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六章.录像(第六更)
北川寺注视他们良久后才开口:“录像带呢?”
哎?
年轻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让他们进行自我介绍吗?
要是连谁是谁都弄不清楚,北川寺还怎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
正当众人想着这个事情的时候,北川寺又开口了。
他说话的方式很简单:“戴帽子那个是女A,长头发的那个是女B,波浪头发的是女C,站在平坂英树旁边的那个就是女D,留着碎发的是男A,戴着银戒指的是男B,戴眼镜的那个是男C。你们全部自我介绍太麻烦了,就这样吧。”
“现在还有问题吗?”
呃——
青年们被北川寺这句反问弄得满面通红,戴着眼镜的男生有些无语地举起了手:“没、没有问题了,北川法师。”
可他没想到的是,北川寺竟然挑了挑目光,声线毫无波动:
“我知道你们还有问题,但现在并不是回答那些的时候,请我过来并不是听你们自我介绍,而是为了解决问题。”
我只是来解决问题的,对其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青年们心中禁不住一凛。
北川寺说的这些话莫名让他们有种面对‘专业人士’的感觉。
而另一边被北川寺称作女A、女B、女C的长腿妹子,双眼更是亮晶晶地看着北川寺。
面嫩又帅气,这款有些适合她们。
“录像带在这里,北川法师。”这时,平坂英树开口了。
他从自己女朋友的提包里将扁平的白色盒子交给北川寺。
同时他声音感激道:“上次真是谢谢北川法师您了。”
平坂英树这是在感谢上一次北川寺出手帮忙。
北川寺却摇摇头:“各取所需而已。”
“但您还是救了我。”平坂英树对他鞠了一躬:“非常感谢。”
“嗯。”
北川寺收下了平坂英树的感谢,随即看向雅室内角落的录像机与电视机。
看来平坂一郎早就准备好了他需要的东西。
“你们在哪里发现这卷录像带的?”北川寺接过录像带却没有急着看,回过头反问道。
“唔,我记得这卷录像带是英树发现。”戴着眼镜的青年看向平坂英树。
“嗯。”见所有人都看过来,平坂英树点点头,他思索片刻后道:
“我记得就是上次的徒步野外旅行吧,那个时候我与南南他们走散了,在一处破旧的小木屋里面休息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徒步野外旅行?
看来应该说的就是上次露营神隐的事情吧。
“那个小木屋十分简陋,而且搭在荒郊野外,一开始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感,只不过神驻山区那个时候下雨了,我不得进去避雨。”
“里面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在那里的书架上,我发现了这卷录像带,之后就凭借定位器重新和南南...呃...女D汇合了。”
被指代成女D的应该是平坂英树的女朋友。
一个小木屋?
“书架上面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没有了,除了录像带之外那里面空荡荡的,还都是灰尘,我记得很清楚。”
也就是说除了录像带外就没有笔记之类的东西了。
北川寺沉默一会儿又问道。
“录像带你们看过了吗?”
他掂量着手中的录像带,动手将包裹的白纸扯掉。
“...我们之中...就女D看过吧。”
毕竟是平坂英树的女朋友,看过录像带也十分正常。
喔?
听了这句话,北川寺再抬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黑气。
在死气视物之下,那位叫做‘南南’的女生身上正清晰地萦绕着一缕浓重的怨念。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北川寺伸出手去将那一缕怨念扯出。
黑色的死气萦绕在北川寺的指间,这一次在场所有年轻人都看见了。
“这是?!”有人禁不住诧异地发出了声音。
“死者的怨念。”北川寺将怨念捏碎,随口回答道。
“死者的怨念?”如同复读机一样,众人面面相觑。
经过平坂英树的事情过后,他们对这些东西也有一定接受能力了。
可当超自然的一幕真正、实在地展示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是惊讶到无可复加。
做完这一切后,北川寺才开口道:
“接下来我要看录像带,你们可以回去了。”
“哎?可是录像带如果第二天还出现的话...?”
“不会的,在我手里它哪里都不会出现。”北川寺回答。
得到这个回答后,所有人都放松了。
而从刚才就一直在互相打眼色的几个大学妹子更是大胆地走上来问道:
“北川法师!能不能告诉将您的邮箱还有电话号码告诉我?再不济SNS账号也行的。我们改天找个时间请您吃饭。”
嗯?
北川寺禁不住上下打量这三个大学妹子。
这几个妹子长得还算不错,挺养眼的。
但最吸引北川寺的却不是这一点。
这几个妹子...既然能与平坂英树玩到一起,那肯定都是富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纸、笔。”
其中那个长发妹子在提包里摸索了一会儿,取出了纸笔。
那像是泛着水的眸子紧紧地盯住北川寺。
“给!”
伴随着一阵沙沙沙的书写声,北川寺将纸笔交还给她们,随后便开始赶人。
他那副样子弄得平坂英树都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这里是他家。
待到这群大学生全部离开后,北川寺才将录像带取出。
“木下结...”
看着录像带右下角上面模糊写着的名字,北川寺摇摇头。
没想到这个录像带又是这位木下结所制作的。
他估计在神驻村上花费了许多年的时间调查,不然不可能在神驻山区四周建了一个小木屋。
早就被神驻山所吸引的他,心心念念的都是神驻山。
最后他也在神驻山中腐烂消失了,只留下了这些记录。
北川寺将录像机打开。
把录像带放了进去。
伴随着一阵滋滋滋的电流音,屏幕上闪起花白。
异常清脆的神乐铃声在黑白双色的背景中没有半分神圣感,反而让人觉得有一丝诡异。
有几个画面在电视屏幕之上闪过——
第一百三七章.傻傻麻宫瞳(第七更)
花白的光闪过,北川寺看见了第一幕景象。
这是一个四周以粗大的注连绳连接的地方,其中注满了黑水。
在中间漂浮着一方圆台,有四条直通的木道可以直接抵达圆台。
圆台分为两半,一半的镌刻着白菊的纹路,另一半以神驻神社中那朵神秘妖冶的花朵为纹路。
在其石面的正中间古朴之上镌刻着圆形神秘的纹路,上面似乎沾染着血污血迹斑斑。
与其说那是某种神秘纹路,倒不如说那是铭刻得很深的血槽。
圆台四周是竖起的大柱,从一些裸露损坏的大柱中,北川寺仿佛能看见有惨白的手臂无力地耷拉在外,大柱的木头表面上泛着诡异的黑露。
从北川寺这个视角看过去,还能看见正对着屏幕的双开古朴石门。
整个场景看上去让人压抑疯狂。
模糊的视角里面,似乎可以看见漆黑的水液之上飘浮着某种东西。
北川寺精神一振,刚想屏息凝神看去的时候,画面却突然一闪,跳到下一幕场景。
下一幕场景是夜晚。
村民们默不作声地打着雨具向着山上走去的情景。
那个夜晚正下着大雨,闪电轰隆隆地划过天际,映亮了每一个村民如行尸走肉般的静默表情。
在队伍的最前列,有神官捏着无法被大雨浇灭的幽蓝驻火,向前一步一步肃穆地走着。
花白的光芒又一次闪烁。
这一次是晃动的视角。
好似木下结在奔跑一样。
这次的场景非常熟悉,北川寺已经发现了,这就是他曾经走过的神木森之中。
那密密麻麻得让任何密集恐惧症患者感到恶心的注连绳以及高耸而起如同棺木一样的树木,让看见的人就心生不快。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晃动以及痛呼声,北川寺能清楚地看见倾撒而出的血液。
木下结剧烈地喘息着,最终在神驻村民铊刀下勉强逃生。
所谓铊刀,其实就是柴刀,前段带有镰刀一样尖钩,厚刃。
“前面那两段可能是木下结偷偷记录下来的东西...但是后面这些...”
北川寺更倾向于是木下结临死之前的怨念倾注于录像带中,使其中又多了这最后一段内容。
而从这里也能够看出来,这位木下结对神驻村究竟有多么执着。
能够用以手提的磁带录像机发明的时间很晚,而木下结发布的文章的时间又是在三四十年之前。
换而言之,这位木下结保底花费了三十多年的时间探寻神驻村的秘密。
人生没几次三十年。
从青年到壮年再到中老年...
最后身体腐烂,死在了神驻山。
北川寺却能够理解这个男人。
他在调查中留下了如下语句:
‘我在这里看见了已经故去的妻子了...这样就够了。’
‘禾子...我有无论如何都想告诉你的话...我为此付出了一切,但我无怨无悔。’
深入神驻山之中,只为从这冥府之门中见自己妻子一面,那怕被村民们、高官威胁,身体腐烂,与山融为一体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对于这样的硬汉,北川寺除了尊重外想不到任何词语。
他能对神驻山做出如此详细的调查也是由于他宝贵的资料。
这份恩情北川寺自认为是无以为报。
这之后北川寺又反复看了好几遍录像带。
但每一次到他最在意的水池之上飘浮着东西的场面的时候,总会闪过花白的光来。
北川寺揉了揉眼睛,放弃了继续看下去的想法。
若是他没有猜错,第一幕的场景应该就是祭祀仪式的地方。
血槽是为了让镇魂双子的血液流转所准备的。
“那么水上飘着的就是引魂花...?”
北川寺思考着,旋即又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他都还没有弄清楚,现在还不能妄下结论。
这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推论而已。
至于第二个场景应该就是名叫作‘山之形’的仪式。
那种规模的队伍,一旦遭遇到泥石流确实是全灭的结局。
这也说明北川寺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误。
他将录像带收回怀中,同平坂一郎打了一声招呼就打道回旅馆了。
一回到旅馆中,北川寺就将被子铺好,整个人就这样睡着了。
至于西九条可怜?
她又打开电视机,对着上面的健美体操节目模仿动作了。
但北川寺也没管她,只是让她把声音关小一点,动静也不要太大。
就这样过去了一夜。
早上五点到六点之间,北川寺按时醒来。
这一次的睡眠质量非常好,北川寺只觉得昨天大雨过后的虚弱感已经完全褪去。
他按照惯例出门锻炼,回来吃了一顿不错的早餐,最后在大概八点半的时候去车站等待麻宫瞳。
时间不一会儿就来到九点,坐在车站外环状椅的北川寺接到了麻宫瞳的电话。
“喂?寺君?我已经到了,你在那家旅馆?”
麻宫瞳的声音听起来弱气无力,仿佛担心这么早给北川寺打电话会不会给他造成麻烦。
北川寺却毫不在意,他干脆了当地回答:
“我已经在车站外面等你半个小时了,你出来就能看见环状椅,我就在那儿。”
“啊...对、对不起!”麻宫瞳一听北川寺已经等了半个小时,在电话那边就道歉了。
与其同时,北川寺还能听见手机那头传来的人体碰撞声。
紧接着的就是麻宫瞳手忙脚乱地对着其他人的道歉声:
“非、非常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非常抱歉!”
