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皆大欢喜
殿中三人，永夜帝国仙爵司特使谷梁，北晋王国国主商振，前朝晋氏王朝末代晋王晋南山唯一的血脉后人晋凌。
放在普通人中间，这三人的身份，无疑都是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
换句话来说，都是大人物。
现在，这三位大人物，面对着一个没什么异样的血引盘，大眼瞪着小眼，小眼瞪着大眼，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面面相觑。
瞪眼的原因，自然就是因为血引盘的没有反应。
难道血引盘出了问题？不，不可能！血引盘使用的是永夜帝国最先进的阵纹阵法之术，得自永夜仙帝亲传，千万年来，在千万次爵位继承中都使用过，从无差错。
血引盘没有差错，有差错的自然是进行血缘认定的人。
那个少年。
良久，谷梁最先反应过来。他略带尴尬而又不失帝国大臣风度地一笑，然后向商振使了个眼色，眼色中有别样的意味。
商振是何等人也，能够一统北晋乱世，数十年来在权力圈中打滚的强者，当即反应了过来。
血引盘没有反应这事，难道早就在谷梁大人的意料之中？也就是说，这少年晋凌的血缘成份不能激发血引盘上的阵法，与盘内的晋氏王族血缘不相融，谷梁大人是知道的？
如果早知道不对，为何还要带这少年来验证血缘？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算这少年与晋南山没有血缘关系，谷梁大人也要走完这个血缘认证过程，让这小子变成与晋南山有血缘关系。谷梁大人为什么会这样做，其实也很简单，正如自己对之奉上了诸多好处一样，那少年人想必暗中也奉上了极大的好处。
这样，对自己也是个好事。
因为，如果这小子不被谷梁大人所承认，那么自己正名之事就会随之泡汤，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所有的努力就付之东流，而且，还要继续费尽无穷力气去寻找真正的血缘符合的晋氏传人。
那样又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不，绝对不行!
现在非常明显，只有确认这小子的血缘是晋氏王族的血缘，确认他就是晋城，自己才能正式获得永夜帝国仙爵司的承认。就算这小子是假的，只要谷梁大人承认，只要自己不拆穿，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商振在心中迅速地打定了主意。不过，他心中同时带着这样深深的一个疑问，这小子若不是晋南山的后裔，为何又要冒充？他究竟有什么居心和目的？
商振是迅速作出了利害抉择，而谷梁对此早有主意。他微微一笑，对晋凌说道：“我听说，你最近身中青丝魔蛊的蛊毒，这血引盘内的血液光芒暗淡，想必是这毒蛊毒素的效用了。”
光芒暗淡？哪里来的光芒？商振心里想道。血引盘测试的是血缘关系，又不是测试的是血液中的杂物毒素。
“我，我不太明白......”比起商振的震撼，晋凌明显受冲击的情况更严重一些，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血引盘中自己的血液，竟然与晋南山和先前晋氏王族的血液，在阵法中难以相融？
他回想起了十年前，那时候自己也曾去到帝国仙爵司继承爵位，验证血缘。没错，他记起来了，在那个时候的血缘认证，也是不成功的。可是最终，自己还是顺利的地承了爵位，得到了册封文书。
当时接待自己的，也是这个胖子。
只是为什么，自己的血液在血引盘中，没有能够与晋氏王族的血液相融，产生白光？这么些年来，他一直苦苦思索这个问题。
现在，第二次了，同样的情形再度出现。
十年前的晋凌只是个孩子，对于很多事都懵懵懂懂的，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往深里去想。
十年之后，当他将满十六岁的时候，人懂事了，经历的事情也足够多，面对此情此景，想的可就多了。
为什么？
是血引盘里晋氏王族的血液出了问题？
还是像谷梁所说的，自己的血液中因为有毒蛊的原因而难以认证？可是十年之前，自己可不曾中过蛊毒。
还是......
少年人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全身发冷，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整个人如同堕入冰窖。
自己，自己跟父王晋南山......没有血缘关系？
这，这不可能！
记忆中的情形，很多还历历在目。
父亲带着自己四下流亡，流亡的过程中教给自己一些基础的锻炼身体之法，给自己讲一些为人处世治国管民的道理，有些话现在还记在脑子里。这些，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记忆。
就在晋凌头脑里翻动风暴，呆在当场的时候，率先清醒过来的两位大人物已经用寥寥的言语和几个富有意味的眼神做出了决定。
谷梁收起了血引盘，开始在晋氏王族血缘认证上签字画押确认，然后指导着商振攥写将送至永夜仙爵司请求正名的国书。
这仿佛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在他签字画押确认的时候，商振拍手，将之前离去的舞姬侍者都喊了回来。不光是舞姬侍者，早就等候在偏殿的王室成员，还有文武大臣们，济济一堂，也被叫了过来，各自赏了位置坐下。
“各位，我永夜帝国仙爵司特使谷梁，在此宣布！”谷梁拿着请求正名的国书，向文武大臣们宣布，“北晋王国国主商振，请求帝国仙爵司为其国主正名之事，经本全权特使的认真考察，以及与原晋氏王族晋王之子、爵位继承者晋城，即是这现名为晋凌的少年的谈话，本特使认为，晋城身份经血引盘认证......”
他向众人举起手中的血引盘，“确认为晋王血脉无疑！由于晋城已经认商振为国主，自己接受商氏封赏的封地、爵位，所有文书一应俱全。因此，本特使正式宣布，永夜帝国仙爵司，承认商振为北晋王国正式国主，赐封帝国藩属三等王国三等王爵，载入帝国仙爵司爵位名册。爵位令牌及册封文书，在本特使回帝国仙爵司禀报司长并记录在册，会尽快完成，并通知商王前往接受授爵。”
听他这么一说，早有准备的文武大臣们齐声喝彩，大殿之中，顿时一片兴高彩烈，恭贺之词不绝于耳。
两队美貌少女鱼贯而入，陪侍着大臣们入席。然后侍者们开始上酒上菜，殿席间乐声再起，歌舞升平，美酒飘香。
第三百九十二章 皆大欢喜（二）
皆大欢喜，确实是皆大欢喜。
整座王宫的偏殿，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歌舞升平，美酒飘香的海洋。
为了庆贺商振的国主身份最终得到永夜帝国的承认，不管是文武大臣，还是歌姬乐师，或是各个侍者，都使足了劲，营造出一片欢乐洋溢的气氛。
上百名少女侍者，如穿花蝴蝶一般，分别来到各个案台，陪在文武大臣们的身旁陪侍着。这些少女侍者个个都是姿色绝佳、身段玲珑，在她们入席后，偏殿内的欢乐气氛顿时被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晋凌的案台离商振不远，排在其左手下方第五位，仅次于南王商拓、大王子商炯、二王子商煜以及十一公主商然。其实按他真实的爵位，是万万排不到如此靠前的。
商振举起一个牛角大杯，斟满“流月”美酒，向众人们敬酒：“诸位爱卿。”
国主敬酒，偏殿内的人们马上安静下来，大家给自己的酒杯中都满满地倒了杯，擎在手中，等待着国主下面的话。
“今天，对于我北晋王国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商振心情很好地说道，“今天，来自我北晋王国的宗主国，永夜帝国仙爵司的谷梁大人，亲自见证了原晋氏王朝唯一王裔血统晋城，也就是长年化名为晋凌的这位少年人，确认血缘及身份，当面向我称臣的历史时刻！从今天起，我商氏就是永夜帝国所承认的北晋王国王位正统！”
“从今天起，我商氏王权，正式载入永夜帝国史册！”
“为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我已经等了三十七年！今日，得偿所愿！还有一个巧合的是，今日正好是夜帝陛下八万八千一百四十六岁仙寿。”商振将手中的牛角巨杯举高了一些，“众位爱卿，与我一同举杯，共祝这个时刻！也共祝夜帝陛下仙寿天齐，洪福齐天！”
“仙寿天齐，洪福齐天！”
偏殿中上千人齐声恭贺起来，贺完之后，喝了杯中酒，又开始互相敬酒，整个殿中热闹纷攘不已。
晋凌喝了一杯酒后，稍吃了两口菜，就开始自斟自饮。他想着之前的情况，脑中不断回想着毫无变化的血引盘，思绪沉沉，心情极差。
身旁的一名侍酒侍女，十六七岁左右，相貌甜美，身材修长，胸部丰盈，后臀挺翘的丫头，一边给弯腰准备给他倒酒，一边有意无意地将丰盈的胸部蹭上了他的手肘。
感受着手肘处传来的温柔触感，少年人略有愕然地看过去，那侍女向他甜甜的一笑，“大人。”
呃，大人。晋凌对于这个称呼还不是很习惯，“我不是什么大人，我的官位在王国之中，还是，还是很低的。”
那侍女嫣然一笑，继续弯腰给他倒酒。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的领口开的很低，这一俯身，晋凌可以直接看到其颈下衣内两处隆起的嫩白......
少年人脸一下子热了，急忙转过头去。
“大人，我叫小月。”那侍女一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倒酒，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父亲是前朝的官员，原来也是一方大员，改朝之后，降了三级......我自小可是听着前朝的故事长大的呢......今日有机会侍奉王子，哦不，大人你，实在是极大的幸运......”
“哦。”对于这侍女小月的说法，晋凌不敢轻信，也不以为然。
“大人。”小月白皙的脸上渐渐泛起两朵红晕，她再度往晋凌的身上靠了靠，半边身体几乎全贴在了晋凌的身体上。她倒完了酒，仍是继续弯着腰，保持着自己脸的高度与坐着的晋凌脸的高度平齐，然后一指附近的几处案台，“你看。”
那几处案台上，坐着的都是商振手下的文武大臣。他们的身边，或多或少同样有美丽的侍女陪侍者。他们对待这些侍女，可就没有晋凌这样文雅了，搂抱狎摸，上下其手。
陪侍着谷梁的侍女更是过份，甚至直接坐到了他的怀里。他的一只大手直接探入裙中，动作不已。那侍女脸上现出难忍和微微痛苦之色，却不敢反抗，而是听之任之。
这些侍女虽然姿色出众，可都是凡人，平素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如今这偏殿上这些大人物们。有机会接触，在商王默许之下，自然也会使出浑身解数，如这小月一般，想着被这些大人物们看中，以博一个好的前程。
商振对于场中这些情形视若不见。本来今日对于商氏王朝来说，就是个大喜的日子。在这大喜的日子中，犒赏群臣，也属正常，不必要求这些臣属们多加拘礼。何况，作为国主这么多年，这些臣属们，别说臣属了，就是那谷梁大人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
他微微一笑，转头叫过福妃，二人轻声对饮起来。
小月见晋凌仿佛不为场中情形所动，也不再造次，跪坐在了晋凌的身侧，帮他斟酒、夹菜。在这斟酒、夹菜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微敞开的领口，向他晃动着，让自己的雪颈以及颈下那片饱满的嫩白，时时掠过少年人的眼前。
这丫头，是有意的啊。
晋凌如是想着。之前他一直沉沉想着血引盘的事，情绪不佳，思绪时而沉缅在对童年往昔时光的回忆之中。他努力要回想起去到草原村之前，与父王晋南山在一起的时光，想起那些点点滴滴，可是无论如何去想，能想起来的片断还是不多。
毕竟，五六岁的孩童，能记住的东西十分有限。
这一会儿，由于这侍女小月的殷勤相侍，以及有意无意的引诱，让他的思绪渐渐从往昔中转移出来，时而瞄过那一块浮突的嫩白的时候，他总是会感觉心中一热，心跳加快。
小月原来还只是斟酒，后来见殿中各处地方的侍女越来越放得开，自己的胆气也大了些，端着酒杯直接喂到晋凌嘴边。
“我，我自己来。”晋凌连忙拿在手里。他还没有到让一个侍女喂自己喝酒的份上。若真是如此，自己跟晋怀，又有什么区别。
“奴婢......”小月将嘴探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声音既轻柔又充满诱惑，“奴婢来之前，汪总管曾经仔细嘱咐过了，一定要侍候好大人，无论大人有什么要求，想怎样，奴婢都是会好好侍奉的......”
