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猎狐计划!
刘凯德眼神微凛,上眼皮耷拉下来,眼神缝隙近乎消失。
他并没有触碰那些照片,既然林初一有勇气把它拍在自己面前,那就已经证明了照片内容的真实性。
他用那条细小的缝隙盯着林初一,声音阴沉的说道:“张小军是我的司机,又不是我本人......他和吴业友有联系或者暗地里有什么交易,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伯伯,你狡辩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愚蠢。”林初一轻轻叹息,感慨说道。
或许是愚蠢这样的字眼激怒了刘凯德,怒声喝道:“你所说的这些全部都是你的凭空猜测,证据呢?没有证据就想让我背锅?林初一,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看到刘凯德气急败坏的模样,林初一的嘴角反而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意。
就怕他没有任何的情绪反馈,那样的话,要么是自己全部都猜错了,要么这个人的心机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更加深沉可怕.......
无论是哪一种,那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事已至此,开弓便没有回头箭了。
“看到这些照片后,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赵容胜一心想要夺权,要的自然是一个完整的,甚至是综合实力蒸蒸日上的尚美。那样的话,他所有的付出才会有价值。他没理由把尚美毁掉。只有那些真正的对尚美不屑一顾,或者尚美已经对其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阴谋者,才会不择手段的将其当作打击异已或者报仇雪耻的工具。你们知道尚美救不活了,就算救活.......以你们谨小慎微的性格,也不会再要这样一家有前科的公司做基地。你们怕被警方盯梢,你们会另外找壳......”
“林初一,你别忘记了,当时董事会议上面,是我第一个站出来力挺你继续担任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不然的话,现在坐在这里和我说话的人就是林秋了......”
“不错,这也是你们给我制造的假象。”林初一冷笑连连,出声说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林秋也只是你们利用的一枚棋子,他的夺权也只是你们使出来的另外一套障眼法。为的是让我对你放松警惕,将你当作战友,视若心腹。这样的话,我的一举一动便都在你的监视之下。”
“你们心里非常清楚,就算把林秋送上那个位置,林秋的能力也很难掌控大局,而且会加速尚美的坍塌和死亡。所以,用林秋来逼宫,但是却仍然留我下来维持尚美的一线生机。这样,你们有更多的时间清洁收尾,也有更多的机会来衡量是否有扳回一局的机会。”
“你不要忘记了,是林秋站出来举报江来。你为什么不怀疑他呢?”
“我当然不会忘记。”林初一出声说道:“可是,林秋又怎么会有x号密库的资料?他又怎么可能得到x号密库的视频?林秋进入尚美,我几乎没有给他安排任何的活计......后来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才让他在策展小组那边打个下手。而且,我是从策展部那边出来的,策展组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林秋进去又能做些什么?如果没有别人的蛊惑,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撇的还真是干净啊。因为那是你的亲弟弟吧?”
“我在等一个机会,你们也同样的在等一个机会。”林初一笑容冷峻,语带讥讽的说道:“我在等一个为我爸爸报仇雪恨的机会,你们也在等一个为我爸爸报仇雪恨的机会。我们选择的道路不同,最后却走到同一个终点,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我说了,空口无凭,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林初一瞥了一眼手腕上那块cartier蓝气球系列的腕表,出声说道:“我只负责说出我的猜测,找证据自然是专业人士的事情了。”
刘凯德注意到了林初一看表的隐晦动作,脸色一沉,身体弹跳而起,猛地朝着林初一扑了过去。
林初一早有防备,身体微微后仰,左手单手撑在沙发椅靠上面,左腿微屈,右腿高高的扬起,然后像一根鞭子似的狠狠抽打在了刘凯德的脸颊侧面。
砰!
刘凯德经此一击,身体又重重的跌回到了原来就坐的位置。
林初一顺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脸色红肿大口喘气的刘凯德,说道:“刘伯伯,你忘记了?我可是学了十几年跆拳道......以前你可是对我说过,让我好好学习,免得以后被人欺负。我可是一直都把你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呢。”
“你报警了?”刘凯德表情狰狞,眼神凶狠的盯着林初一问道:“你说这些是为了故意拖延时间?”
“不错。”林初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手眼通天,就连警局里面都有你们的人......所以,在警方到来之前,我得想办法把你稳住。不然的话,你得到线报提前逃跑,那我们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林初一,你怎么能如此害我?”刘凯德嘶声吼道。
“我没有害你,是你害了你自己。”林初一反驳说道:“也害了我。”
“你这样会把尚美彻底毁掉。”
“是的。”林初一面容悲戚,说道:“爸爸走了之后,我就知道尚美救不活了。有你们这些毒蛇在,就更不可能把它救活。尚美被你们窃居成了蛇窝,想要把这些毒蛇给赶走,想要把你们给揪出来斩尽杀绝,那就只能把这窝一起给掀一个底朝天。毁了尚美,我也在所不惜。”
哐!
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小和带着一群警察闯了进来,看到站在面前的林初一,担忧地问道:“老板,你没事吧?”
林初一眼神淡漠的看着刘凯德,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声音平静的说道:“刘伯伯,工作繁忙,怕是以后就没时间去看望你了......就此别过吧。”
“带走。”李莫小手一挥,便有两名警察冲过去把刘凯德给拷了起来。
“辛苦了。”林初一看向李莫,笑着说道。
李莫眼神怪异的看着林初一,说道:“应该的。”
“林初一,你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吗?”刘凯德仍不死心,经过林初一身边的时候出声威胁。
“当然没有。”林初一轻轻摇头,说道:“我要找的人是蝙蝠。”
“哈哈哈,蝙蝠......我也期盼你快些找到......”
“闭嘴!”警察训斥说道。
......
王奋把嘴里叼着的香烟点燃,然后狠狠地抽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一根香烟就被烧掉了大半截。
在他的面前有一个烟灰缸,里面已经躺着一缸子的烟屁股了。
可以想像,王奋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纠结和烦躁。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进来吧。”王奋出声喊道。
叶开推门进来,看到屋子里烟雾缭绕,挥手赶走面前的烟气,说道:“哟,头儿你这是抽了多少烟啊?房子都快要被你给点着了。”
王奋把烟盒丢了过去,说道:“来一根。”
叶开接过烟盒抽出一根,然后叼在嘴上点燃,视线停留在面前快要装满的烟灰缸上面,说道:“来一根。也就在头儿这边才敢抽一支,要是回去被我媳妇闻到了味儿,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
“欣然还好吧?”王奋问道。张欣然是叶开的老婆,碧海本地人,没少给他们这群加班到深夜的夜猫子做面汤小炒,所以大家都非常的熟悉。
“就那么回事儿吧,银行里上班,说起来挺体面的,但是业绩要求非常大。好几次在我面前都红了眼睛。”叶开低头抽烟,出声答道。
“孩子呢?”
“孩子爷爷奶奶带着,岳父岳母也时不时的过去看看.......现在的孩子比我们当年要幸福多了,四个老人带一个孩子,那还不把她宠上天去?”
“那就好。”王奋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烟蒂按进烟灰缸,说道:“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尽做一些糊涂事儿呢?”
叶开抬头看向王奋,问道:“头儿,怎么知道是我的?”
“童颜。”王奋看了叶开一眼,出声说出一个名字。
叶开表情惊愕,然后一脸颓败的说道:“我明白了。”
王奋抬头看着叶开,说道:“兄弟一场,我会尽量照顾好你老婆孩子的安全......应该做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叶开感激的看着王奋,沉声说道。“外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去吧。”王奋沉沉叹息。
“头儿,对不起。”叶开看着王奋,满脸愧疚的说道。
“你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是你的老婆孩子。”王奋声音无力的说道:“你应该清楚,消息传出去,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头儿......”
房间门被人推开。
两名警察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看着叶开,说道:“叶哥,得罪了......”
“走吧。”叶开主动向前带路,这样的流程他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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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来被拘捕的日子并不难过。
对他这样的性子来说,只要给他一本书,一杯茶,他在哪里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现在,他的面前就有一本书,一杯茶。
当然,还有一个人。王奋此时就坐在他的对面。
王奋看着江来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睛,问道:“怎么样?过的还好吧?”
不待江来回答,又笑着摇头,自顾自的接话说道:“应该是不错的,从你的精神状态就能够看出来。”
“心底无私,这小格间都显得格外宽敞一些。”江来出声说道。
“是啊,心底无私天地宽。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心底无私呢?巨额的利益放在面前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够保持面不改色不为所惑?”
“今天怎么有那么多感慨?”江来出声问道,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王奋的表情,说道:“内鬼找到了?是一个你很在意的人?”
“叶开。”王奋出声说道。
“哦,难怪。”江来点了点头,说道。他认识叶开,这一段时间对自己的审问大多数都是由叶开来进行。叶开看起来有些急躁,也有些用力过猛,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江来就已经对他有所怀疑了。
“你一点儿都不意外?”
“我为什么要意外?”江来出声反问,说道:“你和他感情太深,所以容易被蒙蔽。我和他之间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反而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
“哦,你的意思是说,是兄弟感情影响了我的判断?”
“是的。”
“那么,你就没担心过林初一或者施道谙?如果他们真的把你当作棋子丢弃了呢?”
“我不担心施道谙。”
“为什么?”
“如果他想要我的命,我就给他。”
“......”
“我也不担心林初一。”
“也是同样的理由?”
“不。”江来轻轻摇头,说道:“在孙打眼出场之后,她给我发来信息,让我去陪她演场戏。我演的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你是一个天才演员。”王奋看着江来清秀的脸,称赞着说道:“但是,他们也一定没有想到,你早就接受了警方的邀请,陪我们一起开展这场猎狐计划吧?”
“是的。我想着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没理由将你们拒之门外。”江来出声说道。“再说,配合警方执法,这是每一个公民都应该遵守的行为准则。”
“你不担心这会让你们之间产生隔阂?他们会怀疑.....是不是你不够信任他们?”
“怀疑?”江来想了想,摇头说道:“怀疑是因为他们对你的感情不够坚定。无论是施道谙还是林初一......在他们的身上,不会存在这样的情况。”
“如此自信?”
“因为我是江来啊。”江来一脸骄傲的说道。
“江来,在见到你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世界上还会有你这样的人。”
“林初一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说不是江来,就是将就。”
“......”
“我帮了你,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王奋出声问道。哪有这样的人?刚刚帮过自己一个忙,立即就要把这个人情讨还回去?
“我知道你和林初一很熟悉.......”
“没你熟。”
“如果她想要我的命,我就给她。”
“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刚才那个问题我没有回答好,现在重新回答一遍。”江来一脸认真的说道:“如果林初一问起,你就以这个答案为准。”
“......”
第两百二十六章、抱抱你!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和警察局内部那狭小的格子间相比,外面的世界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充满了烟火气息。这些以前不喜欢甚至觉得有些吵闹的画面,竟然也让人无端的心喜。
江来走出警局大楼,一阵冷风吹来,让他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被逮捕的时候虽然穿上了风衣外套,但是仍然难以抵御此时此刻碧海零度以下的寒流。那一场大雪压下来,连带着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
江来走到马路边沿,正准备叫辆出租车回家的时候,一辆银色宝马车缓缓停泊在他的面前。
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女人抛来一个火热的媚眼,脆声喊道:“帅哥,去哪儿?载你一程?”
江来笑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选择坐在了副驾驶室。
这是以前林初一无论怎么恳求都难以做到的事情。
林初一转过身来,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在黑暗的车厢里面发着光。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来,问道:“你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抱抱你。”江来说道。
“我也是。”林初一说道。
江来伸出手来,林初一就像是一只轻灵的小鸟投入他的怀抱。江来双手一收拢,温香软玉,让人的身体也瞬间燥热起来。
江来担心太过用力会勒痛林初一,没想到林初一却比他更加的用力。
她用力的抱紧江来的腰背,就像是要把自己的身体揉进江来的身体里面,让两具身体合二为一。
“江来.......”林初一气喘吁吁,出声唤道。拥抱也极耗费力气,现在的林初一就像是刚刚跑了五公里似的。
“嗯?”江来应道。
“吻我。”
“......”
江来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小处男,哪里懂得拒绝这个?
当然,他也不愿意拒绝。
正准备听令行事时,一道强烈的灯束打来,然后便是刺耳的喇叭声音。
两人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分开,林初一赶紧开车挪位,她的车子挡在警局大楼入口处,别的车子进不来,也出不去.....
虽然没有亲成,但是两人的心情却像是当真做了那么一档子事似的。
刺激、羞涩、还有那种关系更进一步的愉悦和甜蜜。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蟹黄面,我带你去试试。”林初一出声说道。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吃。”江来说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想到能够在这样的寒冬冷夜吃一碗蟹黄面,而且是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车子在黄浦江边的一家小店门口停了下来,林初一轻车熟路,进去之后对着老板说道:“乐叔,两碗蟹黄面。两碗面汤。”
“好的,稍等。”老板应了一声,便开始在厨房里面忙活起来。
江来拉开椅子准备就坐的时候,却被林初一出声喝止。
林初一从纸盒里抽出纸巾,在油腻的小凳子上面仔细擦拭一番,这才对着江来说道:“坐吧。”
江来看着正在擦拭另外一张椅子的林初一,说道:“我以为你担心我把人家的凳子坐脏了呢......我的衣服好几天没换了。”
林初一在江来对面坐下,横了江来一眼,说道:“看起来很干净,一点儿也闻不着味。”
“你说我还是凳子?”
“当然是说你了。”林初一说道:“这家店的蟹黄面味道非常棒,但是因为没有服务人员的缘故,卫生条件就不是那么好......有时候生意繁忙的时候,客人还得自己帮忙洗碗端面。”
“这都有人吃?”
“这都有人吃,不是更能说明面的味道做的好?”