估计是她下意识地鞠躬,结果不小心撞到别人了吧。
麻宫瞳还是这样,从她现在的表现,北川寺可丝毫都看不出来一丁点的小时候那种古灵精怪的感觉。
他在车站前等了大概五分钟,接着就看见从车站出站口站着显得有点迷茫的少女。
她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想来里面应该是衣服一类的东西。
看着麻宫瞳那令人担心的模样,北川寺忍不住摇摇头站起来冲她招了招手。
“啊,北川同学!”
原本还在四处搜索的麻宫瞳看见了北川寺,她气喘吁吁地拖着行李箱从出站口跑过来。
见她这副模样,北川寺也不由得有点担心。
这根本就是一副拖油瓶的样子啊。
第一百三八章.到了(第八更)
但不管怎样都得试试,不管是为了系统任务还是为了麻宫瞳自身。
与麻宫瞳简短地交流后,北川寺带着她回到旅馆之中又多开了一间房间。
费用麻宫瞳主动要求自费,那自觉懂事的模样也让北川寺暗自点头。
至少在经济这方面麻宫瞳还是能不会拖自己后腿的。
“北、北川同学,开房是...我们大概要在这里待几天?”麻宫瞳好奇地看着北川寺收拾东西,双手放在大腿上,显得十分乖巧。
“开房就是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次的事情需要多久才能解决,毕竟放春假不少学生都会外出旅游,不事先订好房到时候我们就只有露宿野外了。”
是的,就算会在神驻村住上两天不住民宿,也必须得把房间先订好,有所准备总不会有坏处。
北川寺又继续说道:
“如果进度快的话大概这两天就能解决吧,如果进度不快——”
他的声音顿了顿。
麻宫瞳禁不住疑惑地接了一句:“如果不快的话...?”
“那个时候我也就只能将你身上的诅咒暂缓一部分了。”
麻宫瞳身上的黑色诅咒又浓厚了几分,若是不能在春假期间解决,北川寺也只能尽量缓解了。
他哗啦一声将背包的拉链拉起,将其递给麻宫瞳。
“唔...呃...?”麻宫瞳迷迷糊糊地接过背包,随即就看见北川寺换上了防寒服,背上了一个比她大一号的户外背包。
“准备出发吧。”北川寺站了起来。
这身装备不太好方便活动。
不过也没什么问题,等走到神驻神社的时候再放下背包自己进去探索就可以了。
“准备出发,现在就要去神驻村吗?”麻宫瞳恍然大悟:“请等一等,北川同学,我去换一身容易行动的衣服。”
北川寺也没忘记提醒,他干脆地说道:
“我给你准备的防寒服也记得要穿,山里的天气可不怎么友好。”
“我明白了。”
“嗯。”
北川寺应了一声,自觉地走出门外将门关好。
麻宫瞳要换衣服,北川寺当然不可能那么没有眼色。
大概过去五分钟,重新换上运动裤运动服,套上防寒衣背着背包的麻宫瞳出现在北川寺的面前。
只不过北川寺看着她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麻宫同学,你的头发稍微弄一下。”
麻宫瞳还是那种遮住自己右眼的斜刘海的发型。
在上山亦或是探索的时候这种发型都不太好视物。
“头、头发?”麻宫瞳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的,笨笨地眨了眨眼睛,不太能理解北川寺的意思。
对此北川寺只是问道:“你有发卡之类的东西吗?”
“啊...喔!我有,北川同学等等。”麻宫瞳又返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捏着一个小小的樱花发卡。
“你站着别动。”北川寺面色稍缓,一只手从她的手里接过樱花发卡,另一只手将她的头发向上拂去,另一只手用发卡将散乱的发丝卡住。
说实话,北川寺的手法十分缺乏美感,他所做的就只是将头发向上撩开,接着再用发卡将其固定而已。
所幸的是麻宫瞳本来就长得不太难看。
面色苍白的她反而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但最关键的果然还是她那双眼睛。
那双大眼睛显得过分清澈,让她莫名地有一种空灵的气质。
只不过这双大眼睛此刻正充满了担惊受怕以及羞涩之感。
再加上现在麻宫瞳双手放在胸前,看上去就像是被流氓搭讪的无辜小姑娘一样。
这双眼睛...很有麻宫永世的感觉。
北川寺退后两步与麻宫瞳保持了距离问道:“麻宫同学,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叫做麻宫永世?”
麻宫瞳还在为自己另一只眼睛露出来而感到有些不安,这一下听见北川寺的发问,禁不住地‘啊’了一声。
这种反应...?
“有吗?”北川寺紧逼着问道。
“...我印象里...应该是没有的。”麻宫瞳摇了摇头,但说完这句话后她还皱着细长的眉毛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只不过我总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永世、永世姐姐...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差不多吧。”
麻宫瞳没有说谎的痕迹,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她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但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她忘记麻宫永世了呢?
从麻宫永世现在还惦记着她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她们俩的关系应该非常密切才对。
这当中肯定又有隐情。
但麻宫永世现在处于半失忆的状态,麻宫瞳也完全记不得自己七八岁之前的事情,北川寺也暂时无能为力。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不难看吧?”麻宫瞳将手放下来,双眼不太习惯地看向北川寺。
北川寺见她的似乎还有些在意的样子,礼貌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不丑。”
“是、是吗?”麻宫瞳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似乎安心了不少。
“出发吧。”北川寺见一切准备就绪,就立刻带着麻宫瞳离开了民宿旅馆。
......
麻宫瞳是一个不错的女生,至少花费一个多小时徒步走到这里没有一句埋怨的话。
只不过她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北川寺将水壶拧开,喝了一口后又将水壶递给麻宫瞳。
“给。”
“是!”麻宫瞳满面通红地接过北川寺的水壶,对着水壶口犹豫了很久后才灌了一口。
呜——
“好辣!”麻宫瞳被意想不到的辣味刺激地吐了吐舌头,小脑袋也缩了缩:“这、这不是水?”
“我麻烦民宿阿姨帮我熬制的姜汤,可以驱寒。”北川寺回答道。
姜汤不仅可以暖身驱寒,还能暖宫缓解反胃。
毕竟麻宫瞳也是一个娇弱的女生,山中环境寒冷恶劣,指不定让她经期提前,北川寺当然要做一些准备。
“姜汤...?”
麻宫瞳愣了愣。
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到北川寺的用心。
她又灌了一口,这才将水壶还给北川寺。
北川寺毫不在意地对着瓶口又喝了一口姜汤后才停下脚步,指向山涧的另一边道:
“我们到了。”
第一百三九章.重新上山(第九更)
神驻村还是那副模样,没有因为北川寺造访而改变什么。
反而是身边的麻宫瞳。
她正满面好奇地看向四周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色。
正当她打量的时候,北川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了。
“怎么样?”
“哎?”麻宫瞳回过头。
“我的意思是你看着这些景物,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不知道...但是我对这里的东西都很熟悉,很奇怪。”麻宫瞳不太明白地摸了摸脑袋,她再度望去,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从口中泄出:“就感觉好像我在这里住过...而且住过很久一样。”
她的表情中带着怀念,又带着些许迷惘,似乎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北川寺沉默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过了半天才回过头对着身边的空气说道:“她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没有实体化而出的麻宫永世叹息着,她看着麻宫瞳那熟悉的小脸蛋与说话的腔调,肯定地说道:“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是瞳,我不可能忘记她的脸。”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说不定此麻宫瞳不是彼麻宫瞳呢?仅仅只是因为家族血统而长得与残像中的麻宫瞳相似呢?
为何麻宫永世这么肯定呢?
麻宫永世坦然地回复道:“这是姐妹之间的直觉。”
姐妹?
北川寺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麻宫瞳家里面有姐姐或者有妹妹啊...
北川寺当即回过头问道:“麻宫同学,你有姐姐吗?”
“我在家里一直都是独生女啊。”麻宫瞳揉了揉脑袋:“只不过我记得我的出生记录是在岛路市,偏偏我又对岛路市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是这么说的。”北川寺又回过头说道。
他那动不动就对空气说话的表现让麻宫瞳禁不住退后了两步,一双大眼睛止不住地向北川寺那边看。
麻宫瞳是知道的,北川寺有看见灵体的能力,现在他应该是在和那个灵对话吧?
“你说你和她就是姐妹?”
北川寺没理会麻宫瞳的反应。
他对麻宫永世这多少有些强词夺理的说辞不太理解。
但若真将麻宫瞳与麻宫永世是姐妹这一点考虑进去的话,确实还有几分可能性。
北川寺思考一会儿取出自己的记事本翻到其中一页。
在上面有关于魂引之仪式的记载。
‘麻宫家每到一个时期都会诞下双子,其皆为女,此为‘镇魂’双子,双子应当在麻宫本家举行魂引之仪式,以此增强灵感。’
‘长女从小交由神驻神社抚养,以神驻姓,而次女以麻宫姓,交由麻宫本家抚养,不可逾矩。’
这么看过去,麻宫瞳和麻宫永世还真有可能有双胞胎的可能。
根据魂引仪式以及之前麻宫永世残像所说的巫女故事,甚至有可能麻宫瞳的母亲麻宫幸诞下了三胞胎。
北川寺紧紧地捏着自己额前垂落的鬓发。
不妨如此假设。
麻宫瞳的母亲麻宫幸生下三个孩子,大女儿由神驻家收养,二女儿麻宫永世被麻宫家收养。
麻宫本家隐瞒这件事或者编造一个借口,只为麻宫幸留下了幺女麻宫瞳。
以麻宫本家在岛路市的权势,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些事完全没有丝毫问题。
‘之后麻宫幸因某种原因将麻宫瞳寄养在麻宫冬子,也就是神驻村这里,在那之后又因为一些原因,麻宫瞳失去了在神驻村失去的记忆。’
结合之前收集到的线索,这个推断说不定还真有参考价值。
毕竟为了整个村子,麻宫本家做出这些事情其实也是非常正常。
而且麻宫本家在岛路市似乎本来有不少人脉关系...
北川寺将这个想法写入自己的笔记本中。
这时,麻宫瞳细弱的声音响起。
“北川同学,你和幽灵桑的交流结束了吗?”
“已经结束了。”
北川寺将笔收起来,打了声招呼。
“已经结束了,永世小姐,你也别藏了,让麻宫同学看看你吧,说不定她能回想起什么。”
伴随着他这句话落下,麻宫瞳立刻就在自己身前看见了一位穿着和式长袖服装眼角带着泪痣,如水一般温婉的少女出现在她的面前。
麻宫永世平静地站在麻宫瞳身前。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没有让人落泪的相认情节。
麻宫永世只是温和地看着麻宫瞳,双眸中的盈盈柔意那怕跨越九年的时间长度都没有半分变化。
感受到对方眼中的温柔,麻宫瞳难得没有被吓到,一双精致的大眼睛看向面前这个与自己有三四分相像的少女。
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从心头腾起,麻宫瞳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地问道:“幽、幽灵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听了这句话,麻宫永世双眸禁不住一黯。
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并不是彼此不相认,而是再站在面前的时候,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但很快的麻宫永世又整理好情绪,转过头看向北川寺:
“寺君,我想单独与瞳相处,你接下来应该是要直接上神社吧?”