她从晋凌手中再度拿过酒杯，整个人近乎都半偎在他的胸前，一边将酒杯继续喂在他的唇边，一边眼睑微低，双颊晕红地低声说道：“奴婢，奴婢还是，还是处子之身哦.......”
第三百九十三章 皆大欢喜（三）
这小侍女小月的一句呢喃软语“奴婢还是处子之身哦”，听在晋凌耳中，再度撩起了他心底的火。少年人胸腹之间猛地一热，身体一振，酒杯差点脱手掉了下去。
见了他如此表现，小月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她握着他拿酒杯的手，然后带引着酒杯送到自己的唇边，轻呷了一口，又送回晋凌的唇边......
“汪总管说了，今日席上各席间陪侍的侍女，都是商王陛下赏给各位大臣的礼物。各位大臣离开偏殿时，都一并带走的。”小月轻眉顺眼地说道，“也就是说，小月已经就是大人你的人了......商王陛下已经说了，在这偏殿之上，君臣同乐，不必拘谨......”
骂那隔壁的！
少年人感觉 自己的自制之力正在迅速瓦解崩溃中。
这晋华城里的女子怎么都这样哪！蓝水袖是这样，这小月也是这样！老是来诱惑自己！像话嘛！真当自己是吃斋信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善男信女了？
别说晋凌已经接近十六岁，光是他意念中深受那梦中世界那个鹰魂小队长到二十七岁的军械士思想的影响，就远比同龄人成熟得多！
若不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不好意思，哥哥当场就把你办了！
晋凌心中恶狠狠地想道。
“哼！”正思想着，邻席处不知为何，突然有人发出重重的一声冷哼。声音传来，让晋凌与小月间刚刚升温的暧昧猛地一冷。
循声望去，只见邻桌之上，二王子商煜正好也望过来，脸上冰若冰霜。身旁的侍女，战战兢兢跪在一旁，就好像觉得自己犯了弥天大罪一般。
他这一声冷哼，也惊动了周围好几个桌案的人。就连商振，也有些不解地看了过来。
十一公主商然的目光，尤其富有别的意味。
“二王子殿下，可是喉咙有些不舒服？”晋凌故作关切地问道。
喉咙不舒服你妹！你们全家都喉咙不舒服！二王子商煜目光不善地看着他，心里骂道。他距离晋凌的桌案只隔了商然，看着那漂亮的小侍女当着面对这个自己恨得牙痒的小子投怀送抱，心中早就有不爽，重哼一声，就是为了打搅散掉这小子的兴致。
“刚刚鱼和肉吃得多了，鱼生火，肉生痰，确是喉咙有些不适。”商煜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二弟那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今日是我商氏大喜之日，留着肚子多喝点。”商炯笑道。
“哼。”商煜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转身向商振说道，“儿臣已经喝得多了，有失仪态，先行告退。”其实殿上诸人中，数他一直最难受。也是，与自己曾经想谋害过的父王一同宴饮，时时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诸般压力之下，实在是如坐针毡。
这会，正好借机离去。
“去吧。”商振淡淡地摆了摆手。拔除蛊毒之后，他就忙于正名之事，一直没有空去理会商煜。其实他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在正名之后，就要拿下商煜，追查自己身中蛊毒之事。
往昔疼爱的这二儿子，现在在自己的眼里，时时都是那么的面目可憎。只是，南王及这二子手中还掌握着王国大量兵权，大量朝中文武大臣仍处于首尾观望的状态，供奉洪胜重伤未复，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若非时机未到，自己早就将他下狱，直接刑问。
商振刚走，就有侍卫来报：“禀陛下，宫门外有一**，带着仆从护卫，自称是晋凌晋爵爷的妹妹，前来寻他。”
青涵？青涵怎么来了？晋凌精神一振。小丫头可是从来没有来过晋华城的啊，现在不但来了，还找来了王宫？难道是领地，或是晋园总部出了什么事？
正想着，商振的目光转了过来：“小子，你还有个妹妹？”晋凌认了个妹妹的事，商振的耳目早就探听到了。他故作不知，出言相问。
“回陛下，是微臣在灵山仙乡认的义妹，本姓徐，后来改姓为晋，名叫青涵。”晋凌站起身来，向商振一躬身，“微臣义妹跑来晋华城，不知道家里有何变故，容臣告退，前去相见。”
“不必告退。”商振摆摆手，“今日宴饮，你是主角，怎么能够缺席？就让她进来吧，我也正好见见她。”
听他如此说法，晋凌不好相拒，只好由得王室侍卫去将青涵带了进来。青涵是晋凌的妹妹，身份特殊，自是受到尊重。她随身的人，都被挡在了宫门之外，不得进入。
小丫头梳着花骨朵般的双髻，穿一身宝蓝衣服，脖子上挂着一个银项圈，腕上有玉镯，脚上有银铃铛，一身的珠光宝气。她的左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已吃了大半。
进入偏殿之后，满眼见到的都是王国的大人物们，也不胆怯，一边瞪着大眼睛打量着众人，一边咬着冰糖葫芦，一边前行。
走到近前，看到晋凌所在，小丫头脸上露出笑容，奔了过去。
“丫头，不得无礼，先拜见国主陛下。”晋凌故意脸一板，向商振所在方向扬了扬下巴。
“小女晋青涵，拜见国主陛下。”小丫头还是极听话地面向商振，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拜了下去，一举一动，甚合礼法。就仿佛这套跪拜之礼，她已经熟练地做了上百遍一般。
“不必多礼。”商振心中略感讶异，笑道，“你就是青涵？”
“是的，陛下。”青涵从地上爬起来，“我，是从灵山而来，找我哥的。”
“找你哥啊，是你们的晋园里，出了什么事么？”商振微笑。
“也，也没什么事。”小丫头看向晋凌，“我哥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我有些担心他。”
“担心？”商振大笑，“你是担心他会被我吃了吗？他没有告诉过你，我给他弄了丹书铁券，即使是他犯了必死之罪，有了这些东西，也能被饶过一命！而且，你哥，那是世间顶聪明的人！不必担心！来人！”
他拍拍手叫过侍者们：“给这丫头在晋爵爷身边加个座位。”
马上就有侍者拿来了座椅，以及一套新的碗筷餐具。小丫头的心真大，看来也是饿了，放下冰糖葫芦，抱着碗，就没心没肺地开吃起来。她美萌的样子，惹得众人纷纷睹目。
“好一个有意思的小丫头。”商振转头向福妃低声说道，“这精灵的小模样着实讨人喜欢。若不是她认了那小子为义兄，我真想收她为义女呢。”
“这丫头确实是极讨人喜欢的，别说陛下你看了喜欢，就是我看了，也颇觉心动。”福妃笑道，“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看这兄妹二人，那气度明显就是不一样的。”
“是啊。”商振颇有感触。
青涵坐在晋凌身边，开吃了一会儿，才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对了，哥，我给你带来了一件好东西。”
第三百九十四章 皆大欢喜（四）
“哥，我给你带来了一件好东西。”
青涵放下饭碗，从自己身侧的小背包里取出两件东西，放在晋凌面前。一件是一小盒包装更加精美的晋牌香烟，另一件是一枝更加适用趁手的晋牌打火机。
“这都是我按你之前所说的，寻找更好的替代物。经过与卜欣先生等人共同的研究，还真被我们找到了比七心艾更好的东西。一种名为大叶七里香的东西，比起七心艾来，应该更加符合你的要求。于是我们就试着烤制了一下，又在烟丝中混以有致瘾成份的仙子醉等物，试了一下，口感比起原来的七心艾更为香醇浓郁。”
晋凌曾经向她说过自己梦中那个世界烤烟的历史。那个世界的人类尚处于原始社会时，在采集食物时无意识地摘下一种茄科植物叶子放在嘴里咀嚼，因其具有很强的刺激性，正好起到恢复体力和提神打劲的作用，于是便经常采来咀嚼，次数多了，便成为一种嗜好。那就是最初的烟草。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世界进步，更高质量、效应更强的烟草被不断发现，抽烟技术也日新月异。
在这望仙大陆之上，各类植物种类之丰富，至少是梦中那个世界的成千上万倍，具有类似烟叶般功效的植物数量也不少。但是大陆上还没有烟草这种东西以及其任何的制作方法。那些植物多数被用作药物，用于治疗病患临床时的麻醉，或是平时驱赶蚊虫鼠蚁之用。
七心艾是晋凌那时烟瘾发作时临时替代之用，其实真论起功效、实用性以及性价比来说，并不是最佳材料。它价格比较贵，刺激性不足导致提神醒脑的效果也大打折扣，更重要的是它的产量不多，难以适用于大规模生产。
据青涵所说，这什么大叶七里香所制作的烟卷，可以解决那些缺点？
晋凌一下子来了劲头，抽出一枝烟叼在嘴里，以火机点着，将其冒出的烟气全部吸入肺中，闭上眼睛，将之缓缓喷吐而出。果然，这种新制的烟卷带给他的呼吸系统强烈的刺激，其中隐隐还有些让人飘然欲仙的轻醉之感。
而且，随着这烟气缓缓从口鼻中喷吐而出，就仿佛体内的所有愤懑、不快、郁闷、忧屈，都随着烟气一股脑儿地排出体内，身体里面所余下的，就只有无比的轻松和惬意。
哪怕，这轻松和惬意， 只是一瞬间的事。
嗯？不对，刚刚还喧闹异常的偏殿怎么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少年人突然觉得不对，警觉地睁开眼睛，只见殿内上下人等，上百双眼睛，一起盯着自己。
少年人被盯得心里发毛，赶紧看看自己全身上下，没毛病啊。
“咳，咳。”还是商振先说话了，“晋凌，你嘴里嚼着的，那会冒烟火还有些呛人的玩意，是什么东西？”
“回陛下，此物名为香烟。”晋凌解说道，“微臣身中蛊毒之后，心中烦闷，无以排解。便试着将一些药物之叶烤制成细丝，以纸片卷起，点燃，将其有药效之烟气吸气体内，达到提神醒脑之效。而且，随着将这些烟气喷吐而出，就仿佛所有的烦闷不快，也随之一同排出体外一般，整个人都松快了。”
“果真如此？”商振将信将疑。众王公大臣们也是议论纷纷。
“陛下如果不信，可以一试。”晋凌递过一枝香烟。
商振刚接过，便有一名侍者劝说道：“大王，为谨慎起见，不宜接受外臣敬献的入口之物。”
“哼！”商振兴致起来，哪肯听他的劝说，“本王身中蛊毒，是晋爵费尽心思气力救治于我。如果要对我下毒，他之前不救我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说着便学晋凌将那枝香烟叼在嘴里，又问道：“如何点着？”
晋凌便打着火机，有些狗腿地给他点着火，又说了一遍吸烟之理。商振试了一遍，点着火，大力地将烟气吸入肺中。
这一下子吸得猛了，他不由呛得大声咳嗽起来。侍者们大惊，刚要喊护卫，商振赶紧摆摆手，“没事，是好东西。”
又自言自语般地赞道：“好家伙，够劲！”然后又猛地长吸了一口。
这枝香烟本就不长，也就人食指长短，哪里禁得住他这样的仙力用力猛吸，三口两口之间，一枝香烟便燃到了尽头。商振意犹未尽，向晋凌伸出手去：“小子，再来一枝。”
看晋凌不作声，他不由怒了：“小子，难道你还不舍得？如此小家子气？”