江来想了想,说道:“说的也是。”
这一次老板倒是没有让江来和林初一帮忙端面,自己端着两个大碗走了过来,说道:“面来了。”
很快的,又端来两碗清汤,说道:“面汤。”
然后转身就走,没有闲话,也没有笑脸,爱搭不理的样子,一幅绝世名厨的风范儿。
江来看着碗里堆积着的蟹黄,没有急着搅拌,而是先夹了一丝蟹黄塞进嘴里,仔细品味一番。
鲜、甜、香。
最重要的就是这鲜,这可是寒冬腊月啊,螃蟹可不多见。能够吃到这么新鲜的蟹黄,证明老板用的都是活蟹,就凭这一点儿,就足够给这碗面打上八十分。
他刚才之所以只夹那么一丝丝,就是担心这蟹黄蟹肉不新鲜,老板用的是死蟹,或者冰冻的蟹黄蟹肉。
再加上这甜味,以及蟹黄和蟹肉本身的香味,而不是外面那些黑了心的商人调配的蟹粉......
这碗面已经值得期待了!
江来这才开始大力的把蟹黄蟹肉拌进面里,然后呼噜噜一大口吃进去。
蟹肉鲜、蟹黄油、面条劲,三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香喷喷的满足感,让人吃的唇齿留香。
几口面条下去,再端起大碗喝了一口面汤解腻,给人神仙都不换。
“怎么样?”林初一没有吃面,而是满脸期待的看着江来,出声问道。
“幸好刚才没有亲你。”江来出声说道。
“什么?”林初一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很委屈。
“要是亲了你,就感受不到这蟹黄面的精髓了。”江来出声说道:“满嘴都是你的味道。”
“.......”林初一面红耳赤。
这个家伙,被关了几天,怎么......怎么这么会了?
“就像是喝酒一样,如果是几种酒的话,一定要先喝差的,再喝好的,要越喝越好......要是一开始就喝了最好的,那差的就喝不下去了。这就是酒场上说的接不住。”江来一脸认真的给林初一解释:“我们看字赏画也一样,看了好的,那些不好的字画就难以入眼,甚至面目可憎了。”
没有喝酒,林初一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明白江来这话中的意思?
这面很好,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你最好。
我之所以能够感受这这面的好,主要是因为刚才没有亲你。
亲了你,就吃不下这面。
“江来.....”
“什么?”
“熟悉的,知道你被警方逮捕配合调查去了。不熟悉的,还以为你去读恋爱补习班去了呢。”林初一眼神如水,软软糯糯的说道。
第两百二十七章、你好,蝙蝠!
“我不用补习。”江来抬起头来,和林初一的眼神乍一对视,便一下子沉溺进去了,舍不得挣脱出来,说道:“施道谙教过我很多恋爱技巧,我都觉得不适合我。但是,他有一个观点我非常认可,那就是真诚。当你真正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真诚的表达。”
“想什么便说什么,我喜欢你的发型,我喜欢你今天穿的裙子,我喜欢你用的香水,我喜欢你带我吃面,我喜欢你喜欢我......中国人比较含蓄,总是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说呢?”
这家伙......
侃侃而谈,完全没有任何羞涩难为情的意思。
他不像是一个沉默内敛的古董修复师,更像是一个斯文儒雅的大学教授,正在和班级里面的学生们讲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说的人坦然自若,听的人却是坐立难安。
幸好面馆没有其它客人,只有面馆老板时不时的朝着这边瞟来一眼,要不然林初一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这些话真好听啊!
“你说感情需要真实的表达,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新剪的发型太过老土,刚买的裙子不太合身,香水浓烈刺鼻......你也要当面讲出来吗?”林初一面若桃花,轻声问道。
“我会反思。”
“反思什么?”
“是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品味是不是需要再次提高?鼻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江来说道:“你不可能有问题。如果有问题,那一定是我的问题。”
“.......你当时还抨击我说开车的时候不能穿高跟鞋呢。”林初一突然间想起以前结下的梁子,出声反击。
“开车的时候确实不能穿高跟鞋。”江来说道。“我知道你穿高跟鞋很好看,但是也很危险。”
“.....你也没夸我的旗袍好看。”林初一眉梢微挑,故意找茬。
女人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
她很喜欢听到别人的赞美,特别是自己心仪之人的赞美。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说你快夸夸我吧我想听你夸我......要脸。
于是,她便九曲十八弯的方式来诱导你来夸她。最常用的一种就是说反语。
老公,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老公,我穿这条裙子不好看吧?显得腿粗......
老公,我是不是特别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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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稍有智商或者情商的男人,都会拼命摇头指天画地的发誓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你很瘦你最美你全世界第一温柔体贴。
你要是回答一句是的,你是胖了、对,不好看,显得腿粗、是,你很无理取闹......game over。
游戏结束!
你的美好生活也要结束!
此时此刻,林初一就是这样的心理,玩的就是这样一个游戏。
再漂亮的女人,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啊。
“确实没觉得好看。”江来掷地有声的说道:“那个时候我又不喜欢你。”
“......”
“不喜欢的人,穿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
林初一的心里乐开了花。
不错,这个游戏很好玩,游戏爽感远远超过她的预期。
正在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初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是妈妈的名字。
林初一看了江来一眼,立即接通电话,说道:“妈,有什么事情吗?”
林初一低声和母亲说了几句就挂断了,抓着手机看向江来,说道:“妈妈让我回去吃饭。”
“那快回去吧。”江来说道。他听林初一说过母亲身体不太好的事情,虽然他也很想让林初一多陪自己一会儿,毕竟,他刚刚从警察局出来,他们也好几天没有见面,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但是,他争不过,也不敢争。
林初一看向江来,眼神坚定的说道:“你和我一起。”
“什么?”江来大吃一惊。
李琳不喜欢他,林秋不喜欢他,或者说,林家所有亲友都不喜欢他。
除了林初一。
他知道自己在中家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也知道林初一因为和自己恋爱而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现在,她却要让自己和她一起回去?
“我们之间的关系,她是知道的。总是这么躲躲藏藏,她的心里有气,我的心里也有结。”林初一看向江来,出声说道:“她是我的妈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我不想欺骗她,也不想委屈你。我们好好和她说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向她解释清楚,她一定会理解和接受的。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呢?”
“我受些委屈倒是没有什么......毕竟,我早就已经习惯受委屈了。”
“......”林初一脸上的肌肉抽动。你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了?谁能让你受委屈啊?
“但是,你妈妈的身体不太好,如果我们就这么贸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会不会......她老人家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我妈最近身体还不错,吃饭也比以前多了些。再说,她的身体之所以不好,就是因为心里藏了太多的事儿......眼见着又快要过年了,我们就把她这桩心结给了了,让她轻轻松松的过个年。年后我准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带着她全世界旅游一圈。那样的话,或许对她的精神头也有好处。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走出来,而不是一直陷在那个悲伤的状态难以自拔。”
“如果有用的话.......”江来点了点头,说道:“我跟你回去。”
大不了被赶出家门嘛,反正他也不奢望能够留在林家吃饭,毕竟刚才已经吃饱了......
“江来,谢谢你。”林初一伸手握住江来的手掌,满脸感激的说道。她知道江来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宁折不屈,他愿意为了自己而承受有可能受到的羞辱和刁难,那是因为他真的很在意自己。
“谢什么?”江来摆了摆手,说道:“就是我这身装扮.....”
江来刚刚从拘留室里面出来,虽然说在里面并没有受过什么苦,但是衣服还是皱巴巴的,而且闻起来还有一股子烟土味。
没办法,王奋喜欢抽烟,知道叶开涉案之后更是抽的凶猛......
“就是这样才好说话。”林初一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你也是被冤枉的,是不是?”
“当然。”江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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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琳挂断电话,对保姆阿姨说道:“我已经给他们姐弟俩打过电话,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把那条鱼收拾一下,煲个鱼汤,初一喜欢喝鱼汤.......说鱼汤不腻也不容易长胖,林秋喜欢吃回锅肉,家里的大蒜还有吧?没有大蒜用蒜苔也行,做一个川式的回锅肉,多放点儿辣椒。林秋的嘴巴挑,也重口。”
“好好,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再做个干煸虾仁,这是他们姐弟俩都爱吃的。现在做糖醋里脊是不是来不及了?来得及......那好,就再做道糖醋里脊。”
“都是孩子爱吃的,你想吃点儿什么?”阿姨问道。
“我喝碗鱼汤就成了。”
“唉,当妈的都这样.....”
“孩子难得回来,让他们吃好就成了。我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有什么要紧?”李琳笑着说道:“头有点儿晕。你先忙活着,我去房间躺一会儿。”
“好的,你去躺着,等到孩子们回来,我让他们来叫你吃饭。”阿姨笑着说道。
“他们回来我就听着了,这个时候哪能睡得着?”李琳说道。
回到房间,李琳坐在床沿,视线就情不自禁的落在了床头柜上一家四口的照片上面去了。
那是十一年前一家人去北海道滑雪的照片,丈夫活着,而且年轻有活力,自己也笑容灿烂,那种幸福感甚至能够从照片里面溢出来。林秋整个躺在雪窝里,林初一双手叉腰,一只脚虚空提着就像是踩在林秋的身上......
“多好啊!”李琳伸手抚摸着照片,心头感慨万千。
“你好,蝙蝠!”身后突然间传来一个男人阴森的声音。
李琳猛地转身,瞳孔胀大,然后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第两百二十八章、除草!
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到鬼。
当然,相对于很多人来说,李琳也是鬼。
鬼也分小鬼和大鬼,如果说李琳是个隐藏在幕后的小鬼,那么,这个人就是能够轻易吃掉小鬼的大鬼了。
李琳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影,颤声问道:“你.......你来做什么?”
“除草。”男人出声说道:“主人家要把院子里那些疯长的野草修剪干净,这样看起来才会体面一些。是不是?”
“你要杀我?”
“如果我是你,应该早一些就了结了自己。何必烦我跑来一趟?”男人出声说道:“在知道刘凯德被抓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对自己的人生做一次整理。刘凯德的上线是你,事情就到这里结束吧。节外生枝的话,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李琳反而镇定了许多,死是在所难免的了。
可是,如果能够用自己的牺牲达成某些交易,那自己的死就有些许价值了。
李琳看向大鬼,沉声说道:“林遇已经死了。”
“是的,他是个聪明人。”男人对此大加赞赏,说道:“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老婆孩子,他选择了终结自己的性命。作为回报,组织也保证了你和子女的安全。你看,这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们一家三口不也活得好好的?”
“我和丈夫为组织当马作马一辈子,为了保守组织的秘密而死,我请求组织放过我的孩子。”李琳沉声说道。
“你在和我讨价还价?你觉得自己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不,这不是讨价还价,这是请求。”
“我做不了主,不过可以帮忙转达。”男人的口风有所松动,却又补充说道:“不过,这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配合了。特别是你的女儿林初一,如果她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这一次,她竟然敢设局引我们入套?要不是她自作聪明,你也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是你的女儿害了你,她才是杀人凶手。”
如果说直到现在侏罗纪还不清楚自己中了圈套,被人玩了一个瓮中捉鳖,那也实在太过愚蠢了。
现在,他们要赶在警方前面斩断尾巴,避免引火烧及核心部位。
“我想和她谈谈......我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就是想和他们谈这件事情。让他们不要再触碰这个行业,让他们永远都不要再和这些事情有任何的牵连。”李琳苦苦哀求,出声说道。“我只想要他们平平安安的,我自己......怎么样都行。”
“我还以为你要向他们坦白呢。”男人冷笑出声:“那样的话,不仅仅是你自己死,他们也得死。”
“不会的,我不会那么愚蠢.....我丈夫宁死都没有说出来的秘密,我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我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他们谈谈,我一定会说服他们......”
“不必了。”男人抬脚向前走去,一步步朝着李琳站立的位置逼近,说道:“多一次接触,就多一次危险。如果林初一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
男人走到李琳面前,近在咫尺的看着她昏黄而惊恐的眸子。
手臂一挥,李琳的脖颈上面就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那口子刚刚渗出细小的血丝,然后便越来越大,血水越流越多。
李琳伸手去摸,鲜血瞬间染红了手掌,然后向着她的手臂以及全身蔓延。
血水哗啦啦的掉落在地毯上面,那素色的地毯吸了血之后便也染成了斑驳的褐迹。
李琳只觉得双腿无力,身体缓缓地向下倒地。
她的视线又落在床头柜上面那张照片上面,林秋表情滑稽,林初一表情灿烂,林遇满脸幸福的笑着......
他想起了林遇,想起了他们俩的最后一次聊天。
老林,咱们俩是多少年的夫妻了?
多少年的夫妻?这谁算得清啊?我记得咱们俩结婚的那一年,我才刚刚成年。现在我们的一对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这都快要一辈子喽。
是啊,这一眨眼,就快要一辈子了。老林啊,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老夫老妻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老林,咱们这辈子该吃的都吃过,该看的都看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到了,没有什么遗憾。可是,孩子还小,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去吃一些好吃的,去玩一些好玩的。也让他们结婚生子,去体会为人父母的难处........到时候,他们就知道咱们这做爸妈的有多么不容易了。你说好不好?
林遇的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却久久的沉默不答。
老林......李琳心慌不已,想要再次出声相劝。
好。林遇握紧李琳的手,说道:听你的。
老林......
“老林......对不起。”李琳的眼眶湿润,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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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小院门口,林初一突然间觉得有些慌张起来。心脏跳动的厉害,就像是要面临着一次生死抉择。
难道是因为第一次带男友回家,所以才会如此的忐忑不安?别的女生也都是这样的吗?
还是说,因为自己和江来的情况比较特殊......
江来解开安全带正准备推门下车,看到林初一坐在驾驶室沉默不动,看着屋子里面的亮光发呆,便明白了她的心情,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说道:“我向你保证,无论你妈说什么,我都不开口反驳。她让我吃我就吃,不让我吃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们吃。”
“她的身体都那样了,你一反驳她还有命在?”林初一知道江来是在担心自己,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掌,给予他力量,也同样的给自己力量。“没事的,我们下车吧。”
院门开着,林初一也没有在意。
以前也是这样,父母知道自己和弟弟要回家吃饭的时候,都会提前把院子大门打开。
林初一在前带路,江来陪伴在身边,俩人正在心里琢磨着见面的第一句话时,却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施道谙站在台阶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来和林初一,表情诡异的说道:“如果我说我是刚刚赶到,你们信不信?”