“嗯,我打算先上山探索,摸清楚神驻神社究竟是什么情况后,再带麻宫同学进去。”北川寺点点头。
这才是最为保险的做法。
接着北川寺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我大概六点多钟的时候就会下山,若是没有探索完,就在神驻村过一夜,第二天再上山探索,这期间麻宫同学就交由你来照顾,没问题吧?”
“只要不刻意去麻宫本家就没有问题,况且我和瞳还有很多的事都想说——没什么问题。”麻宫永世看着麻宫瞳。
感受着对方那有些灼热的目光,麻宫瞳缩了缩脖子,但出奇地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的态度。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姐妹之间的联系。
且麻宫永世现在的灵体虚弱程度也对麻宫瞳造成不了丝毫威胁,这也是北川寺放心地将麻宫瞳交由对方照顾的原因。
又是一阵吩咐后,北川寺才离开神驻村,正式与麻宫瞳、麻宫永世告别,向着神驻神社的方位摸索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婚禊仪式(第十更)
登山的过程这里就不再一一描述。
北川寺重新来到神驻神社,在神社的主殿中还闪烁着幽幽的火光。
整个神社群建筑出乎意料的简单,前面被神社大殿所遮挡,只能看见后面大体的建筑轮廓。
这一次体力充足,他也不再犹豫,踏上木道,径直地向神社主殿正门走去。
或许是昨天下雨的缘故,整个木道都被污水给浸没了。
北川寺踩着水来到木道前,温暖也逐渐从身上剥离。
神殿大门紧闭着,北川寺的手指紧紧地搭着缝隙也拉不开。
就仿佛与这一片空间连接在一起了一样。
北川寺向后倒退了两步,手中兼定寒光一闪。
死气倾注之下,刃面狠狠地砸在和式木门之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在距离木门一厘米左右的距离,北川寺的匕首竟然无法继续靠近,就仿佛空中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拦在北川寺的面前一样。
对此,北川寺只是面无表情地加大手中的力气与死气灌输的力度。
咔咔咔——
咔擦!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无形的墙壁似乎被北川寺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彻底凿碎消失了。
呼。
北川寺吐出一口气,将兼定收回,伸手再搭上木门的时候,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拉开了。
“走吧。”北川寺对趴在自己肩头的西九条可怜说道,同时将户外背包以及防寒衣丢在原地,他只带着自己腰包,捏着手电筒就向黑漆漆的神社大殿内部摸去。
神社之中虽然有莫名摇曳而起的烛火,可整体还是比较晦暗。
北川寺能感受到隐藏在四处黑暗中的恶意注视。
但当他将手电筒打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摇摇头,专心致志地扫视周围的环境。
建筑内部空间很大,四方穹顶而上,能在头上看见横木以及铺天盖地、微微晃动着的惨白色灯笼。
是的,铺天盖地的纸灯笼,在纸灯笼之上似乎还有人的名字。
借着灯光,北川寺勉强看清上面所写着的字。
神驻...
神驻...
神驻...
纸灯笼之上写着清一色的神驻姓氏!
这里作为神社大殿,里面却只有一张供桌,上面没有摆放供奉的东西。
只有头上的纸灯笼在微微晃动着。
那么不难猜出,神社大殿供奉的正是神驻家族的这些族人。
北川寺的目光一转——
“那是...?”
供桌底下似乎掉落了什么东西。
北川寺打着手电走过去。
那是一本古旧的厚实记事本,北川寺将其摸出。
在封皮之上写着这样几个字。
《神驻婚略》。
确实,神驻家要一直维系传承,自然不可能离开婚约之事。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会将记录这些婚事的记事本摆放在这里。
北川寺将其放在供桌上,打着灯光看去:
‘神驻神社,婚禊之事。’
‘为维持神社传承,需每隔十五年选拔部分夫婿上山,则举行婚禊之仪式,若是相合,便以神官位传承,以神驻冠其名,再凭借津女为其灌输神社理念,使其专心仪式,从此在神驻山定居。’
‘此后,外婿与神社巫女诞子则分为神驻分家。’
‘外婿不可接触神社核心之事,神驻本家之人也不可与外婿产生任何关系。自当维持血脉纯洁,掌控整个神社以及仪式传承。’
“外婿?难不成这就是麻宫永世所说的...?”北川寺想起了麻宫永世说过的那个巫女与男人的故事。
作为神驻本家的巫女爱上了身为外婿的男人,确实有存在的可能性。
若是镇魂双子之一爱上某个男性,而由于神驻家严厉的规定无法与心爱之人见面,致使仪式失败——
是否有这样的可能性呢?
而且这个扉页只写了‘相合’的状况,要是男人婚禊仪式‘不相合’呢?
男人的下场会怎么样?
这后面就没有记载了。
北川寺翻开这本书。
这本书开头便是大正时期,但上面记录的东西却不是特别多。
毕竟这座山每十五年才带一次男性上山,能记下的东西自然是不多的。
况且有时候神驻神社中男丁也很多,自然就不用选拔山下的男子。所以这其中还有几次断档的记录。
但北川寺却没有在意这些,他关心的是08年亦或是09年的记录。
按照麻宫永世残像所叙说的故事,说不定在那里就会有关于巫女与男性的记录。
“有了。”北川寺神色一振。
果然如北川寺所想的那样,平成21年,也就是2009年,确实有一次选拔。
上山的男子不多,粗略看过去也不过十几人而已。
在上面还有半数人名被划了红线,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婚禊仪式失败的人。
“也就是说,剩下的人就是在这些之中吗?”
北川寺看着底下的部分名单,其中有一个人名引起了北川寺的注意。
他的名字被打上了红圈标记,似乎是一个特殊的记号。
北川寺再翻。
可奇怪的是,关于2009这一年的婚禊仪式记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与前面的格式不符合。
前面的大致格式为:
婚禊人选——通过婚禊仪式的人选(不含婚禊仪式未通过的男性)——婚禊仪式人选与神社中某个巫女结婚。
可这一页除了婚禊人选以及通过婚禊仪式的人选外,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按道理来说,后面应该还有结婚这件事要做——
“也就是说,因为某个原因,所以结婚这件事暂时被推缓了。”
北川寺皱眉。
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比家族传承这种大事还要重要呢?
北川寺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比家族传承还要重要的事情,那应该就是引魂花开的仪式。
2009年的神驻神社就一直在准备接下来引魂花开仪式,但到了2010年,由于某种原因,引魂花开仪式失败,神社全灭,自然就没有关于婚禊仪式的后续记载了。
“这个推断应该没有出错。”
北川寺站起身来。
头顶上的灯笼在阴暗的烛火的光芒映照下摇曳着——
神社里的亡灵们似乎在肯定着北川寺的猜想一般。
第一百四一章.驻火与死气(第十一更)
北川寺将这份大笔记本塞进自己放在神社外的户外包中后就继续向内摸索而去了。
神驻神社已经很久没有修缮过了,里面有很多地方都在漏水,再加上本就建立在水面上,地面的潮气很重,有些木地板都已经被潮气所侵蚀腐烂不堪,北川寺的脚一踩上去就是一个大窟窿。
这大殿分有三扇古朴的木门,似乎各自都有通往的地方。
那么应该走哪里呢?
北川寺这么想着,看向肩头的西九条可怜。
可怜的作为善灵,灵感当然要高他许多,听她的总不会出大错。
西九条可怜在北川寺的注视下爬着站起来,圆滚滚的手指向左边那扇古朴大门。
“那就出发。”
西九条可怜也做出了选择,北川寺也就不再犹豫,将木门打开。
木门一被打开,一股寒湿之气就迎面扑来。
原来左边的木门链接着神社室外有顶的长桥,长桥向前贯穿而去,距离这里差不多有五十米左右,有一座闪烁着火光的大殿,长桥到那里就分为中、左、右三边大道,左、右两边的长桥环绕着火光大殿呈方形,将其拱卫在池面中间,而北川寺面对的这条中间的长桥则连接着火光大殿的出入口。
长桥扶手两边是黑污的池水,黑黝黝的看不见底。
北川寺却不在意这些,脚步一抬就直接踏上桥面。
咔擦!
北川寺半只脚陷入了桥面之下。
前面也已经说过,建立在水面上的这座神社由于长时间没人修缮,有些木头已经腐烂,刚好北川寺就踩在了这腐烂的木头之上。
北川寺忍不住地摇了摇头,双手搭在桥面之上,用力撑起身子——
“嗯?”
他察觉到了,桥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以巨力正在拉扯着自己的脚踝!
那巨力的力气都快将他的脚踝给拉扯得脱臼了。
北川寺果断地将兼定取出,死气闪烁之间竟是直接将桥面剖出一个大洞。
虽然一时间失去了支撑点,但也因此北川寺得到更多的视野,他单手撑住,死气萦绕在双眸,这才看见污浊的水面下的东西——
那是一双双青白扭曲的怪异手掌。
数以十计的它们攀附在北川寺的脚踝之上,好似要将他也拖入池底一样。
北川寺眼中寒光一闪,手腕一抖,兼定不慌不忙地进入掌中。
灵匕术!
兼定在死气的灌注下熠熠生辉。
兼定脱手而出直接射入水底,锋锐的刃面轻而易举地将鬼手撕碎。
北川寺这才得以将脚拔出,在他的死气连线牵引之下,兼定再度回到手中。
他将裤腿掀起,在其脚踝之上,可以清晰地看见被拉拽得泛起乌青的指痕。
“水底下有死尸?难不成...”
北川寺想到刚才婚禊仪式失败后男人的下场了。
将其葬身于池底...
这其中难不成也有什么讲究?