“陛下，不是微臣不给。”晋凌正色道，“实是此种香烟，以药物烤成烟丝而制，烟丝中有些许毒素，对身体有害，偶尔吸一两枝便可，吸多了伤身。不信，陛下你看这烟盒。”他把烟盒也递了过去，“烟盒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可使人减寿，可使人渐生百病。”
“既是有害身体，为何你又造它出来，自己吸食？”商振不解地问道。
“陛下。”晋凌苦笑，只有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两害相权取其轻，微臣醉心于那种吸烟之后飘飘欲仙的感觉，感觉吸烟时的那短暂时光，所有的痛苦忧闷都一扫而光，感觉甚是美妙。为了这些美妙的感觉，其带来的对身体的些微损害，便可置之不理了。”
“朕面对着的痛苦和忧闷，绝不会比你少。”商振说道，“若不能解忧，时时生活在这些痛苦和忧闷之中，还不如尽情享受，及至死时，正好一了百了。”
他都如此说了，作为臣子的晋凌不敢不从，于是再给了其一枝烟，为其殷勤点上。
看着商振悠然地在偏殿内吞云吐雾，意态悠然的模样，不少王公大臣们都坐不住了，纷纷上前索要香烟。晋凌手中的烟很快就发完了。
不过，这事可难不住青涵，她是有备而来。当即从小包里掏出若干包香烟还有打火机，分别往众大臣中间扔去。
至于商振处，她则是送上了一整条十小包的香烟。
“丫头，我算猜到你是来干什么的了。”晋凌突然想明白了，说道，“你这哪里是特意来看我，你是要借这个机会，打响你的晋牌香烟的知名度啊！”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一万年太久
晚宴将近结束，商振酒醉离席，王公大臣们也带着赏赐下来的侍女，渐渐散去。
青涵乐得见牙不见眼地在往兜里揣金元啊、玉票啊，还有一些精美首饰、小礼物什么的。这些都是商振和王公大臣们赏赐给她的。
抽了人家一个才六岁多小丫头的香烟，感受到那烟火气中带来的以往未曾有过的飘然体验，这些大人们都不好意思就这么占了便宜，总得回馈些什么。能让这些大人物随身携带着的，当然都是些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这小丫头精灵可爱，让人一见之下爱怜之意顿生。就连国主陛下都青眼相加，他们这些王公大臣众目睽睽之下，又怎好小气？
而且，大家抽了那晋牌香烟之后，感受过那种飘然的感觉，停了稍顷之后，一个个感觉到心里痒痒的，越来越空落落的，像有什么东西在搔着心思一般。大家都还想再试试，又拉不下脸来再去要。
不过，忍受不住腆着脸的人还是有的。晚宴结束后，一名武将在又奉上一把金元之后，开始向青涵要烟抽了。
“大人，真是不好意思。”青涵忽闪着可爱的大眼睛，“今日我是来找我哥的，只给我哥带了些，没有预料到大人们也喜欢。这样吧，我正好准备在我哥的部爵府侧门处开一间青涵百货店，预备着三日之后午时开业，大人们若是喜欢，届时就派人来买吧。”
得，这小丫头还学会卖关子，打广告了。晋凌无语地想。
青涵的话，被很多官员都听了去。没听清楚的人，也赶紧凑过来问。就连商振也派了一名护卫，前来询问购买这种香烟事宜。
“商王陛下若是要抽，晋园自然会欣然奉上，哪会有什么购买之说。”青涵非常懂事地向那护卫说道，“青涵回去之后，便会派人送上一箱香烟到王宫来，供陛下吸食。只是还是提醒一句，此物一时解乏提神可以，万万不能吸食过量，过量有害身体康健。这是卜欣卜老先先测试过后说的。”
那护卫便回去禀报了。
酒宴结束，青涵扶着已经微有醉意的晋凌，会合了轩辕峻辰等，离开王宫。
“你刚刚说，你要在部爵府开办一个百货店？”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晋凌向小丫头问道。
“怎么，不行吗？”青涵向他做了个鬼脸，“我来王宫之前，到你的部爵府去看了，哇塞，好大的一片地盘啊。在侧门处借我一小块地方，开办买卖还不舍得？”
“不是不舍得，你是我妹妹啊，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地方。”晋凌说道，“只是我现在在部爵府里，出入行走，不管做什么都受到别人的监视。你来到之后，肯定同样会受到监视，不得自在。而且，而且，你到部爵府里来，晋园总部的事怎么办？”
“晋园总部，有孙先生坐镇。领地那里，有力宣哥哥主管。顾家上上下下，兽场和矿洞等地，也在帮忙。”青涵说道，“我觉得，不管是双石领地，还是灵山总部，都太小了。只有将晋园总部搬到晋华城来，才能够迅速地将一些赚钱的产业，像是钱庄啊，糖屋啊，客栈啊，甚至这晋牌香烟，晋牌曲酒，卖到整个北晋王国去。”
卖到整个北晋王国？晋凌更加无语，这小丫头片子年纪小小，脑子里哪来的这样的雄心壮志，谁给她的自信？
不过，马上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丫头，晋牌香烟也就罢了，什么晋牌曲酒，哪来的？”
“哥，你可真没记性。”青涵鄙视地递过一个白眼球，“你忘了，在你带着晋园火枪队从训练场回来当天，你还很高兴地拉着孙先生去喝酒。喝酒的时候，你喝多了，向孙先生吹嘘一种神奇的酿酒方法，北晋甚至整个大陆都没听过的酿酒方法，用粮食经过发酵粮食，添加酒曲，蒸馏出来的纯粮食酒，你说这叫曲酒。孙先生那是什么人，老酒鬼啊，一听你这话，被勾引得双眼都发直了。他马上就把你扔下，然后去找了九斤叔，去试验你所说的这种新的酿酒方法，结果真成功了。这种曲酒极醇极烈，较之现在市面上普遍存在的烈酒更有劲，更辣，成本却只有二十分之一。”
“哦？有这么回事？我倒不记得了。”晋凌其实现在也醉了，摇摇脑袋。
“他们两个老酒鬼本来是酿着自己喝的。我无意中看见了，就觉得这是一个生财之道。”青涵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拉着九斤叔，要他去客栈里教几个酿酒工酿制这种新型曲酒。现在，我在地下成立了一个酿酒工坊，每个酿酒工都给了高价工钱，每天产出一斤装的曲酒一百坛，五斤装的曲酒五十坛，都定了高价，只供给草园居客栈。你不知道，有了这种新的曲酒，两处草园居客栈的生意，这段时间以来，又是上了一个新局面，每天爆满，门庭若市！”
她跟晋凌呆一起时间长了，满嘴也是晋凌的语气。
“呃。好吧。你若觉得是一门好生意，那就去做吧。”晋凌说道，“反正，至少最近一段时间，在商王陛下的照拂下，二王子他们那一系的人马势力，应该暂时不敢向我和我的产业动手。不过，我告诉你，我要尽早地想出去除身上蛊毒的方法，也不能多分心在旁事方面，一切都靠你自己的。”
“哥，你就放心吧！”青涵露着可爱的小虎牙，得意地一笑，“另外，我有一个主意，晋园钱庄的总部，还是要从仙乡搬到晋华城来。晋华城人多，有钱人多，通过钱庄一定可以为晋园募集到大笔金元用度。”
“晋华城人多，钱多，可是危机也大啊。”晋凌说道，“青涵，你别忘了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端，有大利益的地方就有战争。在仙乡与虎狼帮的缠斗还没个结果呢，现在就往晋华城来，步子迈得是不是太大了？”
这话刚说出口，晋凌自己也哑然失笑。他想起杨朴来。当初自己决定加大晋园发展的步伐时，杨朴也这样劝过自己，说怕自己步子迈得太大，会扯伤卵蛋。现在，自己竟然用这样的话，来对青涵说。
“一路之上，我与峻辰哥哥研议了这事，我们觉得可行。”青涵说道，“论起风险，晋华城在晋王的眼皮子底下，其实比起仙乡、领地来，更安全！晋王要拿你收伏整个北晋王国晋氏遗民的人心，就没有人敢对你如何。但是在山高皇帝远的仙乡、领地，就很难说！”
“嗯，有理。”晋凌笑了，“果然我们兄妹性格是一样的，都想到一块去了。”
青涵大喜：“哥，你，你也是这么想的？你不是说步子迈得太大了？”
“不大，不大！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少年人眼望天空，雄心勃勃。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一万年太久（二）
回到部爵府之后，晋凌和青涵这兄妹俩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嘀嘀咕咕研究起晋园未来发展大计来。
青涵原本想着将晋园总部迁来部爵府，或是在晋华城或买或租一块地皮。毕竟，晋华城两百多万人口，占整个北晋王国的半数，也是王国境内唯一的大城，不但是王城，而且王国内有钱有势者多居于此。
以晋凌的发展思路和她敏锐的生意头脑，以都城为据点，辐射整个王国，未来晋园发展必然会相当不错，前景远大。
可是晋凌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觉得晋园总部留在灵山仙乡的好。而且，双石领地各项建设陆续的动工，在一些必要的基础设施完成之后，他准备将晋园总部迁回领地，与领地的管治合二为一。
原来没有领地时，他将晋园总部迁至灵山仙乡，为的是拥有更广阔的市场和发展前景，所以就出现了自己麾下的力量分为双石村主府和灵山晋园总部的二元领导局面。
但是有了领地，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领地，是自己完全可以作主的地方，拥有征税、养兵、任免官吏、占用土地等各类大权。
晋园总部设于领地之内，一是有益于领地的建设发展，自己的地盘嘛，当然是建设得越繁荣越好，越是建设得繁荣，人口越多，生意越好，税收越多。
二是相对安全。作为总部，无论是钱庄，还是别的什么生意，自然都要有大量的金钱收支，与各地下属产业有密切财物往来。领地的护卫都由领主府负责，这些护卫多数是前朝仙士军士，经历了火枪队训练之人，不管是在思想上、纪律上或是实力上，都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是一支目前看来还值得信任的护卫力量。
三就是具有一定的抗风险性。晋凌虽然现在暂时得到了商振的信任，可是王国政局未稳，一旦政事有变，南王商拓或是二王子商煜得势，若总部就在晋华城中，与王室近在咫尺，极容易受到牵连波及。若是设于领地，就不存在这种问题。就算出了大事，也具有一定的缓冲和应对的时间、空间。
四是产业集中在领地之内，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地不用钱。自己可是领主啊，名下的领地自然是想怎么建设就怎么建设，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这样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省却大笔地租开支。
基于这样的想法，晋凌觉得还是不能过于追求眼前利益，应该将晋园总部置于双石领地之中。
经过他的解说之后，青涵也明白了。
“哥，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果要开办这青涵百货，所有商品的生产基地一定要放在领地之中，而不管仙乡、还是晋华城，还是其它地方，都只是销售这些商品的门面而已？”她非常明白地说道。
“正是如此。”晋凌说道，“把生产工厂、生产线放在领地，这样不管哪一方的门面出了问题，都不影响我们赚钱。但是如果把工厂和生产线放在晋华城，遇上风险，可就全毁了。而且......”