江来抽了抽鼻子,他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林初一看到施道谙手上和风衣上沾染着的血迹,尖叫一声:“妈.......”
拔腿便往屋子里面冲去。
第两百二十九章、杀人凶手!
林初一冲进里屋,很快就传来她凄惨无比的尖叫声音。
“妈.......”
江来看了施道谙一眼,也立即快步追了过去。
这种危险时刻,他绝对不允许林初一一个人独自相处。
卧室里面的血腥味道更加浓厚,李琳躺倒在地毯上面,喉咙割开了一道口子,血水正从那里渗出来,浸湿了地毯,也染红了地面,地毯上面出现了大片褐色斑块......血水都要流干了。
“妈......”
林初一看着母亲的尸体痛哭出声,继而转身便朝着外面奔了过去。
她双眼血红,杀气腾腾的冲到施道谙面前,嘶声吼道:“施道谙,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施道谙脸色平静的看向林初一,说道:“如果是我做的,我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还用等到现在?等着你们过来?”
“你撒谎。如果不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在我家里?”林初一双眼喷火的盯着施道谙。他的手上鲜血淋漓,身上的灰色风衣也沾染着血迹,模样看起来狼狈不堪,越看越像是杀人凶手。
“我来拜访......”施道谙出声解释,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不通,想来和令慈聊聊......没想到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死者为大。不管施道谙心里对李琳是如何的看法,对她有着怎样的怀疑,在这一刻,他的心里还是很悲伤的。所以也愿意给予她足够的尊敬。
“狡辩......你是凶手,你就是凶手......”
林初一受此刺激,癫狂怒躁,思绪一片混乱。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密封油桶,却不知道如何解决自身的痛苦和眼前的困境,没有出口,没有退路,可能等待她的就只是嘭的一声,炸的粉碎。
“初一......”江来走上前去,张开怀抱一把把林初一给搂抱在怀里。
“放开我,你放开我......”林初一拼命的挣扎,想要从江来的怀抱里面逃离。他是江来,是施道谙的家人和兄弟,他们是一伙的......
她恨,恨自己,恨一切。
“不放!”
啪!
林初一一巴掌抽在江来的脸上。
“放开我。”
“不放!”
啪!
林初一又一巴掌抽在江来的脸上。
“放开我。”
“不放!”
林初一再一次举起手掌,却迟迟没办法抽下去。
她的眼神悲伤绝望,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低声哀求着说道:“江来,我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好不好?放开我好不好?”
江来伸手握着她高举的手臂,然后抓着她的手掌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
第三巴掌便结结实实的抽了下来。
白皙的左侧脸颊上面紫迹斑斑,上面出现了几道清晰的手掌印,嘴角已经流出鲜血,血水顺着脸颊向下滑落。
林初一懵了,都忘记了哭泣和挣扎,小嘴微张,瞳孔胀大,抬起头仰着脸一脸茫然的看着江来。
施道谙也懵了,这家伙玩的是什么路数?恋爱法典里面没有自残这一招啊,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教过......
看到林初一安静下来,江来便知道林初一心里的那股子急火已经发泄出来了。遭此人生惨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承受不住,如果不让她发泄,不让她做点儿什么把那股子怒气和邪火给放出来,怕是要把她自己给憋坏不可。
伤及心肝肺腑,以后可就很难治愈了。
“施道谙不是凶手。”江来直视着林初一的眼睛,搂抱着她的双手也稍微的放松一些,让她能够自由的呼吸,不会有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如果他是凶手,我第一个站出来把他送进警局。我不会包庇罪犯,法律也不会。”
江来相信不是施道谙做的,即便全世界都不相信施道谙,他也相信施道谙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看起来施道谙确实最有嫌疑,而且这么说有可能会再次刺激到林初一那根紧绷甚至快要断裂的敏感神经.......
可是,他还是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他相信施道谙。
施道谙不是凶手。
果然,听到江来的第一句话时,林初一的眼里怒意大盛。
等到听完江来后面的半截话,这才再次平复下来。
她看看江来,又看看施道谙,再一次朝着里屋跑了过去。
施道谙看着江来,出声说道:“站在这里,我都没办法相信我自己了,你怎么还那么相信我呢?”
“你会相信我杀人吗?”江来反问。
“不信。”施道谙毫不犹豫的回答着说道。
开玩笑,江来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杀人呢?他除了说话尖酸刻薄一些,其实骨子里特别的宽厚善良。
倘若有朝一日他当真杀了人,那一定是把人给活活气死了.......
云成之就好几次给自己打电话说不行了不行了他快要被江来气死了。
“我和你一样。”江来出声说道,再次朝着里间走去。他要在旁边陪着林初一。
“臭小子......”
施道谙的心里即是感激,又有些欣慰。就像是老父亲看到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小混球长大成人了一样的心情......
院门外面再次传来汽车的马达声音,林秋推门下车,看到站在廊下的施道谙,出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又看到他身上的血迹,脸色大变,说道:“出了什么事情?”
不待施道谙回答,他已经疯一样的朝着里屋奔跑过去。
很快的,林秋又跑了回来,一把揪住施道谙的衣领,状若疯狂:“施道谙,你这个杀人凶手.......”
林初一和江来紧追回来,林初一急忙劝道:“林秋........”
“施道谙,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施道谙一脚踹了过去。
砰!
林秋的身体便朝着院子里面的草坪飞了过去。
施道谙可以忍受林初一的质疑和攻击,也愿意耐着性子出声解释。但是林秋......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揪着他的衣领说要杀了他的。
“林秋......”林初一惊呼出声,连忙跑了过去。
施道谙的视线看向远处,那里有闪烁的灯光以及刺耳的警笛声音轰鸣而来。
第两百三十章、活着!
李琳死了。被人一刀割喉。
保姆瘫倒在客厅沙发上面,陷入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的在场证人就是施道谙,当然,他也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
王奋看着坐在面前的林家姐弟俩,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这林家......也忒惨了一点儿。林遇声名狼藉不说,最后还跳楼自杀了。李琳更惨,承受丈夫惨死的打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已经垮掉了,还被人追到家里面去给一刀抹了脖子。
这姐弟俩一下子无父无母,成了孤儿。
王奋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出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自己的父母健在,虽然有时候觉得他们唠叨起来没完没了有些烦躁,但是,因为有他们在,心里是踏实的,感情是完整的。有他们在,就让你觉得自己还年轻着,虽然已经有了孩子,可是在父母面前,自己也永远都是他们的孩子。
林初一和林秋呢?他们就只能彼此相依为命了。
当然,这也说明那些人穷凶极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林初一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血红,精神恍惚,看起来心力憔悴的模样。林秋更惨,同样的双眼通红,身上还沾染着泥污和血迹,但是表情阴狠,一幅想要择人而噬的狼崽子凶相。王奋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他的心里藏着恨呢。
“尸检报告出来了。”王奋看着林初一和林秋,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体贴一些,说道:“李女士被害时间是在夜晚的六点三十分左右......施道谙是在晚上的七点零六分过去拜访的。”
“他是怎么进小区的?”林初一出声问道。
“他在小区门口做过登记。这一点儿,从小区的登记名册和监控视频上面都可以看到。当然,这也和门口保安的口供一致。”王奋解释着说道。“施道谙发现情况不对后,也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小区管理极其严格,如果没有业主的许可,施道谙是不可能进入小区内部的......”林初一抛出自己心中的第二个疑虑。
“是的,这就是很诡异的地方。施道谙在门岗登记时,门卫确实向你们家打过电话询问是否放行......他们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才放施道谙进去的。”王奋沉声说道。
林初一的神情为之一震,瞪大眼睛看向王奋,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不错。”王奋无比肯定的点头,说道:“我们再三确认过门卫的证词,甚至查看了门卫和你们家的通话记录......他们确实拨打过你们家的可视电话,也确实得到了允许放行的答案之后才放施道谙进入小区的。门卫极其肯定的说,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声音......你们家只有两个女性,哪里会有男性?”
“所以说,凶手杀害了你的母亲之后,并没有立即逃离,甚至还接通了门铃电话,亲口答应放行......是凶手放施道谙进门。可惜可视门铃是单向的,保安没有办法查看凶手的真实样貌。”
“那个时候我妈......”
“应该已经遇害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凶手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杀人,并且事后要整理现场......毕竟,他同意放行之后,施道谙从小区门口开车到你们家门口只需要三至五分钟的时间。”
“会不会是施道谙......先溜进去杀人,然后再故意伪装一番过去拜访?”林秋出声问道。
王奋看了一眼林秋,心想这小子对施道谙的敌意极深,难道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气也是针对施道谙?这一点儿倒是要特殊关注一下。
王奋摇了摇头,说道:“不存在这种可能性。第一,施道谙的行车导航我们检查过,和他所说的出发时间完全相符合。第二,在六点半左右的时间,他才刚刚从公司出门,有公司众多同事作为人证,还有公司所在大厦的保安证词和监控录像。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第三,保安向你们家打电话的时候,确实有一个男人接通过电话......那个时候施道谙正坐在车里等候着放行。”
“一定是他。”林秋咬牙切齿的说道:“施道谙的嫌疑最大,他和那个江来是一伙的,他们回国就没有好心,是盯着我们家来的......”
“林秋......”林初一出声呵斥道。
“姐,他们已经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了,你还要帮他们说话?爸死了,妈也死了......他们不是好人,他们回来之后,我们家有一件好事吗?”林秋满脸的不服。
王奋看向林秋,说道:“警察办案要讲究证据。但是,根据我所掌握的证据,施道谙确实不是凶手。”
“我知道了。谢谢王警官。”林初一看向王奋,出声道谢。
王奋轻轻叹息,说道:“初一,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你们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个世界上,哪有过不去的坎呢?你们俩还年轻,还有远大的未来。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
林初一没有在意王奋的安慰,所有的感同身受其实都是虚伪,真正的痛只有亲历者才能够真正的体会。她看向王奋,直截了当的问道:“案子是由你们负责?”
“因为涉及到命案,刑事组那边过来负责,我们两边互相配合。我们国家的政策是命案必破,有任何线索,我会第一时间和你们联络.........”
“谢谢。”林初一再次道谢,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王奋说道。“如果需要什么帮助......”
“不需要。”林初一已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说道:“我会处理好我妈的后事。”
林秋也站了起来,跟在林初一身后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王奋再次发出沉沉的叹息声音。
从烟盒里摸出一支香烟,准备点燃的时候,想到自己年幼的儿子,又把香烟给塞进了烟盒。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活着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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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道谙把热茶放到江来面前,自己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发出幸福的赞叹声音,说道:“还是街上咖啡馆的咖啡好喝,警局里面的咖啡实在是太差了,简直让人难以下咽......”
“可能进去的人都没有心情品尝咖啡的好坏吧?喝什么都没有关系。”江来的身体微微后倾,后背靠在椅背上面,打量着面前的施道谙说道。
“那是他们做贼心虚。我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作为一名热心市民主动前去警局配合调查,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反馈......当然想喝一杯美味的咖啡来奖励自己的善良了。”施道谙辩解着说道。
顿了顿,他又抬头看向对面的江来,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想说的话,会主动告诉我的。”江来出声说道。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在这个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那个不合适的地方?”
“你说过,有一些问题想不明白,想要找初一妈妈聊聊。”江来出声说道。
施道谙轻轻叹息,世界上能够像江来这么无条件信任自己的,怕就只有江来本人了......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处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倘若自己是个局外人也会对自己的动机有所怀疑。可是,江来却一如既往的坚信自己是无辜的,自己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你今年多少岁了?”施道谙问道。
“28。”江来回答着说道。
顿了顿,又回答着说道:“比你小七岁。”
“......”施道谙有些无语,让你回答那么多问题了吗?
“还记得你十八岁生日时许的愿望吗?”
“记得,希望替我爸报仇雪耻,讨还公道。”江来回答说道。
“我也曾经想过,假如你不提这件事情的话,我也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开名车,住豪宅,甚至可以请好几个金发长腿的欧洲美女来给我们做秘书保姆,多谈几场恋爱,多看几眼风景.......做着自己喜欢做的工作,赚着还算干净的钱。这一辈子就这么过着,是不是听起来也挺幸福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老头子,显得我这个做徒弟的没心没肺的。你是他的亲儿子,你都没有想着要去做些什么,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可是,你偏偏许下了那样一个愿望。既然要打仗了,那也不能直接光着膀子冲上去和人撕扯吧?不体面。而且,我不喜欢输,你更不喜欢输。”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搜集有关林遇的各种信息。也因为林遇,而发现了那个神秘莫测的组织侏罗纪。”
“你还记得老头子做的那只笔筒吗?”施道谙问道。
“记得。”江来点了点头,说道:“那只笔筒为他赚了一万七千块钱。在那个时代,也是一笔巨款了。当然,为了这一万七千块钱,他也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当时的买家是谁,我不清楚,也没能打听出来。但是卖家是谁,我们却是非常清楚的。一开始我怀疑是林遇做的,毕竟,是林遇找上门来让老头子做了那只笔筒,也是林遇经手了这一笔买卖。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圈子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我在英国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华裔收藏家,他说起自己曾经在国内的一次受骗经历,说自己花了高价钱却买了一件赝品......”
“我心生好奇,就多问了几句,买的是什么物件,多少钱买的,找哪家买的......那位老大哥倒是没有隐瞒,原原本本的把那次上当经历给我讲述了一遍。原来他是从国内一家叫做和善行的当铺买的东西,买回来之后经过鉴定竟然是赝品。我做过调查,自然知道和善行当铺的背景来头,它不就是尚美的前身吗?”
