春秋战国时期的纵横家思想，一切都以利益为核心，只要利益所在如何做仅仅只是手段而已。 这种思想在大一统王朝起很长一段时期被儒家所不耻，在儒家看来煌煌天朝如何能以如此治国？更不能唯利而忘义。儒家讲究的是堂堂正正，以仁施政，这种纵横手段乃左道旁门，并非王道也。 但在现在已经不同了，随着大明复国以来朱怡成一直改革儒家，大力鼓励百家争鸣，再加上大明一系列的对外政策，如今朝廷上下的眼界大开，其思想也有了不少改变。 与两千多年前不同，现在的天下已不是当初的天下，随着西方大航海时代的展开，天下代表的不再仅仅只指中原，现在的天下是真正的天下，四海九州也大不相同。 从这点来看，眼下的局势倒和春秋战国有些类似，各国之间争夺攻伐，既有合纵也有连横，所以在这点上，蒋瑾提出的纵横家的观点倒极为恰当，也正中朱怡成的下怀。 就这样，朱怡成基本以蒋瑾的建议作为基础，令各部和军机处对此进行谋划，同时借此试探西方各国的态度。 很快，在京暂住的伊普拉金就接到了大明官方的回复，大明方面同意和奥斯曼帝国建立正常外交关系，并且互派公使。这个消息让伊普拉金大为高兴，同大明建立外交是伊普拉金前来大明的主要任务之一，眼下这个任务已经很好的完成了，可是对此伊普拉金并不满足，因为他除了肩负同大明建交的任务之外，还需要在建交的基础上同大明取得一系列的合作。 对于奥斯曼帝国提出的各方面合作，大明却没有马上回复，只是告诉伊普拉金，民间和商业方面的合作可以展开，至于其他方面的合作由于牵涉过多大明朝廷还需要多加商议，最终拿出方案来。 为此伊普拉金表示理解，兴高采烈地先按照大明方面的意思花重资在京师为奥斯曼帝国所规划的土地上筹建公使馆，公使馆的筹建很快就引来了各国瞩目，尤其是在离奥斯曼帝国公使馆仅几十米的地方就是英国公使馆。 安德鲁.罗素，是英国续乔治.丘吉尔之后的驻大明公使，同丘吉尔家族一样，罗素同样出自英国的豪门大族。 罗素家族原本为贝尔福德伯爵家，由于功勋在1694年被封为公爵，由此贝德福德伯爵改为贝德福德公爵，并以罗素为名。 安德鲁.罗素是当代贝德福德公爵的第三子，在公爵继承人中排名靠后，从理论上来说继承公爵之位的可能性极小，所以在这点上和乔治.丘吉尔基本相同。 大明的崛起和中国热在欧洲的盛行，使得遥远的东方成了欧洲瞩目的焦点，英国作为第一个正式和大明建交的国家，驻大明公使自然也成了炙手可热的职位。 为了这个职位，贝德福德公爵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从竞争者手中获胜，从而把安德鲁.罗素摆到了这个位置上，身为英国顶级贵族家族的一员，安德鲁.罗素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他非常清楚这个职位能够给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带来些什么，其他的不说，就像他的前任乔治.丘吉尔，在这个职位上呆了几年，回到本土后居然被国王授爵，甚至还成了如今新国王的宠臣。 都是大贵族出身，安德鲁.罗素对于乔治.丘吉尔并不感冒，甚至在他看来比自己不如的乔治.丘吉尔都能借这个跳板在英国政坛一展身手，如果换成自己肯定比乔治.丘吉尔干的更好。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来到大明后不久，英国本土就传来了消息，新国王对于大明的政策发生了调整，意图在各方面遏制大明在世界的扩张和威胁，这让刚到任的安德鲁.罗素完全打破了原本计划。 罗素家族在英国本土势力庞大，消息自然也是灵通。很快安德鲁.罗素就打听到了这政策的调整真正来源正是因为自己的前任所为。为此安德鲁.罗素极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乔治.丘吉尔这样做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利益他对东方的熟悉借此讨好国王，同时又把自己这个新任公使放在火上烤。 不管如何，安德鲁.罗素在仔细分析之后也不得不承认乔治.丘吉尔对国王的建议是有可取之处，但出于自己的利益这却是一件困难的工作，作为新任公使的他一旦举措不当，那么对于英国和大明直接的局势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而等到那时候，自己这个公使肯定首当其冲。 早知道这样，安德鲁.罗素还不如不争取这个职位，眼下他的处境尴尬无比。嗅觉敏锐的安德鲁.罗素在大明已经感觉到了大明朝廷对于英国的不满和排斥，这和他初到大明时所受到的欢迎完全不同。 就算这样，作为英国驻大明公司，是不能违反国王意志的，况且安德鲁.罗素从内心深处同样觉得现在的大明的确太过强大了，当一个国家强大到令人恐惧的时候，哪怕是昔日的盟友同样会分道扬镳，现在英国就是如此。 这些日子，面对大明外交部的交涉和责问，安德鲁.罗素只能勉励维持双方的关系，无师自通地打起了太极拳。 在和大明官员的交往中，安德鲁.罗素很清晰的察觉到大明现在同英国关系的疏远，其实不仅是英国，其他西方几个国家的态度也是如此，为此安德鲁.罗素这些日子一直努力调和双方的关系，可是却没什么进展，正当他为此焦虑的时候，奥斯曼帝国的使者突然出现在大明京师，并且还被大明皇帝接见和允许在京师设置公使馆，这让安德鲁.罗素极为意外。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另类
