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委托(4000字)
麻宫瞳之所以来到这家冷饮店,是因为她下午就要接班,打算吃点冰淇淋犒劳自己。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北川寺竟然也在这家冷饮店里面坐着。
见北川寺一个人坐在偏僻的角落,加上麻宫瞳也有些事情想告诉北川寺——
于是就有了她走过来打招呼的一幕。
“原来如此。下午需要接班啊...”北川寺点头,看向麻宫瞳的眼神之中也带上一丝缓和。
看看人家麻宫瞳,背后靠着麻宫家,却一直坚持打工。
再想想家里面的北川绘里、中嶋実花...
北川寺止不住地弹了弹手指问道:“那么麻宫同学要说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唔...
麻宫瞳舀了一大勺冰淇淋入口,好不容易咽下去后才面色红彤彤的说道:“其实是有关于鹤田小姐的事情...”
鹤田屋?那个执意拉麻宫瞳进入幸福真理教会的工作前辈?
北川寺心思微转。
在麻宫瞳的诉说下,他也大概得知了鹤田屋之后的去向。
在幸福真理教会被当作非法宗教组织后,鹤田屋的身影也就消失在了超市商场之中,据店长说对方似乎早早地就辞职了。
“原来如此。”北川寺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看来鹤田屋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麻宫瞳,等到幸福真理教这个组织被警察完全捣毁后,她原先的目的也就搁置了。
这是好事啊,麻宫瞳不用再遭受到对方的纠缠了。
想到这里,北川寺也是接了一句:
“那么现在的麻宫同学也能安心打工了,不用再为鹤田小姐的事情烦恼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麻宫瞳嘴巴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可又被她生生的把话语重新咽了下去。
这一反常的行为当然被北川寺所捕捉到,他眉毛微挑,有些好奇:“可是什么?”
“...不,没什么。”麻宫瞳想了想,摇了摇头。
其实她有些想告诉北川寺,她最近好像总感觉有人躲在暗处用阴冷的目光窥视着自己。但仔细看向四周的时候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这就让麻宫瞳有些不安。
本来她想把这件事告诉北川寺的,但她又想到自己已经麻烦很多次北川寺了,要让她再开口实在有一点不好意思。
所以这里她就把这件事暂时隐瞒了下来。
而就在麻宫瞳心虚低下脑袋的时候,北川寺却是目光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当然!除开这种事情,其实我还有别的事情要找北川同...”麻宫瞳结结巴巴地重新开口,但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又觉得话没说对,于是双手慌乱地挥舞着:“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我!我没有事情找北、北川同学的!是另外的人,那个...总之...呃...”
她那副手慌脚乱的样子看得北川寺摸了摸下巴:“你不用那么紧张的。”
他平平稳稳的语气让麻宫瞳稍微恢复了两分镇静,她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嘿嘿嘿地傻笑着,接着才低下头,将自己要说的话给说出来:“其、其实是羽田法师希望能见你一面。只是前段时间京北祭,所以他就没有联络北川同学。”
羽田法师...?
一听见这个名字,北川寺就想到了那个留着寸头,一脸和善僧人。
要是没有羽田法师的帮助,以前依附在麻宫瞳身上的诅咒估计早早就恶化了。
而自从神驻村事件解决,北川寺也会偶尔与对方保持联络,互发几封邮件问候两句。
“羽田法师说过找我有什么事情了吗?”北川寺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
“这个...因为说是会主动联络你...所以内容就没有透露给我了。”麻宫瞳犹犹豫豫地回答道。
北川寺沉吟一声。
羽田主持找自己不太有可能是去闲聊的,很大概率是对方遇见了什么无法解决的怪异,所以才想到他。
北川寺将手边的乌龙茶喝干净,接着问道:“羽田法师今天还在寺庙之中吗?”
“北川同学是想拜访羽田法师吗?”麻宫瞳拉了拉自己的挎包,忍不住问道。
“嗯。”
北川寺肯定了麻宫瞳的猜测。
反正神谷未来现在也不在身边,他这个下午也非常空闲。
再加上今天是周六,去拜访对方也不算多么突兀。
有这么好的机会,过去看看对方的情况,顺便问一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要是能顺手解决就顺手解决,也算是还上以前羽田法师带自己去茨城县的人情。
北川寺对这些事情记得都很清楚的。
麻宫瞳略微思索着回答:“羽田法师的话...今天应该还在寺庙中才对。他周六周日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基本都是待在寺庙里念经。”
随后她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搅动着手指:
“我下午还要上班...不能陪北川同学一起过去...真、真是对不起!”
说完,麻宫瞳用力地对北川寺狠狠地鞠了一躬。
但本来她就是坐在长椅上的,这一鞠躬直接导致她的额头撞到木头桌面上——
嘭!!!
桌面都禁不住颤动了一下,由此也能看出麻宫瞳这一鞠躬用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好痛。
麻宫瞳眼泪汪汪地捂住红通通的额头,嘴巴都止不住地扯了扯。
“......”北川寺。
麻宫瞳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没多大变化。
“没事的,羽田寺我也去过一次,麻宫同学并不用道歉。”北川寺从口袋里面取出一包湿纸巾:“稍微冷敷一下吧,我先告辞了。”
“好、好的,谢谢北川同学。”
麻宫瞳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小脑袋,感谢地回答了一句。
北川寺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随即就站起身离开了。
见对方已经远去的身影,麻宫瞳将纸巾敷在自己的额头上,不太理解地喃喃自语:
“明明都练习了好多遍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紧张呢?...好痛!”
麻宫瞳又疼得吐了吐舌头。
另一边。
从商场来到麻宫家这边其实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北川寺走了差不多七分多钟就来到了羽田寺前。
羽田寺还是他前两个月过来时的老样子。
青松,不高的围墙,小巧别致的小院,蜿蜒进入的石板路...
北川寺没有着急进去,反而是站在门口摸出手机给羽田法师打了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面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来意,随后就看见了从古朴寺殿内急匆匆走出来的羽田法师。
“北川小哥...真是好久不见。”
羽田法师一见到北川寺就笑着宣了一声佛号,随后亲昵地打了一声招呼。
“好久不见,羽田法师。”北川寺回应一句,随后他就在羽田法师的招待下进入了羽田寺内。
羽田寺内不过两三个的小和尚,见不到其他人。
虽说这些小孩子是和尚,但羽田法师并没有让他们把头发剃掉,而是让他们保持着普通小孩子的模样,只不过他们身上都穿着合身的僧袍,看上去也像模像样的。
这些小孩子都是羽田法师从各个孤儿福利院收养过来的。
上一次北川寺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些小孩子,那是因为他们都躲在各自的房间之中完成自己的作业。
而在这种周六周日放假的时候,羽田法师就让他们来帮自己接待一下上门的香客。
北川寺多看了一眼这些小孩子,便跟着羽田法师来到了一处雅室。
羽田法师先是点燃了摆放在角落的檀香,随后又将泡好的茶水奉上,神色温和:“北川小哥,请用。”
等到北川寺落坐于坐垫之上,又喝了茶水,羽田法师这才有些诧异地说道:“本来我其实是打算这两天去找北川小哥你的,结果没想到北川小哥你今天竟然主动过来拜访,还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他又接着说道:“可能北川小哥不知道,你如今在东京圈内可是非常出名的人物。”
“喔?”北川寺面色一动。
这个北川寺倒是不太清楚。
他记得自己作为北川法师主要的活动范围只是在茨城县才对,怎么羽田法师又突然扯到东京圈来了?
见北川寺好像不太理解的模样,羽田法师也是热情地解释道:“其实这其中有衫原先生的帮忙...衫原先生你应该知道吧?北川小哥?”
“这倒是知道。”北川寺点头。
杉原木在背后还做了免费宣传的事情吗?这种事情北川寺倒是不清楚。
不过就算杉原木为自己做了免费宣传,北川寺也不是特别在意。
“说是北川小哥驱除了茨城第二精神病院的怨灵,同时还捅破了那位铃木制药集团的事情...还有早川家...”
也不知道羽田法师究竟是从哪里听来自己那么多传言的,除开一些北川寺隐秘的行动,只要是以北川法师这个身份所解决的事情,羽田法师都清清楚楚地知道。
北川寺伸出手,止住了羽田法师继续说话的动作,将话题拉回正轨:
“我的事情暂时就不用说明得那么详细了,我听麻宫同学说了,羽田法师最近似乎有事情要找我,那件事究竟是什么呢?”
听了北川寺如此询问的话语,羽田法师意犹未尽地停下讲述,干咳两声后回答道:“我确实有些事情想麻烦北川小哥...而且我也可以告诉北川小哥,这一次的事情要是成功的话,我们也会得到非常丰厚的报酬。”
非常丰厚的报酬?
北川寺目光闪了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满面沉稳地问道: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呢?”
见到北川寺那成熟稳重的脸色,羽田法师也是心下感叹。
数月不见面,北川寺还是与以前一样,面对金钱不为所动,这沉稳的模样真不像他这个年龄阶段能拥有的。
羽田法师斟酌着语句:“我想北川小哥应该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内容吧?”
“是有关于除灵的委托?”
“不错。”
羽田法师身子略微贴近,神情有些凝重:“只不过这一次的除灵委托并不像平常那么容易,所以就算报酬丰厚,也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看来这一次的除灵委托的风险很大,就算羽田法师都不能保证他自己能全身而退。
仔细想想也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要是除灵风险不大,而且报酬丰富,羽田法师根本就不可能叫北川寺过来分这一杯羹。
毕竟他羽田寺之中还收养了一些孩子。
这些孩子还被他送去不错的学校读书,他一年除灵委托以及香客供奉的那些钱,基本上都要投到这些小孩子的学费与穿着吃住方面。
要让羽田法师拿出余钱...那实在有些过于困难了。
不过这些也都是题外话。
羽田法师简单地为北川寺说明了除灵委托的内容。
“四方家族...重启神坛?”北川寺听完后眉毛一挑。
“是的。”羽田法师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为四方家族重启家族神社供奉的四方神坛,我们两人就能够各自得到一千万日圆的报酬。”
一千万日圆。
这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要是完成这个委托,羽田寺的三个小孩子明年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也难怪羽田法师这么着急去找北川寺合作。
但是——
“还有一些事情我没弄懂。”北川寺伸出一根手指,好奇地问了一句:“刚才羽田法师你也说过了吧,除开我们外还有两位除灵的法师...亦或是巫女?”
是的,刚才羽田法师说明的时候也确确实实地提到了还会有两个同行要和他们一起。
这样算过来那个什么四方家族就要付出四千万日圆的代价了。
只是为了重启家族神坛需要动用如此之多的金钱?
而且那两位同行又是什么样的人?
说实话,北川寺这估计还是除开羽田法师外,第一次与其他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接触。
也不知道对方的情况究竟如何,他们的能力又能有多强?
会不会比北川寺的能力还强呢?
而且四方家族神坛的情况也让人在意。
既然都请了四位除灵的法师,想来他们家族神坛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吧?
羽田法师没有把这些应该说明的情报给说明出来,这让北川寺多少有点摸不到底。
四方家...
他们所谋求的东西又究竟是什么?
花费巨资只为了重启神坛...?
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可能。
第四百零七章.有点弱(八千字目标达成!)
有疑问北川寺自然也不会藏着掩着,而且他也不相信像是羽田法师如此精明的人会不在意这些隐藏的信息。
北川寺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有关于四方神坛这方面的信息未免有些缺失,里面的具体情况四方家那边透露过了吗?”
另一边的羽田法师露出一副早就知道北川寺会询问这件事的表情,他干咳一声,语气自然地回答道:“实际上北川小哥你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四方家,似乎四方家只有在确认我们接受这一次委托后才会把内容告诉我们。”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好像是他们的家族神社那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是这样么?”北川寺勉为其难地点头。
这个理由倒是勉强说得过去。
但北川寺还是在暗暗地在这方面上了点心。
“至于其他两位法师、巫女,四方家那边好像也已经联络好了,所以北川小哥你也就不用担心了。”
羽田法师继续说明道:
“首先是与另外两位法师、巫女见面,具体时间定在了五月二十八日,也就是星期一,到时候我会主动联络北川小哥的。”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
“见面之后,就是前往除灵的地点的时间了,这一次的时间比较宽裕,定在了六月一日。这也算是四方家给了我们一些时间准备,同样的,我也会联络北川小哥...应该没有别的问题了吧?”
看得出来,羽田法师对这一次的重启四方神坛的委托也算是十分看重了,不然也不会事事亲力亲为。
北川寺思索着说道:“基本上没有其他的问题了,但基本的地点应该还是要说明一下的吧?”
是的,帮助四方家族除灵,但他家族神社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这一点怎么说都得透露一下了吧?
羽田法师也知道这一点,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根据对方所说,应该是在奈良那一带的山区吧。”
“奈良...是么?”北川寺沉吟着点了点头。
奈良所处的大阪都市经济圈虽说比不上东京经济圈,但也算得上是日本三大经济圈之一了。
不过奈良县总体地区还是挺穷的,除开那些位于旅游胜地之外的地方,说是穷山恶水也不为过。
而四方家以前的家族神社在奈良县...?
正当北川寺思索着的时候,羽田法师也是轻咳一声开口了:“现在北川小哥应该没有多少问题了吧?”
“嗯。”北川寺应了一声。
虽说对这个四方家不太了解,但基本的问题北川寺还是弄明白了,这里就只有等到与四方家的人见面再问他们一些问题了。
“那么北川小哥...你的这个称呼...我也许要稍微改一改了。”
“称呼?”羽田法师说的话有些没头没脑的,让北川寺不由得抬起头。
“实际上...”羽田法师开始为北川寺解释。
大概三十秒钟后,羽田法师才做了一句总结:“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情况了,所以‘北川小哥’这个称呼用到正式见面的场合未免有些轻佻,毕竟大家都是业内人士嘛。”
“......”北川寺。
其实羽田法师想表达的无非就是‘北川小哥’这个从称谓在‘同行’面前未免有些太过于轻佻,浮于表面,希望能更改一下对他的称呼。
而羽田法师想改的称呼就是——
“因此我现在就用‘北川法师’来称呼你了,你看怎么样?北川法师?”羽田法师问道。
这一句句‘北川法师’让北川寺听得面色阴晴不定。
也不知道羽田法师这个僧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句‘业内人士’,结果就在这里用上了。
北川寺摸了摸下巴,最终还是面不改色地颔首答应了。
羽田法师提出的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不就是一句老气横秋的‘北川法师’嘛?北川寺觉得自己还是忍得住的。
一想到这里,北川寺吐了一口气,刚想说一句话——
“说起来北川法师啊...”
咔咔咔。
北川寺的指骨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语气平淡地说道:
“...私底下就不用这么叫我了,羽田法师。”
对于北川寺这句话,羽田法师也表示赞成,他宣了一声佛号后说道:
“也好。把北川小哥叫成北川法师...总觉得有些生分了。”
“嗯。”北川寺同意他这个说法。
这次的委托北川寺算是正式答应了。
除开金钱方面的因素外其实也有北川寺想见一见其他拥有驱灵能力的人的原因在里面。
是的。
这些人与自己平时的除灵是否有所不同?他们是不是又会使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咒法呢?这两个人之中会不会有人比他还要厉害呢?
北川寺觉得,努力去拓宽自己的见识面总是不会错的。
他与羽田法师又扯了两句,随后就起身告辞了。
等到彻底离开羽田寺。
北川寺这才毫不在意地从口袋之中取出了手机。
他还有一些事情想在网络上面查一查。
北川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瞬间就敲出了关键词——
‘四方财团’、‘四方集团’...
虽然在羽田法师那里说了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有关于这个家族的基本信息还是要稍微调查调查的。
检索的结果有很多条,粗略地看过去竟然有一两万条关键词条。
北川寺划动着屏幕,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从东京经济圈崛起的集团!四方集团!’
‘经济界内的黑马?四方集团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集团?’
‘......’
这些新闻大多数都是报导四方集团在如今东京经济圈的地位。
不过这些新闻的撰写者心里也是很有数,并没有将四方集团划分到财团那个领域。
是的,就算四方集团的财力再如何丰厚,但它少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
那就是在东京的底蕴。
仔细看过去,几乎都能发现报导四方集团的新闻大部分都是以‘黑马’‘突如其来的崛起’一类的形容词,更不会有人脑子有问题拿四方集团与财团组织相比。
可就算这样,能在东京以迅猛之势获得众人眼球的四方家...他们肯定也不是简单吃素的。
也难怪对方能拿出四千万日圆来。
在这些人眼中,四千万日圆估计也算不得什么大钱。
北川寺想着就摇了摇头,他又向下翻了翻,发现基本上是同出一辙的新闻后就放弃继续翻阅的想法了。
他重新打开检索栏,这一次输入了‘四方’‘奈良县’的字眼。
与刚才铺天盖地的词条不同,这一次从搜索项中跳出来的词条寥寥无几。
而且大部分都是与‘奈良县’‘鹿’有关,仔细看过去带有‘四方’这个词的词条...基本上是没有的。
“看来想在网络上找到有关于四方家族的讯息也有些困难。”
北川寺沉吟一声。
此时就算再怎么在意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既然在网络上面摸不清楚情况,那就只有去现场再去盘算了。
而且四方家那边也会提供相应的信息,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但...
北川寺觉得还是应该小心为好。
毕竟这一次的委托是他通过羽田法师这一渠道接下的,至于四方家的人...北川寺连面都没有见到。
在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能保持放松心态、乐观去接受四方家所提供的说辞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心脏。
北川寺心中对这个四方家多了一丝提防。
但提防过后,北川寺对接下来与那些拥有除灵能力的人见面的事情又多了一丝期待感。
对家族神坛如此在意的四方家族...究竟会请来怎么样的人呢?
与他比起来又怎么样呢?
“差不多该回去了。”
想这么多也没用。
北川寺将这些杂乱的心思甩到脑外,缓步走向自家方向。
......
日子过得很快,特别是像周六周日这种假日无疑是过得最为迅速的。
似乎与羽田法师见面讨论四方神坛的事情还在昨天一样。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日子就来到了周一。
而周一也就是羽田法师前面所说过的与其他两位驱灵人见面的日期。
在‘和善’地让北川绘里与中嶋実花吃下今天做好的山野菜后,北川寺也是心中满意。
这一次出门不知道要出多久,能在出门的时候将山野菜全部处理进北川绘里与中嶋実花的肚子里也算是一件好事。
感受到北川绘里与中嶋実花正满脸发苦地盯着自己,北川寺的面色没有半分变化,随手将肩包拎起,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我要出门一两个小时,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们注意别闹到太晚了。”
留下这句话,北川寺拎着肩包,走出了家门。
他肩包里面并没有放多少东西,就只塞了西九条可怜与神乐铃。
这一次北川寺算是正式接触外界的除灵法师,他做好这些准备也是理所当然的。
“也不知道那些人的能力究竟怎么样。”北川寺喃喃自语一句,目光闪烁。
约定的地点是在羽田法师上一次与北川寺见面的雅室。
这一次北川寺没有在门边给羽田法师打电话。
他按照对方发过来的信息直接走进了羽田寺内,绕开青松石板大路后,直接走到幽静的雅室前。
此时,雅室的大门正紧紧地关闭着,能听得见里面羽田法师的声音。
北川寺伸手敲了敲门,语气之间毫无波动:“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说出这句话后,他抬手拉开了纸门,向内看去。
在羽田法师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淡灰色僧袍的中年僧人,他与羽田法师不同,头上的头发被剃落,神情严肃,看起来像是一个正统的僧人一样。
羽田法师站起来,急忙将北川寺请入座:
“啊,北川小哥...法师过来了,正好,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
他伸出手:“这位是小野寺的小野寺法师,是我们这一行的同伴。”
随后羽田法师又对小野寺法师介绍一句:
“这就是我刚刚向您提到的北川法师。”
“北川法师?”小野寺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北川寺。
对方很年轻,直观来看应该不超过二十岁,还是个青年,这样的人也能被尊称为法师?
他心思略微跳动,凝聚精神看向北川寺。
然后——
哐啷!!!!
茶杯被掀翻,小野寺根本就保持不了严肃的神情,他指着北川寺,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你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不可能的!你根本不可能活着才对!不对!完全不对!”
他疯狂地摇着脑袋,看着北川寺的目光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刚才那一副高冷严肃僧人的形象毁于一旦,但小野寺根本就不在意,他指着北川寺,发现对方并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时候,又转而看向羽田法师:
“羽、羽田法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的大凶死相怎么可能恐怖到这种地步?”
小野寺甚至觉得自己只是站在北川寺旁边就会被他身上绕着的那些黑森森气息给吞进去。
而另一边的羽田法师显然早就有想到过小野寺现在的反应。
他干咳一声,提醒了一句:“小野寺法师,不要心乱。正如你所见,北川法师身上缠绕着浓郁的死气,但同样的,你也能感知到,北川法师还活着,他只是身缠恐怖的死相而已。”
羽田法师一边说,一边也是忌惮地看了一眼北川寺。
北川寺上次过来的时候羽田法师还没有使用善念去查看对方的状态。
结果现在一看——
北川寺现如今所萦绕着的大凶死相比起之前不知道要强大了多少倍。
之前还能算是‘人类’的范围。
而现在...
