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后一次回忆
几场雨过后，气温陡降了很多，手机上有提示今天是24节气中的小雪。不得不要换上厚重的冬装，静雅有些怕冷，尤其在冬天。
由于今天要去的地方比较特殊，她除了要穿暖和以外还得尽量把自己打扮得活泼一些。一套水粉色的加绒卫衣加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还特意把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对着镜子里青春可爱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背上双肩包走在大街上绝对会以为是在校的大学生。
因为是周末等车的时间有点长，她算了算时间，回来时应该刚好可以赶上跟顾云凡见面。
这段时间，好像所有的人都特别忙，阮成杰因为接了几个外地的新项目，总是大半部份时间不在公司，公司的大小事情全都交由静雅一个人在处理，虽然有繁露多少帮她分担一点，但每天仍然忙的焦头烂耳，李笑笑也因为杂志社要为来年作准备，各部门启动了多项计划，通常在下班后被迫开各种会，她最讨厌开这种一旦有了开头，就很难结尾的会议，好几次趁讲台上的领导不注意，底下偷偷玩手机，偶尔也翻看一下与阮成杰前一天的聊天消息。顾云凡也出差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他再忙再累再烦，只要一跟她联系，所有的疲惫感都会消失无踪。
他喜欢听她故意说，“谁想你了，才不想你！”说完后立马又娇嗔的问他，“你还有多久回来。”
每当，她说这句话时，他就恨不得立马出现在她面前。要不是碰上了棘手的事情，他早就应该回去了。
他现在外市收购一家商场，本来不好容易已经谈妥了的事情，正要开始走程序时，对方突然不同意了，他当时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听到这个消息又不得不调头回去。但对方老板竟然始终都不出现了，只留下一问三不知的助理。
今天早上终于被他碰到了人，跟对方谈了大半天，那老板实在不好意思，便说出了实情，原来是有另一家出了更高的收购价格。本想打探一下，到底是哪一家竟拿出比业内高出三成的价格来收购这家商场，本来这类商场在其他外市也有，只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对手，故意这样抬高价格，像是更有别的目的。
顾云凡本想打探一下到底是哪家公司，那老板却只说跟对方的父亲有一些交情，就再也问出别的了。
顾氏收购林江饭店的事件，在社会各界上引起了不小的影响力。后来有一些不知名的公司还纷纷托关系找上门来，但都被顾云凡一口就回绝了。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些不过都是贪图顾氏这棵大树，为自己蓄精养锐。
当初收购林江饭店，除了将原来的两位财务经理跟人事经理解雇外，基层员工都保留着。顾云凡坐在回程的车上，看完了林江饭店财务部发来的报表，至收购以后的数据来看，整个运营状况正如他所期望的，想，今年底应该可以补上往年的亏损。
原本想着这次收购完成了，就请一段时间的假，好好陪陪静雅，眼看也快要到春节了，正好可以轻松一下。
他闭上眼晴，头仰在车椅背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接着睡意便来了。正午的阳光通过车窗玻璃正好投在他英俊的脸上，冬日的暖阳，似柔软的棉纱一样，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一只温暖的手抚在他额头上，他刚想抬手，突然一个刹车，让他整个人都惯性的往前顷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抓住那只手。
静雅今天要去的是一所私人孤儿院，也是孤儿学校，是一对夫妻成立的。她每年的冬天都会来看看这里的孩子们。近五年都是李笑笑跟她一起来，今年李笑笑没空，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来这里。
老远就看到了大门口的那棵高高的银杏树，正午的阳光暖意融融，有风轻轻掠过，几片银杏叶子在空中缓缓飘落下来，树底下像是铺了一层金黄色的毛毯，踩上去软软的。
三层的小楼再加一个不算太小的院子，静雅推开铁栅栏门进去，发现院子里有一点小小的变化，顺着院墙边用红砖砌了一条小菜地，里面郁郁葱葱长着绿色蔬菜，她看见了最顶头的那几根竹子越长越茂密。
走到窗户边往里看了看，孩子们正在吃午餐。
“静雅，你来了！”一位穿着朴素打扮很得体的中年女人朝她走过来。
“陈院长！”连忙迎过去。
陈院长年轻时是音乐老师，她丈夫是物理老师，两人都很热心，也很喜欢孩子。
“真是感谢你总记得来看这些孩子们。”陈院长非常感激。
跟着陈院长进了接待室，还没坐下便把双肩包卸下来，从里面拿出各种零、玩具、文具。然后又递给了陈院长一个厚厚的信封，说：“这是我跟笑笑的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陈院长又是一阵感谢，过后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有些兴奋对静雅说：“今天也来了一位年轻的先生，像是很有身份的，他说要给我们这捐新房子还有教育器材。”说完后，又好像有些失落。
静雅能懂她的意思，这些年总会出现几个打着捐款捐物旗号来，等新闻媒体报导完后，就不了了之，怕又是跟以前一样。
“那人还在吗？”
“他说四处转转一会过来跟我详细谈。”陈院长又指了指屋子里的几个纸箱，说：“这些也是他还带来的玩具跟衣物，都是崭新的。”
“那他提什么要求没有。”
“也没有，再说我们这能有什么能让他看上的。”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那说不定是好事，您也不用太担心。”
静雅又问了一下，这一年来的状况，陈院长仔细跟她讲，“有3个孩子被接走了，都是不错的家庭，又进来了2个，一个刚满一岁，一个才六个月左右，都很健康，现在这里一共有20个孩子，义工也增加到6名了，我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了，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大家庭，也很珍惜这份缘份。”陈院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只是我们这地方实在是小了点，如果今天那位先生说的是真的话，那就太好了。”
静雅发现陈院长今天老了许多，皱纹要明显多了，并且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于是，心疼的说道：“您要注意身体！”
陈院长拍了拍她的手回答，“好！”尾音拖得有点长。
远处有人在叫陈院长，她不得不离开，静雅便一个人到处看看。
她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是林夕带她一起来的。那年冬天，学校开始宣传学雷锋精神。林夕便带她来了这里，当时两人便在这里做义工，院子里的竹子也是当年他和她一起种的。
但她发现林夕每次都可以带来特别多的玩具、零食、学习用品，印象中他还捐过好几次款。
她问他，“你哪来这么多钱买东西。”
他总说，“班里同学集体捐的。”
她真的信了，她完全没有想过要不要去问一下他们班的同学。她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其实那些就是他自己的零花钱，以他每月的零用钱，给这里的孩子们买几样玩具和学习用品，简直绰绰有余。
院子中间有个圆形草坪，坐下来时，枯草尖发出“沙沙”的声音，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在这上面玩，她记得那时候孩子们总会在这里一起围着林夕，听他讲各种有趣的故事，也会跟他疯，有时趁他叭着晒太阳时，总有一两个调皮的就会叠在他身上，这时，他就会喊，“静雅，快救救我......”
静雅坐在那里，阳光正好可以晒到她，很暖和。
她想起了有一天从这回去的路上风很大，林夕牵着她的手时，说她的手太凉了，非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他的衣服很宽大，袖子也长半截。
她扬了扬手像舞水袖似的动作问：“好看吗?”
他的耳朵都被吹得通红，笑着说，“好看！”然后从袖口里伸进手来牵她。
他说，“我家从小就我一个，很孤独，我爸我妈都特别忙，我很羡慕别人家有兄弟姐妹可以一起玩。”忽然侧过脸来认真的说：“静雅，以后我们结婚后，一定要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才热闹。”
她听到后脸红扑扑的，于是说，“谁要跟你结婚！”说完便甩开他的手就朝前跑。
“静雅，我要跟你结婚，毕业后，我们就结婚！”他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
他的衣服太大了，一边跑一边有冷风从领口袖口灌进来，跑着跑着就觉得好冷，那天晚上就感冒了。
她的眼睛像是被烟熏了似的一阵刺痛。
“静雅姐姐......”一群孩子们都朝她跑过来。
孩子们后面还有陈院长跟一个陌生男子。
“静雅，这位是颜逸东，颜先生，刚从国外回来的。”陈院长很正式的向她介绍那位男子。
颜先生很绅士的伸出手来莞尔道：“您好！静雅小姐”
静雅想这位估计就是陈院长刚才提起的那个人，于是，也很友好的伸出手来，抬头一笑，说：“您好，我叫白静雅！”
这位叫颜逸东的男子穿着一件灰色呢大衣，容貌很清秀，样子看着也是温文尔雅。打完招呼后，静雅就开始陪孩子玩，颜逸东也一起参加。他们在草坪上做游戏、下棋，又在操场上赛跑、拨河，孩子们都玩的开心极了。阳光下颜逸东笑得很开心，竟让静雅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看到了那时的林夕。
很快，她又对自己说，“这估计是最后一次回忆了，以后再也不要想起了。”
等孩子玩累时，静雅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颜逸东刚好也说要走，陈院长便说让他顺路载静雅一程，颜逸东也很乐意。
静雅本来想拒绝，她不习惯坐陌生人的车，但又想着跟顾云凡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便同意了。
第十七章 月光、灯光
夜幕降临，月光朦朦胧胧，月亮像似被云朵遮住了，黑丝绒似的夜空，没有半点星光，银白色的光晕下一切都变得昏昏暗暗。
顾云凡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心型的粉色蛋糕，他一直记得她有一次在电话里说过，她爱吃这种蛋糕。从公司出来后他便去了她说过的那家蛋糕店，结果不巧的是，心型蛋糕已经售完了，现做需要等将近三个小时，他说没关系，他可以等，只要她高兴。他确实疲惫极了，等蛋糕的时候，竟然在沙发椅上睡着了，他左上方正好有一盏吊灯，柔软的灯光在他脸上勾勒出立体的阴影，店里来了这样一位俊仪男子，还睡着了，连睡姿都是那么的潇洒。几个小姑娘时不时的偷瞄他几眼，蛋糕做好后，又给他拿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包好，最后，实在不忍心的叫醒了他。小姑娘们站在门口一起目送他上车，直到车影消失不见，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站在她楼下再一次的拿出手机重拨过去，电话里仍然提示关机。半个小时前他先去了她家，敲门却没有人开门，他打电话问李笑笑，她只知道她今天要去孤儿院，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颜逸东因为不小心走错了路，再折回来时又恰巧碰到了晚高峰，本来是想节约时间，结果却反而耽误了这么久，手机又偏偏没电，静雅只能焦急的望着窗外，祈祷路况畅通。
路上他们交谈很少，除了走错路后，静雅在两个十字路口提醒过他，他也只是应了两声外，再无下文。静雅心里想着能尽快一些见到顾云凡，颜逸东的一脸淡然，淡然到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在孤儿院时他不是这样的，他跟孩子们疯起来的时候，也像个稚气未退的孩子，他的声音很好听，还有那双眼睛，第一眼看到时，她差点有些失态，为了避免他看到，她赶紧别开眼去看他的穿着。
“有什么紧急的事吗？”颜逸东见她一副着急的样子。
静雅“嗯”了一声。
“都怪我走错了路，要不然你早到了。”颜逸东的语气很柔和，静雅虽然心里着急，但仍然没有一点怪他的意思，于是说：“没事，马上就到了。”
寒风瑟瑟，地上的落叶被卷起时“刷刷”作响，顾云凡回到车里，把暖气开到最大。他抬手看一下表，已经七点半了。
好一会，突然一束强烈的灯光把原本漆黑的路面照得通亮，顾云凡坐在车里看见了一辆车停在前方。
颜逸东将车停好后，又很绅士的替静雅开车门，并伸手扶她下车，静雅不太习惯，但又不好拒绝他这番礼节，只好礼貌的笑了笑，道了一声，“谢谢！”后侧着身子自行下了车。刚要离开时，颜逸**然叫住了他，声音低沉，“静雅！”静雅一怔，接着他的毛呢大衣便披在了她的身上，等她回头时，他已转身，汽车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背影，高大的身形在地上投射出细长的阴影。
“等等！”顾云凡不知什么时已经站在了静雅旁边，他朝车里的人打了个招呼，“谢谢你送我女朋友回来，”他把静雅身上的外套一把拉下来，几乎用扔似的动作还给车里的人，冷峻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颜逸东的目光最后在静雅身上停了几秒，待静雅看向自己时，他礼貌的点了点头后，就开车走了。
顾云凡牵着静雅的手一直进了屋里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他猜她一定是在怪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些过份，她也不知道跟他怎么解释，总之，他看到的一幕，就是全部。
他放下手里的蛋糕，突然一把将她拥向自己的怀里，她只觉得耳边像是有一阵风，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听他轻轻的说：“我想你，每天都好想你。”
“刚才，其实......”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的唇已覆在了她的唇上，这段时间的疲惫也好、刚才那一幕也好，他只要这个吻就够了，这个吻能抚平一切。
他不需要她作任何解释，他知道她的心。
他把蛋糕打开，她惊喜不已，她知道这家店离她这里有点远，他竟然一直记着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她拿勺子喂了一口给他吃，问：“好吃吗？”他微微皱了皱眉又摇摇头，她疑惑道：“不好吃？不会呀？”正要再舀一勺给自己时，一个香甜的吻落在了唇间，浓浓的奶香溢在嘴边，他轻声说：“好吃！”