“而且,他买这件器件的时候,李琳的父亲李和隆还活着,这家当铺也是李和隆经营的买卖。那个时候,自然是由李和隆来当家做主了。世人都知道林遇是个入赘的,一穷二白的傻小子被一个当铺老板的女儿给看上了......外人看来,这算是攀上高枝了。就算是十几年后的那些媒体,都还在吹嘘着翁婿相得的美好邂逅。”
“可是,那位大哥买赝品的时间是在林遇入赘之前,也就是说,林遇进入和善行之前,和善行就开始做赝品生意了。后来老头子做的那只笔筒,也是由和善行来进行交易买卖......根据我推算的时间,那个时候和善行的大掌柜的仍然是李和隆。”
“后来李和隆退了,也死了。林遇把和善行越做越大,索性拉了一帮子兄弟合伙开起了公司,也就是现在的尚美集团。尚美由谁来当家做主?我自然以为也是林遇。所以,《梅妻鹤子》青花瓶案自然要落在林遇的身上,直到林遇跳楼自杀......”
“如果林遇是罪魁祸首的话,他原本可以不死的,只需要向警方坦承自己的罪名就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林遇没必要如此极端......所以,他有着不得不死的理由。他宁愿死也要保护的人或者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我第一个怀疑的目标是林初一.......”
“你还怀疑过初一?”江来大吃一惊。
“世人皆知林遇最宠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天才少女,碧海名嫒,长的又那么好看......这么多便利条件加起来,不做点儿违法犯纪的事情都可惜了。你说是不是?这也是一开始我对她有些许敌意的原因。因为我怀疑她故意接近,是想用美色相挟来利用你。”
“那为什么你又不怀疑了呢?”江来问道。
“她和你设局诱捕蝙蝠的时候。”施道谙说道:“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的确定她不是蝙蝠,她也不是那个组织的成员。她是真正的想要和那些人为敌,想要替父亲报仇雪恨。”
“你为什么不怀疑林秋?”
“他不配。”施道谙说道。
“......”
“蝙蝠这样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即能够掌控大局,又能够在林遇死后稳定军心,无论是心计、谋略还是资历、威望都非常的重要......林秋有什么?而且,这次青铜人头事件,你被抓进警局拘捕,刘凯德等一帮元老上窜下跳的没少出力。就凭林秋能够指挥的动那些老狐狸?”
“所以,你怀疑李琳是蝙蝠?”
“是的。所以我想过去和她谈谈,只有见了面,才能对一个人有着更直观的认知。”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江来轻轻叹息。
无论李琳是不是蝙蝠,她都不希望她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
因为这对林初一的打击太大了。
以后,这个小姑娘可要怎么活下去啊?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施道谙也跟着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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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是把双刃剑,一会儿割伤别人,一会儿又划伤自己。
因为青铜人头丢失事件,江来被警方逮捕拘留,据说他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
一时间,江来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民众没办法见到江来,更不可能近距离的往他脸上吐一口吐水,只得把这满肚子的火气发泄到他的微博评论区。
“江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卑鄙小人,我算是看错你了。”
“人设啊人设,越是内心肮脏的家伙越是喜欢立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
“去死吧,你这个文物贩子.......祝你生儿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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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人声鼎沸骂声一片的关键时刻,警方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通报了案情最新的进展情况。
“猎狐计划开展数年,取得了令人耀眼的丰硕成果。警方承诺,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与文物贩子作斗争。追踪文物,追捕罪犯是警方的光荣职责.......感谢江来老师,因为他的积极配合,与我们警方携手合作,一举捣毁了国际走私集团侏罗纪在亚洲的重要分部,擒拿了以刘凯德为首的犯罪走私团伙.......”
嗡!
全场轰动!
“江来不是文物贩子?他没有偷窃那只青铜人头?”
“猎狐计划?江来是和警方合作合伙儿捉人呢?”
“哈哈哈,我就说嘛,江来不可能是你们说的那种人......看到了吧?真金不怕火炼,江老师威武霸气。”
“江大师,我爱你,我要给你生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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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电视机屏幕关闭。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端起面前的威士忌酒杯,手臂上面纹着的那头外形看上去更像是一头庞大蜥蜴的沧龙张牙舞爪狰狞可怕,他一口把杯子里面的大半杯酒液喝个干净,闷声吼道:“江来......”
咔嚓!
闪光发亮的威士忌酒杯捏成了碎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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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乐华医院。
大雪初睛,温暖的阳光钻过窗户爬上身来,晒的人懒洋洋的。
池雪坐在病床旁边的坐椅上面,手里捧着一本川端康成的《花的圆舞曲》,这里面收藏着十五个短篇故事,每次帮宋朗擦拭完身体之后,池雪都会为他读一则故事。
说话宋朗听不见,所以就为他读故事。读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小说,这样,等到宋朗恢复意识之后,自己的喜欢就会变成他的喜欢了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宋朗的脸色已经圆润了许多,就连身体也微微胖了一点儿。只是依然沉睡,没有苏醒过来的痕迹。
房间门被人无声推开,池雪以为是护士过来查房。每天的这个时候,护士都会过来测量一下身体的各项数据。
“味道不对!”
池雪抬起头来,就看到林初一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她张嘴就想呵斥赶人,但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来了?”
“我来看看宋朗。”林初一出声说道。她走到病床旁边,说道:“我已经找医生谈过......”
“那你......”池雪心想,既然已经和医生谈过,应该已经知道宋朗的身体状况,又过来做什么?
“我是想来告诉他,也告诉你......”林初一的声音轻轻柔柔,却让人觉得异常的坚定,说道:“我找到了蝙蝠。”
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能说出下面的话:“她死了。”
说完,林初一转身就走。
池雪呆滞片刻,急声唤道:“初一......”
可是,林初一已经走远,楼道走廊传来咯咯咯的高跟鞋叩击地板的声音。
池雪想要追出去,却听到身后有异响。
她转身看了一眼,然后惊呼着喊道:“医生,医生......”
「蝙蝠」之死!
三年前做故事大纲和人物小传把这本书的**oss代号设定为蝙蝠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当下会出现这么凶残的一只蝙蝠,给整个人类都带来了巨大的危机。
正如09年写《天才医生》的时候,也确实没想过屠呦呦会获得诺贝尔医学奖。之所以在小说里预测她会得奖,只是因为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她确实在医学领域取得了了不起的成就。
后来凡是有屠呦呦女士的新闻,都会有无数的读者朋友欢呼雀跃,频繁的我,或者给我转发链接......好像我们也有莫大的功劳一样。
当然,我们确实有,毕竟,我们一起在用意念在替她加油。
嗯,就是这么膨胀。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蝙蝠死了。
其实我更期待的是现实中那只蝙蝠也死了,疫情结束,我们可以骑着马儿唱着歌儿蹦蹦跳跳的出门撒欢海浪……..火锅奶茶电影院,ktv里吼一遍又一遍。
李琳是蝙蝠,这是一开始就做好的设定……在林遇死了之后,我也曾经动摇过,会不会太虐了?会不会对林初一太残忍了?
最重要的是,会不会对我最亲爱最可爱最英俊帅气美丽无双的读者朋友们太不友善了?
会!
这么一想,我就咬着牙倔着骨义无反顾的写下去了。
这本书写的很累,可以说让老柳心力憔悴。每一个剧情都会有好几次的反转,每一个人物都要经历好几番的考验。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是蝙蝠?
有很多朋友建议《猎赝》索性改名叫做《寻找蝙蝠》,我觉得可以。你们觉得呢?
我不是要和大家斗智斗勇,我只是在和自己较劲儿。
我想写出更好的小说。
我自己痛并快乐着,我希望你们……快乐的痛着。
第一卷《梅妻鹤子》写的是瓷器,第二卷《青铜人头》写的是青铜,你猜第三卷会写什么古董类别?
宋朗是死了还是苏醒?侏罗纪的沧龙是否现出真身?施道谙是正是邪?宫锦又有着怎样的命运?
父母惨死,林初一又将何去何从?钛金直男江秋和制服妖精林初一又能否收获美美的爱情?
感谢你们喜欢《猎赝》,《猎赝》也值得你们的喜欢。
嗯,很荣幸你们能够喜欢老柳,老柳……不老。
期盼疫情早日结束,祝愿每一位朋友都健健康康的。
我们明天见!
第两百三十一章、求婚!
“从国博借来的三十件钟表展品已经安全入库,是由秦总亲自过去签收的。四月份的钟表展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秦总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可以如期举行......”
“李董提议召开集团董事会议,红山资本想要对尚美实施整体收购......”
“和德意集团的赵明宇先生约的是下午三点钟会面,现在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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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小和站在办公桌前,捧着ipad一条条把今天的工作事项和时间安排向老板汇报。
老板就是林初一。
尚美没死,却也难活。
可是,只要有一口气在,那就要拼尽全力的去拯救。
林初一身穿略显宽松的白色西装外套,端端正正的坐在办公桌前。清秀的小脸越发的消瘦,脸色也越发的苍白。因为太瘦又太白,脖颈上的青筋都若隐若现。
她的面容冷峻,不苟言笑,除了那轻微的呼吸声音,整个办公室都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哦,除了那鱼缸里面的金鱼时不时的冒出头来吹出一串串泡泡。
小和觉得很是寒冷,仿佛在这间巨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和那些金鱼是活物。
老板变了!
以前的林初一自由而随性,张牙舞爪,盛气凌人。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燃烧着的小太阳,没有她搞不定的事情,也没有她搞不定的对手。她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和体魄,她对这个世界充满爱和希望。
她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做起事来轰轰烈烈。小和甚至会怀念老板那大力的撞门声音以及走进办公室后将脚上的高跟鞋随意的甩飞出去打开冰柜抓起一瓶冰水就咕噜咕噜的往肚子里灌上一气......粗鲁却有活力。
现在的林初一不言不语,冷若冰霜,仿佛就像是一座行走的冰雕似的,隔得老远就能够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当然,老板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小和完全能够理解......搁谁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怕是都很难招架的住。
老板没有被刺激成白痴,也没有颓败而不理世事。她仍然坚守在岗位,用自己孱弱的躯体来支撑着这摇摇晃晃的尚美大厦。让它不至于瞬间倒塌,让它仍然能够苟延残喘的屹立在黄埔江畔。
小和汇报完之后,便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老板的批复。
这是老板的工作习惯,她会一次性的将一整天的项目名称和时间安排听个清楚,然后分清楚轻重缓急或者按照自己的兴趣去挑选最想去完成的工作......
小和辅佐林初一多年,对她的这个习惯了若指掌,俩人的配合已经相当的默契了。
听到小和不再说话之后,林初一便知道她已经汇报完毕。
一个堂堂的集团董事长,竟然有种无事可做的感觉......这也证明尚美现在的状况到底有多么的恶劣。
“第一,告诉秦总,我不要有任何意外,我要如期举行。”
“是,我会和秦总沟通。”小和立即在文件上做备忘记录。
“第二,董事会议暂时搁置。资本的本质是贪婪嗜血的,他们想要趁着尚美最虚弱的时候以极低的价格一口吞下......我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好的老板。”
“没有其它的事情了吗?”
“没有。”小和说道,心里也有些凄凉委屈。以前尚美辉煌的时候,老板还只是集团的一个经理,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务都要翻好几页。现在老板成了集团董事长,一天要处理的事务才只有这寥寥两三条......好丢脸啊。
“那就出发吧。”林初一放下手里的笔,率先站了起来。
“好的,我让王师父把车停在门口。”小和说道。
林初一在前,小和抱着ipad紧随其后。
咯咯咯------
林初一目不斜视,踩着高跟鞋急步前行。
路过之人纷纷躲避,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
惧其冷,爱其艳。
制服妖精,名不虚传。
“老板真好看啊......可惜啊......”
“小声点儿,别被老板听见了......”
“我又不是说她坏话,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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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车停泊在大堂门口,小和快走两步帮忙打开后厢车门。
林初一正准备抬脚进门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林初一。”
林初一转过身来,就看到江来朝着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林初一面无表情,看着江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们一起去苏城看梅花,看着看着,突然间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儿抓着我的衣袖喊爸爸......我吓坏了,担心被你误会,连忙把它的手扯开说我不是你爸爸。没想到她哭了,扑到你的怀里说妈妈,爸爸不理我......醒来以后,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久,我觉得这个梦是在暗示我做些什么。”
咚!
江来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盒盖打开,里面是一只玲珑剔透没有任何杂质的羊脂白玉手镯,抬起头来满脸怜惜的看向林初一,说道:“嫁给我吧!”
“哇,那是江来......江来又来向老板求婚了,好浪漫哦。”
“除了江来,谁还会向老板求婚?这是他第几次求婚来着?”
“什么第几次?怕是有好几十次了吧?哪有这样的人?隔三岔五的就跑来求一次婚......累不累啊?不过老板也当真忍得住,竟然一直都没有答应......”
“你妈死了,你愿意现在就接受别人的求婚?”
“你妈才死了......你会不会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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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林初一骂了一声,转身钻进了车厢。
小和对着跪在地上的江来眨了眨眼睛,也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
“江老师再见。”
摆了摆手,奔驰车迅速远去。
江来把盒子收起来,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无视众人的指指点点,云淡风轻的朝着外面走去。
这是江来的第二十一次求婚!
当然,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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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败了?”施道谙转过身去,看着拉开车门坐到后排座位上的江来问道。
“来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吗?”江来懒洋洋的回应说道。
施道谙轻轻叹息,说道:“江来,你还是不懂女人。初一的妈妈刚刚去世,而且是以那么悲惨的方式离开,她现在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男人的求婚?”
“如果她接受了,身边的亲戚朋友会怎么看她?公司职员会怎么看她?还有那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会怎么写她?母亲尸骨未寒,却开开心心的投入一个男人的怀抱?甜甜蜜蜜的走向婚姻殿堂?再说,她自己还没从那个悲伤绝望的世界走出来,又怎么可能走进另外一个新的世界呢?”