北川寺简直比‘怨灵’还要‘怨灵’。
那种不详的气息让羽田法师根本就不敢靠近对方。
但羽田法师其实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所以也不至于像小野寺那样失态。
小野寺很快也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妥当,他对着北川寺抱歉道:
“呃...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没关系。”北川寺摇头,并不在意对方刚才的反应。
毕竟他现在更在意的是...
北川寺双眸之中闪动着死气的色泽,注视着小野寺。
过了一会儿,北川寺面色古怪。
怎么感觉...
这个同伴...有点弱啊?
第四百零八章.月读命(四千字)
北川寺之所以感觉小野寺不太厉害,是因为他把对方身上的善念与自己身上的死气做了对比。
而结果也是显而易见,小野寺身上萦绕着的善念顶多也就与羽田法师差不多。北川寺一把死气撒过去就基本上能把对方身上的善念给扑灭。
但考虑到小野寺与羽田法师他们身上还有灵具以及咒法,因此战力这个方面也不能只看善念的总量。
在北川寺思考的途中,一旁的羽田法师语气勉强平缓下来:
“小野寺法师其实并不用在意,虽说北川法师身缠恐怖的死相,可他却能平安无事活到今天,这同样也能说明北川法师的能力。”
羽田法师这句话确实说得在理。
小野寺法师点了点头,震惊的面色也平复下来。
要是北川寺没有什么特殊手段,又是怎么样从这种浓郁到极致的死相中活下来?
“不好意思,北川法师,刚才我失态了。”
小野寺法师走上前来,伸出手与北川寺握了握。
真就是简单地握了握,握住之后立马就松手了,好像生怕北川寺身体之上的大凶死相传染到自己身上一样。
面对小野寺如此反应,北川寺却表现得风轻云淡,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
随后他就落座于羽田法师旁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说实话,北川寺心底还是挺失望的。
毕竟这个小野寺法师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僧人,只是见到他就会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根本就稳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种不冷静的人,在驱除怨灵的时候,怎么想都有些不太稳当。
考虑到心态因素,北川寺也自然而然地得出了‘自己确实是比对方要强’这一点。
不过他也觉得不能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就在‘自己比小野寺法师强’这个结论后面加上了一段
最终得出来的成型结论也十分简单了。
‘我比小野寺法师强那么一点点。’
这其中的一点点是变量,取决于小野寺法师之后的表现。
等到北川寺落座,喝完茶。一边的小野寺法师也扭过头,直接看向羽田法师:
“既然北川法师已经到了,那么剩下的一位也就只有四方家请过来的那位巫女了吧?”
“嗯。”羽田法师沉吟一声,接着思索着说道:“看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钟,羽田法师是在一个小时前通知集合消息的,中间足足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怎么想都应该是够了。
可继续这样干坐着也不是个事,毕竟羽田法师与面前的小野寺法师也不是什么熟人,而另一边的北川寺又不是喜欢说话的性格。
想到这里,羽田法师也是取出自己的手机:
“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而就在羽田法师这句话落下,一边静坐着的北川寺也是若有所觉地看向身旁的纸门。
外面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伴随着清脆的开门声,一个身材高挑,身着巫女服的青年女性就出现在了北川寺以及羽田法师他们面前。
“这是...?”羽田法师睁大了双眼,神情也有了多少变化。
这并不是因为这个推门进来的巫女的长相有多么眉毛,而是因为对方身上的巫女服对比起平常的红白巫女服来说,实在是有些离经叛道的意思。
她的上半身穿着白衣长袖,这一点倒是与普通巫女服一样,并没有太大区别。
倘若硬要从中找出不同来,那么估计就是对方所穿着的白衣之上左右两肩各有一轮淡黄圆月的花纹。
再将目光向下看去。
从现在开始就呈现出了明显的不同了。
青年女性身上所穿着的巫女服裙并不像传统巫女的那样是朱红色的绯裙。
她的下裙从左至右数去分别有绿,黄,白,朱,青五种颜色。
其中月白色的裙位于中间,其上同样点缀着淡黄、盈盈闪烁着的月相。
朔月、上弦月、望月、下弦月、朔月。
黑、半黄、全黄、半黄、黑。
以五种月相为基础,构筑了这一身巫女装。
在这位巫女的双手正恭恭敬敬地捧着一面神镜。
镜面之上闪烁着七彩的光晕,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究竟反射了什么样的内容。
北川寺神色微微一动,语气平缓地问了一句:
“月读命...?”
北川寺这一问句,重新将小野寺与羽田法师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同样的也吸引到打开和式纸门的巫女的目光。
真要说的话,其实也不是这位巫女小姐将纸门拉开的。
毕竟对方双手都用来捧着神镜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手拉开纸门。
跟在巫女身边的有两个随行保镖,也正是那两个保镖拉开雅室纸门的。
“不知道这位先生是...?”巫女颇感好奇地抬起头,以一种异常空灵的音调问道。
没等北川寺回答,另一边的羽田法师就急忙站起帮忙回复道:“这位是北川寺,北川法师。”
他这着急回答的模样看得北川寺都是眉毛一挑。
总觉得羽田法师好像是怕自己开口说话得罪眼前这个巫女一样。
“...喔?”捧着神镜的巫女目光闪烁,过了好一会儿才颇觉讶异道:“身上缠绕着如此大凶死相之人竟然能够屡屡摆脱死境...这还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失礼了。”
她缓缓地走到雅室茶桌边,接着退后两步,跪坐而下,自我介绍了一句:“我的名字叫做四方辉夜,正如这位北川法师所说,我所供奉的神明是月读命...只不过与在座的各位所熟悉的那位月读命尊神有着些许不同。”
四方辉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清淡,神情之中也隐约透出一分从容不迫。
所谓的月读命,其实就是日本神道教之中所供奉的三大尊神之一,是一位与月、黑夜有关的神明。
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其实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也知道,只不过没有像北川寺那样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已。
此时回过神来,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也恢复往常的精明,他们神色微动,接着才问道:
“四方辉夜...等会儿...辉夜巫女你难不成是四方家的人?”
“嗯。我正是现任四方家主的女儿。”四方辉夜友善地回答。
四方家主的女儿?
小野寺法师发现事情的重要性了。
他看着四方辉夜,语气不确定地问道:“难不成辉夜小姐...你就是和我们一同前往四方家族神社的人员之一?”
“不错。”四方辉夜点头,肯定了小野寺法师的猜测。
这一下可在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心里炸开锅了。
四方家主的女儿...要和他们一起去重启神社?
这未免也太...
“各位不用担心,虽然这样说明可能有些不太妥当,但我作为巫女的能力还是比较出色的,通常的怨灵我都能对付,绝对不会拖各位后腿的。”
四方辉夜像是看明白羽田法师以及小野寺法师的顾忌,开口安抚了一句。
而在四方辉夜安抚着羽田法师以及小野寺法师的同时,北川寺沉默着思索着。
四方辉夜...
这个辉夜的名字,同样也是出自于日本的物语传说。而这个物语传说就算是在中国,也算得上是非常有知名度的。
它的名字叫做《竹取物语》。
而‘辉夜’这个名字,正是其中主人公‘嫩竹的辉夜姬’的名字。
整个物语故事其实并没有什么讲头,而且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故事。
硬要把它全部写出来无疑就有了水字数的嫌疑,这里就指明其中最让北川寺在意的一点
在《竹取物语》之中,辉夜姬其实正是月宫之中的天女。
四方辉夜信奉的神明为与月亮有关的月读命尊神,而她的名字又取自天女辉夜姬...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秘密隐藏在其中呢?
北川寺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直接说明出来,反而是平静地观察着四方辉夜,希望从这个巫女身上看出来什么。
“请问,北川法师是否有什么问题呢?”
四方辉夜在安抚好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后,微笑着转过头来看向北川寺,问了一句。
她的面色白皙粉嫩,目光平静柔和,语气虽说带着点空灵不近人情的意思,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漂亮的女生。
再加上她身上穿着古朴优雅的巫女装,似乎真有一种望月忧伤辉月姬的感觉。
但是
没有神谷未来好看。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北川寺总觉得四方辉夜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热切。
但北川寺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又发现四方辉夜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那副模样。
错觉?
北川寺将心中的这些念头暂时丢回脑中,回答道:“在你与我们同行这个方面,我并没有多的问题,可有关于四方神坛的事情,我却有一些东西想问。”
是的。
现在北川寺他们连四方家的四方神坛具体所在方位都不知道,更加别说里面的情况了。
在这种一问三不知的状况下,说什么‘同行’...这些都只是单纯的笑话而已。
四方辉夜侧头聆听完北川寺的话,接着将神镜放回正坐的双腿之间:“北川法师要问的应该是四方神坛的具体状况吧。”
她的表情带上了些许认真,嘴角的笑容也悄无声息地敛去。
“这些事情本来就告诉各位的,这里既然北川法师问到了,那么我就把情报分享给各位吧。”
四方辉夜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笔直地开始说明:
“四方神坛,那是属于我们四方家族神社代代流传下来的四座不同的神坛。”
她伸出手指,神色微凝:“四方神坛主要分为朔月神坛、上弦神坛、望月神坛、下弦神坛,按照几种标准月相所区分开来的,对应我们家族的名字‘四方’。”
说到这里,四方辉夜轻吐一口气,接下去解释道:
“各位都已经是业内十分出色的法师,想必应该知道一些世代流传下来、悠久的家族,会采取各种‘手段’来应对隐藏在暗处的‘威胁’吧?”
她在‘威胁’、‘手段’这些词语上加重了语气。
但说实话,羽田法师以及小野寺法师基本上都没有见识过她所说的那种大型家族。他们也只是在自家寺内一些典籍里面翻阅到只言片语的信息而已。
本来就是半调子的水平,因此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都明智地没有开口。
毕竟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要是开口随意猜测的话,最后闹出笑话那可就尴尬了。
正当他们沉默一语不发的时候,旁边没怎么说话的北川寺却是眉毛一挑,神色好奇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黄泉’?”
是的。
采取古老的仪式,诸如生祭、注血、人柱这些残虐的方式来压制隐藏于暗处的威胁,这正是应对‘黄泉’的手段。
神驻村位于‘泉渊’,这座村落无疑是靠近黄泉最近的地方。而神驻村所采取的手段便是培养镇魂双子,培养引魂花来压制‘泉渊’,阻止‘祸津之鬼’。
伊晦岛位于‘黄泉之门’,整座岛屿的岛民灵魂性质都已经被黄泉气息所侵染,为此他们想到了借由‘御神木’‘地灵’这种方式来抵制黄泉之门的怪物。
这些都是一些古老家族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去应对那些暗处的‘威胁’的手段。
而这一次...四方辉夜又提起这个熟悉的概念,这让北川寺也是有些没有想到。
难不成这一次的任务...又一次牵扯到‘黄泉’了?
四方辉夜显然也没有想到北川寺竟然能回答得上来。
她的说辞从一开始就只是出于社交辞令。
毕竟现代社会之中,见识过‘黄泉’并且与其产生牵扯的人,下场都不会太过于体面。
缺胳膊少腿是十分正常的。
但眼前的北川寺...
四方辉夜多看了一眼对方。
清秀冷硬的五官,沉默少语的性格,冷淡的言谈...
而且只是看他的年龄,应该不过二十岁才对。
这样的人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本来就已经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了,能接上自己的提问更是让四方辉夜心思微跳。
他...说不定真的可以?
第四百零九章.四方神坛(八千字目标达成)
说不定真能靠他来...
四方辉夜想到这里的时候,暂时止住了自己的念头。
她斜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两位保镖,肯定了北川寺的提问:“不错,正如北川法师所说的那样,这一次拜托各位前去的地方,就是与黄泉有关。”
四方辉夜这句话说出来,羽田法师以及小野寺法师就有一些坐不住了。
‘黄泉’的名号他们当然在寺院中的典籍上看过,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也很简单。
与黄泉有牵连的地方无疑都十分凶险。
要是四方家族的四方神坛真与这些地方有关的话——
小野寺法师第一个开口了:“辉夜小姐,你刚才也说过了,这一次所去的地方与黄泉有关...对吧?但就我所知,黄泉所在的地方,都是十分危险的。一来要防备黄泉气息的侵蚀,二来还要防备从黄泉之中涌出的不可知之物...我的能力恐怕不太足够胜任...”
四方辉夜微笑着开口:“一千万日圆仅仅只是请各位出手的报酬而已,要是成功重启四方神坛,之后我们又会为各位的户头汇入一千万。”
听了这句话,小野寺法师宣了一声佛号,神情肃穆。
他看上去像是要狠狠地训斥四方辉夜。
毕竟连命都没有了,再去考虑金钱还有什么意义?
只不过——
“请问那两千万在...四方神坛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小野寺法师屈服了。
有时候加钱加得太多,也确实能够为所欲为。
至少四方辉夜这句‘再加一千万’说出口,一边原本想跟着小野寺法师一起站起来的羽田法师屁股也稳稳地落下了。
没办法。
小野寺法师那边不知道情况究竟怎么样,但羽田法师这边的情况却十分严峻。
近来香客数量越来越少,再加上最近也没有来什么除灵方面的委托,明年那些孤儿院孩子们的学费可能都有些凑不齐了,羽田法师只能在这个方面想办法了。
而两千万日圆,正是他无法拒绝的数额。
至于另一边的北川寺?
他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两千万日圆。
毕竟北川寺现在每个月的钱都已经够用,再加上有杉原木以及秋筱财团、中嶋実花这些人挺在后面,不管怎么想日子都不可能太难过。
都已经这种程度了,两千万日圆拿到手也就只是锦上添花。
北川寺之所以打算同行,也只是想要看看羽田法师他们驱灵的手段而已。
加上这一次可能牵扯到‘黄泉’,北川寺当然也不想错过。
这三个人都怀着各种想法,但无一例外的全都答应前往四方神坛了。
“既然各位都已经答应同行,更深层次的东西也能向各位透露了。”
四方辉夜将供奉的神镜重新捧起,语气轻缓道:“正如前面所说,这一次的委托是有关于‘黄泉’方面的委托,四方家族神社的地点是在奈良县天川村附近,但它又有一些特别的地方...”
“灵域?”北川寺在这个时候又补了一句。
这让四方辉夜嘴巴动了动,接着点点头:“不错,正是灵域。”
北川寺知道的东西好像有点多,有些事情她只是一提对方就明白了。
“所谓的灵域,其实就是死者怨念所构成的场所,它们夹杂于隐世,一般来说是不为常人所触碰,所能进入的。但这些隐藏于隐世的世界,却会偶尔于黄昏逢魔之时出现,将生人吞噬、神隐。而我们这一次要去的地方其实就是这样一片灵域。”
正如北川寺所知道的灵域概念一样,四方辉夜并没有打算在灵域这个概念上对他们有所隐瞒。
“我有个问题。”小野寺法师举起手。
四方辉夜停下话头,转而看向他:
“请说。”
“正如辉夜小姐你说的那样,既然灵域无法被人感知,无法被人碰触,甚至还无法进入...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才能进入灵域之中呢?总不能等到黄昏逢魔之时吧?况且就算我们进入其中,我们之后又要怎么出来呢?”
小野寺法师说出来的话语逻辑清晰。
毕竟这一次是玩儿命的工作,他不认认真真询问好这些基础问题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之中也不可能有人可以手撕灵域,来去自如吧?
四方辉夜对于小野寺法师这个问题显然早有准备。
只见她将一直闲置于双腿之上的圆镜拿起:“这是四方家流传下来的传家宝,名为月晦镜。它与隐藏在灵域当中的四方神坛有着最直观的联系,由它来引导我们进入灵域,再由它来引导我们走出来。”
四方辉夜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月晦镜的边框,放缓了声音继续解释道:“月晦镜经过四方家常年的供奉,其中已经积蓄了不少善念,以此善念来引导、开启四方神坛。再由它带领我们走出灵域。大概就是这样的流程。”
这也算是解释得清清楚楚,小野寺法师没有疑问地收回了手。
但紧接着就是羽田法师的问题。
他毫不犹豫地提问道:“刚才辉夜小姐也说过,灵域的形成需要死者怨念,那么请问四方家的神社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那里为何会有这么多人丧命呢?真要说的话...里面的怨灵层次我们究竟能不能对付?”
不错。
这也是北川寺前面一直想要知道的。
羽田法师这个时候当着北川寺的面问出来也算是给他打了一针定心剂。
这个问题四方辉夜并没有像刚才月晦镜那样简单地说明,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才深深地叹息一声。
发出叹息过后,四方辉夜重新抬起头:“还记得刚才我提到的‘位于某种威胁的家族,会使用一些手段来应对那些威胁’的话吗?那也是解释现在羽田法师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四方辉夜将月晦镜重新捧进手心,神色微微肃穆:“听了我接下来所说的事情后,就再也没有退出这一次委托的余地了,我希望各位能清楚这一点。”
“所以,要是还有想退出的人,现在就可以直接退出了。我以四方家的名义保证,绝对不会加害于那个人的。”
羽田法师以及小野寺法师没有吱声,算是默认。
另一边的北川寺则是完全不在意,只是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见到他们现在默认的样子,四方辉夜也开始讲述起有关于四方家悠远的历史。
四方家。其‘四方’主要指的是月相的四种状态。
其分别为朔、上弦、望、下弦,这四种状态又分别对应为无月、缺月、满月、缺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方家族就已经生活在奈良天川村一带,负责压制这一片的‘威胁’了。
而这片区域的威胁,正是隐藏于天川村十沢山区附近的黄泉之门。
“四方家靠近黄泉,因此熟知黄泉...也有很多四方家族的族民学会了咒术,信奉了月读命尊神...还建立了神社。”四方辉夜抬起头:“但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无法阻止‘晦月时’的惨剧。”
所谓的晦月时,是指每年月华最微弱的时间。
朔月。
每年到这个时候,黄泉之门中都会喷涌出许多黄泉之气以及一些恐怖的不可名状之物。
这不可名状物有很多种类。
一方面是怪物,一方面是怨灵...再加上这时汹涌而来的黄泉之气,致使方家的损失惨重。
因为被黄泉之气侵蚀严重的族民会被隐世所同化,最终会在不知不觉中拉入隐世,神隐在茫茫的大山当中。
“也因此,我们建立了四方神坛。这就是前面所说的朔、上弦、望、下弦这四方神坛了。”
四方辉夜目光闪烁:“借由这四方神坛所积攒下来的月华,我们终于能在‘晦月时’将黄泉彻底镇压。”
她犹豫了一会儿,双手捧着月晦镜,将其展示给北川寺他们查看。
“月晦镜也就是以那些积攒下来月华所凝聚成的灵具,常年积攒的月华早就已经浓缩于这面铭刻有特殊咒印的镜子之上。也因此它与四方神坛中的月华有所感应。”
四方辉夜感应着月晦镜之中凝聚着的善念,随后沉声道:
“借由四方神坛,四方家再也不用经受晦月时折磨,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至少当时的家主是这么认为的。”
四方辉夜继续道:“但驱动四方神坛其实是有代价的。毕竟那么庞大的月华,想要全部释放出来镇压黄泉,肯定是需要一个媒介的。而这个媒介便是每一年的月读命尊神的巫女。”
虽然幅度很小,但北川寺还是看见了四方辉夜紧紧捏住了月晦镜的镜框。
难不成作为媒介最后的结果就是牺牲...消失吗?
羽田法师他们禁不止想到。
“实际上巫女并不用牺牲。”四方辉夜似乎是看明白羽田法师他们的想法,她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引导月华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任务。因此必须保持清净之身,全神贯注,毫无杂念。倘若有一丝一毫的分神,庞大月华可能也会因此消散...甚至倒逆过来加重晦月时的状况,让原本不安定的黄泉更加躁动。”
说到这里,四方辉夜又叹息一声。
不用她继续往下面说,大家其实也都明白了。
无非就是最后一位巫女在凝聚心神的那一刻分神,最终导致晦月时的状况加重,黄泉躁动爆发,将一族之人拖下深渊。
“正如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四方家损失惨重,要不是中坚战力还存在,估计全部族民都要被晦月时中的怪物以及怨灵们吞噬殆尽。”
“经过这一次后,四方家再也无力镇压黄泉,再加上最后家族决定将四方神坛全部关闭,以神坛关闭时急速排出的微弱月华形成结界,将四方家族神社与现世完全隔离,同时,我们四方家的人也零零散散分开,直到近几年来才算有所起色。”
四方辉夜一口气将要说的所有话语说完。
将四方家族神社封锁于灵域之中,永远与现世隔绝。
这倒算是一种全新的方法。
也难怪四方家一直藏藏掩掩的,像这种有关于黄泉镇压失败的事例,怎么想都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就对别人说出去的话。
“既然四方家已经有所起色,当然也就想将四方神坛重新取回来,因为重启四方神坛,正是我们四方家族的任务。”
四方辉夜神色凛然地说道。
她表情认真,看不见丝毫作假。
这让羽田法师以及小野寺法师也是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倒确实容易理解。”
像四方家这种古老流传下来的家族,会在意家族荣光一类的东西也是合情合理,勉强能说的过去。
“北川法师有什么见解吗?不用客气,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我们都会接受的。”
见羽田法师以及小野寺法师没有多大问题了,四方辉夜转头看向北川寺。
有什么见解?