他顿了一顿：“就我来看，双石领地好好建设，未尝就不能建成像晋华城一样的大城。谁说，北晋王国境内，就只允许有一座大城的？”
青涵听得越来越激动，及至后来，小脸通红，双眼放光。
“哥，我明白了。我回去之后，马上就和孙先生、九斤叔、阿玮哥哥他们计议此事，争取尽早在领地内建好晋牌香烟、晋牌曲酒以及口香糖、泡泡糖、棒棒糖的大工厂，然后，把这些商品，卖到整个北晋王国。”青涵兴奋地说道，“还有钱庄总部和匠堂、药堂、信堂，也尽快选定地址，搬迁过去。”
“没错，就要这样。”晋凌说道，“不管这些下属机构有多少分店分部，总部只能是设于领地之内，主管者如无必要，也必须坐镇领地之内掌管一切。”他扶着青涵的肩膀，“丫头，我现在是处于北晋王国的严密监视之下，如无要事，也不得擅离部爵府，擅离晋华城。而且，这些天我也仔细想了一下，作为晋园之主，以及晋园内唯一对上仙师级还有一战之力的人，我肩膀上的使命，更多是在战斗方面。只有我一天天地向强者的阶段迈进，才能更好地保护晋园周全。我要尽快找出魔蛊之毒的破解之道，要专注一心，心无旁鹜。而我刚刚说的，就只有靠你去组织人手去做。你是我的妹妹，这些事要做好，要做到位，不要让我失望，知道吗？”
“嗯，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经营领地的。”青涵坚定地点点头。
兄妹二人计议一定，晋凌这才觉得酒意上来，便回房睡去了。
这一觉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睡醒。醒来时，少年人就马上发现有情况不对了，自己好像是洗过了一个澡，身上有着一阵阵皂香，就连衣服，也换成了睡衣。
“水袖姐姐，昨天晚上我回来后，谁给我换的衣服？”及至蓝水袖端来餐点，他不由得问道。
听了这话，蓝水袖掩鼻轻轻一笑，说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奴婢帮爵爷你换下的。”
“你换的？”晋凌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身体，那岂不是，自己被她看了个精光？
“是奴婢换的啊。”蓝水袖说道，“说来也是奇了，爵爷和青涵小姐回府之后，精神奕奕地在书房嘀咕了半天。青涵小姐一离开，爵爷你就立马像是喝得烂醉一般，醉得人事不醒，浑身上下酒臭薰天。无奈之下，奴婢就只好带着爵爷你去简单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衣服，侍候爵爷你睡下。”
“你还给我洗了澡？”晋凌脸一下子红了。
“侍候主了沐浴，本就是我们这些下人奴婢的份内之事。”蓝水袖非常谦恭地说道，眉毛一挑，“怎么？爵爷你不满意？”
“不，不是。”晋凌说道，“我只是可惜，那等美妙香艳的情形，我却醉得人事不知，实在可惜。”
蓝水袖抿嘴一笑，对这少年人的观感顿时有所转变，想不到，这少年人也是个识趣逗趣的。
“爵爷你不必惋惜。”她低头说道，“如果爵爷喜欢的话，奴婢每日都可以侍候爵爷沐浴，甚至侍寝......”
“不，不，这就不必要，我只是，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晋凌慌忙摆手。他想起一事，又问道：“水袖姐，我，我现在想在晋华城去见一个人，我，能出门吗？”
第三百九十七章 璧山
“水袖姐，我，我现在想在晋华城去见一个人，我，能出门吗？”
听了这话，蓝水袖一愕，继而笑道：“爵爷又不是犯人，自然可以出门，想去哪里去哪里。只是爵爷身中蛊毒，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要有劳亦和队长同行，以策安全。”
“劳队长虽然只是高级仙师，可是爵爷你也知道的，他是由王室所派，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王室的颜面，如果有人敢与爵爷为难，那就是跟王室过不去。”
这个女人考虑事情还真是仔细。随行监视就随行监视呗，偏偏扯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对了，青涵小姐一大早，在护卫的护送下，离开部爵府回灵山仙乡了。”蓝水袖说道，“临行前，青涵小姐要奴婢转告爵爷，爵爷吩咐的事，她会全力去做，爵爷你一定要养好身体，保重身体。”
“这丫头。”晋凌摇头笑笑。
用过早点之后，收拾好，让人把劳亦和叫了过来。
劳亦和五十来岁，中等身材，面色略黄，眼小如豆。
“少主要出去？”听到晋凌要出门，他有些紧张。这少年人在晋华城上上下下得罪了不少人，他是知道的。听说，此前这少年人就折在晋华城的花狼帮帮主谭花郎手里一次，弄得非常狼狈。
这少年人身中蛊毒，仙力全失，他也是知道的。
以这样的状态，去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争斗不休的晋华城里走走，
“国师府，你知道怎么去吗？”晋凌说道。
没错，晋凌要找国师。他实在是受够了现在身中蛊毒导致的全身浮肿、麻木，血液凝滞，仙力难以运用的痛苦状态。纵观整个北晋王国，能够拥有一番见地，或者有救治之道的，或许就只有国师了。
国师曾有意收他为徒，也曾经指点他去修炼“修魂六道”，让他获益匪浅。如果自己有危难，向之求援，或许会得到其施以援手。
不过，想想商振身中蛊毒之后，这国师也未曾出手，不知道是没有办法，还是不愿出手。他又觉得希望渺茫。
希望再渺茫，也总得试一试吧。不试试，就等于认命了。
“国师府？”劳亦和一怔，“爵爷想必是弄错了，国师在晋华城待了十一年，朝中上上下下都知道，并无府第。”
“并无府第？”轮到晋凌吃惊了，“那国师平时都住在何处？”
“国师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要陛下需要，他就仿佛能够遥遥洞穿陛下心意一般，能够及时出现在陛下身旁。别的人有事找他，他也是像是能够预知先觉一般，及时出现在那人身边。若是他不感兴趣，或是无意插手之事，则就会置之不理。”劳亦和解释道。
“可他，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吧。”晋凌甚是无语，“难道大半夜，他还在哪处街角或者林子里蹿来蹿去？”
“爵爷不可对国师言语中如此无礼。”劳亦和纠正道，“国师大人虽然深居简出，但是其一身出神入化的修为，加上据说是仙念师的实力，王国上下，从无一人敢于轻言侮慢。什么街角或林子中蹿来蹿去之语，实在冒犯，不可再提。”
嘿。晋凌心中暗笑一声。
“有人说，国师居于晋华城东三里之外的青玉谷外，璧山之巅。不过这毕竟只是传说，国师本人从未亲口证实。”劳亦和说道。
“哦，青玉谷，璧山。”晋凌点头。
“只是大家相传而已，何况，璧山山高，地势险峻，即使仙士亦攀登不易。”劳亦和说道，“爵爷你如果想找他，可待他哪一天在朝堂或是晋华城出现时，再去找也不迟。”
“等不及了。”晋凌摇头道，“他若是一个月不出现，我就等他一个月不成？既然传说在璧山能够找到他，那我们便去璧山。劳队长久居晋华城，想必对城内外比较熟悉，还请带路吧。”
劳亦和不知道他找国师究竟要做什么，见他如此坚决，便只有应承下来。于是，点齐一干护卫，有十四五人左右，差一人前往王室报告消息，其余人等护在左右，迤逦往青玉谷而去。
青玉谷之名，晋凌听得多了。当初，这青玉谷本是商王赏赐给大王子商炯的地方。为了感谢晋凌献上金刚陨铁之功，商炯以此为交换，得到了王国官员陈治位于双石仙村的精美园子，并将之给予晋凌，改名晋园。时至今日，那里已经变成了意园，是近百名凡人读书人和家眷生活的乐园。
整座晋华城背靠灵山山脉，东南临靠青溪北段，依山傍水，地理位置极佳，易守难攻。青玉谷位于晋华城近郊，同样是灵山山脉的余脉形成，是一片低洼的谷地，谷内有河，有池，四周有峰峦。其北部的一处最高峰，就是王国境内三座高峰之一的璧山，因其山顶常年覆盖白雪，如玉璧一般而得名。
以往晋凌是只闻其名，未曾亲身到此一见。
现在远远地看着灵山山脉，看着那处高耸入云的璧山山峰，晋凌心中想道，如果国师真的居于那山中，倒也适合他高人的身份。
“爵爷，你真要去上这璧山？”劳亦和有些担忧地问。
“势在必行，不得不去。”晋凌坚定地说道。
“既然爵爷执意要去，我们这些护卫只有全力护送。”劳亦和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当即继续伴护晋凌前行。
小半个时辰之后，绕过了青玉谷的他们，直抵璧山山脚。
山脚处林木葱郁，除了一座冒着炊烟的草庐之外，没有任何人的行迹。
“竟然有人住在这里。”晋凌说道，“我们去打听一下。”
“爵爷小心。我去打听就好。”劳亦和说着，就率先往那间草庐走去。可是，他刚刚迈出了几步，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就直接坐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像蒙了一般。
“队长，你怎么了？”有护卫上前，想去扶劳亦和，可是马上，那人也同样捂着脑袋坐倒在地上，然后顺势倒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
“爵爷小心，这里有古怪！”另外几名护卫高声提醒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 璧山（二）
劳亦和二人莫名地先后抱着脑袋，在地上痛苦打滚，这种情形让护卫们都是惴惴不安，也不管再贸然上前救助。
“见鬼了！”有护卫惊声大叫。
“大家不要慌,也不要乱叫。”晋凌说着，抬眼四望，这璧山山脚，风景如画，草木葱笼，绿树成荫。本是如画美景，为何劳亦和二人会出现此等异样？
他仔细打量着前方草庐周围的情况，慢慢地运起了望气术。体内的青丝魔蛊蛊虫不断蚕食着他的仙力，分泌的毒素让血脉运行近乎停滞，但是望气术的修炼底子仍在，使他的耳目聪敏远超同阶，只需要丁点仙力作用于双眼，就可以看出周围的仙力异常。
果然，他看见草庐四周多处地方出现仙力汇聚的阵眼。各阵眼之间仙力按一定的阵纹方式流动，互相作用，形成阵法。劳亦和二人不明其里，误闯入阵法之中，被阵法所震伤。
“少主，现在怎么办？”劳亦和最终还是被护卫拖了回来，他抹了抹嘴角的血，吃力地问道。
“我不懂阵法，无法破解。”晋凌说道，“不过，能够布下这样阵法的人，必是高人。我想，即使不是国师，也必是一方隐世强者。而且，八成必是国师。”
说着，走到阵法范围之前，面向草庐，沉声喝道：“晚辈双石晋凌，有事求见国师！”
草庐里并无丝毫动静。
晋凌再度喊了一遍，仍无半点回应。想必，这阵法运作起来，不但可以禁绝外人擅入，甚至连外界的声音，也隔绝了。