当得知奥斯曼帝国将在大明设置公使馆的第二天，安德鲁.罗素就以英国公使的名义找了个理由在英国公使馆举行宴会，宴会邀请了大明官方的外交官员参加，同时也邀请了在大明各国公使，此外就连奥斯曼帝国的使者伊普拉金同样接到了邀请。 几日后的宴会当日，伊普拉金欣然前往英国公使馆，虽然奥斯曼帝国在欧洲的地位比较尴尬，不过奥斯曼帝国和英国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表面上奥斯曼帝国和英国属于比较友好的国家。 这一次英国公使特意派人送来请柬，作为奥斯曼帝国的代表伊普拉金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对于英国的感官，伊普拉金却不像其他奥斯曼帝国的贵族那样好，相反伊普拉金是奥斯曼帝国中极少对英国有着极度防备的贵族之一。 虽然从住处去英国公使馆并不算远，可伊普拉金依旧是坐车前往，因为他代表的是奥斯曼帝国的尊严，当然不能和普通人一般步行了。 现在，在大明各处，随着管道和城市修建的完善，马车的运用也成为了日常。只不过相比西方国家的四轮马车，大明许多地方的马车（驴车）还是两轮的，而且马匹的数量和品种限制，这些马车自然和西方国家相比看起来要差不少。 可在京师，四轮马车因为各国公使和外交使节的原因还是有些，就像伊普拉金现在所坐的这辆马车是特意从大明官方出大价钱弄来的，以作为奥斯曼帝国驻大明公使馆的用车。 奥斯曼帝国的马车装饰和西方国家不同，同大明的风格也有极大的差异，所以伊普拉金的马车抵达英国公使馆的时候，所有人一眼就能认出这辆马车的所属。 停下车，侍者打开车厢，穿着华丽服饰的伊普拉金踩着踏板下了车，恰好这时候俄罗斯公使的马车也到了，伊普拉金一眼就认出了镶嵌在俄罗斯公使马车上代表罗曼诺夫王朝的金底黑色双头鹰标记。 俄罗斯公使的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年轻的俄罗斯公使纳雷什金伯爵，这位伯爵再也没穿当初的那一身笔体制服了，而是换上了华丽鲜艳的大明袍服，行动举止之间甚至有些飘逸感，再加上一副不错的模样，瞧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翩翩。 下了车，纳雷什金伯爵感觉到有人用目光向他这注视，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就看见了离他不远的伊普拉金。 穿着奥斯曼帝国服饰的伊普拉金在这个场合中尤其显眼，所以纳雷什金伯爵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伊普拉金，却从对方的穿着马上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打量了一下伊普拉金，纳雷什金伯爵嘴角微微抽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地冲着对方点点头，他也没有兴趣和奥斯曼帝国这样一个乡巴佬使者说话，正如他第一次遭遇西方各国公使时候那样，纳雷什金伯爵以着趾高气扬的姿态站直身子，两袖潇洒地向后一卷，被着双手大摇大摆地就从对方身边走过，径直先入了英国公使馆。 “大人！这个俄罗斯人简直太无礼了！”跟随伊普拉金一同赴宴的武官见到这一幕简直要气炸了，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些日子，我在大明学到了一句谚语。”伊普拉金倒是笑眯眯地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说起了这么一句话。 “谚语？”身旁的武官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大人。 伊普拉金微笑着点点头：“大明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这个伟大国家有着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而大明的谚语同样也是如此，能够用极短的字句来描述一个道理。” “大人，什么谚语？”武官听到这对伊普拉金提及的谚语极为好奇。 “沐猴而冠！”伊普拉金回答道，当他看见武官对这句谚语搞不明白其中含义的时候，伊普拉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以后你会明白了，走吧，别让宴会的主人等得太久了。” 说完，伊普拉金迈步向公使馆走去，武官还在琢磨那句谚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跟在伊普拉金身旁一起进了公使馆。 作为第一个同大明建交，又是第一个在京师设置公使馆的英国，英国公使馆无论从占地面积还是建筑的奢华都是在京各国公使馆首屈一指的。 今天，应邀前来的不仅有着大明的外交官员，各国公使，还有各国在大明的一些商界代表，其中也包括英国、荷兰、西班牙、葡萄牙各国东印度公司的高层。 这些人许多长住在大明，也有几位是居住在天津接到请柬后特意赶来的，可以说在大明的外国人中颇有地位的群体今天基本都汇聚在此了。 作为主人的安德鲁.罗素在宴会厅门口迎接来宾，当伊普拉金到来后，正和俄罗斯公使纳雷什金伯爵说笑的安德鲁.罗素连忙说了声抱歉，随后主动上前迎接。 “您就是伊普拉金阁下吧，您的到来让整个宴会蓬荜生辉。”安德鲁.罗素笑容满面地上前。 “您好，罗素阁下，非常高兴您能让我参加这次宴会，对此我表示荣幸。”伊普拉金微笑着回答道，同时一手抚胸向对方行礼。 双方客套寒暄了几句，由于安德鲁.