北川寺眉毛一挑。
他这边的问题可是真的很多。
北川寺才不会那么简单地就相信四方家大动干戈就只为取回四方家失落的荣光。
毕竟一切都以利益为先。
要是没什么利益,四方家会这么热衷于四方神坛?
他们在之后肯定还谋求着什么。
但现在的北川寺还不清楚。
当然,他也不会傻乎乎地开口就问。
只要四方家不在他身上动小心思,他其实还算是乐意拿两千万日圆帮对方解决四方神坛的问题的。
但现在不知道的东西有点多。
四方家真正的想法还掩饰在冰面之下,并没有透露出来...
想到这里,北川寺也是摇摇头确认道:“出发的时间是在六月一日,对吧?”
“不错。”四方辉夜点了点头:“在这个时间点之后也可以,具体还是要看北川法师你们的准备时间...怎么样?需要我多给一些时间让各位准备吗?因为这一次是牵扯到家族的事情,所以想尽可能准备完善一些。”
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率先表态了:
“需要准备的东西其实并不多,有三四天的时间够了。”
得到他们的答案后,四方辉夜看向北川寺,接着又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他的肩包问道:
“北川法师呢?北川法师需要多一些时间准备吗?”
北川寺察觉到了四方辉夜的目光。
他将肩包向后提了提,平淡地回道:
“不需要。”
第四百一十章.太近了(4000字)
四方家那边隐藏下来的东西很多,只是几天的准备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将藏在四方家之后的东西给调查清楚。
但与四方家对比,北川寺也没有把他这边的情况和盘托出。
“可是对方竟然能察觉到我们和可怜的存在。”麻宫永世跪坐于半空中,细长的眉毛微皱:“感觉那个巫女应该还隐藏了一些东西才对。”
“月晦镜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她身上完全察觉不到善念的存在...这其中肯定也有问题。”
“确实。”北川寺将手边的咖啡一口喝完,随后敲了敲桌面道:“她作为侍奉月读命的巫女不应该一丝一毫的善念都没有,这一点羽田法师以及小野寺法师也应该十分清楚。”
清楚是清楚,但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显然没有那么愣头青直接去问四方辉夜。
毕竟别人就是当着你的面想要掩饰自己身上的秘密,再去询问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
“嗯。”麻宫永世轻轻地点了点头,从半空中飘落下来,半跪在北川寺身边,同时伸手拿起旁边的咖啡壶为他将咖啡续满。
看着杯中旋转着的褐色旋涡,麻宫永世说道:“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了,寺君需要准备的东西应该也差不多准备好了吧?”
北川寺捏着咖啡杯,将杯中的咖啡再度饮尽后,就开口回复道:“说是准备,其实也就是多准备了几支手电以及几份口粮。”
他伸手阻止了姿态轻缓想要继续为他续咖啡的麻宫永世:
“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我要休息了。”
北川寺说着,侧眼看向西九条可怜与神驻莳绘。
西九条可怜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又迷上了健美操,还自己用电钻、木条、铁钉这些东西做了个单双杠,小木马。
虽说她有几次没有捏稳电钻,结果电钻钻到她屁股了,但那也无伤大雅,总归被她做出来了。
此时,西九条可怜她正在单双杠上面爬上爬下,神驻莳绘则是专心对付自己手机上面的游戏。
一旁的麻宫永世见她们俩这毫无危机感的样子,只干咳一声,抬起柔和的俏脸:“两位,寺君已经差不多要休息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声音温和,音色纯净,但却能让气温都凭空下降几度。
西九条可怜小布偶身体停滞,啪嗒一声掉落在桌面上僵硬不动。
另一边的神驻莳绘则是差点没捏住自己的手机,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
等到神驻莳绘稳稳地接住了自己的手机,打算回头抱怨两句的时候——
一双黑色眼珠已经贴近了,正在盯着她。
那分明装满柔意的双眼,却让神驻莳绘打了个寒颤,她嘴巴一动,已经到嘴边的埋怨就变了味道:
“我正打算休息呢!永世!明天就去那什么四方家的神社了吧?!看你姐姐我怎么表现吧!”
她说着,还捋起了自己巫女装的长袖,露出了纤细雪白的臂膀。
“请休息吧。”麻宫永世再度重复道,她双眼之中像是带着杂乱无章的黑线一样:“寺君要休息了。姐姐也差不多要休息了,对吧?”
“没、没错!”神驻莳绘用力地点头,整个身子化作淡金色的气流,一瞬之间便钻入了神乐铃当中。
“那么我也休息了,寺君。”
麻宫永世低垂脑袋,声音温和。
“嗯。”北川寺应了一声:“去吧。”
等到麻宫永世也进入神乐铃后,北川寺也是活动了一下肩部,躺上床了。
明天就是集合的时间了,早点休息养好精力也便于活动。
......
翌日,羽田寺前。
“北川法师,早上好。”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一起宣了一声佛号,向北川寺打了一声招呼。
北川寺点头,将背包向上提了提:“早上好,羽田法师、小野寺法师。”
打过招呼后,北川寺就看向了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身后的车队。
黑色普通商务车连成一排,一共五辆。
看来这一次就是要坐这些车出发了。
北川寺神色微动,像是有所察觉一样地向后看去。
不知何时,在两位保镖的陪同之下,四方辉夜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
“各位,贵安。”四方辉夜依旧是手捧月晦镜的造型。
但仔细看过去的话,会发现她的脸上化了一层浅浅的妆容,头发也以白檀纸扎成长辫留在身后。
她踩着小步子走过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上车前往奈良县,临行前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四方辉夜扫视一眼面前的三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之中有人提出异议,于是满意地点点头:“那么现在我们就出发吧。”
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显然已经被通知上哪辆车了,但北川寺刚到,对这些车程也不太了解。
他刚打算找个司机询问一下,随后就被身后的四方辉夜叫住了。
“北川法师。”四方辉夜手捧月晦镜快步地走到北川寺身边:“倘若您不介意的话,能否与我共乘一车?”
她略带仰视地看着北川寺,语气空灵地问道。
还没等北川寺回答,站在四方辉夜旁边的保镖就面色一变率先开口了:“四方小姐,怎么可以擅自做...”
这个保镖没有把话说完,四方辉夜就已经神情冰冷地转过头反问:
“怎么?我已经连挑选与我共乘一车人选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况且我也认为与北川法师适当接触能够完成四方家这一次交给我的任务。”
她瞬间转冷的语气让四方家保镖急忙低下脑袋,不敢再继续多说一句。
“...请吧。北川法师。”见对方不再说话,四方辉夜伸出手邀请。
“......”北川寺沉默不语地盯着四方辉夜。
刚才对方与保镖之间的对话,让北川寺反而有一种错觉。
她身边的保镖不太像是在保护她,反而更偏向于...监视她。
作为四方家的女儿为何要经受这样的待遇?
想到这里,北川寺将视线从四方辉夜的身上收回:
“同乘一车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还是要事先提醒辉夜巫女一句。”
“提醒?”
四方辉夜眨眨眼睛,好奇地问了一句:“请问是什么样的提醒呢?”
面前的男人是能帮助到自己的人...而且对方思维敏捷,来自于他的提醒...自己确实应该好好儿听一听。
在四方辉夜如此想法中,北川寺平静地开口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呃...
四方辉夜神色呆滞住了。
北川寺这是在担心...自己会对他这个人有所企图吗?
呃...虽说确实是有所企图,但也并不是这种意义的啊。
四方辉夜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白净的俏脸浮现出一弧笑容:“嗯。北川法师的提醒,辉夜谨记在心。”
说完这句话后,四方辉夜也是伸出手,指向接送她那辆车的方向,神情和善地说道:
“那么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请北川法师往这边来吧。”
她踩着小碎步在前面带路,随后进入车内。
北川寺紧随其后,也钻入车内。
等到两人全部就位坐下后,车队也向前开去。
四方辉夜与北川寺共乘一车其实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因为北川寺一上车就取出手机,扫视着自己都市灵异怪谈事务所的页面。
这一个月间,北川寺又更新了不少内容。
虽然他本人没有拍什么照片,但藏在他身上的西九条可怜却从来没有闲下来。
在北川寺除灵的时候,这两个善灵也是以各种刁钻的角度拍下了照片。
这也导致他所经营的这一主页更加火热,只是看私信的话,就能看见很多厂商希望与北川寺合作的广告消息。
可北川寺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在在意,他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这方面的消息,就将其略过了。
他的手指跳动,打开私信箱,轻车熟路地向下看去。
而正当北川寺一眼扫视下去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四宫辉夜略带好奇的声音:
“像北川法师你这一类的法师...平时也是玩手机作为消遣活动的吗?”
“算是消遣吧。”北川寺侧头,身子向车门那边挤了挤。
四方辉夜的脑袋已经靠过来了,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动作。
北川寺继续说道:“辉夜巫女你似乎对‘法师’这一职业的认知还停留在上个世纪,那种‘法师并不会使用手机’的概念无疑已经陈腐了。”
他注视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不要说我,就算是羽田法师、小野寺法师他们寺庙都有专门的官方网页,用以向香客们展示其中的风景,吸引他们过来参拜。”
“...是这样的吗?我平时的生活就是背诵祓词,学习神乐舞,学习巫女的礼仪...这些东西而已。手机虽然有,但家中也一直管制着我使用。平时就算要看电视也有使用时限,而且只能看家里为我挑选的节目。”
还有这种事情?
北川寺眉毛一皱。
富人的生活还真是让他弄不懂。
倘若让北川寺像四方辉夜那样生活在四方家的话,他虽说不至于没了WIFI、手机就活不下去,但不适应是肯定的。
四方家培养四方辉夜的方式不像是在培养继承人,反而像只是在培养月读命的巫女一样。
不像是在培养继承人...?
北川寺若有所觉地抬起头。
随后他就看见四方辉夜近在咫尺的俏脸。
黑色的、以白檀纸束成发束的发丝垂落于两间,白皙中透出粉嫩的面孔带着点樱花的香味,对于这样可爱的女生——
北川寺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她的脸推开,声音毫无变化:“太近了,辉夜巫女。”
“????”四方辉夜。
四方辉夜从来没有遭受到如此待遇。
至少被人满脸嫌弃地伸手把自己的脸推开...这种待遇是绝对没有遭受过的。
“......”四方辉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最后她只能干咳两声,想以此来缓解现在的尴尬的气氛。
但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作用。
北川寺在推开她之后就收回手,将手机塞进口袋里,闭上了双眼。
那一脸嫌弃的样子看得四方辉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不成...她其实长得很难看?
要不然为何北川寺有这么大的反应?
至少按一般常识来说,伸手推女生的脸...也已经很不礼貌了吧?
“你长得很漂亮。”
北川寺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原本闭着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张开,想了想后又补上一句:“不过没我女朋友好看。”
“...是吗?”四方辉夜捧着神镜,对北川寺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
她只能看着北川寺,接着又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司机也被身后的动静吸引过来,那双眼睛透过后视镜紧紧地盯住自己。
失败了啊...
四方辉夜捧着神镜,手中折叠起来的...几乎看不见的小纸条被她死死地攥紧。
她吐出一口气,将身子坐正。
前面司机的目光已经转过来,在对方的眼皮底下想把东西交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四方辉夜也只能将神态放得更加自然,争取不让对方看出来什么破绽。
可她其实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要是错过这一次机会的话...就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可我什么都做不到。
四方辉夜心中微叹。
她在这一次同行名单之中,充当的就只是单纯的悲剧角色。
仅此而已。
车内重新陷入沉默,北川寺与四方辉夜都闭上了双眼。
但相比起四方辉夜心中失望,北川寺却是心思跳动。
他已经察觉到了。
四方辉夜似乎是想对他传达些什么。
刚才那普普通通的问答以及对方一连串的动作,都已经暴露了她的想法。
可这位四方辉夜显然经验不足。
从一开始上车的那个瞬间,北川寺就已经感受到前方司机的目光了。
对方一直都在分心二用,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向他这边投来目光。
特别是在四方辉夜与他对话的时候,那个司机还特意地放缓了车速,将大半部分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了。
这些四方辉夜都不清楚。
她拙劣地想要表达些什么,可她却不知道,这样不熟练并且多余的动作反而会暴露更多的事情。
也因此,北川寺才会伸出手直接把她的脸从自己面前推开,做出一副冷淡想与她划清楚界线的模样。
但做出这种动作后,北川寺自然而然也会去思考。
四方辉夜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动作?她想给自己传达什么信息?
第四百一一章.四方神社(八千字目标达成!)
四方辉夜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为何她作为四方家主的女儿却想向北川寺这个外人传递信息...?
现在北川寺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四方辉夜要传递出来的消息,肯定是对她自身产生威胁的消息,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想着把自己的家族隐瞒着的东西告诉自己。
但那究竟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前往四方神坛有什么巨大威胁吗?还是说四方辉夜自身要被献祭才能重启四方神坛?
要是仔仔细细地考虑过去,这其中实在有太多疑点了。
真要硬往阴谋论那个方向说的话,说不定就连北川寺以及羽田、小野寺这些人都已经被划分到活祭那一项去了。
说实话,要不是读心术需要的技能点数实在太多,北川寺肯定是要点亮这一项实用技能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四方家族神社一行肯定都带有风险。
北川寺带着这些疑问,与身边的四方辉夜一起搭乘着车辆,向着奈良县天川村十沢山区而去。
......
要说奈良县最出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基本上是个有常识的人都会告诉你一个通俗易懂的答案。
那便是‘鹿’。
在奈良,鹿作为神的使者而闻名,这其中还有许多传说轶事,只不过这里为了节约篇幅就无需多言。
北川寺他们足足坐了差不多七个小时的车才在天川村附近的一家民宿落脚。
四方家的人将房间订下,又要了饭菜。
作为四方家主的女儿,四方辉夜也是在饭桌上歉意地说道:
“由于四方家隐蔽于深山之中,汽车是无法前往那种地方的...所以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要步行前往目的地了。各位,实在不好意思。”
羽田法师喝了一口茶水问道:“不知道我们距离目的地大概有多远?”
“以时间来换算的话,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到家族神社遗址处了,应该能在逢魔之时之前赶到。”
四方辉夜回答道。
之所以挑选黄昏逢魔之时前往他们的家族神社,那是因为在逢魔之时,现世与隐世的距离是最近的,也就是说,在黄昏之时,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是最为贴近的。
在那个时候使用月晦镜也能节约其中的一些善念,留作不时之需。
简单地吃过饭,众人自然也要出发了。
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清点着自己的道具,用小小的布袋装好,捆绑在身上。
而北川寺则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身前的茫茫山川。
十沢山区,这里根本就无法与东京的繁华相提并论。
幽绿的树海交叠而上。
从北川寺这里看去,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条能够深入大山之中的道路。
一切都已经被弥漫着的树海所遮挡,幽深的树海静默地横亘于面前,让人只是看看就心底莫名腾起一抹凉意。
“出发吧。”四方辉夜下了指令。
在她的引导下,先前一直被羽田法师他们认为没什么大用的保镖以及司机们站了出来。
这些保镖、司机们默默地走在前面为北川寺他们探路。
毕竟山路险峻,有些地方看着是实实在在的地面,但一脚踩下去就会跌入奈落深渊,这里也就需要到他们了。
让北川寺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保镖以及司机都应对有度,像是十分熟悉这附近情况一样。
“这些人都是四方家的族民,是家里特意派过来保护我的,虽说比不过各位的善念强大,但他们也都是四方家的得力帮手了,只是目视灵体这些还是能够做到的。”
四方辉夜小声地解释了一句,一直双手捧着的月晦镜现在也已经被她挂在胸前,这样也有利于行动。
众人继续向前走去。
一边走,四方辉夜也没忘记给他们科普四方家神社现如今的情况。
“这一次各位的主要任务是重启四方神坛。但在重启四方神坛之前,还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在之前我也已经说过,四方家族在离开十沢山区前,将四方神坛关闭,并且利用溢散而出的最后的月华形成结界,将四方家神社与现世完全隔绝开来。也因此,朔、上弦、望、下弦这四座神坛其实是已经沉落地底了的。”
四方辉夜进一步解释道:
“之所以将这四座神坛沉入地底,是因为担心神坛被外面游荡着的怨灵以及不可名状之物所毁坏而为此施加的保护。”
“让沉落于地底的神坛重新升起,再启动神坛。这就是大概的流程。”
众人对视一眼,由小野寺法师提问道:“那么究竟怎么样才能让神坛升起呢?”
听了小野寺法师的疑问,四方辉夜也是从容不迫地给出了解释:“这就要提起四方家另一件流传下来的灵具月望镜了。”
四方辉夜抚摸着手中的月晦镜,细心地补充道:
“倘若月晦镜是为了应对‘晦月时’流传下来的灵具,那么月望镜则是为了重新点燃家族希望而留存下来的灵具。这两件灵具都只能由我们巫女使用...”
说着,她叹了口气:“只是上一次‘晦月时’来得实在太快,而且势头凶猛,因此月望镜也就遗落在了家族神社之中。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回。”
四方辉夜神色凝重地请求道:
“因此,在重启四方神坛之前,我们必须先要找到月望镜。”
经由她如此说明,北川寺迅速地理清了思路。
首先是神坛已经沉落地底,为了让神坛从地底升起就必须要使用遗落在神社中的月望镜,等找到月望镜,呼唤出神坛后,再由四方辉夜使用月晦镜重启神坛。
“时间太赶了。要在一个晚上完成这些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也是需要休息的,根本就不可能一个晚上就将这些事情全部做完。”
北川寺思考过后就直言不讳地开口了。
是的,时间实在太赶了。月望镜遗落的地点不明,而且听四方辉夜前面也说过,四方家的神社绝对不小。
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一个晚上找到月望镜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更加别说之后还要让四方辉夜使用月晦镜将神坛重启。
没有个两三天探索时间根本就拿不下来。
“嗯。我也知道北川法师的顾虑。”
四方辉夜点头,随即解释道:“一个晚上的时间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这些要求的,也因此我才想要节约月晦镜之中的善念,为各位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寻找月望镜。倘若一晚上不行,那就两个晚上,两个晚上不行,那便三个晚上。”
她这句话也让羽田法师还有小野寺法师放心了。
其实他们俩刚才也打算向四方辉夜委婉地提出‘时间可能不够’这个意见的,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北川寺比他们还要快,看他那个样子只是思考一下就毫不犹豫地开口了。
北川寺没有在意他们两人的目光,得到四方辉夜的保证后,他简单地点点头便开口说道:
“那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向前——”四方辉夜点头,刚要继续开口说话。
但很快她就脸色一变,脚下一个踉跄,额头处也渗出一丝冷汗。
可四方辉夜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她伸手阻止了想要过来扶住她的小野寺法师与羽田法师:“我没有问题...继续前进吧。各位。”
“......”
四方辉夜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渗出冷汗,脚下的动作也变得格外虚浮,看她这个样子,像是遭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重创一样。
但既然是四方辉夜自己要求,众人也就继续向前走去。
当然,由于四方辉夜出了状况,整个队伍也就没人有心思继续说话。
就这样保持沉默差不多走了有三十多分钟,众人在一片区域前停了下来。
“那里就是...四方家...?”羽田法师脚下一停,看向隐藏于黄昏山林之中的低谷平缓处。
展示在众人面前的分明就是一处破败的小村落。
一些房屋被烧毁,还有一些房屋则因为山体泥石流而直接被冲蹋冲垮。
有些地方干脆就只剩下柱子框架,辨别不出房屋昔日的样貌。
绕着村落蜿蜒的小溪已经干涸,一切都显得荒芜而破败。
“按照家族记载,这一片区域就是四方家主要居住的地方...但我们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
四方辉夜伸出手,指向这座小村落背后的山体。
众人将视线投去。
绕开已经干枯的池塘,一路往上...
悠长的参道石阶,一阶一阶的向着山上延续而去。延续着这些石阶,是竖立起来,层层叠叠而上的千层鸟居。
鸟居尽头的神社在黄昏之下若隐若现,仿佛身处于现世,又仿佛在隐世一般...
“四方神社。”
四方辉夜喃喃自语一声,双眼之中闪过一缕悲哀。
.....