蛋糕吃完后，肚子还是饿，只好又出去吃火锅，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配菜，还有酒，静雅不好意思的说，“喝点啤酒没事。”于是，一边吃，一边聊，两人从幼儿园一直讲到大学，酒喝到一半时，静雅已经有些半醉，她讲了许多大学里有趣的事情，还讲到了林夕，最后终于，提到了那场婚礼，淡定从容的样子像说着别人故事似的，她喝了酒，话语断断续续也没有逻辑顺序，但顾云凡能听懂，自嘲着笑了笑接着说了句，“是我自不量力。”他却看见她弯着的眼里闪着泪花，抬手替她擦掉，说：“没事了，现在你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火锅店里暖和极了，热气腾腾的白雾里混着酸甜麻辣的火锅味，她依在顾云凡肩头听到他说，“现在你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觉得这句话胜过那一锅沸腾的火锅里所有的味道。
因为离得很近，就没有开车过来，回去的路上他拥着她很紧，进了小区后，他干脆背着她，她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好一会，手才勾在他胸前。每隔几米就会有一盏路灯，暖桔色的灯光，懒洋洋的笼罩着他们的身影，画面美好又干净。她很轻，但他的步子仍然迈得不大，走了一段路后，怕他累了她要下来，他却不肯，他说：“不累，一辈子都不累。”一股寒风吹过，她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头埋在他的肩后，温暖又踏实，醉意早已散去，清朗的说：“我今天去了孤儿院，以后你要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好吗？”他侧过脸来一笑，说：“好。”
明明是再也不想回忆的过去，今天却一而再的想起来，明明是快要模糊的样子，今天却突然清晰起来，静雅觉得以后自己再也不要一个人去那里了，也不能再去想颜逸东那个人。
她承认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竟然觉得颜逸东似曾相识，他的确有些神似林夕，还有他的声音竟然跟林夕也像极了，他叫她“静雅”的时候，她背对着他，差点就以为是林夕，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林夕和曾经的她，已经离现在的她很遥远，遥远到望不到。她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银色的月光朦朦胧胧美极了，只是再美也不及这面前的路灯能照亮脚下的路。
顾云凡一到家便给沈家鹏打了一个电话，他报了一串号码让沈家鹏去查，是一个车牌号码，并且要求尽快回复结果。
静雅今天有些反常，一定跟那个送她回来的人有关系，他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害怕，害怕失去她。他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内心却早已不安宁，从他看到那个男人替静雅披上外套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先像是被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酸到不行，接着便紧张起来。于是说了那句听上去并不客气的客套话。
他一定要摸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沈家鹏的电话很快回过来了，他说，“除了能查到车主叫颜逸东外，再也查不到任何信息。”
颜逸东，顾云凡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名字，始终没有找到一点痕迹，这样也好，他但愿今天的事情都只是巧合。但这件事倒是提醒了他，那就是提早做一件事情求婚！
第十八章 忙碌的一天
万华酒店是近两年才开的，虽然没有林江饭店的历史悠久，但跟林江饭店一样也是五星级别。现在城市经济发展的快，高楼大厦如雨后的春笋一样茂密，尽管已是晚上，但街道上依旧热闹，路灯、车灯、各家商铺门头上的招牌灯如同一颗颗夜明珠似的，把原本应该黑暗的世界照得比白天还要光鲜亮丽。车辆川流不息，商场外墙的电子广告屏幕上，不断变换着某个护肤品的广告画面，每栋大楼的窗户里都有星星点点的光，一片万家灯火的景象。
颜逸东一直站在万华酒店最顶层贵宾套房的窗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似乎出神的看着这幅万家灯火的景象，只是心里却是一片灰暗，他觉得自己像是站一口又深又黑的枯井里，朝着井口看外面，再美丽的风景都离他好遥远，再美的风景也都与他无关。
直到门铃响起时，他才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他开了灯再去开门。来的人是他的私人助理尹丽莎，一身典型的职场ol装，光站在那里就能从她身上看出四个字精明能干。尹丽莎把手里的文件盒放在桌子上，同时她也看到了桌子上还有一杯咖啡，她用手背碰了碰杯壁，又是一杯凉透了的咖啡。他知道颜逸东有个习惯，工作时总会在桌上放一杯咖啡，多半是不喝的，凉了就直接倒掉。尹丽莎把杯子洗干净重新摆放好。
颜逸东坐下来，看了眼桌上的文件，似笑非笑的表情，倒没有去翻开来看，只因为他知道里面的内容，抬眼向尹丽莎说，“行了，不早了，你先休息去吧。”
尹丽莎迟疑了一下，才说：“嗯，好的。”
尹丽莎觉得老板今天很奇怪，不对，是这段时间都很奇怪，他原本是回国参加一个交流会的，却突然收购了一家商场，并且还给出了高于市场的价格，那家商场本来是要被另一家公司收购的，老板突然横进去，强行用高价格收购进来，老板做事总是有自己的一套的方法，但每次也都要经过慎重考虑。这次却不一样，他好像是突然决定的，甚至有些迫切，史无先例的先付了一部份款，但是等到今天付完尾款，签定了所有权转让书，所有的程序办妥后，老板却半个字也没问她，甚至连花大价钱换来的转让书都没看一眼，完全只字不提。
晨曦的阳光透过那层薄薄的窗帘布照进来，因为厚实的遮光布故意没有拉严实，所以只有一条细长的光带映在窗帘中间，天已经亮了，顾云凡不习惯全黑，睡觉时总会把窗帘留一点光。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好，每次他只要疲惫倒在床上就可以睡得很好，很沉，也没有梦，睡醒来又精神抖搂的去工作。昨天，他疲惫，但没有睡好，还做了梦，梦见了妈妈，妈妈还是那么美，但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他想跑过去，但跑了很久妈妈还是离他很远，他想大喊一声“妈妈”，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使尽全身力气，仍然发不了声音，他几乎崩溃，眼看着妈妈的身影一点点的消息，他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妈妈！”结果他醒了。
垂头丧气的爬起来，拿起床头上的那张照片，指肚底下是冰凉的玻璃，他最怕这种冰凉的温度，当年，妈妈离开时他非要去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当时妈妈的手就是这个温度。
他洗了一个热水澡，心情也稍稍好了一点，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心里就像是莫名其妙的被抹上一块阴影，他觉得不舒服，但又想不出办法。
在顾氏，虽然有些人看不惯他，因为他性格孤傲，那些人顶多在顾江栋那里含沙射影几句，公事上他还算是顺风顺水，并且他自己一个人完成了收购林江饭店。按他的计划这一次的收购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可突然的转变，让他来不及去想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顾氏十年前就已经上市，当年顾江栋是靠做家具行业起家的，后来又带着做日化，那年头，做生意就是最大的途径，果然顾江栋成功了，后来他成立了顾氏集团，而且还在美国联交所上市。顾江栋雄心勃勃，几年前也开始做地产，一块地皮拿到手，再盖成房子卖出去，这中间的利润大到猜不出来。顾云凡在某些方面是像顾江栋的，比如他收购林江饭店时，有人当场反对，他照样按计划行事。当年，顾江栋做家具的同时又做起了日化，两个完全不相干的行业，有不少人反对他，说这样风险大，但他照样做下去，如他所料的顺利，后来还拿到了一个高端护肤品中国区的总代理。
顾云凡越来越觉得那件事情拖不了，一刻都拖不了，他首先去了商场，直奔珠宝首饰专区，他选了一个知名度高的品牌，进去的时候，店员还在开晨会，有一位店员马上微笑着过来接待他，整个店子都是闪闪亮亮的，他弯着腰看着玻璃柜里的女式钻戒，店员一看他的衣着打扮就能猜出他的身份地位，于是，推荐了几个经典款式，他挑了其中的一个，也就是他最先看中的那一款。
出了商场后立马给沈家鹏打电话，“帮我订一个地方，再找人布置一下。”他顿了一下，“我要跟静雅求婚。”
“好！”
沈家鹏向来不会多问什么，他说什么，他照做，并且总是做得比交待的要好。
顾云凡觉得今天应该是紧张又忙碌的一天，他喜欢忙碌，更何况今天一整天他都会和静雅在一起。
“我们现在去哪里？”昨晚顾云凡背着她，一直送到家门口，才想起还没跟她商量明天去哪里玩，就只好说等见面再商量。
顾云凡看着她说：“我想去看看我妈妈，陪我一起去好吗？”
“好！”
静雅第一次来公墓，她牵着顾云凡的手，两人一起走在雪松夹道的水泥路上，四周一片宁静，每走过一块墓碑时，静雅心里隐隐有些发寒，顾云凡察觉到了，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顾云凡把花篮放在叶澜馨的墓碑前，静雅同他一起跪下去。墓碑上的照片清秀可人，眼睛里还盈着笑，润白的脸上溢着幸福，那容貌不像是已故的人。
“妈，我来看你了，还有静雅，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很喜欢她，也很爱她。”顾云凡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理了理思路又接着说，“妈，你在那边都很好吧，前段时间，我回去过，院子里的石榴都挂了果。”
顾云凡的话里有些孩子气，他的话不太通顺，甚至还有些前言不达后语，像是想到哪句就说哪句。静雅记得自己每次回家时，就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同爸妈聊天，偶尔也会前言不达后语，她觉得无所谓，在家里讲话只有轻松自在就好。尽管再不通顺的话语，爸妈也能听懂，也能理解。估计，叶澜馨在世时，顾云凡也是这样跟她讲话的。
从公墓回来的后，两人一起吃了饭，又去看电影，顾云凡哪里静得下心去看故事情节，他总是隔一会就把手机拿出来看一下。终于，在电影放了一大半的时候，沈家鹏的电话来了，他说事情都办好了，顾云凡捂着手机话筒的地方说，“好，我一会过去。”
尽管声音小，静雅还是听到了，以为他有什么紧急的事，“要不，我们先走，反正也快结束了。”
“没事，看完再走也不急。”
“走吧，反正我也不想看了。”静雅边说边起身，她确实怕耽误了顾云凡的事情，也确实不想看这部电影。
“两个人明明相爱，却互相都不肯承认，就因为有上一代的恩怨未了，又爱又恨互相折磨。太受不了这种剧情了。”她喝了一口橙汁，皱着眉头愤愤不平的说。
酸酸甜甜的香橙气味在顾云凡的鼻尖散开，他不喝橙汁，怕酸。
“那我们走吧。”
“去哪？”
“去一个好地方。”
刚要启动车子时，电话又响了，顾云凡知道沈家鹏不会因为同一件事重复打电话过来，他总是会简洁明了的向他汇报完所有的事情。
果然不是沈家鹏打来的，手机上显示的是吴妈。难不成，爸爸又想让他回去吃饭？
电话接通了。
“云凡，你快点来下，先生他.....先生他晕倒了。”吴妈的声音又急又慌。
“什么？”顾云凡以为是听错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的，你快点过来，我现在已经在去医院急救车上了。”
“是哪个医院？”顾云凡的手有些握不住手机了，他在抖。
他听到医务人员的回答，于是跟吴妈说了一声，“我马上到！”
因为吴妈在电话里的说的声音很大，静雅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第十九章 一笑泯恩仇
顾云凡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然后和静雅一起直奔心胸外科，老远就看到吴妈一个人在诊室门口急得团团转，看到他们跑过来，吴妈连忙迎过去。
“我爸怎么样了？”顾云凡气喘吁吁的问吴妈，刚才等电梯的人太多，他等不了，就直接一口气跑上了8楼，他本来让静雅等电梯，自己一个人去走楼梯，静雅还是跟在他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爬上来了。
“挂了针，刚刚推进去在做检查，徐秘书在里面。”吴妈一脸不安，紧张得不行，她一直盯着检查室的门，门关得紧紧的，什么也看不到。
“顾先生怎么会突然晕倒的呢？”静雅印象中无论是在网上还是报纸杂志上，看到的顾江栋的样子，都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搂。
“其实，先生去年冬天被查出有心脏病，还好是早期，坚持吃药是可以控制的。但秋冬季就要特别注意，不能劳累。先生，这些天回来的都很晚，今天早上刚吃完早餐就突然晕倒了。”
“心脏病？”顾云凡猛然一惊。
“是的，去年冬天，是那个山庄的裴老板送先生去的医院。那段时间你刚好也出差了，过后，先生交待绝对不能告诉你。但今天确实把我吓着了，除秘书也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原来，裴叔那天特地问起爸爸的身体，是因为他知道爸爸有病在身，可自己当时却一无所知。
吴妈后来还说了什么顾云凡完全没听到，只觉得脑袋里像是飞进了一蜜蜂，“嗡嗡”的响个不停，他从未想象过这样的病症会与父亲有关联。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一直都热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抵触，在公司里能不见面就绝对不见，每次回家也只是想看看家门前的那个小院子，顺便在家吃个饭，就只是吃饭，吃完就走，跟顾江栋的交谈绝不会超过五分钟。除了上次带静雅回家，两人才多聊了几句，但也多半是公事，也就是那一天，头一次发现顾江栋双鬓已花白，但也仅仅只是看在眼里而已。接到吴妈电话的那一刻，他心里像是突然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也说不出话。
静雅见他一脸迷惘，就拉他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下。
刚一坐下，检查室的自动门就开了，顾云凡的跑过去，护士将半晕迷的顾江栋推了出来。徐秘书手上拿着检查的结果，看到了顾云凡打了个招呼。顾江栋躺在病床上，手上还在输液，面色看上去还不算太差，除了嘴唇稍微有些发绀。
医院早就为顾江栋安排好了vip病房，护士刚刚量完血压，便有一位穿着白大卦的医生匆匆赶来了。护士抬头打招呼，“叶主任。”
叶主任看了一眼血压器上的数值，点头“嗯”了一声。
其他人也都纷纷回过头来，徐秘书上前一步，道：“叶主任，这是董事长的检查结果。”将手里的心电图结果和造影报告单一并递过去。
叶主任严肃认真的看完了手里的结果，像是松了一口气的说：“勉强还算平稳，”眼睛仍然没离开手里的报告单，“他最近坚持吃药没？”
“先生的药都是按时吃了的，可最近一段时间回来的有些晚。”
“怎么回事？”叶主任眉头紧锁。
徐秘书只得恭恭敬敬的回答：“公司想拿一块地，董事长昨天陪规划局的冯局长吃饭时，喝了点酒，只喝了.....”