简单地用死气治疗后,北川寺这才拎起兼定,打着手电向前摸索而去。
不止为何,越往前面去,北川寺就觉得越热。
这不是身体上的发热,而是更深一层次的...就仿佛灵魂在发热一样。
五十米的距离就像是经历从冬天到夏天一样的感受一般,北川寺抬起手里的电筒看向额束。
但遗憾的是额束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写。
既然额束没有信息,那就直接进去查看情况。
北川寺将手搭在拉门之上,身子紧绷,时刻都在准备应对着各种未知的情况。
这一次的大门被轻而易举地拉开了,不像进入神社大殿那么麻烦。
北川寺一拉开门,一股热浪就迎面传来。
他定睛向其中望去。
整个大殿穹顶高度不过五米,在其殿顶有数不胜数的红色丝条垂落。
大殿的四个方位整齐地立起的惨红色的大柱,大柱以注连绳连接,在这四方之中,有一巨大的、正在灼灼燃烧着的火盆。
火盆离开地面至少半米,在火盆之中是幽蓝色诡秘的火焰。
那奇异的火焰燃烧着,显得有些妖冶。
北川寺的身体感受不到灼热感,但灵魂却有一种灼烧的感觉。
他向前走了两步,刚要靠近幽蓝火焰,就听见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响了起来。
北川寺回头望去。
只见四个穿着狩衣,戴着古怪面具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残像。
每个人身上既没有怨念也没有善念,只是单纯人思念所构筑的影像而已。
他们动作庄重,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小火盆。
在对着进行一阵类似于祷告一般的低语后,他们将小火盆丢入幽蓝火焰中,再由手中的结绳拉扯而出,再拉出的火盆当中,也有小小的幽蓝火焰燃烧着。
他们就保持这样默无一语的状态重新退出大殿外,缓缓消散了。
在神官们消失的地方,留下了残破而古老的文书。
北川寺将其捡起,打量看去:
‘神驻神社,火之仪。’
‘传说生者之灵魂会被驻火所吸引,因此在取火之时需佩戴铭刻有咒法的面具,以结绳火盆取火。’
‘驻火为灵魂之火,以池底婚禊仪式所失败后人身御供的青年男性灵魂所供养的灵火。’
‘任何有关祸津的仪式都必须手持驻火,驻火将驱除邪祟,压制祸津。’
‘驻火不可熄灭。’
‘驻火不可熄灭。’
‘驻火不可熄灭。’
连续强调三次,这从侧面也反应出驻火对神驻神社的重要性。
“驻火不可熄灭...”北川寺喃喃地念叨着这句话,品味着其中悠远而又古老的传统。
这时,系统提示也清脆地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你发现了新型怪异‘驻火’。
驻火:神驻神社世世代代供奉的火焰,以生者灵魂为燃料,生生不息的灵火,拥有驱除邪祟的效果,暖人灵魂。
而紧接着,北川寺耳边又响起了清脆的响声。
系统提示:宿主的死气与驻火有高度的相衬性,是否选择吸收火种?
吸收驻火?
北川寺回过头看向背后熊熊燃烧着的幽蓝火焰。
那怕是站在这里,他都能感受到那火焰对灵魂所造成的灼热。
要是能吸收这东西...
那怕是北川寺都有些禁不住这样的诱惑。
不错,若是如此强大的驻火能够吸收被他所使用,那么接下来的神社之旅无疑将会变得更加轻松!
第一百四二章.神乐铃的传说(第十二更)
北川寺最终还是放弃收取驻火。
至少也不是现在取火。
原因很简单。
在火之仪的文书上有所记载,驻火是不能熄灭的。
这句话在纸条上反复强调了三遍,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嗅到其中不同寻常的气味。
要是取了驻火,被压制的祸津突然爆发,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只要将这一次的任务结束,北川寺照样可以回来将驻火收入囊中,他没必要为一个必将是自己的东西而冒那么大的风险。
北川寺不动声色地将心中的躁动感压下,四处搜查无果后退出了储存驻火的偏殿。
从长桥这边看过去,这周围除了储存驻火的房间外就再也没有看见别的房间了。
但若是从这里往神社大殿那个方向看去,可以看见向后蔓延而去的建筑群。
这整个神社如严岛神社那样的水上行宫一样。
那应该就是他没有调查的另外两扇木门之后的景象吧。
想通这一点后,北川寺返回神社大殿,走向靠左边的第二扇木门。
花费一番功夫将其打开后,熟悉的长桥污水景色出现在北川寺面前。
他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标准的神社建筑,不过比起刚才驻火的储藏大殿又要小上很多了。
北川寺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先将门拉开。
朱白泛黑痕的墙壁,惨红色的柱体,嘎吱嘎吱响的木板。
这个房间看上去像是巫女们平时礼祭的房间,其中放满了尺八、太鼓一类的乐器。
在房间贴近另一扇大门旁边还以巨大的供墙供奉着一柄缠绕着红色结绳的神乐铃。
那红色的结绳红得诡异妖冶,让人看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供墙两边摆放着烛台,烛火正微微摇曳着。
整个房间内出乎意料的干净,要不是墙体四处破损泛黑,北川寺都要以为这里就是普通的神社房间。
北川寺拎着手电筒四处扫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供奉主位的神乐铃之上。
在那上面有黑色的怨念正散发而出。
这个房间中放着很多神乐铃,但唯有这一柄是特殊供奉在这个地方的。
北川寺将手伸向神乐铃。
在那一瞬间,似乎有某种记忆流入他的脑中。
北川寺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场景中。
这个场景是某个地宫,天花板不高,给人一种压抑之感,在地宫中央放置着血迹斑斑的长桌,长桌上以锁链捆绑着一个穿着麻衣和服,面目狰狞,双眼圆鼓的年轻人。
在他身下,血液已经凝固许久,蚊虫就这样萦绕着他泛着青白色的皮肤。
看这个样子,年轻人已经死去已久。
这时,安静的地宫中响起清脆的开锁声。
一位穿着红白巫女服装,手持神乐铃的女人推开门快步跑进。
巫女蓄有长发,面目柔和。
但这份柔和在见到躺在长桌之上已经失去声息的年轻人的时候就变为了惊恐与悲伤。
她死死地捂住嘴巴,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边滑落。
但即使是这样,她依旧一丝一毫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仿佛只要动静一大就会被谁知道一样。
巫女扑到年轻人的身上,尸臭透过麻衣传递,但她却死死地攥着年轻人的衣袖,不肯放手。
她就这样痛苦、并且小声地抽泣着。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痛苦的巫女才小声地呢喃着:
“神驻山是距离黄泉最近的地方。”
“死亡,同样也是另一种生存。”
“等着我,志。”
北川寺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巫女战战兢兢地从怀中的摸出一柄短刀。
看着那光滑的刃面,再看看桌上死不瞑目的年轻人,巫女颤抖的动作停止了,她面容虔诚地放下神乐铃,如进行某种仪式一样,将短刀架在光滑的脖颈处。
手腕用力!
刃面整个没入脖子,剖进去一大半。
噗嗤——
血液瞬间大股大股地倾泻而出。
巫女白皙的手掌拖着短刀无力地垂下,她半趴在桌面旁,嘴巴动了动。
“啊——啊——嗬...嗬...”
但已经残破的声带不足以支持她将话说出来。
那血液染红了巫女袍,也将神乐铃染红,那象征着纯洁的结绳也被染红。
在北川寺的视角中,死去巫女瞪大的眼球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深沉地注视着他。
北川寺死气一转便从记忆当中扯回了自己的意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神乐铃。
刚才那应该是巫女死前的记忆。
那股浓浓的怨念全部都寄宿在这柄神乐铃之上,致使碰触到它的人都会被拉入那个幻境。
北川寺下意识地又往供墙扫去。
神乐铃之下还垫着一个纹有妖冶花朵的木盒。
北川寺将木盒取过来,将其打开。
里面放置着缠绕细绳的文书。
‘婚禊仪式,有关神乐铃的传说。’
‘有通过婚禊仪式的年轻人与神驻本家的巫女相恋了。’
‘为维持本家血脉,抓住年轻人将其带入地宫后杀害了,但神驻本家的巫女都有一定的灵感能力。’
‘神驻巫女通过灵感能力发现了这件事,在一次重要的仪式中趁所有人不在偷偷拿到了地宫的钥匙,之后在地宫中利用短刀自杀了。’
‘赶到的时候只有被血液染红的神乐铃以及巫女那注视着本家之人的眼睛。’
‘发现尸体的几人很快都因为各种原因精神发疯而死,据说只要触碰到这柄神乐铃便会被巫女诱惑,以相同的方式自杀。’
‘故将其放置进礼器间供奉封存,以清净巫女净化,同时禁止任何巫女触碰。’
“神乐铃的传说。”
北川寺握住这柄神乐铃,喃喃自语着。
难怪这柄神乐铃的结绳如此红艳。
以人血染红,怎么能不拥有如此让人窒息的美感呢?
正当北川寺思索着的时候,手中的神乐铃却突然叮叮当当急促地响了起来!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因为北川寺根本就没有晃动神乐铃!
北川寺手中一动,将神乐铃附上一层死气后,干脆地将其掷向身后。
伴随着嘭的一声,神乐铃正好砸到手持短刀,一身乌黑色巫女袍的女人。
这个女人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北川寺的身后。
第一百四三章.神驻家的传统(第十三更)
神驻巫女由于脖子被剖开,所以脑袋呈九十度不正常地耷拉在另一边。
她穿着乌黑的巫女袍,手中捏着短刀,死鱼一般腐烂泛黄的眼球注视着北川寺。
那莫名深沉的目光让北川寺眉毛一皱。
在对方脖颈剖开之处,还有乌黑的血液从中渗出。
这恐怖的卖相不管是谁看见估计都会恐惧的大叫出来。
但北川寺却是手中兼定一捏,整个人自原地跳起整个人向着对方扑去!
他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死气四溢中,兼定也闪烁着寒光对着对方的头颅狠狠砸去。
在北川寺的眼中,巫女的遭遇让人同情,但这也不是她害人的理由,而且变做怨灵之后一般来说是没有本体意识的,北川寺将她超度,在另类的角度上来说也是帮了她。
但就在兼定即将没入对方灵体之中的时候,她的身形却突然虚幻起来,整个灵体如微风一般消散了。
北川寺闪着死气的双眼扫视了一遍四周后,又看向自己脖子边的西九条可怜。
“可怜,能感知到吗?”
西九条可怜摆了摆手,表示不能。
看来对方真的离开了。
北川寺有些遗憾。
刚才那只巫女的灵体,应该快到达中等怨灵的程度了,要是能将其顺利解决,奖励肯定十分丰厚。
助人为乐之余还能获得奖励,何乐而不为呢?
至少北川寺就是如此认为的。
但对方既然消失了,北川寺也只能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心中也觉得自己应该暂时放弃了。
他走过去又将神乐铃捡起来,自己晃了几下,发现真的无法再将巫女怨灵吸引过来后,也只能摇着手中的神乐铃放弃了。
这个礼器间也已经调查完毕,该去下一个房间了。
北川寺将门推开,走入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应该是巫女们更换衣服的房间,有许多巫女服直接摊开挂在墙上,就像是远远地看过去就好像人体被钉挂在墙壁上一般。
这个房间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北川寺还是扫荡一番,一无所获后才推开下一扇门。
门后依旧是长桥,长桥的另一端连接着巨大的和式房屋。
那边的和式房屋位于岸上,并没有如神社这边的建筑飘浮在水面上,
简单地一眼扫去,那里的大体格局与麻宫家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不过门上的家纹换成疑似引魂花的花朵。
那边应该是巫女亦或是神官们居住的地方。
死气还剩余一大半,体力也足够,加上现在还是白天,北川寺当然要过去一探究竟。
他走上破损的长桥,向着那边一步一步走去。
......
“这里就是神驻家...”