众人下了山,来到破败荒芜的四方村前。
夏蝉扯着嗓子,长满草的房屋顶与破烂的木门。
从有些保存完好的房屋内还能看见一些家具,甚至连一些腐烂的麻布衣服都能看见。
这也能看得出来当初四方家族的族民当初撤离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四方辉夜对着这些破旧的房屋低下头,静默两三秒后才说道:“我们就暂时在这附近休息十分钟。”
她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就连北川寺都点了点头。
确实,现在已经走了一个小时,接下来还要去爬那一条长的不像话的参道,稍作休息也好。
“不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北川法师?”四方辉夜补充着水分,侧头望了北川寺一眼。
对于她这过分的关心,北川寺捏着水壶喝了一口后平静地回答道:“没什么感觉。真要担心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现在的身体。”
“是在说刚才的事情吗?”四方辉夜摆了摆手:“只是第一次走这么长时间的山路,呼吸节奏有些没调节过来,有些中暑了而已。”
“是么。”北川寺随意地应了一声,对四方辉夜这句话不以为然。
就在刚才四方辉夜出状况的那个瞬间,北川寺就已经调动了死气查看她的状态。
让北川寺在意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毫无善念的四方辉夜,身体之上竟然缓缓地浮现出了善念。而这善念的中心则是由她胸前的月晦镜所散发而出的。
只不过现在那股善念波动已经完全被四方辉夜给压制下去了。
因此她才能如此自然的说话。
可是…让北川寺最不能理解的事情便是…为何四方辉夜身体萦绕着的善念会对她本人造成损伤?
倘若你要说那是月晦镜本身的善念对四方辉夜造成冲击那也不太可能,毕竟她一直都贴身携带着月晦镜,再加上这种家族灵具一般来说也不应该会伤害本家之人的。
北川寺想着便侧头看向身边的山体。
这座山体名字叫做月幽山,也正是因为这座山体接近黄泉,才导致每年四方家之人花费大代价去镇压。
可是…四方家之人为何执意要镇压这座山体之下的黄泉呢?
不负责任的讲,四方家的人完全可以离开这片土地去其他宜居之地生存。完全不用顶着如此大的风险。
毕竟他们不像神驻村民那样,身缠祸津诅咒,也不像伊晦岛民那样,远离伊晦岛便会死去。
他们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里才对。
而这…也是四方辉夜一直没有告诉北川寺一行人的东西。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理由呢?
直觉告诉北川寺,这与四方家雇佣他们来到这里重启四方神坛有最直接的联系。而这个联系,则是他们所谋求的东西。
但是——
现在考虑这么多也没用。
北川寺甩了甩头。
是的。现在都还没正式进入四方神社就去思考这么多,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事干。
等到进入神社后,北川寺相信其中必然有一些关于四方家镇压黄泉的最主要原因。
而在调查那个出来之前…
还是先把必须的道具月望镜给找出来吧。
北川寺若有所思地看向四方辉夜,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第四百一二章.北川法师可真是个好人(4000字)
休息了约莫十分钟,众人来到参道底下。
众人皆是面露惊讶之色望着那层层叠叠而上至少三百多阶的石阶。
但北川寺却是眉毛一挑,来到第一个鸟居前。
这鸟居与平常的鸟居不同。
没有横木,就只有白色的注连绳,上面依稀还能看见悬挂着的‘之’字型的御币。
在这些从朱红褪色到惨红色的鸟居柱上,还能够看见其上镌刻着的文字。
“这些文字都是昔日建造这些鸟居的族民的名字。”
四方辉夜解释一句,随后便走上前去抚摸着惨红色的鸟居立柱,看着上面被岁月磨损得几乎看不清的字眼。
她像是在感怀些什么,但很快脸上软弱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毅。
四方辉夜重新回过头,看向背后的保镖与司机,声音凛然地说道:“从现在开始,前方便是灵域的范围,你们几个人留在这里,为我们看守好东西。”
接着她看向北川寺他们:
“北川法师、羽田法师、小野寺法师,我们出发吧。”
众人点头,跟在四方辉夜身后,踏上了石阶道路。
但在他们踏上石阶的那一瞬间,一股阴冷感从背后升起,周边的气温也不知不觉中下降了。
其实这也是十分好理解的事情。
毕竟北川寺他们现在非常靠近四方神社这座大型灵域,而灵域的环境会让人体产生各种各样的不适症状,其中溢出的死者怨念甚至会导致普通人一段时间运势降低、身体状况变差。
羽田法师他们的面色警惕,视线也开始四处流转,显然已经进入到警戒的状态中了。
仔细看过去的话,会发现石阶两边的密林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倒错,像是树冠与树根颠倒过来了一样。
乌黑的怨念不知不觉中遮掩住了身后的道路,在两边倒错的密林之中仿佛还能听见怨灵含糊不清,根本就构筑不成句子的细碎声音。
“果然...挑选在逢魔之时过来是正确的。”四方辉夜略微屏息。
在她的胸口处,月晦镜正盈盈地闪烁着光彩。
这团微光皎洁柔和,驱散了由怨念组成的迷雾。
她并没有动用多少月晦镜之中的善念,就自然而然地接近了灵域。
在这种保持警戒的情况之下,众人继续向前走去。
他们差不多又向上攀登了二十分钟,最终在一片乌黑的怨念迷雾遮挡前停下了脚步。
这一片怨念迷雾在一片七彩光晕的笼罩下涌动着,像是想要突破个光晕,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看得出来,四方家神社的结界已经有多处破裂,温和的光晕已经无法将怨念约束,从四处都有一缕缕怨念像是蠕虫一般挤出。
“...这就是四方家的结界?”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北川寺发声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
一听见北川寺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四方辉夜也是心中满意。
原本以为北川寺是不会轻易展露出自己情绪的人,但现在看来,对方也还是会惊讶的。
看来四方家的结界强度让对方吃惊了。
“不错。这就四方家主利用月华所构筑的结界。”
四方辉夜肯定了北川寺的说法。
“...是吗?”北川寺接了一句注视着结界,又不再说话了。
但在四方辉夜的眼中,北川寺这已经是被四方家结界所震惊到哑口无言的表现。
她在那边科普起结界知识,而这边的北川寺却是捏着下巴,心头古怪。
他怎么觉得这结界自己要不了几锤子下去就会爆裂开?根本就用不上四方辉夜的月晦镜?
北川寺看了一眼四方辉夜,见对方已经走到结界前,他也是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想法重新藏进心中。
“现在的结界已经脆弱无比,比起当年那种将一切都能隔绝开来的结界来说...现在的这个结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但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人力能突破的东西。”
四方辉夜叹息一声,随后胸前的月晦镜取下,双手微翻之间,将月晦镜的镜面对准了面前的结界。
镜面泛起浓郁的光华。
而与之对应的是众人眼前的结界表面也泛起阵阵涟漪。
光华与结界相互纠缠,最终形成了一条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通道。
而这条通道,就是通往四方神社的通道。
众人毫不犹豫地跟在四方辉夜之后走进黑漆漆的通道中。
这条通道不长,大约十多秒钟后,所有人就脱离其中。
“这里就是四方神社。”北川寺目光微微闪烁地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建筑。
在妖冶,如火一样燃烧鲜红夕阳之下,是残缺不全铺陈过去的方形石板。
而位于这些石板之上的,就是森然有序的神社建筑。
与底下的四方村差不多,这些和风古韵的神社建筑也已经破败衰落了。
已经枯死的爬山虎遍布的泛出裂痕墙面。
这些著白的墙体表面已经呈现出黑灰之色,从远处看去有一种人影般扭曲的感觉。
神社屋顶之上有约莫三分之一的瓦片全部滑落,裸露出光秃秃的框架。
石灯笼两边平移放去,有些就直接倒在地上。
破败、凄凉、荒芜...
用那个词去形容面前的景象都没有半分问题。
但是
这片四方神社的面积未免也太大了。
粗略地望去能够发现,除开面前的主殿,在后方还延续了相当一部分的神社建筑。
也难怪四方辉夜愿意腾出时间。
毕竟要想在这种房屋群之中找到‘月望镜’根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正如各位所见,我们身前的这一片便是四方神社。”四方辉夜说明道:“这其中,四方神社又分为山前神殿、山中坛、山后祭祀等不同区域,除开这些主要负责司礼、祭祀的区域,还有一部分是神官与巫女们居住的地区...”
四方辉夜继续说道:“而遗落的月望镜就在这四个区域中的一个...因为当年晦月时来势凶猛,负责转移月望镜的巫女被荒邪之物吞噬,而月望镜也由此消失...所以我想”
她还想继续说话,但是
嘭!!!
伴随着灵体炸裂的声音,四方辉夜满脸都溅满了碎肉以及乌黑的液体。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满脸懵逼,只是眨了眨眼睛,接着才目光呆滞地看向北川寺。
对方攥紧了一柄黑气森然的大锤。
而这大锤正好停留在她的脑袋旁边...只要对方稍微没有控制住,就会将她的脑袋也一同砸烂。
“怨灵。”北川寺简单地说明了一句后就松开铁锤。
构筑成铁锤在下一秒重新钻回他的身体之中。
四方辉夜禁不住侧头望去。
不知何时,她身边已经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破烂的月相神官袍,青白细长扭曲的手臂正直直地对着她的脑袋伸出,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她的脑袋拧断一样。
只不过在它完成这个目的之前,北川寺就已经将它的脑袋直接锤成碎肉。
那空荡荡的脖颈之上在夕阳中似乎透着几分迷茫。
伴随着灵体与地面碰撞的闷响声,羽田与小野寺法师尽皆回过神来。
他们看向北川寺,又看向满脸秽物的四方辉夜,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指责北川寺吗?
这明显不可能。
毕竟对方也算是救下了四方辉夜。
但你要说感谢...
北川寺这也算是砸了四方辉夜一脸秽物,况且说不定四方辉夜自己也有应对的方式,北川寺却用这种方式让一个保持清净之身的巫女变成这个样子...
当然...最重要还是北川寺的那种除灵方式。
这还有人直接抡着锤子上的?
这让从来没有见过北川寺除灵的小野寺法师满脸惊愕,他靠近羽田法师小声地问道:“羽田法师,我记得北川法师是你联络过来的除灵法师吧?...他一直都是这样除灵的吗?”
“呃...”羽田法师听了小野寺法师的问话,他只能干笑两声,以一种格外不能确定的语气说道:“以前见过北川法师除灵...大概...应该是这样吧?”
“......”小野寺法师。
应该大概是这样?
嘶...
在他看来,除灵就应该先利用自己的善念勾连出灵具的力量,然后再利用灵具削弱对方,最终消灭怨灵。
可是北川寺这种除灵方式直接就把前两步省略掉了,一锤子下去全部都完事了。
还有这种除灵法?
“这应该是北川法师的专门除灵法吧...”小野寺法师勉强将心底的诧异感压下去,对着羽田法师干笑了两声。
是啊,这个世界这么大,有北川寺这种特殊的除灵方法也很正常嘛。
不过北川寺的这种方法肯定也有缺陷,不然怎么可能一锤下去就是一个怨灵嘛?
驱除怨灵也是要讲过程的,像北川寺这种大杀伤力招式应该不能多用才对。
就在这两个中年法师互相干笑着的时候,北川寺又开口了:
“又来了。”
又来了?!
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精神一振,看向北川寺所注视的方向。
果不其然,那里的空气一阵扭曲蠕动,竟然悄无声息地从空气之中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中年男性怨灵。
这个怨灵不是神官也不是巫女,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麻衣和服布衫,青白歪斜的面皮满是对生者的怨恨。
这简直就是标准的‘怨灵’。
见到这个怨灵,羽田法师也是从容不迫地取出灵具,开口了:“北川法师,你刚才动用了如此恐怖的招式将袭击的怨灵驱除,现在应该气力亏空了吧?这只怨灵就交给我和小野寺法师来,你就在旁边休息吧。”
“嗯?”已经打算冲上去一锤将这个族民怨灵解决的北川寺皱了皱眉,原本凝聚起来的死气也溢散掉了。
羽田法师在说什么?
他有些不太明白。
在一边的小野寺法师见到北川寺竟然‘虚弱’到连大锤都无法凝聚而出,心中也是大定。
北川寺的除灵方法果然还是有缺陷的嘛!
想到这里,小野寺法师也是当即开口道:
“不错。像北川法师就在旁边恢复自身吧,这只怨灵就交给我和羽田法师来解决。之后也肯定会有你这种年轻人表现的机会的。”
“...嗯?”
北川寺有些奇怪。
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他刚才有做什么吗?
怎么就让他休息了?
不过也好。
既然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争相对面前的怨灵下手,北川寺也倒是乐见其成。
毕竟他不用出力还能看见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的除灵过程。
这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了。
北川寺目光带着些许好奇地看着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
只见他们取出灵具,然后
太墨迹了。
看着不断以善念削弱怨灵身上怨念的两位法师,北川寺摇了摇头。
从开打到现在已经有两分钟了,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使用特殊的咒法将怨灵困缚在原地,然后借由灵具削弱对方的怨念,等到差不多了才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这种方式,对于北川寺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学习的必要。
而他心中的‘我比小野寺法师强一点点’的这个想法也有了变化。
这个‘一点点’...似乎差的有点多。
等到小野寺法师与羽田法师将怨灵驱除掉后,脸上乌黑液体化作怨念消失的四方辉夜也是走上前来感谢道:
“这一次真是麻烦北川法师、羽田法师、小野寺法师了。”
“这不算什么大事,是我们应该做的。”
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摆了摆手,随后他们又看向北川寺,声音轻缓地说道:“这一次主要还是北川法师的功劳,要不是他拼着亏空气血驱除掉袭击辉夜小姐的那只怨灵,现在一切都要沦空了。”
他们俩热心地拍了拍北川寺的肩膀。
似乎是刚才的除灵过程中让这两个人莫名的达成了共识。
他们俩从一开始的‘北川寺为了救下四方辉夜亏空气力’的想法变成了‘北川寺为了救下四方辉夜亏空气血,甚至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的想法了。
特别是北川寺自始至终站在旁边‘紧张’地观战他们,仿佛只要他们俩一顶不住,北川寺就会再拼着‘亏空气血’的风险冲上来...
这就让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更觉感动。
唉,北川法师可真是个好人。
第四百一三章.木笼狱(八千字目标达成)
对于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的水平,其实四方辉夜并不感到诧异。
毕竟现在驱除怨灵的法师水平都与这两人差不多。
但是
四方辉夜转而看向身边的北川寺。
‘真是没有想到...我之四方家竟然能找到如此逸才...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该死的家伙,总是爱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四方辉夜在心中喃喃自语着,双眼闪烁着光彩。
但从表面上看过去,其实四方辉夜神情并没有半分变化,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开口道:
“由于黄昏逢魔之时,导致原本能感应到的怨灵变得难以感应,倘若贸然进入四方神社肯定会被不易察觉的怨灵们偷袭,我们现在就暂时待在神社外围吧,等到逢魔之时彻底过去再进入四方神社。”
“也好。”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并没有逞强。
在现世与隐世交叠的黄昏时刻,要去感应隐藏身形的怨灵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这也是为何他们俩明明拥有目视怨灵的能力,却还要靠北川寺来找寻怨灵的主要原因。
“北川法师怎么看?”四方辉夜侧头问了一句还没有表态的北川寺。
听见四方辉夜的问话,北川寺也是点了点头,将视线从对方反复把玩着胸口的月晦镜动作上移开回道:
“...可以。”
征求到最后一人北川寺的同意后,四方辉夜也是带着他们找了一个神社偏外围的区域坐下休息。
这一坐就直接坐到晚上。
等到夜幕完全笼罩神社之时,四方辉夜也是毫不犹豫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现在这个时间就可以了。”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神色肃穆地说道:“接下来就由我来给各位分配任务,希望各位能够完成。”
四方辉夜并没有思考,显然在刚才休息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由羽田法师、小野寺法师协同照应一起去探索山前神殿,这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吧?”
“...这...要分头行动吗?”小野寺法师皱眉。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神社中,最好还是结伴同行比较稳妥吧?
但四方辉夜却让他们分开行动...虽说他身边还有一个羽田法师作为照应,可在这种阴森森,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的神社建筑内一下子少了两个人,那种心理落差感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法师也是人,是拥有超乎常人能力的普通人。
他们会感到害怕不安也是十分正常的。
面对小野寺法师的质疑,四方辉夜却是难得地坚持道:“各位也看见了,四方神社建筑群的庞大,只靠我们几人不知道要探索多久,倘若在把人力合流在一起...这又要加重调查任务的负担。”
“况且前面我已经说过,月晦镜中的善念是有限的,我还要留着月晦镜的善念重启四方神坛。不可能为各位多次开启结界。因此分开探索是必须的。”
四方辉夜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小野寺法师一时间也反驳不了,他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那么北川法师与辉夜小姐打算组成一组去调查什么地方呢?”
山前神殿被他和羽田法师包揽下来,那么北川寺与四方辉夜应该是要去调查山中坛或者山后祭祀才对。
而就在小野寺如此想着的时候,四方辉夜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北川法师一人去调查山后祭祀区域,而我一人则去山中坛区域调查。”
“...这...”
这一下不止是小野寺了,就连羽田法师都站了起来:“辉夜小姐,你要让北川小哥...法师一人去调查一个区域?”
羽田法师一时间没憋住,差点连‘北川小哥’都叫出来了。
毕竟四方辉夜这说出来的话也太为难人了。
像他们两人这种除灵老手调查一个区域说实话都有些不太安全。
你让很容易气力亏空的北川寺去调查整整这个区域?
而且北川寺还要一个人横跨山前、山中两个区域?
四方辉夜作为四方家的人,本来就熟知这附近情况,而且还拥有月晦镜这种强力的灵具,她去调查一个区域倒也勉强说得过去,但你让北川寺去调查一个区域?
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我不同意。”小野寺法师举手了。
四方辉夜这简直就是让北川寺去送人头,根本就没有逻辑性可言。
他对于北川寺这种热心肠的青年还是比较喜欢的,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北川寺送死...这个小野寺法师做不到。
“我也不同意。”羽田法师也站起来了。
北川寺是他带过来的,要让他看着对方死在这种地方...羽田法师也不会同意。
面对小野寺与羽田法师的反对,四方辉夜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她只是回过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北川寺:“北川法师,你觉得呢?”
“......”北川寺。
北川寺看了一眼四方辉夜,随后又看向小野寺与羽田法师,声音毫无波动道:“谢谢两位的关心,不过我一个人去调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听见北川寺的回答,小野寺与羽田法师都是面色一变。
但他们还没说出话来,就被四方辉夜打断了:
“既然北川法师自己都这么说了,小野寺法师、羽田法师,你们两位也应该没有什么意见了吧?”
“......”
羽田与小野寺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点点头,同意了四方辉夜的提案。
接下来四方辉夜又确认了集合的信号,又吩咐了一些事情,众人就走向神社的内部了。
既然各自需要调查的区域已经确定,那么就到分道而行的时刻了。
“我和小野寺法师要调查的山前神殿就是这里了,抱歉,不能继续陪着两位了。”
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手里面捏着手电筒,停下脚步说道。
他们所要调查的山前神殿分别为供奉着御神体的本殿、币殿以及拜殿。
山前神殿主要是为族民参拜、祭祀、纳贡所准备的,因此这里的面积最大,要调查清楚里面的情况也需要花费很大功夫。
正当北川寺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的羽田法师突然拉住了北川寺。
他将一张制作完全的白色朱红灵符交给北川寺,小声叮嘱道:
“这是早年我偶然得到的一张灵符,据说是有护身的作用,但因为我一直比较小心,所以就一直没有用到它...现在北川法师要去一个人去险地调查,就带上它防身吧。”
“......”北川寺。
看着手中灵符熟悉的纹路,北川寺心思一动。
这种灵符不就是系统早期时送给他的吗?
不过仅存的几张都用在刀具巫女身上了,现在能突然见到这些灵符,让北川寺也多了一分亲切之感。
况且...这还是对方唯一的一张灵符...
北川寺看着羽田法师,点点头:“我会把它还给你的。”
“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好事了。”
羽田法师笑笑:“一路小心,北川小哥。”
他拍了拍北川寺的肩膀,接着就与小野寺法师走入了旁边的本殿。
看着他完全消失在殿内的身影,北川寺吐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另一边等待着自己的四方辉夜。
她没有说话,见北川寺看过来就立刻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而这一走就直接走了五分钟。
在一个十字分叉口,四方辉夜停下脚步,侧过头来说道:
“目前我的左手边就是山中坛区域。北川法师,你往右边的路继续深入走去就是山后祭祀区域,等调查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就会连续发出信号弹,到时候我们就在参道大鸟居处等你...应该没问题吧?”
北川寺没有说话,只是神色不变地摇了摇头。
“那么祝北川法师你能平安归来...我就不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
留下这句话后,四方辉夜把玩着月晦镜,整个人转身走向了左侧神大殿。
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北川寺的双眼中闪过森然黑气。
不对劲。
四方辉夜实在太不对劲了。
但奇怪的是,北川寺通过死气视野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硬要说出来个不同之处,那就是四方辉夜身上萦绕着的善念越来越厚重。
而且最奇怪的是
“明明现在已经进入灵域,她有着一大把机会可以告诉我有关于四方家的秘密...”
但四方辉夜却没有告诉自己。
难不成是灵域之中有其他四方家的眼线存在?
北川寺并不这么认为。
倘若四方家真能如此掌握灵域,那么也就不用费尽心思去请来羽田法师、小野寺法师他们了。
况且在这种恐怖的灵域之中,四方家真有那个能力布置眼线?