“胡闹！简直要钱不要命！他又不是不知道，一旦严重了就要动刀子开胸腔。”手里的报告单被狠狠一摔，造影片“哗啦”一响，护士快速的收拾好仪器知趣的退出去了，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他以后再这样，就别给我打电话了，好几个会诊等着我，忙得要死，他竟然在这给我添乱。”叶主任本想再继续骂几句，可一转头看到了顾云凡和他旁边的静雅。
顾云凡才这低着嗓子叫了一声：“大舅。”
叶主任气还没消完，脸上硬是笑不出来，看了眼顾云凡苦着的脸，又看静雅对自己礼貌的态度，也能猜出这两人的关系。于是换了语气，说：“等这两瓶药输完你爸就可以醒过来，没事。”抬了手腕看了看表说：“我还有个会诊，先走了。”又向徐秘书和吴妈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才离开。最后一句特别强调，“记住，酒是绝对不可以沾。”
徐秘书和吴妈毕恭毕敬的齐声答道：“好的，叶主任。”
听到顾云凡叫叶主任一声“大舅”后，静雅才没有再对刚才那一番刻薄的话感到吃惊。
叶建明是叶澜馨的哥哥，当初妹妹要嫁给顾江栋时，他是第一个反对，叶澜馨出身书香门弟，也是大学教师，顾江栋只是个做家具生意的小商贩，怎么看都不配。但叶澜馨是下定了决心，非顾江栋不嫁。婚礼那天，叶建明说有手术要做，参加不了，结果还是赶在仪式前去了，等到婚宴开席时，却又不见他人了。叶澜馨结婚后，叶建明也不怎么跟他们来往，就算逢年过节碰到一起，也最多只是面子上打个招呼而已，那时候，他打心里是瞧不起顾江栋。顾云凡小时候，对大舅唯一的印象就是很严肃，几乎没看到他笑过，甚至连多看大舅几眼都会害怕。可小舅却不同，小舅喜欢他，也常常带他一起玩，所以他一直亲小舅。
叶澜馨被确诊为肝癌后，叶建明亲自去找来肝胆专家，但是没有什么用了，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叶建明当时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找一点发现妹妹的病，又恨自己为当初应该强行阻止她嫁给顾江栋，要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他难过的看着忍受病痛折磨的妹妹，身为医生的他却帮不上半点忙。那时候，顾江栋的日化业务刚刚起步，每天忙到不行，有时候客户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奔去医院。叶澜馨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好，她不许任何人告诉顾江栋，叶建明怪她太傻了，她却说，“这不是傻，是爱。”她爱他，所以不想看到他痛苦难过，她爱他，所以只敢偷偷的离开他。她拜托叶建明以后帮忙照看顾云凡，也希望他不要再对顾江栋有成见，叶建明一直记得妹妹最后说的那句话，“遇见顾江栋是我这一生最幸福又美好的事情。”
在那种情况下，叶建明只能抹着泪答应妹妹提出的任何要求。后来，顾云凡去了国外，就只剩顾江栋一个人，虽然在家一日三餐有吴妈照顾，但顾江栋的心却无人能开导，除了谈生意就是谈生意，他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尽力把自己累到不想说话，这样才不会因为思念妻儿而睡不着。叶建明第一次去看他时，发现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他一直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发呆，叶建明知道妹妹生前最喜欢吃石榴。望着顾江栋那孤寂落莫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难过。见了几次后，渐渐对顾江栋的看法有些改变，时常会喊他出来喝几杯，不管喝没喝多，顾江栋总是一口一声“大哥”喊着。叶建明也不应他，只是冷冷的说几句，“不要只知道赚钱，多管管自己的身体......”类式的话。
其实顾云凡回国后就觉得大舅跟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跟父亲的关系，有几次回家碰到两人在院子里喝茶下棋，但儿时候的印象太深刻，见到了也只是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大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生疏。
顾云凡望着病床上的顾江栋，头发灰白，眼角跟额头已现出了几道深深的皱纹。他还记得读小学一年级时，有一天是爸爸来接的他，那天爸爸穿的是一身笔挺的西服手里还提着一个黑皮包，那样子很气派，回去后，他一脸认真的跟妈妈说，等自己长大了也要做个像爸爸这样的人......
静雅隐约能猜出这对父子间有隔阂，但他一直没说，她也就没问。值到这一刻，看到顾云凡坐在病床边，双眉紧蹙的盯着病床上，她就明白，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有的永远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顾江栋输完了两瓶药水后，终于醒过来了，人的精神还可以，特别是第一眼看到了顾云凡，眼里竟流露出一丝惊喜，脸上浮出慈祥的微笑。
在国外时，顾云凡曾在梦里见过这个笑容，回国后，因为忙很少有梦，也再没梦到过这个笑容。顾云凡心里的那块冰慢慢的融化，慢慢的变暖，再慢慢流向全身。相逢一笑泯恩仇，他倒不是想忘记从前，而是要珍惜现在。
将顾江栋送回家后，已是晚上了。顾云凡因为昨晚没睡好，今天又紧张的忙碌了一天，人显得特别疲惫，静雅便让他今天就在家里睡觉，一来是觉得顾江栋刚刚出院，身边多留个人还是好一些，二来觉得他也确实该陪一陪顾江栋，三来也是不想让他疲劳驾驶。
顾云凡能留下来，顾江栋当然最高兴，但也能考虑到儿子的顾虑，便通知司机送静雅回去。
顾云凡一直送静雅上车，直到车开出好远后，他才感觉有些冷，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来了，连忙去车上找到了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紧紧的握在胸前。
云层的缝隙中酒出单薄的月光，清清冷冷的光只会让人更加寒冷。静雅只让司机送到了小区大门口，便下了车。
繁露终于等到了静雅，她急急的跑过来挽着静雅的胳膊，粲然一笑，说：“白姐，我可算等到你了。”
“说吧，是什么要紧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等见面说。”静雅见她一脸机灵的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事情要跟自己讲。
“是沈家鹏跟我讲的，他说了不让我跟你说，可是，我实在忍不住，我想想还是告诉你。”繁露嘟着嘴显得有些为难。
“那就不讲。”静雅故意逗她，知道她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不行，这样的好事，不说我会睡不着。”
“好事？沈家鹏跟你求婚了？”
“才不是，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是什么？”
“是你呀，顾总要跟你求婚，”繁露扯了一下静雅的手，声音很激动，几乎十米外的人都能听到。
“求婚！”静雅一惊。
“沈家鹏说，顾总今天让他找地方要跟你求婚，后来说出点事去不了，可沈家鹏地方都订好了，后来就把我喊去吃了一顿饭。”
“地方都订好了？”静雅还是有些不可信。
“对呀，说是他家出了点事情，就没去成。”繁露又重重了一遍。
“是的，他爸爸今天生病了。”静雅木讷的说。
“那怪不得。哦对，你就装着不知道哈，不然沈家鹏会怪我多嘴。”
静雅点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说着时已经到了静雅住的那一栋楼下，繁露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后，人也轻松多了，告别后，就欢欢喜喜的朝她住的那一栋走去了。
静雅完全没想到，顾云凡今天是打算跟自己求婚，如果不是他爸爸生病，说不定他说的那个“好地方”就是求婚现场，一阵寒风刮过，脸上有些疼，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来不及细想其它，赶紧刷卡进了单元门。
颜逸东已经在车里枯坐了几个小时，他特地把车停在没有灯光的地方，车里也没有开灯，他像是习惯了黑暗，觉得这样就不会看到自己。他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看到了她的身影，她向他的方向走来，越走越近，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时，却听到了那句，“顾总要跟你求婚。”他没有看到她的表情。直到等她进了单元门后，才回过神，目光又一次的落到了旁边座位上，空空的座位，恍恍惚惚却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静雅，静雅.....”
第二十章 在她眼里找自己
李笑笑见静雅一直望着窗外，从她开始讲自己跟阮成杰最近的关系变化时，她就这么一直望着窗外，像是看到了什么人，可顺着她的目光隔着咖啡厅厚厚的玻璃望去，午后的cbd中心区，大街上除了来往的车辆，就是匆忙路过的白领、金领们，实在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李笑笑只好用搅拌棒敲了敲咖啡杯，发出“铛铛铛”的清脆声，静雅这才侧过头来看她，一脸木然。
“喏，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我讲了这么多，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李笑笑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嘟起嘴来。
“不好意思。”
“好啦！谁怪你了，听阮成杰说，你们最近挺忙，看在你忙里抽闲来陪我喝这杯咖啡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咯。不过，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有什么事？”
“没有，只是昨天没睡好。”其实昨晚睡得很好，因为今天一早她要见客户，所以她特意很早就睡了。今天也起来的特别早，怕堵车，比平时上班还早出门半个小时，客户约见的地点，刚好就在李笑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于是，她在等客户的时候就跟李笑笑约好了，中午的时候见个面。
要见的客户本来是一位姓尹的女士，但刚到咖啡厅坐下，那位尹女士突然说来不了，换了其他的人来跟她谈。找了个地方坐下，顺手拿了一本杂志翻起来，好一会，才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并停在了她的座位前，想必来的人就是那位尹女士说的“其他人”，于是，抬头正要跟来的人打招呼时，她便愣住了，这来的人竟然是颜逸东，不想见却偏偏又见。
颜逸东却没有她那样的吃惊，他在确定选择这家广告公司时，就看到了联系人的名字及联系方式。
颜逸东今天是一身灰色带有米白条纹的商务西服，黑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着，整个人都透着高端的商务气质。他的脸上露出如第一次见面那样温和的笑容，坐下来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静雅笑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是要怪世界太小，还是要怪自己公司的名气越来越大。
两人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桌子上放着两杯橙汁。
他们谈话的内容都是关于外市的一家商场，这是颜逸东来到这做城市不久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如今他要把这家商场改造成跟一线城市那样的多元化广场，他需要一家好的广告公司为他推广营销。
谈了近两个小时，才初步确定了一套方案，静雅发现颜逸东的想法比公司企划部同事的想法还要多，而且都还很有创意。
她见颜逸东喝橙汁时，都要先用吸管在杯子里搅伴一下再喝，她看着他杯子里上下飘浮不定的黄色果粒，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甚至有些失态，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这样喝橙汁？”
“什么?”颜逸东的手顿了一下，显然被她这么一问而感动奇怪。
“没什么，对不起，我刚刚有些走神。”静雅有些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状态，似乎有些失望，还有些烦躁。
那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颜逸东离开后也没有消失。
李笑笑问她是不是有心思时，她差一点就要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但最后还是理性的忍住了，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何况那颜逸东最多只能算是神似。
李笑笑一杯咖啡刚喝完，电话便响了，是同事通知她要开会，她只好一脸不悦的离去。
静雅坐在出租车后面，见车经过顾氏集团的大楼时，她突然让司机停下来了，真正下车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妥。只好站在大楼外给顾云凡打电话，但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在大楼外徘徊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进去了。
顾氏集团的大楼除了在网上看过几眼图片，这还是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到顾云凡工作的地方来，心里不免有点紧张。门口的中年警卫员早就看到她了，看她之前在门口来来回回不敢进来，以为她是来面试的，便过来安慰，“没事的，小姑娘，我们这里的领导都蛮好，只要你人勤快，一定能面试过关。”
静雅笑了笑，朝大厅里头走去。大厅里有淡淡的清香味，跟顾云凡身上的香味一样，高大宽敞的大厅正中间的墙壁上印着几个又大又亮的黑体字：先做人，再做事。两棵茂盛的龙血树立在那面大理石墙壁的左右两边，孤形的接待台正好在那几个大字的底下。
前台小姐朝静雅微笑着问道：“您好，请问您是要找哪一个部门？”
“我想找顾云凡。”又补上一句，“顾总！”
“您有预约过吗？”
“没有。”
“那很抱歉的，小姐，您只有先预约，才可以的。”
前台小姐的声音很好听，说话也不紧不慢，长得当然很漂亮，关键态度也非常好，一直面带微笑，就跟空姐似的。
“白姐！”
“沈秘书。”
静雅回过头去，果然是沈家鹏，发现他用惊奇的眼神看自己时，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来找顾总的吧，他这会正在开一个会，没关系，我带你上去，估计也快要结束了。”
“这位白小姐我带她上去，顾总不会怪罪你们的。”
前台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默默的点了点头。
顾氏大楼一共有8层，顾云凡的办公室在第五层。出了电梯一直沿着走廊，最顶头便是。
办公室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棉软无声，沈家鹏招呼她做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后便出去了。
顾云凡的办公室不算很大，办公桌后面便是窗户，估计是窗户没有关紧的原因，风吹着摆叶窗帘“啪啪”作响，桌上的纸页也被吹得“刷啦刷啦”不停翻。
静雅便起身绕到办公桌后，关上了窗户，办公桌上才平息下来。顾云凡的办公桌收拾的很整齐，除了刚刚一叠文件被吹乱以外，其他的都很好。于是文件也被她收拾好了，最后用玻璃镇纸压上。刚把手放开时，她便看见了“林江饭店收购合同”几个字。连忙翻开，非常醒目的几排字，转让方、受让方、法定代表人，她坚持翻了几页，看到一行字：甲方向乙方提交转让公司章程规定的权利机构同意转让公司全部股权及全部资产。这句话很长，也很拗口，静雅之前清清楚楚的看到甲方：林江饭店有限责任公司，乙方：顾氏股份有限公司。而她最不敢想是，法定代表人上，签属着顾云凡三个字。
顾云凡的办公室里明明开着暖气，但她还是觉得很冷，只觉得眼里像起了雾，慢慢的把手里的文件再放回原位。
“静雅，你来了。”门开了，顾云凡大步走进来，脸上挂满了笑容。
“你收购了林江饭店？”
“嗯。”
“为什么？”
“他们不被我收购，也会被其他人收购，顾氏给他们的条件绝对是最好的。”
静雅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顾云凡，发现他今天还戴着眼镜，戴着眼镜的顾云凡，虽然有几分儒雅，但让她觉得好陌生。
她呵呵一笑，“没错，不被你吃掉，也会被别人吃掉，还不如被你吃掉，这估计就是你们的商家之道。”
“静雅.....”顾云凡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他的声音有些无力和苍白。他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就是怕会有这么一刻。后来，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刻意告诉她了，他觉得她是相信他的，理解他的，也会支持他。
看来，还是想错了。
她走了，他却没有立刻追上去，她与他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只想在她眼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可惜她并没有朝他看一眼，她走了，他忘了抬手拉住她，她走了，留他一个人枯站在原地。
第二十一章 氧气
顾云凡的办公室里突然来了一位陌生美女，这简直是爆炸性的新闻，要知道他的办公室除了沈家鹏以外，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像是块禁地，更别说是陌生女人。外面格子间的姑娘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透过两道玻璃墙偷偷朝里望，又好奇又羡慕，但更多的是嫉妒。
沈家鹏正在跟繁露发消息，说今天可以早下班，晚上一起吃饭。消息刚一发出，顾云凡办公室的门就突然开了，紧接着有人出来了，能听到走路的速度很匆忙，等沈家鹏抬头时看到是一个走远的背影，他一愣，只是张了张嘴，想喊一声“白姐”却还是没有喊出来。沈家鹏虽然话不多，但洞悉能力强，平时顾云凡仅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他慢慢走到办公室的门口，顾云凡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呆呆的站在沙发边上。一个急匆匆的走掉了，另一个却却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这两人的举动太不正常了，沈家鹏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是不好的事。他小心翼翼关上了门，回到办公桌前，一抬头发现那些机灵古怪的姑娘们一个个都睁着老大的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如同小学生写作业时遇到了难题，渴望求解，而沈家鹏又恰恰是那个知道答案的唯一人。他用目光扫了一圈以示：好好工作，别多管闲事！
静雅离开顾氏大楼时，那位警位员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姑娘，你面试没成功吗？”
静雅望了那人一眼，也说话，走了几步后，听到身后传来，“没事的，说不定过几天会通知你来复试。”
从顾氏大楼里出来后，静雅一直漫无目地的走着，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任何人说话，只想一个人这么静静的走着，看着与眼前与她无关的热闹街景，努力的控制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就那么一直走着，走了好远才上了一趟公交车，公交车上很空，她挑了最后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隔着车窗看街边被风吹落的树叶，枯黄枯黄的叶片随着风在半空中旋转再落下，她紧了紧衣服继续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听着公交车里播放的电台音乐，是一首老歌，范晓萱的《氧气》。
“喝橙汁要先这样搅伴一下，不然果粒都沉到底下了，你看看你杯子里剩下的，真是笨死了。”
“笨才好，傻人有傻福，所以我才能遇到了这么好的女朋友，不是吗？”
那天他们去了一家轻音乐酒吧，静雅不敢喝酒，于是他也跟她点了一杯橙汁。因为是白天，酒吧的人很少，小型的舞台上有人正在唱范晓萱的《氧气》，她觉得很好听。
“沉入越来越深的海底，我开始想念你；
我好孤寂跌进越来越冷的爱里，我快不能呼吸；
我想要你人活着赖着一口氧气，氧气是你；
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找我；
快不能活，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救我空气很稀薄；
因为寂莫......”