罗素作为主人还需要接待其他客人，之后就让侍者带领伊普拉金一行先行入内。 进了宴会厅后，整个宴会是西方式的格局，这种宴会在如今的大明也不罕见，甚至一些大明人对于这种和中式宴会不一样的西方式宴会颇有兴趣，在一些地方还有着模仿。 伊普拉金进入宴会厅，马上就成了宴会厅中众人的焦点。 相比西方各国，奥斯曼帝国原本就是一个另类，这个老大帝国和西方各国的关系错综复杂，甚至恩怨颇多。 出于礼节，一些各国外交人员上前和伊普拉金打着招呼，双方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随后他们就离开了。 由于习俗和宗教的原因，伊普拉金一行对饮食和酒水有着限制，所以他们在这种场合显得有些不合群。不过伊普拉金倒丝毫没有半分尴尬，他先迈步在宴会厅内走了一圈，然后就找了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用旁观者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观察着今天的来宾。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宴会中
宴会的举行地点虽然是东方，但气氛同在欧洲却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来到这里的人们装束上有着不同，无论男女并没有像欧洲那样穿着西方的装束，而是都以大明装束示人。 其实这两年，随着东西方的交流不断增强，欧洲在兴起中国热的同时，中国的服饰和文化也开始传入欧洲。据说现在在巴黎的宫廷里，有不少贵族也开始和东方的同僚们一般学习起了大明的穿戴，这种富有浓郁的东方气息的装饰令西方人极为有吸引力和新鲜感，而且华丽的服饰和精美的饰品更能体现他们贵族的身份。 在这种场合下，伊普拉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却没有丝毫尴尬，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伊普拉金阁下？”正当伊普拉金坐在角落里观望着的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是伊普拉金，请问您是……？”伊普拉金站起身，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穿着大明服饰的西方男子，这位男子年龄看起来和伊普拉金相似，从他的头发颜色和面容、肤色特征来看，似乎有着几分阿拉伯血统。 “安东尼奥.迪亚兹，一位在大明生活的西方人，见到您非常荣幸。”迪亚兹微笑着对伊普拉金说道。 伊普拉金对于热情的迪亚兹表示欢迎，两人寒暄了几句就聊了起来。聊过后伊普拉金才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位迪亚兹先生的确有细微的阿拉伯血统，因为这位先生是葡萄牙人，而葡萄牙、西班牙这些国家曾今被阿拉伯所征服过。 对方虽然没表示自己的身份，但从对话中伊普拉金能够感觉到这位迪亚兹先生应该不是普通人，也许是葡萄牙的贵族，又或者是葡萄牙公使馆的工作人员。 相比初到大明的伊普拉金，迪亚兹对于大明很是熟悉，而且他对今天来参加宴会的许多人也都了如指掌。两人交谈着，迪亚兹为伊普拉金介绍着赴宴的各人身份，并且在伊普拉金的询问下坦然告诉了他不少事，从而让伊普拉金收获颇多。 “前些时候在远东，我听说了亚述发生的事，对此表示深为同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伊普拉金和迪亚兹之间颇为投机，话题逐渐从大明说到了欧洲那边，当谈到亚述一事的时候，迪亚兹表面了自己对奥斯曼帝国的同期态度。 伊普拉金苦笑了下，摇头道：“感谢您的正义，不过战败就是战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丢失了亚述是帝国几百年来最大的耻辱，这也是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这么说……奥斯曼帝国是准备改革么？”迪亚兹询问道。 对于这点伊普拉金并没隐瞒，而且在他离开伊斯坦布尔的时候，苏丹就已经开始了对军事方面的改革。 “是的阁下，奥斯曼帝国正处在改革的时期，当年罗刹国仅仅是北方的野蛮人，但他们在经过一系列的改革后变得强盛起来，尤其是这些年来先后在战争中获得胜利，这些战争也包括同帝国的战争……。” 说到这，伊普拉金神色有些黯然，在奥斯曼帝国和俄罗斯的战争中，前期奥斯曼帝国是压着对方打的，几次战争胜利者都是奥斯曼帝国。可谁能预料到之前根本不是奥斯曼帝国对手的俄罗斯在经历多次失败后却赢得了最终胜利，而且这场战争作为失败者一方的奥斯曼帝国付出了巨大代价。 老大帝国的尊严被彻底打破，自建国以来奥斯曼帝国头一回在战败的协议上签下字，并且还丢掉了亚述。 正是因为如此，奥斯曼帝国上下感到了极大的危机，现在帝国还是当年纵横天下无敌的帝国么？ 在这种情况下，改革的呼声压倒了传统，苏丹决定改革整个帝国，并从军事上先行入手。但是相比其他国家而言，奥斯曼帝国和西方各国有着极大的不同，因为奥斯曼帝国是一个宗教势力极其强大的国家，在许多情况下宗教的力量比世俗力量更强。 伊普拉金是一个智者，更是一个有卓越眼光的政治家，他很清楚奥斯曼帝国要彻底进行全面改革是完全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改革仅仅只是在军事、商业这些方面的改革，对于习俗和传统甚至包括宗教方面，最多也就是稍缓和些罢了，而且在实施的时候还必须顾忌宗教力量方面。 