这明显不现实。
那么她到底在顾忌什么?
“不...如果转化思路去思考...”北川寺沉吟一声,接着脚下一个后退,然后手腕一翻,死气大锤蠕动成型
嘭!!!!
腥臭的气息四溢,与此同时是肉块与乌黑的液体溅到北川寺的裤脚与手掌之上。
在北川寺刚刚站立着的地方,一具已经被砸得不成人形的怨灵灵体正抽搐着。
“不管怎么样,山后祭祀处都是必须要去调查的。”
北川寺抬手将西九条可怜取出放在自己的领口,随后又将神乐铃取出来插入自己背包的水袋处。
这就算是准备完成了!
北川寺向前大步走去。
......
山后祭祀之处。
正如其名字所说的那样,这里主要负责四方神社一些私密的祭祀仪式。
但是...
“看来这里也有惩罚族民的作用。”北川寺捏着手电筒,目光扫去。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排整齐的‘木笼’。
这些木笼形成牢狱,从北川寺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还能看见地面上泛黑的血迹以及沾血的指甲以及干枯乱糟糟的头发。
他来到山后祭祀之处已经差不多有十分钟了,期间遇见了一些穿着破破烂烂的族民的怨灵。
这些怨灵的身体大多都不是完整的,他们的脑袋、身体,乃至脚足都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了一样。
它们晃动着破破烂烂的身体,声音嘶哑,嘴里呢喃:“四方...我好怨恨...我不想死...为什么不放我出去...四方...?”
而那些怨灵就对应
“眼前这些人?”
北川寺来到一排已经完全被拆毁的牢笼前。
这一排牢笼的木条像是被什么怪物以尖牙啃食掉了,在牢笼之中也是一副惨相。
白森森的骨头与破烂被撕碎的布条。
这些想必是‘晦月时’来临之时,被那些荒邪之物以及涌现的怨灵撕成碎片的罪人吧?
因为当时四方家族人全部都顾着逃跑了,根本就没人兼顾这边罪人们的情况,他们只能在这一座座牢笼之中眼睁睁地等待着自己被啃食。
等等...
有什么东西?
北川寺心头一动,手电筒向其中的某个牢笼照射而去。
在竖状光的照射之下,牢笼地面上的东西映入北川寺的眼中。
黑森森的怨念萦绕在一份已经被鲜血浸染大半部分的文书之上。
“......”北川寺一脚踢开耷拉在空中的木条,随后低身进入牢笼将这份文书捡起。
这是一份带有缺失页数的文书,淡黄色的书面上四溅着鲜血。
就着灯光,北川寺只能看清楚最上面那一行字: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啊...啊...四方家...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我一定要从这里出去,从木笼狱里出去。她还在等着我...是的,我能感受到...她还在等我...’
接下来的话语就被鲜血糊做一团,完全看不清楚了。
这份文书上面萦绕着死去主人的怨念,因此长久保存到现在还没有腐烂
北川寺猛地向前一个翻滚,紧接着回过头,手中的电筒也是灵巧地一个转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北川寺的身后已经站着一个面色青白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青色的麻衣和服,左手被尽根咬断,左脚的脚掌也已经消失,他的上半部头颅呈斜面三十度完全被啃食,只剩下右手以及右脚还算完整。
啪嗒!
北川寺手腕一翻,兼定滑落入手。
面前的这个怨灵或许就是这份文书的主人。
因为北川寺动了他留在地上的文书,牵动了他的怨念,最终导致他苏醒了。
也不知道这份文书对他究竟有多重要,竟然死了都还不愿忘怀。
第四百一四章.绘马(4000字)
北川寺吐出一口气,双眼中闪过凌厉的光彩。
他手腕一翻,兼定滑落入手,随后脚下一踏,整个人猛地冲向前去!
噗嗤!!!!
空中划过银光,怨灵的脖颈倾撒出乌黑液体,接着整个灵体后跌跌撞撞地退后两步,残破不堪的灵体也重重地倒在地上。
这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眼前的怨灵就是普普通通的怨灵,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样的怨灵自然也不是北川寺的对手。
但是...
北川寺眉毛一挑,捡起被自己留在原地上的手电,竖状光向着倒在地面上的残破怨灵照射而去。
视线之中,怨灵已经弥散成乌黑的怨念四散,在它所倒下的地方留下了由白色布块包裹着的东西。
在白色的布块之中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一样。
留在刚才怨灵体内的东西?
北川寺将其从地上捡起,他将手电筒交给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西九条可怜抱着,自己一只手托住布块,一只手将布块打开。
布块被打开,一块打磨得十分粗糙的勾玉静静地躺在北川寺的手中。
与此同时,是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你发现新的怪异‘勾玉’。
‘勾玉:这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勾玉,其上附着着强大的怨念,它似乎想从你的手中逃走,找寻自己的另一半。’
北川寺瞥了一眼解说词,双眸中也上浮出死气。
在死气视野之下,确确实实能看见这块勾玉之上缠绕着怨念。
但想要从自己手中逃走...?
北川寺捏着这块勾玉上下打量,最后摇了摇头。
这块勾玉难不成还能长脚跑掉不成?
况且到了北川寺的手里,这块勾玉就算长脚还能跑掉?
而且...
另一半勾玉?
北川寺拍了拍西九条可怜,让她把手电筒捏稳,认认真真地看过去。
最后他才在勾玉侧面发现了一个暗嵌的地方。
北川寺不禁摩擦着下巴。
倘若另一块勾玉也与这块勾玉是一个形状的话,那么合起来应该恰好就是一个满月的形状。
在日本,勾玉又因形状而被认为是对月亮的崇拜...这与四方家所崇拜的月读命应该是有直接联系的。
但除开这个...这半块勾玉又象征着什么呢?
说实话,这勾玉的打磨技法十分粗糙,而且通体漆黑,摸起来与一般的石料也有所不同。
北川寺摇头。
现在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就算是他也无法凭空想象出勾玉背后的因缘。
他将勾玉塞给一边看得入神的西九条可怜,叮嘱一声让她别弄丢后就钻出了这个木条牢笼。
这一排木笼狱看来能够给他带来收获的也就只有这块勾玉以及沾满血迹的文本了。
北川寺脚下一动,绕开这片木笼狱,继续向前走去。
伴随北川寺持续推进,视界也因此越来越狭窄了。
阴影萦绕在废旧的墙角,仿佛有人在暗中窥视。
木柱竖立两边,阴气森然地向前整齐排列铺呈而去。
要是就这样看过去,感觉整个人在不知不觉之中都会被这重重叠叠,似乎看不到尽头的木柱给吞噬了一样。
特别是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管是前路还是后路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更是让人心生压抑。
在这行进的期间,北川寺将一路走过的房间全部都排查了一遍,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些房间基本上都是一个陈设,应该是看守罪人的族民所居住的地方。
北川寺停下脚步,抬起头。
他已经完全绕开刚才的木笼狱了,眼前的景色也从漆黑的甬道转变为了一条向前延伸的长廊。
长廊两边没有墙壁,立柱整齐地排列通向前方的神社殿堂。
也因此,北川寺可以看到外界的事物。
在他左手边的远处是蔓延过去的神社建筑。
这些神社建筑与北川寺脚下站立着的地方都漂浮在摇曳着的湖面上,只是粗略地眺望过去,就会发现这一片‘山后祭祀’的区域全部都漂浮在一片湖泊之上。
这里或许就是四方辉夜所提到的‘月幽湖’。
而在这片月幽湖之下,便是四方家一直都想要镇压的黄泉。
相传每一次‘晦月时’降临,这片湖泊之中便会涌现出恐怖的荒邪之物以及浓郁的黄泉之气。
不过此时并不是一年一次的‘晦月时’,因此这片湖泊并没有什么波动,泛起波澜的湖面倒映上弦月相,有一种时间凝滞的美感。
幽幽惨白的月光从空中落下,将北川寺面前的神殿建筑物也染上了一层狰狞的轮廓。
北川寺靠着长廊两边惨红色的围栏,略加思索过后,他从口袋里面取出手机,打算将这里的景色拍下,等出去后把图片发送给神谷未来。
但是就当北川寺捏稳手机打算拍照的时候——
啪!!!
青白细长的手臂从旁边伸出,一把狠狠地将北川寺的手机抽飞。
幸好西九条可怜动作飞快,她从北川寺的肩膀上窜出去,布偶小身子还与北川寺之间链接了一条善念链锁。
她一下子就灵巧地把飞在空中的手机抱住,随后整个布偶身子就悬挂在距离湖面一厘米的地方。
她在半空中扑腾着两条小圆腿,眼见得手机没有掉下去,抱着手机的布偶也松了一口气。
而这一放松,一直憋着气的西九条可怜小圆脸就变瘪了...
“干得漂亮,可怜。”
北川寺夸奖了一句西九条可怜,接着便扭过头看向从暗处窜出来的怨灵。
这怨灵身上穿着神官长袍,嘴巴咧开足有北川寺脑袋大小,看上去十分狰狞恐怖。
此时,它正张开那张巨大的嘴巴,对着北川寺发出恐怖的嚎叫声。
这造型恐怖感十足,仅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然后——
嘭!!!!
北川寺毫不犹豫,跳起来对着这只怨灵的脑袋就是一锤。
它的脑袋犹如被卡车碾过的西瓜一样炸裂开来,其中丰富的内容物全部炸裂到北川寺的身上、脸上。
在这种情况之下,北川寺也只是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自己脸上乌黑的血浆,手里面的大锤再度抡起——
嘭!
嘭!
嘭!
地面在颤动,木屑飞溅,地上的怨灵从一开始的四肢抽动,到最后变成一滩血酱,根本就看不出刚才人形的模样了。
在这种情况下,北川寺的手掌向前伸出。
幽蓝的火焰上浮于手中。
这正是从神驻村的驻火。
北川寺毫不犹豫地就将手中这一把驻火洒下。
轰!!!
驻火遇见残余的怨念就熊熊燃烧起来。
看着乌黑的怨念逐渐被蒸发,北川寺也是回过头,将西九条可怜拉了上来,同时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
手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事。
得到这个结果后,北川寺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西九条可怜的脑袋,接着又回过身对着怨灵的残骸再度撒了一把驻火,这才走向前方的神殿。
‘月幽祭仪之殿’。
简短的名称留在牌匾额束之上。
北川寺将兼定握紧,伸手推开大门后,脚步轻缓地踏入了大殿内。
在他手中,兼定的蓄灵效果已经激发,不管从暗处窜出什么东西,北川寺都能够将其一刀两断。
但在死气的视野之下,这座祭仪之殿中根本就看不见任何怨灵。
他的头顶悬挂着注连绳,层层叠叠悬挂,惨白色的‘之’字形御币连着这些注连绳,密密麻麻的悬挂在空中。
在北川寺的正前方是古朴老旧的祭祀方桌,上面供奉着一封完好无损的文书,一股庄严肃穆的感觉也随之扑面而来。
“那是...?”
北川寺目光一闪,毫不犹豫走上前去,伸手去拿供奉着的圆卷型文书。
可还等他的手掌碰到文书,北川寺的身后就响起了叫声。
“非四方族民不可碰触月幽文书。”
北川寺下意识地向后望去。
只见几道破损惨白头戴恶鬼面具的神官影子直接对着北川寺扑了过来。
但——
也就仅仅是扑过来而已。
北川寺站在原地不闪不躲,这几道破损的影子就穿过他的身体,消失了。
这些是神官们留下的残像,单纯包含着‘守护文书’这一思念的影子而已。
因此它们是无法伤人的。
北川寺回身将这圆卷文书拿起。
随手将绑绳给解开后,他的目光也投向其上。
‘月幽文书(其一)’
‘人的灵魂来自于月亮,人死后的归所也是月亮。’
‘月亮是与黄泉最接近的地方,月亮连接着黄泉,所以倒映着月相的月幽湖也是距离黄泉最近的地方。’
‘当晦月时来临时,需借助四方神坛镇压月幽湖中蠢蠢欲动的黄泉。’
‘四方神坛不可妄动。’
‘四方神坛不可妄动。’
‘四方神坛不可妄动。’
‘必要时应将四方神坛沉落,以此隔绝现世与隐世。’
‘沉落四方神坛后,应带走月晦镜、月望镜,迅速离开本址。留下四方家希望。’
文书之上清晰可见的记载着这些文字。
北川寺看完这简短的文书后也是弹了弹手指。
看来在四方家的认知之中,人的灵魂来自月亮,人死后的归所也是月亮。
换而言之,头顶之上的月亮便是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之间连接的桥梁。
唯有利用月华的力量才能镇压住月幽湖中的黄泉。
而那三排‘四方神坛不可妄动’的话语,也是强调了四方神坛的重要性。
北川寺抚摸着下巴。
后面的话语也很好理解。
按照之前四方辉夜的解释,月晦镜是用以打开四方神社结界的重要灵具,而月望镜则是重启四方神坛的重要灵具。
这两者密不可分。
但是...真的像四方辉夜所说的那样吗?
月晦镜与月望镜...真的就只是简单打开四方神社结界、重启四方神坛的灵具吗?
北川寺本能的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加上这‘月幽文书’第一卷记载的东西太少了,里面的内容反而给人一种遮遮掩掩的感觉。
看来要探知里面的辛秘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调查。
北川寺将第一卷的月幽文书放入背包中,接着他又确认了一眼月幽祭仪之殿除了这玩意儿就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后,他才干脆地离开。
离开月幽祭仪之殿,北川寺重新站在门口。
他面临着选择。
木道分为左右两边,左边的木道通往左手边那一片延绵而去的神社建筑群,右手边的木道则通往一座矮小、孤零零,漂浮在水面上的单独神殿。
究竟要先调查那边...这是个问题。
就在北川寺思考之际,隐藏在神乐铃中的麻宫永世开口了:
“寺君,我感到右边的神殿之中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与你刚才在木笼狱里面捡到的那封文书...是一样的怨念波动。”
“一样的怨念波动?”
北川寺神情微微一动。
他本来还以为刚才捡到那个男人的染血文书应该没有后续了,结果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不是那样的。
北川寺沉吟一声,做出了选择:“...走吧。”
反正右手边也就只是一个偏殿,只是走过去调查应该不会花费多久时间。
北川寺是这么想的。
也是这么做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神殿前,随后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大门。
与前面一样,这座小偏殿也没有什么加护,北川寺简单地就将大门推开。
他将手中的手电筒抬起。
在竖状光的照射下,偏殿里的东西也进入北川寺的视线。
“这是...绘马?”北川寺眯了眯眼。
是的,这座神殿之中竖立有四根朱红矮柱,在这些矮柱之上悬挂着密密麻麻的绘马木片。
所谓的绘马其实是日本祈愿的一种方式。在小木片上面写上自己的祈愿,祈求得到神的庇护。
但北川寺并没有想到在祭仪大殿旁边竟然还建立着这样一个祈愿场所。
而且看这些挂在朱红大柱之上的绘马形状颜色...这些应该都是有关于婚姻的绘马。
看着这些绘马的数量,北川寺就忍不住挑了挑眉。
要在如此恐怖的数量之中找到木笼狱男子留下的绘马,那无疑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
他转而看向神乐铃,还没等他说话,麻宫永世就已经语气温和地给出提示了:
“右边进深第二根柱子,从上往下数第十块...那应该就是了。”
第四百一五章.你没有问题,那就是我的问题(4000字)
北川寺依照着麻宫永世的说法,来到里面的第二根朱红矮柱之下。
“就是面前这一列。第十个就是了。”麻宫永世又提醒道。
“嗯。”北川寺一手将第十个绘马摘下,目光扫去。
婚姻绘马,这上面大多数记载的是对方希望与谁有个好姻缘,祈愿神明庇佑。
而这一绘马上面的内容也不例外,只不过与那些留下冗长内容的绘马不同,这块绘马上的内容出乎意料的简单。
‘祈愿,希望与四方望月成婚。祈愿者:四方文治。’
四方文治...
这应该就是北川寺刚才在木笼狱之中所看见的那个男性怨灵的真实姓名。
而这里的四方望月应该就是四方文治所喜欢的人,也是染血文书上所记载的那个‘她’。
而且...
“这块绘马底下还连着另外一块绘马...”北川寺拉扯着绘马的红绳,将与之相连的绘马也摘了下来。
这块绘马的内容与四方文治那块绘马的内容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
‘祈愿,希望与四方文治成婚。祈愿者:四方望月。’
娟秀细碎的字眼留在绘马表面。
这正是前面所说的那位四方望月所留下来的绘马。
内容一样。看来这位四方望月也十分喜欢四方文治,两个人是两情相悦。
那么又是为什么四方家强硬地将两人拆开呢?只是谈个恋爱也不至于被关进木笼狱之中吧?
北川寺反复把玩着手中两块绘马木片,接着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手中的手电筒向里偏去,视线转向其中。
在这片婚禊大殿最里面还摆放着一张小圆桌。
在最里面的小圆桌上摆放着一本朱红色的记录本。
而在那记录本后,还坐着一个面容干枯,手臂肌肉萎缩的老年妇人。
这个老年妇人穿着黑色和服,相貌打扮像极了介绍婚禊之事的仲人。
北川寺下意识地开启死气视野,随后沉吟一声。
眼前的老年妇人身上并无怨念缠绕,只是单纯的,人思念所致的影子。
能在这种婚禊大殿里面撰写朱红记录本的人...想来她应该就是负责四方家族民婚禊事的人了。
正当北川寺思考着的时候,老年妇人的残影像是有所察觉一样地抬起头,看向北川寺这边。
不...不对,应该不是看向北川寺这边。
而是看向北川寺背后的门口。
她乌黑浑浊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悲凉。幽幽的叹息声也随之传出:“望月...可怜的人儿...倘若你们的事情被发现...唉,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望月?
北川寺神情一动,转而看向自己身后。
空荡荡的大门。
湖泊泛起的粼粼波光映射在大门边。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等到北川寺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老妇人已经完全化作怨念消失了。
何苦来哉...?
四方望月做了什么事情才让老妇人发出这样的感叹?
从‘你们的事情’这一点看得出来,老妇人应该是指四方望月与四方文治相恋之事。
难不成是因为四方望月身份尊贵,而四方文治出身低微,因此不被允许相恋?
北川寺暂时也想不明白,他伸出手将摆在案几上的朱红记录本拿起,一只手握住电筒,一只手捏住记录本的页脚,将其翻开。
在古旧、已经沾染上不少灰尘的婚禊之书上如是写着:
‘《月幽婚禊书》月夜绘马与四方勾玉的传说:’
‘月亮连接着那个世界,月亮是人类灵魂最后的归所。因此也有月夜绘马的传说。只要在月亮高悬的夜晚中来到月幽婚禊大殿,将绘马木片与心爱之人的绘马木片以红绳相缠连,两人的灵魂便会凭借着月光与红绳相连接。’
原来绘马相连接是这么一回事。
北川寺暗自点头,继续向下看去。
‘四方勾玉的传说。’
‘月幽山一向都有信奉月亮、崇尚月亮的信仰。四方勾玉为圆形,代表着月亮的形状,也象征着‘完整无缺的灵魂’。’
‘男子以耗费心血打磨的圆月勾玉分出赠予女方,其代表将灵魂托付给对方。女方接受男性勾玉后,则代表女方同意接受男方爱意,就算是家主之女也不可悔改。’
看到这里北川寺也算是懂了。
他从口袋里面取出打磨得非常粗糙的四方勾玉。
原来在系统备注中的‘想要去寻找另一半’的意思是要去寻找另一半灵魂的意思。
那么另一半的勾玉应该就留在四方望月的身上了吧?
而且...
‘就算家主之女也不可悔改’。
这句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刚才北川寺的想法也因此不攻自破。
或许四方望月身份尊贵,但既然接受了四方文治的勾玉,她的家人应该就没有毁约的余地了才对。
毕竟《月幽婚禊书》这上面所记载的传统风俗...就算是家主也不敢违背才对。
就算强硬地违约,也不可能把四方文治强行关进木笼狱,毕竟这件事情上面本来就是对方理亏。
可这样一来就出现矛盾了。
四方望月与四方文治两情相悦,两人各持勾玉,应该再也没人能干涉他们的恋情了才对。
可现实却是四方望月不知道关入哪个地方,四方文治则被押送到木笼狱,最后被月幽湖之中涌出的荒邪之物撕裂了身体。
想到这里,北川寺回过头看向神乐铃,呼唤一声:“永世。”
“有什么事吗?寺君?”麻宫永世从神乐铃中钻出,神情之间有些不解。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北川寺放下朱红文书,神色之间有些认真。
一见到北川寺这副表情,麻宫永世原本困惑不解的表情消失了,她端正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对方:“请说。”
两人这种较真模样,让一直缩在神乐铃当中的神驻莳绘都有些好奇地飘了出来。
另一边趴在北川寺肩膀处的西九条可怜也是悄无声息地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
在她们这些做派之下,北川寺的面色不见犹豫,他干脆利落地开口了。
内容非常简单。
简单到让麻宫永世根本就没有思考,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回答。
“你的贞操还在吗?”