北川寺仰起头,看着面前与麻宫家相差无几的宅邸。
想必在建造之时,两家使用的是一张图纸吧,借此也可以表达麻宫家与神驻家在神驻村中的地位尊崇。
北川寺将大门推开。
院中种植的东西与麻宫家没有两样。
他这些略过,正式走进神驻家中。
与麻宫家不同的是,神驻家内自然的弥漫着一股潮意,一走进去就感觉自己身上都像是沾了水一样湿哒哒的。
走过熟悉的玄关,来到围炉里,一楼依旧是三扇大门,右边是厨房,左边是会客室。
要不是这里的墙面腐蚀程度与麻宫家有很明显的不同,北川寺甚至要认为这里就是麻宫家了。
借助西九条可怜的灵感,北川寺迅速将一楼调查清楚后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的摆设与麻宫家不同。
麻宫家二楼墙角摆放着书架,而神驻家没有。
北川寺双眼缠绕着死气,也没看见一丝一毫的怨念存在。
“难道这里真就只是普通的宅邸?”
北川寺忍不住如此想到。
他很快将这个想法抛诸一边。
不管是不是普通的宅邸,总得全部调查完毕再说。
若是这里真如麻宫本家一样,那说不定这里也会有类似于柩之间一样的建筑存在。
麻宫家的柩之间居住着麻宫永世。
那么这里是否居住着第二位镇魂双子呢?
这些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次北川寺没有钥匙,说不定等会儿要暴力破门而入。
北川寺向二楼左边的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这里是用餐室,另一边是一个长方形回廊。
与麻宫家并无两样。
北川寺死气森然的双眼简单地扫了一眼房间内,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后就从长方形回廊那里走上了三楼。
三楼的纸窗、窗帘。
北川寺按照之前的步调将纸窗拆下——
这一次他先看了一眼身后有没有鬼脸存在。
发现没有后才向窗外看去。
这一次的发现让北川寺平静的面色有了些许变化。
中庭的景色与麻宫家全然不同!
已经开始抽芽化花苞的樱花树,以及樱花树之下的花池。
在花池后面没有类似于柩之间那种厚实心的铁门,取而代之的是回廊。
“总算有不一样的地方了。”北川寺喃喃自语着。
既然中庭有不一样的...那么是否三楼,或者对面回廊有不同的地方呢?
北川寺对此抱有想法。
他果断地拉开三楼第一间房间的和式拉门。
印象之中,麻宫家这里应该是书仓。
“可这里不同。”
北川寺喃喃自语着。
这里并不是书仓,而更偏向于个人书房。
围绕着四方形墙面而四周竖起的书架,在对面靠窗的部分,还摆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放满了各类别的古老文献资料。
北川寺走到书桌边,伸手翻阅起放在最上面的小册子。
小册子上面的第一句话便让北川寺来了精神。
在扉页之上,黄旧的纸面上以细密写着:
‘请谨记神驻本家的骄傲,分家之人若无本家之人灵肉之付出,神驻村人必然遭受祸津之苦。’
这与麻宫分家的家训如出一辙的格式让北川寺也是心头一动。
难不成这里并不是神驻本家,而是神驻分家所居住的地方?
那本家又居住在哪里呢?
难不成是第三扇大门...?
第三扇大门通往神驻本家?
北川寺心中似乎有所明悟了。
第一百四四章.閥女(第十四更)
摆放在书桌上的大部分都是神驻分家的财务支出以及修缮神社的支出。
在桌上北川寺同样也找到了当年关于神乐铃事件的始末。
婚禊仪式大部分都是由神驻分家来准备的,同样的,也是他们将那个年轻人杀死的。
被杀害的男子名叫朝冈志,殉情自杀的巫女名叫神驻里奈。
当时的婚禊仪式是由神驻里奈为朝冈志举行的,朝冈志那个时候就深深地为神驻里奈那庄重神圣的相貌吸引。
在之后的数天内,他们每天夜晚都在水上神社外见面。
但这一男一女的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瞒得过神驻本家与分家?
神驻分家将男子带入地宫杀死,但由于接下来要举行的祭典就没有沉尸。
谁都没有料到,在那之后就发生了神乐铃事件。
正当北川寺还准备往下翻去的时候,他的动作却突然整个僵住,随即兼定入手,整个人手臂一勾,突然回身,兼定锋利的刃面也对着的身后的空气抹去。
在哪里,有灵体正扭曲着准备实体化而出。
噗嗤——
兼定入身,巫女怨灵发出一声哀嚎,退回了黑暗之中。
北川寺在原地身子绷紧许久,又来回扫视,发现对方似乎真的退走后才收回了兼定。
只不过他的双眸中依旧有着深深的不解。
这个巫女怨灵见到他也不攻击,完全就不切合寻常怨灵的回路。
“难不成神驻神社也有类似于要石一样镇压怨灵的东西存在么?”
就好像麻宫永世一开始身缠怨念,但经由要石镇压,所以没有变化为怨灵。
要是神驻神社中也有这种东西,是不是神驻里奈也有保存一丝理智的可能性?
若是真有那种静心凝神的东西存在,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毕竟北川寺对怨灵的了解知之甚少,大部分都是由他自己总结出规律,系统完全不给任何提示。
这其中虽说可能会特殊情况的怨灵,但通用的地方还是没有丝毫问题。
要是咲良有希当初有这种便利的工具,那么是否可以手下留情呢?
这些都还弄不太清楚。
北川寺倒也不在意,大不了下次巫女怨灵出现的时候,他先观察一下对方的动向再做出行动。
他又翻了翻书桌上的东西,又把抽屉全部拉开。
在他这种宁愿错杀也不愿意放过的态度中,竟然还真的翻出来了一卷古旧的文书。
神驻本家似乎偏爱这种以红结绳捆绑的神社文书形式,对比起其他的文件资料,这种文书的形式无疑好辨识许多。
‘神驻分家,地宫。’
‘神驻分家的地宫是神驻本家与神驻分家共同使用的地方。’
‘送入地宫者一切惩罚由閥女掌管。’
‘若有污秽之镇魂双子,则送往地宫,由閥女取其污秽之血净除,以净除之血代替镇魂双子本人,取净除之血需足量,不问镇魂双子生死。’
‘何为污秽?’
‘怀有不洁恋情者为不洁。’
‘对尘世有沉重留恋者为不洁。’
‘镇魂双子须时刻保持自身清净。’
‘不可污秽,不可不洁。’
“閥女?”北川寺念叨着这个词语。
‘閥’在日语古法中与‘罚’为谐音。
也就是说,这位閥女主要掌管的是惩罚以及有关镇魂双子的事情。
閥女就相当于一道保险,若是镇魂双子能够配合且没有不洁的行为,那自然就不用进行净除取血的仪式。但镇魂双子要是有污秽不洁的行为,那就由她来进行净除取血的仪式。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每一代镇魂双子都安安分分的,所以閥女的存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且根据这文书上的记载又让北川寺想到了另一件事——
麻宫冬子的日记。
北川寺将自己的笔记本摸索而出,就着手电灯光看着上面的记载:
麻子为什么要逃?
而且他们怎么能那么做?
血...好多血...麻子她会没事的吧?真的会没事的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麻子好疼...我能感觉到,麻子她...
再到下面的日记记录:
‘昭和40年8月10号。
我问护士姐姐借来了笔,把我的笔记本拿过来,靠在病床上。
今天的天气好冷...或许是因为我失血太多了吧?
那种...那种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我终于明白麻子当时为什么要逃跑了,要是再继续下去,或许我也会死掉吧。
麻子...我可能要来见你了。
但没办法...如果真和父亲还有母亲说的那样...’
从这里就已经可以看出来,麻宫冬子说不定是作为麻宫永世上一代的镇魂双子所存在的。
昔日的真相展露了一角,北川寺再度整理一遍思绪。
首先根据麻宫冬子的记录可以看出来。
这位神驻麻子应该是在仪式的时候逃跑了。
而这种行为是神驻本家不可容忍的‘污秽行为’,所以神驻本家取其鲜血,再让閥女进行净除取血仪式。
根据文书上记录,净除取血仪式必须要保持血液足量,以确保接下来某种重要的仪式可以顺利进行。
而北川寺又想起木下结录像带中那血迹斑斑的石台。
那里应该就是举行重要仪式的地方。
麻宫冬子肯定是在那里进行仪式。
“但麻宫冬子活了下来,这样看来那个仪式也不一定会致使镇魂双子死亡,只不过神驻麻子做了多余的事情,触犯了禁忌,导致被閥女取血过多而死掉。”
神驻分家地下还藏有地宫,在那里说不定北川寺的各种疑惑能得到解答。
“花池旁边也要去探寻,地宫也要寻找。”
确定了这两个目标后,北川寺将文书郑重地收起来,再三确认没有别的资料后才离开这个房间。
在书房的旁边是家主的寝居,那里的屋顶破开了个大洞,很多文书被虫蛀以及霉菌沾染,根本就看不清上面的字迹,而西九条可怜也没有发现什么,因此北川寺也没有过多地将时间浪费在家主寝居上。
接下来他打算去一楼玄关看看,那里应该直接通往中庭。
而且要探查前往地宫的道路,他当然也要去一楼。
第一百四五章.引路(第十五更)
前面也已经说过,神驻分家与麻宫本家的建筑结构大体相同,一楼玄关也一模一样。
北川寺下了玄关,将大门推开。
樱花树,花池。
樱花树已经开始含苞,花池中的花朵却早早的失去了踪迹,原本的清水也变成了污浊的黑水所注满。
毕竟飘浮在水面上的花朵都是十分娇嫩的东西,若无人护理,根本不需要九年的时间,自然会全部绝种。
这应该就是麻宫永世所讲的巫女与男子邂逅故事的地点。
“但现在最关键的是那位巫女的身份。”
麻宫永世是一个很精明的少女,她不会无的放矢,她当时所讲述的那个故事肯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那位巫女在接下来的仪式中肯定起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麻宫永世才会在‘未来视’之后对麻宫瞳...实则是北川寺讲述那么一个故事。
但即使是这样北川寺也不敢轻而易举地对那个巫女的身份下达一个肯定的推论。
毕竟前面的‘镇魂双子之一由于恼羞成怒,致使整个仪式失败’这个推论在閥女的存在下,已经不再那么牢靠。
毕竟镇魂双子只要有污秽之行为,閥女便会对其进行净除取血的仪式,只要进行了那个仪式,就算双子心怀怨念,仪式也同样能成功。
但这也不排除净除取血仪式不出意外的可能性。
“但这其中也不能排除那位神驻家的镇魂双子隐瞒下心中的爱意,最后心怀不满...”