晋凌再度运起望气术，仔细观察着草庐四周各处阵眼的情况。他依稀记得看过了一些修炼书籍里曾经提过，要破阵，首先要破阵眼。阵眼破，阵即破。
破坏阵眼？晋凌是明白地看到一些仙力阵纹汇聚的要害般的地点的，其中仙力相互作用，产生种种神异的变化，并向四面八方延展，想必那些就是阵眼。可是，那些阵眼都在阵法的防护范围之中，受阵法保护，又如何才能破坏它们？
不管了，先试上一试再说。
意念运处，仙语镯上力量顿生，蝼蚁剑的剑尖解体，顿时分为三枚尖锐的部件，一件狭尖的菱形部件，两件斜方条形部件。三枚部件在意念控制之下，划过三道黑色的流光，分别攻向其中三处阵眼所在方位。
三枚部件被仙语镯力量驱使，而仙语镯的力量并不受魔蛊毒素影响，它本就产生于镯体之中，而非产生于晋凌的血脉内脏之中，所以并未受到如何削弱。
这也是晋凌倚仗保命的最后手段之一。
三枚部件先后刺入阵法防护范围之中，受阵法阻隔，它们的去势以及速度、力量都受到了大大的削弱。及至最后，都像是强弩之末一般，各自撞上了三处阵眼。
三处阵眼所在，或是一枚小小的石子，或是一株柔弱的青草，或是一棵小树的枝桠，总之它们都是处于多处仙力汇聚融合达至平衡的中心。被三枚部件撞上之后，各方仙力失衡，在一阵仙力飞散碰撞之后，整个阵法，顿时失去了效用。
晋凌再用望气术看去，不管是阵眼，还是维持阵法的仙力，都消失了踪迹。
阵法就是这样，需要非常精确，一点细微的偏差就会影响全盘。
可以轻易震伤高级仙师劳亦和的阵法，竟然就这样瞬间崩溃？
晋凌心中一阵骇然，想想那望气术的逆天效用，不禁一阵庆幸。
怪不得还能留存于仙语镯青语珠的空间之中，果然是有非凡之处。若给一般的仙士，又未经过艰苦的阵法学习，如何能够看得到那些极为隐秘的阵眼？
“咦？”随着阵法被破，草庐中传出了一个惊讶的声音，接着门开了，一个身穿军伍中轻铠的青年人走了出来。
他约有二十一二岁，中等身材，相貌俊朗。
“你们是什么人，在此捣乱！”青年人厉声喝道。
“晚辈双石晋凌，有事求见国师！”晋凌微微躬身，再度说道。
“晋凌？”那青年人像见了鬼，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接着就咬起了牙齿，满脸怒色，“你就是那个晋凌？那什么晋氏晋南山的儿子？”
嗯？什么意思？自己可是头一次见这个青年人，怎么他好像对自己不太满意？
“正是。”有求于国师，晋凌不得不把姿态放低，“这位大哥如何称呼？不知道国师是否就居于此间草庐之中？我有事求见。”
“你倒是有心，能找得过来，还能破了防护之阵。”那青年人并未通报姓名，也未直面回答， 而是从背后抽出弯刀般的一把仙兵来，“我想找你好久了，一直没得空闲前去，这下好了，你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我！”
“这位大哥，你搞错了吧。”晋凌后退了半步，“我可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青年人恨声道，“我父亲，毒尊阎昆大人，本来与剑尊对战，稳居上风，是不是你从中捣乱，让他分心，最终身受重伤的？”
父亲？毒尊？
听到这两个词，晋凌是真真的吃了一惊：“你，你是毒尊的儿子？”
不会吧？自己来找国师，怎么却找上了毒尊的家？看这地方，山如璧玉，水木清秀，怎么看也不是毒尊这样风格路数的人居住之所。
“不错，我就是毒尊大人的儿子，我叫阎杰。”青年人一振弯刀，“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他身上泛起一道青光，人迅速靠近，一刀劈出！
看样子，这阎杰是位高级仙师。如此年纪，能够修炼至这个程度，也是相当不易。
“爵爷小心！”劳亦和大叫道。他知道这位少年爵爷现在身上还中着蛊毒，仙力修为十不余一，根本无法躲开仙师级对手的一击，心中大急。
可是，马上，场中异变顿生。晋凌手中扔出了一件什么东西，那东西还在半空之中就突然爆裂开来，瞬间产生了大量气味刺鼻的浓烟，笼罩了数丈方圆的地方。那浓烟也不知道是如何所制，稍微呼吸一下，就刺激得鼻翼酸麻，让人一边咳嗽，一边流泪。
阎杰整个人瞬时被浓烟笼罩其中，攻势顿收。他生于毒尊这样的用毒大家家庭，知道毒物厉害，怕这烟里有毒，赶紧脚底在地面一点，飞速后退，脱离毒烟笼罩范围。
“小子，你也用毒？”他不敢相信地问仍被笼罩在浓烟中的晋凌。
第三百九十九章 草庐
晋凌用的当然不是毒，只是为晋园火枪队独身订制的催泪***而已。其中混以了一些具有强烈辛辣气味的仙植仙药和矿物成份，加上强大的制烟效果，可以在特定场合让仙士也退避三舍。
听到阎杰的问话，晋凌哈地一声，冷笑道：“你们阎家的人喜欢用毒，就当别的人也同样下作不成？放心吧，没有毒。”
听到“下作”二字，阎杰脸上微微一红，不过马上怒意再起。他之所以对晋凌如此愤恨，一方面是因为父亲阎昆当日要截杀这小子，与洪胜硬拼，这小子出来搅局，帮了洪胜一把，结果父亲惨败。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商然。商然是晋华城城防军的副统领，阎杰是她下属的守备将军。他对这位年轻貌美，性格爽快的副统领早就倾心，之所以加入城防军担任守备将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父亲阎昆并不反对自己这样做，反而私底下通过关系，在军方为自己造势。
谁知道，进入城防军没多长时间，这楼台与月还没怎么近呢，就传来公主殿下与这小子晋凌打得火热，经常见面，厮混在一起，而且商王和大王子殿下均有意将其婚嫁等事。这些事情传到阎杰耳朵里，他又气又妒，自然对晋凌更加愤恨。
以往，他深居军营，没太多时间出来找晋凌麻烦。
后来这几天，晋凌中毒之事在晋华城都传遍了，阎杰自然也听在耳中，他还一度兴灾乐祸，十分高兴。
这段时间以来，身负重伤的父亲阎昆一直被国师拘于此地，既是为之疗伤，又是对其进行训导，训导其要以国事为重，不要使得国内本就不多的修仙强者们自杀残杀。阎杰每隔几日就来看望父亲一次，向之禀报王国内外大事，也送上些吃食衣物之类的生活用品。
今日是再来送些酒食给父亲的。正与父亲谈话之间，听得外面有些响动，他自告奋勇出来查看。谁知道就是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了那臭小子。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所以一见面，他也不顾对方身中蛊毒之事，就持刀出手。
“小子，你找死！”现在，阎杰听得这小子再度讽刺自己，想想刚刚自己惊惧对方制造的烟中可能有毒时的惊怯，他心中愤恨更盛。于是一振弯刀，脚步迅动，连攻两刀。
“当！”弯刀被架住了，却是劳亦和忍着内伤，从旁出手。他是商振派下来的爵府护卫队长，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晋凌的人身安全。晋凌活着而且臣服，对于商氏政权来说，具有非常重大的政治意义。他若死了，虽然也不算坏事，可是天下晋姓之人难免又会蠢蠢欲动。
劳亦和的修为与阎杰差不多，不过受阵法阵伤在前，仙力运行不畅，招了一招之后，扯动内伤，退了一步后又吐了一口血。
众护卫这时也都清醒过来，持着仙兵，将阎杰围了起来。只要劳亦和一声令下，就会上前围攻。他们中很多人，并不知道阎杰的真实身份，所以也无所畏惧。
阎杰见状，暗中抄了一袋毒粉在手，准备在对方围攻之时洒出应战。
“有完没完了！还在外面吵嚷！好没规矩！”
正在这时，一个挎着竹篮的白衣童子从草庐的侧方小门出来了，怒目斥道。
阎杰认得这是国师身旁侍奉的童子，不敢多言，急忙退开。
众护卫们也不敢造次，慢慢撤回。
“谁是晋凌？”童子没好报地瞥了他们一眼，问道。
“小子我就是晋凌。”一听这问话，晋凌更确定找对了地方。这里不但有毒尊的儿子，这童子还知道自己的姓名。
“国师叫你进去。”童子冷冷地说，又扫视着其他人，“别的不相干的，都滚，滚得远远的。”
晋凌依言，迈步向草庐走去。
阎杰要跟过去，童子拦在他面前：“你没长耳朵么！让你们都滚！本来好清净的一个地方，被你们吵嚷成什么样子了！”
阎杰一下子蔫了，不甘地望望草庐，又望望晋凌的背影，愤愤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才转身走了。其他王室护卫们见确是国师所居之地，也慢慢向后退开，退在远处相候。
“跟我来。”那童子引着晋凌，来到了草庐门口。
“大人，晋凌来了。”他小心地向屋内禀报道。
“进来。”屋内响起国师平淡不惊的声音。
进入草庐，只见里面的阵设很简陋，一张草床，一张木桌，两把木椅以及一个书架而已。国师与毒尊阎昆席地而坐，正在低声交谈什么。
国师的脸仍是笼罩在斗蓬之下，内中黑气氤氲，看不清面容。
童子将晋凌带进门，就出去了，从外将门关上。
毒尊阎昆则是瞪视着少年人，脸上愠怒之色非常明显。
“你来了？”国师则是淡淡地向他打招呼。
“拜见国师。”晋凌向他微微一躬，又向毒尊点头，“毒尊大人。”
“是你破了草庐外的阵法吧。”国师问道，声音中没有疑问，却有一股早知是你的意味。
“小子冒昧，请国师恕罪。”晋凌说道。
“早知道你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现在才来，你倒是扛得住。”国师颇有意味地说道，“身中蛊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确是不好受。”晋凌苦笑道，“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仙力也是十不余一，每日身体滋生的仙力，基本上全部被蛊虫们啃食光了，而且血脉像是凝固了一般难受。”
“小子，你也有今天。不过，你能给商王治毒，就不能给自己也治上一治？”毒昆阎昆在旁冷笑道。
“毒尊大人，你也是一方强者，怎么不知道医者难自治之道？”晋凌苦笑道，“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向国师求救。”
“臭小子，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来请国师救你？”阎昆冷声说道，“你当国师是整天吃饱饭没事做的人，天天为你们这些蝼蚁一般的家伙奔忙么？”
“蝼蚁？”晋凌直视毒尊，“也不知道当日在三竹驿，是哪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被蝼蚁一般的小人物破了毒雾，狼狈不堪？不过说起蝼蚁，我觉得蝼蚁倒也不错，我身上这把剑，名字就叫做蝼蚁剑。”
“毒尊大人高高在上，可能还不知道吧，一只小小的蝼蚁，最多可以举起自己体重四百倍的东西，能够拉动自己体重一千七百倍重的东西，十多只团结一致的蝼蚁,能够拉动超过它们自身体重五千倍的东西？”少年人脸上出现一阵强大的自信，“这份力量，只怕你们这些大人物们，也从未曾留意过吧。”