“还在。”
空气陡然陷入死寂。
北川寺果断地提问。
麻宫永世专注严肃地回答。
但是...
嗯...?
嗯?????
呃...
麻宫永世的面色急速颤动着,那怕她身为善灵的脸上并不能泛出红晕也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动摇到极点。
寺君刚才问了我什么?
贞操还在不在?
麻宫永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面一片浆糊,嘴巴张开又闭上。
北川寺这句问话按通俗易懂的翻译过来其实就相当于问麻宫永世‘你处女还在不在?’。
自己的回答呢?
我是怎么能做到那么理直气壮...当着寺君的面说出如此失礼的话的?!
她‘啊啊啊’了好久,随后猛地低下头,一直柔和温顺的声音也变得惊慌失措:“对不起!真的十分对不起!我竟然当着寺君的面说出了如此失礼之语...不...是如此粗鄙,如此不堪入耳的话语...啊啊啊!请寺君原谅!”
麻宫永世满面羞愧之色,她急急忙忙地低着脑袋,对着北川寺鞠躬一次又鞠躬一次。
她这副样子把另一边的神驻莳绘都看呆了。
神驻莳绘张了张嘴,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北川自己问你的吗?真要说问题不应该是北川的问题吗?”
“怎么可能!”麻宫永世侧过头,理所当然地反问:“寺君怎么可能有问题?”
“...我...”神驻莳绘震惊瞪大了眼睛。
麻宫永世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过于理直气壮,导致她一时间都想不出来什么词去反驳对方了。
接着她又听见了麻宫永世理所应当的话语:“既然寺君没有问题,那么问题肯定出在我这里。”
“......”神驻莳绘嘴巴抽了抽。
麻宫永世这说话一套一套的,把她都快给绕晕了。
什么叫做寺君没有问题就是我的问题?
你有这个想法才叫做真的有问题吧?
麻宫永世不去在意懵逼的神驻莳绘,转而看向沉思着的北川寺:“不知道寺君为何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我记得...巫女应该是要保持清净之身的吧?”
北川寺提问一句。
“...不错。巫女需保持清净之身,必须是未婚的女性。这一点不管在哪一种祭祀之中应该都是先决条件。”
麻宫永世想了想,补充一句后回答道。
果然是这样吗?
北川寺将朱红文书拿起。
既然家主之女都无法违背四方勾玉传说...那么要是本身就侍奉月读命...也就是月亮的月之巫女呢?
要是她接受了别人的四方勾玉,她能不能与对方成婚呢?
只是稍微想一想就能得到答案。
月幽山的这些传说都建立在月之信仰之上,而触碰到‘月亮’这一禁忌,区区婚禊之事又算得了什么?
从这里也可以大概推测出来,这位四方望月应该就是四方家最后一任月之巫女。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关键的证据去证明四方望月便是月之巫女,所以北川寺也就是大致推测。
但唯一能肯定的事情就是之前的线索全部都串联起来了。
这一任的月之巫女四方望月是由于四方家将四方文治囚禁起来,因此心神不宁才致使仪式失败了吗?
这其中还是有疑点。
北川寺取出背包中的染血文书。
这是由四方文治所写下的文书,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啊...啊...四方家...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我一定要从这里出去,从木笼狱里出去。她还在等着我...是的,我能感受到...她还在等我...’
四方望月作为月之巫女,地位应该是非常尊贵的才对。
对于这么重要的人,四方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又为什么要对她做那些事情?
北川寺也确实有些好奇。
只不过现在去思考这些事情已经毫无作用。
北川寺重新扫荡了一遍婚禊大殿,并没有发现月望镜的踪迹。
“也该离开了。”北川寺脚下一动,向门边走去。
他已经差不多调查四个多小时了,从八点钟到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
而与四方辉夜所约定的集合时间是在凌晨一点钟。
北川寺还能提前去左手边的那一片蔓延过去的建筑群踩踩点。
不过这也就只停留在踩点方面了,毕竟他们也要集合了。
要是他回去晚了被四方辉夜有所怀疑就有些不太妥当了。
北川寺粗略地清点了一下自己拿到的东西。
不知用途的勾玉、绘马木片两块、《月幽婚禊书》、《月幽文书》其一、染血的文书...
抛开勾玉、绘马这些东西,北川寺更在意的是《月幽文书》的接下来内容。
既然自己手中的这份月幽文书是第一卷,那想必也还有第二卷、第三卷...所谓的祭仪之殿也应该还有几座。
不知道那些祭仪之殿内的文书又是怎么样的内容。
想到这里,北川寺咬了一口手边的压缩饼干,又拿起水壶喝了口水,再随后给手电筒换了电池,这才抬起脚打算向前继续走去。
而就在北川寺向前行进着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颤动。
仿佛整个灵域都伴随着这阵震动而颤抖一样。
“地震?”北川寺眉毛一皱。
这里可是灵域,怎么还会有地震发生?
他站稳了脚跟,过了好一会儿,这莫名其妙的震动才随之消散。
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平稳,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北川寺。
奇怪...
北川寺抬起头。
这阵异变究竟是经常发生的现象...还是别的事物所引起的呢?
他暗暗上心,随后才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只是...还没等北川寺走到地方,从他身后就响起了信号弹腾空的声音。
火红的光彩迫使北川寺停下步子。
这是四方辉夜所发出的集合信号。
得到这个信号后就要及时退出神社。
可是...
北川寺取出手机看了一眼。
现在也才十二点半,怎么四方辉夜这就发出信号要求集合了?
北川寺面无表情地摇头。
灵匕兼定射出,直接刺穿了一个躲在暗处窥伺的怨灵脑袋后,这才不徐不疾地原路返回。
第四百一六章.没想到吧!寺君!(8000字)
抬起头,就是阴森向前延续的甬道。
角落边倾撒着蜘蛛网状炸开的血迹以及横倒在墙边的骨骸。
阴冷的空气四溢,也不知道是不是北川寺的错觉,他总觉得气温好像又莫名地降低了几度。
但最关键的或许不是这些。
北川寺伸手提着面前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孩子怨灵,漆黑死气萦绕着的手掌摁住它的脑袋直接砸在墙上。
伴随着‘啪叽’一声。
眼珠迸裂,溢出乌黑的液体,脑内血浆也糊了北川寺一手。
“我来帮你吧。”北川寺看着身前不断抽动着的孩童怨灵残躯,伸手往对方的身上洒了一把幽蓝摇曳着的驻火。
凄惨尖利的哀嚎声在下一刻响彻整个神社。
这孩童怨灵明明连脑袋都没了,也不知道究竟从哪里发出如此刺耳的声音的。
北川寺思考了一瞬间就放弃了。
因为与其在这种事情上花费时间去思考,倒不如好好儿想一想应该怎么样面前的孩童怨灵升天,脱离这片痛苦的灵域。
他手掌一抬,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在疯狂惨叫的孩童怨灵残躯之上再放一把火。
轰!!!
得到强心剂的幽蓝驻火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惨叫声更甚。
听见耳边孩童的惨叫声,北川寺面无表情地继续按照原路返回。
是的。
他从月幽祭仪之殿走到这附近的山中坛,一共也就花费了三分钟的时间。
这里的怨灵与祭祀区不同,主要是以孩童、年少的小女生组成的。
而且数量多,行动灵敏。
北川寺也不得不直接伸手抓住他们,然后一顿乱砸。
只不过...
北川寺皱了皱眉。
从刚才开始他就感受到自己地面有轻微的颤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怪物碾过地面一样。
从方向上面感知,这应该是从山前神殿那里所传出来的颤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羽田、小野寺法师那边出了问题。
这样一想,北川寺脚下的动作就加快了。
虽说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的实力不怎么样,但两个人都算得上是好人,在听见四方辉夜要求他一个人调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要是他们两个出了问题...北川寺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出手帮忙的。
他的速度很快,只是一眨眼就绕开了山中坛区域,径直冲向颤动源头方向。
然后...
北川寺就看见了。
在神社的平台处,犹若肉山一样,挥舞着粉嫩肉肢的巨大肉块。
它肉色表面犹如活动一般鼓动着,看起来恐怖而又怪异。
在这肉山之上,北川寺能够清楚地看见人的肢体、家畜的肢体,人的脑袋以及各种家畜头颅。
那一张张村民的脸满是痛苦的表情。
而正是这些东西重重叠叠拼搭而成,就形成了面前这块巨大无比的肉块。
而在这约莫六米高的肉山之下,就是不断躲闪的羽田与小野寺法师等人。
嘭!!!!
一条肉鞭迅速在半空中挥下,接着狠狠地甩在了羽田与小野寺法师面前的地面。
只是简单的一下,就导致地面上的石板开裂,石块四溅。
要不是另一边的四方辉夜使用月晦镜为他们抵挡着甩落而下的触手,估计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早就丧命了。
不能再等了。
北川寺的五指牵扯出死气丝线,黑色的双眼之中闪出黑色的死气。
在死气视野之下,北川寺能清楚看见面前这团肉山的具体状况。
这不知名怪物的身躯之上鼓动着恐怖的怨念,单论怨念总量,是绝对要超过刀具巫女的。
但是
北川寺手腕一抖,兼定落入手中,接着对准肉山射出!
兼定在空中闪烁着森冷的光彩。
它拉扯着北川寺已经死气塑形好的黑色细线,从上至下,从左至右,迅速地掠过肉山表面。
死气丝线构筑出不整齐的网格,像是一张大网一样,将其完全囊括其中。
北川寺的食指一挑,兼定迅速地飞回左手。
他左手握住兼定的柄部,另一只右手拉扯住另一头的死气丝线!
北川寺并不是想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拉住这足有六米高度的肉山。
而是
死气丝线绷紧,化作最锋利的绳刃。
北川寺十根手指一合,死气混搭着驻火沿着死气丝线的表面熊熊燃烧起来。
死气所组成的大网瞬间变成驻火大网!
伴随着锋利的死气丝线切割肉体的声音外,还有灵体燃烧而起的难闻气味。
与此同时,乌黑液体也四处倾洒。
这突然如其来的剧痛让面前不知名的肉块怪物停下追赶羽田法师他们的动作,转而看向身后的北川寺。
它对着北川寺凄惨地张开那充斥着森白尖牙的圆形口器,然后
嘭!!!!!
肉汁四溅!
原来早在对方转过身来的时候,北川寺就已经借着丝线的倒拉之力迅速踩在了它的口器边缘。
北川寺手中的大锤挥落,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脑袋同时,双手还不忘将死气丝线收束地更紧。
森蓝的驻火在他的双手间闪烁着妖冶的色彩。
下一刻,肉鞭对着北川寺拦腰挥来!
甚至还在空中发出了脆响的声音。
对此,北川寺只是左手一动,兼定疾驰而去,狠狠地在空中就将其切割成数段!
灵匕术!
手里面的死气丝线收束得更加紧实,甚至都快要将这肉山完全切开成小块了。
他从容不迫地翻滚、受身,以最简单的动作躲闪着不知名肉块的动作,同时死气丝线越来越紧
在另一边,已经完全脱离险境的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愣住了。
他们看着在肉山庞大身体之上的灵巧闪躲着甚至有时还摸出大铁锤一下子砸在肉山表面的北川寺,眼睛都瞪大了。
本来他们还打算过去帮助北川寺的。
可是...
现在要是上去帮忙肯定就是给北川寺添乱了。
最关键的是...
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面面相觑。
过了好久,他们将目光从北川寺身上挪开,以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轻声地嘀咕了一句:“原来北川法师这么厉害的吗?”
他们之前还以为北川寺的普通攻击相当于用了他的所有气力...结果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一样。
对方招招都是大招,抬手挥锤就会让这巨大的肉山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要知道他们刚才借助灵具可都拿对方完全没办法。
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已经凸显出他们与北川寺之间层次上的根本不同了。
说实话,他们两人现在的心情就是很复杂。
究极复杂。
怎么说呢...
一方面是对北川寺的感激,毕竟对方已经把自己救下来了。
另一方面是对那两千万总有一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这两种感情混杂起来,就形成了现在的感觉。
羽田法师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面面相觑。
就在他们哑口无言的时候,旁边的四方辉夜也是开口了。
她话语中的内容很简单。
就只是一句
“已经要结束了。”
要结束了?
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神色一动,转而看向刚才的方向。
只见北川寺一脚踢在不知名肉块的表面,整个人拉扯着死气丝线向后猛地倒退到极限。
与此同时,死气丝线完全收紧!
咔嗤!!!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空中下起了肉块雨。
不规则的碎肉块沾染着森蓝妖冶的驻火落下,与此同时满地都是腥臭乌黑的液体。
在这种情况之中,北川寺将构筑出死气丝线的大部分死气收入体内,接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还是那种平静的表情,神色之间没有半点变化。
“我刚收到集合的信号弹就过来了,然后就看见了这个东西...”
北川寺指向身旁满地的碎肉,提问道:“这是什么?”
他的心里面其实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但还是想问一问面前的四方辉夜。
听见北川寺的疑问,四方辉夜开口解释道:
“荒邪之物,吸收人类的尸块、怨念而成长的东西。这种东西在外界一般活不了太久,因为并没有溢散的怨念提供给它长久生存,但在灵域之中就不一样了。”
四方辉夜将月晦镜重新扶正,目光扫视一眼已经完全化作烂肉的荒邪之物:“似乎是我们的行动惊动到了荒邪之物,它重新苏醒...而造成的结果也就是面前的这样。”
本殿被完全损坏,正面大院的地板一片狼藉。
如此庞大的‘荒邪’...说实话,那怕是以四方辉夜的人生阅历都是第一次见到。
可也就是造成如此损害的‘荒邪’却被北川寺一人解决了。
四方辉夜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那漆黑森冷的黑线到底是什么...?
还有那柄莹白散发着血腥味的刃状灵具...
原本还以为布阵已经完全结束,但现在看来...
四方辉夜沉默了。
事已至此,再将北川寺遣送回去寻找其他驱灵法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毕竟羽田、小野寺法师也不是傻子。
这种突然强硬地请北川寺回去,只要是个人都能发现猫腻。
毕竟北川寺可是现阶段来说最厉害的法师。
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不允许,再加上那个东西也已经启动了...
要是这一次放弃那就只能再等下一年了。
四方辉夜深吸一口气。
不过也没问题。
只要找到月望镜,北川寺的威胁就会大大降低...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地上那滩烂肉。
最后还是在‘北川寺的威胁就会大大降低’这句话中间加上了个‘应该’。
.......
荒邪之物已经解决,四方辉夜也不再犹豫,捧起月晦镜就将结界打开。
众人也随之走出结界,看上去都非常疲惫了。
接下来就要赶回刚才订下的民宿房间内,这期间又是一个小时的路程,这就导致本就用尽气力的羽田法师、小野寺法师他们更加劳累了。
之所以不在四方村附近就地休息,是因为可能四方村之中也有从结界逃逸而出的荒邪之物或者怨灵,夜晚在那里露营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们才会重新回到民宿。
互相打过招呼后,北川寺刷牙洗漱后躺入床中。
今天他倒是没有按照往常的作息那样迅速进入梦乡,反而是拿起了手机,打开line,扫视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神谷未来(9:24am):寺君!寺君!你在哪里寺君!早上起床按照往常的步调去上课!却发现我失去了我最喜欢的寺君!冲击性的事实!我完全无法接受!
北川寺眨了眨眼睛。
他今天来到奈良这边并没有提前给神谷未来打招呼,就是自顾自地就过来了,对方不知道也是当然的。
北川寺又向下看去。
神谷未来的夜景头像跳入眼中。
神谷未来(10:15am):我听绘里妹妹说了!寺君又一个人去处理事情了!肯定是和怪谈灵异相关的吧?一定是和怪谈灵异有关的吧?绝对是和怪谈灵异有联系的吧?寺君你在哪里!快回复我
在这最后,神谷未来还附上了一张忠犬八公的雕像。
“......”北川寺。
消息到这里还没有完。
神谷未来(14:07pm):我要生气了!竟然一直不给我回复!
神谷未来接下来还有消息:
寺君,我知道了,你现在不回复我肯定是在灵域里面吧?绝对绝对是在灵域里面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寺君吧!
神谷未来(18:36pm):好寂寞...
这杂七杂八的消息,北川寺看得都是摇头。
他暂时退出line,发现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那怕神谷未来再有耐心也应该不会再等下去了。
北川寺沉吟一声,抬手将拍好的灵域照片发给了神谷未来。
“这是今天去的地方,明天还要继续调查,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了。我在奈良附近,你想要什么伴手礼,回来我带给你。”
编辑完毕!
发送!
做完这一切后,北川寺将手机插好电源,接着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了。
但是
叮咚!
清脆的消息提示再度传来。
躺在床上的北川寺睁开眼,然后伸手拿起手机。
神谷未来(3:17am):嘿嘿!寺君!没想到吧!我还在!
“......”北川寺。
这倒确实没有想到啊...
第四百一七章.谢礼而已(12000字目标达成!)
北川寺躺在床上与神谷未来粗略地交谈两句后就赶她去睡觉了,对方也是满口答应,并且还直言‘接下来就要把手机关掉睡觉了’。
但当北川寺发送一条信息过去的时候——
神谷未来还是回了。
这就让北川寺留了一句‘回去之后你就知道我收拾不收拾你了’。
为了防止神谷未来继续熬夜给自己发信息,北川寺毫不犹豫地将手机关机,整个人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早上九点钟。
这也算是北川寺难得一次没有遵循生物钟规律。
毕竟昨天坐了一天车,随后又来回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接着还在灵域之中驱除了很多怨灵以及一只巨大的荒邪之物。
饶是北川寺也会觉得有些累。
“驱除一只昨天那样的荒邪之物消耗了90点死气...”
北川寺在心中暗暗计算着。
只是单看驱除荒邪之物所耗费的死气,北川寺就已经消耗了90点,这里还没算驱除其他怨灵所花费的死气。
而且就算是昨天的荒邪之物,北川寺也就只是欺负对方并没有过高的智慧而已,不然死气的耗费只会更多。
北川寺现如今的死气总量为220点,昨天那一场战斗也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而他也得出了一个结论。
荒邪之物并不是那么简单能解决的东西。
说实话,他之前在伊晦岛上面也看见过荒邪之物,但那些都是一些不过半个人高的肉球,像昨晚那种规模的...说实话,北川寺也是第一次看见。
但能确定是,像昨晚那种巨大规模的荒邪之物应该不多,肯定是利用灵域之中的怨念积攒了许多年才成长到那种地步的。
北川寺想着,抬起手就将面前的早餐全部解决掉。
吃饱喝足,休息得也不错。
接下来北川寺打算再检查一遍自己的装备,需要东西现在就去补充。
不过说是补充东西,要多买的东西也就只有手电筒电池了。
他擦了擦嘴,从坐垫上站起,随后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北川法师?”
北川寺神色一动,回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穿着洁白和服的女生正站在门边。
她的两边依旧陪伴着两个保镖模样的男性。
“你好,辉夜巫女。”北川寺简单地打了一声招呼。
虽说四方辉夜有些不太对劲,但对方也是请自己过来的雇主,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北川寺也不想与对方的关系闹得有多僵。
“啊...你好,北川法师。”四方辉夜点头,对北川寺打了一声招呼。
她的双手捧着月晦镜,神情恭敬地问道:“不知道北川法师现在是要去做什么?”
“去检查一下我行李里面的东西,等会儿去补充一些必要的物品。”
北川寺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并不是不能告诉四方辉夜的事情。
反正他就买个电池,对方总不能还派人过来监视他的动向吧?
正当北川寺如此想到的时候,四方辉夜眨了眨眼睛,一脸温和道:“正好我也打算看看这个村镇周边的景色,倘若北川法师不嫌弃,能否再多带上一个我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那怕北川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四方辉夜。
他就只是去买个电池,怎么四方辉夜亲自下场监视了?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的表现吗?
而且...
北川寺看着四方辉夜双手捧着月晦镜的动作,随后摸了摸下巴。
该说是什么呢...
四方辉夜给人的氛围感完全不同了。
比起昨天那种走一步算两步的四方辉夜...现在的四方辉夜倒是有北川寺刚与她见面时的感觉。
表情要比昨天晚上的四方辉夜纯粹太多了。
想到这里,北川寺也是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
“随便你。”
.......
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依旧在房间中休息。
看来昨天也耗费了他们很大的精力。
既然这样,北川寺也就只能带着四方辉夜出门了。
这个小村镇就如同御川一样,整个小镇子看过去应该有五六百户人口,环境比起东京来说也相对于落后。
但也得益于此,这个小村镇的景色完全没有人为破坏的感觉。
空气清新,绿树成荫,知了从早上就扯着叫声,完全没有停下的感觉。
“哎呀,本来我刚做完晨祷还打算一个人在村内走一走的,不过现在有北川法师陪着我,情况也算不赖了。”
四方辉夜神情柔和地说着话。
不过似乎是因为四方辉夜一直都被四方家封闭在家中教育,所以她找话题的功夫十分蹩脚,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就算北川寺也不知道怎么接。
可越是这样,四方辉夜就越想挑起话题,好像这样自由自在说话的日子不多了一样。
“晨祷?”北川寺疑惑地接了一句。
“嗯...大概就是祭祀月晦镜,对着月晦镜祷告的传统吧...都已经是惯例了。我也习惯了。”
四方辉夜看向自己胸口处的月晦镜,将其动作轻缓地托在掌中。
小小的圆镜表面闪烁着七彩的光晕,看不见镜面上究竟倒映出了什么。
“是么。”
北川寺面无表情地点头。
接着看了一眼跟在他们不远处的两个保镖模样的男性。
果不其然,这两个人也跟过来了。
“你很在意后面的两位吗?”