那天回去后，她反复再去听那首歌时，只觉得越听越悲伤，那时候，她认为林夕是她的氧气。
公交车停了，司机喊了一声，到终点站了让她下车。
下车后，走了几步，抬眼一看，是一个高档小区，她知道这个小区的管理森严，如果不是户主，或未经户主同意，是绝对没办法进去的，五年前，她就知道了。
她只进去过一次，是跟林夕一起。
她记得明明已经快到四月了，却依然很冷，那天的风特别大，虽然冷但手心里却出了汗，她只记得这个小区里面非常大，因为紧张她一直垂着眼，连抬头看一眼四周的勇气都没有。因为紧张，她连林夫人到底还说了什么话也忘了，只记得其中一句，“你们先把婚礼办了吧，后面的事，等我回国了再去办。”
她甚至都不敢与林夫人对视，坐在珠光华丽的客厅里，显得自己格格不入。她偶然抬头看几眼外面，在她的视线里正好可以看见客厅外面的几棵竹子，依稀能听见风穿过竹子发出的“沙沙”声，细长细长的竹杆乘风摇曳，婀娜多姿的光影映在客厅的墙壁上。
那天过后，她就再也没进过这个小区，她除了记得他家门前有竹子外，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她一边哭一边去听范晓萱的《氧气》，她失去了林夕，没有了氧气，即使哭到快要不能呼吸，睁开眼时仍然只剩她一人。
从此，她再也不敢去听这首歌。
走到路边的小广场上，找了个清闲的地方坐下，她觉得自己该好好理一理，这五年来，她一直把关于林夕的事情藏心底的一个小盒子里，不敢碰不敢看，直到顾云凡的出现，让她再没有想起有关那个盒子的存在，以为自己已经把盒子扔掉了，谁知道见到颜逸东后，却总能让她再次的想起来。
手机在包里一直振动，是顾云凡，她却不敢马上接，电话挂断了，但很快又打过来了。
电话接通了，还没等她先开口，电话那边便传来急促的声音：“静雅，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转一转。”
“我去接你吧，告诉我在哪里？”
“不用了，我马上到家。”
“好，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上了出租车后，静雅给阮成杰打了一通电话，她说自己想请几天假，然后顺便将手头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颜逸东的项目，她希望阮成杰安排其他的人去接手她的工作，阮成杰果然也同意了。
挂了电话，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落地了的感觉，她才感觉自己有些饿，原来一天都没吃东西。
下车后，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顺便买了一袋速冻饺子，每次她只要自感觉累的时候，就特别想吃饺子，因为她想家了。
可能是太饿的原因，电梯停下来的时候，人有些晕眩的感觉，身子恍惚了一下，差点就摔倒了，还好被人扶了一下，要不然很可能被倒在电梯门口，后果不堪设想。
这位救命恩人不是别人正是顾云凡，一把拦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俯在她耳边说：“静雅，我考虑过了，如果你不愿意的事情，我就不做，你不想我收购林江饭店，那我就退出占股，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就好。”
“你离开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我的一切都被你带走了，你知道吗？静雅，你就像是我的氧气。”
她看不到他的脸，但能猜出他在流泪，温热的水珠打湿了她的脸颊，分不清到底是谁的眼泪。
她说不出话，她的唇已被他的唇紧紧覆盖上，两个人都懂，只需要这样温柔的一个吻便可以化解所有。
她吃着饺子，看着眼着的他，“云凡，我今天不应该这样，无论你工作上做什么我都应该支持你，相信你。”
他拿纸替她擦嘴角，“你不生气了？”
她微微一笑，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他忍不住又吻了一下她的粉唇。
“我请了几天假，我想回一趟家。”
“我能一起去吗？”
“你愿意吗？”
“我愿意。”
......
第二十二章 到底是她什么人
看得出顾云凡对这次出行特别在意，杏色的羊绒大衣里配着白衬衫与浅灰色的西服，白衬衫的领口下系着一条麻灰色的领带，脚上的黑皮鞋更是擦得光亮。静雅睁大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自己，一件宽松的浅紫色加绒卫衣里面配着一条长长的白色连衣裙，脚上也是一双普普通通的米白色帆白鞋。
“早知道，我也穿高跟鞋跟呢子大衣了。”她小声嘀咕着，顺便提起了裙摆整理蕾丝边。
顾云凡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朝他走近，到她跟前时，才将手从背后移到她面前。只见一束纯色的铃兰花握在他手里，他看着她道：“送给你的，喜欢吗？”
他当然知道她喜欢，那一次去山庄玩，她望着山坡上一片星星点点的小花朵，很是开心，她喜欢花，于是跟他讲了许多关于花的故事。他一直没忘她说铃兰花是象征幸福与纯洁，这是他对他们之间最美好的期望。只是他把整个市里的花店都跑遍了，却都没有铃兰花，他仍不灰心，把电话号码留给花店老板，昨天终于有一家花店联系他了，今天早上他特意早起，去那家花店取花，因为铃兰花价格太高，花店都不敢多进，就只有那么一小束。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惊喜的说道：“好漂亮！”绿色的花枝上悬垂吊着一排小小的花朵，她低头用指尖调皮的碰了碰那乳白色花瓣，小铃铛似的花朵不禁左右摇晃起来，很是可爱，她脸上也露出了孩子般的笑意来。
顾云凡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了吻了一下，道：“你也很漂亮！”
她的腮尖最终还是红了。
静雅上车后，发现后排座位上堆满了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道不是别的，都是一些保养品跟***，还有一提漂亮的花篮。
“也不知道你爸妈喜欢什么，就自己作主买了一点。”顾云凡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车后排。
顾云凡问静雅具体的地址，他要设置导航，静雅却说：“不用，我就是导航，我给你指路。”
“那可不一定，你那一上车就睡觉的习惯我又不是不知道。”
静雅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束铃兰，清新的花香在鼻尖晕开，她轻抿了一下粉色的嘴唇，也实找不出话来回击。只怪他说的一点也没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坐他的车就会不知不觉的睡着。
颜逸东仍然住在万华酒店的vip商务套房里，客厅就当作了临时的办公室，他每天除了去一会楼下的健身房以外，就是趴在电脑前工作。因为工作量少，尹丽莎多半在自己房间处理完工作后，就出去四处闲逛，除了有必要的工作汇报外，她很少去上楼去颜逸东的房间。今天是跟广告公司核对流程的日子，尹丽莎一早就接到了电话，但对方在电话中告知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更换了，有些具体的事项需要与她当面核实。
挂断电话后，尹丽莎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自从跟着老板回国后，奇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首先是老板本人，一个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人，竟然会高价买下了一个地段并不太好的商场，其次就是这家广告公司，好端端的突然就换了项目负责人，更重的是原来的负责人不是别人而是白静雅，这个名字她很早前就知道了。不止一次在颜逸东的办公桌上看见白纸黑字写着白静雅。特别是，颜逸东在医院半昏迷的时候，手里还紧捏着一张照片，照片背后写着“白静雅”，那时，她能肯定这两人有一段故事。当她知道老板给她的广告公司的资料上，清楚的写着项目负责人就是白静雅时，她立刻明白了老板这次回国只是明意上的开会。只是不懂他为什么自己又不去，于是她便谎称自己不舒服去不了。
后来，她还是偷偷的去了那家咖啡厅，虽然距离远，但还是能认出坐在老板对面的那个人，只是，他们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
尹丽莎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跟颜逸东汇报一下，于公于私也要让他知道。
“颜总，那个广告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更换了，说是原来的负责人休年假了。”尹丽莎说完便小心的抬眼看着颜逸东。
颜逸东刚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水杯，听到尹丽莎的这句话，险些没有拿稳，只好把杯子又放回去了。
颜逸东知道尹丽莎说这句话是带有两层含义，她给自己做助理也快四年了，虽然很少与她谈工作以外的话，但关于白静雅这个人，她是知道一点的。
他很快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那个号码似乎早就背熟了，只是电话里有语音提示“已关机”。
“要联系那位玛丽小姐吗？”尹丽莎小声问了一句。
玛丽小姐是他回国前不久认识的，因为她捡了颜逸东的皮夹，看了名片后，第二天亲自把钱夹送到公司来了。只是不巧的是颜逸东本人不在，是尹丽莎接待的她，尹丽莎替颜逸东感谢了她，可意外的是，那位玛丽小姐临走前不仅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还说了一句话，“那张照片上的人我认识，让他联系我吧。”
尹丽莎还记得当她转告完那位玛丽小姐留下的话时，颜逸东拿皮夹的手有些发抖。
尹丽莎将冲好的咖啡放在了颜逸东的办公桌上就出去了。
咖啡杯上面热气袅袅，浓浓的香味飘散在空中，颜逸东用手抚着额头，思潮起伏，手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屏幕亮着的，通讯录上正好显示着玛丽那一栏，他仍然没有动，静静的坐在那里，脑子里却像刮起了狂风一样的不能平息。
起身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
他痛恨过去的自己，但又舍不得忘记过去的她，当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听到医生说，“脸部伤级程度太大，只能通过整容手术来修复。”那一刻，他竟然有些高兴。
后来，在医生的手术刀下，彻底变成了另一张脸。经历了生死疼痛换来的一张脸，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他并没有因此而忘掉过去的所有，反而只要看到这张脸，就会更容易想到过去，慢慢的，他不太喜欢看镜子里的自己，习惯在昏暗光线下看模糊的影子，越来越觉得从前就像是梦一场。只是梦里梦外他都忘不掉一个人，她的一颦一笑像是刻在他心里的一个人。
直到那位玛丽小姐出现，他再一次知道了她的消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又找回来了一样的感觉，但他却在电话里听到了那样一句话，“白静雅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跟这位玛丽小姐说不熟，甚至连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他们只是见过一次面，知道她也是中国人，并且她跟他在某些方面有相似之处，她乐意帮他，并不完全是为了他，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终于，他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玛丽像是知道他要打来电话似的，很快就接通了。
“你回国了？”
“是的。”
“因为她？”
“我现在联系不上她了。”颜逸东没有直接回答。
“上次我问你到底是她什么人，你还没说就挂了电话。”
颜逸东一愣，顿了一下，道：“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那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她的情况。”
“这样吧，你先联系上她，我再告你我是谁。”
“还有一点，我得提出来，这件事只针对私人情感，不要涉及任何公事。”
“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后，心情也没有好很多，他讨厌跟任何人谈条件，更何况是关于白静雅。
他只好再一次的把皮夹打开，拿出那张普通的生活照片，学生打扮的白静雅笑容里带着一点点稚气，他小心的把照片取出来，生怕弄破了，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的小心翼翼。
看着笑容灿烂的白静雅，颜逸东心里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有些疼。
如今，我到底是他什么人？
第二十三章 喜欢烟火气息的生活
得知女儿要回家，并且还要带男朋友一块回来，通完电话后，白文泽和妻子吕晓萍便开始忙活起来，家具地板被擦发亮，又给阳台上的花草重新喷了一遍水，细密的小水珠晶莹透亮，虽是寒冬但这几盆花草依然格外青翠。
家里家外都收拾完后，两人又去了一趟菜场，高高兴兴提了两大袋子菜和水果回来，路上遇到街坊打招呼时，掩饰不住喜悦的心情。
这五年来，静雅从来不提找对象的事情，虽然有人登门介绍，但她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白文泽和吕晓萍只好顾面子嘴上说不着急，其实心里早就快要着急上火了。这下好了，女儿终于开窍了，夫妻俩边在厨房里忙活，边谈论人品与性格的重要性。
一路上还算顺利，下午三点，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顾云凡先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再等静雅醒来。他隔着车窗环顾四周，虽然只是县城，城市建设却一点也不差，弯延的老街道上除了几片枯黄的树叶外打扫得十分干净，路两侧是高高的白桦树，树干修直洁白，金黄色的三角叶片在风里摆动着。步行道路边开满了粉白色的山茶花，每隔几米会有一把大长椅，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不算多，这里一点也没有大城市的那种拥挤和忙碌。眼下，元旦快要到了，街道两边的小店铺也装饰出浓浓的新年气象。顾云凡觉得眼前就像是一副冬日美景的油画，这段时间的疲惫也瞬间消失无影。
静雅终于睡醒了，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才知道已经到了。
顾云凡见她醒了，便轻声说：“你们这真好。”
静雅刚刚醒来，晕晕沉沉的也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冬日的阳光下，看着那浅浅的酒窝，顾云凡又说了一句：“有你在更好。”
等从车里走出来后，静雅才真正觉得轻松了，她深吸一口气，虽是一腔寒冷的空气，但这熟悉的气息足已让她心中温暖。
静雅家在这座小区住了十多年，跟街坊邻居的关系相处得也很好，静雅一跨进小区的大门，马上就有人主动与她打招呼，静雅一只手拿着那束白色的铃兰，另一只手替顾云凡提了两个袋子。表面看上去还算神情自若，但心里却有些别扭。她能猜到，那些人的目光多半是落在了她身后，顾云凡抱着一大摞礼品，这样的场面他很少碰到。也只好礼貌的一一给人回笑脸。静雅觉得脸上滚烫烫的，走了十几年的路，这一刻实在觉得好漫长。
还好，总算是到家了，一开门就有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顾云凡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静雅放下手里的花和袋子，便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白文泽和吕晓萍立刻出现在了眼前，静雅立刻软软的扑到吕晓萍怀里，撒娇的说了一句：“你们有没有想我。”
吕晓萍手里油乎乎的，只好举着手一脸宠溺又拖着长长的尾音说：“想！”
“爸爸今天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白文泽在一旁看着母女俩，眼里也全是幸福。