现在的推论有二。
一,镇魂双子之一喜欢上男子,被发现,进行净除取血的仪式,但净除取血的仪式因为某种原因失败,神驻村灭村。
二、镇魂双子之一喜欢上男子,但由于神驻本家的规定而无法与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恼羞成怒的她怀着怨气被迫举行仪式,致使仪式失败。
若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那么就必须将当初的事情全部弄清楚才行。
而北川寺则是过来想要寻找,看看能否触发当年留下的残像。
因为如果是镇魂双子,强大于普通人十数倍的灵感,产生残像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北川寺脚下一动,走到了樱花树底下。
在樱花树底,北川寺看见了那通体雪白,边缘泛出淡淡粉色的樱花花苞。
在日本有一个非常流行的说法,叫做‘樱花开得越是灿烂,那树底埋着的尸体就越多。’换作俚语后就是现如今的‘樱花树下埋了尸体’。
四周静悄悄的,整个神驻家寂寥得让人头皮发麻。
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北川寺摇头。
看来自己的运气与猜测也不永远是正确的,这里似乎并没有产生‘残像’。
正当北川寺打算放弃探查回到神驻家的时候,原本一直打酱油的西九条可怜似乎感受到了北川寺的想法。
她急忙拍拍北川寺的脸,双手一合——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抽离而出。
黑色的气流蠕动,最终糅合成团。
做完这些后,西九条可怜整个样子像是萎靡不少。
她对着北川寺点点头后,就重新钻回北川寺的领口中。
而与西九条可怜配合无数次的北川寺当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着面前黑色的气流,北川寺伸出手去触碰。
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受后,北川寺发现世界改变了。
春天,樱花顺着微风落下,花池之上有形色各异的花朵飘浮。
这无疑是一副美不胜收的景色。
而在北川寺的目光中,一位长相清秀,神情柔和的青年正站在樱花树底。
在花池的另一边,有巫女蹲下,将手掌放入花池之中。
樱花树下。
青年正对着巫女微笑着,
而巫女见此,双颊一红,急急地提起巫女袍的一角,跑入神驻家中。
由于少女跑得实在太急了,从她身上有东西遗落下来。
北川寺清楚地看见了。
那是一枚简单的乌木发簪。
在画面最后破散的那一刻,北川寺分明听见了青年充满磁性的声线。
“柊...”
画面退散,北川寺站在原地消化着刚才的信息,手中也莫名地多了一件东西。
乌木发簪...
在乌黑发亮的发簪柄部,上面似乎写有‘柊’这个字。
对此北川寺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真正让他诧异的是西九条可怜竟然有将残像具现化而出的能力。
北川寺看向萎靡不振的可怜。
而可怜似乎也察觉到了北川寺的目光,过了好半天一道讯息才传递过来——
“你说你是在吞食石露之后就有这个能力了?”
这与麻宫永世的‘未来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在这种调查的时候,比麻宫永世的能力都还要好用不少。
不过这种能力似乎很消耗西九条可怜的精力,以西九条可怜现在的善念,一天也只能使用一次。
“一次就够了,你好好儿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北川寺摸了摸可怜的小脑袋,将黑气萦绕着的乌木发簪塞入腰包里面。
刚才那位巫女的姓名应该叫神驻柊。
若是在神驻分家中生活过的话,应该会有她的记录才对。
北川寺翻出了从神驻神社中取到的婚禊仪式的记录册。
不管那位青年成功还是失败,在上面总会有所记载吧?
但很遗憾的是,北川寺并没有在婚禊仪式的记录册上找到神驻柊这个名字。
不过也对,若是镇魂双子的禁忌之恋,那么不被记载也是当然的。
北川寺将记录册重新放回去,重新提起手电筒走向神驻家。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找地宫的位置。
他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
可一踏进神驻家,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之意突然袭上北川寺的身体。
北川寺向前干脆利落地一个受身翻滚,随即看向自己身后。
巫女的怨灵又一次出现了。
她依旧是歪着九十度的脖子,双眼深深地注视着北川寺。
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进攻的意思。
但北川寺也没有收回兼定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掉以轻心。
在这样的想法中,北川寺看着神驻里奈动作缓慢地抬起手,指向右边的甬道。
这是...
引路的意思?
第一百四六章.神驻地宫(第十六更)
神驻里奈在伸手之后就步伐缓慢地向着右边的甬道走去。
她的样子像是在给北川寺引路一样。
既然对方敢引路,北川寺也没有畏缩不前的理由。
毕竟神驻里奈的强度不过也才初级高等怨灵,距离中等怨灵虽说已经有所接近,但还是差了一截,对现在的北川寺来说,这样的怨灵根本就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只要不能一击毙命,北川寺的死气治疗都有一大部分的回旋余地。
这就是点亮死气治疗这一技能分支的好处,至少可以满足肉身开团的必要,不用畏手畏脚担心受伤影响行动。
北川寺跟上了神驻里奈的步伐,在下一个岔路口,神驻里奈指向了左边。
那里是一个不起眼的死胡同。
这个死胡同让北川寺感到了深深的违和感。
这里是没有必要如此设计的,从房体中突出去的这个死胡同,根本就是在浪费建筑材料,一点用处都没有。
但神驻里奈的带路以及莫名的违和感恰恰就说明这里隐藏了什么东西。
难不成这里就是地宫所在之处?
神驻里奈又一次的飘散消失了。
北川寺没能弄明白这个巫女怨灵的想法。
但现在地宫入口可能就摆在面前...
北川寺走过去,蹲下身子,手电筒的柄部轻轻地敲击着木制地板。
嘭嘭嘭,嘭嘭嘭嘭——
在数下来的第三块竖条状木板处,北川寺分明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
“虽说木制地板下面全部都是空心的,但这个地方的声音明显不同,也就是说开凿的深度不同...”
北川寺将兼定横拿,干脆利落地切开一个长宽的50公分的不规则正方形。
在手电筒的灯光之下,阴暗的地道被照射而出,北川寺清楚地看见,那以半弧形向下蜿蜒而去的石阶。
地宫!
北川寺手下的动作不停,很干脆地将活动地板给掀开。
活动地板边缘有被细钢丝摩擦过的痕迹,想来神驻家当时打开地宫的方法是将细钢丝做围合状,顺着地板缝隙套在活动地板的边缘,向另一边用力将其拽起。
为了避免盖上之后打不开的状况,北川寺干脆一脚将活动地板踹碎,接着才打着手电筒向下摸去。
地宫由于许久没人清理石阶蓄了一些积水,北川寺走在里面能够清楚地听见水滴顺着地宫天花板滴落的声音。
越顺着圆弧石阶往下走,阴潮气息就越严重。
手电的柱状光映射出石阶之上的不少小水洼。
而且可能是因为圆弧楼梯的原因,越走,越觉得周围气氛的压迫感。
这整个地宫给北川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受。
虽说地宫让人感到不快,但这里面的空气却出乎意料的干净。
可能隐藏在其他地方的通风口现在依旧能够运行工作吧。
北川寺不假思索地继续向下走。
花费大概三分钟走完石阶,北川寺来到了一处圆形的石洞。
在这座石洞的正中间是向上叠加而起的石碑。
北川寺将手电的光往上面打去。
石碑之上的名字都以神驻开头,而且只看名字,基本上都是女性的名字。
这里...是一个埋葬地点亦或是供奉地点吗?
在这十几座大小不一石碑群中,北川寺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
神驻麻子。
“神驻麻子...经过净除取血仪式后死亡的镇魂双子之一...”
神驻麻子是与麻宫冬子同一年代昭和时期的镇魂双子。
而石碑之上大部分都是女性的名字。
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这里是埋葬着触犯禁忌的,污秽的镇魂双子的地方呢?
北川寺的目光跳过石碑群,向后望去。
甬道分三。
每一条都幽暗无比,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北川寺看了一眼西九条可怜,发现她依旧萎靡不振后就自己选择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右边甬道。
甬道开得很深,每一根支撑木柱之上还捆绑着火盆,在其中还有一些可燃物的碎屑。
北川寺继续向里面摸去。
“这里是...”
甬道到头了是一个房间。
房间以长条栅栏门封存,在门之上还贴满了白色朱砂符咒。
符咒的颜色已经褪去。
透过栅栏门,北川寺能看见里面的场景。
这是一个天花板不高的房间。
一股腐臭的味道,从中传出。
在中间摆放了血迹斑斑的木头长桌,乌黑的血迹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在侧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刀具、锁链。
刀具没有经过清洗,原本应该闪闪发光刃口的血迹已经泛黑,北川寺只是一眼扫去就能感觉到那上面萦绕着的深沉怨念。
北川寺将贴满符咒的栅栏门给拉开。
可能是年代过去的太久了,符咒一点效果都没有,北川寺只是轻轻一拉就将门给扯开了。
但他向前踏入的动作却突然一滞。
在长桌前,神驻里奈的污黑的身影再度出现。
她的脖子呈90°不正常地耸拉着,泛黄的眼球转过来看着北川寺。
过了一会儿,神驻里奈手中的短刀化作怨念散去,双手捧着一角麻衣衣袖。
时间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一角衣袖早就已经化作一块破布。
她还是老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北川寺的表现,扭曲变形的双手只是捧着这一块麻衣衣袖,向着北川寺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啊...啊——
神驻里奈的喉咙挤出乌黑的液体,破碎不成句的音节也随之传出。
北川寺皱起了眉毛:“你的意思是让我拿上衣袖?”
神驻里奈当初死的时候确实是一直紧紧地攥住了朝冈志的衣袖。
是撕下来一块了吗?
死气下意识地就浮现在北川寺的双眸中。
在死气的观察之下,这块衣袖之上腾起一团圆形的黑气。
就好像西九条可怜在中庭时聚集而出的黑气一般。
要是与西九条可怜给他的死气拥有一样的能力,可以看到过去的事情的话——
那么说不定能从这块衣袖中得知很久以前的事情。
若其中有一些对自己现在有用的线索...
北川寺心中来回对比风险与收益,一时之间还做不出决定。
第一百五十章.再无天明(第二十更!)
这一次要不是神驻里奈缠着刀具巫女,北川寺想脱身估计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那个刀具巫女至少是中等中级的怨灵,强大且灵活地操纵刀具的怨念,兼定都无法简单破开的数十柄拷问刀具,由这些刀具构筑的灵体,更是坚硬无比。
而且还兼有恐怖的速度,过人的灵敏度。
凭借北川寺现在的能力,要解决对方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
现在刀具巫女的身份还是个谜题。
她究竟是‘閥女’还是‘神驻柊’这个镇魂双子之一呢?
