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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生蘸酱     魔装txt下载     魔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 第四六五章 脱胎换骨

    苏唐并不是个容易气馁的人,纵然身处绝地,总要坚持一下的,哪怕仅仅是争得一息的时间,不过,当冲近山峰的另一端时,苏唐的脚步突然放缓了,振起的剑光也逐渐变得黯淡。

    涌来的黑色流星太多了,它们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凝成一片漆黑的天幕。

    任何努力都会变得毫无意义,除非能把黑暗阻隔在外,否则必将被吞噬,不止是他,包括刚才飞走的几个大修行者,也一样逃不掉。

    苏唐轻轻的、轻轻的叹了口气,挣扎至今,难道全都化作一场空了么?

    黑暗袭来的速度奇快无比,瞬间便漫过山峰,所过之处,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溶解了,包括一座座山峰,还有浩瀚的云海,全都变成一团浓浓的黑暗。

    苏唐本能的闭上双眼,等待着身消魂灭的那一刻,紧接着,他能感应到一道道冰冷的恍若射线般的力量透入他的身体中。

    在苏唐的意识里,死亡的瞬间似乎被定格了,他什么都感应不到,就连脑域中一颗颗灵魄,也全部消失在黑暗中,好像熄灭的灯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唐抖动了一下,脑域中的灵魄重新释放出淡淡的光彩,接着便围绕着魔剑元魄旋转起来。

    进入他身体中的无数道冰冷的东西,都在向魔剑元魄凝聚着,苏唐突然产生了一种毫无来由的判断,魔装和邪君台拥有相同的本源力量。

    只是,苏唐并不知道那些力量有多强,但他能感应到,魔剑元魄正在疯狂膨胀着。

    转眼间,本以为无穷无尽的脑域,竟然有再容不下魔剑元魄的迹象,当超过临界点,所有的灵魄,包括魔剑元魄,都会炸开

    苏唐无力控制什么,他知道装不下了,但依然有无数射线持续不断的融入他的身体当中。

    轰轰……远处再次传来爆炸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突然荡尽,眼前出现了亮光。

    苏唐慢慢张开眼,熟悉的一切再一次跃入他的眼帘,他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回事?无所不在的蚀骨风,对他来说就是一次劫难,根本不可能逃过的。

    眼前依然是浩瀚的云海,一座座山峰也恢复了原状,良久良久,苏唐不由以手扶额,真的没事了?

    下一刻,苏唐发现有些不对,看向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已变得鲜血淋漓,皮肉一处处绽开,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

    苏唐大吃一惊,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掉在他的肩膀上,他侧头看去,发现是一缕连根脱落的头发。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苏唐才会明白自己已变得多么恐怖,露在外面的肌肤就像于裂的大地一样,出现了无数道裂痕,处处都在渗血,头发也在一片片脱落着,眼角、鼻孔、嘴、耳朵都在流血。

    魔剑元魄虽然已停止了膨胀,但聚集在一起的力量,远非苏唐所能承受,他的身体在崩解

    更诡异的是,他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轰……又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响声传来,在邪君台中心,突然透出一片耀眼的金光。

    人影急速向这边飞来,正是那司空错,她的模样变得格外狼狈,衣衫凌乱、披头散发,胸前还有血迹。

    司空错的洞察力自然是极强的,只是扫了一眼,便认出苏唐,不由露出错愕之色,她刚刚才想起来,自己把苏唐扔在这里了。

    司空错的身形略微慢了慢,好像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带着苏唐一起走。

    就在这时,一道足有千丈长的金光急袭而来,刹那间便轰击在司空错的后背上。

    以司空错的实力,竟然无法闪避,被轰得个正着,她发出怒发欲狂的尖叫声,但身形已被轰了出去,差不多有数百米远,远离了苏唐。

    接着,又有几道金光在远处闪现,司空错再不敢逗留,纵起身形,飘入云海当中。

    金光并没有放过司空错,瞬间划过山峰,直轰入云海。

    苏唐虽然处在身体崩裂的边缘,神智都有些模糊了,但也能清晰的感应到金光中蕴藏着无上威能。

    其中一道千丈长的金光正从山峰附近掠过,所带起的劲流,竟然把苏唐的身体猛地刮上高空,随后又堕向云海。

    在这同时,苏唐身体崩裂的速度在加快,一道道浓黑烟气从他身体上的裂口中迸射出来。

    不过,苏唐已触动了邪君台的禁境,无数灵息从四面办法涌来,要把苏唐彻底吞噬,没有领域之力护身,根本无法抵抗灵息的压力。

    烟气刚刚迸射出来,便被灵息压了回去,但苏唐的身体在瓦解之中,魔剑元魄也在开始缩小,力量的逸散是不可逆转的,迸射出的烟气越来越多,而灵息的压力也越来越强,不容烟气散走,最后,苏唐身体周围慢慢出现了一个大茧壳。

    事实上,苏唐此刻的处境是无可复制的,如果他还留在山峰上,那么他已经死了,自我崩裂的魔剑元魄会让他粉身碎骨,如果在平常时触动邪君台的禁境,他也死了,就像那些流浪武士一样。

    逸散的力量和灵息达成了一种均势,竟然让苏唐身体瓦解的速度开始减慢了,而且苏唐汲取了远古命运之树的力量,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除了闻香的生死决之外,再无人能和他相比,当身体瓦解的速度慢下来之后,恢复能力略微占了上风,苏唐已经踏入死关的腿,就这样被一点点拔了出来。

    幸好苏唐已经麻木了,又陷入了昏迷,否则这会成为一场惨烈无比的折磨

    肌肤在慢慢裂开,又慢慢愈合,接着另一处出现了新的裂口,反反复复,似乎会永无止境的持续下去。

    融入苏唐身体的邪君台本源之力,已分解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留在了魔剑元魄内,容不下的力量已经逸散到体外,形成了足有十余米方圆的大茧壳。

    一天、两天……随着时间的流逝,苏唐的境况越来越稳定了,虽然他的意识总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但魔剑元魄已完全恢复,用一种拟人化来形容,外围的大茧即是它保命的屏障,也是它可口的食物,汲取的那部分力量,已经被消化吸收,并趋于稳定了,那么自然还要汲取更多。

    苏唐总感觉自己好似处在一种梦境当中,因为每一次清醒,都会发现自己的灵窍又开启了一个,意识模糊时是没有时间观念的,所以对他而言,一闭眼,一睁眼,便多了一个开启的灵窍。

    周围的大茧在逐渐缩小,而苏唐的身形正逐渐变得清晰,愈合的肌肤散发着一种晶莹透彻的光泽,头发也重新长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茧终于彻底消失,处在昏睡中的苏唐并没有运转灵脉,也没办法用灵力保护自己,但邪君台禁境好像接纳了苏唐,任由苏唐在云海中随着灵息飘荡。

    这一天,昏睡中的苏唐突然听到远处原来说话声。

    “欣悦,真的还要往里面走?”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既然来了,怎么能不进去看看?”一个女声回道。

    “我怕……境况会有些不妙啊。”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听说那大魔神花西爵已破开蚀骨风,掀翻了邪君碑,结果惊动了邪君碑内残留的神念,身被数创,连大魔神司空错也吃了亏,他们带去的大修行者更是死伤惨重,前面已变得面目全非了。”

    “你是担心碰上花西爵?”女声道。

    “那倒不是。”沙哑的声音回道:“花西爵和司空错逃出邪君台后,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就算他们伤势已经复原,也是不敢回来的,邪君台的神念必然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烙印,再进入邪君台,十有**会引发杀阵,嘿嘿……那时候再想走,恐怕便没那么容易了。”

    “他们的伤势很重?为什么要躲起来?”女声奇道:“直接回大光明湖不好么?”

    “欣悦,你刚刚达到立祖之境,自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沙哑的声音笑道:“走到他们那一步,天底下大概也没有他们完全信任的人了,保持全盛时,自然出入无碍,没有谁敢惹他们,可一旦受了伤,就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女声有些不解。

    “举个例子说,你天天都在邪君台游荡,冒着巨大风险寻找宝器,找上一千年,你所有的收获也比不上一位大魔神死后给你的遗赠”那沙哑的声音叹道:“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会走路的宝库啊又怎么敢不小心?”

    “我明白了。”那女声笑道:“其实我想来邪君台,也是一样呢。”

    “你在指什么?”沙哑的声音问道。

    “死了那么多大修行者,总该给我们留下些什么吧?”女声道:“看运气了。”

    “可是,万一我们惊动了神念……”沙哑的声音有些犹豫不决。

    “你呀总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有什么出息?”那女声道:“你以为只有我这么想吗?我们十祖会是因为距离这里很近,所以能及时赶过来,等到消息传开之后,来的可不止我们两个了。”

    “好吧,我们试试。”那沙哑的声音到底是被说服了:“但一定要小心些,不能强求”

    “我知道啦”女声显得有些娇嗔。

    “呵呵……”沙哑的声音笑了起来,随后一顿:“咦?那是什么?”

    “是……死人吧?”女声道。

    “邪君台的禁境才不会管你是生是死,无法抗衡灵息,就会被碾为齑粉。”沙哑的声音道。

    “可他明明没有动用灵力结为领域,怎么可能不受禁境之害?”女声狐疑的问道。

    “应该是身藏异宝”沙哑的声音突然低了许多:“而且他肌肤隐隐透出明光,灵力溢于表象,估计是刚刚踏破玄关、脱胎换骨。”

    “只是大祖呀。”女声道:“我还以为仅靠肉身便与邪君台禁境相抗,是大尊级的奇能呢。”

    “走,我们过去,先探探他的底细。”沙哑的声音说道:“若他没有兄朋师长同行,嘿嘿……”

    苏唐把对话听到耳中,但有些不大懂,在说我?我是大祖了么?

    这段日子,他清醒的时候很少,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没办法计算过了多久,在感觉中,只有几天而已。

    有两股波动向这边靠近,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这已经越过了安全距离,苏唐心神突然一震,慢慢睁开双眼。

    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当然,他看到了那两个距离已在五十米左右的大修行者。

    苏唐长长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头脑从没有象现在这般清醒过,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头翻滚。

    接着,随着苏唐的吐气,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苏唐上空成型,隐隐看起来象一个全身披挂的武士,顶天立地。

    靠近的那对男女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眼中都露出喜色,原本还有些担心错估了苏唐的实力,现在,他们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对男女也是大修行者,经历过相同的难关,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脱胎换骨、步入大祖之境后,一旦出关,便会引发各种各样的效应,效应因人而异,几乎没有一模一样的,有的效应来自于自身的灵器,有的效应来自于灵诀,还有的效应来自于心性。

    苏唐上空形成的黑影足有百丈高,足以证明他拥有稀世奇宝,引发效应又代表他刚刚出关,这一刻才踏入大修行者的行列。

    上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事?那对男女已欢喜到了极点。虽然稀世奇宝代表着强大的战力,但他们认为自己的经验要老道得多,何况又是以二对一,稳操胜券。

    “小友今日突破玄关,可喜可贺啊”那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的年纪在四十上下,身材削瘦,相貌显得文质彬彬,很稳重,又带着几分雅气。

    “能在出关时偶遇,也是我们的缘分。”那女子微笑道:“我们是十祖会的修行者,他叫陈言,我叫张欣悦,小友贵姓高名,哪里人士?”

    苏唐没有理会那对男女,用怅然若失的目光看向邪君台深处,本以为有朝一日晋升为大祖后,肯定会欣喜若狂,但真的闯过来了,却又发现自己的心安静得可怕,好似再没有什么能引发内心的波动。

    那边就是花西爵破开蚀骨风的方向,是不是应该过去看一看?他以前没有来过邪君台,但却莫名其妙的发现这里居然给他一种家的感受,好像他熟悉所有的山峰、云朵,还有每一片草木。

    而且,邪君台完全接受了他,他根本不需要释放灵力来保护自己,那么,掀翻邪君碑引出的神念,也应该不会伤害他的。

    “小友魔气冲天,想必修行的是魔息诀吧?”那男人见苏唐没理会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勉强笑道:“不知小友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祖号?”

    “那还用想吗?”女人眼波流转,笑眯眯的看着苏唐:“这里是邪君台,就叫君祖吧。”

    苏唐沉吟一下,终于拿定了主意,去看看吧,小心一些应该无碍的。

    随后,苏唐微微运转灵力,身形拔地而起,他的速度并不快,因为身体上的变化太大了,灵力运转带给他的感受,有些陌生。

    “放肆”那男人终于勃然大怒:“某纵横几十载,从没见过象你这般目中无人的狂徒某好心好意来恭贺你,居然片言只句都没有,实在是太过猖狂

    那女子急忙运转灵脉,抢先一步飞到苏唐前方,挡住了苏唐的路。

    “你们刚才说,你们是十祖会的修行者?”苏唐道。

    “没错。”那女子道:“小友,莫非你和我十祖会有些渊源?”

    “没什么渊源。”苏唐道:“只是想请你们回去传个话,十祖会么……最好是散了吧,这样你们还能有一段太平的余生。”

    “你……你……”那男人绝对没想到,竟然能听到这种荒谬到极点的话,一时被气得张口结舌。

    “小友,既然你故意挑衅,那就说不得了。”那女子沉下脸,冷冷的说道:“向我们赔礼谢罪,我们还能饶你这一遭,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如果换成以前,我早就……”苏唐摇了摇头,在他的脑域中,魔剑元魄已变得极大,是其他所有灵魄的成百上千倍,他真的很想试一试魔剑的威力:“不过,对我来说今天毕竟是一个非常非常特殊的日子,我不想和谁争执,走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呵呵……这机会不要也罢。”那男人冷笑道:“让我领教领教,阁下到底是凭什么敢对我十祖会指手画脚?”

    “既然这样,那我就没办法了。”苏唐皱起眉头:“也好,又开启了十七个灵窍,如果都能结出灵魄,那我可以拥有三颗元魄了。”

    “灵窍?元魄?”那男人完全听不懂苏唐在说什么。

第一卷 第四六六章 追杀

    “既然要拦我,那就动手吧。”苏唐道:“也让我见识见识,两位大祖的威能。”

    “好胆”那男人微微皱起了眉,见苏唐这般有恃无恐,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缕畏缩,难道周围还有其他大修行者?顿了一下,对稀世奇宝的贪婪还是压倒了那份担忧,那男人冷笑道:“既然你还是这般不知死活,某便遂了你的心愿”

    话音刚落,那男人抬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剑光只一闪,便袭至苏唐身前,那女人露出娇笑,身形在原地旋了一圈,手中已多出一柄三尺长短的薄刀,急斩苏唐的后颈。

    大祖之间的战斗,要比苏唐所习惯的那些场面凶险得多,普通修行者必须全力催动灵脉,才能形成劲气,而大祖级的大修行者所释放出的灵力已如实质,翻手抬足间便能释放出破山裂石的力量。

    普通修行者打出的劲道,最多算是一种空气形成的压力,固然有杀伤性,但威力很有限,而现在袭向苏唐的剑光刀影,却和真正的刀剑没有多大区别,就算苏唐的身体硬如精铁,也会受到重创。

    苏唐没有启动魔装,身形一展,向旁侧退去,他很谨慎,毕竟他刚刚达到脱胎换骨的境界,对现在的领域很陌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了解、熟悉,这两个十祖会的大祖,是难得的陪练,他舍不得过早结束战斗。

    那女子刀影落空,想也不想,旋身飞起一脚,踢向苏唐的耳根。

    那女子是在七、八米外出刀,但在起脚时,身形却在刹那间逼近了苏唐,腿风破空,发出闷雷般的呼啸声。

    苏唐有了自己的认识,面对一个大祖,安全距离至少应该在十米开外,十米之内都算近身,那女子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利落,这点距离完全没有影响。

    下一刻,苏唐挥拳迎向那女子扫出的腿风。

    轰……空气疯狂的震荡起来,如果空气有颜色的话,便能清楚的看到,苏唐挥出的不是拳头,而是一柄巨锤,外放的灵力凝在苏唐拳锋周围,形成坚韧无比的屏障,那女子扫出的也不是腿,而是一根巨柱。

    拳头和腿并没有产生实质性的碰触,也没有机会,双方释放出的灵力在进行激烈的碰撞,然后变得扭曲、瓦解、崩塌,接着苏唐和那女子都被巨大的反弹力量震了出去。

    就在这时,那女子脚踝上的一串铃铛发出刺耳的响声,苏唐只感觉耳廓一阵剧痛,眼神旋即变得茫然了。

    那女子收腿,薄刀再次举起,直劈向苏唐的头顶,而那男子在出手落空后,身形略微顿了顿,他等的就是现在,苏唐的眼神刚刚变得呆滞,他的剑已闪电般刺出,刺向苏唐的咽喉。

    苏唐的双瞳突然变成了红色,接着他便恢复了清醒,身形急速向旁侧避开

    轰轰……那女子释放出的刀影与和那男人挥洒的剑光撞击在一起,苏唐是在最后一刻堪堪避开,他们来不及收手。

    “咦?”那女子发出诧异的惊呼声,旋即眼神变得更加炙热了,她的铃铛从没有失手的时候,对方能这么快恢复清醒,身上肯定有凝神类的灵宝这类灵宝在战斗中的功效很受局限,但在修行中的用途就大了。

    一定要得到那女子心意已决,陡然发出尖叫声:“死吧”

    话音刚落,她全力催动灵脉,手中的薄刀在急速震荡中幻化出万千道刀影,紧接着,刀影凝成巨浪,呼啸着向苏唐卷去。

    每一片刀影都在散发着凛冽的寒光,铺天盖地,让苏唐根本没有闪避的空间。

    那男子不由愣怔了一下,大祖级的大修行者,通常不会这样全力以赴、甚至是拼命发起战斗,他知道如此催动灵脉,对那女子意味在什么。

    因为大修行者珍视自己的生命远胜过击杀对手,所以都要留有几分余地,用俗话说,不做死就不会死。

    这一击出手,成了还算好,不成,那女子的战力便会锐减,到时候或许连逃都逃不掉了。

    苏唐发出轻叹声,果然是大祖,没办法了,下一刻,他伸出了手。

    一片黑暗以一种极其突兀的方式从空气中滋长出来,凝成一柄足有数百米长的巨剑,把苏唐挡在后方,那对男女看不到苏唐了,只能看到黑森森的剑锋

    轰轰轰轰……飞射的刀影如雨点一般撞击在剑锋上,巨剑巍然不动,淡漠的接受了所有的攻击。

    “那是什么?”男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从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般宏大的灵器。

    那女子也愣住了,呆呆看着散发着恐怖压力的巨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

    巨剑慢慢向云海垂落,足足有几分钟,大半个剑身都隐入云海中,苏唐的身影才显露出来。

    苏唐的眼神有些怪,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全力催动魔剑元魄后,魔剑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阁下……是魔神坛的修行者?”那男子吃力的问道,不久之前,大魔神花西爵还杀了十祖会的两位大祖,所以刚才他们谈论花西爵时,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巨剑散发着森森的煞气,正符合魔神坛修行者的特性。

    苏唐没有说话,抬手抓住了魔剑。

    当然,从外观形状上说,苏唐是没办法抓住魔剑的,一只小蚂蚁又怎么可能抓住一个大树,并挥舞起来?但事实上,苏唐真的抓住了。

    紧接着,苏唐手腕向上挑动,一片看起来沉甸甸的黑幕陡然从云海下升起,茫茫云海,似乎竟被一剑从中斩断。

    那对男女惊呼着向两边分来,险险让过这一剑,不过,剑幕所带起的劲风,恍若有千钧之重,轰击在他们的灵力领域上,震得他们胸中气血翻腾。

    苏唐挥动右手,一剑横扫而出。

    剑幕所过之处,数百米方圆内的云海都变得沸腾了,那对男女虽然又一次及时避开苏唐的攻击,但脸色都变得有些发青。

    苏唐也不说话,一剑又一剑,不停挥洒而出,而他周围的世界,在光与暗之间不停快速变化着,让人眼花缭乱,无法适应。

    剑幕每一次展动,都会让这片天地变得黯淡无光,似乎黑夜已经降临,剑幕过后,天光恢复大亮,接着又一剑挥出。

    那对男女变成了苍蝇拍下的两只可怜的苍蝇,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勉强避过剑幕的覆盖,根本无力发动反击。

    苏唐皱起眉,魔剑的威力固然变得强悍无匹,但所消耗的灵气也多了出数十倍,如果他还是大宗师,顶多舞上七、八剑,便会无力为继了,而且,拍苍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那对男女敢落下来不动,他有把握一击毙命,但对方拼了命的在空中上下窜动,速度奇快无比,至少要比他大宗师时全力飞行的速度快了许多。

    怪不得人说成为大祖,才算踏上真正的修行,不止战力变得异常强悍,自保能力、反应速度等等全方面都得到了大幅攀升,他的魔剑已占据了绝对优势,但一时间就是没办法彻底结束战斗。

    换成以前,占据了这样的优势,纵使对面有三、五个大宗师围攻他,也就被一一于掉了。

    那男人见不是头,知道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开口吼道:“走快走”接着他抢先转过身,射入云海中。

    那女子自然不敢继续和苏唐周旋,有样学样,也跟着穿入云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唐略一迟疑,转身向那女子追去,他的选择和性别或者容貌无关,只因为他要得到那女子脚踝上的铃铛。

    云海是极佳的掩护,但,这里是邪君台,何况又是在飞行,灵力波动是无法掩盖的,苏唐紧紧跟在那女子后方。

    他的学习能力极强,只追了几息的时间,便明白了当初习小茹为何会说那些话。

    大祖级的修行者,只要不是堕入陷阱、包围,本身又不想死,那么是很难被杀的,习小茹当初评价的就是贺兰飞琼身边的飘高祖周进。

    举个例子说,一个人一秒钟能跑出十米,在前面逃,另一个人一秒钟能跑出十一米,在后面追,如果双方的耐力均等,那么前面的人很难逃掉。

    但双方的速度越快,机会便会颠倒过来,那女子在拼了命的逃,苏唐也在全力追击,他甚至能感觉迎面扑来的空气变得象胶水一般粘稠,如同陷入在沼泽地中,步履维艰,连正常的呼吸也变得困难了,巨大的魔剑,早被苏唐收回,这个时候,他不但无力挥剑,还会影响到自己的速度。

    步履维艰只是形容,实际上苏唐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了,快到极致,身形所过之处,一片片云朵被震得七零八落。

    以这种极限速度飞行,那女子每一次改变方向,都能轻而易举的把苏唐甩出去,毕竟他是被动做出反应的,要平复灵脉、稳下身形,转头再追,在这瞬息之间,双方的距离又被拉出数百米远。

    这仅仅是大祖,如果是大尊级别的大修行者,甚至可能会有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效果,一个擦肩而过,距离就在千米开外了,还能不能感应到对方的灵力波动,都是个未知数。

    幸好,这里是邪君台,禁境的压力无处不在,那女子又不敢落在山峰上,灵力在持续大幅损耗着,加上战斗中的损耗,已无力为继,速度逐渐开始变慢

    突然,那女子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消失了,苏唐急忙停下身形,他不想把对方逼急了,他见过那些流浪武士的下场,一旦灵力领域消失,那铃铛还有薄刀,未必能撑得住禁境的压力,极有可能被彻底销毁,那他就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邪君台已经接受了他,纵使不用灵力护身,他也不会受到伤害,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气息减弱到最低,慢悠悠向前方飞去。

    好半晌,他终于来到了灵力波动消失的地方,周围有三座山峰,邪君台内的大山都是倒三角形的,下面越来越细,象个圆锥,上面是一块大平场,不过平场上也有嶙峋的石块、低矮的灌丛,能藏身的地方很多。

    苏唐先是落在其中一座山峰上,仔细的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随后又飞向另一座山峰。

    又是毫无所获,苏唐把视线转到第三座山峰上,飘身而起。

    刚刚落在草丛中,苏唐便听到了无法掩饰的急促喘息声,他笑了笑,漫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果然,那女子缩在两丛灌木当中,脸色灰败,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过来。

    看到苏唐,那女子的脸色更难看了,她一点一点站起来,向苏唐露出很勉强的笑意。

    “阁下阁下修为超群,就算在魔神坛也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那女子吃力的说道:“奴一时压不住脾气,冒犯了,还望阁下海涵。”

    苏唐还在慢慢向前走,旋即看向那女子的脚,她的裙摆落下,已经把脚踝盖住了。

    “把你脚上的铃铛解下来。”苏唐淡淡说道。

    那女子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急忙俯下身,把纱裙掀开来,而且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让苏唐看到了半截白森森、粉嫩嫩的大腿。

    那女子用微微发抖的指尖,解下铃铛,随后陪着笑递给苏唐,苏唐走到近前,拿起了那铃铛。

    他从来不会轻忽自己的判断,面对一个大祖,十米之内就算近身,如果对方发动攻击,转瞬即至,不过,一个灵力已消耗殆尽的大祖,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苏唐端详着铃铛,那女子陪笑道:“这是**铃,有些来历的,据说是当年诛神殿宗白书的灵宝,如果阁下喜欢,拿去就是。”

    “宗白书修行的是雷音决,他要这**铃做什么?”苏唐问道。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女子道:“好像是……宗白书当年有个女儿,**铃是他为自己女儿所制的,应该和雷音决有些联系。”

    “哦。”苏唐应了一声,随后道:“你的刀呢?拿过来吧?”