当然了，这些话伊普拉金不可能说出来，何况对于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呢？但和对方稍微谈一些有关于商业方面的开放倒是没有问题的，葡萄牙人在远东的力量不小，而且葡萄牙商人在远东也有着一定影响力，如果能在这方面进行合作对于奥斯曼帝国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这个没问题，葡萄牙商会在京师有着会所，其实不仅是葡萄牙，包括其他各国在大明都有类似的机构。大明是一个很开放的国家，对于正常贸易是持鼓励和支持态度的，只要在大明法律的允许范围内进行贸易，可以说大明是商人们的天堂！”迪亚兹微笑着向伊普拉金解释，同时还提出可以帮他引荐一些在大明的各国商会成员，甚至包括大明市舶司的官员。 “这样的话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您，阁下。”伊普拉金没想到今天的宴会会有这样一个意外之喜，奥斯曼帝国在海外的力量远不如欧洲各国，更不用说遥远的大明的，这些天伊普拉金一直在思考着怎么才能打开和大明的贸易渠道，虽然现在大明同意和奥斯曼帝国建交，但贸易和建交是两回事，相比政治在商业上伊普拉金并不删除，而现在有了迪亚兹先生的帮助，这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正当伊普拉金暗暗为之高兴的时候，宴会大门那边匆匆进来一个人，这人快步走向正在和法兰西公使笑谈的西班牙公使那边，很快就见到他低声和西班牙公使似乎说了些什么，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的西班牙公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用着震惊的神情快速询问着对方。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疑惑
片刻后，西班牙公使的一张脸变得灰白，他神色严峻地对身边的法兰西公使说了几句话，而法兰西公使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两人相互交流了几句后，随后一起就快步走向还在招待宾客的英国公使安德鲁.罗素，紧接着离开了宴会。 两国公使的突然离去，这让参加宴会的其他人感到诧异，众人情不自禁交头接耳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有大事发生了。”迪亚兹轻声说道。 伊普拉金也是这样感觉，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呢？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别担心，阁下。”见伊普拉金一副深思的样子，迪亚兹笑着说道：“就算有什么事，这也是西班牙和法兰西的事，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伊普拉金顿时就笑了起来，是啊！西班牙和法兰西的事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奥斯曼帝国来说，无论是西班牙还是法兰西都不是什么盟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双方还是敌手。 如果说西班牙和法兰西国内出了什么大事，奥斯曼帝国只会幸灾乐祸而不会为此担忧。再说了，现在他们可是在远东，遥远的欧洲出事根本不可能影响到远东，所以伊普拉金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迪亚兹继续和伊普拉金交谈了一会，随后告辞离去。在离开的时候，迪亚兹和伊普拉金约好了为他引荐，对此伊普拉金表示万分感谢。 接下来的宴会就有些乏味了，无非就是一群无聊的人在一起说着无聊的话，并且相互试探罢了。 伊普拉金在宴会又呆了半小时左右，有些无聊的他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他找到英国公使安德鲁.罗素，再一次向他邀请自己前来参加宴会表示感谢。 安德鲁.罗素出于礼节挽留了下对方，随后亲自送伊普拉金离开宴会厅。当他们快走出宴会厅的时候，伊普拉金看见之前和他聊的不错的迪亚兹先生正在不远处举杯向他示意，伊普拉金微笑着向对方点点头表示回礼。 “看来您和费尔南多伯爵聊的不错？”见到这一幕，安德鲁.罗素笑着问。 “费尔南多伯爵？”伊普拉金愣了下，他迟疑地问：“您是指迪亚兹阁下么？安东尼奥.迪亚兹阁下？” “当然！您不是知道伯爵阁下的父名了么？”安德鲁.罗素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回答。 “真是抱歉，我是在宴会上认识伯爵的，伯爵阁下并未向我表明他的身份，他只是告诉我他是一个生活在大明的西方人。”伊普拉金这时候才明白这个所谓的迪亚兹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伯爵，伯爵这个爵位在欧洲已经属于上级贵族了，那么从这点来说这位费尔南多伯爵的身份绝对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请问阁下，这位费尔南多伯爵是葡萄牙的贵族么？” 