以个人的看法,北川寺更偏向于‘神驻柊’。
毕竟那种强烈的怨念,绝对不是常人死后能拥有的,但若是身前本就灵感强于常人十数倍的镇魂双子却有这个潜质。
神花迎的仪式失败,而致使沾染上祸津的神驻柊狂暴化,最后化作刀具巫女在神驻神社中徘徊游荡——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但同样也不能否定对方的对生者的攻击方式更偏向于閥女。
拷问刀具如活物一样灵活,其上拥有的浓重的乌黑怨念更是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将兼定击飞。
“但我还有机会。”
北川寺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黑色的双瞳闪过一丝流光。
若是成功举行神花迎的仪式,让引魂花开,那么就必定就能将暴走的刀具巫女给镇压下来。
要是这个考虑也实在不行,他就得考虑将驻火取下,看看结合驻火的力量能否与刀具巫女一战。
“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寻找祭祀或者记载仪式具体实行方法的地方,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将刀具巫女的身份调查清楚。”
世界上不存在无敌的事物,自然也就不存在无敌的怨灵,若是能将刀具巫女的身份调查清楚,说不定也能找到消灭刀具巫女的方法。
北川寺勉强从地上撑起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刚好与一双腐烂得腥黄色眼珠对视。
腐烂的青白脸色,腥臭的味道——不过粗略地看过去,北川寺距离对方的脸不过两厘米。
北川寺面无表情地抬手就将神驻里奈推开。
毕竟这样才好讲话。
他别再腰间的神乐铃不知不觉中就又响了起来。
似乎只要神乐铃响起,似乎就能起到对灵的侦查作用。
神驻里奈没有在意北川寺的动作,她向后退了两步后,青白细长的女性双手托起一块破布片。
她的脖子就这样九十度弯曲着,双眼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北川寺。
神驻里奈的意思很简单。
她想让北川寺碰触这块布片。
“......”北川寺。
北川寺看向西九条可怜。
现在才缓过一些劲儿来的西九条可怜轻轻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既然可怜都点头了...而且对方还帮助自己阻挡了刀具巫女——
北川寺心里下了决定便不再犹豫。
他二话不说就伸手握住了布片。
——有回忆从眼前流过。
眼前的场景转换了。
北川寺正跪坐在地上,身着麻衣和服,身材修长,双目清澈。
在他的四周是以神乐舞祭祀的少女们。
她们身着巫女服踩着优美的舞蹈,围绕着自己,御币飞舞。
这里应该是婚禊仪式的举行现场。
在这个房间两边是以纸扎满的红花,一条条从朱白色的墙壁垂落,看上去整洁美观。
在他面对的祭坛前还有红纱垂落。
北川寺能清楚地感受到红纱后面还有人的目光。
婚禊仪式进行的时候应该保持肃静,不应张望,也不应以淫邪的目光打量婚禊仪式之中的巫女。
不过北川寺也没有那个心情。
毕竟这些巫女看上去都不过才十二十三岁的小年龄,北川寺还没有对一群不过国中年龄的中学生有什么想法。
‘这里应该是那位朝冈志的记忆世界...也就是说那位神驻里奈是想——’
北川寺不动声色地将眸光抬了抬。
红纱背后端坐着一位刚刚成年的巫女,只不过透着红纱,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神乐舞结束后,所有人默不作声地退出房间,只留下额北川寺与红纱背后的巫女。
一阵窸窣的起身声后,巫女从红纱之后走出。
那是一位手持神乐铃,双眸清澈温柔的巫女。
她的相貌——
神驻里奈...
北川寺下意识地想要开口,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
也难怪,这是朝冈志的记忆世界,他是无法在朝冈志的回忆中行动的。
既然如此北川寺也就摆正了心态,看着两人接下来的动作。
“志先生,作为通过婚禊仪式者,请您往这边走——”神驻里奈向内欠身,刚想继续说话却被朝冈志握住了娇小的手掌。
未经世事的神驻巫女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神驻里奈美眸瞪大,回身看向朝冈志。
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演的一幕真正上演在北川寺面前了。
朝冈志大胆地示爱,充满诚意的目光无不让神驻里奈死寂已久的内心燃烧起炙热的感情。
但迫于神驻本家的家训,神驻里奈不得不甩开朝冈志的手掌,以冷冰冰的语气拒绝对方的示爱。
但这还没完——
自婚禊仪式后,朝冈志经常会出现在她早晨参拜时的长桥边。
时间长久后,原本心中有意的神驻里奈也自然而然地与这个率直到有些执拗的青年相爱了。
“志——”
等到北川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神驻里奈已经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尽管她现在浑身污秽,满身怨念,连面容都已经被怨念侵蚀差不多,但她还是无法忘记当年给她寂寥无比的巫女生活送来温暖的男人。
北川寺默不作声地将神驻里奈搂紧。
充满污秽的身子在颤抖,一滴一滴浑浊乌黑的泪珠落下,神驻里奈轻声地说道:
“带我离开神驻家吧...志...”
北川寺依旧没有说话。
他不能撒这个慌,也不能让已经了却心结的神驻里奈再添一个心结。
神驻里奈似乎理解到了北川寺的想法。
她用力地搂紧了北川寺,喉咙间发出痛苦的声音。
血肉在剥落,怨念在消散,就好像一个人拿着一把刀,将神驻里奈的身体一片一片的撕落,削落。
到最后,神驻里奈的声音被拉长,音调也显得无比悠远缥缈。
她难看地勾起一抹笑来:
“山樱...迟早会绽放吧...”
那是朝冈志对她的约定。
待到山樱绽放之时,便带她逃离神驻家。
但在残酷的家训之下,对这对年轻人来说,鸟居之后的神驻神社就再无天明。
是的——
再无天明。
第一百四七章.神驻柊(第十七更)
神驻里奈似乎看出北川寺的犹豫,她残缺的身体奇怪地扭动着,整个人向后退去,虚幻的身影也完全没入了墙壁之中。
她再次隐没消失了。
对方能够理解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真要那么简单地相信怨灵才是十分奇怪的行为。
北川寺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的安全,其次是麻宫瞳以及系统的任务。
见神驻里奈真的完全消失,北川寺踏进了这个房间。
这里确实是神驻里奈与朝冈志逝去的地方。
与神乐铃之中记载的地宫一模一样。
这个房间里除了那些沾满怨念的刀具、长桌外就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了,整个房间中满是腐臭的味道。
人...在这里如牲畜一样被切割,被砍杀...一切都是为了神驻本家的仪式。
上山之人,再没有可以回头的道路了。
这是单行票,通往冥府黄泉的单行票。
这过于血腥又带有几分诡秘的仪式,让北川寺也是微微挑眉。
他没有在这个房间内逗留过久,待得越久,似乎那刺鼻的腐臭味就越发浓重了。
离开那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后,北川寺走入第二条甬道当中。
比起刚才那个房间,这里的环境无疑舒适许多。
这是类似于记录文书的书房。
但是这里占地面积虽说很大,但里面的书架只有寥寥几个。
北川寺拎着手中的兼定向内探索去。
这些文书数量并不多,一个书架上面也就放了五六卷的样子,就算只有北川寺一个人也能轻而易举地调查。
北川寺摸到第一卷文书旁,翻阅起其中的记载。
上面以格外整齐的字体写到:
‘神驻神社·毗女、津女。’
‘毗女与津女分别取自传说中的大直毗神、祸津日神之名,正如其名字,毗女与津女分别负责祝福以及祸津禊祓的仪式。’
‘毗女与津女应选择神驻神社中德高望重的女性老者来担当。’
‘每至村中青年成人礼应先由毗女进行祝福,再由津女进行祸津禊祓的仪式。’
‘毗女与津女也同样负责年幼的閥女起居教育。’
“閥女?”
作为村中主要仪式的执行者,閥女的地位也应该要与毗女与津女她们差不多才对。
但为何閥女与毗女以及津女她们俩的记载不在一个文书当中?
而且閥女这个存在未免也太神秘了。
至少北川寺在查阅如此多文献文书中基本上没有发现过这个名字的存在。
就连镇魂双子的记录都有,但为何閥女的记载却寥寥无几?
这其中的违和感未免太重了。
北川寺伸手摸向下一卷文书。
将文书绳索解开,他仔细翻阅而去:
‘神驻神社·閥女。’
‘閥女的身份除了各家家主、毗女、津女知道外,对其他人员都应保密。’
‘閥女不可拥有感情。’
‘閥女应时刻凝神静心。’
‘閥女在执行神花迎仪式时,不能带有个人情绪,无悲无喜。’
‘每年的祭典应带閥女走出地宫,以仪式净神。’
“閥女...神花迎仪式...”
这个神花迎仪式该不会是最后进行的引魂花开的仪式吧?
北川寺喃喃自语着将下一卷文书打开。
这一卷文书上面写着的是关于閥女的教育方式。
每一位閥女从小都应被居住于地宫当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同样的由毗女与津女亲自教导,负责其三餐以及饮食起居。
在閥女进行活人责罚仪式时还要向閥女灌输‘这只是单纯且正常的仪式’这种观念。
换而言之,每一个閥女都没有正确的生死观念。
与其说这是在培养巫女,倒不如说是在将每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儿培养成一个笑着杀人的刽子手。
你能想象吗?
把解剖人类作为正常化,把杀掉人合理化,把这一血腥且野蛮的行为朝圣化。
这样培养起来的少女,拥有正常人的知识,但却没有正常人应有的三观。
但——
无知同样也是纯洁。
在文书的底部写着这样残忍的字眼。
不错,正如这卷文书上记载。
閥女对生死观的无知,同样也是一种纯洁,一种另类的...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中诡异的纯洁。
她可以对活人睁大那双纯净的双眼,面带恬静纯洁的笑容挥下屠刀。
但你能说那种天真就不是天真了吗?
閥女所生存的环境,所受到错误的教育,这一切都造成了历代閥女们的扭曲。
难以言喻的恐怖与残忍透着文书整齐的字眼透露而出。
閥女...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北川寺眉头紧锁。
也难怪她能面无表情地进行残忍的净除取血仪式,经由如此不可理喻教育的人又怎么可能怀有正常的人心呢?
北川寺将这三卷文书全部收入腰包中。
他继续向里面摸索而去。
在里面还有两个书架,第一个书架上面不止摆放了文书,其中还有一些教书识字的书籍。想来这个书架是作为教育閥女而使用的。
至于第二个书架,北川寺在这个书架上倒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虽说这个书架上大部分的文书记录都是关于閥女需要实施的各种残酷的刑罚。
但在这其中也有关于净除取血仪式历代来的记录文册。
“若是神驻柊与男子相恋被发现,那么这上面也应该有取血的记录。”
北川寺一行一行扫视下去。
神驻芽衣,死亡。
麻宫幽,死亡。
......
神驻朔月,存活。
看来进行净除取血仪式也不一定会让镇魂双子死亡,这其中也还有一些存活的记录。
但相较于死亡记录的数目,存活记录的数目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可北川寺并不想找这些,他目光迅速向下扫去,嘴里面也在下意识地念叨着神驻柊的名字。
最终他将整本净除取血仪式的线装书翻完也没有看见神驻柊的名字。
是的,根本就没有神驻柊的名字。
“也就是说...神驻柊与那位不知名青年相恋的事情隐瞒成功了吗?而隐藏成功后,已经‘污秽’的神驻柊被送往神花迎仪式,然后致使仪式失败...”
这个说法似乎完全说得通——
第一百四八章.刀具巫女(第十八更)
这个说法似乎完全说得过去。
但不知为何,北川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整个事情的真相真的就如此简单吗?
致使神驻村灭村的原因是因为一对无关男女相恋吗?
最关键的是,为何做出这个推论后,系统提示也没有响起?、
这是不是说明这个推论有问题呢?
要说出不对劲的理由的话,北川寺可以随意地说出一大堆。
“现在的线索太少了。”
饶是从麻宫家一路摸到神驻神社,再从神驻神社一直摸到神驻分家,北川寺都没有一丝一毫触碰到昔日真相的感觉。
更深层次的恐怖与绝望,似乎在黑暗深处静静地等待着他。
北川寺将挂在腰边的水壶拎起来喝了一口,随后出了这个书房。
根据书房中的记载,剩下的最后一个房间就是閥女的房间,閥女就长期被幽禁在自己的房间,没有津女与毗女带领是不能出房间的。
北川寺也不犹豫,干脆地向这最后一个地宫房间走去。
这一次的甬道无比深邃幽暗,手电筒照射过去都无法简单地探到底...