    那女子低下头,眼中闪过一缕恨意,**铃还好说,她的刀是自己的本命灵器,陪伴她多年,尤其是晋升为大祖后,灵器极有可能与主人产生血脉相通的感觉,所以很多大祖出关所引发的效应,都和自身的灵器有关,把本命灵器献出去,她这个大祖实力必将锐减,顶多还算半个大祖。

    不过,情势比人强,她不敢有异议,俯身拾起草丛中的薄刀,递给苏唐。

    苏唐嗯了一声,并没有接。

    那女子恍然,急忙把薄刀掉了半圈,自己用指尖捏着刀锋,把刀柄递了过来。

    苏唐抓住刀柄,随意挥动了几下。

    “这是蝉翼刀,是我……是我家传的灵器。”那女子勉强说道:“落在我手,只会误了蝉翼刀的威名,如果阁下喜欢,也拿走吧,在阁下手里,必会大放光彩的。”

    苏唐笑了,随后又看向那女子,上下打量着,堂堂的大祖,身边可不会只携带灵器,各种灵药也是必备的。

    那女子愣了愣,知道苏唐在想什么,更明白,就算自己完全合作,对方也未必会放过她,但拒绝合作,肯定会死,服从还有那么一线微渺的生机。

    那女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匣子,递给苏唐,又从腰间解下一只香囊一样的布袋。

    苏唐打开匣子,里面有五、六个小瓷瓶,这小匣子制作得很精巧,有大大小小的格子,瓷瓶都被固定在格子中,一侧还有暗格,打开来发现里面有一小捆于枯的叶子,不知道是什么药草。

    “真的没有了。”那女子脱下自己的纱裙,露出里面大红色的抹胸和亵裙,随后用力抖动着纱裙,又把纱裙扔到一边。

    苏唐没说话,还在认真翻弄着匣子里的小瓷瓶。

    那女子暗自咬了咬牙,于脆一把扯下抹胸,又用指尖挑开亵裙,向下拉,脸上露出羞怯之色,不过,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其实解开裙带,亵裙自然会掉落在她脚下,但那女子明显希望这一刻延长一些,有时间展示出自己的风情,所以把动作放得很慢。

    她弯下腰,把一只白嫩的小脚从亵裙内抽出来,接着又去抽另外一只脚,口中发出粗重的呼吸声,刚才她的呼吸很急促,是因为损耗太大,现在就是故意的了。

    只是,动作还没有完成,她的身体已僵硬在那里,因为她发现,苏唐的眼神过于平静了,没有**,也没有厌恶,没有杀机,也没有讥讽,那双漆黑的双瞳,就象黑夜一般深邃难懂。

    那女子再次勉强笑了笑,松开指尖,亵裙掉了下去,随后她直起身,摊开双手:“嘻嘻……你看,真的什么都没有……”

    苏唐手中的薄刀突然一划,刀光从那女子咽喉间扫过,一道血雾正从那女子颈前喷溅出来。

    那女子捂住咽喉,双眼也鼓了起来,死死盯着苏唐,随后无力的向一侧栽倒。

    不过,大祖的生命力很顽强,也让她平添了许多痛苦,那女子不停抽搐着,发出呜咽的,足足折腾了数分钟,才不甘心的合上双眼。

    苏唐俯身抓起那女子脱掉的纱裙,扯下刀鞘,系在自己身上,随后慢慢飘起,那个家伙,估计是找不到了,不过还有机会的,十祖会不可能突然消失,以前那些恩恩怨怨,也该解决了。

第一卷 第四六七章 故交

    苏唐的身形在云海中快速穿梭着,他没指望能找到那个男人,但总归要试一试的,搜寻片刻之后,苏唐放弃了,转身向邪君台深处飞去。

    半个多小时,苏唐接近了邪君台的中心地带,前方出现了一片碎石群,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围绕着后面的大山急速旋转着,远隔数里之外,便能听到激啸的风声,因速度过快,空气发生了扭曲,让后面大山的影像变了形状,苏唐眯起眼睛看了良久,那座大山一直是模模糊糊的,难以看清。

    苏唐不想冒险,身形慢慢升起,寻找着碎石群的空隙。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朗喝:“小心”

    苏唐急忙回头,正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棺材样的东西从侧方向自己激射而来,不过,那东西足有七、八米长,宽也在两米以上,恐怕连大象都能装得进去

    下一刻,他回去拳头,迎面向那棺材砸去。

    “碰不得躲开”那声音又喝道。

    苏唐一愣,身形快速避开,黑漆漆的棺材从他身边擦过,旁若无人的继续飞向远方,苏唐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壮年人昂首站在一座山峰上,正用惊愕的目光望着自己。

    “兄弟,幸好你没碰到那东西,否则你今天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那壮年人叹道。

    “怎么……”苏唐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一个又一个同样大小的棺材从云海中钻出来,就像组成编队的飞船,极有规律的同速飞向远方。

    “那是什么?”苏唐很吃惊,棺木中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微弱而又庞大,微弱是指,只有在那些棺木飞得极近时,他才能有所感应;庞大是指,棺木散发出的气息,让晋升为大祖的他也感到心惊肉跳,恍若看到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超级炸弹。

    “第一次进来?”那壮年人道:“邪君台应该是某个被称为邪君的大修行者修炼的地方,而那些棺木里装着的都是邪卫的尸骸。”

    “邪卫?”苏唐道。

    “就是邪君台的卫士。”那壮年人道:“当然了,都是大家乱猜的,毕竟是几千年、甚至是几万年前的事了,谁都说不准。”

    就在这时,远方隐隐传来呼喊声。

    “老大?老大你快回来啊”

    “大哥,不会不管我们了吧?我们好想你……”

    那壮年人露出无奈的笑容,随后向苏唐点了点头,视线却从苏唐腰间的刀鞘上扫过,眉头非常轻微的皱了一下,随后纵身飘起在空中,向远处飞去。

    听到呼喊声,苏唐的眼神变得很古怪,随后悄悄跟在那壮年人身后。

    “老大,你再不回来我就把酒都喝光了啊”

    “你这样喊大哥是不会怕的,让我来,大哥,你再不回来我就往酒里吐口水了啊”

    “滚蛋,你吐了口水我还怎么喝?”

    “你傻吧?我就是骗骗大哥的,大哥没骗住,你倒信了?老五啊,别怪二哥多嘴,你真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了,一天到晚就知道闭关修行,整个人都废了你看老八,老八就一句话都没说。”

    “那是因为二兄你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出什么粪蛋。”

    那壮年人察觉到苏唐跟在身后,不由停下了,转身微笑道:“兄弟,我那边有酒有肉,一起过去坐坐?”

    “好啊。”苏唐应道。

    那壮年人没想到苏唐会答应,略有些愣怔,都是大祖级的大修行者,相互之间总该有些警惕之心的,苏唐显得太托大了,但话已出口,他也不好收回,只得呵呵一笑,向前方指了指,随后飞了过去。

    十几息的时间,那壮年人和苏唐先后落在一座山峰上,这里显得很热闹,居然有七、八个人,而且都很年轻,苏唐目光一扫,把所有人尽收眼底,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

    “我去苏唐?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大汉跳了起来,又惊又喜的叫道,竟然是那苏轻雪的二兄。

    “见鬼了吧?”另一个人也瞪大眼睛,他是八郎:“苏唐,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们可以进来,为什么我不能进?”苏唐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是大哥带进来了,没有大哥保着,我们就完蛋了”二郎叫道:“大哥,他就是苏唐,救过轻雪的那个苏唐。”

    “你就是苏唐?”那壮年人愣住了,随后长吸一口气,正色道:“苏兄弟,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什么难处,尽管到孤鸿山来找我,让人带个口信也行,就算是天大的难事,我苏轻波也绝对不会推脱”

    “大哥,不用和苏唐客气,都是一家人。”二郎笑眯眯的说道,他倒是替苏唐做主了。

    “我今年三十了,如果苏兄弟不觉得我托大,以后叫我一声大兄就好。”那壮年人又道。

    “大兄。”苏唐笑道,他对苏家人没有恶感,尤其是见得的几个,都很不错,对方刻意要与他亲近,他也不好端着什么架子。

    “老二和老八你都认识了,这是我家老五。”苏轻波指向另一个年轻人。

    “苏兄弟,听轻雪提起过你好多次了。”五郎站起身向苏唐笑道。

    “这个家伙姓萧,是萧家的一个怪胎,不过么,倒是能和我怪到一起去。”苏轻波又指向另一个人。

    那姓萧的人很年轻,他一直抱着双臂,靠在山石上,斜眼看着苏唐,见介绍到自己了,他冷笑一声:“原来你叫苏唐啊……”

    “是啊。”苏唐笑道:“你怎么不跟着了?跑什么?”

    他在毒龙域中见过对方,对方一直在骚扰习小茹,他们离开毒龙域时,对方还跟了半天,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你管我?”那姓萧的年轻人火气很旺。

    “等一下”苏轻波一愣,他听出了火药味,踏前半步,挡在苏唐和那姓萧的年轻人之间,沉声道:“小萧,你们之间怎么回事?以前有过节?”

    “当然了这家伙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姓萧的年轻人回道。

    “你听好了”苏轻波缓缓说道:“他是我的兄弟,你也是我的兄弟,如果你还给老哥哥一点脸面,就不要让我为难”

    那姓萧的年轻人长吸一口气,随后闭上了嘴。

    “苏唐,你来说,到底……怎么了?”苏轻波道,他不了解苏唐,但很了解那姓萧的年轻人,现在他是用自己的身份强行把这件事压下去,但麻烦并没有解决,那姓萧的年轻人迟早会找到苏唐头上。

    其实,苏轻波确实对苏唐抱着感激之情,所以他想把事情搞清楚,然后把矛盾彻底化解,消除隐患,否则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差不多了,他应该另换个话题,没有必要揪着不放。

    “没事,都过去了。”苏唐笑了笑。

    “不对吧?”二郎叫道:“老萧这么大的怨气……苏唐的人品我了解,老萧么,禀性也不错,你们偶遇……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不应该这样针锋相对啊?”

    “我倒是知道。”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笑道。

    “老袁?你知道什么?说说看。”八郎道。

    “老萧啊,前些天嘴里一直在嘀咕,说什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显得很是耿耿于怀,终日闷闷不乐。”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魔神坛那位有关系。”

    “魔神坛那位?你是说……魔星?”苏轻波惊讶的问道。

    “除了她,还有谁能让我们的萧兄弟念念不忘啊。”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笑了起来。

    “我草老萧真是看错你了”二郎猛地跳了起来,大嚷道:“习小姐和我家苏唐两情相悦,又关你屁事?啊?你看看你,把那张脸拉得象驴脸一样,我还以为是苏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原来是这样你真行啊你,一门心思挖人墙角的,装出这样委委屈屈的样子给谁看?”

    “老萧,二兄的话虽然过了点,但你确实做得不太地道。”八郎皱眉道:“朋友妻、不可戏,还用别人教你么?”

    “你们……”那姓萧的年轻人气得脸色阵阵发白。

    “老萧,我们认识不少年了,我不会专门向着你说话,也不会专门向着苏唐。”八郎又道:“平心静气的想一想,等以后你成亲了,有个家伙盯着你老婆不放,整天献殷勤,你有会怎么样?”

    “我怎么没听过习小姐和谁成亲了?”那姓萧的年轻人冷冷的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又有什么错?”

    “你没听说?但我们亲眼看到了”八郎回道。

    随后八郎和二郎你一句、我一句不停的数落那姓萧的年轻人,他们四个人组团一起游历过,当然对苏唐和习小茹的感情有一些了解。

    “小萧,我说句公道话,这确实是你的不是了。”苏轻波道。

    “哼……”那姓萧的年轻人哼了一声。

    “好了,不讲这些了。“苏轻波道,他有些头疼,如果是别的事,他有把握化解,对方怎么也会给他一些薄面,但关系到男女之事,那就为难了,那小子一向执拗,不是几句话就能释怀的。

    “苏兄弟,听轻雪说,你只是大宗师……什么时候破开枷锁、脱却凡胎的?”苏轻波道。

    “苏唐,你真的进入大祖之境了?”二郎惊呼道。

    “是啊。”苏唐笑道:“我可没有大兄罩着。”

    “怎么可能这样快?”八郎的脸色很复杂。

    “被逼的吧。”苏唐道。

    “被逼的?谁逼你?”二郎叫道:“这是大好事啊,我去找他,让他也逼逼我。”

    “是司空错。”苏唐回道。

    气氛骤然变得鸦雀无声,良久良久,八郎试探着问道:“是哪个……司空错?”

    “还能有哪个司空错?”苏唐苦笑着反问道。

    “是怎么回事?”苏轻波问道。

    “我本来是在通天岭上参悟邪君台的灵动,正巧遇到了司空错,然后她就把我带进来了。”

    “大魔神花西爵引爆邪君碑神念的时候,你也在?”二郎瞪大眼睛。

    “在的。”苏唐道。

    “别告诉我,那时候你还是大宗师?”

    “你猜对了。”苏唐觉得这种事情用不着保密,也保不住。

    “邪君碑里蕴藏的神念远远超过大魔神花西爵的预料,听说当时大魔神花西爵和司空错都受了重创,逃了出去,不知所踪,那那你一个人在邪君台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蚀骨风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完蛋了,只得闭目等死。”苏唐道:“没想到,我竟然在蚀骨风中步入大祖之境,就这……”

    “扯淡”二郎打断了苏唐的话:“就算是大祖,彻底爆开的蚀骨风也能要了你的命”

    “二兄,我有必要骗你呢?”苏唐道:“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是突破瓶颈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太相信苏唐的话。

    “莫非……你有灵根?”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突然道。

    “什么灵根?”苏唐不解的问道。

    “苏唐,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姓袁,叫袁海龙。”苏轻波道:“老袁,你说的灵根是……”

    “苏兄弟,你感应一下邪君台的气息,是不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死死盯着苏唐。

    苏唐装模作样的闭上眼,刚才在来的时候,他没有释放气息保护自己,依然能在云海中飞行,苏轻波已经看在眼里了,瞒不过他的,说谎只能种下隔阂

    “确实是有这样的感觉。”苏唐道。

    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呆呆看向苏唐,突然变成了哑巴。

    二郎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憋不住了:“老袁,灵根到底是什么?”

    “不能说的。”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苦笑道。

    “唉,我说你都说了一半了,突然又不能说,你不是捉弄人么?”二郎不满的叫起来。

    “我现在说了,对苏兄弟有百害而无一利,甚至极有可能置他于死地。”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说道:“如果你们还是想让我说,那我就说了。”

    “算了。”苏轻波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后转移了话题:“来来,把酒和果子都拿出来,忙了几天,毛都没找到,今天大家都轻松一下吧。”

    “大魔神花西爵引爆邪君碑神念的时候,你也在?”二郎瞪大眼睛。

    “在的。”苏唐道。

    “别告诉我,那时候你还是大宗师?”

    “你猜对了。”苏唐觉得这种事情用不着保密,也保不住。

    “邪君碑里蕴藏的神念远远超过大魔神花西爵的预料,听说当时大魔神花西爵和司空错都受了重创,逃了出去,不知所踪,那……那你一个人在邪君台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蚀骨风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完蛋了,只得闭目等死。”苏唐道:“没想到,我竟然在蚀骨风中步入大祖之境,就这……”

    “扯淡”二郎打断了苏唐的话:“就算是大祖,彻底爆开的蚀骨风也能要了你的命”

    “二兄,我有必要骗你呢?”苏唐道:“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是突破瓶颈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太相信苏唐的话。

    “莫非……你有灵根?”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突然道。

    “什么灵根?”苏唐不解的问道。

    “苏唐,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姓袁,叫袁海龙。”苏轻波道:“老袁,你说的灵根是……”

    “苏兄弟,你感应一下邪君台的气息,是不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死死盯着苏唐。

    苏唐装模作样的闭上眼,刚才在来的时候,他没有释放气息保护自己,依然能在云海中飞行,苏轻波已经看在眼里了,瞒不过他的,说谎只能种下隔阂

    “确实是有这样的感觉。”苏唐道。

    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呆呆看向苏唐,突然变成了哑巴。

    二郎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憋不住了:“老袁,灵根到底是什么?”

    “不能说的。”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苦笑道。

    “唉,我说你……都说了一半了,突然又不能说,你不是捉弄人么?”二郎不满的叫起来。

    “我现在说了,对苏兄弟有百害而无一利,甚至极有可能置他于死地。”那穿着青衫的年轻人说道:“如果你们还是想让我说,那我就说了。”

    “算了。”苏轻波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后转移了话题:“来来,把酒和果子都拿出来,忙了几天,毛都没找到,今天大家都轻松一下吧。”

    五郎和八郎取出酒果,众人围坐下来,开始聊一些别的话题,半晌,苏轻波不引人注意的向苏唐使了眼色,随后起身走到一边,苏唐心有所觉,等了片刻,站起来靠了过去。

    走到距离众人很远的位置上,苏轻波的视线又一次落在苏唐的刀鞘上,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苏唐,不要怪我交浅言深,见宝心喜、杀人夺货的事情我听得太多了,说实话,不算什么大错,但……能不做还是不要做的好,如果你缺少灵器或者是灵药,不妨告知我一声,我孤鸿山苏家纵使比不上三大天门,但也是财大气粗的,何必行险呢?”

    “大兄,你指的是……”

    “苏唐,你莫要瞒我了。”苏轻波道:“你这柄刀应该是一个女子所用的灵器吧?”

    苏唐低头看了刀鞘一眼,刀鞘上有不少珠宝类的装饰物,而且隐隐散发着一种香气,他笑道:“大兄好眼力。”

    “听大兄一句话,做这种事情对你没有好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引来杀身之祸。”苏轻波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兄,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苏唐苦笑道,随后便把自己刚刚出关,听到那两个十祖会大祖的交谈,并且要对自己下杀手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苏轻波脸色逐渐转缓,随后大笑起来,用手在苏唐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苏唐,你倒是早说啊,我还以为小雪看错了人呢”

    “之前也没有机会说啊。”苏唐道。

    “十祖会是么?”苏轻波摇头道:“果然,他们这些年来一天不如一天,露出衰败之象,就是因为格局太小、眼界太窄,也算他们咎由自取了苏唐,知不知道我的人缘为什么这样好?”

    “为什么?”苏唐对苏轻波是一点都了解的,但人家这样问了,他也只好如此应答。

    “因为我相信一句话,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苏轻波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唐默然,没有说话。

    “对了,小萧已经晋升为大祖了,你以后得防着他一点。”苏轻波道:“其实小萧人品并不坏,但是太过倔强,来脾气了,谁说话都没有用,我担心他以后还会难为你。”

    “知道了,多谢大兄提醒。”苏唐道。

    “还有,等一会儿,你找个机会,和老袁好好谈一谈。”苏轻波道。

    “怎么了?”苏唐一愣。

    “你听不出来么?”苏轻波道:“他说你有灵根,我虽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隐隐能感觉,此事有大关碍,所以他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尤其不能当着小萧的面,还有,不要告诉二郎和八郎,也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第一卷 第四六八章 好处

    “多谢大兄指点。”苏唐道。

    “你跟我,用不着这般客气。”苏轻波道:“还有,那个穿着黑衣服,带着重剑的,叫赵子旭,那个看起来年纪很小,腼腆有些象女孩子的,叫洪牛。

    “洪牛……怎么叫这种名字?”苏唐笑了,名字太憨,而人长得又过于秀气,两者正好截然相反。

    “你可别小瞧他,他是个孤儿,五、六岁的时候,被带入蓬山,成为了蓬山的内门弟子。”苏轻波道:“魔神坛在今年举行了大比,第一名是魔星习小茹,蓬山的大比在去年,你知不知道谁得了第一?”

    “是洪牛?”苏唐显得很吃惊。

    “就是他。”苏轻波道:“你记好了,千万不要当着他的面嘲笑他的名字,洪牛有些小心眼,肯定要记恨在心的”

    “知道了。”苏唐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冒犯别人

    “明白就好。”苏轻波道:“一会回去的时候,和他们多聊聊,亲近亲近,以后再见面,自然就是朋友了。”

    “嗯。”苏唐应了一声。

    “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世事变化多端,或许有一天,洪牛会执掌圣座,老袁成为袁家的家主,赵子旭能晋升为绿海的大能,哈哈哈……真说不准啊,今日浅浅的机缘,到那个时候就会变得重如泰山了。”苏轻波大笑起来。

    “大兄,洪牛是蓬山的,赵子旭是绿海的,你们怎么能……成为朋友?”苏唐问道。

    “为什么不能做朋友?”苏轻波道:“别被老头子们的条条框框吓住了,其实啊,他们嘴里整天喊打喊杀,但心里也想过太太平平的日子,只是有太多东西放不下,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苏家主整天喊打喊杀了么……”苏唐脑中出浮现出了苏帅的身影,很儒雅的一个老者,真的会象苏轻波说得那样?

    “反正啊,如果什么事情都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那人生也太无趣了一些。”苏轻波道:“袁海龙为人方正,但并不傻,如果你付出了诚意,他自然会把你当成好朋友,如果你暗藏心机,他就有可能对你避而远之。洪牛么……别的都好,只是心胸有些狭窄,呵呵,刚才和你说过,你稍微注意一些,会和他成为朋友的。赵子旭有些喜好浮夸,但人品没问题,如果你经常称赞他,他表面上会谦虚几句,但心里肯定美得不行,然后把你当成知交。”

    苏唐听出了苏轻波的意思,他把朋友仔细介绍给苏唐,应该是希望苏唐拓宽自己的人脉关系,而同时也让苏唐进入他的圈子。

    “还有小萧。”苏轻波露出苦笑:“其实小萧也是很不错的,如果他把你当成了朋友,你有什么难事找到他,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推辞,可惜啊……你们两个相互看不对眼。”

    “是他看我不顺眼。”苏唐笑道。

    “你和他的事,以后再说吧。”苏轻波道:“苏唐,你听我的,如果小萧再用言语撩拨你,暂时忍耐一下,当着我的面,他也不敢太放肆,等回头我再劝劝他。”

    “好的。”苏唐道。

    “这世间少年英杰,现在我识得的怎么也有十之一二了吧。”苏轻波发出朗笑声:“走,我们回去。”

    “我可算不上什么英杰。”苏唐道。

    “以你的年纪,能闯过这一关,已经非常难得了。”苏轻波摇头道:“如果你都算不上,那天底下谁还有资格?”

    当苏唐和苏轻波走回去时,那姓萧的年轻人和袁海龙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了,袁海龙面带苦笑,而那姓萧的年轻人不时象袁海龙翻着白眼,好像他和袁海龙一起离开也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但袁海龙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让他很不满

    “大兄,你们怎么到这边来了?”苏唐找了个话题。

    “还不是因为南暮远那畜生”二郎恨恨的说道:“大哥是来找他算账的老辈人不好出面,大哥收拾他就没问题了。”

    “可惜,那家伙跑得倒是真快”八郎摇头惋叹着。

    “老袁,你认得袁媛么?”苏唐看向那袁海龙。

    “是我远房堂妹,你认得?”袁海龙一愣。

    “是啊。”苏唐道:“我和小茹在一线峡历练时,遇到了她,很招人喜爱的一个女孩,行事果敢、机智,资质也不错,可惜……”

    “唉……”袁海龙长长叹了一口气。

    “哪家没有点惨痛的事?”八郎道:“别的不说,半个月前,我三姑就被留在这邪君台里了,到现在连尸首都没寻到。”

    “也寻不到了。”二郎幽幽的说道。

    “你三姑?莫非是……苏祺颜?”苏唐猛然想了起来。

    “你见过?”苏轻波和二郎、八郎异口同声的叫道。

    “见过。”苏唐点了点头:“我被困在这里,当蚀骨风袭来时,她是唯一一个提醒我快逃的人。”

    “三姑的心肠一向很软,她应该也是力不从心,否则一定会帮你的。”苏轻波道。

    “我说那个苏唐,你的运气不错啊。”那姓萧的年轻人突然道:“你在一线峡见过袁媛,然后袁媛死了,你还活着,现在又在这里……”

    “小萧,话不能乱说”苏轻波沉声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那姓萧的年轻人耸了耸肩。

    “修行本多舛,这种事……”苏轻波叹道:“我、二郎、五郎、八郎,我们苏家嫡系这一支,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原来有十几个兄弟,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了。”

    苏轻波提起这个,袁海龙、赵子旭,还有那姓萧的年轻人,都显得心有戚戚然,他们家里的情景和苏家是一样的,每一个人的精进,都代表着更多人的仆倒,唯有洪牛面色如常,他本是孤儿,没有这方面的牵挂。

    苏轻波已经点拨过苏唐了,苏唐也算大体了解了袁海龙、洪牛等几个人的脾气、禀性,聊天的气氛慢慢热了起来,当然,也因为苏唐已达到了大祖之境,袁海龙他们都把苏唐当成有资格与自己比肩的修行者,既然苏唐有意与他们亲近,他们自是不会拒绝,换成普通修行者,他们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苏轻波说,谁都不敢保证他们未来会走到什么高度,道理是一样的,苏唐如此年轻便成为大祖,谁又敢说他会止步于此?

    能做朋友当然是做朋友的好。

    “大兄,那些邪卫的棺材有古怪么?”苏唐又换了一个话题。

    “何止是古怪。”苏轻波道:“早有人对这些邪卫的棺材起了贪心了,但是,邪卫的棺材依然在邪君台中飘荡,那些人却都不见了踪影。”

    “我师父说,棺材里藏着邪卫的杀念,只要有人碰了棺材,杀念便会被引发,就算是几位大能联手,也未必能挡得住一百零八个暴走的邪卫。”洪牛慢声细语的说道:“何况还有邪君碑”

    “对了”赵子旭突然想起了什么:“邪君碑已经被大魔神花西爵破去,我们是不是可以试试了?”

    “你想打那些棺材的主意?别做梦了”八郎撇嘴道:“万一引发了杀念,你倒是能保得住自己,我们该怎么办?你想让我们苏家嫡系一支在邪君台被绝了根啊?”

    赵子旭呵呵一笑,闭上了嘴。

    苏唐突然意识到八郎言辞的妙处,前面两句,他是在埋汰赵子旭,后面几句,又把赵子旭高高捧起,至少比苏轻波还要厉害。

    喝过了酒,有的找个地方小睡,有的走到崖便调息静坐,有的闲不住,飞离山峰,到别处去打转,苏唐等了片刻,转身向袁海龙的背影走去。

    袁海龙背靠山石,正默默观赏着变化的云海,听到脚步声,向后看去,看到是苏唐,他笑了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过来坐吧。”

    “没有打扰到你吧?”苏唐笑道。

    “打扰到我了,但我明白,如果不给你一个解释,你肯定放不下,罢了罢了,长痛不如短痛,想问什么你尽管说。”

    苏唐笑着做了下去:“老袁,你说的灵根……到底是什么?”

    “苏唐,你要听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袁海龙沉声道:“那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如果错了,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如果对了……稍微有些处理不好,也会变成错误。”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苏唐苦笑道。

    “你确信你一定要听?”袁海龙问道。

    “听”苏唐道:“要么你就于脆别说,说了又不说个明白,不是给我种下心结了么?”

    “好吧……”袁海龙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开口道:“步入大宗师之境,外放的灵力会凝成一种结界,等到晋升为大祖,外放的灵力会变得更多、更强,也就是我们的领域,进境的深浅,通过领域就能看得出来,有的大祖释放出的领域已经达到三、五十余米,有的大祖则刚刚有几米。”

    苏唐安静的听着,没有胡乱问话。

    “大尊能释放出的,也是领域,只不过范围更大了一些,也更强了一些,等到你成为圣者,领域之力得到升华,这个时候,领域也就变成了神域。”袁海龙道:“神域千变万化,收则能护持己身,放则能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

    “千里之外?一千里?你确定?”苏唐愕然。

    “你……”袁海龙更惊愕,随后无奈的说道:“就是那么一说,苏唐啊,我发现你怎么那样喜欢较真呢……”

    “你继续、你继续……”苏唐有些不好意思了。

    “千里我是没见过,但我知道,贺兰圣座步入蓬山时,已晋升为大圣,蓬山山门前有一座迎客峰,高达十几丈,几位圣座联手拔起迎客峰,挡在山门前,用意是警告贺兰圣座,止步于此,尽早回头,可他们低估了贺兰圣座的胆气。”袁海龙轻声道:“当时我的一个师弟轮值,他根本没看到贺兰圣座的身影,突然感应道一股浩瀚无匹的灵力波动从虚空中涌现,正撞击在迎客峰上,整座迎客峰竟然被震成了碎片,我师弟距离迎客峰还在数百米开外,也受了不轻的伤。”

    “那么厉害?”苏唐喃喃的说道,他以为现在自己已经很强了,没想到还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当时几个圣座本已准备出手阻拦贺兰圣座,见识到那一拳之威,他们又缩回去了。”袁海龙露出笑意,不提立场,这样的年轻人,大都是喜欢强者的:“后来,有两个绿海的大能出现了,贺兰圣座在赶往蓬山的途中,打杀了他们的修行者,他们来蓬山,是要贺兰圣座给出一个交代。”

    “结果呢?”苏唐问道。

    “结果?”袁海龙的笑意更浓了:“贺兰圣座哪里会搭理他们,他们忍耐不住,动了手,结果便灰溜溜的回去了,苏唐,你知不知道我们给贺兰圣座起了什么尊号?”