安德鲁.罗素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对方和费尔南多仅仅只是刚刚认识，甚至没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但现在，伊普拉金开口向他询问此事，安德鲁.罗素也不好避而不答，而且费尔南多的身份在大明并不是什么秘密，认识他的西方人比比皆是。 “这位伯爵的确是葡萄牙的贵族，不过他的爵位不是葡萄牙国王授予的。” “难道他有着西班牙王国的爵位？”伊普拉金思索道，葡萄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西班牙占据，甚至合并入西班牙王国，所以不少葡萄牙贵族身上却有着西班牙爵位身份，这点并不稀奇，可没想到接下来安德鲁.罗素的一句话令伊普拉金大为惊讶。 安德鲁.罗素顿时笑了起来，在笑声说揭开了谜底：“阁下猜错了，费尔南多伯爵的爵位可是大明皇帝授予的，从这点来讲费尔南多伯爵其实是大明帝国的贵族！” “这……这怎么可能？”伊普拉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他知道在大明生活着不少西方人，可是一个葡萄牙人居然拥有大明的伯爵爵位，这实在是令他难以想象。 当安德鲁.罗素简单地介绍了费尔南多的身份后，伊普拉金才知道这位费尔南多伯爵的确是大明的勋贵，而且还是澳门的前议长，如今澳门议会参议，甚至还是大明外交部侍郎。 侍郎这个官职伊普拉金当然了解过，既然他来到了大明，那么对于大明的官职称呼自然也做过一番了解。所谓的侍郎在西方国家就是副部长的职务，费尔南多作为外交部侍郎，那么他也就是外交部副部长了。 “真是令人意外……。”费尔南多的真实身份让伊普拉金极为惊讶，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借这次宴会来和自己交谈，并且表露出为他引荐商业渠道的意向，那么这件事绝对不是想象中的简单。 作为外交部侍郎的费尔南多为什么这么做？他的目前又何在？一时间伊普拉金无法搞清楚，但从和费尔南多的交谈来看，费尔南多表示出的善意却是真实的，难道这是大明朝廷的意思？如果是大明朝廷的意思，那位什么又不通过正式关系来和他接触呢？ 表面上，伊普拉金没有露出内心的这些想法，他再一次向安德鲁.罗素今天的热情款待而表示谢意，随后离开了宴会。 看着伊普拉金上了马车，马车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后，安德鲁.罗素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费尔南多今天用这种方式和伊普拉金接触，这让安德鲁.罗素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而且刚才在宴会中西班牙公使和法兰西公使的同时离去也让安德鲁.罗素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费尔南多的真正用意，还有西班牙和法兰西公使离去的原因，可是在他到感觉中这一切有些太巧合了。 想到这，安德鲁.罗素连忙让人找来自己的秘书，对秘书小声吩咐了几句后秘书急冲冲地离开了。接着安德鲁.罗素整整衣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重新堆起了微笑，迈步回到了宴会厅。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开战带来的影响
大明京师的微妙气氛伊普拉金很快就感受到了，虽然奥斯曼帝国在大明没有丝毫根基，可伊普拉金是一个政治嗅觉非常敏锐的人，尤其是参加了英国公使馆的宴会后，他就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宴会当日，西班牙公使和法兰西公使突然离开，其原因几天后就传了出来，当得知这两位公使离开的原因是因为在新大陆同大明爆发了战争缘故，伊普拉金心中顿时暗喜，在他看来自己这趟大明是来对了。 新大陆的战争是如何爆发的，这个原因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是西班牙王国主动在新大陆挑起的战争，也有说是大明因为在新大陆的贸易受阻挑起的战争，还有的说是之前法兰西和西班牙联军同大明战争后的延续等等，至于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因为奥斯曼帝国在新大陆并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并无法判断这些消息那些才是真实的，但是在新大陆开战这点上却是确凿无疑。 此外，战争爆发到接到消息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最新的消息令人惊愕，那就是大明帝国的太平洋舰队在开战后不久直接南下全歼了西班牙王国在中南美西海岸的舰队主力。 这场海战的失败，使得西班牙王国彻底丧失了在西海岸的海权，从而整个新大陆西海岸的海洋全部在大明太平洋舰队的控制下。 除此之外，在战胜西班牙西海岸舰队后，大明舰队直接攻击了西班牙在新大陆的重要港口城市——曼萨尼约，毫无防备的曼萨尼约仅一天时间就落到了大明的手里，眼下大明已经占据了曼萨尼约，其陆军在曼萨尼约登陆，兵峰直指墨西哥城。 