四方辉夜明显察觉到了北川寺的视线,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保镖男性,歉意地说道:“真是抱歉,我一个人是不允许出门的,要是想要出门的话,就必须要带上他们两位。”
“没什么。”北川寺摆摆手,示意四方辉夜不用在意。
这两个保镖有大部分的时间都盯着四方辉夜,看向他的时间反而比较少。
这也验证了北川寺之前的想法。
这些人过来主要是为了监视四方辉夜的,他北川寺也只是单纯的附属品。
可是...
为什么要监视四方辉夜?
北川寺有些无法理解。
昨天在灵域之中的时候,那么多的好机会四方辉夜都没有将她知道的讯息透露给自己。事到如今再去监视不就完全是多此一举吗?
想到这里,北川寺再度看向四方辉夜。
他心里面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四方辉夜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
北川寺悄无声息地展开了死气视野。
在死气视野之下,四方辉夜身上的善念更加浓厚了。
要说昨天四方辉夜身体之中的善念只能与半个西九条可怜相比,那么现如今的四方辉夜身上所缠绕着的善念应该有三分之二个西九条可怜的善念量。
只是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这就是四方辉夜无法开口的原因吗?
是家族的诅咒?还是被人用某种咒法限制住了说话的自由?
北川寺下意识地思考着。
“啊...北川法师,已经到你要找的野外运动体育店了。”
四方辉夜发出声音。
北川寺停下脚步,抬起头。
正如四方辉夜所说,这里就是北川寺要找的野外运动用品店。
在这里,北川寺就能买到专用的电池。
他来了些精神,对身边的四方辉夜说道:“辉夜巫女,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买点东西就出来。”
“哪里。”四方辉夜的小脑袋低垂,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请北川法师不用在意我,尽情挑选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北川寺。
听了这句话,北川寺深深地看了一眼四方辉夜。
果然...四方辉夜给他的氛围感不同了。
北川寺应了一声,接着转身进入运动品店开始挑选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这家野外运动用品店的商品...说实话,十分贫瘠。
有的东西也就只有基础的户外背包、帐篷、取火所用的炭以及照明取暖的炉灯。
除开这些野外运动用品外,这里面还有捕虫网以及捕虫箱这些杂七杂八的物品。
与其说是运动用品店,倒不如更加像是杂货店。
但仔细想想,能在这种偏僻贫瘠的村镇里面找到野外用品店...
这也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北川寺买好电池,又四处看了两眼,发现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后就走出了运动用品店。
可这一走出来,北川寺就又停下了脚步。
在这种村镇运动用品店的大门口,基本上都会放上当地的吉祥物代表特产。
这些吉祥物特产有些是食品,有些又是小饰品,总之都是吸引游客购买的营销手段。
而在奈良。
这里最出名的吉祥物毫无意外的,就只有一种——
鹿。
摆在四方辉夜面前的无疑就是这样的吉祥物饰品。
那是一个用简单塑料纸包装的奈良鹿发卡。
褐黄的鹿头被画作卡通的模样,看上去非常可爱。
四方辉夜是知道的。
这只是店家用来吸引游客购买的营销手段。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被这种对她来说十分新奇、可爱的卡通奈良鹿形状给吸引住了目光。
说实话,这奈良鹿在四方辉夜的眼中或许十分可爱,但在东京生活的女子高中生来看,估计只会觉得土气、幼稚、廉价。
要当做饰品收藏起来没有问题。
但要让她们戴上...
那根本就不可能。
可这对于四方辉夜却不一样。
虽说没有脱离四方家的掌控,她也没有获得自由。
但能这样静静地欣赏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享受。
可这份安静也是不持久的。
从背后传来了声音。
内容很简单,就只是呼唤她的名字。
“辉夜大人。”
这一声呼唤,让原本已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饰品的四方辉夜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不只是一声呼唤。
它更是对方的提醒。
提醒自己的身份。
提醒自己应该要做的事情。
提醒自己的使命。
就算摸一摸发卡又能怎么样呢?
戴不了,买不了。
也就只是那样了。
四方辉夜在心中叹息着,手掌也缩了回去。
下一秒,平淡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说起来...我女朋友也说过了,想要一些奈良这边的小礼物。”
四方辉夜像是受到惊吓了一样,稍微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随后她便就看见了提着小塑料袋的北川寺走了过来。
他一边伸手翻看着摆在外面摊子中的奈良鹿饰品与小玩偶,一边转而看向四方辉夜:“我也不太了解女生的心思,正好辉夜巫女就在这里,请问你觉得女生会喜欢这里的那样饰品呢?”
北川寺这语气平平的发问让四方辉夜有些乱了阵脚。
北川寺的女朋友喜欢什么...?
这里应该是在询问她购买礼物的意见吧?
四方辉夜张了张嘴,目光四扫,只觉得这小摊上摆着的什么东西都很好看,什么她都很想要。
在这种完全无法选择的艰难处境之中,四方辉夜闭上眼睛,直接随便指了一个东西。
“......”北川寺。
四方辉夜所指的那个东西,说不定是这个小摊上面设计的最丑的东西了。
那是一只奈良鹿的玩具公仔。
不过由于颜色胡乱搭配,再加上脚大头小的奇怪比例...根本就是单纯的滞销品。
而四方辉夜却选择了这个...
北川寺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啊!啊!不好意思!北川法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四方辉夜有些手慌脚乱。
她将月晦镜重新挂到胸口前,想要尝试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选了个最难看的给北川寺——
可北川寺却是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女朋友不太喜欢玩具公仔,所以辉夜巫女的好意我也只能心领了...”
“...是吗。”四方辉夜也明白对方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她脸色通红地点点头,有些不太敢看北川寺的脸。
正当她还在有些纠结的时候,北川寺也做出了选择。
他伸出手,将小摊上摆着的一粉一蓝的奈良鹿手机挂坠拿了起来。
确实很可爱。
四方辉夜多看了一眼北川寺手中的手机挂坠,在心里面做出了评价。
送手机挂坠确实不错,而且一粉一蓝看上去的确很有情侣的感觉。
正当她如此思考着的时候,北川寺像是顺手一样将她刚才看中的奈良鹿发卡也拿了起来:“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把这些包起来。”
差不多半分钟后,北川寺捏着三个小纸袋重新站在门边。
他一见到四方辉夜就对着她招了招手。
“北川法师...找我吗?”四方辉夜有些奇怪地指了指自己,按照北川寺的招呼走了过去。
还没等她走到北川寺跟前,对方就将三个小纸袋中的其中一个拿出,递给了她。
“这是...?”四方辉夜不太理解地眨了眨眼睛。
“发卡,算是帮忙挑礼物的谢礼。”北川寺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四方辉夜张了张嘴,想要拒绝。
“算是谢礼。”
北川寺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但...”
“谢礼。”
“......”四方辉夜看着北川寺面无表情的脸,唇瓣张开又合上,最终才感谢道: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北川法师。”
见她收下,北川寺还没忘记声音冰冷地补一句:
“只是谢礼,不要想多。我有女朋友了。”
第四百一八章.安胎之间(4000字)
买过东西后,北川寺与四方辉夜自然就回到民宿旅馆的房间了。
“那我就先回房间了,辉夜巫女。”北川寺对四方辉夜打了一声招呼。
“你请。”四方辉夜颔首点头。
她就这样站在拐角口目送北川寺推门进入他自己的房间,随后目光一转,看向身后已经走上来的两位保镖模样的男子。
“失礼了,辉夜小姐。”
为首的男人毫无感情地道歉一声,接着就对着她手边的纸袋伸出了手。
“......”四方辉夜。
她轻咬着下唇,目光颤动。
但最后还是叹气一声,将手里的纸袋交给了这个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将纸袋封口撕开,手掌伸入其中翻找。
那粗鲁的样子看得四方辉夜恨不得把自己胸前的月晦镜直接甩在对方的脸上。
可这也就只是想法而已。
她根本就做不到。
男子翻找完纸袋后,接着对旁边的同伴摇了摇头:“没有纸条以及隐藏的信息。”
汇报结束后,他才将手里面被揉得皱巴巴的纸袋交还给四方辉夜:
“例行公事,十分抱歉,辉夜小姐。”
四方辉夜接过纸袋,确认了一眼其中发卡安然无恙后才放松一样地吐了一口气,随后她细长的眉毛挑起,视线也转而看向面前的两个保镖男子:
“现在你们应该满意了吧?退下,我已经很累了。”
“...是。”
两个男人先是向后退了两步,等到四方辉夜走进她自己的房间后,这两个人才面色不变地站在了房门的两边负责起看守的工作。
而这一点...四方辉夜其实也很清楚。
但是...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办法做到。
四方辉夜紧紧地抱着胸口前的纸袋,眼眶中闪动着泪花。
她的动作颤抖,那怕已经泪流满面,四方辉夜也还是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四方辉夜才踩着碎布来到房间的小长桌前。
她将纸袋中的发卡取出。
被揉得皱在一起的塑料纸紧紧地贴着奈良鹿发卡。
她禁不住轻轻地抚摸发卡,如叹息一样的微弱声音也随之发出:
“我只是蜉蝣...连死亡都无法自主选择的蜉蝣。”
蜉蝣没有喜乐,只是漂浮在空中,根本就没有立足点。
同样,蜉蝣也没有自由,只能跟随风势而去,在风中沉浮。
仅此而已。
四方辉夜抚摸着发卡,神色呆滞地看向远方。
在那被十字窗口分割开来山体后面...又有什么呢?
四方辉夜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思考,紧紧地捏着胸口月晦镜的边缘。
而在月晦镜的表面,也犹如活物一般闪烁着晶莹的亮彩。
......
下午的黄昏之时很快就到了。
今天所分配的任务以及行动时间与昨天一样,依旧是寻找月望镜的工作。
但由于昨天撞见的那只巨大的荒邪之物,因此今天羽田法师与小野寺法师也是小心谨慎了不少。
等到黄昏逢魔之时彻底过去,夜幕降临,北川寺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这一次北川寺并没有搭理四方辉夜,一人径直地走向山后祭祀区域。
途中偶尔遭遇到的怨灵也被他随手处理掉了。
这样重新向前走了有十多分钟后,北川寺就重新站在了月幽祭仪之殿门前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多少犹豫的了。
北川寺转身踏上了左手边的木道。
幽暗的湖面上闪烁着光彩。
木桥的表面被北川寺踩着发出嘎吱嘎吱脆响声。
越往里面走,就越能看见惨烈的景象。
炸裂开来森白破碎的骨块。
下半身被被完全吃空的殉难者。
木柱上倾撒着的,浓郁得根本擦不干净的黑色血污...
北川寺停下脚步。
视线看向四周。
不觉中,他的身边已经人影绰绰。
身形虚幻、穿着狩衣的神官们,手持御币的妙龄巫女们。
他们惨叫着四散而逃。
从湖中钻出的不知名荒邪之物将他们的手臂从脆弱的人体上拉扯开来,一口将人体的下半身咬断!
黄泉的气息侵染着他们的身体。
四处飘荡着怨灵,将能见到的生者全部杀掉...
鲜血倾撒于墙面,形成无法化开的黑色血污。
摆在北川寺面前的无疑是犹如地狱的一幕。
这些都是那些死去的巫女、神官在死之前所看见的景象。
由于强烈的不甘以及恨意,这副景象也成为残像留在了这里。
似乎是因为山后祭祀区域格外靠近月幽湖的原因,所以这片区域的巫女、神官在‘晦月时’降临的时候根本就逃不掉。
这也导致北川寺的左边,右边,地面,甚至于天花板之上——
都具现化出了神色歪斜,青白肤色的怨灵们。
少了手臂的巫女怨灵、被什么东西啃咬,缺少左边一大半脸的神官怨灵...
青紫腐烂肉块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它们怨毒的眼神毫不遮掩地盯住北川寺,嘴中还不断地向外渗出乌黑的液体。
对于这副犹如恐怖电影场景一般的‘欢迎仪式’,北川寺干脆地伸出手从半空中就捏出了一柄巨锤!
然后——
挥动!!!!
啪叽!
啪叽!
啪叽!
身材较矮小的巫女怨灵们脑中乌黑血浆炸裂!
身材较为高大的狩衣神官们则是落得一个被拦腰砸断的命运!
但是怨灵毕竟是怨灵,只是砸断腰肢还是能继续行动的。
见到这些怨灵竟然还有余力尝试伸出手去扯自己脚的时候,北川寺也是神色一动,手里面攥着的驻火毫不犹豫地丢下。
轰!!!!
幽蓝的驻火熊熊燃烧着!
怨灵们在北川寺背后哀嚎着。
不时从幽蓝火海中冲出来一只怨灵还想直接抱住北川寺。
但还没等它们跌跌撞撞地跑出两步,就已经重重地坠落在地了。
“希望你们能脱离这片灵域,在那个世界舒舒服服的生存下去。”
北川寺声音平淡地说了一句,同时将倒悬在天花板上的巫女怨灵扯下来,也丢进了幽蓝驻火的火海中。
伴随着‘轰’的一声,得到‘燃料’的驻火又壮大了几分。
哀嚎声更加刺耳了。
就连远在山前神殿的羽田法师、小野寺法师都听得见了。
他们俩打了个寒颤。
随后对视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羽田法师才小声地对着小野寺法师说道:“也不知道北川法师那边究竟发生了怎么样恐怖的战斗,怨灵数量竟然如此之多...看来北川法师那边形式艰难啊。”
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北川寺的实力确实惊人,但在神出鬼没的怨灵围攻之下,他应该也是焦头烂额,形式艰难,疲于应对。
在羽田法师旁边的小野寺法师也是感叹地点点头:“确实...如此数量的怨灵,想必是那个北川法师也会陷入苦战吧。但不管战况如何惨烈,我始终相信北川法师应该都能够平安无事归来的。”
羽田法师取出水壶,喝了口后也是应和道:“嗯...北川法师会平安无事的。”
是的。
就算北川寺现在陷入苦战,两人也丝毫不怀疑对方能够将怨灵全解决掉。
毕竟北川寺就是有那个实力。
另一边——
身上穿着惨红巫女服的怨灵想要远离背后的黑暗。
那一阵阵缠绕在周身的恐惧,让巫女怨灵止不住本能地远离。
它四肢趴在地上,疯狂向前爬行着。
然后——
啪!!!!
一只手抓住了她骨头扭曲的脚踝。
巫女怨灵发出了惊惧的哀嚎声!
它锋锐如刀尖的乌黑指甲插进木制地面,想要止住被倒拖而去的趋势。
身后的力气越来越大,木屑也四溅而起!
怨灵发出了犹如受害者一样惊恐的叫声。
这一变化让身后拉扯着怨灵脚踝的北川寺也是莫名其妙地眯了眯眼睛。
他一路从长桥那边走过来,抓到怨灵就丢进驻火堆里面当柴火烧了,也就这个怨灵最为难缠了。
竟然还知道逃跑。
明明怨灵应该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才对。
北川寺想着,手底下又用了用力。
咯嘣!!!
清脆的骨裂声。
北川寺再收回手来的时候,手掌之中已经多了怨灵的一部分脚掌。
没想到对方的灵体竟然被他拉断了。
北川寺摇了摇头,干脆地抡起大锤,直接一锤抡向巫女怨灵的脑袋。
伴随着沉闷的响声,巫女怨灵停止了挣扎。
北川寺干脆直接上手拖着这具扭曲的怨灵尸体,将其丢进了后方的驻火堆之中。
但那个怨灵为什么会逃跑的问题还是萦绕在北川寺的心头。
过了差不多十秒钟之后,他才像是想起到什么一样了,取出了兼定。
果不其然。
灵匕兼定自主启动了对低级怨灵的恫吓效果。
这也导致刚才的巫女怨灵直接受制于这个效果逃跑了。
也因为这样,还花费了北川寺一些功夫。
一想到这里,北川寺面无表情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闪着光彩的兼定匕身之上。
“......”
在他的注视下,经受这一拍打的兼定表面的光彩很快就晦明不定,随后就完全讨好北川寺一般的收敛住了自己的光彩。
北川寺摇头。
像这些普通的怨灵根本就没有兼定正式出场的必要。毕竟动用兼定就要浪费它积蓄下来的能量,用完那些能量后,北川寺就要主动给它灌注死气了。
这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毕竟死气塑形使用一次根本就不用多少死气,而兼定却是吃死气的大户。
再加上北川寺本能的感觉到这一次四方神社之中还藏着一些东西。
像这些低级怨灵也就只是流于表面的东西,必然不是整个神社的全态。
他还要留着兼定积蓄的能量来对付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
“没有下次。”北川寺又抬手拍了拍兼定。
兼定表面闪着光,像是对着北川寺连连保证一样。
北川寺也懒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他拎着手电筒,四处照射。
经过刚才那一番追逐,他已经进入相当深入的地方了。
两边的景物从长桥重新变成了室内走廊、甬道。
“这里是...”
北川寺侧了侧头。
在旁边的墙面上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
木牌上面留着一行清晰可见的猩红字迹。
‘安胎之间,未经许可、且非神官巫女者应立刻离去。’
这本来是一行十分常见的字迹。
但在这片阴暗的环境之中,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狰狞之感。
“未经许可、且非神官巫女立刻离去吗...?”
北川寺眯起目光。
而且只听名字的话...
安胎之间吗?
北川寺捏着手电筒,向内走去。
还算宽敞的甬道两边是整齐排列着的小房间。
有些房间的纸门被什么东西胡乱拆开,甚至有些纸门直接倒在地面上。
蜘蛛网结在暗处,但上面并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北川寺拎着手电筒向第一间房间走去。
这是一个摆放着标准家具的和风房间。
小木柜,放在桌台迷糊不清的铜镜,胡乱铺在地面上的被褥。
在房间的桌台边,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窗口。
北川寺走入其中,伸出手将窗口推开。
摆在北川寺面前的正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这片安胎之间落于厚实的土地上,侧面就是月幽湖。
从这里看过去,能够看见北川寺走过来的道路以及位于右边一条微不可查的小木道。
这条小木道看方向应该是直接通往山前神殿的。
北川寺略微沉吟一声,随后翻箱倒柜地寻找一些东西。
单看铜镜的话,这里应该是女人的房间。
再搭配前面的‘安胎之间’这种带有明显意味的名字,不难想到,这里应该是类似于四方家族作为胎儿接生一类的地方。
也难怪被划作为普通族民不能进入的地方。
北川寺找了找这里面的东西,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有的也就只是几封不知道要交给谁的手书。
北川寺也没有气馁。
安胎之间的房间还有这么多,总能从这些房间中捞到一些信息的。
就算捞不到什么信息那也没有问题。
除开安胎之间外,山后祭祀区域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地方足以他去探索。
在这些地方里面,总会藏有一些有关于当年月之巫女与四方神坛的信息。
而那些...也正是北川寺的目标。
第四百一九章.发卡(八千字目标达成!)
安胎之间里面其实也有怨灵潜伏,但相当于外面那些巫女、神官一类的怨灵,这里的怨灵大部分都是一些未成形夭折的孩子。
这类怨灵不像一般常识那样特别厉害。
相反,它们还十分弱小。
毕竟这些孩童本身处于腹中就已经夭折,连‘思念’‘怨恨’都不知道是何物,所具现化出来的灵体也只是因为沾染了灵域中的怨念而形成的。
在这个纯粹倚靠生者思念形成怨灵的世界中,幼婴的强度自然不高。
北川寺将这些怨灵超度后,也是一间一间房间搜索了过去。
但也正如北川寺刚才所想的那样,在这些小房间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算想要找到‘四方望月’的些许消息,也根本就是一无所获。
这也难怪。
毕竟四方望月最少都已经十多岁,算得上是少女了,而这期间安胎的房间的使用者肯定是换了又换,生下四方望月后,她的母亲肯定也要搬离安胎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留下任何信息。
但是——
北川寺不相信这么大的安胎之间会没有记录者与照料者。
就算在安胎之间里面找不到的东西,在负责记录的巫女亦或是神官的房间里应该就有记录的文本。
毕竟孕妇是极为脆弱的群体,四方家不可能随便找一片房间就将她们安置下来了。
北川寺手中的手电筒再度抬起,竖状光向前。
在视线的尽头,果然有一扇双开紧紧闭合着的和风纸门。
那个房间...