    “还有尊号?是什么?”

    “脚踢绿海,拳扫蓬山”袁海龙笑道:“哈哈哈不要说别人了,我师父就气得不行,不允许我们乱说,但是……但是……”

    袁海龙眼中洋溢着向往,偶像的力量确实是无穷的,也是无法约束的,修行界向来是有强者做主,而年纪越大、修行的时间越长,实力自然也越厉害,贺兰飞琼的出现,无疑是在这苍老的天地中注入了一点新意。

    “山海诀的确是第一神诀啊”袁海龙叹道。

    “老袁,我们扯远了吧?”苏唐道:“神域和这邪君台有什么联系?”

    “因为神域并不是最后。”袁海龙突然压低了声音。

    “你是说……”苏唐愣住了。

    “我蓬山出现过不少大圣了。”袁海龙道:“但他们现在又在哪里?还不是成了一蓬黄土?而上古传说,那时候的修行者能直达恒远之境,肉身永不朽、神魂永不灭,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修行出现了断层,断层之后,再没有修行者能走到那种高度。”

    “我看到先祖留下的笔迹,其中就提到了邪君台。”袁海龙续道:“邪君台极有可能是一位真正的大神通者的修行之地,或者说,整个邪君台,就是他拥有的一件威力足以通天彻地的无上灵器。”

    “开玩笑吧?”苏唐顿了顿,双眼闪烁不定:“你说这邪君台是一件灵器

    “我也不知道,只是猜。”袁海龙苦笑道:“现在我很后悔,当时不应该一时口快的,告诉你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如果我错了,你把毕生的精力都用在参悟这邪君台上,最后徒劳无功,就是我害了你。如果我对了,象这般通天彻地的灵器,参悟的过程必然有着万千风险,稍有不慎,便再无法挽回,也是我害了你。”

    苏唐默然不语,袁海龙的猜测,倒是验证了他的某种感觉。

    “可我知道,你是无法拒绝这种诱惑的,对吧?”袁海龙摇头叹息着:“换成是我,哪怕明知是万劫不复,我也不会放弃。”

    “老袁,这件事……”苏唐犹豫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你是说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是吧?”袁海龙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替你瞒着的,如果我要说,那时候就说了,也不至于和小萧闹得这样不愉快。”

    “他追问过你?”苏唐问道。

    “是的。”袁海龙点头道:“他对你……呵呵,过一段时间会好的。”

    “老袁,谢了。”苏唐轻声道。

    “你没有想过要灭口?”袁海龙突然笑了。

    “什么?”苏唐一愣,等他明白袁海龙的话之后,又是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袁海龙微笑着抓起腰间的金色配饰,配饰当中镶嵌着一颗隐隐散发着七彩光泽的小玉石:“这是杀生石,我母亲留给我的,有特别的功效,一旦身边有人对我生出杀机,杀生石便会有反应,我母亲说,我这个人傻傻的,难免要上当受骗,所以把杀生石给我了,希望能护我一生平安。”

    苏唐一时无语。

    “听到了这些,你第一个反应,是恳求我保守秘密,而不是想办法灭口。”袁海龙道:“看来苏老大说得没错,你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苏唐挠了挠头皮,刚才那短短的时间,他确实没有机会思考其中的利用,完全是本能反应,袁海龙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他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袁海龙,所以压根没有想过。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袁海龙道。

    “什么私心?”

    “一代代有大恒心、大毅力、大智慧的修行者,都没办法突破最终的壁垒,连惊才绝艳的贺兰空相,也不知所踪。”袁海龙道:“我真的希望,有人能打破这个死局。”

    “还有,不管我猜的是对是错,你都欠了我一个人情。”袁海龙又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参悟了邪君台的秘密,我可是要讨还好处的,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

第一卷 第四六九章 礼物

    第二天清晨,几个人因选择不同发生了小小的争论,赵子旭的想法是直奔邪君台的主峰,好大喜功的一面又一次暴露出来了,他从骨子里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进入邪君台,如果没有得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收获,他就不甘心。除了苏轻波和苏唐没有说话之外,其他人都强烈反对,尤其是袁海龙和洪牛,说话很不客气,他们觉得花西爵掀翻了邪君碑之后,已让邪君台主峰内蕴藏的神念变得暴走了,一旦靠近主峰,随后都会有性命之忧,冒险也要有一些理性,不能胡来。

    赵子旭一个人的声音太微弱了,只得服软,大家收拾一番,绕开主峰的方向,奔着西北行去。

    二郎、五郎和八郎都是大宗师,不可能在云海中飞行,苏轻波和洪牛、赵子旭一人带个一个,苏唐和袁海龙远远跟在后方。

    苏唐一直在若有所思的观察着周围的山峰,见苏唐如此认真,袁海龙低声道:“苏唐,象参悟邪君台的奥秘,还是等再进一步吧,现在勉强行之,只能事倍功半。”

    “我知道。”苏唐点了点头:“老袁,这邪君台内一共有多少座大山?你知道么?”

    “据说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大小不等的山头,至于是不是真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苏唐在回想着,当初司空错带着他进来时,只飞了半个多小时,便逼近了邪君台的中心地带,当然了,司空错的飞行速度是无以伦比的,她飞过之处,片片云海被绞得支离破碎,沉闷的啸声震得山峰簌簌发抖。

    换成他全力飞行,至少应该需要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在不受影响的情况下,用五个小时,他就可以贯穿整座邪君台。

    苏唐默默计算着,他飞行的速度每秒钟三、五十米是应该有的,这样计算下来,邪君台方圆超过千里了,如此庞大的地域,真的是一件灵器?

    “有没有邪君台的地图?”苏唐问道。

    “要地图有什么用?”袁海龙笑道:“每一时每一刻,这邪君台都在不停的运转,再多的地图,也没办法记下它们的痕迹。反正能看到日升月落,给我们指明方向就可以了,邪君台的禁境又难不倒我们,不可能被困住的。”

    “也对。”苏唐点了点头。

    一路行来,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他们避开中心地带,只是在周围漫无目的的游荡,毫无发现。

    走走停停,到了中午,众人要找个地方休息,洪牛的眼力比较敏锐,他扫视了一圈,突然皱眉指向一座山峰:“那是什么?”

    在那座山峰中央,有一片山坳,一丛白花花的东西正慢慢飘舞着。

    “走,过去看看”苏轻波道。

    众人改变方向,片刻,先后落在那座山峰上。

    山坳下方,有一个年迈的修行者正在静坐,看的年纪,差不多有六、七十了,那从白花花的东西就是他的头发,脸上布满皱眉,穿着淡黄色的长衫,在他前方的地面上,擦着一柄连鞘的剑。

    众人都露出失望之色,不过,也让苏唐看到了大修行者的另一面。

    苏唐逼近是从最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极大的影响到了他的感观,为了一件小小的灵器,或者灵药,修行者之间爆发你死我活的冲突,这种展示出黑暗面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而苏轻波等人看到那老者后,都退离了山坳,走到山峰的另一端,似乎是不想打扰到对方。

    尽管,他们合力可以轻松解决掉对方,但没有人生出邪念。

    并不是说,大修行者的人品就会很高尚,那些普通的武士们往往充满戾气,暴虐贪婪,而是因为,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修行资源,被百分之一的大修行者们掌控着,另外百分之九十九的修行者、武士,则要想方设法争夺那百分之一的资源,如果手段不狠辣,只能成为失败者。

    用另一句话,可以更好的阐释,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人生的基本条件都满足了,自然要开始享受,苏轻波、袁海龙、赵子旭和洪牛,都是大祖级的大修行者,他们属于一种接近无冕之王的存在,就算进境止步于此,回到家族或者宗门,也依然是倍受尊敬的,没有谁敢触犯他们。

    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又整天在寒风中发抖,自然会诞生邪念,什么道义、同情、怜悯对他们而言太过奢侈了,而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他们的凶狠,不够凶狠,便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苏轻波等人选择了避到一边,免得发生误会,也所以,苏轻波听到是十祖会的人先向苏唐发起攻击时,会露出轻蔑之色,说十祖会的人眼界太低、太浅。

    控制不住心中的贪念,冒然出手,只能证明,他们虽然身为大祖,但并不属于最高序列,只是披着大祖外皮的可怜虫。

    几个人在崖边或站或坐,低声聊了一会,洪牛突然道:“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苏轻波问道。

    “那个人的气息。”洪牛用下巴往山坳的方向点了点:“他的灵力太过平静了。”

    刚才,他们都感应到那老者释放出的灵气,当时还没有什么,听到洪牛的提醒,他们发现不对了。

    普通修行者释放出的灵气是会产生波动的,所谓的动,代表着灵力不会保持一条水平线,而是沿着不同的频率,时强时弱,不停变化,因为灵脉和血脉相通,会受到心跳的影响。

    “走,我们再过去看看。”苏轻波道。

    几个人重新走了回去,就在这时,那老者释放的气息突然消失了,等到他们走到距离那老者二十余米开始的地方,也没有重新感应到那老者的气息。

    也就是说,那老者和周围的岩石没有什么区别。

    “前辈?”苏轻波叫道。

    那老者依然不动,只有一头苍白的头发在不停飘舞着。

    “他死了,早就死了。”苏唐突然道。

    “死了?”苏轻波有些不信,因为那老者面目栩栩如生,除了到现在一直没动过之外,没有别的疑点。

    苏轻波迈步向前走去,袁海龙等人跟在身后,走到近前,袁海龙俯下身,仔细看着剑柄和垂落的剑穗,用指尖抹了抹,随后又端详着那老者的脸:“苏唐说得没错,他脸上和剑柄上都着浮灰,应该已经死上几个月了。”

    “几个月?那早就应该烂了。”姓萧的年轻人皱眉道。

    “不信你自己过来看看。”袁海龙道。

    姓萧的年轻人不信邪,走过来探手拔出那柄连鞘插入土中的大剑,仔细端详着。

    “真的死了?那我们刚才感应到的……又是谁的气息?”洪牛道。

    苏轻波伸出手,挑开那老者胸前的衣襟,只是他的手刚刚探进去,却又闪电般拔了出来,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大哥,怎么了?”二郎叫道。

    “他的身体……很轻、很软,就像没有了骨头和血脉一样。”苏轻波道:“你们退后”

    二郎、五郎和八郎依言向后撤离了山坳,而袁海龙几个人只是稍微向后退出一段距离,远远看着。

    苏轻波轻轻抓起一颗小石头,向那老者额头弹出,他没有用多大力道,石头正击中那老者的额头,下一刻,轰地一声,那老者化作无数块碎片,向四下飞溅,还有道道浓烟,翻滚着向苏轻波、袁海龙等人卷去。

    不过,他们都是大祖,根本不用动,只要加强外放的灵力,凝成领域,连这邪君台的恐怖压力都奈何不了他们,何况是那种软软的烟气。

    很快,烟气弥散在空气中,苏轻波俯身捡起了一捋花白的头发,底端还留着一块头皮,他看了半晌,又用指尖捻着头皮,良久,叹了一口气:“好可怕的毒”

    “确实可怕”洪牛沉声道:“竟然把人的骨头、血肉都消融了,最后只剩下外面这层皮”

    “是魔蛊宗的人于的?”袁海龙皱眉道,也不能怪他,谁让魔蛊宗的名声那么臭,只要提起各种诡异的毒,修行者总会自然而然的想起魔蛊宗。

    “不是。”苏唐俯身拾起了什么:“如果是魔蛊宗的人于的,早就把他搜刮于净了,可他的灵器在这里,还有这些。”说完,苏唐晃了晃手中的小匣子,又轻轻打开,里面有三、四个小瓷瓶。

    “不对啊……”苏轻波突然道:“听说大魔神花西爵掀翻邪君碑之后,先爆发的是蚀骨风,蚀骨风瞬息之间便扫过邪君台全境,有不少大修行者都丧身在蚀骨风中,那么……这个尸体也应该被蚀骨风毁掉才对,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留着?”

    “苏老大,你第一次来邪君台,不知道的。”姓萧的年轻人道:“蚀骨风只会吞噬一切灵体,但对山石草木无害,他已经死了,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可我们刚才感应到了气息。”苏轻波道:“有气息自然也有会灵力。”

    “这个……”姓萧的年轻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大哥,这里有古怪”二郎又在山坳上探出头,用肯定的口吻说道。

    “废话。”苏轻波喝道:“你回去,谁让你过来了”

    二郎灰溜溜的缩回去了,袁海龙用好笑的目光看向二郎,旋即发现了什么,眼神一凝,随后快步走过去,端详着从山壁上长出的青草。

    “老袁,发现什么了?”赵子旭好奇的问道。

    “是碧落草真的是碧落草”袁海龙突然放声大笑:“很好,这一次没白来。”

    “碧落草是做什么用的?”苏唐问道。

    苏轻波等人都露出愕然之色,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苏唐。苏唐经常会问出一些白痴性问题,闻香、习小茹她们早就习惯了,而苏轻波等人却很不适应。

    “怎么了?”苏唐更愕然。

    “你不知道碧落草?”苏轻波问道。

    “我一定要知道么?”苏唐反问。

    “哈哈哈哈……”姓萧的年轻人放声大笑,似乎是感觉总算扳回一城了,他笑得很愉悦。

    “碧落草是炼制神髓丹的主药,万金难求。”苏轻波道:“你也没听说过神髓丹?”

    “哦……”苏唐总算明白了:“神髓丹我倒是知道。”

    “你在临近破关的时候,没有给自己准备神髓丹?”苏轻波问道。

    “没有。”苏唐摇头。

    “我就知道没有,否则怎么会没听说过碧落草。”苏轻波摇着头。

    姓萧的年轻人露出讥讽之色,一直在看着苏唐,可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变得僵硬了。

    苏轻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苏唐:“多了我也没有,只有这一颗,你先用吧。”

    “这是什么?”苏唐问道。

    “神髓丹。”苏轻波淡淡说道。

    不止是姓萧的年轻人,袁海龙、洪牛等人都显得非常吃惊,看着苏唐手中的小瓷瓶。

    “这……我……”苏唐突然感觉这份礼物太贵重,他不敢接受。

    “别和我婆婆妈妈的。”苏轻波看出了苏唐的意思,皱眉道:“我早已经用过了,暂时不需要,苏唐,你和我客气,只会害了你自己,象我们这种泛泛之资,少不得灵药的帮助,世上大概只有贺兰家还有那几个怪物,才不屑于服用灵药吧。”

    苏唐看着小瓷瓶,不由想起了千奇峰,他只是从习小茹口中听说过神髓丹,而顾随风等人从没提起过。

    或许,雷怒和贺远征是知道千奇峰的条件有限,提了也没用,反而会让他苏唐为难。

    “多谢大兄了。”苏唐轻声道。

    “呵呵……”见苏唐接受了,苏轻波笑了笑:“你现在就服用吧,神髓丹药效极大,估计我们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正好,由我们兄弟几个为你护法,你无需担心有人趁机谋害你的。”

    “好。”苏唐表现得从善如流,不过眼角瞥了那姓萧的年轻人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那姓萧的年轻人当即勃然大怒,脸孔也涨得通红:“苏唐,我告诉你,就算有一天,我们成为对手,我肯定会堂堂正正的打败你,绝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我什么都没说啊。”苏唐露出揶揄的神色:“反而是你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大堆,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倒是提醒我了。”

    “那你看我做什么?”那姓萧的年轻人叫道。

    “你又不是大姑娘,也没有洗澡,更没有捡肥皂,我看你一眼都不行?”苏唐道。

    “你们两个……上辈子有仇吧?”苏轻波无可奈何的说道,随后顿了顿:“咦?苏唐,肥皂是什么?”

    “一个好东西……”苏唐道,随后急忙转移话题:“那我就寻个地方,静坐调息了。”

    “好。”苏轻波道:“老袁,洪牛,你们两个跟着他吧。”

    “嗯。”袁海龙应道。

    苏唐走出山坳,在山峰的另一端寻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袁海龙和洪牛远远停在崖边,苏唐打开小瓷瓶,看着里面那颗淡金色的药丸,心中有些为难,药不能乱吃,总得有人过来告诉他某些注意事项吧?但袁海龙和洪牛都停在远处,他再过去询问,好像显得自己过于无知了。

    苏唐犹豫不决,袁海龙在不时观察四周,没有留意,倒是洪牛发现了,他迈步向苏唐这边走来。

    “苏唐,怎么了?”洪牛还是那么轻声细语的问道。

    “我知道这神髓丹有洗髓凝神的功效,但会不会……”苏唐斟酌着词句。

    “别被苏老大吓住了。”洪牛笑道:“神髓丹的药劲确实强,不过,你已经成为了大祖,不会有问题的,只需要注意,必须全力催动灵脉,让药效全部深入灵脉中,就可以了。”

    “那我明白了。”苏唐道。

    “对了,苏唐,问你一件事。”洪牛显得有些犹豫。

    “什么事?”

    “和你的未婚妻有关。”洪牛道:“你别多心,我也不是勉强你,你愿意回答就说,如果不愿意回答,那当我没问过好了。”

    “提起这个,我一直好奇。”苏唐笑了:“你是上一年蓬山大比的第一,小茹是今年魔神坛大比的第一,为什么她的名声远远要比你响亮?按理说……她才是大宗师,不应该比你强啊。”

    “修行就象赛跑。”洪牛轻声道:“开始的时候,你跑得再快也没有用,越跑到后面越重要,我从宗师到大宗师用了两年,从大宗师到大祖用了四年,而你的未婚妻只用一年,便从武士晋升为宗师,又晋升为大宗师,她的速度要比我快得多。如果有人设下赌局,赌我好你的未婚妻谁能更早一步晋升为大尊,所有的人都会赌她赢,而不是赌我。”

    “这样啊……”苏唐喃喃的说道

    “何况,你的未婚妻的师父虽然是落樱祖,但魔煞之诀却是大魔神花西爵亲传的,其实啊……她才是大魔神花西爵真正的弟子,每一个人都认为,她的未来不可限量,必将步入天坛,接替花西爵,成为新的大魔神。”

第一卷 第四七零章 虫祸

    “算了,看样子你好像也不是很了解她。”洪牛突然笑了,随后站起身:“而且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你本来就什么都没说。”苏唐也笑了,他隐隐猜出了洪牛的心态,蓬山、魔神坛和绿海,都是每五年举行一次大比,洪牛是蓬山的第一,习小茹是魔神坛的第一,心中难免要有争锋斗胜的念头。

    事实上,如果洪牛一定要询问和习小茹有关的信息,他不可能说真话,而且还会看轻洪牛,以后对洪牛避而远之。

    苏唐慢慢把神髓丹放在口中,闭上了双眼,洪牛悄悄退到崖边,和袁海龙并肩而立。

    片刻,苏轻波等人都过来了,姓萧的年轻人皱眉看了看苏唐这边,轻声道:“那小子有些古怪,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在云海中飞行时,根本没有释放领域。”

    “因为他修行的灵诀有些特殊。”袁海龙道:“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噗嗤……苏轻波突然笑出了声。

    “苏老大,你笑什么?”姓萧的年轻人愕然道。

    “我不知道你和苏唐都聊过些什么了,不过”苏轻波顿了顿:“不过老袁啊,这都多大了?还是没有学会说谎,啧啧……你的话啊,连小孩子都骗不过。”

    洪牛和赵子旭露出笑意,姓萧的年轻人叹着气,白了袁海龙一眼,他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了,而且相互之间的地位一直是平等的,没有高下之分,任何一个人都没资格勉强要求别人为自己做什么,虽然那姓萧的年轻人感到心里不是滋味,但也只能接受事实。

    袁海龙显得很尴尬,他那天和苏唐聊了很多很多,其中的内容必须要保密,不是说要怀疑哪个朋友,而是一种本能的防范意识,如果他的猜测能一一实现的话,会让整个修行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老袁,你所说的灵根,是不是指……有那么一天,苏唐会成为邪君台的主人?”洪牛轻声道。

    “你为什么这样说?”姓萧的年轻人悚然动容。

    “因为邪君台的禁境是排斥我们的,如果我们收回领域之力,转眼就会被吞噬。”洪牛道:“唯一不被排斥的,就是苏唐,大家都能感应到,他在云海中飞行时几乎没有释放灵力,再联想起老袁所说的灵根……还有他当时的脸色,也不是很难猜。”

    袁海龙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越说破绽也越多,苏轻波没有看错,他并不擅长撒谎。

    他们几个已经认识不少年了,不提各自的实力,每个人的性格都存在着极大的差别,苏轻波心胸最开阔,人缘也最好,是这个小圈子的核心,没有他,大家未必能经常聚在一起;洪牛心思最缜密,经常给大家出一些主意;赵子旭最勇武,骨头也最硬,一个饱含浪漫英雄主义情怀的人,绝不会在任何困难下低头,曾经有两次深陷困境,大家都气馁了,都是赵子旭力挽狂澜于即倒;萧行烈性格放荡不羁,但对朋友绝对没有二话,极为仗义,而且喜欢管不平之事,也意味着他总会给大家惹下麻烦,颇有游侠的风范;袁海龙为人方正,他有一个特性,总是很容易便赢得别人的信任,几个人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争议的时候,总会由袁海龙来调解,能一言而决。

    “看起来,我们认识了一个了不得的朋友啊……”苏轻波叹道。

    洪牛等人表情各异,从没听说过哪位大能可以独自占住一片绝地,如果苏唐能做到,今后的进境是不可想象的

    袁海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洪牛虽然机灵,但他的猜测还是保守了一些,何止是能成为邪君台的主人……

    “小萧,你也是。”苏轻波看向萧行烈:“何必和苏唐搞得那么僵呢?说句公道话,苏唐可没惹你,都是你在不停的招惹他。”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萧行烈喃喃的说道。

    “小萧,你见过那位魔星,说说看,她给你什么样的感觉?”洪牛好奇的问道。

    “又冷又傲,象一座冰山。”萧行烈眼中闪过惆怅之色,苦笑道:“有一段时间,我已经准备放弃了,那位魔星实在是不近人情,没办法接触,可后来……”说没说完,但萧行烈说不下去了。

    “后来怎么了?”洪牛追问道。

    “后来那小子出现了,我第一次看到她笑。”萧行烈咬住嘴唇:“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笑得那么好看……该怎么说呢,比春花更绚烂、比秋月更皎洁……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也这样对着我笑”

    “这样看,你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么?”苏轻波道:“那还纠结什么

    “苏老大,你这话就错了,就算有希望,也不应该纠结下去”袁海龙道:“人家是两情相悦,小萧却是要横刀夺爱。”

    “他夺不了的。”洪牛摇头道:“那位魔星的秉性,我也听过很多了,能让她露出这种小女儿情怀……代表着情根深种,行烈压根就没有戏。”

    “是啊,我也听说过那位魔星很多事情,苏唐有种种过人之处,才能赢得她的芳心,小萧,你不停的,算了吧。”赵子旭接道。

    “你们都没有说到正点子上”二郎得意洋洋的说道。

    “二郎,你知道?”苏轻波问道。

    “我当然知道了。”二郎道:“一线峡的事情你们总该听说过吧?”