新大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西班牙公使和法兰西公使得知后如何不大惊失色？所以他们同时急急离开宴会也是自然的。 而这个消息在京师传开后，大明方面自然是欢欣雀跃，民间对于西班牙和法兰西在新大陆对大明进行开战议论纷纷，报纸上的各种评论铺天盖地，酒馆、茶楼甚至青楼等地随处可见谈论此事之人，在大明民间看来西班牙和法兰西擅自对大明开战是对大明的严重挑衅，心高气傲的大明人无不要求朝廷对西班牙和法兰西进行严惩，不仅要在战场上给对方狠狠教训，同时更应该切断两国一切关系，包括外交、贸易等来往，驱逐在大明的所有西班牙人和法兰西人……。 正是因为如此，这几天西班牙公使馆和法兰西公使馆人心惶惶，两国公使已经做好了被驱逐出境的准备，至于那些西班牙和法兰西商人，为了避免战端的扩大化，匆忙抛售在大明的资产和货物，打包好自己的财物，准备赶在大明官方正式决定之前离开大明。 其他各国公使同时密切关注着此事，并且通过各自的渠道打听来自新大陆的最新消息。 其中，葡萄牙、荷兰两国的公使紧急求见大明外交部官员，意图向大明方面表明在新大陆的战争和他们两国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葡萄牙还是荷兰王国，一向同大明保持着良好关系，西班牙王国和法兰西同大明在新大陆的战争他们任何一国并没有参与其中。 这两国这样惶恐也是自然的，要知道在新大陆的南部地区，除了占据地盘最多的西班牙王国外，葡萄牙和荷兰也有殖民地在，而现在大明已经拿下了曼萨尼约，在占据曼萨尼约之后大明就能肆无忌惮地攻击和控制南美洲各部，一旦因为西班牙王国的原因导致自己国家的殖民地承受大明的坚船利炮进攻，这对于两国在南美的殖民地统治是极为不利的。 况且，在之前的西方各国私下联盟中，葡萄牙和荷兰同样也是参与者。虽说两国无论从国力还是影响力都不如西班牙、法兰西和英国这些国家，但在远东和新大陆，他们两国的加入使得这个联盟成型，并对大明造成了一定压力。 但谁都没有想到战争却从新大陆首先爆发，而且战争的爆发到变化是如此之快。 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西班牙王国在和大明的陆地战争中虽然占据了些上风，可是这是建立在大明同时要在两线作战，一方面抵御法兰西从东边而来的进攻，另一方面在南部和西班牙陆军作战。 假如在陆地上西班牙还算勉强占了点便宜话，那么在海洋上，西班牙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西班牙王国在西海岸舰队的覆灭和曼萨尼约重地的丢失，使得大明已经直接威胁到了新西班牙首府墨西哥城，这样一来西班牙在陆地上那些微末的战果根本不值一提，反而从整体局势来看，西班牙现在已经站在战败的悬崖边上了。 至于法兰西那边，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但从现在局势分析恐怕法兰西也是碰到了硬骨头。 在几年前爆发的那场战争中，法兰西和西班牙联军同大明作战，最终并没取得胜利，双方而是以停战告终。 所以从这点来看，凭大明的军事力量法兰西想要突破大明的防御并不容易，假如想在陆地上战胜大明更是困难，至少这种情况再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法兰西大规模从欧洲本土向新大陆运输兵力，但这种情况根本不切实际。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之前暗搓搓跟着欧洲几个强国私下搞鬼的葡萄牙和荷兰如何心里不慌？要以实力而言，大明既然能在新大陆打的西班牙满地找牙，就连法兰西无可奈何，那么对付他们两国更是小菜一碟。 新大陆如此，更不用说在远东了，现在在远东大明可是公认的霸主，南海几乎全在大明控制之下，一旦大明因为新大陆爆发战争的原因直接向他们出手，那么两国在远东的势力绝对会被大明一扫而空，这种严重的后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下饵
葡萄牙和荷兰在这世界上混了这么久，他们的祖宗都辉煌过，可现在已经没落。从后世的历史课本内容对这两个国家描述，是以“老牌帝国”为名的，这个称呼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实际上很好地描述了这两个国家如今尴尬的局面。 当然了，所谓老牌帝国还有一个，那就是曾今纵横四海的西班牙王国，但同样西班牙王国也在走下坡路，可相比葡萄牙和荷兰，西班牙王国的底子厚点，虽然没落了，却依旧强撑着架子，摆出一副强国的姿态。 遭遇过社会的毒打，葡萄牙和荷兰早就变得聪明了许多，何况前者当初就曾今是大明的手下败将，要知道当年大明才刚刚复国，在神州大地的地盘也就半个浙江那么点，就在那种情况下葡萄牙依旧不是大明的对手，何况如今强盛无比的大明呢？ 假如传回来的消息是西班牙和法兰西大胜，大明在新大陆的统治危危可及的话，那么葡萄牙和荷兰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姿态。但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大明不仅挡住了对方的进攻，甚至还把首先开战的西班牙打得落花流水，眼看着西班牙在新大陆的殖民地首府都要给占领了，这种情况下葡萄牙和荷兰当然不肯继续跟着对方瞎折腾了。 