北川寺目光一闪,迈开步子来到纸门前。
他伸手试探性地拉了拉纸门。
伴随着拉门声以及落下的灰尘,房间里面的陈设也进入北川寺的眼中。
简单的木床,上面铺设有被褥。
书桌、倚靠着书桌的书架。
这一副办公用房的样子让北川寺来了精神。
他迅速走入其中,来到书桌前。
在书桌之上还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记录本。
北川寺吹了一口气,将记录本上面落着的灰尘吹开一部分后,伸手动作轻缓地将其拿起。
在破损的封皮上留着几个字。
‘四方胎之文书’。
古朴的线装记录文本,破损不堪的样子一眼看上去就很有年代感。
北川寺握住手电筒,将灯光全部都转向记录本之上。
他伸手翻至第一页。
‘《胎之文书》训诫:’
‘安胎之间为四方家培养新生之子的地方,十分重要。巫女、神官应妥善照料孕妇。’
‘不可疏忽对待工作。’
‘若有疏忽,巫女、神官都将被送往木笼狱,其为罪人。’
‘安胎之间不允许未经允许之人踏入。’
正如北川寺所推测的那样,这里就是四方家培养新生儿的地方,而且巫女与神官要是没有照顾好安胎之间中的孕妇更是会被送往木笼狱。
他继续向下看去。
这《胎之文书》上面记载的东西不多,大部分就是登记新生儿的状况,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所属人家这些。
但看着这上面的记载,北川寺却是心头一动。
这不正是找到四方望月的最佳线索吗?
他手指一动,仔仔细细地翻阅下去。
四方望月...
四方望月...
四方望月...
北川寺翻到这本《胎之文书》差不多中间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他想要找的人名。
四方望月。
但是——
北川寺皱了皱眉。
神情之间也闪过一丝讶然。
在他身后,麻宫永世也应时的飘出。
对于面前出乎意料的一幕,她也是满面诧异。
她小小地捂住了嘴巴,看着胎之文书后面补充的那一行清晰可见的黑字,心情也有些颤动。
“四方...辉夜?”
北川寺沉默不语。
这究竟又是什么情况?
为何四方辉夜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为什么...四方辉夜的名字...恰好就补充在四方望月的名字之后?
这难道是说...四方望月后面改名为四方辉夜了吗?
可是带领北川寺他们进入灵域的那个四方家主的女儿...她的名字也叫做四方辉夜。
北川寺思考着。
这两个名字只是巧合吗?
当时的四方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北川寺将胎之文书向前翻去。
但就算来回翻阅,也再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这本《胎之文书》说到底也就记录了十多年间的简略生子、产子的信息。
北川寺放下手里的《胎之文书》,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事情的线索已经完全串联起来,可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又出现了如此惊人的反转剧情。
北川寺并不相信那个四方辉夜与这个四方辉夜重名只是单纯的巧合。
“四方辉夜...”北川寺嘴里面念叨着这个名字。
他只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或许就是数十年前...隐藏在四方家底下,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的秘事。
北川寺郑重地将《胎之文书》放入背包中,又走到书架边。
除开胎之文书外,这里还有许多文书,北川寺实在无法无视这些东西。
他拍了拍神乐铃,又将不知不觉中站到他脑袋上的西九条可怜摘下放在桌上。
等到善灵们全部就位后,北川寺才开口道:“帮我看一看这些文本中有哪些有用的信息。”
神驻莳绘、麻宫永世、西九条可怜。
她们作为善灵,拥有比他更强的感知力。
对于‘生者的思念’,她们也有更直观的感受。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北川寺也是毫不犹豫地呼唤她们帮忙了。
“要说感觉的话...果然还是现在可怜正攀爬着书脊的那本书吧...里面的内容让我有点在意。”神驻莳绘摸着光滑的下巴率先开口道。
北川寺沉默。
他回头看一眼西九条可怜,发现对方确实如神驻莳绘所说的那样,圆滚滚的双臂黏在一本书的书脊上。
但她的动作不像是在‘爬’,反倒像是在努力地把这本夹得死死的书用力‘扯’出来。
北川寺又看向麻宫永世。
麻宫永世在北川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接着他才重新看回神驻莳绘,语气之间带上一丝惊讶:“没想到神驻你有时候竟然也能派上用场。”
“????”神驻莳绘。
她张大嘴巴,指着自己的脸,再也憋不住了:“北川!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形象啊?!我也是神驻村镇魂双子之一啊!你不要只看得见可怜和我妹妹好吗?我也是很有用的!”
神驻莳绘这一段话说出来颇有几分委屈的感觉,连平时结结巴巴的感觉都没了。
是啊。
哪有北川寺这么欺负人的。
明明是自己第一个回答他问题的。
结果北川寺头也不回地就去问自己妹妹和可怜的意见,完全就无视她了。
这算什么啊?
我虽然平时咸了点,喜欢玩手机,但我也是一个有尊严的善灵啊,你不能这么侮辱我!
神驻莳绘生气了。
她在心里面打定主意,接下来不管北川寺说什么都不理会他了。
不错,她也要让北川寺知道一下被人冷待的滋味!
“我记得你之前很想要switch吧?”北川寺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啪嗒!
神驻莳绘一下子站起来了,一脸正气凛然:“放心吧,北川,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的!接下来我也会认真辅助你的!”
她拍着胸口说着这些话。
北川寺点头应了一声:“嗯。”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回去就给你买,不过一天不能玩太久的时间。”
得到北川寺这一承诺后,神驻莳绘也是点了点头,刚才的郁闷之色一扫而空,眉飞色舞,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
她这副样子,看得旁边的麻宫永世都直摇头。
但既然北川寺都已经做决定了,她也不好去反驳,只能思考着以后该如何管制自己姐姐不要玩得太疯。
另一边,北川寺并没有去在意神驻莳绘以及麻宫永世她们的想法,他抬起手将西九条可怜从书脊上取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随后才伸出手将那本薄薄的书拿了下来。
书架上面的书很多,这本书塞得也确实够紧的。
也难怪刚才西九条可怜伸胳膊蹬腿都扯不下来。
取下书后,北川寺将手电筒重新拾起。
这本书的名字很简单,仅有几个字组成。
《月幽轶事物语》。
比起前面那些记事本以及有关于祭祀方式的说明文书,这本书更偏向于日本古代的幼童物语小说。
这本书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北川寺抬手将这本《月幽轶事物语》翻开,视线投放而上。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北川寺将其合上。
这本书上的内容很简单,正如北川寺所预料的那样,就是普普通通的幼童物语小说。
这上面大部分讲述的是月幽山流传下来的美好传说。
比方说月之桥、幽月湖等等...
但最让北川寺在意的果然还是这么一个物语故事。
那是关于月幽山与不死之法的故事。
月幽山的四方族民主要信奉月读命尊神,也常理之中的月神。
传说,月读命尊神会感怜四方家镇压黄泉的功劳,从月之宫殿中派天女送下不死之药。
就算不服用不死之药,只是靠近其周侧,也能保持尸体不腐不老。
但这也就只是保持尸体不腐不老了。
要想灵魂都永远留存,那就只能服下不死之药。
而这里面最让北川寺在意的无疑就是月之宫殿下来的天女。
“辉夜姬。”
北川寺喃喃自语一句。
是的。
这个传说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辉夜’这个名字上来。
四方辉夜...四方望月...四方辉夜...
北川寺紧皱眉。
假设四方辉夜与不死之药有关系...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现在的四方家族就是想谋求那虚无缥缈的不死之药...不死之法才让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的吗?
这个猜测确实有可能。
而且可能性还很大。
可这也只说明了一部分的原因,另一部分还有四方望月、四方文治之间的事情。
四方辉夜重复的名字也是一个谜题。
况且既然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月望镜与月晦镜是否也与不死之法有关系呢?
北川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谜题一个接着一个扑面而来,北川寺只能将这些猜测、困惑暂时全部塞进心里,专注于手头上的事情。
毕竟继续想这些东西也没有半分用处。
该调查的还是需要调查,这个处境不会有半点改变。
按照惯例,北川寺将这本《月幽轶事物语》塞进背包中,转而离开了这个地方。
......
此时,山中樂坛区域。
这里是负责为神明献上神樂舞蹈的地方。
两边是竖立起来的用以奏乐的太鼓。
挂在墙面上的神乐铃。
巨大的地毯。
上面描绘着一轮淡黄的圆月。
此时,天上的半弧月与地上的圆月相互呼应。
盈盈月相,透着无穷的深邃感。皎洁的月光温和地照射着四方神社。
四方辉夜踩在圆月神樂祭祀的舞台上,双眸之中闪烁着光彩,最后摇了摇头缓缓地闭上眼睛。
四周还是熟悉的景色,并没有半分变化。
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初篝火摇曳着的温度。
那燃烧着的火盆。
族人低声的祈祷。
庄正严肃的神樂。
在圆月下的巫女...
四方辉夜重新睁开双眼,重新投向远处。
四方家中彷徨着的族民怨灵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破碎在空气中的音节...一片狼藉的建筑。
“距离那件事发生后究竟过去了多久呢?”
四方辉夜把玩着胸口处的月晦镜,语气轻缓。
四方家...惨剧...月之巫女...
“月晦镜...月望镜...”
四方辉夜将月晦镜从胸口取下,抬起头看着那圆润的镜面。
镜面还是泛着七彩的光华,她的脸落上去也就只是单纯的虚影。
摇摇晃晃...毫无真实感的虚影。
四方辉夜露出一抹纯净的笑容。
她将月晦镜重新挂回胸前,犹如对着某人说话一样——
“你是蜉蝣...你就只是蜉蝣...”
“蜉蝣没有立场,只能随波逐流。”
“可我从来都不是蜉蝣...”
四方辉夜站直了身体,目光投向山后祭祀区。
“月望镜与月晦镜,数十年的等待...分化着的两面灵具...快了...都已经快了。”
她动作优雅地摸了摸月晦镜。
头发边的奈良鹿发卡...
在月光的照射下,闪动着些许光泽。
第四百二十章.月蚀洞(4000字)
除开《月幽轶事物语》,北川寺还在书架上面发现了一张破旧的古老地图。
山前神殿、山中樂坛、山后祭祀。
这张落满灰尘的地图上面清楚地划分了这三块部分。
其中山前神殿的币殿、参殿、主殿、净神殿等数座建筑连接,类似于神社山门一样横陈。
而在山中樂坛,这里又分作神樂台、舞殿、礼乐殿等建筑。
这片区域主要呈圆形。
可是...
北川寺眉头挑了挑,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山中樂坛中心。
在山中樂坛中心明显还有一块圆形区域。
这一块区域在地图上没有标注名称,只是看这张地图根本就不知道留出这块圆形区域究竟有什么作用。
北川寺摇头,将视线转向山后祭坛附近。
这一次就没有什么缺失的地方了。
刚才北川寺所走过的地点基本都有标注。
木笼狱、无之甬道、月幽祭仪之殿、婚禊偏殿、月幽长桥、安胎之间...
北川寺目光跃过这些地方,向还没有走到的区域看去。
从安胎之间继续往前面走就会遇见一个分道口。
分道口的左边通往第二座月幽祭仪之殿。
只看名字也能明白,这座月幽祭仪之殿应该是祭祀供奉另一卷月幽文书的场所。
这个地方北川寺当然不会错过。
而分道口的另一边则是一个小小的偏房。
这个房间没有名字标注,一眼看过去也透出一种神秘的气氛。
分道口继续向前走就是一座名叫的朔时堂的建筑。
至此,山后祭祀区域就全部探索结束,再想要离开的话就能通过刚才在安胎之间所看见的那条隐蔽木道就得走向山前神殿区域与羽田法师、小野寺法师他们合流了。
北川寺面无表情地将地图卷好放入自己背包另一个水袋中插着,脚下一动就向内继续走去。
伴随着北川寺向内推进,原本的甬道也逐渐变宽,从甬道也变成了一条幽深通往前方的木道走廊了。
相较于安胎之间、长桥那一片区域的惨状,这片区域看过去就好很多了。
空气当中虽说还是弥漫着一股子尸臭与难闻的气味,但从北川寺的角度看过去,这里一路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横倒在地上的尸体。
他向前继续迈动步伐,期间还遇见了一些普通怨灵。
但在如今北川寺面前,对付这些怨灵根本算不了什么事情。
将这些巫女、神官怨灵全部驱除后,北川寺来到地图上所描述的岔路口。
左手边是月幽祭仪之殿,里面放有北川寺想看的月幽文书接下来的内容。
北川寺自然想先去月幽祭仪之殿看看情况,只不过...
他若有所觉一样地看向自己的右手边。
在他的右边,一个满脸悲苦、轻声叹息着的白色和服女子正拐向右边的小房间。
她拥有一头黑色长发,头上还戴着弯月的头饰,面容姣好。
那虚幻的身形,正是残像的具现化。
与此同时,空气中还留下了她满心忧愁的声音:“文治...文治...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身形渐渐模糊,然后消失了。
“文治...?”北川寺眨了眨眼睛。
刚才那道人影难不成就是四方文治所一直挂念着的四方望月吗?
也就是说右手边走廊房间与四方望月有关?
北川寺按捺下前往左边月幽祭仪之殿的想法,转而迈开步子走向右手边的小房间。
摆在北川寺面前的是已经被腐蚀得表面渗出黑水的木门,在木门的最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窗口。
“这是...?”北川寺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黑色的双眼中闪过一抹黑色的气流。
木门上没有丝毫怨念存在,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木门。
北川寺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伸手试探性地推了推木门。
完全推不动。
这木门像是从内部用物理方式锁死了一样。
见这种情况,北川寺抬起手,将眼睛凑向最上面的小窗口。
房间里的景色也随之映入北川寺的视线中。
与其说这里面是一个人工建造的木制房间...倒不如说这个房间完全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
上面是漂浮着的木道,木道底下是冰冷刺骨的月幽湖水。
幽深的溶洞呼出阴冷的寒风。
这里面的内部空间根本就不像地图上面所描绘的那样狭小,反而大的惊人。
甚至于有些阴邃的溶洞北川寺都看不见底。
木道的最远处连接着一个木制平台,在木制平台处,能够清楚地看见被褥、铜镜、木梳、木柜这些女性日常用品。
这里...或许就是四方望月所生活的地方。
但为什么四方家要让四方望月生活在这里?
她不是月之巫女吗?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北川寺也是抬起脚狠踹在木门之上。
嘭!
嘭!
只是两脚,这扇木门就被北川寺狠狠地踹倒在地。
一踢倒木门,一股寒意就铺面而来。
也不知道四方望月究竟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
像这种潮湿、阴冷的地方,只是睡一两天倒是没有问题,但要是长久留在这里面...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除非四方望月本身就拥有一些超乎常人的能力。
北川寺踩上漂浮于水面的木道。
那嘎吱嘎吱、不太安稳的声音让人多少有些不安。
再搭配上脚下这片幽邃的湖水...
北川寺摇摇头,一步一步向前摸索而去。
“这里果然有人生活过。”
北川寺看着面前平台处摆放着的家具,喃喃自语一句。
开始调查吧...希望这里会有一些北川寺想要的东西。
木梳、铜镜这些东西北川寺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后就放去旁边不管了。
梳妆台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一些简单的木制首饰,并没有北川寺所想象的那些隐蔽记录。
旁边的小木柜里面所装呈着则是一些女性和服,这一部分和服由于长期处于这种潮湿的环境之下,已经发霉发臭了。
只是这么看去,这些都就是单纯女性日常所用的东西而已。
他所想象的隐蔽记录看样子根本就不存在。
但北川寺也不是没有耐心的人。
他来回翻找,又摸索着梳妆台。
终于,他在梳妆台的一个小暗格之中发现了一个小木箱。
这个木箱为一个长宽高不过十公分的小箱子,它的表面上铭刻着细碎的咒印,开合之处被淡黄圆月纹路锁头牢牢锁住。
北川寺将其提起,接着就在耳边听见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叮!系统提示,你发现新的怪异‘月匙箱’。
‘月匙箱:这是以特殊咒术为封存的密箱,在悠久岁月之下,其咒术效力不仅没有削弱,反而还增强了。看来除了找到钥匙以外就没有打开它的方法了。’
除了找到钥匙以外就没有打开它的方法了...?
北川寺瞥了一眼系统的解说词,禁不住皱起眉毛。
他现在的时间虽说不算紧迫,但硬要说宽裕的话...也并没有那么宽裕。
加上要在这四方神社中寻找这月匙箱的钥匙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北川寺沉吟一声。
随后他就听见了身后神驻莳绘的声音了。
似乎是因为北川寺答应给她买switch,因此神驻莳绘也迫不及待想要展示自己的能力:
“我能感应到这个小箱子上面萦绕着的咒术效力,根本就无法强行打开。不过我和永世她们能感应到相同的咒术,通过那个应该就能找到箱子的钥匙了。”
北川寺不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麻宫永世。
这一次麻宫永世难得没有与自己的姐姐唱反调,她闭目感应一会儿便回答道:“姐姐说得不错。”
“是么?我懂了。”北川寺像是完全理解点了点头,然后——
嘭!!!
嘭!!!
嘭!!!
在麻宫永世与神驻莳绘满面呆滞的注视下,北川寺从空气中握出死气大锤,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了面前小箱子的表面。
那副大开大合的样子让神驻莳绘都张大了嘴巴。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北川,你这样是不可能...不可能打开箱子的!都说了,这需要钥匙!”
在她这句话之下,北川寺平静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嗯。我懂了。”
然后——
嘭!嘭!嘭!
你懂个鬼啊!
神驻莳绘看着北川寺不为所动,持续挥舞着大锤的身影,嘴角抽搐着。
她心底摇头。
毕竟北川寺这种强硬的方式是根本不可能打开月匙箱的,上面的咒术十分坚固,只有配以钥匙才能将其打开。
正当神驻莳绘开口打算劝说北川寺别白费力气的时候——
北川寺突然停下了手。
神驻莳绘心中一动。
原来北川寺也是懂行的人嘛,尝试过后发现无法以蛮力将其打开后最终还是会放弃的。
她还以为北川寺是个一莽到头的莽夫呢。
正当她如此思考着的时候。
北川寺从袖底掏出荧光闪闪的东西。
正是兼定。
噗——
神驻莳绘一口喷了出来,她看着将兼定对准锁头的北川寺,禁不住开口:“放弃吧,北川,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去找钥匙——”
银光挥落!
清脆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然后——
“开了。”北川寺头也不回地说道。
听了这话的神驻莳绘再也忍不住了,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叫出了声:
“开了?!”
“嗯。”
北川寺转过身,将手里面月匙箱展示给神驻莳绘。
原本完好无损,充斥着咒术法印的木箱,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
锤痕留在表面清晰可见。
圆月锁头也已经化作两半,掉落在地上。
“尝试用了一下兼定,效果还算不错。”北川寺声音毫无变化地说道。
“呃...”神驻莳绘张了张嘴。
本来她还以为接下来就是倚靠自己能力寻找钥匙的步调...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北川寺直接就抄了近路。
探索解密啥的...北川寺根本就不屑一顾。
似乎是看出神驻莳绘所想的事情,北川寺不在意地抬起视线解释道:“时间紧迫,再加上四方神社的面积不小,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们探索。再加上月匙箱的钥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遗失,甚至说不定已经沉落入了月幽湖,花时间去找这样的小物件根本不靠谱。”
“...也是。”神驻莳绘理解地点了点头。
可理解归理解吧...
但北川寺这种物理破咒法...
神驻莳绘干咳两声。
像以往这种咒术封印都需要搭配相应的媒介才能解除,可北川压根儿就不走寻常路啊...
“不说废话了。”北川寺伸手搭住月匙箱的边缘。
他心里面也有些好奇。
这放在四方望月房间中的月匙箱究竟藏着什么?
特别是这上面还施加了如此强大的咒术。
难不成要寻找的月望镜就在这个木箱里面吗?
他在麻宫永世一众善灵的注视下,将月匙箱完全打开。
摆在月匙箱里面的并不是北川寺所想象的月望镜。
甚至连灵具都算不上。
这其中所装呈的东西...是一本记事本。
在月匙箱的保存下,这本记事本完好无埙,仿佛根本就没有经过悠久的岁月一般。
北川寺摸了摸下巴,目光中倒也没有多少失望之色。
毕竟月望镜是四方家的传承灵具,根本就不可能这样草草地就放在这种地方。
况且前面四方辉夜也已经说过,月望镜也是吸收月华的灵具。
在这种毫无月华存在的溶洞中,也确实达不到温养月望镜的效果。
北川寺伸出手,将记事本取出。
在手电筒光彩的照射下,能清楚地看见右下角的人名。
这正是四方望月的记事本。
北川寺将其放在桌面上,翻开——
上面的字迹娟秀而细碎。
‘今天我正式搬入月蚀洞了。根据家主所说,由于这里位于月幽泉中心,是接近黄泉的地方。因为接近黄泉,所以能看见逝去的人,也能知晓四方家昔日月之巫女的经验...但家主明显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我...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如果还有机会,我真想再见你一面,文治。’
‘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你送给我的月之勾玉...你为我所留下的半边魂魄,我会永远贴身珍藏的。’
‘我之心只属于你一人,愿你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