施道谙好为人师,或者说,好为江来的师父。
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弟没有任何恋爱经历,是个感情白痴,虽然偶有亮眼表现,但那是瞎猫子碰上了死耗子。而自己却和他恰恰相反,阅尽千帆,折花无数,是情场上的浪子,实践出来的宗师。
“这种事情要循环渐进,要一步步的来,要先逐渐的融化她身体外面的那层坚壳,一点点儿的捂热她的内心.......帮助她走出来,走进你的世界,一切都应该是水到渠成的。”
施道谙说话的时候,江来自顾自的系好安全带,说道:“开车。”
“你到底记下来没有?”施道谙急了,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你都不爱听,这么多年了,你稍微听上那么两句,学上一招两招,也不可能直到现在还是个情场菜鸟......”
“是你不懂爱情。”江来说道。
“什么?”施道谙瞪大眼睛看向江来,问道:“你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江来竟然说自己......不懂爱情?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自己怎么可能不懂爱情?
这个情场菜鸟......是在羞辱自己吗?
是不是太过分了?有这么骂人的吗?
“如果你是初一,你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江来出声反问。
施道谙想了想,说道:“温暖?机遇?”
“不,认同感。”江来纠正他的答案,说道:“先是爸爸跳楼自杀,接着是妈妈被人一刀割喉,惨不忍睹......唯一的弟弟和她大吵一架之后离家出走,现在不知所踪。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家人一个个的离她远去,她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初一的心里会怎么想?”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诅咒,她觉得全世界都在厌恶自己,都在遗弃自己。她会怀疑,怀疑这个世界,也怀疑自己。她觉得自己是不受人欢迎的,是没有人喜欢的。她的家族亲人会说她是一个灾星,这一切都是由她所引起的。她的朋友或许当面说上几句安慰的话,但是背后会不会兴高采烈的把她的经历当成和它人的谈资......我们经常说一句话,把你的不幸说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虽然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当你真正的经历不幸时,你身边又有多少朋友会真的为此高兴高兴?”
“最可恶的就是那些无良媒体,最近的新闻你没看过吗?有关初一的每一篇新闻我都看过了,他们骂林遇,骂李琳,更骂初一.......他们说林遇和李琳是走私贩子,说他们遭遇这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说林家没有一个好人,说林初一也不是好人。死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活着的人却要承受这满世界的恶语攻击......”
“所以?”
“所以我就向她求婚。”江来眼神坚定,说道:“一次又一次的求婚。我就是想要告诉她,也告诉所有人,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
第两百三十二章、费电!
施道谙很受伤。
听了江来的话后,他发现自己确实不懂爱情。
他是懂女人的,网络上有一段话对他这种男人有一个很形象精准的概括:身高一米八三,样貌英俊帅气,眼睛像梁朝伟,鼻子像刘德华,六块腹肌人鱼线,声音好听,唱歌深情,有房有车有存款,有学识有地位事业一流。你一皱眉头,他就知道轻点。你一哼唧,他就知道用力。你一仰头,他就知道亲你。你的一颦一笑都能被他精准的解读......
他谈过无数次恋爱,更换过无数次的女朋友。
可是,他懂爱情吗?
或者说,他真正的......爱过一个女人吗?
江来虽然是第一次恋爱,但是他爱的认真,爱的投入,爱的全心全意。他愿意牺牲,愿意奉献,愿意舍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
所以,他能够理解林初一此时此刻的心情,能够感知到林初一面临的绝境。
就算是一座孤岛,都渴望旅人的足迹和海鸟的栖息。
当你捧着手机三五天没有人给你发来信息都让你开始怀疑人生,更何况是这种持久的排斥和言语暴力......那种与世隔绝的滋味能够真正的把人给逼疯。
所以,林初一现在最迫切需要的就是认同感。
江来便用求婚的方式给予她这份认同感。
简单直接,粗暴......却又浪漫。
施道谙盯着江来看了好久,出声问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想出来的。”江来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别人来教?
幼稚!
“我想也是。”施道谙点了点头,说道:“你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比我有天赋。譬如修复、譬如画画,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还得加上爱情。难怪老头子当年总骂我没有定性,做事虎头蛇尾,怕是以后一事无成。”
“他说错了。”江来出声安慰施道谙,说道:“你会赚钱。”
“......”
“开车吧。”江来说道。“送我去碧海大学。”
“又要去古籍修复室上班呢?”施道谙问道。
“既然答应过师伯,就要努力把这件事情做好。不然的话,我不就变得和你一样了吗?”江来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送你过去。我可不希望师伯他老人家每天打来电话骂我虎头蛇尾......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师伯每天都要和你在古籍修复室见面,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面儿的和你讲?每次有什么事情还要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不敢往你身上发的火都撒到我身上来了,我招谁惹谁了我?”
“他为什么要对我发火?”江来出声反问,说道:“我那么支持他的工作,每年往古籍修复室捐款,每天关心他的身体,还劝他干不动了就早点儿退休......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算了,当我没说。”施道谙现在知道云师伯为何每次都要打来电话和自己诉苦了,和这位大爷说理......能说得过他吗?
施道谙把江来送到碧海大学门口,问道:“下班需要接你吗?”
“不用。我坐公交车回去。”江来说道。
推开车门下车,从后备箱里取了工具箱,提起来朝着碧海大学图书馆走了过去。
江来现在已经是碧海大学的名人了,看到他出现在校园,有不少学生主动跑过来和他打招呼。
“江老师,又来上班了?你们古籍修复室的招聘要求能不能稍微放低一点?我想去上你们的课,但是你们要求太高,我考不进去啊。”有学生出声抱怨。
在江来的提议下,古籍修复室开始招收一些其它院系对古籍修复有兴趣的实习生。他们先进行一段时间的专业技能培训,等到考核达到一定的标准后,可以给予他们结业证书,并且允许他们进入古籍修复室工作......
这种做法可以挖掘古籍修复的潜力人才,填充极其匮乏的修复队伍。因为有江来这个名人效应,有不少学生特别是女学生喜欢上了古籍修复,想要进入古籍修复室和江来一起工作。
可是,前提是要能够通过古籍修复室的考核。考核题目是由江来亲自设定的,很多学生说太过困难,将一大批应试者给隔离在外面。
“不能。”江来回答说道。
“为什么?”
“要是什么人都进来了,那就证明考核不具备任何意义。”
“江老师,你好狠毒......我受伤了。”
“江老师,今天有没有向林初一求婚?”几个女孩子笑呵呵的跟了上来,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求了。”江来毫不掩饰的说道。反正他不说,媒体也会帮他说的。
“啊!”女学生们尖叫出声,急切的问道:“成功了没有?她有没有答应?”
“要是成功了,我就去准备婚礼了。还会跑来上班?”
“......”
江来走到古籍修复室,玲珑眼神怪异的看着他,问道:“今天又求婚了?”
“消息传的这么快?”
“新闻已经出来了。”玲珑回答着说道。
“哦。”江来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修复台走了过去。
玲珑看着他的背景,若有所思。
是的,江来现在成为众所周知的求婚狂魔。
连续求婚二十一次,屡败屡战,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成为最近一段时间的热点话题。
针对这一事件,有众多媒体和无数网民开展了热烈的讨论。
“江来的第二十二次求婚,是真爱还是炒作?林初一当真那么好吗?”
“江来再一次向林初一求婚,也再一次失败......江老师,林初一再不答应的话,你就向我求婚吧?我答应你。”
“江来向林初一求婚用的手镯为顶级羊脂白玉,价值高达数百万元......我一开玉器行的舅舅说了,在古代,帝王将相才有资格佩上等白玉,很多皇帝使用的玉玺也由白玉雕刻而成。江来的这只羊脂白玉是极品中的极品,舅舅说他这辈子也没见到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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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来刚刚打开行李箱,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伸手挂断。
很快的,云成之便跑了过来,问道:“江来,怎么不接我电话?”
“费电。”
“......”
云成之呆滞片刻,说道:“到我办公室一趟。”
第两百三十三章、你再好好想想!
云成之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简朴,一张桌子,两排书架,然后便是两张皮色磨地锃亮老旧的破沙发。按照他的修复技术以及在业界的声望地位,想要赚钱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对于他们这老一辈的手艺人来说,好像赚钱就是一件多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一样。
其实,江来是不赞成这种生活方式的。研技艺之本,传经典之魂。爱国敬业,想要将这一门手艺给发扬光大。这些都没有问题,也都是应该大力提倡的。
但是,做好这些的同时,也要保护好个人利益。该赚的钱要赚,能合规合法赚到的钱也要赚。用那些赚来的钱改善自己的工作环境,改善家人的生活状况,给老婆买漂亮的包包和体面的衣服,让孩子读最好的幼儿园进任何一家游乐场......别人有的,我也要有。别人没有的,我还得有。
为什么?因为我有技艺。
为什么?因为我就是比那些没有手艺的家伙牛逼。
这才能体现出手艺人的优越感,这才是对手艺人最大的尊重。
要是所有的手艺人都以赚钱为耻,一个活得比一个清贫,一个过得比一个艰苦......这让那些后来者怎么想?让那些年轻人还有勇气进入这个行业吗?
这才是真正的在毁灭一个行业的未来,在毁灭手艺人的未来。
是的,这是施道谙的观点。
当年施道谙和老头子吵得越来越激烈,最后水火不融,施道谙远走他国,就是这两种观点的争锋......无论是当年的老头子还是现在的云成之,他们都觉得手艺人应该清贫自守,应该与铜臭味隔绝,与商业行为老死不相往来。
肺炎期间,八十四岁的钟南山院士战斗在最危险的疫情一线最前端。却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人根据钟南山院士儿子一次采访视频指责攻击他系的是爱马仕腰带......有人评论说爱马仕腰带很扎眼,还有人说儿子有点不朴素儿子还带爱马仕皮带,看来父亲真是大领导等等。
这些人的行为瞬间引起了国人的围堵轰炸,有人回复说别说钟南山的儿子系一根爱马仕,就是用金马桶都是理所应当的,像是钟南山袁隆平这样的国之栋梁,搁在古时候那是要封神的袁隆平让这些人吃的太饱,所以就开始有了坏心思。
换个角度想想,倘若连这样的人都系不起一根爱马仕,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啊?
靠自己的勤奋努力才华技艺赚来的钱花起来不丢人,那些看到别人赚钱了就在背后说脏话往人院子里泼脏水的才是真小人。
恶心!
呸!
江来自然是支持施道谙的。
当然,活到了云成之这个岁数,怕是很难再说动他做出什么改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说的狠了,他又打电话把施道谙骂一通怎么办?
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但凡自己变坏了,那一定是施道谙带的。不骂施道谙骂谁?
江来坐到那张皮质干裂凸起的沙发上面,问道:“师伯找我有什么事?”
“有个朋友打来电话,说他们家祖传的一块玉出了点儿问题,想让我找个高手帮忙看看......我就想着,咱们修复中心就你手艺最好,懂得类别又多,你陪着我走一趟?”云成之轻声细语的说道,一脸谄媚的对着江来笑着。他不怕江来拒绝,拒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怕江来拒绝的时候怼他,那样他的身体扛不住。
江来无视云成之的笑脸,面无表情的问道:“哪个朋友?”
“姓卫,你没见过。”
“不去。”果然,江来没有任何意外的拒绝了,说道:“我刚刚到修复中心,准备工作了。你的时间不值钱,我的时间还是很值钱的.......来来回回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还不如让我多修几页书呢。”
“他说我们要是能够修好他那块玉,就给我们修复中心捐一百万。”云成之哀求说道。
江来起身就走。
“哎......你干嘛去?”
“提箱子。”江来说道。
“......”
江来跟着云成之下楼,接人的车子已经等候在图书馆门口了。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可是,不管是黄金还是古董,那都是有钱人玩的把戏。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穷人想要的首先是有一口吃食。
能够随手给修复中心捐一百万的人,想来也不会穷到哪儿去。
看到云成之和江来走过来,一个身穿格子条纹小西装,配一双棕色小皮鞋、脖子上系着丝巾,戴着墨镜看起来骚气外放的年轻人推开车门下车,笑着问道:“是云主任吧?”
“你是?”云成之看着年轻人,出声问道。
“我是卫营。”年轻人说道。
“老卫的.....孙子?”
“是的,卫同是我爷爷。”
卫营的视线转到江来脸上,嘴角撇了撇,问道:“你是江来?”
显然,他是认识江来的。
“是的。”江来回答说道。
“上车吧,爷爷在家里等着你们呢。”卫营说道。他看了一眼江来,笑着说道:“麻烦你坐在副驾,我习惯坐后排......恰好也有一些问题向云主任请教。”
“我只坐两个人的副驾。”江来出声说道:“不包括你。”
“你.......”
“坐哪儿都一样......坐哪儿都一样......”云成之在中间打圆场,说道:“你们俩一起坐后排,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语言。我坐副驾驶室,正好可以打个盹。”
“还是我坐副驾吧。”卫营说话的时候,自个儿先跑到副驾驶室坐了下来。有专职司机开车,倒是不用麻烦他来做这种事情。
江来看了云成之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把年轻人的无礼放在心上,已经自个儿跑去拉车门上车了,江来也只好提着箱子坐到了后排另外一边的座位。
等到所有人安全上车,司机立即发动车子朝着学校外面驶去。
卫营坐在副驾驶室,通过后视镜盯着江来和云成之,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出声说道:“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江来正闭目养神,听到卫营的话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想不明白你再好好想想。”
“......”
第两百三十四章、孙子!
“江来,怎么说话呢?让卫营把话说完。”云成之出声劝阻。江来是自己的师侄,是自己的晚辈,是自己人。按照中国父母的行为习惯,孩子之间闹了矛盾,不管青红皂白先把自家孩子给训斥一番。
完事之后,一个眼神丢给对方父母,我都这样了,你们不表示表示?
这个时候,对方父母自然不甘示弱,抡起棒子对自家小孩儿就是一顿爆打......