    “听说过。”洪牛道:“是魔蛊宗的人作祟,而且还留下了种种隐患,对了……苏唐是幸存者,他还在一线峡见过老袁的堂妹。”

    “不止是苏唐,还有习小姐。”二郎道:“他们在一线峡的陨洞里挣扎求生了数天,一路相扶相助、生死与共,最后侥幸逃了出来。”

    “在生与死的磨练中种下的情愫,是永生不变的。”洪牛叹道。

    “情之一字,最是感人,也最是误人。”苏轻波道:“小萧,你真的要看开一些了”

    萧行烈的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好,不说这些了。”苏轻波转头向苏唐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家先休息一会,等苏唐调息过后,还要赶路的。”

    苏唐依然在静坐,众人三三两两分开,谁都没有留意,就在刚才那山坳内,两只如刺刀般的尖角从地下慢慢钻了出来,向四方探动着,随后又出现了一个硕大而丑陋的头。

    那是一只巨型蜈蚣,通体呈黑色,正与山坳的颜色相同,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而且,它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悄悄的移动着。

    很快,那巨型蜈蚣已经爬出几十米开外,但它后半截身体,依然没有完全露出来,也就是说,它的长度恐怕已经接近百米了。

    二郎、五郎和八郎坐在草丛边,正聊着什么。

    “我们这一次算白来了。”二郎道:“顶多算是开了些眼界,可什么实惠都没有。”

    “老袁不是找到一株碧落草了么?”八郎道。

    “你傻啊?”五郎道:“我们几个出什么力了?连赶路都得靠别人,就算要分,也是大哥他们分,和我们没关系的,难道我们几个也得算一份?你不要脸,大哥也得要脸啊”

    “不可能的。”二郎道:“你们两个,真把大哥他们当成斤斤计较的流浪武士了?还分……分个屁啊,谁发现自然就是谁的。”

    “就你明白?”五郎不屑的说道,随后想起了什么:“不对啊……象碧落草这样的灵种,附近应该强横的灵兽护持,我们转了几圈了,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你忘了蚀骨风了么?”八郎道:“在蚀骨风肆虐之后,估计邪君台内的灵兽差不多也被扫荡一空了。”

    “是啊。”二郎道:“邪君台内的灵兽本来就极少,有那么几个,也应该死掉了。”

    五郎还想说什么,身形突然一僵,双眼猛地凸了出来,全身抖动个不停。

    “老五,你怎么了?”二郎发现不对。

    “五哥?”八郎叫了一声,随后伸手向去抓五郎。

    就在这时,五郎突然又向地下缩去,八郎抓了个空,下一刻,二郎和八郎都看到了极为诡异的、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五郎身体内的血肉、骨头,似乎被什么全部吸得被于于净净,只剩下了一张皮,极为古怪的人皮。

    紧接着,五郎又象个气球一般膨胀起来,恢复了原样,眼帘微闭,面色苍白,从外表上看,似乎没什么变化,唯独少了自然散发出的那缕生机。

    “怎么回事?”苏轻波如闪电般向这里射来,他听到了惊呼声。

    洪牛、赵子旭紧跟在苏轻波身后,洪牛最为机警,他的双瞳猛然增大,因为他又一次感应到了那种奇怪的没有波动的气息,旋即发出吼声:“退后快退后”

    二郎和八郎都有很丰富的历练经验,知道这个时候没有时间为兄弟伤悲,他们同时转身,向远处飞退。

    苏轻波脸色发白,他想起了那个被炸成碎片的老者,心中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但又知道自己的希望注定落空,他咬着牙打出一道指风,射向五郎的肩头,如果五郎没事,这一指顶多给五郎造成轻伤。

    指风没入五郎的肩头,砰……五郎的身体和那老者一样,整个炸开来,化作漫天飞舞的碎片。

    在这电光石火间,苏轻波、洪牛和赵子旭都看到两根极为尖锐的角缩入地下。

    “混账给我滚出来”赵子旭发出怒吼声,并指点向地面,他的重剑随后飞起,化作一道凶猛的乌光,重重撞击在地面上。

    轰…大祖级的修行者全力一击,威力不同凡响,邪君台的山峰本坚韧如铁石,但赵子旭居然在地面上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坑,坑中露出了一个恐怖的巨型蜈蚣头,蜈蚣头呈扁平状,宽度竟然超过两米,围绕着头部伸展出七、八根锐利的尖刺,其中有两根已经折断了。

    赵子旭万没想到,地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只巨型蜈蚣,不由怔了怔,那蜈蚣吃痛,陡然怒发,发出无声的咆哮,身形先是向后缩了缩,接着突然拔地而起,飞扑在空中的赵子旭。

    洪牛刚想插入战斗,苏轻波吼道:“带着二郎和八郎走,护着苏唐”

    洪牛一愣,返身抓住二郎,飘到空中,远离了这座山峰。

    闻讯赶来的袁海龙也愣怔了一下,看向萧行烈,他们的位置有些不妥,八郎此刻已退至袁海龙身侧,而苏唐在山峰的另一端调息,距离萧行烈比较近,如果袁海龙绕过八郎,去保护苏唐,明显是对萧行烈得不信任,朋友多年,或许他们的交情就要在今天毁于一旦。

    袁海龙心念电转,只得深深看了萧行烈,探手抓住八郎,飞离了山峰。

    萧行烈向后退去,一直退到苏唐身边,遥望着远处的战斗,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

    那只巨型蜈蚣已经陷入暴走状态,不止离开地面,长达百余米的身体飞行在空中,不停扑击着赵子旭,赵子旭的剑势虽然凶猛无匹,但这种在绝地中生长了无数年的灵兽,不止战力异常顽强,生命力也强大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至少,它能撑得过蚀骨风的侵袭。

    赵子旭的飞剑只有命中巨型蜈蚣口嚼器附近的尖刺上,才能对巨型蜈蚣造成一定的伤害。

    那巨型蜈蚣的背后、腹地,都硬如钢甲,散发着幽光,赵子旭的剑落在别处,连一条白印都留不下。

    巨型蜈蚣的攻击也远超赵子旭的估计,每一次撞击,都会让他不由自主向后飘退十几米,刚刚交手,他便落入下风。

    苏轻波也展开战刀,狂攻巨型蜈蚣的侧翼,试图为赵子旭减轻压力,但巨型蜈蚣一心认准了赵子旭,紧追不放。

    长达百米的蜈蚣,在空中急速翻滚、游动,战斗已涉及到整座山峰,萧行烈本来站在苏唐身前,只静观占据,突然看到苏轻波手中的战刀化成一道宏大的刀浪,正斩在巨型蜈蚣尾后,而巨型蜈蚣吃痛之下,把注意到转移到苏轻波身上,尾巴一扫,卷向了下方的苏唐。

    萧行烈大吃一惊,急忙拔出肩后双剑,身形扶摇直上,迎向那条巨型蜈蚣的尾巴。

    双剑交剪,散发出森寒的电光,下一刻,与那巨型蜈蚣重重撞击在一起。

    轰…电光被绞得粉碎,萧行烈身形下跌,又一次落在苏唐身前,他趔趄了一下,重新站稳。

    “让开我把它引走”苏轻波吼道。

    赵子旭明白了,随便发出一剑,向后脱离战团,苏轻波全力出手,战刀幻化出万千刀劲,如波浪般层层叠叠的轰击在巨型蜈蚣身上,接着转身向另一侧飞退。

    他们都是大祖,而且拥有智慧,再强大的灵兽,也无法应对他们的围攻,但现在必须要顾及到苏唐,刚才那一幕,让苏轻波吓出一头冷汗。因为在以往的战斗中,萧行烈一直负责从旁照应,他的战斗技巧,并不适合硬碰硬,只适合游斗。

    那巨型蜈蚣紧追不放,追着苏轻波飞远了,赵子旭纵身跟了过去,这边萧行烈松了一口气,横了苏唐一眼,想了想,转身走向苏唐。

    另一座山峰上的袁海龙脸色变了,他想放声呼喊,想起了什么,又闭上嘴

    萧行烈俯下身,冷冷的端详着苏唐,随后哼了一声,又一次拔出双剑,奋力向下刺去,正刺入苏唐身前的泥土中。

    接着,萧行烈又直起身体,微微合上双眼,仔细感应着远方的波动。

    几分钟后,苏唐脸上的潮红色逐渐消褪,随后他睁开双眼,突然看到身前的两柄剑,神色一变。

    刚才苏唐在全力汲取神髓丹的药劲,外面发生过什么,他只是略微明白,但并不真切。

    “看到了?”萧行烈淡淡说道:“如果我要杀你,一定要堂堂正正打败你,绝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否则的话,刚才我们已经得手了。”

    苏唐似乎没有听到萧行烈的话,他突然伸出手,抓住那两柄剑的剑柄,突然微微用力,把剑拔了出来,相互轻轻敲击了一下,赞道:“好剑,送给我了

    “你……你做梦”萧行烈大怒,他本以为苏唐会因此称赞他的道、他的义,没想到苏唐反而对他的双剑产生了贪念,太过无耻了,紧接着,萧行烈咬着牙说道:“把剑还给我”

    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做了件蠢事。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苏唐问道。

    “这山峰里藏着一只灵兽,估计是一条长了千年左右的蜈蚣,五郎已经遇害了。”萧行烈道。

    “五郎遇害了?”苏唐本想继续捉弄萧行烈几句,听到五郎已经遇害的消息,脸色不由变得凝重了,旋即看到洪牛和袁海龙都避到了附近的山峰上:“我来照顾二郎和八郎,你们赶快过去!”说完,他把剑扔给了萧行烈。

第一卷 第四七一章 分道扬镳

    洪牛和萧行烈本就已急不可耐了,见苏唐接了手,他们纵身而起,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飞去。

    苏唐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听到那巨型蜈蚣所发出的尖锐的嘶嘶声,他不敢大意,漂上半空,扫视着周围。其实他很想过去参战,不但切实的了解了解自己的实力,也可以与苏轻波等人做一个横向对方,找到自己的定位,只是他刚刚晋升为大祖,尚无法自如的控制自己的灵力,魔剑以一种极为震撼的方式出场,他的秘密必将泄露。

    苏轻波、洪牛、赵子旭、袁海龙和萧行烈,他们都是年轻弟子中的顶尖角色了,五位大祖联手,对付一只大蜈蚣,还是绰绰有余的,开始的时候,那只巨型蜈蚣的嘶叫声充满了愤怒,但过了片刻,愤怒就变成了惶急,最好,又变成了凄厉的哀鸣。

    又过了一会,苏轻波的身影从远方飞来,他脸色煞白,没有和苏唐打招呼,也没有看二郎和八郎,径直飞过去,落在原来的山峰上。

    片刻,洪牛和赵子旭也飞了回来,洪牛的神色还好,赵子旭则显得狼狈得多,衣衫不整,布满尘土。

    “苏老大呢?”洪牛问道。

    “在那边。”苏唐向原来的山峰颌首。

    “走,我们过去看看。”洪牛道。

    赵子旭探手拉住八郎,洪牛则抓住二郎,随后飘起在空中。

    苏轻波正呆立在草丛,傻傻的看着地上的支离破碎的衣衫,那是五郎的衣物,随着身体炸裂,衣服也被撕碎了。

    二郎和八郎双眼通红,含着泪珠,他们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让泪珠掉下来

    “苏老大,节哀顺变。”洪牛轻声道:“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

    “你……你说得倒是轻巧。”苏轻波慢慢转过头:“你要我怎么去向家里人交代?而且……五郎是在我眼皮底下走得啊在我眼皮底下”

    最感同身受的,当然是二郎和八郎了,如果他们是在外面历练,回家后听说五郎的死讯,心中的悲痛多少还会减轻一些,可在前一刻,五郎还和他们谈笑着,眨眼之间,便彻底失去了一个兄弟,他们没办法接受。

    “苏老大,我们走上修行之途已经多少年了?”赵子旭花缓缓说道:“我们失去过的朋友,还少么?你能忘了阿许?你能忘了叮当?你能……”

    “别说了”苏轻波吼道。

    赵子旭默然,洪牛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连五郎的尸骨都……”苏轻波说不下去了。

    “怪我,太马虎了”二郎低声道:“看到那株碧落草,我们本应该小心一些的”

    “谁能想得到呢……”洪牛苦笑道:“这里是绝地,绝地中的灵兽本来就是非常稀少的,何况前些天刚刚爆发过蚀骨风,就算有那么几只灵兽,也应该被蚀骨风吞噬了才对,谁知道……”

    邪君台这类绝地,总会蕴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而天地是一视同仁的,人类的修行者在绝地中步履维艰,灵兽也一样难以生存。

    这是,袁海龙和萧行烈也回来了,袁海龙手中小心翼翼的端着五、六个黑色的囊袋,见这边气色不对,他没有说话,把手中的囊袋放在了地上。

    “苏老大,就在这里给五郎搭个坟吧,有时间多回来看看,也算没有辜负兄弟之情。”赵子旭低声道。

    苏轻波默默俯下身,用双手一点点的扒开泥土,二郎和八郎急忙凑过去,跟着一起扒。

    “我去找块石碑。”萧行烈道。

    不一会儿,苏轻波和二郎、八郎已经在地面上挖出了一个坑,把能找到的和五郎有关的碎片都聚在一起,埋进土里,而萧行烈用双剑削出了一块简陋的石碑,把石碑抱了过来。

    苏轻波把石碑埋进土中,随后在石碑上刻下了一行字:孤鸿山苏氏苏轻勇之墓。

    一直到黄昏,气氛都显得很压抑,吃过东西后,大家的情绪逐渐恢复了,其实洪牛和赵子旭说得那些话很在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还得继续在修行路上摸索前行。

    而且,这种眼睁睁看着袍泽死去的情境,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还会有人死,当然,也还会有新的朋友。

    “老袁,都找到什么了?”苏轻波道。

    “刚开始看到那条蜈蚣,我还以为碰上了神兽,个头太大了。”袁海龙道:“切开后才发现,那条蜈蚣还没有长成,最多算是一只幼兽。”

    “神兽?”苏唐有些不解。

    袁海龙给苏唐解释起来,灵兽和修行者一样,有自己的品阶,最强大的灵兽,要比人类大祖级的修行者厉害一些,这样的灵兽如果能再行突破,也就跃升为神兽,战力胜过大尊,与魔神、大能、圣座等等人类至高无上的大修行者们比肩。

    “那么大的一条蜈蚣,只是幼兽?”二郎叫道。

    “确实是幼兽,能长那么大,可能……和邪君台的风水有关。”袁海龙道

    “那些是什么?”二郎看向摆放在草丛中的黑色囊袋。

    “是毒囊。”袁海龙解释道。

    “毒囊有什么用?”八郎问道。

    “你可别小看了这毒。”袁海龙拿起一只囊袋,小心翼翼的从扎起来的囊口中挤出一滴黑色的毒液,毒液掉落在地面上,当即升起一缕烟气,下一刻,地面被腐蚀出了小指粗细的一个洞,滋滋声不绝,显然毒液还在继续向地底渗透。

    “看到了?这么可怕的毒性,足以把我们几个也放倒了。”袁海龙道。

    “没用的。”洪牛道:“我们又不傻,稍微嗅到些气息,便可以判断出对我们的身体有没有害处了,谁会把这种毒吃下去?”

    “我又没说要做毒酒。”袁海龙道:“你们忘了我叔父最擅长什么了?”

    “你叔父……”赵子旭愣了愣:“破灵箭?你要做毒箭?”

    “破灵箭虽然能破开大修行者释放出的领域,但大修行者的肉身也是极为坚韧的,杀伤力很有限。”袁海龙道:“如此可怕的毒素很罕见,而且一次收集了这么多,能淬炼出一大批破灵箭了,呵呵……”

    “真的要做毒箭?老袁,有些阴损了吧…”萧行烈叹道:“这不符合你的秉性啊”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被几十支破灵箭瞄准,已经是万分危急了,又换成毒箭,那肯定是有死无生。

    “什么叫阴损?”袁海龙摇头道:“我叔父几十年来,恐怕已做了十几万支破灵箭,你们可曾听说过破灵箭落入外人之手,然后伤人的例子?所有的破灵箭都在我袁家的密库中,从来不会流落到外面。”

    “那你还要制作毒箭?”萧行烈问道。

    “家里的长辈说,大乱已至,以后的局势会变得危机重重。”袁海龙道:“我不求去害人,只求我袁家能在乱世中多一份自保之力,这有错么?”

    苏轻波等人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只有毒囊?别的都没了?”苏唐问道。

    “那只是幼兽,没能生出灵种,别的没有什么大用处。”袁海龙道:“蜈蚣的外壳倒是能入药,效果应该不错,但那么多,谁背出去?反正我是不需要,我也不背。”

    “我也不背,你们要是抽签的话自己来,别带上我。”萧行烈急忙道:“我对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从来不感兴趣。”

    “那算了。”苏轻波道。

    “碧落草在我这里,毒囊我也要带走。”袁海龙顿了顿:“这样吧,我这里有十几颗化境丹,你们拿去分掉。”

    “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废物,你要拿就拿走好了,分什么分?”苏轻波皱眉道:“做朋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搞这套。”

    “是啊。”赵子旭笑道:“化境丹有个屁用,要不然……等你叔父做了破灵箭之后,给我一些吧。”

    “不可能的。”袁海龙急忙摇头:“就算我答应了,我叔父可绝对不会答应。”

    “那算了,化境丹我不要,还不如让你欠我们一个人情呢。”赵子旭道。

    “给我两颗。”萧行烈突然道。

    “怎么?小萧,你对化境丹感兴趣?”洪牛奇道。

    “不是。”萧行烈道:“我上次认识了几个无忧山的女修,答应过她们,下次去的时候给她们带礼物的。”

    “这是好事。”苏轻波意味深长的说道,萧行烈会这么说,代表着他已经放弃习小茹了,大家这两天的旁敲侧击还是有些效果的。

    “你这春风一度的代价也太高了吧?”赵子旭笑嘻嘻的说道。

    “没你想象得那么猥琐,我们只是朋友。”萧行烈皱眉道。

    “你都能把化境丹送出去,还只是朋友呢?”赵子旭撇了撇嘴。

    “行了,今天大家好好休息。”苏轻波突然道:“明白我们就出去吧,也没什么意思了。”

    洪牛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可以理解,因为五郎的死,这一次的历练就要半途而废了,苏轻波根本没有心情继续逗留下去。

    “离开邪君台之后,你们要去哪里?”苏轻波问道。

    “我回蓬山。”袁海龙道。

    “我去无忧山。”萧行烈道。

    “小萧,带我一起去,怎么样?”赵子旭道。

    “好啊。”萧行烈道:“怎么,你也不想回家?”

    “回家有什么意思。”赵子旭道:“对了,到时候也给我介绍几个女修。

    “滚蛋,你怎么不去死”萧行烈气道,赵子旭明显把他当成拉皮条的了

    “无忧山的人还算不错。”苏轻波皱眉道:“老赵,你别乱欺负人”

    “我是那样的人么?”赵子旭道:“我只是想跟着小萧转一转,如果她们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

    苏轻波有些无奈,赵子旭毕竟是堂堂的大祖,光临无忧山,无忧山肯定会把他们当成贵客。

    “洪牛,你呢?离开邪君台后,你要去哪里?”苏轻波看向洪牛。

    “我也回蓬山,正好和老袁一路。”洪牛道:“苏老大,你要回家?”

    “嗯,怎么也要给家里交代一下。”苏轻波低声道。

    “苏唐,我先回趟家,然后再出来找你。”袁海龙看向苏唐:“你要去哪?我怎么找你?”

    “你来惊涛城吧。”苏唐道。

    “呦呵,你们两个看对了眼了啊?”赵子旭笑道。

    “没你的事。”袁海龙没好气的瞪了赵子旭一眼,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

    “这是什么?”赵子旭探手接住了瓷瓶,随后问道。

    “里面大概还剩十一颗化境丹。”袁海龙道:“这是给你和小萧的本钱。

    “好的好的。”赵子旭眉开眼笑的把瓷瓶放在兜里。

    “你们啊你们把无忧山当成什么地方了”苏轻波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赵子旭和萧行烈真的把化境丹当成礼物去敲门,无忧山的人根本没办法拒绝。

    苏唐在一边看得眼热,到底是世家弟子,出手也太过大方了一些,早知道他就开口和袁海龙讨要了,顾随风虽然能炼制化境丹了,但药草有限,尤其是金蝉,就那么多,产出自然也有限,白来的化境丹为什么不要?可惜,晚了一步。

    “就这样吧,大家各自去休息。”苏轻波站起身:“老二,老八,跟我来。”已经失去了五郎,他再不敢让二郎和八郎走出他的视线了。

    赵子旭和萧行烈相互搭着肩膀,走到一边去说自己的悄悄话,洪牛来到崖边,静坐调息,他的修行是很刻苦的,从不愿意浪费时间,这里只剩下了袁海龙和苏唐。

    “苏唐,你也走吧。”袁海龙低声道:“你现在的修为还不够,没办法参悟的,等再进一步的时候,回来也不晚。”

    “我知道。”苏唐笑了笑。

    第二天清晨,众人稍事收拾,便向着邪君台外驰去,到了邪君台外,相互告别,苏唐和他们相识不过数日,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总归是成了朋友。

    赵子旭和萧行烈居然热情的邀请苏唐,一起去无忧山快活,如果是赵子旭出面邀请,倒没什么,可萧行烈居然满脸陪笑,显然没安好心,可以做出判断,他想设下一个圈套,如果苏唐去了,那么此事必将风传开,也肯定会传到习小茹耳中。

    苏唐只是微笑着赵子旭解释了几句,对那萧行烈,压根没搭理,气得萧行烈在背地里咬牙切齿。

    众人分道扬镳,苏轻波和二郎、八郎回苏家,赵子旭和萧行烈去了无忧山,洪牛和袁海龙回蓬山,苏唐则奔着飞鹿城的方向飞去。

    苏唐的灵力储备要比大宗师时深厚得多,足以一口气飞上个一、二百里,才落下来休息,几次反复之后,他已经接近了飞鹿城的地带。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飞鹿城的轮廓了,苏唐嘴角露出笑意,如果闻香知道他已经晋升为大祖,一定会很吃惊吧?

    苏唐的心性有些时候很象个孩子,每当做成了一件大事之后,他希望身边最亲近的人能为他感到骄傲。

    还有梅妃和宝蓝,也不知道方以哲那边怎么样了。

    苏唐纵身而起,就在这时,从飞鹿城方向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接着看到一道飞溅的虹光。

    那道虹光以冲天之势贯入长空,随后化作无数光点洒落下来,苏唐皱了皱眉,他突然想起闻香说过的那位虹祖。

    下一刻,苏唐长吸一口气,快速向飞鹿城飞去。

    在飞鹿城西南的街道上,遍布了一片片废墟,几个老者分成不同阵营,相互对峙着。

    “万守景,这里的事与你无关。”一个中年人冷冷说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一定要学那螳臂当车,今日便把你万家也一并拔起”

    “你们十祖会也太嚣张跋扈了吧”地面上,一个穿着黑衣的老者气得须发皆张,嘴唇也在微微颤抖,身为一带大祖,心境上是极为稳固的,之所以会这般失态,全因为对方太过蛮横无理了。

    “万老,权某多谢回护之情了。”随着声音,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者慢慢直起身,他嘴角尚挂着一缕血丝:“不过,您还是回去吧,

    下一刻,苏唐长吸一口气,快速向飞鹿城飞去。

    在飞鹿城西南的街道上,遍布了一片片废墟,几个老者分成不同阵营,相互对峙着。

    “万守景,这里的事与你无关。”一个中年人冷冷说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一定要学那螳臂当车,今日便把你万家也一并拔起”

    “你们十祖会也太嚣张跋扈了吧”地面上,一个穿着黑衣的老者气得须发皆张,嘴唇也在微微颤抖,身为一带大祖,心境上是极为稳固的,之所以会这般失态,全因为对方太过蛮横无理了。

    “万老,权某多谢回护之情了。”随着声音,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者慢慢直起身,他嘴角尚挂着一缕血丝:“不过,您还是回去吧,

    下一刻,苏唐长吸一口气,快速向飞鹿城飞去。

第一卷 第四七二章 效应

    “你不用管我是谁。”那老者皱眉道:“让仇杰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前辈”闻香长吸一口气,不顾宗一叶的阻拦,从后越众而出:“我可以⊥仇杰出来,但您总得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仇杰在什么地方得罪过您吧?如果是您占了理,我们肯定让仇杰给您一个交代,如果您就是想寻衅滋事,那说不得……我们只好拼一个鱼死网破了”

    “哦?”那老者的视线落在了闻香身上,他想不到,这样一个女孩子居然敢顶着压力走出来,侃侃而谈,毫无慌乱之色,眼中不由闪过一缕赞赏,殊不知当闻香走上这条路时,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今日十祖会三位大祖同时光临,只不过是预料中的场景终于出现而已,她真的不怕。

    “仇杰从我这里借了一些东西,还借了几个人。”那老者缓缓说道:“他答应过我,要还我一本灵诀,现在已经过期限了。”

    “什么灵诀?”闻香又问道。

    “你无需多问。”那老者有些恼了:“小女娃,让仇杰出来”

    闻香恨得暗咬银牙,她隐隐猜出,能让那老者感到忌惮、不敢明言的,十有**是生死决

    仇杰是以生死决为饵,骗取了十祖会的帮助,到时候他把生死决交出去,自己留下心诀,那么天下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修行生死决,不影响他的大计

    “前辈,仇杰已经死在邪君台了。”闻香缓缓说道。

    “什么?”那老者一愣,随后冷冷看向闻香:“小女娃,你敢蒙骗老夫?

    “我怎么敢。”闻香淡淡说道:“如果前辈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找。”

    “老夫没那个闲心。”那老者沉声道:“给你们一刻钟,不见仇杰,你们全部都要死”

    “那么……我们只好一战到底了”闻香叹道,她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被誉为神诀的生死决,将以一种屈辱的方式最后一次出现在天地间,她对不起创下赫赫威名的先祖,当年她力不能支,被北封城胡家的人擒获,相同的事情再不会重演,这一次,她只求一死。

    虽然到了最后一刻,闻香的心境却很平和,该来的终于来了,只是,她心中有些不舍,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个人儿,但很快,她又把引起波动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这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至少她没有牵连到别人。

    在摩云岭,诛神殿的先祖们都选择了轰轰烈烈战死,她突然了解了先祖们的心情,想想这几年提心吊胆的日子,一颗心莫名变得轻松了。

    “战?你们凭什么?”那老者发出怒吼声,在他的眉心处,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痕,一缕裹挟着无上威压的光芒一闪而逝,闻香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趔趔趄趄向后退出几步,嘴角也渗出了鲜血。

    事实上那老者并没有想杀人,他只想把仇杰逼出来,然后得到灵诀,这是他的首要目标,否则,闻香现在早已经死了。

    “你是三眼祖?”万守景发出惊骇的呼声。

    三眼祖再厉害,毕竟只是大祖,不至于让万守景如此失色,但问题在于,三眼祖有自己的传承,他是蓬山七位圣座之一的天眼大圣的入门弟子,后来因屡屡犯错,被天眼大圣逐出门墙,最后投奔了十祖会。

    所以其他修行门派通常不会找十祖会的麻烦,三眼祖名义上是弃徒,真的动手杀了他,谁敢保证天眼大圣不会出面?