第四百章 草庐（二）
晋凌振振有辞的一番说法，竟然让堂堂毒尊呆在当场，作声不得。
见到他的窘态，国师哈的一笑，笑声中有诸多揶揄之意。他转头向着晋凌：“新鲜！小子，新鲜！你刚刚说，一只小小的蝼蚁，最多可以举起自己体重四百倍的东西，能够拉动自己体重一千七百倍重的东西，十多只团结一致的蝼蚁,能够拉动超过它们自身体重五千倍的东西？这种说法颇为新鲜，我闻所未闻，你从何处听来？”
“一些异书杂说上听来，未必准确，可是却阐明了一个道理。”晋凌义正辞严，“那就是蝼蚁虽小，亦不可欺！”
毒尊阎昆无可辩驳，只得从鼻孔中重重地哼了一声。
国师说道：“毒尊说他身份卑微，不值得我出手相救。其实我曾指点他修炼修魂六道，也曾有意收他为徒，也算对他有着半师之谊。别的不说，他能破我的护庐阵法，这份眼力劲，就值得让人高看一眼。”
“地方是你的，费的劲也是你的，你愿意救便救。”说着，阎昆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这屋里人一多，就闷得紧，我出去透口气去。”
阎昆走后，草庐中只余下国师与晋凌两个人。
“小子，当初我让你拜我为师，你死活不肯，强硬倔强，誓不低头。”国师玩味地看着少年人，“现在跑来求我救你，你脸面上，能过得去？”
“国师大人，这与脸面无关。”晋凌面不改色地说道，“对于我来说，晋园的各项产业才露出曙光，数千投靠我的晋氏遗民才刚刚开始过上好日子，我的朋友兄弟，我的妹妹还希望我带着他们，去闯出一条崭新的大道出来。我还太年轻，这样死于蛊毒之下，绝不甘心！”
“而对于大人你来说，大人你不是费尽心思要维持北晋王国的稳定与强盛么？为了这个目的，你甚至从剑尊大人剑下救走毒尊。我敢向大人你保证，只要我活着，更好地活着，北晋王国就会有更好的前景。”
“好大的口气！”国师的脸仍是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可是他的声音中却隐然有了赞赏之意。不过，他马上又颇感为难地说道：“不过，不管商王的蛊毒，还是你的蛊毒，都是在血脉中的毒，而且每一个蛊虫都不是死物，都是活生生的魔兽，只不过体形极小罢了。要在血脉中以仙力杀死蛊虫，我并不是办不到，可是人体血脉何其脆弱，一个不慎，仙力若是破坏了人的血脉、经脉、脏腑，轻则使人身受严重内伤，长时难复，重则经脉寸断，内脏败坏，瘫痪麻木，长期昏迷甚至死亡。”
“我原意一试！”晋凌高声道，他实在够受了仙力无法使用的病怏怏的状态，只要有希望，他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这种方法极具风险，即使治好了，又与被蛊毒缠身有什么区别，所以不做考虑。”国师摇头拒绝，马上又说道，“那种方法是对于常人的。其实在你身中蛊毒的消息传出之后，我就在为你思索解决之道。你与商王最大的不同，就是你拥有仙念师的潜质，而他没有。”
“仙念师是什么？是万中无一，不需要任何行动，以意念即可以驱动万物，杀人于无形的神一般的人群。仙念师的意念之力，至少是普通仙士的千倍，万倍，修炼成形，运用得法，遇上遇阶的对手，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直接摧毁对方意念，使之成为白痴呆傻之人，就像失去魂魄一般！因此，高等的一些修仙势力，也将仙念师称为魂念师。”
“对付人如此，对付魔兽亦是如此！我曾经仔细想过，那些蛊毒虫之所以能够留存于血脉之中，不断吸食的仙力，散发蛊毒，不被你的仙力或什么秘法驱除体外，也不随着伤口流出体外，就在于它们有意念，有着求生的意念，也有着在宿主身上依附寄生的聪慧想法。如果将它们的意念摧毁，使它们变得呆呆傻傻，那么，只需要在身上割开一条伤口，让它们随着血液流出体外不就成了？”
“人的血液是可以再生的，而且再生的速度很快，远远超出蛊虫的繁殖速度。尤其是你体内的蛊虫，刚从虫卵孵化为虫，时日太短，还不具备生育下一代的能力。每日排出一些，这样它们始终会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最终就会达到不足为患的地步。”
国师提出的想法，让晋凌精神大振。他想起了当初意念之中，自己与雷龙收伏上百只鬼面狼蚁残魂的情况。确实，只要在意念中收伏或是击溃这些魔蛊虫的意念，那么剩下的事情，的确好办了。
来见国师这个想法果然不错，正如所期盼的那样，国师给自己指出了一条明路。
“别高兴得太早，这件事情同样非常凶险。”国师马上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这个设想能够成功的前提，就是你的意念之力，可以敌得过成千上万，或者数量更多的青丝魔蛊的意念合力。如果你敌不过，抵挡不住，别说将它们驱除体外，说不定你的意念也要被它们的共同意念击垮，撕为碎片。”
“你应当知道意念的力量。一旦你的意念认为你被撕碎了，被击垮了，则在现实世界上，你的身体就会呈现出被撕碎，被击垮的状态......也就是说，变成痴痴傻傻的人，将是你自己。”
这个道理晋凌当然明白。当初在收伏那群鬼面魔蚁的时候，雷龙就仔细提醒过他意念较量中的利害关系。在面对一百一十二只魔蚁残魂之时，有着雷龙的威压，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兼以利害，才最终使鬼蚁残魂们诚心臣服，自此之后，它们寄魂的浮幽部件，与自己心意相通，意动而发。
可是，如果没有雷龙在侧，自己面对那些可怖的鬼蚁残魂的时候，魂识能不能完整着回到现实世界，都很难说。
又可是，有雷龙的出手相助，灭杀那些魔蛊的意念魂识，应该不成问题吧？毕竟，它们那么小，雷龙那么大......
第四百零一章 草庐（三）
“你不肯拜我为师，这始终是个遗憾。”国师有些唏嘘地说道。
“大人，我有自己的路。”少年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的路？”国师冷笑，“开几间酒楼客栈，弄个钱庄，像商贾一样蝇营狗苟地谋利，这就是你的路？这也算是一条路？你具有如此修炼天资、修炼天份，本来刻苦专心修炼，完全可以成为一方强者。不走正道，如此分心旁事，只会将自己给埋没而已。”
“大人，我与一般的修仙者，身份不一样。”晋凌沉默了两秒钟，“你知道，我是晋王晋南山的儿子，肩上的担子很重。所以，这样的身份就注定了我，不能光顾着自己修炼，必须考虑跟随着的那些晋氏贫民的死活。”
顿了一顿，又说道：“就像国师大人你，除了自己修炼之外，不也是格外操心北晋国事么。我们仙士，既是修仙者，也是国家社稷、黎民百姓手中的利剑。既是利剑，那就有守国护土爱民的神圣职责。我想信，不管我修炼，还是赚钱谋利，都是如此，会给我的故土，带来一份安稳与保障。”
“一派胡言！”国师怒道，“修炼仙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自然是可以守土护国。可是像商贾一般谋利，从百姓身上赚钱，想尽千方百计盘剥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血汗，如何能够给国家带来安稳与保障？相反，只会造成百姓日贫，国家不安！若非如此，古往今来，为何一直将商贾排在仙士农工之后，为五民之末？”
“国师大人，我想你的认识是有偏差了。”晋凌耐着性子解释道，“商贾谋利，发展生意，这并不是盘剥百姓的血汗钱，相反，这更能够促进王国的经济发展。呃，这个，这个经济，你明白吗？”
“何为经济？”国师语气中怒意更盛。
“经济即是对财物管理和运用的总称，比如说，生产了一张木桌，这是经济。购买了一张木桌，同样是经济。在生产和购买过程中，钱从一个人的手里，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这也是经济。或者说，经济就是钱物之道的总称。”
“以那木桌为例，伐木工付出了劳动，从山林中将树木砍伐下来，然后售予木匠，伐木工得到了一份用以养家糊口的工钱。木匠得到了树木之后，用斧、刨、锯、凿之类的工作，将之做成一个个桌子所用的部件，最终组合成一张木桌，然后售予家俱商，得到了另一份钱。家俱商开办有一间家俱店，是专供客人们挑选购买家俱之用的。这个木桌放在家俱店里，被客人买走，家俱商也得到了一份钱。在这个过程中，伐木工、木匠、商人、客人各自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或者是钱，或者是物。原本是生长在山林中的树木，经过这个过程，变成了实实在在的钱，每个人都有得利。国师大人，我说的可有错？”
“没错。确是如此。”国师不得不承认晋凌说的是对的。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一切的前提，都是利益。客人要家俱以使用，是最终的付钱者。伐木工赚得了较低的工钱，因为他干的是最简单，也最没有技术含量的苦工。木匠赚的就多一些，因为做出一张能够被客人所接受且愿意掏钱购买的桌子，还是需要很多技巧和技术含量的，一般人做不来。”
“商贾呢，要付给木匠钱，要付出店租，帐房、伙计工钱，税钱以及其它相应开支，除却这些开支外，赚的钱才是自己的，这一环同时还养活了帐房、伙计甚至房东，税收还用于了国家各级管治开支。但是，伐木工与木匠都不需要担风险，他们拿出了货品，一手交货，一手收钱。商贾却要负担掏了钱但货卖不出去的风险，如果客人对货物不买帐，那这笔钱的成本开支就将是打了水漂。”晋凌振振有词，“大陆上对于商贾的成见，总是批驳他们追逐利益，盘剥百姓，这完全是误解。商贾也在这经济活动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没有他们，生产者，比如说木匠要直接去找买家，费时费力不说，而且还耽误了生产，或者说生产效率大大降低。生产效率降低，赚的钱少了，他的生产积极性就饱受打击。木匠向伐木者**的木材少了，伐木者获得的钱就少了。所以说，没有商贾，物品就很难直接变成钱，或者说，很难做到谋求利益的最大化，从而推动整个经济流程中百姓生活水平的发展与改善。”
“这个道理，很多人还是懂得的。”国师微微点头，“只是像你这样明白阐述出来的人，倒是很少。好，算我对你有所误解了，跟我来吧。”
说着，国师走入草庐旁侧的一间小室，那里，看来是他的书房。透过半敞的木门，可以看到里面有几排书架。
晋凌跟了进去。这是个大约十个平方米的小屋，与外间的小厅相比，同样非常简陋。或者说，这草庐原来就是一间草屋，只是里面被用些许木板、草垫，隔成了三间功能不同的地方。
这书房里有几个大书架，放着大大小小近千本书，从书名来看，多数是些博闻异志、鬼蜮传说之类的，修炼的功法极少。
国师只是在这些书架上瞄了一眼，右手微微一动，也不见他如何使用仙力，哗的一声，一本薄册子便由架上跃出，悠悠晃晃地飞落在他的掌心。