各国和各国的外交上，见风使舵是很常见的事，在必要的时候装孙子也很正常。再者，西班牙同葡萄牙和荷兰都有着仇恨，后者也都被西班牙所占领过，从这点来说这两个国家见到西班牙被大明爆打后惊愕的同时倒也有那么一分窃喜。 除去葡萄牙和荷兰外，英国方面也表示对新大陆的战况关注，英国公使甚至向大明提出了如果大明有需要的话英国方面可以和上次战争一样给予大明必要的支持。 至于俄罗斯那边，他们在新大陆没有丝毫根基，新大陆那边打出屎来都和俄罗斯毫无关系。 不过大明的强势和西班牙的战败让俄罗斯公使有些担心，作为彼得大帝的小舅子和亲信，这位伯爵大人当然知道现在大明的西域战争中俄罗斯担任了什么角色。 不仅是西域之战，就连蒙古那边科尔沁残部的死灰复燃，其中背后也有着俄罗斯的影子，虽然俄罗斯方面对于大明的指责矢口否认，而且还拿出一套看似合理的借口来搪塞，可谁能保证一旦大明真的认真起来的话不会对俄罗斯出手呢？ 想到这，俄罗斯公使马上也主动约见了大明外交部官员，向大明方面提出他已经向沙皇陛下报告了关于两国边境的“哥萨克人”和少数叛乱份子的“异动”，并且建议俄罗斯帝国向远东总督府要求联同大明方面围剿这些叛乱势力，以确保两国良好关系。 此外，俄罗斯公使也第一时间把发生在新大陆的情况用信函的方式火速发到了远东总督府，并由远东总督府通过西伯利亚传回圣彼得堡，以告知沙皇彼得目前的局势变化。 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瞬间被一颗天外来的石子给打破，新大陆爆发的战争和战况使得各国对于大明的态度瞬间就发生了极大变化，对于这点倒是让朱怡成有些意外，可细想之下这一切又如此顺理成章。 相比民间的沸腾和激动，大明朝廷方面却显得非常平静。 原本各国以为大明会在新大陆战争传来之后驱逐西班牙和法兰西外交官员，封闭对方公使馆，甚至把两国的商人全部赶出大明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至于在南海采取针对两国的战争也没有丝毫迹象，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而当忐忑不安的等待大明朝廷的怒火，却等了几天都没见到大明所采取的政策，甚至连正常的贸易关系也还在继续的时候，西班牙公使和法兰西公使有些看不明白这些了，他们吃不准大明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者究竟打算怎么做。 “不急，有些时候不做反而比做来得更好。”面对这个问题，朱怡成笑着对坐着的外交部尚书汪景祺，还有侍郎杜彦文、费尔南多等人说道。 “可是陛下，如今我大明百姓群起沸腾，对于西班牙和法兰西两国评击甚至多，民意如此，如朝廷不顺应民意的话恐怕不可收拾呀……。”杜彦文之前是礼部官员，后朝廷建立外交部后从礼部转外交部，去年的时候汪景祺由左侍郎升尚书后，经举荐和朱怡成同意，办事得力的杜彦文晋升右侍郎一职。 听得杜彦文如此说道，朱怡成倒也半天不慌，反而笑眯眯地看了眼汪景祺，问道：“汪卿，此事你怎么看？” 汪景祺顿时也笑了，他轻松自如道：“杜大人的担忧其实不必，当年皇爷设置宣传部其意就是为此，臣记得皇爷对臣说过一句话，所谓民意其实就是工具而已，宣传部的工作就是要引导民意为朝廷所用，朝廷可用民意，民意却不能影响朝廷，这才是根本！” “明白了？”朱怡成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杜彦文问了声，杜彦文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起身向朱怡成行礼，随后又向汪景祺行礼道：“臣是身在局中不自知呀，有陛下和尚书大人提点，臣顿时如拨开云雾。” 这话一出，诸位皆笑。 朱怡成待众人笑声稍缓后开口道：“新明那边打的不错，王东和朱一贵不负朕的期望，尤其是海军灭西班牙舰队更是大涨国威，这次拿下曼萨尼约消息传来，彻底打破了现在的局面。” “西方诸国，虽私下合纵针对我大明，但以朕看来无非是群乌合之众罢了，一旦利益有损，其联合自然不破而破。” “皇爷英明！”众人连忙起身道。 朱怡成压了压手，让大家坐下，继续说道：“眼下葡萄牙、荷兰两国的态度已很明显，依朕来看这两国依旧可以拉拢，但必要的敲打还是需要的，此事就由外交部联合商部去办。” 汪景祺连忙应了一声，继续听朱怡成往下说。 “至于西班牙、法兰西两国，朕打算再放一放。眼下还没到真正出手收拾他们的时候，正如朕之前所言，有时候暂时不做却比马上做的要好，尔等可明白？” “臣等明白，臣谢陛下教诲！”众人连忙拱手回道。 “费爱卿！”朱怡成微微点头，转而对费尔南多问道：“奥斯曼帝国那边情况如何了？可有进展？” 费尔南多连忙回道：“臣正要禀报陛下，臣已同伊普拉金约好，明后两日带他去在京各商会走走……。” “再带他去一趟商部吧，市舶司那边也可带他去一下，朕观伊普拉金此人不简单，这些日子新明消息传来后京师各国上跳下窜，反倒是他一个新来使者却坐得稳稳当当，既然如此就多下点本钱，朕不怕他胃口大，就怕他胃口太小吃不下朕给的饵。”朱怡成想了想后如此吩咐。 “臣遵旨！”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反常的举动