    “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丨你们就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那三眼祖恼火了,从眉心的裂缝中再次射出光芒,向着宗一叶、权冠等人所在的地方扫去。

    “不好”虹祖脸色大变,纵身想去解围,但那中年人已冷笑着挡住了他的去路,万守景的距离要远一些,等他察觉到不对,想应变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轰…一柄从天空中落下的巨剑深深刺入街道中,正好挡住三眼祖射出的光芒

    光芒在剑锋上扫动,没能对那柄巨剑造成任何影响,下一刻,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堪比山岳的巨型灵器,可以用顶天立地来形容,剑柄似乎已触摸到云端,剑锋宽达十余米,一剑刺落,便阻断了整条大街。

    这时,那十祖会的中年人突然转身,头也不回的向远处飞射而去,身形闪了几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大家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被那柄巨剑吸引住了,巨剑散发着极为恐怖的威压,让整片天地都变了颜色。

    但凡世间又诞生一位大祖,总会引起各种各样的变化,尤其是他的气息第一次出现在天地之间时,效应最为强烈,而苏唐是在邪君台内步入大祖之境,他的气息完全被绝地阻隔了,这一次亮出魔剑,效应立现。

    遥远的莽山,山洞内,大长老突然发出呵呵的笑声,笑声越大越大、越来越愉悦。

    “大长老,怎么了?”族长不解的问道。

    “魔运已成,天下再无人能阻得住他了。”大长老缓缓说道。

    “是那位苏苏先生?”族长露出惊喜之色:“上一次包贝让信使回来,想多叫些人过去,那我们是不是……”

    “去吧,我们也该走出这莽山了。”

    浩瀚的大光明湖,西南的沙滩上,一个背着巨剑的女孩正挽着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妇,沿着沙滩散步,女孩正是习小茹,而那少妇是她的师父,落樱祖。

    走着走着,大光明湖内突然传出阵阵啸声,紧接着湖内掀起阵阵惊涛骇浪,整片天空也变得一片漆黑,数以千百计的落雷轰入湖底,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传遍了大光明湖。

    无数魔神坛的修行者被异象所惊,纷纷走出来,遥望着大光明湖,就连高高的天坛上,也出现了数条人影。

    “这是……魔之光?”落樱祖露出惊骇之色。

    魔之光是魔神坛绝大的秘密,当年魔装被拆解、毁掉的,只有八个部件,而最后的部件,就是魔之光。

    魔之光根本没办法毁坏,甚至没办法移动,当年的任御寇被困在大光明湖中心,他死后,魔之光便留在了原地。

    落樱祖也去看过,不管从哪个角度观察,魔之光只是一个由光芒凝聚而成的多面体存在物,可以在魔之光中自由穿行,可以对魔之光释放攻击,但魔之光就像幻景一般,从不受任何影响。

    魔神坛中不知有多少大修行者尝试过,试图收服魔之光,或者参悟出一些秘密,但所有的努力都落空了。

    今日,不知道为什么,魔之光突然散发出一种陌生的气息

    习小茹愣怔了片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此时此地,只有她一个人能隐约猜出原因。

    茫茫绿海,中心的一座宏大的宫殿后,两个老者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表情恬淡的聊着天,突然,其中一个老者露出呆滞之色,不错眼珠的盯着一个方向。

    另一个老者发现不对,顺着同伴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后方一棵枯萎的小树,树尖上长出了一颗小小的绿芽。

    “不可能”那老者差一点跳起来。

    暗月城,千奇峰,抱着鲜果小不点突然打了个哈欠,把果子扔到一边,然后缩回到自己的小躺椅上。

    “小不点,怎么了?”容姐问道,梅妃走了之后,就由她负责照顾小不点了。

    “困……要觉觉……”小不点含含糊糊的回道。

    就在这时,银蝗从林中飞了出来,嘴里还衔着一支紫色的野花,献宝一样把野花送到小不点身前,用花瓣抚动小不点的脸。

    “滚开啦”小不点不耐烦的叫道,随后甩出一条藤鞭,卷住银蝗,下一刻,毫不客气的把银蝗甩了出去,银蝗身不由已,重重撞上一块石头,竟然把石头撞塌了一角,它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当即口吐白沫,几条腿也抽搐一般弹动着。

    容姐吓得暗自咂舌,小不点是越来越厉害了,幸好,小不点从不对他们用粗,至于那银蝗么……也该打容姐看过去,果然,银蝗摆出了奄奄一息的造型,但硕大的复眼正悄悄向这边偷看着,鬼鬼祟祟的样子,可算贱到极点。

    这是银蝗的习惯,只要小不点生气,银蝗立即就会死,死得很于脆。

    小不点翻了个身,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着了。

    巨鹤出现了,它眼中明显带着狐疑之色,随后转头看向树林,林中传出一声微微的叹息声,一个长着极长极长大胡子的老者出现了,当银蝗感应到什么,紧张的跳起身看过去时,那老者已消失在风中。

    飞鹿城,那老者看着顶天立地的巨剑,眼中露出惊恐之色,随后喝道:“什么人?”

    那柄巨剑突然开始融解了,化作无数道烟气,烟气向一个方向凝聚,片刻,一条人影从烟气中慢慢飘了出来,他戴着一个淡金色的面具,让人无法窥探到他的相貌,身上穿着淡青色的劲装,但衣服似乎有些紧,不太合身。

    在苏轻波等人当中,苏唐的个子是最高的,也很魁梧,他原来的衣服都脏了,换穿的自然有些不合身。

    “本座在这里潜修,你们毁了我的房子,又打扰了我的修行,可知罪么?”苏唐缓缓说道。

    权冠等人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香和宗一叶却是明白的,他们心中欣喜若狂,同时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苏唐每一次以魔装武士的身份出现时,都是要隐藏自己的踪迹,他们不能露馅。

    苏唐已经晋升为大祖了?否则不可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气息,还有那柄剑闻香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大笑还是应该大哭,她在虹祖的帮助下,没日没夜的苦修,刚刚成为大宗师,结果,苏唐又进一步,再次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在下十祖会三眼,实在不知阁下在这里潜修,抱歉抱歉。”三眼祖沉声道:“还请稍安勿躁,等在下与这些狂徒了结了一桩因果,自然会向阁下赔礼致歉的。”

    “那我们的因果,谁来了结?”苏唐淡淡说道。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三眼祖愕然道。

    “没什么。”苏唐道:“看你不顺眼。”

    话音刚落,苏唐已举手向前劈下,魔剑再一次出现,苏唐已经在尽可能的压缩自己的灵力了,但魔剑依然有百余米长,一剑挥出,那宏伟无匹的力量,似乎把整座飞鹿城当成了自己的目标。

    每一个修行者晋升为大祖后,都会尽可能的释放出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在立祖第一战中留下最辉煌的一笔,唯有苏唐不得不压缩灵力,如果他全力出手的话,这飞鹿城不知道有多少无辜者要受到波及。

    何况大祖级别的大修行者,速度、反应都突破了极限,他要心无旁骛的发起攻击,才有可能留得下人,真要是举着数百米长的魔剑劈砍一阵,整座飞鹿城都将化作废墟。

    那三眼祖却不知道苏唐已经留了手,他身形向后飞退,同时抬指释放出一道剑光,迎向苏唐的魔剑。

    如果说苏唐的魔剑只是一柄普通的剑,那么三眼祖释放出的剑光就是一根火柴了,完全没有对比性,颇有螳臂当车的感觉。

    但三眼祖必须要试一试,万一对方的大剑只是一种幻术,连打都不敢打,被吓得仓皇逃走,以后还有什么脸来见人?

    轰……三眼祖释放出的剑光被轰得粉碎,飞剑破裂瓦解形成的碎片,如雨点般倒卷回来,虽然三眼祖及时释放出灵力形成领域,护住身形,但还是有几点碎片穿透他的领域,打在他身上、脸上,留下道道血痕。

    “你敢伤我?”三眼祖发出嘶吼声,不知道多久了,他所见过的修行者,大都对他唯唯诺诺的,就算实力比他强,就算是大尊,也要客客气气,因为他有靠山,可以说,他从来不吃过这种大亏。

    “何止伤你?我还要宰了你”苏唐冷笑,身形向前射出,随后一剑横扫

    魔剑在空中留下一片黑幕,似乎把整个世界都劈成了两半。

    “走”三眼祖吼道,他已经见识到了魔剑所蕴藏的摧枯拉朽的力量,根本没办法硬抗,只能逃。

    这种恐怖的灵器,应该能引起那些大能、大圣们的注意吧?说不得要硬着头皮回蓬山了,一定要把这件事禀报给师父

    紧接着,三眼祖转过身,这时才发现那中年人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心中不由恨极。

    苏唐见三眼祖要逃,感到有些头疼,在大宗师的时候,他要杀谁,谁都逃不掉,因为他占据着速度上绝对优势,可晋升为大祖,速度上的优势被大幅减弱,力量上的碰撞才能决定战局。

    如果小不点在这里就好了……

    苏唐扬剑追刺三眼祖,那三眼祖身形一个急旋,避开苏唐的剑光,随后向远方激射而去,而十祖会的另一位大祖见势不妙,也转过身,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苏唐锁定了那三眼祖,急追而至,剑光再闪,那三眼祖虽然一直在过着扯虎皮当大旗的日子,但修为并没有落下,身形一闪,避开苏唐的剑光,又换了个方向。

    “那是什么人?”万守景呆呆看着苏唐远去的身影,突然想起什么,倒吸一口凉气:“魔装……武士?”

    万艾万珂兄妹在桃花源中,可是见过魔装武士的,当时还是魔装武士解了他们的围,回家之后,自然要告诉长辈。

    “那就是魔装武士?”虹祖大惊,身为大祖,他了解修行界很多各类陈年往事,很清楚魔装武士意味着什么。

    闻香和宗一叶对视了一眼,宗一叶用于涩的声音说道:“头,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之所以坚持留在邪君台,应该是感应到一些征兆了。”闻香低声道。

    “唉”宗一叶苦着脸:“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宗师,我也是宗师,等到他成为大宗师了,我还是宗师,现在……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有小不点呢。”闻香只能用这种理由宽慰宗一叶。

    “唉……”宗一叶再次发出长叹声。

    “那就是魔装武士?”虹祖大惊,身为大祖,他了解修行界很多各类陈年往事,很清楚魔装武士意味着什么。

    闻香和宗一叶对视了一眼,宗一叶用于涩的声音说道:“头,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之所以坚持留在邪君台,应该是感应到一些征兆了。”闻香低声道。

    “唉”宗一叶苦着脸:“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宗师,我也是宗师,等到他成为大宗师了,我还是宗师,现在……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有小不点呢。”闻香只能用这种理由宽慰宗一叶。

第一卷 第四七三章 推荐人

    两个人一追一逃,转眼间便飞出几十里开外,苏唐的速度还是占了不少优势,那三眼祖不管如何努力,也甩不开他,明白这样下去会愈发不妙,那三眼祖突然转声,向下方的一处密林俯冲而去,旋即停止运转灵脉,消失在林海中。

    苏唐悬停在密林上空,其实大祖级的修行者之间展开的追逐战,有些象另一个世界的战机空战,绝大多数时候,都要靠着感应对方的灵力波动来判断对方的位置,不过,灵力波动的传播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也是追击者反应出现迟滞的根本原因,当发觉对方转向时,对方已经逃出老远了。

    现在三眼祖停止运转灵脉,无疑是让战机雷达彻底失灵,想用双眼搜寻到对方的位置,太难太难了,但,很可惜,三眼祖好死不死的逃入密林里,而苏唐融合了远古命运之树,可以说,每一丛绿色的植被,都是他的神经、他的血脉,三眼祖想在密林中藏起来,根本就是在做梦。

    “你歇够了吧?”苏唐淡淡说道,随后指尖向下点动,下方茂密的植被竟然如浪花一般向左右分开,正把蹲在草丛中的三眼祖露了出来。

    三眼祖的脸色变得铁青,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姿势太过丢人,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苏唐死追不放,让他怒火冲天。

    “阁下一定要这般咄咄逼人么?”三眼祖一字一句的说道,随后身形也慢慢站了起来。

    “今日我不逼你,来日你就会逼我了。”苏唐笑了笑:“那么与其等到来日,不如今日就做个了断。”

    “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阁下何必苦苦为难老夫?”三眼祖道:“老夫出自蓬山天眼大圣门下,还望阁下三思而行老夫死不足惜,可如果惊动了蓬山……呵呵呵,这飞鹿城必将化为废墟”

    “没用的,你既然找上门来,就要有身死当场的觉悟。”苏唐道:“只许你去找别人的麻烦,却不许别人伤你,世上可没有这种道理。”

    “你是仇杰的什么人?”三眼祖终于明白了,他开始还是傻乎乎的信了苏唐的话,以为打扰了苏唐的静修,又毁掉了苏唐的房子,所以苏唐才会愤然出手,现在才知道,苏唐肯定和仇杰那些人有联系。

    “别说废话了,动手吧。”苏唐道。

    三眼祖长吸一口气,把灵力用在逃跑上,还不如孤注一掷,拼个你死我活

    下一刻,三眼祖突然吐气开声,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他眉心正中激射而出,光线在迅速膨胀,逼近苏唐时,已化作一道直径达五、六米的光柱。

    三眼祖用灵诀攻击闻香等人时,只是为了略施薄惩,现在却是为了保命,自然要全力出手。

    苏唐一动不动,或者说,他也来不及动。

    无数烟气从苏唐身体周围出现,凝成了一道屏障,光柱轰击在屏障上,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苏唐露出一丝笑意,他的战斗经验越来越成熟了,事实上,比起出手速度,他遇到过的所有对手,加上他自己,都不如那三眼祖迅捷,光的速度是最快的,看到光再行躲闪招架,根本来不及。

    不过,那三眼祖释放出光柱前,有各种征兆,譬如说,他的眉心处先会出现闪烁的光芒,再譬如说,他的灵力波动会极快的呈梯状增强,达到一定界限不再增强时,下一刻他就要出手了。

    三眼祖虎吼一声,他背后的衣衫突然裂出数个口子,一柄柄小飞剑从裂口射出来,各自以不同的角度在空中穿插飞行,并逐渐向苏唐靠近。

    苏唐知道这不过是障眼法,三眼祖的杀招依然是那种光线,他没有理会那些小飞剑,凝神感应着三眼祖的灵力波动。

    紧接着,一柄柄小飞剑击中了他的屏障,他以为由灵力凝成的领域会轻而易举的把那些小飞剑弹出去,没料到飞剑中蕴藏着一种奇怪的力道,以自身为轴,飞速旋转,并向他的屏障内穿透着。

    如果说他的屏障是坚实的泥土,那么一柄柄小飞剑就是锲而不舍的蚯蚓丨

    苏唐一惊,立即抽身飞退,试图脱离那些小飞剑的攒刺。

    就在这时,三眼祖散发出的灵力波动疯狂暴涨,接着他一张口,竟然咬破自己的舌尖,喷出一口鲜血,从他眉心处射出的光线透过血光后,变得以一片鲜红,闪电般贯向苏唐。

    苏唐皱起眉,他在藏剑阁里看到过类似的灵诀,舌尖通心脉,咬破舌尖喷出的血也叫心头血,再辅以某些特殊的灵诀,可以⊥灵诀的杀伤力增加数倍,甚至更多,但这是魔蛊宗的邪诀,三眼祖自称是蓬山天眼大圣的弟子,怎么会使用邪诀?

    在三眼祖的灵力波动疯狂暴涨的同时,苏唐终于释放出魔剑,正挡在自己身前。

    轰…魔剑在鲜红色光柱的撞击下,颤抖不停,还发出嗡嗡的响声,下一刻,苏唐已勃然大怒,因为他有一种感觉,魔剑被什么古怪的东西弄脏了,甚至受到了一定的损害,而且这种损害还可能是永久性的,他必须要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弥补自己的元魄。

    “你也不过如此”三眼祖发出狂笑声,他嘴角还挂着鲜血,显得异常狰狞,紧接着,三眼祖又操纵着小飞剑,围向苏唐。

    其实藏剑阁里的灵诀并不完整,对魔蛊宗的高层来说,他们必须要隐瞒一些缺陷,当魔蛊宗的修行者学习灵诀,并尝到一定的好处后,便再无法割舍了

    没有道理的强大,往往意味着深重的代价,就像谢不变的破天诀,以大宗师的实力,能释放出不输于大祖的攻击,但攻击过后,他就会变得疲弱不堪,随便一个武士,都能象杀鸡一样杀死他。

    这种邪诀也一样,每喷吐出一口心头血,都会对心脉造成一定的损害,如果在短时间内接连喷出七、八口,就算能杀死对手,自己也是大限将至,活不了几天了。

    苏唐身形向后飞退,但那些小飞剑从苍蝇一般紧追不放,而且速度也不比他差,转眼间,他又被那些小飞剑围在当中。

    三眼祖再次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鲜红色的光柱以摧枯拉朽之势卷向苏唐的身影。

    苏唐别无选择,只能再次用魔剑护住自己的身形。

    轰……魔剑颤抖不停,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下一刻,苏唐向前飞射,扬起剑光,百米长的魔剑由高空斩下,如开天辟地一般,轰向三眼祖。

    三眼祖纵身向一侧让开,苏唐释放出的剑劲在林中留在一条恐怖的剑痕,林木被截断、石块被斩开,就连大地都似乎被劈成了两半。

    苏唐晋升为大祖后,他的力量呈现出一种片面的强大,汲取了蚀骨风的元魄,让魔剑拥有无穷的威力,可以说,苏唐的攻击已经不逊于大尊级的大修行者了,但他在其他方面,和大尊级的修行者相差甚远。

    这世间每一处都存在着自然法则的约束,举个例子说,挥舞一根木棍是很容易的,但如果在木棍上挂上一块布,或者挥舞一面旗帜,则要费力得多,想挥舞出同样的速度,要消耗数倍的力量。

    再譬如说两个人的追逐,苏唐每一秒钟都要比三眼祖多飞出七、八米,逼得那三眼祖要靠不停转向,才能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但是,苏唐所承受的压力,要比那三眼祖多得多,灵力上的损耗也极为庞大。

    百米长的魔剑,如果由大尊级的修行者来操控,速度要比苏唐快上数倍,至少那三眼祖不可能如此轻松的避开。

    可苏唐以大祖的实力,强行操控魔剑,承受了巨大的反弹,目前,他已经做到极限了。

    苏唐当然想让自己的攻击更快,但每快上一分,他都能感觉到魔剑好似又重了千万斤。

    三眼祖右手虚扬,一柄柄小飞剑从苏唐后方急追而至,刺入苏唐的屏障。

    苏唐不管不顾,一剑横扫,卷向三眼祖的身影。

    三眼祖身形急速向上升去,苏唐的魔剑斩落了无数枝叶,只差毫厘,从三眼祖脚下掠过。

    三眼祖又一次咬破舌尖,一道鲜红色的光柱冲向苏唐。

    苏唐不想动用魔剑抵挡了,在感应到三眼祖的灵力波动达到顶峰的同时,身形突然化作一溜残影,甩脱了那些小飞剑,投入到林中。

    三眼祖射出的光柱追着苏唐的声音,贯入林中,被光柱击中的几棵树木,悄无声息的立即化作飞灰。

    苏唐的灵力波动突然消失不见了,这是三眼祖刚才用过的套路,只是他可没有苏唐的能力,一时间错愕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道尖啸声从林中响起,接着一道箭劲激射而出,卷向三眼祖

    三眼祖一惊,急忙操纵飞剑,拦住激射而来的箭劲。

    苏唐的身影从另一端升起,左手持着夜哭弓,右手连连扣发,一箭又一箭,箭劲不停激射而出,如雨点般卷向三眼祖。

    借助邪诀的威力,三眼祖的攻击异常犀利,甚至对苏唐造成了相当的困扰,但自身的防御能力,就差得多了。

    怒火上涌的苏唐还在不停扣动弓弦,刹那间连着发出百余箭,而三眼祖纯粹变成了靶子,他的灵诀很特殊,距离越近威力越大,超过百米,光柱扩散过大,也就造不成什么杀伤了。

    苏唐虽然恼火,但没有丧失理智,也洞察到了三眼祖灵诀的缺陷,三眼祖试图靠近,他就后撤,三眼祖试图退后,他便追赶,始终保持着三、四百米的距离。

    轰轰……轰轰轰轰……苏唐已接连释放出七、八百道箭劲,三眼祖避开了一些,用飞剑拦截住一些,但更多的都在三眼祖的领域中炸开了。

    对三眼祖来说,灵力是命根子,但对苏唐来说,灵力是不要钱的,无所谓,在大祖级的修行者当中,说起灵力的雄厚,无人能与他相比,就算再来个七、八百次,他也没问题。

    一道箭劲没什么威力,但先后承受了几百次攻击,已让三眼祖的领域变得摇摇欲坠,灵力也损耗殆尽。

    此刻,苏唐又把火灵珠的灵魄与夜哭弓的灵魄融在一体,他射出的箭矢,变成了一条条呼啸的火龙。

    三眼祖又勉强避开几次,终于被一条火龙撞击在胸膛上,哀嚎着向地面跌落。

    苏唐依然不放手,继续释放着火龙,跌落的过程,应该很短暂,但在苏唐充满恶意的攻击中,变得格外漫长。

    三眼祖刚刚跌落尺许,便被苏唐的火龙撞飞,然后再跌落,再撞飞,等到三眼祖没入林梢时,他已被撞飞了十七、八次,身体也已不成人形。

    苏唐追了过去,在空中再次张开夜哭弓,又是一箭射下。

    轰…火龙落在三眼祖的身体上,化作一团火光,随后熊熊燃烧起来。

    这个时候,苏唐才从空中落下,落在三眼祖的尸体旁,随后打出火灵珠,燃烧的火光都被火灵珠吸了进去。

    片刻,苏唐又飘向高空中,向飞鹿城的方向飞去。

    在飞鹿城中,惊魂未定的人们开始收拾残局了,万守景要回去,虹祖自然不让,这一次承了万家的一个大人情,必须要有所表示。

    宗一叶指挥着人打扫废墟,突然心有所感,抬手看去,正看到苏唐在远处招手,他急忙叫过一个人,吩咐了几句,随后快步向苏唐走去。

    苏唐转身离开了,慢慢悠悠走进一条小巷,宗一叶匆匆忙忙跟在后面,急不可耐的叫道:“先生,您……您真的大成了?”

    “大成?”苏唐笑了笑:“还早着呢。”

    “那是……那是您心怀高远。”宗一叶于笑道,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差得太多了。

    “这是给你的。”苏唐突然抬手,扔过了一串东西,那东西在空中发出悦耳的鸣声。

    宗一叶急忙伸手接过,看清是一串铃铛,奇道:“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苏唐道:“据说叫**玲,是当年诛神殿宗白书的灵宝。”

    “开……开玩笑吧?”宗一叶愣住了,他当然知道有这样一件灵宝,但已经失传多年了。

    “不想要?那就还给我。”苏唐道:“送给你……我本来还有些心疼呢。

    宗一叶触电一般把铃铛藏在身后,不过那焦急的动作有些象小孩子:“先生,送的东西您还好意思往回要?”

    “你自己找机会慢慢参悟吧,应该对你有用的。”苏唐道。

    宗一叶见苏唐松了口,这才放心的把铃铛拿出来,端详了半天:“怎么有种脂粉味?”

    “是吗?”苏唐笑道:“那个女修把铃铛带在了脚上,应该是她的体味吧

    “体味……”宗一叶咧了咧嘴,他感觉有些怪怪的。

    “闻香呢?”苏唐换了个话题。

    “在陪万家的长老。”宗一叶叹道:“我们真没想到,万家能在这种时候出面帮我们……”

    “他应该有自己的依仗吧。”苏唐道,人情归人情,但万家绝无可能冒着举家覆灭的危险来帮助外人。

    “对了,万珂被选为绿海外门弟子了。”宗一叶道。

    “这就是了。”苏唐道:“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宗一叶道。

    “万珂的年纪也不小了。”苏唐皱起眉:“这个时候拜入绿海,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应该是有人推荐,不过……”宗一叶迟疑着。

    “不过什么?”苏唐问道。

    “万珂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宗一叶道:“进入绿海满三年后,她会成为绿海近卫的。”

    “那为什么不高兴?”苏唐道。

    “先生,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宗一叶道:“绿海近卫都是双修的啊。”

    “你是说……”苏唐一愣:“推荐万珂进入绿海的人,是看上万珂了?”

    “应该是这样。”宗一叶偷眼观察着苏唐。

    “你不用看我。”苏唐皱眉道:“我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也仅仅是把万珂当成一个小妹妹。”

    “嘿嘿……先生您当然光明磊落了,但我猜万珂却不会这么想。”宗一叶嬉笑道。

    “你什么意思?”

    “万珂经常和我们打听您的去向。”宗一叶道:“还想方设法和我们头表示亲近,不止我看出来了,头也看出来了。”

    “这个……”苏唐的表情有些怪异:“应该是她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年轻俊杰吧,所以呢……呵呵,等她以后真正有了心上人,会把我忘了的。”

    宗一叶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苏唐以前可从没有这般自吹自擂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晋升为大祖,也养出几分傲气了,顿了顿,宗一叶又道:“不过,万珂一直没有应允,好像因为此事也受到了家里的责怪,还哭过几次鼻子,先生,您是让她去绿海呢还是不让她去?”

    “这种事我怎么为她做主?”苏唐奇道。

    “只能由您做主啊。”宗一叶道:“不是我说的,是万珂说的。”

    “她怎么说的?”

    “她说,如果是您让她去,她就去。”

第一卷 第四七四章 谈和

    苏唐默然不语,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开口的,赞成万珂去绿海,结果万珂在绿海中受人欺辱,他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反对万珂去绿海,会给人一种他心怀鬼胎的感觉,似乎不想放万珂走。

    这修行路上,有习小茹和闻香陪伴,有梅妃照顾,他已经很满足了,再不想招惹什么。

    “这事情以后再说吧。”苏唐含含糊糊的说道:“一叶,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闭关。”

    “闭关?去我那院子吧,通常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宗一叶道。

    “也好。”苏唐点了点头。

    苏唐和宗一叶走出小巷,一直向着宗一叶的居所走去,到了地方,宗一叶先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请苏唐进去,自己想了想,留在院子里,他要为苏唐护法。

    苏唐凝神片刻,拔出那柄薄刀,开始炼化。

    在苏唐的脑域中,魔剑的元魄依然显得无穷大,就像一轮耀眼的朝阳,而其他元魄,都变成了黯淡的星点。

    魔剑元魄是由九颗灵魄组成的,还依稀能看到灵魄的影子,修过第一转之后,苏唐明白,这种过程是不可逆转的,九颗灵魄永远变成了一。

    这也让苏唐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在他功行第二转时,用八件大祖的灵器炼化出灵魄,再与魔装构件融合,威力是不是会更加强大?

    既然过程不可逆转,那么他不能象以前那样急匆匆把所有的灵窍都填满了,必须要精挑细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唐慢慢睁开双眼,薄刀的灵魄已经出现在脑域中。

    完美的灵魄,五级。

    比当初炼化的魔之心还要高出一级,不过……下一次要凝炼哪颗元魄呢?魔之扳指,应该能大幅提高自己的速度,魔之心,可以⊥自己影响到更强大的敌人,而魔面,直接关系到领域的强度。

    苏唐沉吟良久,还是拿不定主意,凝炼魔之心应该延后,魔之扳指和魔面,到底哪个更重要一些?

    不想了,等收集到足够的灵器之后再说吧。

    苏唐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推开了房门。

    一轮皎月悬挂在空中,如水的月光,一个佳人坐在院中,静静的看着夜空

    “我闭关多久了?”苏唐走过去,轻声问道。

    “一天多了。”闻香轻声回答道。

    这时,宗一叶从外匆匆走进来,看到苏唐已经出关,他笑了笑,蹑手蹑脚的向外退去。

    苏唐坐在石桌的另一侧,看到地上洒满了果壳,桌上还有三个酒壶,苏唐拿过瓷杯,又端起一个酒壶,发现里面是空的,再去抓另外两个酒壶,都一样

    这妮子喝了不少啊苏唐把酒壶放下:“你等了多久了?”

    “一天多了。”闻香回道。

    “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些不开心?”苏唐道。

    “也不是不开心,只是……感觉压力有些大。”闻香笑了笑,随后转移了话题:“三眼祖呢?死了?”

    “嗯。”苏唐应道。

    “我们可能惹上了一个大麻烦。”闻香道:“你不知道吧?三眼祖是蓬山天眼大圣的弃徒。”

    “弃徒么?怪不得。”苏唐答非所问:“我说他怎么那样穷呢。”

    “穷?”闻香一愣。

    “堂堂的大祖,居然没有入品的灵器,身上也没有什么灵药,害得我白欢喜了一场。”

    “你不会是怕我找你分润吧?”闻香笑了起来。

    “真的,于嘛骗你。”苏唐道:“他只有十几柄小飞剑,都被我毁得差不多了,身上也没有神髓丹,只有一些没多大价值的丹药,嗯……对了,有三本灵诀,我已经看完了,送你吧。”说完苏唐从怀中取出几本小册子,扔在了桌

    “你以为神髓丹是白菜豆腐,随处可遇?”闻香摇了摇头,拿起一本小册子,随便翻了翻:“你不要了?”