他轻抚着这薄册子的封面，像抚着一个孩子般的怜惜：“这本册子，名为谈魂录，是四百九十一年前，永夜帝国的一名仙念师贺兰九歌与永夜仙帝属下第十六神将薛紫怀谈论仙念修炼的一些谈话纪要，由贺兰九歌的六弟子冯恺之记录成册的，在世间流传不多，来之不易。我年轻时的仙念修炼，也多曾受到此书启发。你若要修炼自己的意念，使之强大到能够灭杀魔蛊魂识，这本书可以一观，或许能有些启发。”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我之前曾让你去修炼修魂六道，那修魂六道比较高深难懂。此书可以算是修魂六道的入门前篇，值得一读。”
“多谢国师大人。”晋凌接过来，如获至宝。
“你现在的情况非常凶险，最后结果如何，还是要看自已的造化。万事万物，尽心即好，不必强求。若在修炼中发现不对，切不可一意孤行。”国师最后，劝谏了一句。
第四百零二章 三方合计
虎狼帮帮主王虎的亲弟弟、虎威赌坊之主王豹在虎威赌坊和青楼“满园春”里投入了很多钱，可以说是全部身家。被晋凌等人一战赶走之后，不但丢掉了名下的全部财物，而且还倒欠了不少钱，整日的还有赌徒上门要钱。
因为，那日赌坊内内外外、库里台上的钱，被他全部拿去赔付给晋凌他们。这些钱，不光是自己的钱，还有很多的印子钱，高利贷，还有大量的赌徒的钱。
被晋凌赶走后，为了躲债，他就一直投靠在虎狼帮总舵。以前，他是想自立门户自成一派的，也不愿意加入虎狼帮，现在因为这事，折戟沉沙，不得不仰仗兄弟帮助。
当初的雄心壮志，变成了现在的寄人篱下，终日躲债，也难怪王豹郁闷。
偏偏身为虎狼帮帮主的兄长王虎，忌惮于那小子为商王治毒之功，又身为前朝晋王之子的身份，怕落人话柄，迟迟不敢与那小子撕破脸皮，打上门去为自己报仇。他王豹倒是顾不了那么多，就是吞不下这口气，想着怎么样也得弄死那小子，把钱拿回来。
只是，他深知自己的实力，没有虎狼帮的帮助，根本不可能是那小子的对手。
这几天王豹听到了一个让人兴奋的消息：晋凌身中蛊毒，仙力全失！
这好消息倒是从王虎那里传来的。他专门把自己的兄弟叫到了帮里，通报了这事。毕竟，这事在外界，知道的人还不多。
“这小子也有今天！”王豹惊喜交加，马上就要行动，“没有仙力，就形同废人！我这就找人，私底下办了他！”
“办他是可以的。”王虎微微地点着头，压低了声音，“但是，不能找本帮的人，也不能张扬。”他对晋凌也是痛恨已久。
帮内的黑心堂堂主陶人杰被废，为赎回他们，黑心堂赔付了一大笔钱，还加上最赚钱的生意之一的典当行。这还罢了，陶人杰等人被剥光了衣服示众，一个个穷形尽相，丢尽了虎狼帮的脸。
黑牙堂堂主鲁大魁前去找事，不但刹羽而归，连耳朵都掉了一只。
自己这亲兄弟王豹苦心置办的产业虎威赌坊和满园春青楼，被这小子强夺不说，人还被当众揍得跟猪头一样，连带着自己成了仙乡的笑柄。
附属于虎狼帮的白狼佣兵团，在晋园兽场手上死伤惨重，割地赔款，再也鼓不起与晋园对脸的勇气。在那一役，虎狼帮的军师郎四，同样被割了一只耳朵。
晋园的臭小子们，有病还是怎么着，怎么就喜欢割人耳朵？
还有，最近这小子的草园居客栈酒肆生意极为火爆，很多自己虎狼客栈的熟客都被拉了过去，一去而不回头。与去年同期相比，自己的生意至少下降了四成五。这事比起下属们被欺，更让王大帮主愤怒。
虎狼帮是一个松散的帮派，下属各堂各自为政，只是靠着向帮内定期交纳财物，才联系在了一起。陶人杰、鲁大魁倒也罢了，都是外堂，这虎狼客栈，可是自己的直属产业。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先一来是顾忌晋凌为商王治毒，二来顾忌其与大王子、十一公主、冯远道走得较近，三来顾忌这小子手底下真有两下子，听说还有什么威力巨大的火雷，综合考量一直隐忍不发。
可是最近，他又得到了从乡主府内部传来的消息，说是王国上层处，自有人顶着。要收拾这小子，不必再多顾忌。
这番话，让王大帮主的心思，一下子又活泛起来。
“哥，那小子虽然仙力没了，可是还是有些手段的。听说他的护卫前些日子捕杀了十来头魔野猪，这是一般的仙士手段能做到的吗？”王豹苦着脸说道，“你不让我找本帮的人，我又怎么办得了他？”
“说的也是。”王虎想了一下，“白狼佣兵团现在是被打痛打怕了，当起了缩头乌龟。这样吧，仙甲楼的宋楼主同样对晋园势力伸入仙乡之事痛恨不已。我虎狼帮遭了这么大损失，她仙甲楼净躲在一边看热闹，想摘果子，又想置身事外，这可不行。走，我带你去找她，让她也出出力。”
王虎兄弟二人来到仙甲楼总楼的时候，楼主宋晓苑正在会客。客人不是别人，也是王虎的熟人，王国第三卫队副统领，叶征。
叶征比起以往，脸形显得更瘦，甚至有些皮包骨头的模样，不过一双眼睛里的血红之色更加浓重，让人一见之下就觉得心悸。
见他也在，王虎心中大定。谁都知道，叶征与晋园结下梁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叶征带进第三卫队准备当心腹培养的几个人，宋镇宇、宋宁、宋辉、杨栋等，都死在晋园的手底下。
都不是外人，王虎三言两语，就把来意说了。
“你们要着手对付那小子了？”叶征把血红的眼睛眯了起来，接着笑了一下，“可也巧了，童统领大人派我来找宋楼主，也正有此意。”
“你们这些大男人们好不要脸。”宋晓苑笑骂道，“要对付人，自己出手便是了。偏偏喜欢躲在后面，让我一个女子来打头阵。”
“宋楼主此言差矣。”叶征说道，“白狼佣兵团当了缩头乌龟，放眼整个灵山仙乡，能有实力跟晋园碰一下的，也就虎狼帮、仙甲楼、宝辉堂等几处力量了。顾家、何家跟晋园穿一条裤子，不作考虑。虎狼帮之前打了头阵，并未讨得了好，损失也不小。尤其是大家都知道，虎狼帮跟军方，跟晋华城里的那位走得都比较近，容易惹人眼目。既要对付那小子，又要不给那位添麻烦，虎狼帮是不能再出面了。”
“他虎狼帮怕事，我仙甲楼实力微薄，也禁不住晋华城的大风大浪啊。”宋晓苑颇有深意地说道。
“那小子，同样是晋华城里那位大人物的眼中钉。杀了他，仙甲楼自有那位大人物护着，还怕什么晋华城里的风浪？”叶征有些鄙视地说道，然后一拍手，“这样吧，此事我们三方共同去做，第三卫队、虎狼帮、仙甲楼都派出人手来，按我刚刚与宋楼主所计议的，由附属于仙甲楼的花语会具体去做，三方人马隐于花语会中，伺机刺杀。具体计策我已有了，现在，我们三方来详细计划一下......”
第四百零三章 谈魂录
回到部爵府，将受伤的劳永和等人交给府内医师后，晋凌就一头扎进他的书房，看起那本“谈魂录”来。
说实话，他对于修炼仙念一道非常感兴趣。人脑里面神秘的意识世界，对于普通人叫想法，对于武师武夫和一般仙士们叫意念，对于强大的仙士们则叫仙念，对于虚无飘渺的亡者则叫魂、魂识。总而言之，那是一种即使世间最能洞察玄机的智者也无法说明的神秘力量。
由于神秘，世人又称其为灵魂、神魂力量。
他见识过寄魂于仙语镯上雷龙的残魂力量，见识过寄魂于浮幽之上的鬼面魔蚁残魂们的力量，见识过国师以仙念驾驭其魂铁隼刃的惊人运用。修炼鬼心诀、修魂六道两门秘法，其实也偏重于意念的修炼。
鬼心诀有强大的阴寒力量，结合仙语镯上水系力量，会产生极其强大的复合效果。可比起直接将人冰冻而死，其更为可怕的就是摧毁人的意念灵识之效，会首先让人从意念上产生森森的寒意与惧意，以为真正遇上鬼魅，斗志崩溃，毫无战意，从而使阴寒之效果成倍增加。
修魂六道，是国师指点他从城主府藏书阁里挑选出来的仙念师修炼意念神魂的秘术，由五千多年前永夜帝国一位有名的仙念师贺修所著，分为御魂、制魂、破魂、消魂、养魂、化魂六道。晋凌目前修炼的还是第一篇，以魂御魂之道，它讲的是仙念师如何驱使魂铁或其它物件、空间中的残魂之法。法门无外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胁之以威四道，每一道都有一小段文字讲述意念如何应用。修炼了此篇之后，他深受启发，对于收伏驾御一些世间残魂深有心得。
国师新给他的这本谈魂录，是四百九十一年前永夜帝国的一名仙念师贺兰九歌与永夜仙帝属下第十六神将薛紫怀谈论仙念修炼的一些谈话纪要，由贺兰九歌的六弟子冯恺之记录成册的。虽然是谈话，或许是那贺兰九歌有意为之，所谈话的内容跳跃性并不大，对于仙念修炼的法门由浅入深，由简入繁，层层递进。
其起始几段，便是贺兰九歌与薛紫怀谈论仙念的起源及表征的。其中谈到，拥有仙念师潜质的人，一般具有耳聪目明，过目不忘，触类旁通，意念力量非常强大， 修炼速度及仙力深厚程度远超同阶仙士等初期表征。
这些初期表征，完全符合晋凌现在的状态。他一直以为自己异于常人，强于同阶仙士的原因在于仙语镯，是仙语镯给他的身体带来了非一般的改变。现在想想，在仙语镯从自己身体上出现之前，仿佛自己的聪敏程度，也是远远强于同龄孩子的。
难道，自己真的是拥有仙念师潜质的人？
难道，自己的意念之力强大，并不完全是仙语镯带来的？
念及至此，信心大增。他便如饥似渴，如狼似虎地继续用心读了下去。
这本“谈魂录”本是仙念师所写，给仙念师去看的书，晦涩难懂，异常复杂，有许多专有名词及术语。可不知为何，这些晦涩难懂，异常复杂，有许多专有名词及术语的语句在晋凌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事，读下去势如破竹。
没错，就是势如破竹，把竹子一端劈开一个小口，整条竹竿就可以一劈到底。
晋凌看得眉飞色舞，只觉得一直以来的种种疑惑、未知，随着对这本小册子上各种问答一件件地被破开、粉碎，意念之中也是一件件地松快、开朗。
直到看了小半个时辰，将整本“谈魂录”看了约有三分之一，觉得意念之中才略有些乏了。放下书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仿佛把一直以来的未知与不解全部吐了个干干净净。
他望向面前桌上的一个砚台，严格控制着仙语镯的力量不动用一丝一毫，整个身体也不运动一丝一毫，按这“谈魂录”中的描述，在意念中开始寻找与砚台的契合点。
以往驾驭外物，如浮幽等，是因为浮幽中有鬼蚁残魂，以雷龙和自己的意念魂识收伏了这些鬼蚁残魂，使它们按自己意念，辅以仙语镯的力量和少许仙力，达到各类出其不意的攻击效果。
而仙念师驾驭外物，则是无区别的，不管对方是人、是物、是水、是气，内中有无被收伏的残魂，都是如此。其决窍就是人的意念力量异常强大，且契合了对方的成形规则。
何谓成形规则？“谈魂录”里认为，这世间的所有存在的东西，万事万物，都是由无穷无尽的极为细小极为细小的微粒所组成的，这些细小的微粒，都受到一定的成形规则，或者说目前无法解释的冥冥之力，而形成如是模样的。
为何无穷的微粒形成了各类花草、生灵，而不会消散？
为何会有坚硬的石头与松软的泥土之分？
为何水里能溶解很多东西，而火能焚尽万物？
为何有的事物能够飞上天，有的却沉沉入地底？
为何不同的事物有不同的颜色与光彩？
为何物体的一种形态，经过特定的过程，会变成另外一种？
.......