英国公使馆。 英国公使安德鲁.罗素正听着下属的汇报，这几天一向沉稳的安德鲁.罗素似乎有些焦虑，这是因为新大陆传来的消息令他心中极为不安。 随着新大陆的战争爆发，西班牙海军的惨败，再加上曼萨尼约的丢失，新大陆的局势变得有些让人无法掌控了，而且当消息传到大明之后，大明政府却没有像安德鲁.罗素预料的那样对西班牙和法兰西两国采取果断措施，相反却仿佛在新大陆发生的事根本不存在一般。 尤其是那位大明的统治者，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大明皇帝陛下的态度更是令人琢磨不透，谁都无法猜出这位皇帝陛下的真正心思，这也是使得安德鲁.罗素就如同一个用尽全力却打空了的拳手，胸中憋的不行。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过了安德鲁.罗素的预料，原本按照他的想法一旦新大陆爆发战争，以大明一贯的强势姿态肯定会对西班牙和法兰西两国采取措施，比如说直接驱逐对方的外交官，断绝两国来往，宣布两国交战状态，甚至切断对这两国的贸易等手段。 而事实上，就连西班牙和法兰西两国的公使也是如此觉得，所以当消息传来后的第一时间，这两国公使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随时做好了被赶出大明的准备。 但谁都没有想到，大明国内虽然民意沸腾，对于西班牙和法兰西开战并惩罚的呼声不断，但大明政府和大明皇帝却一直没有表明态度，甚至连同两国的贸易从表面上来看也是一切如故，这种反应让所有人都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向来英国人最善于挑唆，并从混乱的局势中找到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的方式。可现在的局势却让安德鲁.罗素无从下手，尤其是当他代表英国政府向大明朝廷提出所谓的“联合作战”建议后，大明方面也没有他预想的那样欣喜，反而显得很是平淡，这更让安德鲁.罗素心中忐忑不安。 “就这些？”下属汇报完后，有些走神的安德鲁.罗素略有诧异地问。 “是的阁下，就这些。”下属表示肯定。 冲着下属挥了挥走，等人离开后安德鲁.罗素直接站起身来，神情中带着疑惑和不解，在屋里情不自禁地走来走去。 刚才下属向他汇报的是奥斯曼帝国的使者伊普拉金的情况，奥斯曼帝国使者在这个时候来到大明，这对于之前英国人的布局是一个意外，而且让安德鲁.罗素更为奇怪的是大明对于奥斯曼帝国的怪异态度，作为西方国家中第一个和大明正式建交的国家英国，安德鲁.罗素很清楚大明对待海外各国的一向态度和规则。 可这一次大明对奥斯曼帝国似乎有些不同，如果说伊普拉金代表奥斯曼帝国苏丹向大明递交国书，并请求建立外交关系被大明同意的这件事来看，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自随着奥斯曼帝国和俄罗斯的战争失败，战后亚述丢失，被迫签下奥斯曼帝国立国以来第一个战败条约后，现在的奥斯曼帝国正处在改革的风口。 从欧洲传来的消息，奥斯曼帝国那位苏丹陛下已经和国内各派达成协议，打算从各方面开始进行全面改革，从而增强奥斯曼帝国的实力，使这个老大帝国再一次焕发新生。 在这个基础上，奥斯曼帝国已经开始了军事改革和外交改革，军事改革方面暂且不说，外交改革方面奥斯曼帝国已经和奥地利接触，准备在维也纳设置大使馆，这也证明了奥斯曼帝国派使者来到远东和大明建交，其用意正是采取在外交方面的突破。 除去外交方面，奥斯曼帝国和大明建交还有商业和政治方面的需求，这点安德鲁.罗素非常清楚。 作为横跨亚、欧、非三大州的帝国，奥斯曼帝国曾今在百年前有着无比的辉煌，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无可避免的走了下坡路，这不仅有着帝国内部的各种原因，同样也有帝国财力枯竭的问题所在。 不管能不能在大明这里得到军事或者政治上的支持，至少大明作为东方帝国，全世界唯一一个拥有欧洲巨量需求各种货物来源的国家，仅凭这点一旦奥斯曼帝国和大明展开商业上的合作，那么奥斯曼帝国就能从其中获得极大的利益。 财力的补充，能够大大缓和奥斯曼帝国内部的矛盾，也可以使得奥斯曼帝国有能力推行国内的改革。 这些问题，安德鲁.罗素仔细想后就明白了，可他不明白的是大明对于奥斯曼帝国如今奇怪的态度，在他的下属报告中，那位葡萄牙王国出身的大明伯爵费尔南多阁下似乎对大明和奥斯曼帝国之间的贸易合作异常热衷，这远远超过了作为大明贵族和官员对待外国使者的热情。 不仅在之前英国公使馆的宴会中费尔南多主动和伊普拉金接触，甚至还在这几天里带着伊普拉金几乎拜访了在京所有各国商会。 除了这些外，费尔南多还带伊普拉金去了大明商部和市舶司这些重要部门，这样的超高待遇就连当初的英国人都没有享受到。 更让安德鲁.罗素搞不懂的是，费尔南多虽是大明官员，也是大明的贵族，可是他的身份比较敏感，费尔南多在外交部的职务是侍郎没错，可实际上这个侍郎并非实衔，换句话来说他这个所谓的外交部侍郎仅仅只是挂名罢了。 此外，作为外交部的官员出面招待外国使者固然是本职，可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却亲自引荐和参与商贸方面沟通并显得如此热衷就有些离谱了，这可不是费尔南多的权利范围之内，如果不是安德鲁.罗素对于费尔南多这人比较了解的话，仅凭他现在对伊普拉金的超热情照顾甚至会以为这两个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这个情况实在是太反常了，反常到让人无法理解。 安德鲁.罗素的内心告诉他，费尔南多的一切举动都是有目的性的，可这个目的性究竟在哪里，他却一时间无法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