    “我已经记在脑子里了。”苏唐道。

    “以前在常山县的时候,可不知道你的记性有这么好。”闻香笑道

    “还有这些。”苏唐道:“除了培灵丹、龙虎丹、化境丹、神髓丹之外,我几乎不认识丹药,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说完,苏唐摘下后腰的一个褡裢,放在桌上。

    闻香解开褡裢,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来轻轻嗅了嗅,皱眉道:“这是一日好。”

    “一日好?做什么用的?”苏唐问道。

    “是春药。”闻香白了苏唐一眼。

    “哎,这个我有大用,给我。”苏唐伸出手。

    “你去死吧”闻香又气又笑,随后把丹药扔到地上,一脚踩得稀烂。

    “你这是暴殄天物啊”苏唐道。

    “我的苏大爷,这年纪轻轻就不行了呀?”闻香笑嘻嘻的说道:“您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要给别人吃。”苏唐道,他突然想起了萧行烈,看在苏轻波的面子上,以后遇到了,也不太可能拔剑相向,但搞一些捉弄人的把戏是没问题的,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万珂?对她不用这么麻烦吧?你勾勾手指她就会主动送上门了。”闻香道:“而且这药只能给男人吃,女人吃了没什么效果。”

    “万珂?你想到哪里去了?”苏唐道:“我本来就是要给男人吃的。”

    “你……不会是……开始喜欢……”

    “我跟你是说不明白了。”苏唐无可奈何的说道,随后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这是一日好?以前见过?”

    “我可是正正经经的药师啊”闻香道。

    “再看看别的丹药。”苏唐道。

    闻香一瓶一瓶的检验着,当她抓起一个粉色的小瓷瓶后,神色有些愣怔:“这是什么……”说完她从瓷瓶里倒出了几颗黑色小颗粒。

    “你也不认识?”

    “这不是丹药。”闻香嗅了嗅,摇头道:“好像是什么东西的种子。”

    “你看不出来?”

    “靠眼睛是看不出来的。”闻香道:“这东西已经被炒熟了,散发出的气息肯定和天然的不一样,嗯……先放着吧,明天我静修的时候再说。”

    片刻,闻香把所有的小瓷瓶都检查了一遍,绝大多数是治疗伤势的丹药,闻香喃喃的说道:“奇怪……怎么都是治寒毒的丹药?”

    “治寒毒,什么地方奇怪?”

    “如果是普通的寒毒,这一瓶就足够了。”闻香把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如果是非常特殊、难以治愈的寒毒,有这四瓶也差不多了。”闻香又把另外三个小瓷瓶放下来。

    “但是,这些都是治寒毒的。”闻香再次放下了五、六个小瓷瓶,接着在一个小瓷瓶上点了点:“尤其是这个,需要两味主药,一种是北狄冰卵,一种是熔岩晶粉,都很难搞到,价值差不多顶的上半颗神髓丹了。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寒毒,能把那三眼祖逼到这种程度。”

    “想不通就别想了。”苏唐笑道:“灵药这么贵,至少没让我白跑一趟,已经足够了。”

    “哦。”闻香顿了顿:“苏唐……”

    “嗯?”

    “你在邪君台里,都遇到了什么?”闻香缓缓说道。

    “说来话长……”苏唐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把怎么遇到司空错,然后司空错怎么把他带入邪君台,接着遇到花西爵等等经过大概讲了一遍,最后道:“昨天逃走的那个十祖会的大祖,我在邪君台内见过他。”

    “苏轻波……洪牛……袁海龙……”闻香喃喃的念着每一个名字,她知道,苏唐真正跻身于巅峰之上了,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年轻时的花西爵、司空错、甚至是贺兰空相,如果他们活得够久,那么蓬山的圣座、大光明湖的天坛、绿海的生命之殿里,肯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再不然就是成为各个修行世家的家主。

    “你听说过他们?”苏唐问道。

    “萧行烈和赵子旭没听说过。”闻香道:“但这三个……早就如雷贯耳了

    “他们人都挺不错的。”苏唐懂啊。

    “难道一定要置于死地才能后生么…”闻香叹道,她在为苏唐这次晋升为大祖而感叹。

    “你可不要乱来”苏唐不由皱起眉。

    “我知道我可没那个福运。”闻香苦笑:“你这次会在飞鹿城留多久?什么时候去大光明湖找你那位大哥?”

    “我进不去的,进去非得被人活剐了不可。”苏唐连连摇头,习小茹提醒过他,只要他进入大光明湖,那么魔装武士的身份就无法隐藏了:“还要再等几天,等梅妃和宝蓝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苏唐过得很悠闲,不是在酒楼中饮酒作乐,便是出去闲逛,期间万艾和万珂兄妹来了一趟,而且他们真的问了苏唐的意见,苏唐自然是装听不懂,含糊了事。

    这一天深夜,苏唐和宗一叶走出酒楼,沿着长街向前漫步,突然,从身后传来的一丝波动引起了苏唐的注意,他侧过头,发现远方有一条人影一直在跟着他们,他们走,人影便跟着走,他们停,人影也会停下来,虽然黑夜是最好的掩护,但苏唐的洞察力太过敏锐了,那人影根本无处遁形。

    苏唐笑了笑,转身向那条人影迎去,就在这时,旁侧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是苏先生吧?这边请。”

    苏唐转身看去,发现一个小巷口站着个黑衣人,一身上下都是黑色,还似乎带着黑色的手套,脸上有黑色的面巾,只有两个眼睛露在外面。

    “你是什么人?”宗一叶踏前一步喝道。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的。”那黑衣人回道。

    “一叶,你先回去。”苏唐道,他向后瞟了一眼,那人影依然尾随在后方:“我们要去哪里?”

    “这边。”那黑衣人道,随即当先走去小巷。

    宗一叶内心是不想回去的,他总感觉可能要发生些什么,但苏唐已经发了话,他只得继续往前走。

    片刻,那黑衣人走进了小巷里,苏唐跟进去之后,一条人影挡在了出口。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苏唐缓缓说道。

    “今天的月色真好,您说呢?苏先生。”那黑衣人笑道

    苏唐无意识的抬头扫了一眼,随后表情微有些愣怔。

    在飞鹿城上空,有五、六个灯笼一样的东西在飘荡着,苏唐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看对方的眼神,他感觉到有些不对。

    “我在魔蛊宗内呆了差不多五年。”那黑衣人道:“这五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剧毒,也不是各种各样的天灾**,而是……您知道是什么吗?”

    “我没时间和你猜谜。”苏唐不耐烦的说道。

    “是病”那黑衣人缓缓说道:“再厉害的剧毒,能一下子毒死百八十人,已经算不错了,而病能在短短时间内夺走成千上万人的生命,甚至是几十万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苏唐更加不耐烦了。

    “每一盏火灯里装着的,都是魔蛊宗新近研制出的病。”那黑衣人道:“只要我发出口令,所有的灯笼都会落下来,把病撒出去,用不了一天,整个飞鹿城就会变得一片死寂,除非宗师级以上的修行者,才能勉强和这种病相抗衡,其他人,全部都要死。”

    “威胁我?”苏唐笑了。

    “不不不,我怎么会威胁您呢?”那黑衣人摇头道:“我到这里来,只是想和您商量一些事情,我希望您能认认真真的听我把话说完,成了固然好,不成,您也会让我安全的离开。”

    “你以为这种方法会有用?”苏唐淡淡说道。

    “如果苏先生一定要让这飞鹿城变得一片荒芜,压根不把十数万条生命放在眼里,那么您随心所欲好了,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唐冷冷盯着那黑衣人的双眼,良久良久,十几万条生命,他确实没办法漠视,当然,不是说苏唐是个很多情、很柔软的人,问题在于,不能因他而起,否则他再难放下,所以,苏唐什么都不敢做。

    而对方是做得出来的,他眼神很恬淡,很慵懒,似乎把飞鹿城的无数生命,当成了一窝蚂蚁。

    “你是什么人?贵姓高名?”苏唐轻声道。

    “我有两个名字,一个在俗世里用,一个出世的时候用,不知道苏先生想知道哪一个?”那黑衣人笑道。

    “俗世的呢?”苏唐道。

    “俗世的……牵扯到很多秘密。”那黑衣人道:“还望苏先生恕罪,我真的不能说。”

    “那么,你出世的名字叫什么?

    “我姓九月,小名一个九。”那黑衣人道。

    “九月九?”苏唐当即一惊,他万万没想到,一直试图追查出来的九月九居然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就是我。”那黑衣人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苏唐问道。

    “苏先生,我们在博望城发生过一些误会,是吧?”那黑衣人道:“该怎么说呢……我也不想追究前因后果了,过去的事,我们轻轻放下,搁置争议,忘记仇恨,展望未来,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你是来谈和的?”苏唐道。

    “不止是谈何。”那黑衣人顿了顿:“总堂让我转告苏先生,如果您愿意加入往生殿的话,八月的首座就是给苏先生留着的。”

    “首座?莫非就是八月八?”

    “没错。”那黑衣人叹道:“苏先生应该能看出总堂的诚意了,刚刚加入,排名便排到了我前面,说实话,我心里很不舒服呢。”

    “如果我拒绝呢?”苏唐轻声道:“然后我们开始生死相搏?”

    “不,如果您拒绝,我们也不会难为您,就当我没来过好了。”那黑衣人道:“但是,以后我们两不相扰,您走您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谁违约谁就要付出代价。”

    “我刚刚踏过这道关,就让我做八月的首座,你们是不是太抬举我了?”苏唐笑道。

    “我们观察的不止是进境,更重要的是未来的前景。”那黑衣人道:“而且,总堂在这半年内,收到了三个与您有关的推荐,不是神麟之才,又怎么会受到这般注目?”

    “你是说……有人向你们总堂推荐我?”苏唐问道。

    “是的。”那黑衣人点了点头。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苏唐又问道。

    “苏先生的名气如此响亮,想找到您并不难。”那黑衣人道:“事实上,您携双美离开惊涛城时,便已经在我们视线之内了。”

    苏唐回头看了那人影一眼:“他就是看门人?哪一日的?”

    “跟着我的,当然是九月九的看门人。”那黑衣人回道。

    苏唐沉默片刻:“还是算了吧,我这个人不喜拘束,你们的往生殿人多,规矩自然也多。”

    “苏先生果然是个信人。”那黑衣人道。

    “哦?”

    “我有个朋友对我说过,说苏先生吐字如钉,敢作敢当,绝不会想方设法和我们兜圈子,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那黑衣人道:“不过,我还是想劝苏先生几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入了往生殿,固然有种种拘束,但也有更多的好处,何况先生进门便是八月首座,未来不可限量”

第一卷 第四七五章 调虎离山

    “往生殿啊……连大魔神花西爵也对你们感到忌惮。”苏唐轻声道:“所以,虽然我几乎没有和你们打过交道,也知道你们有多庞大,更了解八月八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位置。我怎么都想不通,只是因为有几个人推荐,你们就要把这样的担子交给我?不怕我背叛?”

    “之前有人推荐你,只是让我们对你产生了一些好奇心,而最后一个推荐你的人……他地位在往生殿是很高的。”那黑衣人回道:“他的意见自然有说服力。”

    “地位很高?到底有多高?”苏唐道。

    “这……”那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除了总殿,还有十几个长老,就是他了,有些事情,他甚至可以代总殿决策。”

    苏唐沉默了,他没有继续问,因为知道对方不可能告诉他可供追查的任何线索,如果往生殿有这么愚蠢的高层,早就被人挖得底朝天了。

    算一算时间,那个推荐人认识了他,并有了一定了解,往生殿再做出决策,决策传达出去,然后九月九找上门,前后怎么也应该需要几个月吧?几个月之前,他见过了谁?那个推荐人潜伏在惊涛城么?

    不太象,有句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这种往生殿的大人物,会去惊涛城,只意味着惊涛城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或者是奇宝。严格的说,惊涛城还属于小城市,与上京城之类的城市相比,差了许多,而且他从没听说过惊涛城有什

    苏唐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谁。

    “苏先生,如果您感到为难的话,不妨多思量几天,我们不急。”那黑衣人轻声道。

    “不用想了。”苏唐摇了摇头:“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呢……我这个人心性淡泊,只想过得轻松一些,如果加入了往生殿,以后肯定要时时刻刻保持自己的伪装,对一个个信任我、喜欢我的人说谎,不停的说谎……呵呵,只是想一想都感觉累得慌。”

    那黑衣人沉默了,眼神闪烁不定,如果苏唐用别的理由推辞,他还能接受,但苏唐所表现出的是一种厌恶,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厌恶。

    “苏先生,我还是过几天再来吧。”那黑衣人道。

    “不用了。”苏唐摇了摇头:“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呵……”那黑衣人笑了笑:“真遗憾。”

    “是啊,真遗憾。”苏唐淡淡应道。

    “那么,还请苏先生注意了,博望城发生的那些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那黑衣人道:“但是,如果以后再发生些什么,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念情面了

    “总要讲个因果吧?”苏唐笑道:“在博望城,是你们的守夜人派一个杀手来害我朋友,我才出了手,莫非……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因果也是要分对错的。”那黑衣人道:“如果你的拳头比我们的硬,惹上了你,那是我们自讨苦吃,如果我们的拳头比你硬,这就是你以卵击石了。

    “这样啊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苏唐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还请苏先生多多保重。”那黑衣人道:“如果您改变了主意,那么……在惊涛城天机楼挂上一篮沙菊吧,我就知道了。”

    苏唐默然,那黑衣人微微躬了躬腰,:“苏先生,回见了。”说完,那黑衣人倒退着向小巷里走去。

    苏唐没有阻拦,只是抬头看向夜空,看着那些漂浮着灯笼,一阵风儿吹过,树梢上的叶子扑簌簌落下来,洒满一地。

    片刻,那黑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后的气息也离开了,苏唐轻轻吁了一口气。

    灯笼里都是魔蛊宗的人炼制出的‘病,?生化武器么?他真的不敢冒险,但是,往生殿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上藏了多少秘密,所以才鲁莽的过来要与他面谈。

    来得很容易,但想走……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至少,他要毁掉那些‘病,,对方用飞鹿城要挟他,已经让他进退两难了,如果有一天,往生殿的人潜入了暗月城,他又要怎么办?

    天空中的灯笼开始向北方移动了,苏唐眯着眼,一直到灯笼越飘越远,再也看不到了,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沿着长街缓步向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一个人突然挡住去路,惊醒了沉思中的苏唐,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权家的新宅前。

    “苏先生,宗大哥呢?”权冠笑道:“你们不是去仙梦居了吗?那里的姑娘怎么样?漂亮不漂亮?我还以为……你们不玩到天亮就不会回来呢。”经历过邪君台的事情后,权冠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苏先生好感大增,何况苏唐以前救过宗一叶,这一次又救了闻香,如果不是苏唐识破了仇杰的诡计,后果不堪设想,他们都会死在邪君台里。

    “你听谁胡说八道的?”苏唐道:“我和一叶只是去听了几首小曲。”

    “我知道,去那的人都说是去听小曲的。”权冠笑道:“说真的,仙梦居的姑娘漂亮不漂亮?”

    “你自己去看。”苏唐没好气的说道。

    “我穷啊……先生,要不您赞助我一点?”权冠道。

    “你该于嘛就于嘛去。”苏唐道,随后想起了什么:“权冠,你和闻香说一声,我有事暂时要离开飞鹿城了。”

    “什么时候回来。”权冠一愣。

    “我也说不准,可能三、两天,也可能要一个月。”苏唐道。

    “殿下明天要设宴款待万守景家主,您应该来的,这段时间万家帮了我们不少忙呢。”权冠道。

    “以后有机会的吧。”苏唐道。

    “哦……”权冠顿了顿:“苏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只是要去找一个朋友。”苏唐解释道“对了,去给我找一匹快马。”

    权冠没有再问,转身离开了,等他回来时,牵着一匹棕黄色的马儿,食物、饮水等杂物也都准备好了,放在了马褡裢里。

    苏唐上了马儿,急匆匆向城外驰去。

    黎明时分,苏唐已赶到一座院堡前,堡门前几个武士听到马蹄声,挡在门前,沉声喝道:“来者止步”

    “我找方以哲,他在不在?”苏唐一边问一边从马背上跳下来。

    “你是什么人?敢直呼我们社首的名字?”一个领头的武士皱眉道。

    “我……”苏唐不由揉了揉鼻子:“我叫苏老三,他告诉过你们吧?”当时和方以哲定下的暗语就是这个,苏唐当然不愿意,屡次要改,但方以哲的态度很坚决,要么你就别来找我,要么就是苏老三。

    苏唐知道,方以哲在用这种方法报复他,不过这个时候,只能暂且忍耐,除非他想杀进去。

    几个武士一听是苏老三,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那为首的武士道:“请跟我来。”

    那为首的武士口气变得非常客气,显然,方以哲已经交代下来了。

    苏唐跟着那为首的武士向堡内走去,穿过主堡,一直走进后院,那为首的武士道:“先生,您在这里先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好的。”苏唐点了点头。

    那为首的武士走到正房前,伸手敲响了房门,片刻,里面传来方以哲不悦的声音:“谁啊?”

    “是我,大人。”虽然现在方以哲是什么都看不到,但那为首的武士习惯性的弯了弯腰,还陪出笑脸:“是苏老三苏先生来了。”

    房间里的方以哲沉默了片刻,回道:“先等一下。”

    一会儿,房间里亮起了灯火,接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衣衫不太齐整的女子匆匆从里面走出来,瞟了苏唐一眼,离开了院子。

    “让他进来。”方以哲在房间内说道。

    “苏先生,请。”那为首的武士说道。

    苏唐缓步走进正房,穿着素衣的方以哲端坐在靠椅上,看到苏唐,露出很含蓄的微笑:“苏先生来了,请坐。”

    苏唐笑了笑,坐在另一侧靠椅上。

    方以哲对门外那个为首的武士说道:“没你的事了,把门关上,然后出去吧,对了,这段时间,任何人不许进这个院子,明白?”

    “明白、明白。”那为首的武士连连称是,随后关上了房门。

    片刻,确定那为首的武士已经离开了,方以哲如触电般从靠椅上跳起来,刚才的矜持和含蓄都不翼而飞,脸上的肌肉在颤动着:“苏唐,你还有脸来找我?”

    “堂堂的社首,有话好好说,那么激动做什么。”苏唐笑道。

    “激动?我也不想太过激动”方以哲叫道:“可你知道不知道,你给我找了多少麻烦?如果不是我及时应变,早就被擒到总社问罪了”

    “那不可能。”苏唐道;“他们想问你的罪,首先得问过我答应不答应。

    方以哲突然顿住了,他想起了过去和习小茹等人相识,然后又与路飞霞相恋的日子,苏唐这句话不是随便说的,如果他真的被总社擒去问罪,苏唐无论如何都会来救他,他相信。

    方以哲的气势被瓦解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跌坐在靠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说吧,您苏先生亲自登门,又要我做什么?”

    “宝蓝和梅妃怎么还没回来?”苏唐问道。

    “这件事可是能捅破天的,哪有这么轻松?”方以哲苦笑道。

    “据我所知,藏剑阁的几位长老都自愿被发配出去了,只剩下一些教习,现在又不是开讲的时间,很难么?”苏唐不解的问道。

    “那些教习倒是不足为虑,但藏剑阁里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剑老。”方以哲道:“我们在打藏剑阁的主意,肯定会惊动他,而且宝蓝和梅妃都是你亲近的人,万一她们有损,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你?说实话,我一直在等机会,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剑老?我记得他……”苏唐皱眉思索起来。

    “苏唐,你不是说……已经把藏剑阁里所有的灵诀都记下来了么?”方以哲又道:“那我们何必去动藏剑阁呢?你来说,我找人来记,把灵诀全部复录一遍就完事了。”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苏唐道:“成千上万本灵诀,你让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就算在这里说上一年,也未必能说得完。”

    “有那么多灵诀?”方以哲很吃惊。

    “废话如果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我早就在千奇峰另建一座藏剑阁了。”苏唐道,随后突然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把灵诀都记下来了?”

    “你告诉我的啊。”方以哲满脸都是纳闷,似乎在奇怪苏唐为什么会问这样的白痴问题。

    “小方啊小方,你把我当成老糊涂了?我能把所有的灵诀记下来,难道就记不清是不是对你说过?”苏唐撇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发现梅妃心思很单纯,没少试探她吧?”

    “呵呵呵……”方以哲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后端起茶杯:“喝茶、喝茶,上好的蓬山茶呢。”

    “好奇心太过浓重不是好事,会带来灾祸的,说说吧,你都知道我什么了?”苏唐没好气的说道。

    “苏先生是个仁善、守道义的好人,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讲实力,天底下比你强的人很多,讲心地,世间再不会有谁能超过你了。”方以哲一边忍着笑一边说道。

    这就是他在梅妃心目中的形象?苏唐有些尴尬,也有些脸红,随后转移了话题:“我有办法对付那个剑老了。”

    “怎么?你要亲自出手?”方以哲问道。

    “我怎么能出手?”苏唐苦笑道:“虽然我已晋升为大祖,凭一己之力便能镇压住整个藏剑阁,但……剑老对我不错,我在藏剑阁里苦修的时候,一直是剑老在暗中照顾我,所以我才会让宝蓝和梅妃来找你,这件事我不能插手。

    噗……咳咳咳……方以哲先是喷出一口茶水,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稳住:“你……你说什么?你已经晋升为大祖了?”最后一句话,方以哲已彻底变了调。

    “是啊。”苏唐漫应道。

    方以哲愣怔了良久,猛地一拍大腿:“怪不得……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苏唐奇道。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有些变了。”方以哲露出苦笑:“变得比以前俊俏得多,脸上的皮肤不但变白了,而且很水嫩,好像透明的一样,原来……原来你已经达到了脱胎换骨之境……”

    “俊俏?水嫩?你这是在恭维我么?”

    “唉……”方以哲自动忽略了苏唐的反问,因为他满肚子都是话,却不知道首先该说什么,顿了顿:“你是怎么晋升的?宝蓝和梅妃来找我的时候,你还没有晋升吧?否则她们绝对是瞒不住的。”

    “前些天我去了邪君台,机缘巧合吧,在生死关头,突然领悟了一些事情。”苏唐含含糊糊的说道。

    “难道……一定在生死关头,才能悟出些什么吗……”方以哲呆呆的说道

    “你这话……闻香也说过,真担心你们犯糊涂,故意以身冒险”苏唐皱着眉头说道。

    “你都晋升为大祖了啊……”方以哲吃力的说道,这才一年多,苏唐竟然成为了大修行者,他真的震惊到了极点。

    “呵呵如果你连我都没办法接受,等你看到了小贺,回来之后可能就要自尽了,于脆了此残生。”苏唐道。

    “小贺?那个小贺……进境比你还要快?”方以哲叫道。

    “当然比我快,他比我小了五、六岁呢,却先我一步晋升为大祖。”苏唐道。

    方以哲呆若木鸡,他以为苏唐这样的已经是怪物了,没想到还有比苏唐更怪的。

    “好了,说说剑老的事。”苏唐道。

    方以哲身形抖了抖,恢复了清醒:“你刚才说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用魔蛊宗唐仁引他出来。”苏唐道。

    “魔蛊宗唐仁……魔蛊宗唐仁……每次听到这个,我都想杀了你”方以哲咬牙切齿的说道。

    “想杀我?难啊估计你今生是没什么希望了。”苏唐笑道。

    “别乱开玩笑了。”方以哲道:“怎么用魔蛊宗唐仁引他出来?”

    “这就是我感到内疚的地方。”苏唐道:“藏剑阁的几位长老,还有剑老,都把我当成魔蛊宗的可塑之才,一心一意要栽培我,你可以这样,见到剑老时无意中提起,你已经发现了唐仁那个叛徒,而且也发现唐仁受了伤,你派人去追杀唐仁了,用不了几天,就会传来好消息。以剑老对我的关注……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离开藏剑阁的,如此你们就有机会了。”

    “你肯定他会离开藏剑阁去帮你?”方以哲有些狐疑。

    “差不多吧,他们都认为我是天才,能光大魔蛊宗。”苏唐想了想:“知道我命在旦夕,不会无动于衷的。”

    “你当然是天才,年纪轻轻便晋升为大祖,连你都不是,这世间也就没有天才了。”宗一叶叹道。

    “对了,我问你一件事。”苏唐的脸色变得凝重了。

第一卷 第四七六章 答案

    “什么事?”见苏唐的表情如此凝重,方以哲也变得严肃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魔蛊宗的‘病,?”苏唐问道。

    “当然听说过。”方以哲点了点头:“我这里只是分社,你也应该知道,都是一些小鱼小虾,而上边七个总社,每一个总社都设有蛊堂,蛊堂又分三房,依次是蛊、病、毒,蛊与毒越来越兴盛,但病么……已日渐式微了,尤其是在十几年前,接连发生惨祸,病房的长老们死的死、走的走,不剩下多少人了

    “发生了什么惨祸?”苏唐问道。

    “最开始,是一个姓杜的长老得了失心疯,竟然用身边的人试验病理,前后被他害死了三十多个修行者,才被总社察觉,虽然把那姓杜的长老处死了,但已经闹得人心惶惶。”方以哲道:“接着又是一个姓欧阳的长老,他察觉自己的老婆与总社的社主有染,心怀嫉恨,便暗中偷出一味病,又知道总社社主喜食蜂蜜,便把病洒在蜂蜜中。”

    “原本,那味病最多能杀掉一、两个人,然后就会逐渐失去效果,但欧阳长老没想到,蜂蜜竟然是那味病最好的食物,当总社社主吃过蜂蜜病倒后,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方以哲续道:“瘟病到处肆虐,修行者一个接一个病倒,连其他总社也受到了波及,欧阳长老见状大惊,不得不把自己的解药献了出来。”

    “其实,他这算是不打自招了,证明那种瘟病就是他培炼出来的。”方以哲轻叹一声:“总社立即处死了欧阳长老,不过,欧阳长老的儿子听说此事后,连夜劫了病房,更恐怖的是,他竟然把黑死瘟洒在水井里,瘟病重新开始流行,而且比以前更厉害。”

    “黑死瘟?”

    “是一种瘟病,非常非常厉害。”方以哲道:“染上了黑死瘟,身体前后会出现无数块大大小小的圆形斑点,当斑点越来越大,最后连成片时,肌肉会开始腐烂,耳朵听不到东西,眼睛看不到东西,无法移动,无法说话,只能闭目等死。”

    “哦……”苏唐慢慢点着头。

    “总社的大修行者们终于醒悟了。”方以哲道:“炼制病理,不但毫无意义,而且又太过凶险了,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为什么这样说?”苏唐问道。

    “象大魔神花西爵、司空错那样的修行者,不管拿出什么样的病,也别想伤害到他们。”方以哲道:“至于凶险么……那欧阳长老的儿子,竟然因为一己之私,便放出瘟病,残害同泽,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防不胜防”

    “这话倒是没错。”苏唐道。

    “既然防不了,又没有什么大用处,还炼制那些瘟病做什么?”方以哲道:“几个总社的社主达成共识后,开始打压病房,到了现在,各个总社的病房大都名存实亡了,连长老都没有。”

    “这些灾祸发生在什么时候?”苏唐问道。

    “差不多有十几年了吧。”方以哲回道。

    “那个欧阳长老的儿子叫什么?”