“叔叔，阿姨好！”顾云凡放好手上的东西，走过来打了一声招呼。
白文泽和吕晓萍几乎同时转过头来，一位衣着讲究长相也很不错的小伙子站在门口，在他身边放着好些贵重的礼品，吕晓萍用胳膊示意静雅站好，夫妻两这才为刚才的失礼有些不好意思，同时热情的回了一句：“好好，你好，过来坐。”
饭菜确实很丰盛，虽然是家常菜，但对于很少能吃到家常菜的顾云凡来讲，这味道要好过不少大饭店的宴席。饭桌上的谈话也很轻松自在，顾云凡紧张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他喜欢这样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
静雅并没向爸妈详细介绍顾云凡的身份，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在一家大公司上班，但白文泽从他的谈吐跟气质能看得出来并不止这么简单。傍晚 ，吕晓萍布置好客房后，又拉着静雅一块去了超市，顾云凡便留下来陪白文泽下棋。几盘棋下来，白文泽多少能看出，顾云凡的心思要比一般年轻人沉稳。
吕晓萍在超市只是买了几样日用品，回来的路上静雅像小孩子一般，挽着她的胳膊依偎在身旁。吕晓萍伸手过去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都长了，还整天像个孩子似的，没一点大人的样子。”
“谁说我长大了，我还只是个孩子。”静雅一脸顽皮的答道。
“那小顾看着还不错，是个有礼貌有教养的孩子。我看得出他对你也算用心，吃饭时，总往你碗里夹菜。你都这么大了，要好好跟人处处。”
“妈！”
“好了，不说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爸妈最多只能给你建议。”
晚上，顾云凡睡在吕晓萍布置好的客房里，墙壁上贴着许多花花绿绿的小贴画，其中还几张是静雅的大头贴，看房间的布置以前应该是书房，书架上还堆放着一些课本及课外书籍，顾云凡随手翻开一本书，里面的笔记还很清晰，上面娟秀的字迹他认识。
顾云凡躺在床上，暖和又棉软的被子让他的睡意很快就来了。
静雅把那束铃兰花放插在床头柜的花瓶里，淡淡香味在房间里散开。大概是白天睡了太久，现在毫无睡意，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妈妈说的那几句话，心里却莫名其妙的很踏实。
颜逸东犹豫了很久，终于把那条围巾系在了脖子上，再从车里出来。白天还算是明媚，傍晚时候便开始下起了雨，雨不算大，只是让气温又增加了几分寒意。
他双手放在灰色呢大衣两侧的口袋里，米色的大格子羊绒围巾把脖子的严实，这几年他一直把这条围巾带在身边，但一共就围过两次，今天是第二次。
刚才进小区大门时，要不是还有那张门禁卡，是绝对进不来。他把卡死死的握在手心里，即使手掌已被硌疼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虽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但还是能看得出这里的环境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是离开后第一次回到这里，慢慢走近那栋别墅，大门两侧的墙壁灯将周围照得还算清楚，一边是小竹林，另一边是一棵高高的蓝楹树。寒风中夹着竹叶的清香，他望着那棵蓝楹树，依然记得蓝楹花盛开时的那副景象，远远望着就如一团紫色的迷雾一般朦胧浪漫。那时，他曾在心里幸福的想着将来便可以与她一同欣赏这样的美景，后来这个紫色的迷雾愿望也随风飘散了。
往前走了几步离那扇门越来越近了，整栋房子里只是二楼有两处灯是亮着的。其中有一处他知道，那曾经是一个儿童房。
一阵风扫过，隐隐觉得鼻子有些酸。想要去按门铃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最终还是放下了。很快，还是转身回到了车里。
他迅速发动了车子，车内很快暧和起来，又一把将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再扔到旁边的座位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回到酒店时，尹丽莎正拿着一份文件在门口等颜逸东。见他眉头紧蹙，猜想估计是与那位白静雅有关系，只好简短的说了一下与广告公司确定下的方案，并让他在文件上签字。
颜逸东根本没去听尹丽莎的汇报，而是坐在那里继续思考之前的问题，于是，他抬头问了一句：“丽莎，你会经常想起你的父母吗？”
尹丽莎先是一愣，接着才答道：“想呀，谁不想念自己的父母。”
颜逸东能看见她脸上那抹幸福的笑容，他甚至有些羡慕。
这样的问题换任何人都会跟尹丽莎回答的一样，可在颜逸东的心里却是一个死穴，这是他的心结。他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曾经的画面。是的，以前他也是跟尹丽莎一样想念自己的父母，刚才去的那栋别墅，正是曾经让他觉得温馨的家，他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也以为往后的人生都会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他的父母为了达到自己的利益，却让他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回忆，屏幕上显示着“玛丽”两个字，他很快接通了。
“我是玛丽。”
“嗯。”颜逸东其实知道这个名字一定是假的，但也不想深究，毕竟这件事结束后，他们应该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
“给你打听了，白静雅确实请了年假，现在回老家休息去了。”玛丽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是和他的男朋友一起回去。”
“和顾云凡？”
“嗯。”
“好，我知道了。”
“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一条战线上的朋友吧。”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互相取利。”
“好吧，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些，希望我们都能成功。那你现在能说了吧，你到底是谁？不会是前男友吧......”
“未婚夫！”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似的。
“你......她......”
“多的事情你也不用知道，再联络。”他说完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五年前，若那场婚礼不出意外，现在她一定是他的妻子，若没有那场车祸，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认不出他，这几年，他一直让自己忘掉一些事情，但始终有两个名字难以忘记，那便是林夕和白静雅。
第二十四章 遇见你是命中注定
顾云凡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早，也睡得好，第二天自然很早就起来了。等静雅起床后发现他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正陪爸爸在看财经新闻，可爸爸是从来不看财经新闻的。只是两人都背对着她，并没发现身后的目光。吕晓萍已经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饭了，一转头正好看见静雅穿着睡衣蓬着头杵在房门口，眼神还有些发愣。她不动声色的赶紧走过来，一把将静雅拉进房间里去，又拿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头，道：“你这丫头，都不把自己收拾一下，瞧你这样子，让人小顾看见了多不好。”
“妈！我这模样怎么了，再说你就这么希望有人把我领走。”
“女大不中留啊，从你刚才看他的那眼神里，我就知道你的心早就不在妈妈这了。”吕晓萍边说边开始收拾静雅的房间。
“怎么一大早就说这么伤感的话，我刚才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你别忘了，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那点心事，妈妈还能不知道。好了，赶紧收拾好一会出去吃早饭。”话音一落，吕晓萍就出去了。
妈妈说的没错，刚才确实是在看顾云凡。只怪这一觉睡得太沉，甚至略微有些断片了。起床第一眼看见顾云凡坐在自己家里时，差点还以为眼花了，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虽然只是背面，仍然忍不住要多看几眼。李笑笑曾经说过，“真正的帅哥，就是360度无死角。”说的应该就是他吧，静雅抱着小方枕坐在床沿上，手指在方枕上的流苏间来回绕着玩，那样子孩子气十足，脸上可早已浮起淡淡的笑容。
吃过早饭，静雅决定带顾云凡出去转转。
小县城比不上大城市的繁荣，也没有什么名胜古迹。顾云凡觉得这样也挺好，显得清闲安静。
静雅先带他去了自己以前读的一所中学，因为是上课时间大门紧闭，只好沿着学校外墙转了一圈。大几年的时间，学校的变化还是挺多的，静雅从教学楼到大门外的小卖部都统统介绍了一遍，她讲的十分尽兴，不时还会用手比划几下。阳光穿过高高的白桦林洒在两人身上暖暖的，脚下青石板间的缝隙中有少许绿茸茸的小草冒出尖来，阳光照在上面显得格外有生机。
顾云凡牵起静雅的手，连同自己的手一起放进了羊绒大衣的口袋里，静雅望了他一眼，继续接着讲那段童年往事。他听得特别认真，尤其是当她讲到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桔树林偷桔子被黄蜂蜇的那段，逗得他大笑，他是羡慕她有那样的童年生活。
“说说你吧，你小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事？”
顾云凡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像是三九天的河水冻住了似的，静雅立刻察觉到了，连忙改口，道：“其实小时候都差不多，不懂事，瞎胡闹......”
“童年？”顾云凡向远处望去，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一大蓬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冒出来。他接着说：“我妈还在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妈妈离开后，我的童年也一起消失了。”
静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手被他握得更紧一些了。
“刚开始到国外的时候，语言不通，也没有朋友。后来才认识了一个小妹妹，他们全家都是中国人，并且跟我们家还有些交情，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就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她即是我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妹妹。”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了，似乎有话没说完。
静雅没有问关于那个“妹妹”，她懂他所指的就是夏美茹，但这不能让顾云凡知道。因为自己答应过夏美茹不能说出那件事。
接近中午时，两人的肚子都有些饿了，静雅带着他绕进了另一小条路，算是一条小吃街。静雅直奔其中的一家店，两人进去找了张桌坐下，这个点算比较早，店里坐的客人不多。老板娘很快就认出静雅来了，带着地方口音朝她打招呼:“静雅，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这是你男朋友吧。”老板娘从一开始就盯着顾云凡，眼睛都没舍得眨一下。
“嗯。”静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点了下头。
“长得真帅，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老板娘边说边过来擦他们的桌子，眼睛仍然停留在顾云凡身上。
顾云凡这些年早就学会了自动屏蔽这类眼神，他淡定自如的看着墙壁上贴的各种留言小便签。
静雅点了两份鳝鱼粉丝煲，然后又拿碟子装了两份小菜，她说：“你别看这店小，生意好得很，我们来的这个点还好，晚一点的时候，排队的人得站到对面去了。”顾云凡顺着静雅手指的方向往外看了一眼，注意到店门口有许多红色塑料凳摞在一起。静雅压低了嗓子说：“这老板娘人挺好，是个单亲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还得做生意，好在她儿子还算有出息，考了个好大学。”
听到这里时，顾云凡才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正围着炉灶跟前忙碌的中年女人，她那一套动作娴熟麻利。
粉丝煲果然如静雅介绍的那样好吃，顾云凡最后连汤都没剩下。
因为都觉得有些撑，便继续压马路消食。
路上经过一家婚纱店正在举办周年庆的商演活动，舞台上好几个模特正展示着不同款式的婚纱。场面还算比较大，台下观看的群众一阵欢呼，音响声振耳欲聋，静雅向来不喜欢这类热闹场合。于是，加快了脚步，可没走两步，却被一位工作人员拦住了，是一位年轻的小姑娘，她从手里的那一踏宣传单中拿了一张递给他们，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两位帅哥美女，要不要参加我们的抽奖活动。”
静雅本来想说不用了，可还没开口，却被顾云凡抢先了，他答应的很干脆“好！”
静雅十分意外的抬起头来看他，见他还很认真的样子看起那张宣传单来，接着静雅听到他问了一句：“怎么参加。”
那小姑娘倒像是很意外，惊喜不已更是满脸堆笑的解说了一遍他们的活动规则。
静雅只拣了主要的几名听了一下，意思就是先去抽奖，如果中了奖就在微信朋友圈中发一条他们事先编辑好的广告消息，发送成功后就可以领取奖品。近几年，一些大小商家们的宣传促销方式大同小异，记得有一次，公司楼下的店铺新开张，办公室的年轻小姑娘们为了参加免费领保温杯的活动，每个人硬是连发了七天的朋友圈，那广告语静雅到现在还记得。只是她对这些从来都不感兴趣，也不会去参与。
“最大奖品是什么？”
“你还真要去参加？”
那小姑娘看静雅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又生怕顾云凡改变主意了，就连忙说：“美女，你和你男朋友的颜值这么高，说不定能中我们的大奖哦，大奖就是免费获得我们首席设计师亲自设计的最新款婚纱一套。”
第一次听说大奖可以靠脸来刷的。
静雅确实不明白顾云凡为什么会对这种活动感兴趣，但只好讪讪的跟着那小姑娘去抽奖台，小姑娘抱出抽奖箱，又对顾云凡说了几句什么，由于音响声音实在太大，静雅只看到顾云凡笑了笑。
顾云凡将抽出的奖券递给小姑娘，只见她瞬间脸色都变了，一副吃惊的表情，将奖券递给他们看，静雅瞟了一眼，刮开的部份清清楚楚的写着“特等奖”！
几百上千张奖券里就这么一张是“特等奖”，可能连这家店的老板都没想到，活动不到一天这个噱头奖项就被抽走了。
围观的群众全都向顾云凡投来羡慕的眼神，他自己便朝静雅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那件婚纱的确漂亮的没话说，那位小姑娘一直在旁边强调，它的价值，顾云凡说：“你放心，我不会白拿。”他递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让你们这位设计师联系我。”
小姑娘接过名片，一字不漏的看完了名片，又抬头看了一眼顾云凡，激动的说：“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你就是顾氏集团的顾云凡？”眼里光比之前更亮，接着说：“顾总，你好，我叫杜晓，你也可以叫我小杜，我在网上看到过你的消息，想不到今天看到真人了，比照片还帅。”小杜那样子简直像是见到了自己偶像似的，就差要个签名了。
顾云凡点了点头。
本来没打算要试穿，但顾云凡说想看看合不合适，小杜也在一旁附和，只好同意了。
“美女，你真是好运气，有这么爱你的男朋友。” 小杜帮忙整理婚纱时，很是羡慕的说。
静雅除了笑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回应了。
穿上婚纱朝镜子一看，一瞬间，似乎有个模糊而遥远的记忆渐渐从脑海里显现出来，那个尘封已久的记忆，隔着五年的时光，却早已是满面尘灰......