你骂几句算什么?我都动手打了呢。
然后一个打一个拉,双方和和气气的带着孩子回家。
云成之没办法说别人家的孩子,所以,也只能先去说自己家的孩子。
“说完你就会后悔。”江来闭着眼睛,好心提醒着说道。
“让人说句话而已,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云成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卫营啊,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云主任,我就是想不明白,修一块玉而已,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一百万的修复费用......这是訛人吧?”卫营笑容玩味,语带嘲讽的说道:“云主任,我爷爷平时没少在我面前提起您,说您德高望重,说您技艺精湛,说你们俩是好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嘿,朋友有难,您老人家不愿意出手帮忙也就罢了,我们卫家也没有让人免费帮忙干活的道理。可是,一百万的修复费用,你是算好了我爷爷不好意思张嘴还价,所以就来这么一出狮子大开口啊?”
卫营的心里确实是带着火气的。
云成之是爷爷相交多年的朋友,家里祖传的老玉坏了,云成之恰好有随身携带的手艺,随手帮忙给修好不就得了?举手就能解决的事情,谈钱不就俗气了吗?
再说,谈钱就谈钱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不说给我们家一个折扣优惠,那你也按照市场价走啊,张嘴就是一百万修复费用,你当我们卫家是冤大头呢?
卫营觉得这个云成之是假清高,实小人。而江来更是沽名钓誉,表面上装出一幅与世无争老子不在乎钱的高人模样,其实早就钻进钱眼里面出不来了。
至于微博上的那些言行举止,无非就是为了博取人的关注和好感立下的人设。
这年头,立人设的伪君子还少吗?
卫营对此嗤之以鼻,对江来和云成之不屑一顾。什么狗屁的大师,不过就是两个生意人而已。你要别披着大师那张皮,规规矩矩的谈生意,我还高看一眼。
现在嘛......这年头阿猫阿狗都能称大师了?
如果不是爷爷态度强硬,他根本就不愿意走这一遭。
就算来了,心里也是不情不愿的,对待江来和林成之的态度也就不甚尊重。
“后悔了吧?”江来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出声调侃。
“......”
云成之确实是后悔的。
早知道也和江来一样,装睡不就蒙混过去了?哪会招来这么一档子事儿?
云成之不想和江来争辩,这小子说话没轻没重,一张嘴就跟放飞箭似的,自己年老体迈动作僵硬,说不得就躲避不及被扎一个万箭穿心。私下里听听,自己还有时间消化。当着别人的面要是被怼上两句,那可就颜面无存老脸丢尽了。
云成之看着卫营的后脑勺,态度诚挚的解释着说道:“卫营,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一百万是你爷爷捐给古籍修复室的,并不是修玉的费用......我和老卫并没有提过修复费用的事情。”
“捐的?”卫营冷笑连连,说道:“云主任的意思是说,这一百万是我爷爷捐献给古籍修复室的,然后修玉的费用另外计算?这一档子买卖,收两次钱?难道说捐的那一百万,就不是从我们卫家手里流出去的?再说,说是捐给古籍修复室,最后钱到了谁的手里,这不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吗?”
“我可是清楚的很,国内的那些研究机构,或者某些教授搞出来的实验室,全都是骗经费的地方。说是用作科学研究,实际上把国家拨付的钱和社会捐助的钱全部都想方设法的转移到了自己的私人账户......云主任不是这样的人吧?”
“卫营,我承认,国内确实有很多这样黑了心的研究机构,学术**的现象在国内外都很常见.....但是,我云成之可以拍着胸口保证,我绝对不会拿古籍修复室一分钱。我不仅仅不会占古籍修复室的便宜,而且我还在想方设法的为古籍修复室争取国家拨款和社会捐助......”
云成之羞于谈钱,被人诬蔑贪墨挪用经费更是让他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这比拿刀捅他几刀还要让人难以接受,恨不得和对方辩论个三天三夜证明自己确实没有拿钱一样。
“你和他解释什么?”江来终于睁开了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的愿望怕是落空了,看着云成之出声问道:“他配吗?”
“你......”
“只要有人质疑,你就解释一遍。今天是一个人,明天要是有十个人质疑呢?后天要是有一百个人质疑呢?你要解释十遍解释一百遍?”
“可是......他是老卫的孙子......”
“孙子就了不起啊?”江来说道:“他是孙子,又不是爷爷。”
“哎,你说谁孙子呢?”卫营气道。他觉得这小子是在骂人。
“难道你不是卫同的孙子吗?”江来反问。
“我当然是......”
“那你不是孙子吗?”
“你......”
江来看着卫营,说道:“师伯有没有从古籍修复室拿钱,他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上面自然有监督部门。如果监管部门对此有所怀疑,我们自然会做出合理解释。你给我一个向你解释的理由?”
“.......”
“另外,师伯刚才也说了,一百万是你爷爷捐给古籍修复室的,他可以捐也可以不捐......当然,我们也可以选择修,也可以选择不修......”
“你威胁我?”卫营脸色阴沉。
“幸好你听出来了。”江来高兴的说道:“但是,捐的就是捐的,那是你爷爷的爱心援助,是对中国古籍修复事业的支持和推动......但是,正如你所说,如果修玉的话,是要另外收钱的......”
“果然,云主任刚刚才说没有和我爷爷谈过修复费用的问题......这不还是一次交易,两次收钱吗?”卫营一脸鄙夷的说道。“你们师侄俩倒是做得一手好买卖。”
“云主任确实没有和你爷爷谈过修复费用的问题。”江来出声说道:“因为他不需要谈,他不需要动手修复......动手修复的人是我,所以,我来谈。”
“你的价格怎么谈?”
“我的价格没的谈。”江来说道:“以我的报价为准。”
第两百三十五章、开箱视频!
“你可以拒绝。”江来说道:“如果拒绝的话,那就麻烦送我们回碧海大学。就是刚才你们接人的地方,应该很好找吧?”
“......”卫营很想拒绝,但是他不敢拒绝。
如果他拒绝的话,回去了他爷爷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做主。”卫营说道:“需要我爷爷来做决定。”
“那你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江来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耽搁我们的休息时间。”
“......”
看到卫营不说话了,江来的目标又转移到了云成之身上,有些不满的看了云成之一眼,说道:“不要什么话都接。”
“......”云成之一脸无奈。果然,火还是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要什么人的钱都赚。”江来又补充说道。
“我知道了。”云成之解释着说道:“老卫是多年老朋友了,他打来电话,总没有拒绝的道理......”
“更不要什么人的钱都不赚。”江来还不解气。
“什么意思?”云成之看着江来问道。
“你出门吃饭要不要钱?”江来问道。
“当然要钱了。”
“你出门坐出租车要不要钱?”
“那是要的。”
“凭什么别人的东西坏了让你去修,你不要钱?”江来反问着说道:“修水管修空调修地板都要修理费呢,凭什么修玉就不需要?我们的工作价值还不如做菜的厨师或者开车的司机吗?”
“我没有那种想法......”
“你有。”
“.......”
云成之便不再接话了。
因为他不知道江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出来。
他刚不过,也扛不住。
当然,心里又觉得非常的温暖。
这小子虽然说话难听了些,但是心肠却是极好的,对自己这个师伯更是没有话说。这么多年了,每年上百万的捐赠从来都没有间断过。正如卫营刚才所说的那样,自己是古籍修复室的主任,倘若想要把江来捐赠的那些钱占为已有,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而且,江来刚才愿意站出来说话,也是不忍心自己这个师伯被人欺负冤枉......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代表。
可是,你能不能稍微把话说的......不要那么扎人?
入行多年,江来发现了一条规律,凡是喜欢收藏古董文物的,大多都喜欢中国古园林式的建筑,再不济也得搞一新古典。这是一脉相承的。你要是藏了一屋子的唐丝宋瓷玉器字画,却住在一个花园洋房大平层里,都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荒诞感。
江来接触的藏家大佬或者找上门来的合作者,近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住在带院子的别墅里。
果然,车子在一幢园林似的别墅门前停了下来。
或许是卫营提前通知过的原因,一个身穿红色唐装的老者已经站在台阶上面等着了。老人高大肥胖,看起来足有两百斤以上。但是面带红光,看起来精神头非常的好。
车子还没有停稳,他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主动帮忙拉开后车厢车门,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把瘦小的云成之给从车子里面拎了出来,握着云成之的手用力的摇晃着,声音洪亮的说道:“成之,这次你可得救救我。”
“我这不是来了嘛。”云成之笑呵呵的说道,想要把手从卫同的手里抽出来,试了两次,抽不动。
看到江来提着箱子从另外一侧出来,又赶紧上前和江来握手,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就是成之那位天赋异秉的侄儿江来吧?”
“是我。”江来和卫同握了握手,一脸坦然的收下了他对自己的赞美。
卫同愣了一下,然后便笑的更加大声了,一只手握着江来的手,另外一只手伸过来亲昵的拍了拍江来的肩膀,把江来给拍的膝盖一软,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儿跌一跟头,说道:“有意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之,你这个小师侄可比你有趣多了。”
云成之一脸尴尬的陪笑着,心想,接触久了,你就会知道......刚才的这句话到底有多么的无知荒谬。
卫营走到卫同面前,说道:“爷爷,人接来了。”
原本想说江来几句坏话,但是想到江来就站在面前,说起来倒是给人一种当面告状的幼稚感,还是等到他张嘴要钱的时候再好好和他较量一番吧。
“辛苦了。”卫同看了卫营一眼,发现他面色晦暗,眼神里面藏着一股子无名火气。想来大家在车上的相处并不愉快。不过他纵横商场多年,自然不会当众把矛盾给撕扯开来。
卫同邀请云成之和江来进屋落坐,然后看着卫营说道:“去,把我们的那件器件给取出来。”
卫营看了江来一眼,转身朝着里间走去。
过了好一阵子,卫营双手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卫营捧着盒子站在江来面前,江来沉默不语,也不伸手去接,只是盯着那盒子猛看,就像是要好好研究一番这盒面花纹一般。
可是,这盒面是褐红色,根本就没有花纹图案......
开玩笑,江来才不会接手呢,万一他说这里面的器件是自己接手之后坏掉的,自己找谁说理去?一点儿修复费用就斤斤计较的家伙,江来已经完全不信任他的人品了.....
卫营的脸色就更加难堪了。
“打开。”卫同说道。
卫营把盒子放在众人面前的茶几上面,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锁扣,掀开盒盖。
江来摸出手机,开始对着卫营的面近距离拍摄起来。
“你这是?”卫同看到江来的行为怪异,出声询问。
“现在流行开箱视频......”江来双腿下蹲,调整一下拍摄角度,出声解释着说道:“我拍一个试试。”
“你是要把这视频传到网上?”卫同担心的问道。中国人讲究财不露白,他是不愿意自己家的宝贝被传到网上去被人品头论足指指点点的,你说我成色不好,我说你品相不佳,还有一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甚至想着能不能找过来捞一票……平白给自己招惹来无数事端。
“不,我是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江来说道:“证明这箱子打开的时候,玉器已经坏掉了,和我没有关系。”
“......”
第两百三十六章、白玉龙王!
听到江来的话,卫营再也忍耐不住了,怒声喝道:“江来,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人太甚了?”江来举着手机,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知道卫营会生气,可是,他就喜欢看到卫营生气......
因为越是生气的人,越是容易显露出自己的愚蠢。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谁要冤枉你了?我们卫家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可是,你给人的感觉.......就是卫家人能够干出这种事情的样子。”江来出声反击。
“你......”卫营气的身体直哆嗦。
太讨厌了,实在是太讨厌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卫同眼神疑惑的看向云成之,问道:“成之,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成之无奈,只得把车上发生的事情给重头到尾给讲述了一遍。
卫同听完之后脸色阴沉,出声喝道:“卫营......”
卫营心中害怕,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走到卫同面前,小声说道:“爷爷,我觉得他们这是趁火打劫,器件是咱们家自己的,他们就动手修一修......怎么就敢张嘴要一百万?再说,这一百万还是让爷爷捐给那什么修复室的,修复费用还得另算......有他们这么做生意的吗?”
既然把话说开了,卫营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眼神凶狠的盯着江来,梗着脖子说道:“爷爷,你豪爽,大方,对朋友是一掷千金。可是,你把别人当朋友,人家可把你当凯子。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不就是一个修玉的师父吗?他们不修就算了,我回头就给你请十个八个来,干活漂亮,也绝对不会让我们花那么多冤枉钱。有些事情啊,越是找熟人,付出的成本越多......这就叫做杀熟。”
卫同气得胖脸通红,喘着粗气说道:“我拐杖呢?你把我拐杖找来......”
“老卫,你别激动。”云成之赶紧出声劝阻,说道:“小孩子闹了点儿矛盾,说几句气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懂什么?”卫同指着卫营破口大骂,说道:“跑到国外吃了几年洋墨水,就眼高手低,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我要是不教训教训他,还不知道他以后会招惹出多少的是非。我拐仗呢?把我拐杖拿过来.....”
“在你身后。”江来说道。
“......”
现场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江来。
这家伙,你这是存心来找茬的吧?
卫同能不知道拐杖在哪里吗?那么大一件东西,就那么硬生生的杵在哪儿......他找不出来,那是在给自己找台阶。
你跑出来提醒是什么意思?
云成之是欲哭无泪啊,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善茬,一张嘴那就是吐刀子......刚才卫同说什么来着?成之,你这个小师侄可比你有趣多了,现在知道自己之前的评价是多么的愚蠢荒谬了吧?
你对这小子的力量根本就一无所知。
卫营更是快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心思歹毒的家伙啊?
他并不是对江来这个人毫无了解,相反,他还关注过江来的微博以及在那几次赝品事件中出现的身影和扮演的角色。之前觉得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耿直boy,等到从爷爷嘴里听到这叔侄俩想要骗取他们家的百万修复费用之后,便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立人设!
伪君子!
狗屁的大师,不过就是一个掉到钱眼里面的商人。
这次和他近距离的这么一接触,对他的印象更是大为改观......他比自己之前想像的要讨厌多了。
他每说一句话,你都想和他打一架,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卫营以前没有见过,今天算是见识着了。
他现在提醒爷爷拐仗在哪里,这是想要把自己往死里打啊?