    “他……”方以哲沉吟了片刻:“好像是叫欧阳烛,苏唐,你问他做什么

    “只是随便问一问。”苏唐笑道,随后道:“藏剑阁那边的事情,你要抓紧。”

    “如果象你说的,能把剑老引走,那就没有问题了。”方以哲道;“不过……我们要把藏书送到哪里去?”

    “送到千奇峰吧。”苏唐道。

    “反对那样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方以哲道。

    “要不然……送到弘阳门吧。”苏唐道:“在那里,我们可以重新建一座藏剑阁。”

    “弘阳门虽然被毁了,但他们原本加入了十祖会,那里的灵脉应该属于十祖会吧?”方以哲皱眉道:“我们岂不是在自寻麻烦?”

    “十祖会已经自顾不暇了。”苏唐道:“他们不敢的。”

    “你真的决定了?”方以哲皱眉道;“苏唐,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顶在前面的是宝蓝和梅妃,万一十祖会找上来,你不要怪我见死不救”

    “你胆子太小了,我本来还向把那处灵脉送给你呢……”苏唐道。

    “我才不要,怕烫手。”方以哲摇头道。

    “那就算了。”苏唐笑了起来,随后他皱眉起来。

    “苏唐,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感到烦恼了?”方以哲问道。

    “烦恼?有一些吧。”苏唐道。

    “到底怎么了?”

    “我以前做事情,总是思前想后,直到自己感觉有些把握,才会去做。”苏唐轻声道:“但这一次……”说到最后,苏唐摇了摇头。

    “既然没把握,不如暂且观望。”方以哲道。

    “由不得我。”苏唐道:“好了,我这就走,以两个月为期吧,如果我回来了,自然一切都好,如果我回不来,你告诉宝蓝和梅妃,立即返回千奇峰,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了。”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交代遗言?”方以哲愕然。

    “你他吗说话就不能吉利一些?”苏唐气道,他很少骂人,、但这一次忍不住了。

    “苏唐,要三思啊”方以哲缓缓说道,他没有细问到底是什么事,因为双方有立场的问题,已不是当初那种纯粹的朋友了。

    “我已经三思过了。”苏唐淡淡说道。

    天阳城,螺角洲的一处密林中,五个年轻武士正在与一头发狂的三角灵犀游斗着,那三角灵犀虽然受了伤,但伤势不重,而且灵力悠长,越战越勇,反观那几个年轻武士,却显得越来越狼狈了。

    三角灵犀突然转头向其中一个女武士撞去,那女武士躲闪得稍微慢了一点,被三角灵犀擦到,身不由己悲呼着栽倒。

    三角灵犀又掉过头,再次向那女武士撞去,另外几个武士拼命吼叫着,试图吸引三角灵犀的注意,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挡三角灵犀的冲撞,扑上去顶多是又多死了一个人。

    那女武士已绝望的闭上眼睛,就在这时,一柄巨剑毫无征兆的从天空中落下,犹如拍苍蝇一般,把强横的三角灵犀拦腰截成两段,紧接着,几个武士感应道一股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的气息波动,下一刻,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黑色身影缓缓飘落。

    几个武士用呆呆的目光看着对方,一时做声不得,那种浩瀚无匹的波动,压迫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这里距离天阳城有多久?”带着面具的人轻声问道。

    “回禀前辈,只有六十余里了。”为首的武士急忙回道。

    “你们是天阳城的?”带着面具的人又问道。

    “是的。”

    “那你们认识不认识沈从云?”

    “老沈?认得认得。”那为首的武士露出喜色,能攀上交情,那他们应该没有危险了。

    带着面具的人掏出几张金票,递了过去,随后道:“你去天阳城,找到沈从云,告诉他,这里有人在等,让他马上过来。”

    那为首的武士接过金票,略微看了看,不由暗自咂舌,都是一百一张的,这足以顶的上他们半年拼命所得了。

    “明白了,前辈”那为首的武士恭声道。

    “给你一天,能赶回来吧?”带着面具的人说道:“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多等。”

    “没问题。”那为首的武士顿了顿:“前辈,如果老沈不愿意跟着我过来,那该怎么办?”

    “那你就自己回来。”带着面具的人说道。

    “好的,我这就走。”那为首的武士扫视了同伴一眼:“你们都留下,侍候好前辈,明白?”

    那几个武士心领神会,何况他们早看到了那几张金票,纷纷点头应是。

    为首的武士离开了,苏唐默默坐在一块石头,闭目养神,剩下的几个武士开始升篝火,就近搭建营地,虽然这里不是扎营的好地方,但看苏唐的样子是不想走了,谁都不敢去要求苏唐做什么,只能凑合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拿着厚赏,自然要卖死力,只过了半天时间,那为首的武士便赶回来了,后面跟着同样气喘吁吁的沈从云。

    “不知是哪位前辈要见我沈从云?”沈从云扫视了一圈,视线自然落在了苏唐身上,随后陪着笑走过来。

    苏唐已猜到沈从云会来,当初,沈从云和武振的交谈,已经很清晰的表现出了他的性格特征。

    “因为遇到事情,我第一个想的是能得到什么好处,而你第一个想的是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我总让他们看到希望,你总让他们活得提心吊胆。”沈从云当日就是如此对武振说的:“我能进取,你会守成。”

    这是一个极具冒险精神的修行者,听到有人居然花费了四百金币雇佣信使,只为见一见他沈从云,那么他心里肯定好奇到了极点,无论如何都会走一趟的。

    “你就是沈从云?”苏唐明知故问。

    “是我。”沈从云躬了躬腰:“前辈是……”

    “你们可以走了。”苏唐对那几个武士说道。

    那几个武士立即开始收拾东西,三角灵犀也不要了,而沈从云很自然的站在那里,他倒光棍,也听那为首的武士讲过了苏唐出现时的惊天气息,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如果对方怀着恶意,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什么了不起的。

    等那几个武士离开,苏唐轻声道:“我来天阳城之前,有个朋友向我介绍过你,说如果我遇到什么难处,尽可以找你。”

    “前辈……前辈是在开玩笑吧?”沈从云愣了愣:“如果连前辈都感到为难,那我……”

    “我毕竟是外来者,找你只是希望你能做我的眼睛和耳朵,帮我打探一些事情。”苏唐道。

    “这事情很容易。”沈从云露出笑容:“我沈从云别的不敢说,交游广阔这几个字还是当得起的。”

    “那就好。”苏唐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哪位朋友向前辈推荐了我?”沈从云问道。

    “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苏唐道:“还是我来问你吧,天阳城东边,有一座山,那是什么山?”

    “东边?那是帽山。”沈从云道。

    “山里有一个村堡,又是谁家的?”苏唐问道。

    “那是魏家的老宅。”沈从云回答道。

    “原来是魏家啊……”苏唐沉默片刻:“从昨天早晨开始,不停有车队赶到那里,搬下无数酒坛,还有数十头牛羊……”

    “这事情我知道的。”沈从云打断了苏唐的话:“三天后,他们魏家的老祖要过百岁生日,所以来了不少客人。”

    “老祖?”苏唐一顿。

    “魏家的老祖本名我记不得了,但绰号很响亮,就叫魏三笑,因为他与人动手之前,总是喜欢大笑三声,立祖之后,也被人戏称为三笑祖。”沈从云道

    “也就是说,会有其他大祖来参加寿诞宴请了?”苏唐问道。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沈从云道:“说实话,魏家的行事风格一向蛮横霸道,让人厌恶,我懒得和他们亲近,不了解的,但是……我知道三笑祖原本一直在绿海修行,半年前才返回魏家,并且要在家里过百岁生日。”

    “你没有请帖?”苏唐问道。

    “我?当然没有了,魏家的人怎么会给我发请帖……”沈从云耸了耸肩。

    “你能不能混进去?”

    “这个……”沈从云愣住了,犹豫良久,轻声道:“也不用故意往里混,只需要我把态度放得低一些,曲意讨好他们,他们应该不会和我计较以前的事,呵呵呵……魏家大祖回归,坐镇天阳城,正是吸纳人气的好机会,我能率先迷途知返,和他们亲近,他们会鼓励我的。”

    “很好,你回去之后马上做安排吧。”苏唐道:“对了,只有你和武振可以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消息走漏出去。”

    “前辈,您还认得武振?”沈从云大吃一惊。

    “当然认得。”苏唐淡淡回道。

    “前辈,这有些不公平啊……”沈从云苦笑道:“您知道我们,我们却不知道您,万一出了什么差错……”

    “这个给你,公平了吧?”苏唐把一个小匣子扔过去。

    沈从云急忙伸手接过,打开小匣子,一股丹香扑面而来,他看到匣子内装着三颗淡金色的灵药,不过,沈从云的见识很有限,瞪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是什么。

    “前辈,这是……”沈从云狐疑的问道。

    “这是化境丹。”苏唐道。

    “哦,这就是化境丹啊。”沈从云露出了然的神色,接着脸孔又是一僵,随后尖叫道:“什么丹?化……化境丹?”

    “就是化境丹。”苏唐道。

    沈从云很吃力的低下头,重新看着匣子里的丹药,他的双手抖得厉害,甚至牙齿也在发出轻轻的撞击声。

    事实上,沈从云是从草根里走出来的流浪武士,身份还比不上最开始的苏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而化境丹,他向往久矣,但始终没有机会得见。

    今天苏唐一出手就是三颗化境丹,沈从云的心都快要在胸膛中炸开了

    良久良久,沈从云的双眼重新恢复了活力,然后很艰难的一点一点把小匣子递了回来:“前辈,我不能收的……这……这太贵重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苏唐顿了顿,又道:“我那位朋友,叫苏唐,你还记得吗?”

    “原来是苏先生?”沈从云惊愕的叫了起来:“苏先生现在怎么样?和闻小姐成婚了吗?”

    “还没有。”苏唐道。

    “潘乐和礼虹呢?还在苏先生身边吗?”沈从云又叫道:“唉,他们也算有魄力了,敢把自己的前程全部赌在苏先生身上,其实我也想赌的,但……但弟兄们的老小都在天阳城,我走了,没人照料他们,我真担心他们又走上以前的老路。”

    “他们过得很好,只是……还在闹别扭。”苏唐道。

    “唉……其实啊,潘乐当时没有做错,他真的出来了,只会和礼虹一起被杀,他不出来,礼虹反而有活命的机会,只是要多吃些苦头罢了。”沈从云叹道:“不过,道理人人都明白,但落在自己身上,就有些难受了。”

    “是啊。”苏唐道:“再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应该能和解吧。”

    “那就太好了”沈从云露出笑意。

    “现在,你可以收下了吧?”苏唐道:“这也是苏唐的一份好意。”

    “这……”沈从云露出挣扎的表情,从内心讲,他一万个想收下来,只是本着天上不会掉馅饼的本能警惕,才拒绝了苏唐,现在虽然知道对方不会有恶意了,但这份礼物对他而言还是太重了:“苏先生在哪里?我总该当面道谢的

    “他在暗月城,嗯……过一段日子,应该会来天阳城吧。”苏唐道:“我交代你做的事会有危险,你当得起这份酬劳。”

    “前辈,莫非您要对付魏家?”沈从云问道。

    “我得先找到一个答案。”苏唐道。

第一卷 第四七七章 菊花残

    在帽山的山坳中,有一座历史悠久的村堡,那就是天阳城魏家的老宅,村堡后方,是一片竹林,竹林北侧有一条小溪,溪边有一一间石屋,石屋上挂着一块匾,写了三个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的字,养心斋。

    小溪另一端有花园,种着金黄色的沙菊,轻风吹过,淡淡的菊香在空气中弥漫着。

    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坐在花园旁,一边饮茶、一边聊天,同时还在布着棋。

    “欧阳,几年不见,棋艺见长啊。”那老者笑道,他就是魏家的老祖。

    “不过是随便消磨时光罢了,算不上什么棋艺。”那中年人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朵乌云遮住了明耀的阳光,让这片天地暗了下来,紧接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平地卷起,一朵朵在沙菊在阴风中无力的摇摆着,丝丝花瓣被吹落,又被卷上半空,纷纷扬扬向下洒落,犹如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那中年人脸色大变,手中的茶杯也脱手落下,砰地一声,翻倒在棋盘上。

    “欧阳,我知道你独喜这沙菊,不过,新年将至,沙菊也到了凋零的时候了,月有阴晴圆缺,本属自然,何必这样惊诧?”那老者皱起了眉头。

    那中年人双眼充满茫然之色,没有作答,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的乌云,良久良久,轻叹一声;“魏老,你可知道……天命么?”

    “天命?你还信这个?”那老者笑道:“我只信,吾命由我不由天”

    “我们都过了立祖之境。”那中年人轻声道:“你还记得当初的感悟么?

    “当然记得。”那老者道:“不过,要把当时的感悟说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该怎么说呢……冥冥中忽有灵机一动,我便知道,到时候了,立祖立祖,就是立地成祖啊。”

    “天命亦是差不多的。”那中年人笑了笑:“很久很久以前,恩师给我见过一个故事,这世界就像一棵树,树上生长着无数生命,有些生命只是灰尘、只是露水,是寄生的虫蚁,而有些生命,是树上的绿叶,它们就是天命者,每一片树叶的掉落,都会让大树感伤,所以这世界将出现一些隐隐约约的效应。

    “欧阳,你到底在说什么?”那老者狐疑的问道。

    “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以我的资质,居然也能成为天命者……”那中年人叹道:“我是该大笑还是应该大哭……”

    “欧阳,你又着魔了”

    “魏老,你不懂的。”那中年人顿了顿:“把寿诞取消吧,你马上离开,回绿海,为我九月保留几分元气。”

    “回去?你开什么玩笑?”那老者愕然道:“我三山五湖便撒请帖,不知道来了多少朋友,你让我走?”

    “好吧……我已经说了,听不听在你。”中年人苦笑道,他了解那老者的性格,知道不是几句话能劝动的:“魏老,我想安静一会。”

    “也好,我晚些再来找你下棋。”那老者站起身。

    中年人慢慢闭上了眼睛,那老者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下了,转过身,犹豫片刻,问道:“欧阳,你感觉……会发生一些事?”

    “说亦无益。”中年人淡淡说道。

    那老者耸了耸肩,转身越过小溪,消失在竹林另一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道人影缓步向这边走来,一胖一瘦,胖的穿着白袍,笑容可掬,走起路来四平八稳,极有派头,瘦的穿着黑色劲装,身形就像鬼魅一般在空中闪烁不定。

    两个人来到中年人身旁,同时恭声道:“大人”

    “你们来得也算巧。”中年人睁开眼:“去给我取纸笔来。”

    那瘦子转身离开,飘入那座石屋中,随后拿着纸笔飞了回来。

    中年人把纸摊在桌上,愣怔了片刻,接着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了几段话。

    “你们跟了我多少年了?”中年人轻声道。

    “大人,正好六年了。”那胖子微笑道。

    “六年啊……不长,但也不短了。”中年人道:“不过,我们的缘分,应该要到此为止了。”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那胖子露出震骇的神色。

    “想当初,我被魔蛊宗追杀,身负重创、九死一生,是恩师救下了我,并传给我一身医术与丹诀,如果没有恩师的指点,绝没有我的今天。”中年人答非所问的回道:“只可惜,我没办法在恩师膝下尽孝了,这封信给你,切记,无论如何也要把信交到恩师手中”

    说完,中年人挥了挥手,墨迹未于的纸轻飘飘飞了起来,飞向那胖子。

    那胖子急忙伸手接过来,视线在纸上扫了一下:“这是要……交给太上?可太上老人家一向行踪不定,我去哪里找?”

    “螺角洲那个洞府,你知道吧?”中年人道。

    “知道。”那胖子点头道。

    “恩师的足迹遍布整个大陆,但真正能留他住上一段时间的,就那几个地方。”中年人道:“你在那洞府里等,一年等不到,就等两年,两年等不到,等三年,明白?”

    “明白了。”那胖子急忙道。

    “看我的运气了。”中年人露出苦涩的笑意:“如果恩师凑巧到了螺角洲,以恩师的大威能,或许可以⊥我改天回命。”

    “大人,我什么时候去?”那胖子问道。

    “现在就走,不要耽搁。”中年人道。

    那胖子很于脆,转过身向半空射去。

    胖子已经走了,瘦子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中年人的视线落在瘦子身上,缓缓说道:“你也该走了。”

    “大人,可是有些不妙?”瘦子用清冷的声音问道。

    “何止是不妙,有大灾祸。”中年人道。

    “那我不走。”瘦子道。

    “你这又是何必?”中年人摇头道:“你欠我的,这些年已经还清了。”

    “有些债是换不清的。”瘦子道:“卑职斗胆问大人一句,如果司空太上有难,您会避而远走么?”

    中年人沉默了,良久,再次露出苦笑。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大人您太过颓丧了。”瘦子道:“落在狮虎口中的羔羊,尚且要奋力挣扎,难道我们连羔羊都不如?”

    “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可我也不服”瘦子道:“这几年,我也交下了几个朋友,大人,我去去就回”

    说完,那瘦子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允许,转身向后走去。

    中年人默默的看着那瘦子的背影,眼神显得格外复杂。

    在魏家老宅的门口,几个年轻人勾肩搭背,正热情的聊着什么。

    “二少,我说几句实话”沈从云瞪着眼睛,满脸严肃:“我知道有人笑话我前倨而后恭,那是他们不了解我的秉性”

    “别管他们。”那被称为二少的年轻人笑道:“我信得过你老沈的人品。

    “二少,我不是挑拨离间,故意在你面前说你亡兄的坏话。”沈从云道:“如果当初你们魏家定下的嫡子不是大少,而是二少你,我有必要那样于么?和你们魏家相比,我沈从云算个屁啊?岂不是自取其辱?”

    “老沈,你喝多了,别说这个、别说这个。”那二少连连摇头。

    “不我就是要说”沈从云叫道:“你那大哥真他吗不是个好东西如果他能有二少你一半仗义,我们会和魏家对着于?开什么玩笑?二少,你随便派个人到天阳城里打听,说到你们魏家大少,人人侧目,提起你二少,大家都服气”说完,沈从云用力挑起了大拇指。

    “呵呵……”那二少笑得有些尴尬,沈从云这样捧他,他其实是很开心的,但用大哥做对比,他又感觉有些不妥当。

    “为什么?因为大家看得明明白白,因为大家心里有一杆称”沈从云道:“你那大哥到处撒野,可你二少呢?绝对够朋友至于那些不服你的人,当然要收拾他们,这没什么好说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黑衣人走了过来,对那二少说道:“去给我找一匹好马,要快一些。”

    “您要去哪里?”那二少急忙端正表情,毕恭毕敬的问道。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那穿着黑色劲装的人皱眉道。

    “我魏家有不少好马,但马的优劣不一样,有的速度快,适合短途冲刺,有的耐力强,适合长途奔波,所以……”那二少陪笑道。

    “哦。”那穿着黑色劲装的人想了想:“我要去归云庄。”

    “明白了,您稍等。”那二少道。

    时间不长,二少亲手牵着一匹马儿走了出来,随后把缰绳递给那穿着黑色劲装的人。

    沈从云看着马儿冲出堡门,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二少,这也是你家的客人?派头好大啊……什么来历?”

    “我也不清楚。”那二少道:“我只知道,是家里老祖的朋友,当然不敢慢待了。”

    “二少,我先回去了。”沈从云道:“不瞒你说,兄弟们有些转不过弯来,我得好好劝劝他们,这是老祖的百年寿诞,无论如何也要过来捧场的”

    “老沈,辛苦你了。”那二少伸手在沈从云的肩膀上拍了拍:“我把话说在这里,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再让兄弟们饿肚子,放心,今日的魏家已不再是往日的魏家了”

    黄昏时分,归云庄外的密林中,苏唐静静的看着林外,而沈从云在他身后焦急的转来转去。

    “怎么还不出来呢……”沈从云喃喃自语着:“我不会看错的,瘦得象个人于,一身骨头没有二两重,和您说过的差不多。”

    “太晚了,你先走吧。”苏唐道:“你留下来也帮不了我什么。”

    “那……也好。”沈从云于笑了一声。

    “再发现什么,马上告诉我。”苏唐道,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沈从云。

    “您已经给过我化境丹了”沈从云退后一步:“就算我再不要脸,也不能接您的东西了……”

    “化境丹你一时用不上,给了等于没给。”苏唐道;“这是五花聚顶丹,对你现在有好处,上次忘了给你。”

    “不不,我真的不能再要了……”沈从云一边摆着手一边向后退。

    “那就扔掉吧,反正对我也没用。”苏唐抬手把瓷瓶扔向附近的一口枯井

    沈从云脸色突变,随后纵身而起,在空中一个虎扑把瓷瓶抓在手里,随后呆呆看着苏唐。

    “这不算我给的。”苏唐淡淡说道:“是你自己捡到的。”

    沈从云长长吁出一口气,他有些担心,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好过,他一直靠着自己的努力,在修行路上苦苦挣扎。

    他怕,怕这些是要命的礼物

    “去吧。”苏唐道。

    “多谢大人。”沈从云一字一句的说道,随后向林中走去。

    苏唐等得很耐心,一直等到月上枝头,从归云庄里奔出几匹马,沿着土路向前飞驰。

    几十息之后,那几匹马儿跑近了,已经能清晰的看到马背上骑士们的容貌,苏唐的身影晃动了一下,随后扬起手。

    一柄顶天立地的巨剑突然从空中堕下,轰地一声巨响,笔直刺入路中,整条路都被这一剑切断。

    几个骑士同时勒住缰绳,马儿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叫声。

    “什么人?”为首的骑士勉强控制住内心的慌乱,怒喝道。

    以灵器堵路,敌意已经昭显无疑,几个骑士纷纷释放出自己强横的气息,当然,所谓强横是因人而异的,对普通的修行者来说,他们确实够强,但对苏唐来说,他面前只有一个人勉强算得上是对手。

    苏唐迈开脚步,缓缓向林外走去,他的身体被翻腾的黑色烟气笼罩在其中,让人无法辨别的他身材、身高,还有胖瘦,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一张金色的面具。

    苏唐走过之处,都被浓浓的烟气遮盖住了,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但黑暗中时而有点点火光亮起,给人一种错觉,恍若天穹夜色跌落到人间,成了苏唐的战服。

    为首的武士看到苏唐出场的架势,他的双瞳瞬间缩小,在这几年里,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血腥搏杀,经验足够丰富了,那顶天立地的巨剑,还有充满恐怖气息的黑暗,都在昭显着苏唐的强大。

    “你是谁?”那为首的武士倒吸一口凉气,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是九月九的看门人?”苏唐缓缓说道。

    那为首的武士脸色先是一惊,随后又沉下来,冷冷的说道:“原来是你…

    “你认得我?”这次轮到苏唐惊讶了,他之所以一下子启动了魔装的四个构件,就是因为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而听对方的口气,似乎以前见过他。

    “就是你……让我家大人感到坐立不安?”那为首的武士回道:“没错,我是九月九的看门人。”每一个月,都有三十个看门人,但看门人之间的实力并不一样,别的看门人只是大宗师,而他,早突破了大祖之境。

    “孙哥,你在说什么?”另一个骑士不解的问道。

    “上杀了他”那为首的武士突然喝道。

    从归云庄里出来的几个修行者不明究竟,但他们出来就是为了助拳,听到那瘦子的话,再不犹豫,各自腾升而起,从空中扑向苏唐。

    归云庄的修行者们很有自己的章法,一个挥舞着两柄重锤的修行者飞得最高、冲在最前面,另一个操控飞剑的修行者鬼鬼祟祟跟在后侧,用同样的身影掩护自己,还有一个手持长弓的修行者向后飘退,准备拉开一段距离。

    只是,他们在往日养成的战斗配合技巧,在苏唐面前是一文不值的,因为他们是大宗师,还没能突破那道壁垒。

    苏唐抬起手,插入地中的巨剑突然消失,随后出现在苏唐手中,接着,苏唐挥动巨剑,向下斩落。

    轰……土路当中出现了一条长达百米的大裂痕,那三个大宗师的身影,几乎是同时被苏唐的剑光绞得粉碎,轰击声震耳欲聋,沙石漫天飞舞,直飘上十几高的空中。

    “孙哥,你在说什么?”另一个骑士不解的问道。

    “上杀了他”那为首的武士突然喝道。

    从归云庄里出来的几个修行者不明究竟,但他们出来就是为了助拳,听到那瘦子的话,再不犹豫,各自腾升而起,从空中扑向苏唐。

    归云庄的修行者们很有自己的章法,一个挥舞着两柄重锤的修行者飞得最高、冲在最前面,另一个操控飞剑的修行者鬼鬼祟祟跟在后侧,用同样的身影掩护自己,还有一个手持长弓的修行者向后飘退,准备拉开一段距离。

    只是,他们在往日养成的战斗配合技巧,在苏唐面前是一文不值的,因为他们是大宗师,还没能突破那道壁垒。

    苏唐抬起手,插入地中的巨剑突然消失,随后出现在苏唐手中,接着,苏唐挥动巨剑,向下斩落。

    轰……土路当中出现了一条长达百米的大裂痕,

第一卷 第四七八章 重逢

    “逃?我为什么要逃?”那瘦子发出狷狂的笑声:“能凝炼出这般强横的魔煞,想来阁下来自魔神坛吧?奉劝阁下一句,莫以为自己出身天门,就有资格瞧不起天下人,这世间慷慨取义之士不知凡几,只不过因是一盘散沙,才任由你们三大天门作威作福,但这样的日子长久不了的,总有一天,三大天门要付出代价”

    “为什么长久不了?因为有你们往生殿?”苏唐淡淡说道。

    “呵呵……”那瘦子长吸一口气,随后怒吼道:“杀”

    随着吼声,那瘦子手中的双剑化作一道道如镜面般的寒光,层层叠叠,向苏唐卷去。

    苏唐能感应到,那瘦子所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已经攀升到了一种极限的高度,这种状态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也就是说,对方已决意死战到最后一刻了。