“这件婚纱真的很适合你，我们设计师说过，每件婚纱本身就有属于它自己的那个人。”小杜忙前忙后最后将大拖尾铺开，静雅不再敢看镜子。
“唰啦”一下，乳白色的帘子被拉开了，静雅站在圆型的试穿台上，而顾云凡正好在她最恰当的视线里，两人的距离刚刚好，他眼里的光足够将她整个人包围。
“真美！”
静雅垂眼微微一笑，外边的音响放着“咚咚咚”的伴奏音，她只觉得自己心里也像有一只鼓在不停的敲。
婚纱会在选订的日期准时送到，日期和地点顾云凡在静雅换衣服时就已填好了。
坐在咖啡厅里，静雅一直在想中奖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通顾云凡能那么轻而易举的中了个大奖，并且还能享受优待服务。她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是商家的营销手段，后期再来个强行消费，但顾云凡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 坐在对面的顾云凡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道：“别再想了，只能说我的运气比较好，特别是遇见了你。”说完后就开始用银色的搅伴棒轻轻搅伴起面前的加啡。
静雅喜欢闻咖啡的味道，但很少喝，她今天也尝试的点了一杯榛果奶油咖啡，她用小勺舀了上面的奶油花吃，又拿吸管尝了一小口奶油花底下的咖啡，味道比想象中的好，偏甜。抿了抿嘴说：“你的意思遇见我是你的运气好？”
“是命中注定！”他说这句话时，还一边用手擦掉了她嘴角边留下的一点奶油，“其实，我几年前就见过你了，不过你没看见我。”
顾云凡终于打算说了。
“嗯？”
“五年前，你婚礼那天，我正好要去那边办点事，不巧看见了那一幕，很抱歉我一直没说，是怕勾起你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怕你伤心，刚刚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了你那天的样子，那么美却那么伤心。后来，当我知道你就是我五年前看见的那个人时，我非常高兴，觉得自己很幸运。”
静雅端起的咖啡杯又放了回去，她淡淡的说：“其实......”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只想跟你说，静雅，我爱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会让你伤心，难过。”
第二十五章 似梦不是梦
从静雅家回来后，顾云凡不得不要先去一趟公司，一连走了好几天，又是临近年底，不少事情需要他亲自过目。静雅知道他陪着她的这几天一定是积压了不少工作，便执意让他直接去公司，不用再绕送她回去。
顾云凡拗不过她，但最终还是在离她小区不远的一条叉路口停下了。
“静雅！”静雅拿起包刚要开车门，便被顾云凡叫住了。他的手环在她的肩上，只见他微微含笑，露出一排皓齿，车里的暖气本就足，顾云凡的气息软扑扑的拂过静雅脸，暧乎乎的甚痒，最后温柔的停在她的唇边。静雅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很自然的沉浸这一刻里，热空气笼罩着她，似乎有许多粉色的小花瓣飘落下来，绵软软的铺在了心底，此刻，她的脸已滚烫。
两人分开后，静雅径直往小区的方向走，顾云凡则以最快的速度的赶往公司，前一天晚上沈家鹏向他汇报了一个好消息，此前，他死盯着的一项目有回复了，那是国际上一个知名的护肤品牌，此前，就有好几家跟顾氏在争中国总代理这个授权，顾云凡为此花了整整一个通宵，写了好几页的全英文竟标书，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给了对方公司，其实说是竟标书，还不如说是一封信。信中他并没有夸夸其谈顾氏的光辉，而是结合实际说了许多种合作方案及营销策略。没想的到是，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虽说有些许失望，他却仍然没有放弃这个项目，一直让沈家鹏负责跟进，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便有机会。
顾云凡刚一坐下，沈家鹏便连忙把回复的消息打开给他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他一直都很佩服顾云凡，尤其是在工作上。
因为要洽谈合作的事，顾云凡不得不亲自跑一趟，想到这时，他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情。
静雅在小区旁的餐厅里随便点了两个菜，可惜没吃几口就饱了。她看了看时间才刚刚六点，天色却十分阴沉，雾气朦胧昏暗一片，视线只能将就看清四五米以内。这几天习惯了家里的空气，回到城市里突然觉得特别不习惯。静雅今天系了一条藕粉色的羊绒围巾，细软的毛绒将脖子包裹的极暖和。这条围巾她本以为早就被她扔了，谁知早上被妈妈翻出来了，非得要她系上。她试图想解开围巾，又觉得着实有些冷，只好又重新系好。冷风猎猎的吹着，树枝上的残叶发出“刷啦，刷啦”的声响，她的头发也被吹得糊乱的往脸上贴，只觉得脸上有种被细竹条划过似的疼。
她平时进出不常走这边的门，从没注意这里还有一排冬青树，高度刚到齐腰而且修剪的整整齐齐，她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只手置上方，就这么顺着往前走。她还记得学校也种了一条长长冬青树，顺着石子小路一直延伸到小湖边。那时她经常与林夕一人走一边，中间隔着整齐的冬青树，俩人的手只能刚好勾在一起，她规定胳膊不许碰到冬青树的叶子，谁的手先掉下来，谁就输了。于是，两人便一直抬着胳膊勾着对方的手顺着冬青树走着......
直到手被冬青树的叶子碰到，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收回手放进了口袋里。
这条路走到头再左拐就是她住的那个单元楼了。
“静雅！”
突然的一声音让静雅吓了一跳，倒不是别的，只是觉得这声音甚似耳熟。
寻声望去，岔路口确实站着一个人。
“静雅！”这近在咫尺的声音，让她的心跳有些加速。
那人绕过冬青树，走到离她更近一点的地方，这才看清了眼前人。
原来是他，于是不失礼貌一笑，“颜先生。”
颜逸东的目光在她的围巾上停留了片刻，短暂的时间里他差点就要抬手去替她整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她的那声“颜先生”让他一愣，才默默收回了手，
“你是找我吗？”
“哦，没有，正巧有个朋友住这边，过来看望了一下。”颜逸东的微笑有些不太自然。
见他并没有说起有关那个业务更换负责人的事，静雅才放下心来。
简短的交谈后，好像再也找不出其它的话题了。于是，静雅说了声“再见”，便先侧身离开了。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颜逸东的脑子里突然上演了一个镜头，他跑到静雅跟前大声告诉她自己是谁......
很快，顾云凡出差的时间订下来了，他决定在出差前先把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给办了。
这一次，他亲自去订了酒店和鲜花，并让酒店早早的布置好。静雅下班后，跟往常一样的同他去吃饭。这家酒店他们以前来过一两次，因为路程有些远，并且要提前预约，所以，再没有来过。但这里是出了名的求婚圣地，以前两次来吃饭，就碰到了好几个求婚的场面。顾云凡拉着静雅的手穿过花园一般的大堂，各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绿叶植物，绿蔓藤上开着星星点点的粉色花朵。几棵芭蕉树底还修着人工河，红白相间的锦鲤悠闲的游荡。清澈的河水里映着灯光十分耀眼。这里的一切，只叫人瞬间忘记了门外是寒冬。
顾云凡订的房间比较靠里面，相对比较安静，一开门，静雅惊奇的发现里面坐了好几个人，阮成杰、李笑笑、沈家鹏、繁露，让她意外的是另一个人。
“你好，静雅姐，我是夏美茹。”夏美茹无论是打扮还是人都是那么的精致漂亮,满面笑容的跟她打招呼作自我介绍，一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你好。”虽然觉得有些突兀，静雅还是很热情的与她打招呼。
“静雅姐，对不起，我刚下飞机，听说云凡哥请客吃饭，便来蹭一口，你不会不欢迎吧。”
她笑道：“欢迎，欢迎。”
夏美茹回去后确实好了很多，很少跟顾云凡联系，就算有事找他也是用妹妹的语气，问的也是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她这次回来是因为想在国内发展，她联系了几家公司，特意回国来面试。她一下飞机便跟顾云凡联系，开口就喊‘哥哥’，她不停的说自己有多饿多累，一个劲的往可怜里说，顾云凡只好让她一起来吃饭，心想有些事她应该明白了。他向大家介绍说：“这位是夏美茹算得上是我妹妹。”
“云凡哥，我们刚才已经互相认识了，你快来坐吧。”
坐在对面的李笑笑像是看出了一丝端倪，于是盯着夏美茹多看了几眼。
顾云凡同静雅一并坐下，静雅一边是夏美茹另一边是顾云凡。席间，大家边吃边聊，气氛还算不错。
接近尾声时，夏美茹突然站起身来要向大家碰杯，静雅同所有人一样也站起来与她碰杯，接着刚扬起杯送到嘴边时，不小心碰到夏美茹的酒杯，酒正好洒在了静雅的衣服上。夏美茹见状，连忙抢先赔不是，静雅也没有一点怪她的意思，便安慰她说自己去洗洗就好了，夏美茹硬是要跟着一起去。
到了洗手间静雅沾了点水小心的擦拭，夏美茹洗完手，又顺便开始补妆，似乎刚才赔礼道歉并不是她。
“你有未婚夫？”
静雅听到她这句话时，手刚一碰到水像是被触了电似的，颤了一下，静雅抬起头，看到镜子里她那张美丽的脸流露出得意的表情，想必她已经找到答案了。
静雅没有回答，也没有再继续擦拭，她终于明白，夏美茹今天真正的目的是自己，她故意把酒洒掉就是等这一刻，来面对面的对质这一句话。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夏美茹留下了几声冷笑就先行离开了，静雅还没想明白她问这话的真正意思是什么？难不成她要用这个来离间与顾云凡的关系。
“静雅，你别洗了，快点过去。”那一幕李笑笑看得最清楚，要不是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她才不会忍下去，见静雅去了这么久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笑笑告诉她夏美茹已经先走了。
等静雅再次回到先前的房间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的上空飘满了粉色白色的气球，刚才还是一桌子的残肴，现在已经完全收拾的干干净净了，桌上反而多了一个蛋糕，是她最喜欢的那种心型蛋糕，外表还有翻糖做的粉红色玫瑰花。
静雅还未走近蛋糕，灯突然灭了，只见房间的四面墙上全都吊着led星星灯，每一串最底下最大的星星里面还有iloveyou字母模样的小灯，顾云凡突然捧出了一大束粉色玫瑰，他一边笑一边朝他走近，然后单膝脆地，在场的人立刻给出的一片掌声。
静雅整个人都呆住了。
“静雅，嫁给我吧！”顾云凡一手捧着粉色玫瑰，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打开了的精致小盒子，“白静雅，我顾云凡会永远爱你，嫁给我吧！”
她只觉得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的开始往外流。
“快答应呀，快答应呀......”繁露和李笑笑都快等不及了。
静雅刚接过玫瑰花，那句话还没说出口，房间的门突然开了，那人正在门口的亮处，让房间里的人看上去，像是有无数光芒洒在他身上。
“静雅！”这人一进来便冲到了静雅身边。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也包括静雅自己。
顾云凡已经站起身来，牵起静雅的手对来的人毫不客气的说：“你是谁？”
“颜......”
“我是林夕！”颜逸东决然的打断了静雅的话。
什么？林夕？
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震住了，李笑笑惊得嘴张得老大。下一秒顾云凡便将静雅藏在自己身后，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毫不客气的说：“你知不知道你来错了地方。”不等到对方回话又立刻回过身来一把将静雅揽入怀中，“静雅，我们走吧，这个人一定是疯了。”
静雅只觉得全身无力站不稳，捧在手里的那一大束玫瑰花也掉了下来，粉色的花瓣被摔的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静雅，我是林夕，我回来了。”
她果然还是听到了这句话，这句让她纠心的话。曾经多少次在梦里听见到这句话，可梦一醒除了枕头上湿了一大片，其余的都没有。盼过无数次再次与他重逢的场景，可一直没有等到那一刻。如今，她亲耳所闻，那个人真实的站在这里，说他回来了......