“谈魂录”认为，这一切的一切原因，归根结底，是不同的事物内部都由一种极微小极微小的颗粒组成，不同的成形规则和冥冥之力将它们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了颜色大小不一、质地各异、颜色光怪陆离的各类事物。
当意念能找到这种冥冥之力的成形规则，找到那物体中冥冥之力的关键点，去契合这种关键点，然后像物质变化过程中发生的质变一样，去改变物质的结构和运作方式，就产生了各种各样神异的效果。
意念为何能做到这样的效果？因为它无孔不入，无所而不能构想，无所而不能变化。
普通人的意念如此，更何况仙念师的意念？
意念不断延展，丝丝进入砚台之中，不断深入、深入，深入一层又一层细微的的组织建构之中。
然后，又不断深入、深入，深入一层又一层更加细微的组织建构之中。
一层又一层。
终于，仿佛察觉到什么力量规则的枢纽，意念力量进入了那处地方，按照所思所想，对之进行了冲撞与扭动。
砚台，动了。
动了。
第四百零四章 谈魂录（二）
“少主,晋园总部，力生堂主的来信。”
轩辕峻辰进入晋凌的书房，递上一封书信。书信以火漆密封，信封左上角印有“绝密”二字。
晋凌将晋园信堂与部爵府来往的书信视内容分为了绝密、机密、秘密及普通四个等级。绝密是秘级最高的，其内容往往是涉及晋园生死存亡方面的大事。而且能够传递此信的人，往往是信堂的死士。
所谓信堂死士，即是信在人在，信亡人亡。遇到此信泄露危险，即使是死，也要将信给毁去的。
见到信堂传来此类信件，晋凌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接过信对轩辕峻辰说道：“送信的人呢？”
“送信的人是通过信堂的秘密渠道将信传进来的，那渠道只有我和力生堂主知道。那人将信带到渠道之后，自己就暗中回了晋园总部，不曾惹起蓝姑娘和劳队长的任何怀疑。”轩辕峻辰说道，“那么，少主，我回去了。”
知他是要回避自己看信，晋凌还是招手让他过来：“你是晋园的军师，晋园的事，事无巨细，你理应知道，我们一起看。”
当着他的面，拆了火漆和封口，取出信件来。
信纸的笔迹是杨力生的，说是信堂得到消息，虎狼帮近期似有大量人手暗中潜入仙乡的晋园总部以及双石领地，意图不明，且有一未经证实的消息来源说，虎狼帮似乎有意趁晋凌远在晋华城而对青涵不利，并以青涵为要胁，向晋园获取一些利益交换。
“要对青涵不利？”晋凌这一惊非同小可。青涵还只是个孩子，六岁多七岁不到，是个没有仙力的凡人小姑娘。如果虎狼帮存心要对付她，随便就能想出一百种方法。
别说晋凌不在晋园总部，就算是在晋园总部，也是防不胜防。
何况，他还身中蛊毒。
“未经证实？”轩辕峻辰拧着眉头，盯着这四个字一直在看。
“无风不起浪，能有这个消息传出来，想必虎狼帮是想过这个事的。”晋凌越想越觉得害怕，“不行，不管怎样，不能让他们对青涵不利。实在不行，就把青涵也接来这里住。她始终太小，我一直都不放心。”
他迅速地有了主意，说道：“我这就向王室报说回领地住上几天，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毕竟，王室还在严密监视着我，在商王正名定位之前，不想出什么差池。峻辰，你先给力生回信，让他手底下的耳目密切关注着总部和领地内的一切风吹草动，有涉及到晋园安危的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报给我。另外，力宣现在帮我代管领地，让他把叶枭从火枪队调出去，调去晋园总部，保护青涵的安全。杨萱和洛莹都调过去。叶枭实力是晋园里面最强的，可是是个不懂世事，没脑子的愣头青，光靠他还不行。”
“是，少主。”轩辕峻辰当即回自己的公事房写起信来。
......
晋凌自己则是沉下心来，将此事前后的因果利害关系在头脑中再度捋了一遍。然后关上房门，摒弃杂念，继续研习起那本“谈魂录”来。
他深深地知道，实力是安身立命之本。目前的情况下，按照这本书上所说的一些决窍去修炼，确实有助于意念的巩固与成长。
修炼了一番，直到感觉到似乎遇上了一个阶段的瓶颈，他才停了下来。想了想，凝聚意念，在识海中将雷龙给叫醒起来。
雷龙残魂能够存留到现在很不容易，它每现身一次，就要消耗掉仅存的一些残魂力量。所以，事情如非迫不得已，晋凌是绝对不愿意将它从沉眠中唤醒的。
雷龙淡白的身形渐渐地出现在少年人的识海之中，甫一现形，它便像感知到了什么，颇为惊讶地“咦”了一声。
“小子，我怎么感觉你的意念力量强了很多？”
“真的？”能够得到雷龙的肯定，晋凌也颇感兴奋。于是便把修炼国师给他的“谈魂录”一事说了。
雷龙身上白光一闪，接着那“谈魂录”的文字一页页地浮现在它的身边，不断闪动。只是看了稍顷，它便点头道：“不错。从意念修炼之法门来说，这本东西倒适合你这现阶段的修炼所需。目前情况，在你仙力受蛊毒所闭之时，意念力量可成为防身的利器。”
“可是，雷哥，我还是不太明白。”晋凌提出了他的疑问，“之前，我的意念之所以较同阶仙士强大，是因为仙语镯带来改变的结果。我能够驾驭浮幽，原因也在于意念中你对于那些鬼蚁残魂们的威压。正因为如此，很多人误解我为拥有仙念师的潜质，包括国师在内也是如此。”
“所以，照这么说，原本我是不具有仙念师的潜质的。为何我感觉修炼了这本谈魂录后之，意念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一样，整个人豁然开朗，意念力量去搜求所注意的事物的一种冥冥之中的契合点非常容易。甚至不使用仙语镯之力，就可以移动砚台。要知道，这只是我第一次按谈魂录上的修炼法门去修炼而已。”
“真的？”雷龙的神情空前凝重起来，仔细地感知着少年人意念之中的变化。
确实，是真的不一样了。
意念的世界，是一处说不清道不明的玄乎的世界。它存在于人体之内，脑海之中，然而又不以物质的状态所存在，看不见，也摸不着。
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可以感知得到。
每一个人的意念之地，都是一方小世界。如果说原来晋凌的意念之地微小而薄弱，只能容下不多的空间，而且遍布迷雾的话，那么现在的意念之地范围大为扩展，而且其中清晰了很多。
晋凌的意念影象，与雷龙的影像，就在这处空间对话中。
“这倒真是怪了。”雷龙也是意想不到，“就算这本谈魂录对于仙士的意念修炼有所裨益，也只适于一些低阶仙士而已，其效果不致于如此强大。我再来看看。”
说着，它化为数道流光，在晋凌的意念世界里不断探索着。稍顷，流光回到原地汇聚，又形成了龙形。
“小子！”雷龙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我，我一直大意了，没有去细查。你，你的血脉，你的意念，不对！不对！完全不对！”
“天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四百零五章 血溅东里街
马车车轮滚滚。
晋凌坐在马车之中，正襟危坐，双目轻闭，五心向天，默默地继续修炼“谈魂录”中谈及的仙念修炼的各类法门。
这是在前往灵山仙乡晋园总部的路上。他担心青涵的安危，以最快的速度向王室告了假。得到批准离开晋华城后，便在轩辕峻辰、小黎的陪同以及劳亦和等一干护卫的保护下，离开了部爵府。
来到晋华城城门口，又遇上了等候已久商然和城防军的人马。会合一处之后，继续向灵山进发。
商然也进入了马车，晋凌就不便修炼了，陪着她说话。
“你是说，虎狼帮等人，可能要对青涵不利？”问明晋凌返回原委，商然吃惊地问道。之前，她只得到王室之令，说是要保护晋凌等人返灵山仙乡，具体缘由却是不知。
“晋园信堂的秘信中，确实是这样说的。无风不起浪，不由得人不担心。毕竟，青涵还太小了。”晋凌说道。
“虎狼帮如果真敢对一个六岁多的孩子下手，那可真是毫无底线，可恶之极！”商然愤然。
“早前，虎狼帮主王虎的弟弟王豹，就强取豪夺了青涵的家产，还四处搜捕于她，要拿到地契。若不是青涵这小丫头精灵，化为乞儿，藏身于东里街中，只怕早被抓到了。王豹苦心经营的虎威赌坊和满园春青楼被我们夺回，还赔付了大笔金元，此后他必然愤恨交加。现在，我因中蛊毒而失去仙力之事已经传开，他若要对付我，对付青涵，真是一点都不出奇。”
二人一路说着话，两个多时辰之后的下午时分，马车进入了灵山仙乡，很快到了晋园总部。
晋凌火急火燎地跳下车，冲入总部大门，就要去找青涵。
“少主，青涵小姐不在晋园总部。”一名守门的护卫向他禀报道，“一大早，小姐和朴欣先生等人就出门，到东里街为那些贫民们送医送药，发放食物、衣物去了，不在总部。”
“这臭丫头，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那些事！”晋凌急了，“难道力生就没告诉她，可能有人会对她不利么！出门在外，对方下手的机会就更大！”
“少主。”正着急间，杨力生匆匆赶到，“少主勿慌。那事青涵小姐已经知道，此行身边护卫众多，不但火枪队的大半人手随行护卫，叶枭还有杨萱小姐，以及唐小羽四人都陪护在侧。而且，在行前孙先生还向乡主府、乡长府都递了书信，乡主府会派出一队仙士在街口护卫，乡长府也有两队军士加强巡查。”
“愚蠢！”听了这话，晋凌顿时怒了，没好气地骂道，“这事你们去通知乡主府作什么！你们不知道李通荣跟虎狼帮是穿一条裤子的吗？你们生怕他们对青涵动向掌握得还不够清楚？”
杨力生呆了：“少主，李乡主不是几度来向我们晋园示好，说是我们如有所需，就尽管向他们提出，他们也会尽力相助的吗？”
“别天真了，力生。”晋凌很是无语，“这些王国官员们，哪一个不是精似鬼，老奸巨滑的人物，他们哪一个又不是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东西，他们的话，听过当成是放屁就好了，怎么能够信以为真？”
他一挥手：“走，我们赶紧去东里街！”
......
天有小雪。
东里街。
青涵与朴欣先生等人在此地发放医药、衣食已经好一会儿了。需要救济的贫民们有增无减，陆续赶来，他们所带的东西已经不敷使用。
“这东里街的穷苦人，怎么就这么多啊！”洛莹发放药材发得手软，好不容易趁个空档喘口气休息一下，就开始向朴欣诉苦了，“要说发东西，咱们也发了好几个月近一年了，每次都发这么多。感觉对待这东里街的穷人，比对待总部里的人还要好。不过，每次都这么多人，哦不，一次比一次多，这叫什么事啊！”
“这有什么可抱怨的。”晋野在旁边习以为常般的说道，“整个晋华城二百多万人，二百多万人里面至少有个几十万穷苦人吧。穷苦人到处都受到排挤。东里街是整个晋华城最破落的地方，也是房地谋生最便宜的地方，也是这些穷苦人唯一的活路。有人在这里行善，闻风而来的穷苦人，自然是一次比一次要多。”
“其实我们应该换一个想法。”青涵蹦了过来，“哥不是常告诉我们那句话嘛，叫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虽然我不太具体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大概也就知道，一个人有钱了发达了，也要帮助更多的穷苦的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洛莹暗自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小上六七岁的小丫头，竟然有这样的见地。心时同时也泛起一声感慨，怪不得人家能够成为少主的妹子，成为现在晋园总部实际的主管人，这见识，这说话，就不是自己与唐小羽等人所能够说出来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嗯，这两句话有意思，有意思。”朴欣背着手，佝偻着腰走了过来，眼睛发亮，“少主此句，真是振聋发聩之语啊，他小小年纪，从何处听来的？”
青涵说道：“哥的嘴里，时常都会出现一些让人深思不已的话来，有些语句闻所未闻，却隐念着世间的至理。我哥特别喜欢看书，或者，他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少主也常说，他有一个梦中的世界。”杨萱擦着汗过来了，“他从那个梦中的世界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制造火雷之法，以及一些神异的法门，还有前些日子的火枪队训练之法。”
“先生，你见多识广，人，真的会有梦中的世界吗？”青涵向朴欣问道。
“梦中的世界？”朴欣拈着自己的白须，也是双眼茫然，“梦中的世界，确实是连世间最强大的医者也无法解释的世界。有的人的梦很短，须臾即过，醒来之后对于梦中的一切都浑然忘记。有的人的梦很长，醒来后却也记不得多少，也会迅速淡忘。”
“一千一百多年前，望仙大陆东华洲有一个医圣，名为孙思景的，写了一本流传千古的神作，名为华梦篇。里面记载了许许多多不同人的神异的梦境，有些人哪怕只做了一梦，短短半宿，在梦中却像跨越了数千年，去到了不同的光怪陆离的世界，醒来后对梦中的世界记得清清楚楚，长年不忘。如果少主真的遇到了此类神异梦境，倒也是一番境遇。”
几个人正谈着，突然听得人群外传来一阵喧闹惊呼之声。
然后就听得一声惨叫发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