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一个个表情怪异的看向自己,江来却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觉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径直走过去拎起那根拐杖朝着卫同递了过去,说道:“就在你右手边......靠着花瓶的位置。”
“......”卫同懵了。看着送到面前的拐杖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就像是看到孩子淘气的父母,说我要是有根棍子,我非得把你屁股抽开花不可.......没成想话刚落地,就当真有人把棍子给送到你手边了。
抽吧?舍不得。
不抽吧?这下不了台啊......
卫同接过拐杖就朝着卫营的身上抽了过去,一边抽一边大声喝骂:“你这个混帐东西,让你接个人你给我惹出这么多事来.......就凭云成之这三个字就有无数人争着抢着把钱给送过去,人家看得上你这一百万?反了天啊,竟然敢说人家把钱转到自己的私人账户,人家用得着贪墨嘛......”
“老卫,够了够了......”云成之在旁边劝。“说了就说了,我还能和孩子们一般见识不成?”
看来这是不解气啊,卫同只好继续抽打:“你知道你云爷爷为中国古籍修复事业做了多大的贡献吗?你知道人家这一辈子都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人家做出多大的成就在业界有多高的名望?鼠目寸光,小肚鸡肠......就你这样的货色,平时人家都不带正眼瞅你。你立即给你云爷爷道歉......”
卫营一边躲避拐杖的抽打,一边向云成之道歉,说道:“云主任,我错了,我有眼无珠,我口没遮拦,我向您道歉.......请你原谅我。你再不原谅我,我就要被爷爷打死了......”
“叫爷爷。”卫同出声喝道。
“......”卫营不愿意叫。
江来叫云成之师伯,自己要是叫了爷爷,那得叫江来什么?他可不愿意平白矮了江来一辈。
“好了好了。”云成之用力把拐杖从卫同手里抢下来,说道:“老卫,今天是来干正事的。不是有东西要修吗?”
卫同也打累了,气喘吁吁的说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快要把我给气死了......当初他妈要送他去国外留学,我就不同意。结果去了之后整天和一群坏小子喝酒蹦迪,互相攀比......还不如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听话就一棍子抽过去。”
“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年轻人还是要多多引导。”云成之劝说道。
“对,引导不了再打。”江来接话说道。
卫同看着江来,说道:“你小子的意思我明白,你这是替你师伯出口恶气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你满意了吧?”
“你们家事,我不掺和。”江来说道。
他才不接这个茬呢。人是你打的,也是你骂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可不欠人人情,更不会卖你的好。万一你让我打折怎么办?
“滑头。”卫同大笑出声,看起来确实很喜欢江来,说道:“江来,说实话,你的大名我是仰慕已久......这回给你师伯打电话,也是想要借他的颜面来帮我把你给请过来。说实话,我手里这个活啊,还非你不可了。其它人都做不了。”
“羡慕你的品味。”江来说道。还不忘插了卫营一刀,说道:“眼光要比这个孙子好太多。”
“那小子懂什么?根本还没入门呢。”卫同一脸嫌弃的看向卫营,说道。
“修复费用.......”
“按你的规矩来。”卫同豪迈的摆手,说道:“如果不够,我再加三成。”
“我不打折,也不加价。”江来说道。“按规矩来。”
“还不把盒子打开?”卫同吆喝说道。
卫营无奈,只得再次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一尊白玉龙王雕件。
这块玉雕高约十五厘米,宽约五厘米左右。色如羊脂,质地细腻滋润,油脂性好,一看就是最极品的羊脂白玉。
鉴赏玉石,一看质地,二看雕工。这玉雕的是一尊龙王,龙化人型,呈站立姿态,但是身披鳞甲,眼若铜铃,手若鹰爪,颌有长须。奢华美观,威武庄严。
雕工细致周密,每一片鳞甲都露狰狞,每一根须发都仿在漂动,整体给人栩栩如生的感觉。仿佛世间当真有过这么一尊龙王一般。
唯一可惜的是,龙王头顶的双角折了一只,变成了一只独角龙。
“都说江来擅长鉴定,能不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年代的器件?”
江来心中早有答案,毫不犹豫的说道:“宋代。”
“为何?”
“第一,宋代开深层立体镂雕制作之先河,这尊白玉龙王像用的就是典型的缕雕技术。第二,宋代的阴线刻比唐粗疏,但委婉流畅,这龙王身上的鳞片须发根根挺拔,用的便是直阴刻线刻画。第三,能巧就玉材之色泽,而施以适宜之雕刻,这种工艺称巧雕。这龙王的两支角颜色稍深,仿若琥珀。这正是巧雕的核心思想,量才器使,绝不浪费材料。”
顿了顿,江来出声说道:“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儿,我在故宫看到过一尊出自宋代的白玉龙王像坠,玉的色泽颜色和这尊相差无已。”
“行家一出口,就知有没有。”卫同大喜,说道:“毫不夸张的说,我收藏无数,但是最爱这尊白玉龙王像。这龙王像也是我们卫家祖上传下来的......因为保存不当,龙角折了一只,气得我心脏病都犯了,躺在床上半个月......江来,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忙修好。”
江来仔细端详欣赏过一番这尊白玉龙王像,出声说道:“我可以接受这次委托,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按照我的思路去修理,你们不得干涉。”
“这是自然。毕竟,你是修复师嘛。”卫同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要接受最终的修复结果。”
卫同还在犹豫,卫营已经忍不住跳了出来,说道:“你在开玩笑吧?要接受最终的修复结果?要是被你修坏了怎么办?”
“我还没失败过。”江来一脸傲气的说道。
“谁知道你这次会不会失手?谁能保证你永远都不会失手?”
江来看向卫同,表情严肃,双神炯炯有神,沉声说道:“卫老,您的意思呢?”
卫同大手一挥,说道:“我相信你。”
第两百三十七章、越修越坏!
我相信你!
卫同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接受了江来那个看似极其无理的条件。
接受最终的修复结果,无论那个成果是好是坏,都得无条件的接受。
要知道,这可是卫家的祖传宝贝,按照当前的市场估值......怕是五千万人民币都不一定能够拿得下来。六年前香港佳士德春拍会拍卖了一只高度只有十八厘米的白玉龙王像,成交价都达到了一千九百多万港币。最关键的是,那个时候的港币还比人民币值钱,折算成人民币相当于两千万出头的价格。
这几年物价飞涨,古董市场的成交价格也屡创新高,动不动就拍出亿元的单价......这尊宋代的白玉龙王像上了拍卖会到底能够拍出什么样的天价,还真是难以预测。。
毕竟,人们只能掌控自己的钱包,但是掌控不了别人的钱包。
千金难买我愿意,万一有某位富豪看对了眼,非常的喜欢它,愿意不惜代价将其拿到手呢?
更何况还有施道谙这种狡猾的商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仿佛不把它拿下就是人生最大的损失,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怎么又骂起施道谙来了?
数千万的宝贝随手交付到你的手上,说拿去玩吧......玩好了我给你付钱,玩不好我也照样埋单。
说实话,江来的心里是非常感动的。
士为知己者死。
江来不愿意死,所以他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把这尊白玉龙王像给修复完美。
江来表情严肃的看向卫同,沉声说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卫同爽朗大笑,双下巴肥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说道:“要是别人给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理也不理。我卫同做了一辈子的生意,拟了一辈子的合同,作为大甲方,每次都是想方设法的让对手吃亏......自己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不过,既然是你江来提出来的,又有成之这个老朋友坐在面前,我倒是愿意让你放手一试。”
“可是......”云成之心中忐忑,却又犹豫不决。作为江来的师伯,他现在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劝吧,人家俩人都谈好了,自己再劝说下去,不是拆江来的台吗?可是,如果不劝的话,万一让江来这么贸然接手,修好了还好,修不好......卫家人当真就此罢休?江来又要如何收场?这么贵重的一件玉器,总不能让江来自掏腰包赔偿吧?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啊!
“成之,没事的。你不也经常劝我嘛,要多给年轻人机会,是不是?”卫同知道老朋友在中间为难,出声劝慰。
“江来,务必要小心谨慎。”云成之出声嘱咐。“如果有什么地方拿不准的,可以和我商议商议,也可以直接和你卫爷爷讲.......你卫爷爷也是老藏家了,对古董的修复和鉴别都门儿清,是可以明白说话的。”
他先帮江来认了卫同做爷爷,攀了一个亲戚,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这样等到修复结果当真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想必也好圆过去......
“我知道。”江来说道。他觉得云成之是多此一举,刚才卫同还让卫营叫云成之爷爷呢,卫营没叫,现在却让自己叫卫同爷爷......这样一来,自己和卫营不是平辈了?
“江来,既然咱们谈好了条件,那么我想问问,修复这尊白玉龙王像需要多长的时间?”卫同看着江来问道。
江来的视线转移到了盒子里那尊断了一只龙角的白玉龙王像上面,再次认真打量了一阵,说道:“三五个小时吧。顺利的话,或许用不了那么多。”
“多久?”卫同惊得差点儿从沙发上跳起来。他以为修复这样一件重器,怎么着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心里还在琢磨着是让江来把这白玉龙王像给带回去还是让他每天到自己这边来上班......带回去他有些不放心,让他每天来上班又怕江来不愿意答应。他已经领教过了,这小子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结果他说三五个小时就能够成功,那不是说,这白玉龙王像连卫家大门都不用出?
“三五个小时。”江来说道:“短则三小时,长则五小时。这是我预估的时间,视具体情况而定吧。”
“江来......”卫同在心里斟酌了一番用词,笑着说道:“其实不用那么着急,这器件吧......平时也用不上,就是一个玩意儿。就算修好了,也是摆在那里好看......”
“我知道你们不着急,我着急。”江来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
感情人家心里并没有把这白玉龙王像当一回事儿呢,赶紧干完活好去做其它的事情......
卫营冷笑连连,说道:“爷爷,我就说吧,他根本就不懂修复,你怎么能把咱们家祖传的白玉龙王交到这种人手里......万一修坏了怎么办?”
卫同举起拐杖就要抽打,卫营吓得赶紧躲开。
“你没看到吗?人家江来这是自信........”卫同和江来的眼神对视,那眼神里面是坚定,是沉稳,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笃定从容。“成,那这尊白玉龙王像就交给你了。我和你师伯就坐在这里闲聊畅饮,静候佳音。”
“我们要不要签一份合同?”江来问道。如果没有合同限制的话,自己就是把他这白玉龙王像给碎了,他也没办法找自己承担任何的责任。
签署合同,其实是对卫家和这尊白玉龙王像进行保护......
卫同摆了摆手,说道:“我说过,我相信你,你也值得我的信任。去干活吧。”
“如果有修复室的话,麻烦带我去修复室........”江来对卫同的观感更上一层楼,难怪能够成就非凡事业,说道:“如果没有的话,就给我一间安静私密的房间,我自己带了工具箱。”
“卫营,带江来去茶室。那儿安静。”卫同说道。
卫营无奈,只得把白玉龙王像装箱,抱着那只红木盒子带着江来朝二楼茶室走去。
卫营把盒子放在茶桌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准备烧水泡茶,他准备在旁边盯梢着江来,现场监督他的修复进程,如果当中出现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叫停。
江来指了指门口,说道:“你出去吧。顺便帮忙把门关上。”
“我为什么要出去?”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
“......”
“你在这里会影响我的心情。我的心情不好,修的东西也是不好的。”江来说道:“这个结果谁来承担?”
卫营想了想,推开椅子起身离开。
江来走过去把门锁上,平息了一番心情之后,这才打开红木箱子,将那尊白玉龙王像放在合拢的盒盖上面,然后盯着这尊玉雕看了起来,一动不动,仿若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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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营去而复返,卫同训斥说道:“怎么没留下来照顾江来?倒杯茶打个下手什么的......怎么一点儿待客的礼节都不懂?”
卫营满肚子的委屈,却也不愿意说出江来说我在这里影响他的心情之类的话,解释说道:“我问过,江来说不需要。他工作的时候喜欢安静。”
“嗯。”卫同这才满意了一些,说道:“刚才你成爷爷说了,江来的工作习惯是每隔半小时要起来休息十分钟,你就每隔半小时过去问候一声,看看他那边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渴了倒水,饿了送吃的,不要让江来分心。”
“是。”卫营闷声答应着。还是得叫云成之爷爷,那又在江来面前矮了一辈......幸运江来不在面前,也就不觉得太过丢脸。
云成之看着卫同,说道:“老卫,这是大事,不能含糊啊。江来年轻气盛,性子又倔......你也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成之,你觉得江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卫同看着云成之,出声问道。
云成之想要含蓄,可脸上还是情不自禁的露出骄傲的笑容,说道:“老卫,我平时在你面前说的还少吗?这小子啊,是个天才。我那个师弟人称江鬼手,手上使的是江家正宗的锦上添花技术,我和江家有亲,所以也跟着学了一些皮毛......”
“我们行当有句老话,叫做:门门通,不如一样精。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样样都去学,也不可能样样都学的好。我喜欢修书,所以主攻古籍。我师兄喜欢瓷器,所以主攻瓷器。到了这小子手里,他是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学......要是搁在以前,这是得挨鞭子的。老祖宗都学不全的东西,你有几斤几两?就你小子有能耐?”
“贪多嚼不烂,这句话在他身上就是个缪论。嘿,你猜这小子怎么着?修书、修瓷、修铜修玉,它是样样精通。不,应该说是一通百通。锦上添花是一门深奥无比的知识学科,也是庞博浩瀚的技术指导,就把它比作一个大筐吧,传了那么多代了,徒子徒孙都是从筐子里面取一样本领来练习,这小子把整个筐子都给整个搬走了......”
“我那个师弟还活着的时候,每次给我写信,都说他儿子是个天才,说不得重振锦上添花技术的人就是他了......师弟性子沉闷,平时很少夸人,但是对他这个儿子却是赞不绝口。也正是因为他发现江来这小子在这一块有天赋,所以就对他格外的严格苛刻。我劝过无数回,怕是也没什么效果......儿子成才了,可惜我那师弟却看不着了,也是一个没福的......”