她觉得好混乱，如梦一般，一定是梦，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她拼命想把自己摇醒，可一直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
静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觉得外面格外的冷。没想到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她极力的仰起脸，很快便有雪花落在她脸上，立刻觉得冰凉刺骨。
第二十六章 隔着一世光景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风的，从下车到到小区单元楼的这一段路程，静雅走的十分艰难，第一次觉得这段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早知道就让司机把车开到楼下该多好。只是刚才那车里的暖气太足，难免让人有些烦躁。寒风如利刀一般割在她脸上，也顾不上疼，静雅仰起头看着上空无尽的雪花。这时的雪花比之前大了许多，绵绵密密缓缓落下，被风一吹，却东一片西一片的四处飞散。
她曾经很爱看雪景，觉得那是一种浪漫的感觉，后来却不怎么爱看。此刻，正走在风雪之中的她并不觉得这些有多好看，只怕深呼吸一口，喉咙里都要灌进不少的雪风，忍不住咳嗽几声。她只觉这样的寒冬，除了冷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伤感……
“林夕，下雪啦！我们去看雪吧……”她又惊喜又兴奋连蹦带跳的把这一喜讯告诉他。
“嗯……哦……”电话里只传来两声软软的迷糊声。
“你到底来不来？3、2……”
“来！你在哪？”
那时候的她总是可以用“3、2、1”这三个数字来命令他，通常她来没数到“1”就已取胜。这个甜蜜的数字武器，她以为会使用一辈子，并且一辈子都只对他一个人有效。
听见了他起床的声音，于是她忍不住得意的偷笑了，“北操场这边的篮球场上。”
很快他就出现了，她坐在高处的看台上朝他招手。他并没有上去，而是站在雪地里朝他挥手，他把两手拱在一起朝他喊：“快下来，这里好玩。”
她摇摇手笑着示意不想下去，她坐着的地方正好有个避雨棚，雪花也不会落到她身上。
他只好笑着跑上来拉她一起下去，“这样看多没意思，走!我们到下面去玩雪。”
她立刻后悔了，不该喊他来。她怕冷，从前一直是隔着窗子看雪景，今天第一次这样零距离的看雪景，已经很满足了。看到这样美的景象让她唯一想要分享的人只有他，没想到他比她还要惊喜还要兴奋。
最后，拗不他还被他拉着手下去了，俩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路时会发出“沙沙”的声音。尽管她戴着毛绒手套，也能感受到他手里的温度，是那种刚刚好的温度。
雪像一层白色的帘子，将周围的一切逐渐变成了白色。晶莹的雪花随着风漫天飞舞，她抬头见他正闭着眼睛仰着对着天空，已经有几朵白绒绒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回过头对她笑了笑，他睫毛上也有雪花，闪着晶莹的光，不过很快便化了。
她还记得那天是周末，加上天气寒冷，校园里几乎看不到几个学生。北边的操场虽然离宿舍不太远，但也没有谁一大早舍得离开温暧的被窝，跑到这里来吹着北风看雪景。除了她一声令下，除了他愿意被她命令。
空旷的球场上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风停了，只是雪仍旧纷纷扬扬落个不停。他拉着她在雪地里滑行，开始她还有些害怕，一直紧紧拽着他的手腕，在他的细心保护下渐渐的放下心来，几圈下来她便不再觉得像之前那么的冷。停下来后两人还堆了雪人，打了雪仗，笑声好像一直都没停过。
他像变魔术一般，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支保温杯，打开后再递给她。白色的热气一缕一缕的从杯里往外飘，她笑了笑喝了一口，只觉得又甜又暖。把杯子还给他的时候，手突然被他握得很紧，一低头才发现手腕上多一条手链，他一边给她扣上一边笑着说，“哈哈，这下你就得永远粘着我了。”“谁要粘着你，我才不要。”虽然脸上一阵热，却故意要反着说。“那我粘着你，粘着你一辈子。”“……”不等她再开口，他便已经轻轻吻住了她的唇……她眼睛瞪得老大，心“砰砰砰”的乱跳，脸上比刚煮熟的螃蟹还要火还要烫。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那一刹那，她甚至有晕眩的感觉。
雪依旧在下，他们仿佛在一个安静又纯净的世界里，安静得能清楚得听到彼此的呼吸，纯净得连风都不敢来打扰。她想把一切都记在心里，当作最美的记忆。可后来她只记得他肩头上雪花。
知道那条手链价值不菲时，已经是许久以后的事了。李笑笑帮她搬家时看见了，她才知道原来这么贵，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如果稍微留点心，早一点知道他跟自己的差距，或许就不会是这样吧。
可是爱情往往只会让人没心没肺。
“哈哈，这下你就得永远粘着我了。”
“谁要粘着你，我才不要。”
……
静雅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半梦半醒的让人有些头晕。她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了看，雪纷纷扬扬仍就下个不停，风似乎停了。雪就一层白色的帘子，将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色。可这都不是那年雪天的篮球场，还有那年的林夕早就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再次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却像是已隔了一世光景。
她不得不去回想昨晚的事，颜逸东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是林夕，应该说林夕为什么会变成了颜逸东。难怪每次见到颜逸东都有种错觉，原来他真的是林夕。但他不是应该和那位与他门当户对的安小姐在一起吗？他们应该过和和美美的生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再次闯进她平静的生活里，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无力。
她拿起了手机，长按了几秒，终于开机了。很快便有消息过来，而且是很多条。
她一条条的翻看，昨晚在场的人都给她发过消息。顾云凡发了很多条，都是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她选择了几条回复了。颜逸东也发了一条，他密密麻麻的打了很字，可她没仔细看就选择了删除。
她不想重蹈覆辙。
很快手机便又响了，是顾云凡的消息：“开门！”
第二十七章 得知真相
她开了门，门外站着他。
从昨晚到现在，虽只是小个时，却像是隔了许久，她心里都装满了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云凡笑了一笑扬了扬眉，“怎么，都不打算请我进去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嗓。
静雅这才“哦”了一声，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带来了一盆水仙花还有一大包板蓝根，还没等她开口问，便被他拉到沙发上一起坐下了。
她盯着桌上的水仙花看。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小时候总会做恶梦，但只要房间里放一束花就不会。”他指着那盆水仙花说：“嗯，本来想买点好看的花，可昨晚跑了好几家花店都关门了，这盆水仙花还是在路边摊上买到的。你要是不喜欢一会等花店开门了，我再去买好看的花送你……”
她鼻子一阵酸说： “喜欢，我很喜欢。云凡，我昨天……”
“你什么都别说。”他用手指抵在她嘴边，示意他都明白，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有个词是这样说的‘好事多磨’，这大概说的就是我们吧。”又朝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要出差了，下午就走，你要乖乖的。”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三四天就回来了。这几天挺冷的，怕你感冒我给你带了包板蓝根，自己记得喝。”
她“嗯”了一声，本来是有很多话要跟他说的，一时好像全忘了。
顾云凡特意在阳台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那盆水仙花，他说：“水仙花不适合放卧室，放在这个地方，你早上一睁眼就可以看见。好好养着啊，等我回来时花就全开了。”
她回答：“好！”
顾云凡走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她送他到电梯口，这才看见他的黑眼圈很严重，“回去好好睡一下。”说完又踮脚亲了一下他的脸。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移不开步，最终还是笑了笑进了电梯。
她怎能想到他昨晚根本没就睡。
是的，他在她楼下等了一夜。
其实昨晚静雅离开后，顾云凡也跟着跑出来了，见她上了出租车，自己也来不及去开车，直接拦了辆车跟在后面。直到下了车才发现忘了穿大衣。静雅走在前面，他远远的跟在后面，刺骨的寒风猎猎的吹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冬天的寒冷，他哈着气搓着双手取暖。直到看她进了单元门，然后她家里的灯亮了后，才放下心。
沈家鹏和繁露慌慌张张赶过来时，只见顾云凡独自一人站在楼下，沈家鹏赶紧拿大衣给他，又把他拉到车里暖和一下。顾云凡刚坐下就说要去找花店，沈家鹏也不问为什么，就直接开着车去找。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又加上是下雪天，商场和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他们开着车子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一个开门营业的花店，只好去找花鸟市场，可惜也关门了。差点要放弃时，在拐角的路口看见了有人在卖花。顾云凡迅速下了车，可走进一看全是绿色植物，一朵花都没有。摊主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正在一盆一盆的把花搬进身后的三轮车里，她瞧了眼顾云凡，笑着说：“年轻人，我这没有你们要买的花，唯一就只有这一盆水仙，看你要不要。”
“水仙花？”
“是的，我这里不卖鲜花，不过这水仙花也是有很好寓意，象征着团圆，这几天已经卖了很多，就剩这一盆了，看你……”
“我要。”
沈家鹏和繁露一脸惊讶的看着顾云凡抱着一盆水仙花回来，可谁也不好问为什么。繁露觉得顾云凡有点奇怪，在静雅家楼下却不上楼上找她，大晚上的跑出来买一盆水仙花，刚刚路过药店时，还买了一大包板蓝根。她朝后座上看了好几次，顾云凡都是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沈家鹏还是非常的了解顾云凡，他一直将车开到了静雅家的楼下，借着送繁露回家的理由便赶紧离开了。
顾云凡一个人在车里枯坐了很久，他发了许多信息，却都没有回音。直到看见那个房间的灯亮了……
手机响了好几声静雅才听到，电话是孤儿院的陈院长打来的，原来他们已经搬了新地方，陈院长在电话里很兴奋的把新家介绍了一遍，并且还邀她周六过去提前吃个团年饭。
她原本是想拒绝的，但陈院长十分的热情，她又不好开口说不去。
她不想去的主要原因，是怕碰到了颜逸东，也就是林夕，她不想再遇见他。
周六一大早静雅便出门了，她想好了早点过去陈院长那边，看看孩子们后就立刻回来。在车上她一再给自己勇气，万一遇见颜逸东，就礼貌性的打个招呼。
新地址很好找，一下车静雅就看见了陈院长在大门口等她。
陈院长带着她转了一圈，这里确实非常好，楼层不算太高有三层，还带有一个大操场。一楼是生活区，二楼是学习区，三楼是活动教室。每一间教室宽敞又明亮，孩子们的宿舍也布置的干净且温馨。
这回陈院长终于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给静雅倒了一杯热水：“现在教室里都装有电视机，宿舍也有了空调，孩子们都特别开心。”
静雅呷了一口水笑了笑。
“那位颜先生真是好人又细心，他还给我们找了几位年轻的老师，希望这些孩子们以后可以好好回报他，回报社会。”
“那位颜先生今天也要来吗？”静雅的两只手紧紧握着那只装着热水的杯子。
“我们邀请了，可惜他来不了。”
静雅轻轻的出了一口长气。
因为没所顾忌，加上陈院长坚持要留她吃了团圆饭再走，静雅只好答应了。
吃过饭，跟孩子们玩了一会，陈院长才送她到门口。出门时，她看见了操场角落处长着几根竹子，于是停住脚看了几眼。
“这是我们从那边移植过来的，不过只挖了这几根，还有一些根太深，很难挖过来，我们就只好把它他留在那里了。”
“哦。”
回来的路上静雅在想，或许很多人和事情就像那竹子一样，注定留在原地，比如林夕。
刚到家电话便响了，是李笑笑。那天过后李笑笑便出差了，说是出差其实是阮成杰在外地的洽谈业务，她也向领导扯了个理由便跟着一起去了。
“您终于记起我了。”
“哎哟我的亲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一直属于你的，没人敢篡位。”
“那真是让您费心又劳心了。”
“那妹妹就开门吧，姐姐我可不想继续吹冷风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李笑笑一脸调皮的笑：“想你了呗。”说完往沙发上一倒，：“怎么样，心情好些了没。”
“很好呀。”静雅故作轻松的说。
李笑笑并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的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机不停换台，其实她哪里有心思看电视，静雅的性格她最清楚了，嘴上说是“很好”，不用想都能知道她心里很乱，但目前自己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她换了好几轮也没找到了一个好节目，索性关掉了电视。
静雅知道李笑笑是专程过来陪自己的。
李笑笑故意说不想走要留宿，两个人聊到了很晚，讲了许多过去有趣的事情，说到好笑的时候，一起笑的东倒西歪，但谁都没有提起那晚的事情。
顾云凡出差后的第三天，天气终于转晴了，虽然气温还是很低，但总算还有阳光。阳台上的水仙花开了两朵，白色的花瓣里镶着金黄色的花蕊，阳光一照便会如星子一般闪着光。
静雅忍不住拿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顾云凡。
很快顾云凡便回了：“漂亮。”
跟颜逸东的合作项目原本都转给了同事，但年关将近，每个人都想尽快把手上的活忙完好安心去过年。同事手上的事情原本就多，再加上静雅转给他的，更是忙不过来了，静雅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又重新接过来了。公司里没人知道她跟颜逸东还有另一层关系，那天晚上虽然繁露和阮成杰也在场，但都只听到那个人说自己是林夕。再说那也是人家的私事，不好多问。事后阮成杰也是听李笑笑吧啦吧啦的说了好多关于林夕的事，且句句话都带着气愤，听得出是在为静雅报不平。作为公司的老板，再加上李笑笑这一层关系，于公于私阮成杰都要安慰她几句，但又不能表达的太明显，怕起了反效果。于是就说让她把手上的事忙完了去休假，静雅最不喜欢搞特殊，眼下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耳，自己却甩手去休假，这太说不过去了。再说最多也就半个月就放假了，所以笑言婉拒了阮成杰的提议。
她拿着合同书到了约定的咖啡厅，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进去。
尹丽莎一眼就看见了她，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尹丽莎似乎对她非常熟悉，还替她点好了咖啡。
静雅看着眼前的尹丽莎，无论是谈吐还是气质都属于职场上拨尖的那种。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走神，她觉得连助理都这么优秀，他一定是别人常说的“成功人士”吧。
尹丽莎做事很果断，合同很快就签定下来了，并且她已经通知了财务部门打款。静雅收拾好后正准备要告别离开时，尹丽莎突然说：“白小姐，颜总他非常想念你。”
静雅先是愣住了，接着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继续打算离开，可是已经被她拉住了胳膊，她继续说：“这可能是我多事，我不清楚两位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只知道你在颜总心里一定是最重要的位……”
“不好意思，我该走了。”
“白小姐，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静雅转过脸向窗户望去：“不是我狠心，我只不想做第三者，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并且她的妻子和她是门当户对，他们很般配。”
“什么？”尹丽莎眉头皱成一团，然后又笑着说：“颜总结婚了？怎么可能，他一直都是未婚是单身。”
静雅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单身？未婚？”
“是的。”
“本来我不该说这些，但颜总这几天像是很难受的样子，有好几次我都见他盯着你的照片出神了。我想你们之前一定是有着什么误会，你大概不知道，他在几年前发生了一次很严重的车祸，脸部由于受了重伤所以整容了，后来他就换了名字。”