不,不是无法探到底,而是光线被吞噬了。
北川寺睁大黑色双眼,向内一步一步地走去。
大概走了有五分钟,北川寺才看见了一个贴着墙壁的木栅栏门。
透过木栅栏门,北川寺能清晰地看见摇曳着烛光的房间。
这个房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房间。
红蓝黄白四色小皮球,小陀螺。摆放在梳妆台上的梳子以及日记本。
贴着墙角的换衣柜以及铺在榻榻米之上整整齐齐的被窝。
是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房间。
但不知道为何,北川寺看过去却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很奇怪...非常奇怪...
“为什么这个房间...”北川寺喃喃自语着。
“这么干净?”
耳边,突然炸响了低语!
北川寺手中的兼定猛地向背后砍去。
但除了空荡荡的空气外,他背后哪里还有别人?
“错觉?不对...刚才那绝对不是错觉。”
刚才那句话不是北川寺说的,刚才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
北川寺浑身紧绷。
这个房间处处透露着诡异,简单的家具摆放竟然给他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
啪嗒、啪嗒、啪嗒——
皮球一弹一跳地滚了过来。
北川寺双眸中死气萦绕,只能隐约地看见一丝怨念的影子。
閥女的房间...
在这个木栅栏门上悬挂着妖冶花朵纹路的锁头。
对此北川寺自然不可能再回去玩解密游戏找钥匙。
他将兼定取出直接将锁头劈碎,随即推开木栅栏门,向房间内部走去。
房间里面还是那副摆设。
如人手一样摇曳着的驻火,像是用血液染红的通体猩红的陀螺,形状如人头一般的皮球——
北川寺直接来到梳妆台旁。
他打算调查完这本日记就离开这个诡异的房间。
待在这个房间内,就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危险感正对他虎视眈眈。
北川寺将日记翻到第一页。
日记上没有日期也没有姓名,完全贯彻了閥女身份保密的原则。
‘毗女婆婆今天给我带来了日记本,说是每个閥女都必须要有记录日记的习惯,似乎历代閥女都需要写日记记录。’
‘写日记...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
日记本上面的字迹稚嫩无比,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时候閥女的年纪不大。
也因为年纪不大,所以写出来的东西也非常简短。
北川寺翻到第二页。
‘津女婆婆今天给我带来了一只小狗,说是让我好好儿把小狗养大,它也可以陪解闷。’
文字到这里又断了。
北川寺察觉到空气中一丝不对劲,心中一动,将日记本翻阅到第三页。
只见第三页日记上面写着。
‘狗好烦,但是只要用双手捏住狗的脖子,它就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了,真有趣啊。’
这天真得近乎冷血的残忍记录,让北川寺忍不住挑了挑眉。
接着是第四页日记。
‘狗真的越来越烦人了,所以我把它掐死了,毗女婆婆还有津女婆婆应该不会怪我吧?’
第五页日记——
这本日记本上面记载的大都是閥女长久以来的生活记录。
这位閥女心情不错的时候就会多写日记,心情差的时候就会少写日记。有时候一两个月不动日记本,有时候又会其中偶尔也会有如孩童一般残忍的记录。
比方说发现了虫子,将其踩死,只是觉得很有趣,全程旁观的角度。
从小时候,再到逐渐长大,字迹在变化,人也同样在变化。
从小女孩儿到少女,北川寺能看清对方的成长。
那是扭曲人心智的成长。
关于实施处罚时的情景,挖出人体内脏时候的天真想法。
这种扭曲培养的方法,不得不让人担忧。
北川寺很快就将这本日记给翻阅完了。
不得不说,这本日记本之上记载的东西让人触目惊心。
也难怪閥女的存在需要隐藏起来,这样的存在要是暴露了确实不利于家族荣誉感的产生。
本来以为难以对付的人只有一个神驻柊这个镇魂双子,结果现在看起来还要加一个閥女了。
是的——
还要加一个閥女。
北川寺的动作突然一停。
随即手中兼定对准身后猛地撞去。
咔擦!!!!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音后,北川寺看清背后站着的人。
准确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人。
对方拥有修长而又扭曲的躯体,长相无比狰狞。
从对方过长的头发来看,北川寺能轻而易举地推断出这个怨灵生前是一个女性。
‘她’的四肢。
不对。
那不应该被说成四肢,而是以各种拷问刀具所组成的青白色躯体,让人一眼看去就止不住头皮发麻。
但这种造型却吓不到北川寺。
真正让北川寺感到惊讶的是——
对方那蓬勃腾起螺旋的巨大怨念。
“比须茶高中的殉难者亡灵还要强一个档次...”
北川寺瞳孔一缩,捏住兼定的力气又大了许多。
这还真是中了大奖。
北川寺脚下一动,整个人身子绷紧。
直接向着这只怨灵冲去!!!
第一百四九章.逃!(第十九更)
北川寺鸡皮疙瘩一身,背后被冷汗濡湿。
这并不是害怕的表现,而是遭遇到了目前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而下意识产生反应。
承认自己弱对于北川寺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只怨灵的确是目前的自己无法战胜的存在。
因为对方的强大之处绝对不止在于怨念。
北川寺能感受到,隐藏在刀具巫女修长扭曲的身躯之下极度危险的感觉。
在向对方冲去的那个瞬间,他将閥女房间中的被子向着怨灵掷去,遮挡对方视野的同时身形一侧,兼定也对着对方抛去!
北川寺仅仅只是做完这三个动作,原本飞在空中的厚被就已经被干脆地分割得四分五裂,连带着原本激射而出的兼定也被对方沾满血迹的剔骨刀具弹出。
但这也在北川寺的预料之中。
刚才的动作也只是为了争取让他离开的时间。
经由那个瞬间,他已经绕到刀具巫女的侧面,距离栅栏门也只有一步之遥!
要赶快离开。
但刀具巫女的反应比之北川寺还要快。
她在将北川寺兼定弹飞的同时,与小腿连接在一起的屠宰刀对着北川寺的脑袋迅速落下!
腐臭的味道从背后袭来,但北川寺看也没看,只是心念一动,五指之间连接着死气链锁将兼定扯回,泛着银光的兼定从侧面进入他的手中。
北川寺在冲刺的同时脚下动作一变,双脚稳稳站立,双手托住兼定,险之又险地挡住了对方这一劈砍。
咔——!
兼定与对方的刀具碰撞,一股巨力从双手传递到双臂,接着这一恐怖的力道,刻意调整了站位的北川寺的身形向栅栏门外倒飞而去。
他在落下的同时勉强做出了一个受身的动作,翻滚了好几下,将力道平摊于背部,但一时间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酸痛不已。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而且那种狭小的房间实在对刀具巫女太有利了。
对反的反应,力度,下手的精度都实在太过于恐怖。
要不是进攻手段过于单一,北川寺觉得只要顷刻间自己就会被对方肢解成一滩碎肉。
‘究竟是閥女还是什么...’
难不成是另一位镇魂双子?
不管怎么样,都要快点离开!
北川寺一落地就双手撑起,整个人疯狂地冲向地宫石阶的方向。
可是——
他清楚地听见了背后如雨点一样急促响起的恐怖响声。
借着兼定的刃面,北川寺清楚地看见那急速且癫狂奔来的恐怖身影!
刀具巫女!
北川寺头身子一转将兼定对准对方的脑袋抛射而出——
呯!
一声金属的脆响。
兼定被弹射而出。
北川寺这一回头才看见刀具巫女半边脸上戴着的生铁假面。
假面上面镌刻有古朴妖冶的花朵纹路。
刀具巫女没有五官,假面之下尽皆平滑的青白色皮肤。
但不知为何,北川寺却总觉得对方在笑。
阴冷、充满怨毒的笑——
虽说兼定没有对刀具巫女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在对方如此强大向前冲的运动势能之下,还是让她停顿了一个瞬间。
而北川寺就抓住了那个时间点,继续冲向石阶洞口的方向。
但这条甬道实在太长了,刀具巫女的速度又过于恐怖,只是行进到三分之二的距离,刀具巫女就已经快要赶上来了。
北川寺甚至能闻到从背后冲天的尸臭味。
在这种常人亡魂大冒的情况中,北川寺保持着镇静,心里各种想法浮现,又一一被他否决。
硬碰硬肯定没办法,毕竟对方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在他之上,而且北川寺还能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东西藏着没用。
而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着的时候,从一边的墙壁深处突然冲出一个耷拉着扭曲脖子的巫女怨灵!
神驻里奈!
这个时候出现?
北川寺心中一动,下意识想要将对方解决掉的动作停住了。
从神驻里奈的身上北川寺依旧感受不到半分敌意。
那么她出现的目的是...?
眼看着与神驻里奈的距离越来越近,北川寺的心情也极度跳跃着。
若真是他想象的那样——
北川寺没有对神驻里奈出手,神驻里奈扭曲的肢体也没有阻拦北川寺,任由他从自己身边跑过。
但当刀具巫女冲来的那个瞬间,她手中的短刀却直接向着对方的脖颈抹去。
噗嗤!!!
刀具巫女的脚步停下了一个瞬间,她干脆地将神驻里奈的短刀绞碎,连接在身上叮叮当当作响的拷问刀具如做一场无比熟练的肢解手术一般将神驻里奈瞬间肢解成一团团的怨念。
但神驻里奈的灵体却没有消失,即使怨念消散许多,她依旧在挣扎着重新实体化。
可刀具巫女显然不会给神驻里奈这个机会,她恐怖狰狞的双面刃迅速地抬起,眼看着狰狞萦绕着怨念的刀具就要将空中漂浮着的神驻里奈绞碎——
一道白炽的光芒猛地从前方飞来。
那是一道写满繁杂纹路的符咒。
这符咒一贴上刀具巫女就绽放出熊熊的苍蓝的火光!
那剧烈的火焰让刀具巫女发出了尖锐凄厉的惨叫声!
“走!”
站在石阶入口的北川寺看着勉强实体化而出的神驻里奈大叫一声,手底一滑又打出一道灵符!
这是系统就一开始送给他的除灵道具。
本来就只剩下四张,现在用去两张,北川寺手中也只剩下两张了。
见神驻里奈完全消失在石墙中,北川寺也顾不上更多的,脚下一动直接冲出了地宫。
冲出地宫后,他的动作不停,在一瞬间就奔出神驻分家。
跃过长桥,随后路过礼器间。
他顺手将神乐铃一把抓起,接着才冲到神驻神社大殿。
到了这里刀具巫女应该就追不上来了。
北川寺坐在地板上,有节奏地呼吸着。
在奔跑的过程中他一直在调整着呼吸,所以现在也不算太过狼狈。
只是——
“那个刀具巫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北川寺伸手抹了一把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