    苏唐轻叹一声,试图活抓一位大祖,然后拷问他想要知道的秘密,难度太大,对方已萌生死志,随时可以了结自己的生命,别说他,就算是大尊亲临,也未必能阻止一位大祖自绝。

    那么,就这样结束吧

    苏唐双手一错,手中多出一柄殷红色的战枪,枪势如龙,迎上对方的剑光

    轰轰轰……双方释放出的劲气疯狂的撞击着,一波接着一波,他们的身形都快到了极点,时而冲上高空,时而撞入密林,时而又在原野中飞射。

    苏唐始终占据着一定的优势,所谓一力降十会,他的灵力异常雄厚,任由那瘦子如何咆哮死战,始终无法撼动苏唐,更何况,苏唐在藏剑阁那几天可不是白混的,他的枪势变化多端,前一刻,还沉稳如山岳,下一刻,又变得迅捷如怒雷,转而又化作一片狂风骤雨。

    对普通的修行者来说,终其一生所修行的,只能是一种灵诀、一种禀性、一种人格,学习得过多,不是相互冲突,便是引发精神层面的一些问题。

    苏唐却是不受限制的,他在藏剑阁里学到了数百种枪决,威力尚可的能有一百余种,他都可以施展出来。

    当然,苏唐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想把握神髓,必须经过长时间的苦苦修行,仅仅靠着精神殿堂的模拟是远远不够的。

    但苏唐并不想在那些灵诀上浪费时间,得其形已经可以了,反正爷的反应比你快,力气比你大,判断也比你精确,怎么打都不可能输掉。

    几十息的时间后,那瘦子的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肋下和肩头全部被苏唐的战枪刺伤,灵力也将要枯竭。

    那瘦子知道自己再无生理,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双剑高举,合二为一,随后拼尽全力向苏唐斩落。能明显看出,他耗费了极大的力气,一击出手,脸色已变得一片煞白。

    苏唐卷动战枪,迎了上去,轰……苏唐所释放出的游龙般的枪势竟然被一击轰灭,灵魄受到冲荡,手中的战枪旋即消失了。

    剑光如闪电般贯下,竟然轻而易举的斩开他的领域,接近他的身体。

    这一击的威力远远超出苏唐的预料,他立即启动内甲灵魄,身形周围升起一片光幕。

    轰……在光幕消失的时候,剑光也熄灭了,先行轰破苏唐的战枪,又切开苏唐的领域,破掉苏唐的战甲,这一剑的力量终于告竭。

    那瘦子再次高举双剑,苏唐皱起眉,身形突然启动,向斜刺里穿去,在剑光绽放的瞬间,他的身形同时改变方向,以毫厘之差避开剑光,左手抓住凭空出现的夜哭弓,右手拉开弓弦,下一刻,一道箭劲激射而出。

    那瘦子露出惊愕之色,和前一段时间的三眼祖一样,他万万没想到,苏唐竟然不知从何处拽出一张长弓。

    箭劲一道接一道,持续不断的激射而去,那瘦子身形连连闪动,避开箭劲,他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苏唐的技巧,故意拉开距离后再施展合一剑,但莫名其妙出现的长弓彻底打乱了他的想法。

    那瘦子拼命闪避着,同时努力向苏唐靠近,但他如愿以偿的再次靠近苏唐时,苏唐手中夜哭弓消失了,居然又多出一柄大刀,随后刀光闪过,斩向那瘦子的脖颈。

    那瘦子已知自己的灵力再无法支撑下去,突然发出咆哮声,剑光随后尖啸着卷向四面八方,那种气势,和梅妃的灵蛇狂舞很相似。

    在苏唐的感应中,对方逐渐变得微弱的灵力波动突然暴涨,瞬间便突破了刚才的极限,他在心里暗自冷笑,身形已向外飞射,脱离了战团。

    卷向四面八方的剑光全部落了个空,只差毫厘便能把苏唐卷进去,但就是没能如愿。

    那瘦子面如死灰,呆呆的看着苏唐,他的灵力已将耗尽。

    “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苏唐淡淡说道。

    那瘦子笑了,扫了苏唐一眼,随后把双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用力一绞。

    血光如喷泉本溅出,那瘦子再握不住双剑了,双剑无力的跌落在地面上,他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向后仰倒。

    苏唐无奈的摇摇头,不过,他早做好心理准备了,随后走过去用脚尖挑起双剑,端详片刻,用布带束在自己腰间,随后又俯下身,在那瘦子身上翻找起来。

    九月九的看门人自绝身亡,与此同时,九月九的守夜人已经走入一个位置非常隐秘的山洞,只是他刚刚走了几步,山洞深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

    那胖子心中一惊,随后狂喜过望,双膝跪倒,毕恭毕敬的说道;“启禀太上,卑职是守夜人。”

    “谁让你来的?”那苍老的声音问道。

    “是欧阳大人。”胖子急忙回道。

    “是烛儿?”那苍老的声音顿了顿:“他有什么事?”

    “欧阳大人写了一封信,让卑职一定要亲手交给太上。”那胖子回道。

    洞内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老者缓步走出来,那胖子不敢抬头,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高举过头。

    老者接过信,说道:“你回去吧。”

    那胖子愣了愣,他知道欧阳大人好像正面临一个极大的威胁,所以,他希望这位太上能跟着他一起去天阳城,但这种建议他是没资格说出口的,勉强说了只会引起相反的效果,大家都知道,这位太上的性格非常古怪。

    “是,太上。”那胖子有些不甘心,可也只好站起身,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只希望,这位太上看过信之后,会马上赶过去吧。

    老者转身又向洞内走,推开一座沉重的石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面还有两个中年人。

    老者拆开信,看了片刻,眉头不由皱起。

    “司空,怎么了?”一个中年人问道。

    “烛儿有难。”那老者一字一句的说道。

    “九月?”那问话的中年人有些吃惊:“那我们把手里的事情先放一放?反正一直没什么消息。”

    “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今天。”那老者沉声道:“你告诉我先放一放?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另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说道:“过了这一次,估计我们再也等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司空,我只是在为你着想。”那中年人道:“欧阳烛是你唯一的可传衣钵的弟子,你真的要不管他?”

    “你派几个人去天阳城吧。”那老者道:“估计是烛儿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先让他们撑过这一阵,等此间事了,我们马上过去。”

    “我还哪里有人手?”那中年人苦笑道:“从飞鹿城到魔神坛,一共有五条路,每一条路都必须派人封锁住,还有你说的那几个地方,我们也要挨个搜索,你让我从什么地方抽人?”

    “你呢?”那老者看向穿着黑衣的中年人。

    “我是一个人过来的。”穿着黑衣的中年人摇头道:“司空,这种事你应该早些告诉我们的,否则我们也不会这样被动了。”

    “我不敢告诉你,是因为你的七月不太于净。”那老者缓缓说道。

    “你确定?”穿着黑衣的中年人愕然道。

    “确定。”那老者道。

    “有目标么?”穿着黑衣的中年人追问道。

    “我现在还没有查到,一个月吧,应该就有线索了。”那老者道。

    “要不然,我去一趟天阳城吧。”那中年人道:“欧阳烛是个好苗子,他既然写信向你求援,肯定是遇到了大难关,我可不想看到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毁掉。”

    “不行,我们三个绝对不能分开”那老者断然道:“我从生下来那一刻就认得她了,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我们三个联手,她又身负重创,尚且有六、七分留下她的把握,如果少了一个,我们就是去送死了,根本斗不过她。”

    那两个中年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可是,我们也没必要留在附近,去天阳城等着不也是一样?”

    “这里是中心。”那老者道:“距离平顶堡有一百一十里,距离风沟有一百二十里,距离我家老宅有一百一十里,距离冲浪堤有一百三十里,距离高庄有一百二十里,不管从什么地方传来消息,我们都能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那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吧?”穿着黑衣的中年人说道。

    “我说过,只有我最了解她。”那老者道:“别人都以为她嘻嘻哈哈、胸无城府,喜欢率性而为,但我知道,她有一颗其狡如狐、毒如蝎的心,稍微感觉到不对,立即便会逃之夭夭。何况……她的伤势未必象我们想的那样重不要说差了一时半刻,哪怕是差了几息的时间,或许我们就失去这次机会了”

    “司空,我感觉……你太紧张了。”穿着黑衣的中年人摇头道。

    “呵呵呵……”那老者发出沙哑的笑声:“我有近百年都在她的压迫下忍辱偷生,你让我怎么能轻松得起来?”

    这个时候,苏唐已经仔细搜刮了一遍,向回赶路了,归云庄内的人虽然察觉到附近有战斗,但爆发的气息太过恐怖,他们根本不敢出来,等他们壮着胆出来查看时,苏唐早已经离开。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苏唐突然感应到一种气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那种感觉很奇怪,似乎强大得足以震撼天地,又微弱得差点被忽视,或许,是距离太远的缘故。

    苏唐勒住马儿,凝神细细感应着,片刻,一骑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面容扭曲,离得老远便怒吼着:“滚开,给我滚开”

    苏唐心中有些不悦,大路这么宽,稍微放慢些速度,拐一下就完事了,为什么一定要他让开?而且对方的口气太粗鲁了,就算能让的,他也会不让了。

    那骑士居然不想减慢速度,笔直冲过来,眼见撞击不可避免,他竟然抬手释放出一道剑劲,卷向苏唐的背影,他宁愿杀人,也不想自己受到任何影响。

    苏唐更恼火了,由灵力凝成的领域猛然张开,把自己的马儿都笼罩在其中,然后等着对方撞过来。

    轰…剑劲轰击在苏唐的领域上,没能造成任何影响,那骑士万万没想到,苏唐竟然拥有领域,但此刻转向已来不及,又是轰地一声,那骑士连人带马撞在了领域上,马头被撞得血肉模糊,而骑士本身也好不了,尤其是那柄被反震出去的长剑,正劈在他自己的鼻梁上,深深嵌了进去。

    下一刻,那武士连同马儿都飞出去十余米远,重重跌落在地面上,马儿已落得筋断骨折,气息奄奄,那武士还强了一些,挣扎着爬起,随后又软软栽倒,昏迷过去了。

    苏唐无动于衷,继续感应着来自远方的波动,等了良久,他失望的摇摇头,刚想继续赶路,有一阵波动模模糊糊的传来,还是那种感觉,强得足以震撼天地,又弱得犹如风儿的轻鸣。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唐迟疑了片刻,终于拨转马儿,向波动传来的方向赶去。

    越走苏唐越是心惊,虽然他没有纵马奔驰,但也走出几十里开外了,却始终没有赶到那种气息爆发的地方。

    什么样的气息波动,能传出几十里开外?

    又走了十几分钟,前方已没有路了,只看到了一片连绵的大山,还有浓郁的密林,苏唐迟疑片刻,他又一次想放弃了,就在这时,一股血腥的味道从林中飘了过来。

    苏唐沉吟了一下,纵身跳下马儿,走入林中,行了百余米远,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小平场,这绝对是人为造成的,周围的林木被一股莫大的力量压倒,匍匐于地,还有十几具尸体,他们的死状都很凄惨,好似被推土机碾压过一样,完全变了形。

    苏唐观察片刻,继续向前走,又走了百余米,前方居然出现了一片连栋的房屋,不过年头非常久远,明显失修,屋顶和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和藤蔓,一扇扇窗户没有完好的,充满了破败的味道。

    苏唐一边走一边扫视着,这里也有尸体,前后差不多有二十多具,有的死在房顶上,有的挂在树上,有的倒在台阶上,流淌的鲜血并没有完全凝结,他们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尸体中箭手居多,位置各不一样,但没有明显的战斗痕迹,他们似乎要从周围渗入这片房屋,结果被敌人发现,在他们看到敌人之前,便一一被击杀。

    继续向前走,苏唐突然发现有一处房屋居然保养得很好,与周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方,他改变方向,向那座房屋走去。

    距离那座房屋还有十余米时,苏唐猛地停下脚步,他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呵呵呵……能发现我?小家伙很不简单啊。”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我只是路过的……你信吗?”苏唐无可奈何的说道。

    “有意思……你转过来”那女声咯咯笑了起来。

    苏唐慢慢转过身,看到那女子就坐在后方十余米远的台阶上,两个人四目相对,都露出错愕之色。

    “是你?”那女声奇道。

    “是你?”苏唐也惊讶万分,因为那女子竟然是带着他进入邪君台的司空错。

    “小家伙,真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是往生殿的人。”司空错缓缓说道。

    “不是。”苏唐摇头,很坦然的说道:“我和他们虽然暂时不算敌人,但也绝不会成为朋友。”

    司空错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苏唐,事实上她此刻只需运转灵脉,便可以轻松的把苏唐击杀当场,尽管苏唐在这样微妙的时间、出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她有足够的理由出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对苏唐产生恶念

    “我应该信么?”司空错淡淡说道:“还有,你在邪君台,应该是不可能活着出来的,告诉我,你都遇到了什么?”

    “我……”苏唐只吐出一个字,随后默然,象司空错这样的人见识、经历都远超常人,说谎未必能瞒得过去,还不如保持沉默。

第一卷 第四七九章 传授

    司空错毕竟是一代大魔神,纵横天下几十载而不倒,看到苏唐的表情变化,便猜出了苏唐的心态,她摇了摇头:“算了,我不难为你,也不管你是不是往生殿的人,你走吧……”

    其实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司空错自己都感到奇怪,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相与了?

    苏唐还是没说话,略微躬了躬腰,转身向外走去。

    苏唐刚刚走出十几步,司空错的身形突然摇晃了一下,脸色变得蜡黄,她猛地探出手,想抓住身边的一截木桩,但那根木桩历经风雨,早就腐朽了,根本承受不住司空错的力道,结果木桩从中断裂,而司空错的身形也跟着栽倒。

    苏唐停下脚步,转过身,见司空错倒在草丛中,双眼紧闭,似乎已不省人事了,他不由露出错愕之色。

    司空错在邪君台被神念所伤,伤势很严重,逃离邪君台后,不敢回魔神坛,正好邪君台距离天阳城不算很远,便回到了老宅,一方面是想故地重游,一方面也要将养伤势,但刚才勉强出手,引得伤势复发,此刻再压制不住了。

    苏唐突然感觉到进退两难,竟然有人要对司空错下毒手,不管是不是往生殿,其庞大的势力已初见轮廓,如果他帮助司空错,固然能结下善缘,但也代表着他惹上一个天大的麻烦。

    帮还是不帮?苏唐在犹豫不决。

    实际上司空错的实力不是现阶段的苏唐能揣摩的,虽然伤势复发,但只是几息的时间,司空错便恢复了清醒。

    终于,苏唐轻叹一口气,走到司空错身前,弯下腰,用指尖去探司空错的鼻息,随后一只手伸到司空错颈下,一只手挽住司空错的腿弯,把司空错抱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走出密林,他的马儿正在安闲的啃着青草,苏唐把司空错放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随后催动马儿,向远方疾驰而去。

    一直跑到天微微亮,苏唐在心中估摸,差不多逃出百八十里路了,晨曦亮起,路上的行人很快就会增多,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踪迹,四下张望,发现一条通往山林的小路,便拐了下去。

    进到林中,苏唐试探性的叫了几声,司空错依然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苏唐寻了棵大树,抓着司空错纵上树梢,随后又把司空错放在树杈上,想了想,从司空错的裙上扯掉几截布条,把她的双手双脚分别绑在树枝上,又扣着司空错的肩膀晃了晃,感觉很稳固,不太可能掉下去,才算放心。

    下一刻,苏唐的身形飘了起来,向来的方向飞去,刚才路过了一个小镇子,他准备回去买一些吃用。

    苏唐这边刚刚离开,司空错便睁开了眼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被绑在树枝上的双手双脚,接着她微微用力,布条便断裂了。

    司空错轻吁出一口气,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当苏唐带着两只烤鸡、酒囊等物回到林中时,抬头看去,当即大吃一惊,树梢头只留下几截布条在随风飘舞,司空错已不知所踪。

    苏唐纵身而起,飞上树梢,寻找着可疑的痕迹,突然,他听到下面有咀嚼的声音。

    司空错不知何时出现在马儿身旁,一手抓着烤鸡,一手抓着酒囊,她倒是不嫌弃这种村镇寻常的食物,吃得很香。

    苏唐心中稍安,从树梢头飘落,轻声道:“前辈醒过来了?”

    司空错举起酒囊,连喝了几口,随后对苏唐说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那些人敢来对付您,应该是有自己的依仗。”苏唐解释道:“我感觉他们只是探路的,一旦发现了您,大修行者随后就会赶到,所以……”

    “看来你没有听懂。”司空错道:“我换个角度说吧,为什么帮我?”

    “您毕竟是堂堂的大魔神,就算要死,也应该轰轰烈烈的战死,而不是在身怀重伤的时候,被一些宵小所欺。”苏唐道:“那些人不敢和您公平对决,只想着找便宜,我看不过去。”

    司空错笑了笑,再没有说话,扯下另一只烤鸡,扔给苏唐,接着又把酒囊扔了过去。

    吃得差不多了,司空错把酒囊中的最后一口酒喝光,随后靠着树于慢慢坐下,轻声道:“那里是我家的老宅。”

    “哦?”

    “我身边应该有一个内鬼,极得我的信任,而且也很了解我。”司空错又道;“否则,他们不可能想得到,去那里找我。”

    苏唐没有说话,他对司空错一点都不了解,也知道该如何给出建议,只得默默听着。

    “会是谁呢?小南……不应该。”司空错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苏唐依旧保持沉默,而司空错也没有指望苏唐帮自己思考,她只是在自说自话。

    良久,司空错抬头向四下扫视了一圈,对苏唐说道:“我要静修片刻,你替我护法。”

    “好。”苏唐点头应道。

    司空错慢慢闭上眼睛,她的气息变得沉稳,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如平滩上的潮水,慢悠悠的涌来,又慢悠悠的涌去。

    本来保持平静的苏唐,双瞳突然缩小,司空错在静修,但她的灵力波动竟然影响到了他的脑域,魔剑元魄,魔面灵魄、魔之扳指灵魄还有魔之心的灵魄,都在随着司空错的灵力波动而膨胀收缩着。

    苏唐以前从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时间变得格外紧张,难道对方感应到了魔装的气息?

    但司空错一动不动,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足足过了三个多小时,司空错才睁开双眼,她的气色好了许多,双眼也恢复了神采。

    “呵……好舒服。”司空错伸了个懒腰,随后慢慢站起身:“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苏唐道,他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你想说什么?”司空错问道。

    “前辈修行的是什么灵诀?”苏唐终于忍不住了,整整三个小时,他一直在苦苦压制着脑域的躁动,甚至有几次,魔装差一点就要自发启动了,这司空错所修行的灵诀十有**和魔装有纽带联系。

    苏唐也知道,自己的话犯了大忌讳,但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开口,只希望司空错能记挂自己的相助之情,不要当场翻脸。

    “你居然能问出这种话?”司空错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唐。

    “我”苏唐内心纠结无比,半晌,无奈的说道:“那算了吧。”

    “你我也算有缘。”司空错淡淡说道:“如果你愿意拜入我门下,我可以把灵诀传授与你。”

    按理说,现在苏唐应该大喜过望,然后倒头便拜才对,司空错也是这样以为的,但苏唐的表现,出乎了她的预料。

    苏唐又是默然,换在两年前,他不会有任何犹豫的,这是难得的机缘,不过,现在不同以往。已经很多人投到了千奇峰的阵营中,他拜司空错为师,等于加入了魔神坛,也等于把那些人的命运交到了魔神坛手中,对他们不公平。

    而且,千奇峰的人处境会变得很尴尬,别人不说,贺远征对魔神坛一直是颇有微词的,如果知道他苏唐加入了魔神坛,贺远征一定会离开。

    以后再发生什么事,他也做不得主了,如果魔神坛在冲突中想让千奇峰的人充当炮灰,以他的实力,凭什么阻拦?

    “多谢前辈的好意。”苏唐苦笑道:“不过……晚辈有自己的苦衷,还请前辈见谅。”

    “怎么?看不起我?”司空错皱眉道。

    “晚辈怎么敢……”苏唐道:“可……可晚辈已有师门了……”

    “哦?你师父是什么人?”司空错问道。

    “他不在这里。”苏唐含含糊糊的回道,实际上他说得是不在这个世界,远古命运之树在虚空中得道,那个传授灵炼法门的神秘人也算是他苏唐的半个师父了。

    “也罢。”司空错轻叹了一口气,如果苏唐用别的理由推托,她一定会感到很恼火,而这个理由还是说得过去的。能拜入她司空错门下,今后必将飞黄腾达,苏唐感念师恩,宁愿放弃这个机会,证明了苏唐至纯的心地。不过,她从不习惯受人帮助,而苏唐明知道要对付她的人来头极大,也愿冒险带她离开,她欠了苏唐一个大人情。

    司空错沉吟片刻,再次开口:“我修行的魔诀共分九卷,既然你不愿意拜入魔神坛,那么我的魔诀自是不能尽心传你,嗯……只传你第一卷吧,能修行至什么程度,还看你自己的造化。”

    “多谢前辈”苏唐惊喜交加。

    “不过你要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绝不会把灵诀转授给他人。”司空错,虽然知道只修行第一卷是没用的,最多算是入门,但司空错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苏唐毫不犹豫的应道。

    “世人只知有五大神诀,却不知道,有几种灵诀威能更在五大神诀之上。”司空错道:“只可惜,那几种灵诀受限颇多,终其一生也难以有成,所以才会泯然无声。”

    “前辈,您的灵诀就是……”苏唐显得很吃惊。

    “那是自然。”司空错很满意苏唐的情绪变化:“我的灵诀来自当年的魔祖,岂是那些灵诀所能相比。”

    “魔祖?”

    “好了,你仔细听着。”司空错对魔祖的话题有些忌惮,毕竟魔装武士任御寇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反派,就算她走到这种高度,成为翻云覆雨的大魔神,也不敢为任御寇翻案:“第一卷叫紫府诀,知道紫府是指什么吗?”

    “知道。”苏唐回道:“紫府是百脉汇集之地,在明堂窍之后,也叫琼宫

    “第一卷共有千字真言,我只说一遍,你记得住也就记下了,记不住我也不会重复第二遍。”司空错说道,她心中还是感到有些不妥的,谁让苏唐拒绝拜入她门下了,口里答应,只是为了还苏唐的人情,但实际上还是希望苏唐无功而返的。

    “明白了。”苏唐振奋精神,旋即开启了精神殿堂,想考验他的记忆力?找错方式了。

    司空错以均衡的语速,把第一卷的内容复述了一遍,随后道:“你不要急,想当年我得到魔诀之后,苦苦修行了五年,才略有效应,八年总算有了小成……”话没说完,但司空错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苏唐闭目静坐,已经开始修行了。

    “真是个小妄人……”司空错苦笑摇头,她原本对苏唐是有些好感的,但苏唐拒绝在先,现在又表现得过于莽撞、贪婪,让她很不喜,魔诀是魔装武士任御寇一生心血所集,不经过反复研读、参悟,直接进入修炼,几乎不可能得到什么成果。

    司空错扭头看向别处,等过了一会,她感觉到苏唐的气息发生了一些变化,再把视线转过来时,不由大吃一惊。

    苏唐的脖颈、脸颊上,出现了无数道密如蛛网的紫痕,那是血脉贲张造成的,虽然年头已经非常非常久远了,但她记得当初自己是在修行了两年后,才出现相同的效应。

    片刻,紫痕慢慢扩散,让苏唐整张脸都变成了紫色,这让司空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着时间的流逝,紫色又开始向苏唐的眉心收缩,最后凝成一个小点,而苏唐的脸色已恢复了正常。

    短短时间内,司空错看到了太多让她不相信的现象,她的脸色已变得僵硬了,这种足以用恐怖来形容的境况,彻底颠覆了她的常识。

    而事实上,苏唐的进境会如此之快,完全在于他已经拥有了四个魔装构件,任御寇传下来的魔诀,就是为了魔装量身打造的,再快也属正常,慢了才是不合理。

    良久,紫色的小点彻底化去,苏唐张开双眼,司空错看得很清楚,当第一抹神光从苏唐的双瞳中射出来的,竟然是紫金色的。

    “你的紫府……已经……已经大乘了?”司空错喃喃的说道。

    “是啊,已经大乘了”苏唐站起身,很郑重的向司空错拜倒:“多谢前辈……”

    司空错一伸手,一股无形的力道挡住苏唐的拜势:“你不愿入魔神坛,自然也无需拜我苏唐,你……真的凝成紫府了?”

    “是啊。”苏唐诧异的回道,他并不感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像一个蓄满了水的水库,打开个口子,水自然就会喷涌而出,以前的他,只不过是不懂如何开口子而已。

    “怎么可能……”司空错的脸色更加僵硬了。

    “前辈,怎么了?”苏唐问道。

    “你什么时候达到了立祖之境?”司空错道:“就在邪君台?”

    “是的。”苏唐应道。

    “你告诉我实话,到今天为止,你已经修行多长时间了?”司空错又问道

    苏唐回想了一下,很老实的说道:“两年多一点。”他是两年前从小林堡走出来的。

    “两年?两年?”司空错再次错愕,随后发出尖叫声:“你用了两年的时间,从宗师晋升为大祖?”

    “两年前,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苏唐苦笑道。

    司空错双眼发直,她这一生经历过无数风雨,但从没遇到过这般离奇的事情,因为苏唐的进境不止已经超过现在隐隐被誉为第一人的贺兰飞琼,还超过了当年天下无敌的贺兰空相

    可是,她又分明看得出来,苏唐绝对没有骗她,说得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这完全没有道理难道说苏唐的前途比那贺兰空相还要宏远?

    在司空错内心,真正能让她心服口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贺兰空相,而目无余子、狂傲无比的花西爵原本是不服的,但硬生生被贺兰空相打服了,可以说,和司空错相同地位的巅峰大修行者们,对贺兰空相都是心有余悸的。

    而在司空错面前的苏唐,竟然隐隐有了超越贺兰空相的势头。

    换成另外一个人,司空错是绝对不相信的,但苏唐拥有强而有力的证明,不由她不信,两年便晋升为大祖,并且在短短时间内,修成了当初她用了几年才修成的魔诀

    “你刚才说过,你有师门了?你师父是什么人?”司空错追问道。

    “我师父……没有告诉我。”苏唐道。

    “怎么可能?他现在在哪里?”司空错又问道。

    “我师父已经仙逝几年了。”苏唐道。

    司空错显得心烦意燥,在草地上不停的来回踱步,时而看看苏唐,时而皱眉想着什么,时而露出喜意,时而又显得无可奈何。

    “你真不愿意拜入我的门下?”司空错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不过,她的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第一次问的时候很随意,无可无不可,而现在眼中充满了热火,这是一个绝对的天才,甚至可以凌驾在贺兰空相之上的天才,如果能把苏唐拉入门下,她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我不能背弃师门。”苏唐摇头,他打定主意了。

    “好吧好吧。”司空错面色纠结无比:“我现在就传你第二卷,看看你用多久能参悟。”

    “什么?”苏唐愣住了,其实能学到第一卷他已经很满足了,可司空错前面刚刚说过,转而又自食其言,又是为了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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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装介绍:
当我终于下定决心要用神孽做最终Boss的时候,上古邪物出现了……魔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