“照您这么说,他就是个全才呗?”卫营语带讥讽的说道。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才,但是谁敢说自己样样精通无所不能?所以,大多数人都把全字下面的那个王去掉,做一个人中之才就已经足够,谁敢说自己是人中之王呢?
可是,从云成之嘴里听到的江来,那不就是人中之王吗?
“就古董修复这一个领域来说......”云成之看向卫营,一脸坚定的说道:“他就是个全才。”
“......”
卫营这下子算是见识到了。小的不要脸,老的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好人。
“江来的技术就不用说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还没有失败过。至于人品,业界有一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宁舍黄金万两,也要江来鉴定书一张。有一说一,从不作假。江老师的金字招牌,在整个业界是有口皆碑的......”
卫同笑呵呵的看向云成之,说道:“成之,既然江来技术优秀,人品靠谱,我们为什么不能信任他呢?我把白玉龙王托付到他手里,又怎么能算得上是胡来呢?”
云成之愣了片刻,然后指着卫同说道:“好啊老卫,原来你的坑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这两个老家伙在互相吹捧,卫营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想走!
他想喝酒!
他想一醉解千愁!
“卫营,看着点儿时间。每半个小时去看看江来......”卫同看了一眼卫营坐立难安的模样,出声嘱咐。
“是,爷爷。”卫营答应着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卫同和云成之茶喝了几壶,话已经聊干,结果江来还没有出来。
卫同又安排了晚饭,一碗杂酱面,配几个清淡小菜。两个老爷子为了打发无聊时间,甚至还各喝了二两茅台。江来还是没有出来。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卫营倒是过去看望了好几回。除了送两瓶水进去之外,江来拒绝一切的照顾......白玉龙王没有修复完成,他是不会出来的。
吃完晚饭,卫同和云成之再一次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喝起茶来,偶尔说一句话,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了。
他们的视线时不时的瞄向墙角那具精美的古钟,计算时间过去了多久,计算距离江来出来的时间还有多久......
江来说短则三个小时,多则五个小时,现在四个小时过去了,江来应该快要出来了。
茶壶里面的陈年普洱喝到第二道的时候,终于从楼梯口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音。
江来双手抱着那只红木盒子,满脸疲倦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卫营快速迎了过去,问道:“修好了?”
“接着。”江来把红木盒子递了过去。
卫营伸出手来,却又赶紧缩了回去,说道:“还是你抱着吧......我只管验收。”
他才不接呢,万一江来没有修好,却说是自己抱坏的怎么办?
哎,这一招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云成之也站了起来,满脸担忧的看向江来,问道:“江来,修好了?”
“修好了。”江来爽快的说道。
卫同也想站起来,但是想到这样表现的过于激动,看起来就像是不相信人家能够修好似的......虽然他心里也担心坏了,恨不得立即打开盒盖看个明白。
江来把红木盒子放到卫同面前,说道:“卫老先生,请验收。”
“好,我相信你......”卫同笑着说道,伸手打开锁扣,掀开盒盖,然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卫营看到爷爷脸色不对,跟过去看了一眼,瞳孔胀大,满脸怒火,一幅要冲上来和江来拼命的架势。
云成之知道事情有异,低头看向白玉龙王,心里咯噔一声,坏事了......
“江来,你到底是在修复,还是破坏?”卫营出声吼道。
第两百三十八章、王者气!
卫营吼出来的也是大家共同的心声。
如果说之前的白玉龙王只是折了一只角,那么现在的白玉龙王还是折了一只角.....江来并没有把那只折断的角给接回去,而是在那处断角处做足了功夫。
之前的龙角断口是一个平坦整齐的圆口,就像是被人给一刀切开,现在的断口狰狞丑陋,破烂不堪,则像是被人野蛮暴力的硬生生给掰断。
正如卫营所说的那样,江来抱着这尊白玉龙王跑去折腾了几个小时,不像是在修复,更像是去搞破坏去了.....
看到卫营态度恶劣,一幅兴师问罪的架势,云成之担心两人再起冲突,赶紧在中间打圆场,说道:“不要冲动,卫营不要冲动......我们先听听江来的解释,他这么修......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把我们家好好一尊白玉龙王修成了这样,他能有什么道理?”卫营不服气的说道。因为之前爷爷对江来极其看重,所以他一直没有找到下嘴的机会。现在江来把爷爷最爱的白玉龙王像给修成这样,爷爷的脸色也变得非常不好看,想必心中对他也是恼火之极......所以,卫营自然要把之前憋在心里的火气全都给发泄出来。
不仅仅如此,他还要变本加厉。毕竟,爷爷不好意思发出来的火他也要一并发出来。这样爷爷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江来并不理会卫营的叫嚣,他当不了家做不了主,除了话多一无是处......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他又不是没话找话热衷尬聊的云成之?
江来只是看着卫同,出声问道:“卫老先生,您能接受吗?”
他没有随云成之的意叫卫同爷爷,那有挟亲自重的意思。因为我叫了你一声爷爷,所以我就是你的孙子。你作长辈的怎么能难为自己的孙子呢?所以,我修好修坏你都得接受。
江来不想做孙子!
手艺人就应该靠手艺说话,其它的都是浮云。
卫同的视线仍然盯着面前那尊白玉龙王像,如果说第一眼是愤怒的话,现在他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只是,他并没有着急回应江来的问题。
卫同把那尊白玉龙王像从盒子里面取了出来,再一次放在了红木盒盖上面。然后他站了起来,围绕着这尊白玉龙王像转起了圈圈。
前面看,后面看,远处看,近处看,转圈看......
良久良久,卫同才长长的嘘了口气,说道:“锦上添花,名不虚传。”
“也就是说,卫老先生愿意接受这最终的修复结果了?”江来出声问道。他的脸色平静,心情也极其的平静。由始至终,都不曾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卫营嘶吼质疑的时候,他坦然自若。卫同出声赞美的时候,他也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相信自己的专业,更相信自己的技术。他一点儿都不为修复失败这样的事情担心,如果担心的话,就不会接下这桩活计了......
如果卫同实在不喜欢的话,他就让施道谙花钱把它买了去......反正施道谙又不差钱。
以他的本事,不管多少价钱接手的,经过一轮炒作......哦,施道谙称之为运作,之后价格都会飙升。他可从来都不做赔本的生意。
“荣幸之至。”卫同的视线终于舍得从那尊白玉龙王像上面挪开,满脸红光,双眼焕彩的看向江来,说道:“鬼斧神工,也不过如此了。江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找你来是非常正确的一件事情。谢谢你,太感谢你了......先人有灵,想必也非常乐意看到这样的修复效果。太好了,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卫营懵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卫同,说道:“爷爷......你要不要再好好看看?”
都已经被修成这样了,爷爷竟然称之为鬼斧神工,这夸的是不是用力过猛了?怎么张的开嘴呢?称之为鬼画桃符还差不多。
卫同轻轻叹息,说道:“人傻就要多读书。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家里的这些东西以后都会传到你的手上......不说让你懂得多么高深的收藏技巧,但是基本的欣赏眼光总是要有的吧?主次不分,卖椟还珠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就怕你以后有眼不识金镶玉,把我这一屋子的宝贝都给当作便宜货卖掉了。那个时候,我们卫家先人泉下有知,也不会放过你......”
“爷爷,你别说的那么恐怖......”卫营被卫同的眼睛盯的全身发毛,小声说道:“我确实没觉着这修的哪里好了,还不如之前好看呢.....”
“不好看?”卫同提起拐杖就想要敲过去。
云成之赶紧劝阻,说道:“老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孙子不懂,咱们好好教教不就成了?现在不就有现成的机会吗?”
卫同顺势就把拐杖放下来了,这种行为让江来嗤之以鼻,做人一点儿也不真诚......
卫同喘着粗气坐回到沙发上面,说道:“江来,这尊白玉龙王像是你修的,你就替我好好教教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这不合适。”江来说道:“谁的孙子谁教。”
“江来,你怎么说话呢?”卫营就想跳起来打人。
“闭嘴。”卫同出声呵斥。
卫营看到爷爷动了真火,便不敢出声了。
“江来,你还是说说吧,让我这老头子也涨涨见识。看看我心里想着的对不对。”卫同出声说道。
江来便不再拒绝,说道:“既然卫老先生想听,那我就说说吧。这尊白玉龙王像是卫家的祖家之宝,那应该在卫家手头上有百年以上的年头了吧?”
“足有两百六十一年了。”卫同说道。显然,他对这个时间知之甚详,之前没少做功课。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宋朝玉雕大师冯繁星的作品?”
“不错,正是冯繁星的作品。”卫同高兴的附和着说道。
什么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什么叫做话若投机快乐多?这种你说的我都懂的感觉,就像是男女之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实在是妙不可言。卫同喜欢和江来说话,喜欢和江来谈古论金。自己那个孙子,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冯繁星是何方人物吧?
“《识玉》一书中记载过冯繁星的一个小故事,说冯繁星雕白玉龙王,雕了三只,毁了三只,因为他觉得这三只白玉龙王都没有雕出龙王的王霸之气。”江来出声说道。
卫同激动的全身颤抖,说道:“《识玉》一书何在?能否借我看看?”
“是我在佛罗伦萨一家中古店找到的,如果卫老先生想看的话,我会让人复印一本寄过来送您。”江来爽快的答应下来,当然,只能是复印件,原件他是不会借的,更不会让人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邮寄,他知道国际快递是极其不靠谱的,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太好了。有头有尾,这下子就齐了。”卫同说道。“那我们家这只祖传的白玉龙王是冯繁星雕的第四只?”
“不,是原本应该毁掉的三只白玉龙王之一,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存了下来。现在不清楚是只存世这一只,还是三只全部都存世......《识玉》中记载,冯繁星雕了三只,毁了三只。从此不再雕刻龙王,自嘲自己雕不出龙王的王者气。”
江来指着面前这尊白玉龙王的断角处,说道:“倘若冯繁星在雕刻白玉龙王的时候,不小心折断了一只龙角......怕是就能够雕刻出这王者气了吧。可惜,人们总是追求完整之美,瑕疵之美,谁又有勇气在雕刻好的龙王身上砍上一刀?”
“龙角断裂后,我可以用胶再重新将其粘合上,处理手法细腻的话,也不易看出来。可是,断口终究是断口,胶也永远都不可能是玉的一部份。天长日久,还会再次断裂脱落。另外,我也可以用金镶玉将断口给包裹住......可是,如果用这种修复方法的话,这还能叫做白玉龙王像吗?冯繁星因为作品没有王者气而宁愿将其毁灭,我们却以金箔加身,白玉配金,听起来效果还不错,却让这龙王又多了一分胭脂气......”
江来看着卫同,说道:“再说,如果卫老先生接受这样的修复效果,随意在行业内找一个修复师就可以做到,又何须大费周章的让师伯把我给拉过来呢?我猜想,卫老先生是想修复的同时,如果能够锦上添花,自然更好。如若不能,至少也要保持作品本身的质感和价值。至少,不能在修复个十年八年之后,龙角会再一次的断裂脱落......”
“所以,我没有把断角重新给接上去,而是在断角处做了一些处理和二次雕刻,让那完整的切口变得参差不齐,嶙峋诡异,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次血腥的生死厮杀,被强大的对手给掰断了一只龙角......孤勇、悲怆、隐忍,凶狠,逆我者死。王者气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妙啊。”卫同鼓掌,说道:“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江来啊,我要怎么感谢你呢......我要怎么感谢你呢......”
卫同一激动起来,就喜欢说我要怎么感谢你呢。
“给钱。”江来说道。
“对,给钱。”卫同一脸赞赏的看向江来,丝毫没有因为江来当面找他要钱而有所轻视,君子爱才,取之有道。那些认为谈钱卑贱庸俗的人,实际上是把钱看的太重而又把自己看的太轻......钱就是钱,工具而已。“江来的修复费用,按照你的规矩,我给你双倍......”
“不,你既然知道我的规矩,就应该知道......我不会要你的双倍。”江来出声拒绝。
“......”卫营撇了撇嘴。装什么大尾巴狼呢?给钱都不要?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卫同连连道歉,说道:“差点儿破了江来的规矩。那这样,你的修复费用我们就按照你的规矩来。我之前答应成之,只要白玉龙王像修复成功,我就往碧海大学的古籍修复室捐一百万,现在想来,一百万实在太少了,我就捐三百万吧......”
云成之的嘴巴张了张,终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古籍修复室,穷啊。
那么多张嘴要吃饭,那么多书要修复,那么多机器要购置,那修复纸每一张的价格都快要涨到了天上,比他身上穿的衣服还贵......处处都要钱,处处都缺钱。
他要是能够像江来这样......傲娇的把钱给赚了该多好啊?
拒绝了卫同留晚饭的邀请,司机送江来和云成之回家。
卫同也知道江来和孙子卫营不对付,索性就把卫营给留了下来,只让司机开车送客。
车子停在云成之居住的巷子口,江来朝着那狭窄拥挤的通道看了一眼,说道:“我让施道谙给你办公室添置了一套沙发,你是咱们修复中心主任,每天要在那里见很多人......有些家伙狗眼看人低,看到你办公环境差了,和你说话的声音就开始变的大了。”
“办公室还要体面一些。特别是那些有天赋的学生,看到主任的办公室都破破烂烂的,心里想着,干咱们这行还能有什么出息?这不是把人才给往外面赶吗?你说是不是?”
“江来......”
“下车吧。”江来打断了云成之的话,说道:“我饿了。要赶回去吃饭。”
云成之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赶紧推开车门下车。
江来摆了摆手,说道:“我让施道谙往你家里送几箱茅台,下次去别人家喝酒的时候,就可以摆出一幅这种酒我经常喝的从容模样......”
“臭小子......”
云成之张嘴想骂,但是声音哽咽,眼眶也情不自禁的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