“车祸？！”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想这一定是恶梦，一定是恶梦，得尽快醒过来。至于尹丽莎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她似乎都听不见了。
从咖啡厅出来，尽管有阳光照在她身上，可是依然感觉非常的冷，她用双手环抱着胸前，认为这些至少好一些，她沿着路一直走一直走，也忘了坐车。
她一直以为，遗忘就是最好的解药，所以她不得不硬生生的将那最不愿舍去的部份不得不从生命中割舍掉，她下定了决心要重新开始。
她一直以为，他和他那位门当户对的妻子，在国外过着幸福又让人羡慕的生活，哪怕此生和他再无任何交集，只是做陌生人，她也是希望他过得好。
她的心有些隐隐有些作痛，眼泪最终还是掉下来了。
第二十八章 忘不了，就记住
她在一个路口呆呆的站了很久，终于想起来拦了一辆车。她跟司机说了个地址，然后就靠在后排座椅上开始看窗外的街景。
因为临近年关，街边的小店子一半已经歇业了，这条路也自然不像以前那样拥挤。静雅记忆里这里一直都是热闹的景象，像今天这么冷冷清清还是第一次看见。
她付了钱，下了车。
这里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两旁聚满了奶茶店、饰品店、日化用品店，往前面走一点再左拐便会有几家烧烤和大排档的摊子，可惜老板也早就收摊回老家了，摊位上用彩色条纹油布围得严严实实。
静雅顺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去，她终于看见了那块墨绿色招牌上的四个字时光长廊。门头和橱窗上都有装饰着小彩灯，每扇窗户的玻璃上都贴着几片白色小雪花。隔着玻璃往里面看，店里的阵设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她记得这家店的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老板是学美术的，很幽默的一个人，老板娘就是店里的加啡师，为人大方开朗长得也很漂亮。大学期间她曾在这里打过工，这里是离学校最近的一条商业街，而这家店也是这附近唯一的一家咖啡店。一杯咖啡的价格对于学生来说虽不便宜，但这家店的生意却还是很好。店面整体不是特别大，可是装修的很有特点，这种古典与现代完美结合的风格，会让人觉得这里不像是咖啡店，而真正像是时光长廊。当时很多人除了他们家的咖啡外，也是冲着这个环境而来的。忙的时候一天可以卖四百多杯咖啡，静雅当时做的是收银的工作，每次下班时人都累到不行。
她还记得每次她来这里打工，林夕都会来陪她。他总是会点杯咖啡，然后找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一边看书一边等她下班。忙里偷闲时，她会看一眼窗边的他，正好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两人会心一笑，那种恋爱的滋味比任何一种咖啡都要浓郁香淳……
“静雅？！”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转过身来，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带着疑惑的眼神朝自己走过来，见静雅转过身来，她笑着说：“果然是你。”
“老板娘，您好。”她浅浅一笑。
“咦，忘了吧，叫我方姐就好了。”方姐说着便热情的招呼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这么多年没见，你真是一点也没变，不过就是越来越漂亮了。”
“方姐，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说的是实话，从你刚刚进来，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倒是你一直站在门口也没认出我来。”
“我刚刚有点走神了，不好意思。”静雅不好意思的喝了口水：“怎么今天这里没有客人？”
“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店里的员工也放假了，我正在清理一下帐目，还好你来的及时，你要再晚一会来，我也走了。”
静雅环顾四周，发现后面那面墙壁已经换成了褐色的墙纸，墙纸上印有时钟的图案。
方姐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像是有所明白了，她起身走开，很快又回来了，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是一本旧相册，方姐坐下来把相册推递给静雅：“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呢。”
静雅征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翻开。
“那面墙一到春天就有些潮，前几年我们就重新装了一下，上面的东西也都保留下来了，偶尔也会有一些老顾客来取走。”
静雅别开眼去，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我只是路过这，顺便来看看你。”
“几年前，你那位朋友曾打电话到我店里来过，他说他人在国外，想要看看那张照片，我当时拍了张照就发到他邮箱了。”
静雅的心口突然一热，分开后的这几年，自己在努力忘记他，而他却，他却在一点一点的找回她。她的手终于落在了相册上，她一页一页的往后翻，手指最后停留在了某一页的右上方。
是那张合影，是他们。
为了忘记他，她曾经把他们的合影该删的都删了，该撕的也都撕了。却忘了这里还保留着一张，要不是忘记，恐怕这张照片也早就没了，那说不定自己会真的永远也想不起他原来的样子。一想到再也记不起他的样子时，她的心开始有些颤抖。
照片已有些泛黄，就像夕阳的余晖洒在了这上面，时光将他们封锁在此。
那个明眉皓齿的阳光男孩笑得真开心，她记得他很爱笑，尤其是和她在一起时，看着当时的自己，依偎在他的肩旁，一脸甜笑.静雅的心渐渐发软，软到无力，最后像是有东西要溢出来。
那时候，咖啡店专门有一面墙留给来往的客人写留言，开始大家只是用各种便签纸写几句话贴在上面，后来不知是哪两位客人还贴了一张情侣照片，大家就开始纷纷模仿。静雅选了好几张照片，让林夕挑一张，他便挑了这张。
“拿去吧。”方姐把照片取下来递给她。
她如梦初醒一般，却还是接过了那张照片。
“如果忘不了，就记住吧。这也是你那位朋友说的，当时我并不清楚你们已经分开了，他说已经分开很久了，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很伤心，说怎么也忘不了你，没有办法，只好记住你。”
忘不了，就记住。
尹丽莎把公事向颜逸东汇报完毕后，正想转身离开时，又迟疑了几秒，她还是问了一句：“您真的不打算见白小姐了吗？”
颜逸东继续看着屏幕上的邮件，没有说话。尹丽莎只好离开了。
待尹丽莎关上门后，颜逸东紧握着鼠标的手才渐渐放松下来，他点开了一个文件夹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这么多年，他几乎每天都要点开这个文件夹，一看就是很久，他看着照片上的她，笑得那样甜，那样美，想伸手抚一下她的脸，可触到的却是冰冷的屏幕。
怎么会不想见她，从分开后他就想尽办法要见她，只可惜他势力薄，根本不是母亲的对手，在被迫出国的那一天，他狠下心来，这辈子都不想回那个家了。在国外的每一天，他没有哪一天不在想她，到处托国内的朋友打听她的消息，结果都一样，后来他察觉到一直是母亲在暗地里百般阻挠。他心灰意冷，在异国他乡的自己，原本还对那个家保留着最后一分的眷念，也母亲的残忍磨灭了。他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那个自己最深爱却又见不到的女人。一想到这些，他就痛苦不已，痛恨当初应该不顾一切也不要跟她分开，他恨当时的那个自己。只记得那一晚，他喝了不少的酒，又开始想念她，于是从钱夹里把那张照片取下来，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把这唯一存在给弄坏了。他太想念她了，于是想打电话给她，结果电话里传来机器语音冷冰冰的一句：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号码已经停机了，但喝得头昏脑胀的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起身朝酒吧外面走去，努力走稳每一步，一直走着，他想去机场想回国，想要见她。人已经喝的是七荤八素，始终没走出一条直线，可手里一直紧紧拿着那张照片，他生怕这仅存的一点真实也没了，所以把照片贴在胸口的位置。但当他醒来的时候却已经趟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模糊的记得有一辆车朝自己开过来，明亮又刺眼的大灯照得他的眼睛发痛，身体已来不及闪躲，最后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
医院的味道有些刺鼻，令他的喉咙也不太舒服。眼睛上被白纱布蒙住了，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他想起了那个雪天，想起了他的白静雅。鼻子有些酸，可鼻子里还插着管子，这样的呼吸还很不习惯，热热眼泪的浸湿了白纱布。还好，自己还没有死，这辈子还可以再跟她见面。
当得知到她消息的那一刻他激动不已，甚至一整晚都没有睡好。他开始计划回国，这一次，他要不管不顾的去找回她，找回他的白静雅，找回他的爱情，哪怕此生万劫不复。
第二十九章 制造误会
飞机一落地，顾云凡马上开了手机，但想了想还是先不打电话给静雅，他想给她一个惊喜。静雅并不知道他提前回来了，虽然昨天通电话时，他说可能还要等两天。可后来，他临时决定还是先回去。
长途飞机让他很疲倦，他的睡眠本来就不好，在飞机上更是难以睡好。可就算是一脸倦意，只要戴上墨镜后那个风度翩翩的他马上出现了。身旁好几些女生都朝他看过来，还以为是某位明星，有的还拿手机偷偷拍下了他的背影。
沈家鹏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顾云凡，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同他一起出了航站楼。冬季雾霾天是常见的，天空就像一顶灰色的蚊帐，将整座城市牢牢罩在其中，让人有种连呼吸都很困难的感觉。沈家鹏将车载空气净化器调到最高档。顾云凡闭着眼睛靠在后排位置上，他非常困，但眯了十来分钟就再也睡不着了。后来干脆睁开眼看窗外。车正行驶在外环线上，无论近处还是远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顾云凡只觉得自己心里也像是被蒙 了一层灰似的，莫名的有些烦躁。他把手抵在下巴处仔细的想，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劲，却始终差那么一点线索。沈家鹏能猜到顾云凡心情不太好，所以只管仔细的开车，多一句闲话也不敢聊。
这次去谈代理权合作的事宜，原本已是谈妥了，只需要最大的头签字就完事了。但接洽的人员突然告知ceo最近不在公司，需要等几天，顾云凡也没多想，那就等两天呗，可是一等再等，一连等了四天，也仍没有那位ceo回来的消息。他觉得心里火得很，但看那位接洽人员一直把自己按贵宾级别来招待，也不好明着发火。只好说自己公司有事，得先回去处理一下。
进入顾氏以来，这是第一次有憋屈和烦躁的情绪。在顾氏大家给他贴的标签大多都是“杀伐决断”“年轻有为”“才华横溢”，认为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在会议室舌战群雄时，也是面不改色，可以轻而易举的让所有人全票通过他的方案。
事先他还想着，等这个代理权合同拿 到后，第一时间就要发给顾江栋看。他还记得大约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一次期中考试，他得了全班第一名，爸爸很高兴还夸他：“真棒！”还带他去玩具店，买了一架遥控飞机。那时候，爸爸喜欢他，他也是喜欢爸爸的。他还默默在心里许愿长大要做爸爸那样的人，尽管后来讨厌他，也恨过他，现如今还是一步一步，朝着儿时的那个愿望在前行。父子之情或许就是，永远割舍不了的一种情感。
顾江栋早就想拿到这个代理权了，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一次他等到了机会，于是背着其它人准备这一切，就是想给顾江栋一个惊喜，也是想找回一点儿时那种父子情感。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差那么一点，那么一点就成功了。
沈家鹏听到顾云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必一定是关于代理权的问题，但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两眼，继续专心开车。
车子从外环弯道下来后就进入了市中心，顾云凡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点了。便让沈家鹏先他送到回公寓，他想先洗个澡补个觉。
在公寓楼下向沈家鹏交待了几件公事，便下车离开了。沈家鹏本来还想说句什么，但看他心烦意乱的样子，还是没开口。
“云凡哥。”
刚从电梯一出来，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他皱着眉：“你怎么来了？”
夏美茹兴奋的举着手里的袋子笑着说：“我来给你送早餐呀，我猜你一定吃不惯飞机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回来？”问完发现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于是又嘀咕了一句：“沈家鹏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美茹自当是什么也没听见，便催促他开门。
顾云凡本来没睡好，再加上夏美茹突然出现，此刻头不晕都想晕了。他说：“你先回去吧，我刚下飞机，人累的很，需要倒时差。”
“你放心，我看你吃完就走。”她自顾自的把打包盒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好。
他没有精力再跟她多说什么，飞机上确实没吃什么，这会好像也饿了，于是也只好坐下吃了起来。
早餐有他喜欢吃的汽水包，这是她专程跑了很远又排了很长队才买到的。他一连吃了两个，又喝了一口热豆浆，才想起要说声，“谢谢！”
“ 做妹妹的给哥哥买点早餐，都要搞得这么生分吗。”她故作生气的样子。
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显得自己有些小气了，便笑了笑继续把那半杯豆浆喝完。
“你一会走的时候替我关好门就行了。”说完这一句，他便起身进了卧室。
静雅将那张照片带回家后，又有些后悔了，她花了很长时间考虑，还是决定以后不要跟颜逸东见面。记住或都忘掉，那个人还有那些事，都已成为了过去，他们谁都回不到过去了，她需要继续往前走，而陪她往前走的那个人是顾云凡。
繁露见她坐在办公室里愣愣的发呆，只好敲了敲门框，她这才回过神来，大约过了两秒才慌忙那张照片胡乱收好。
繁露是想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她想也没想就说好。
繁露觉得静雅姐这几天心思重重的，每天大家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也不见她的人影。所以想找借口，让她和大家一起吃饭，这样有气氛，说不定心情也会好起来。
繁露出去后，静雅便把桌上的资料整理好，又装到文件袋中，写好了收件人信息后就交给了前台小姑娘，让她叫个快递发出去，又叮嘱她要发顺丰。
顾云凡洗完澡一躺下就立刻睡着了。
夏美茹收拾完桌子后，听见顾云凡的手机有信息提醒，就忍不住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静雅的名字，可惜她没有密码看不了具体内容。
她轻轻打开卧室的门，房间的窗帘并没有拉得很严实，一缕光线从窗帘间的缝隙中散放出来，顾云凡躺在床上睡得很香，光线刚好能照到他侧着的一边脸上，一明一暗将他的脸部轮廓勾勒得十分立体。
她想这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不管现在他心里有没有她，她会想尽办法成他心中所爱，不惜一切代价。
午餐到了，繁露过来喊静雅一块吃饭，看她一点精神都没有的样子，便问：“白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静雅摇摇头。
“晚上让顾总带你吃顿好的去。”繁露以为她知道顾云凡回来了。
“他回来了？”
“哦，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不刚给沈家鹏发消息嘛……”繁露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又不知道怎弥补。
还没等繁露的话说完，静雅转身就离开了。她不是生气，而是担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刚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就是怕他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但又不好直接问他的公事，所以就在信息里说：你回来了，我就包饺子给你吃哈。她还加了一个笑脸表情。
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就赶紧拨过去。
很快，手机又响了，于是她接了，电话那端的人急急的喊了一声，“云凡！”
“他在洗澡呢，有什么事吗？”
果然电话那头再没有说什么了，很快就挂断了。
静雅听到对方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第一反映是打错了，反复了看了几遍，发现并没有错，才将电话挂断。
夏美茹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眼里流露出胜利的光。
第三十章 喜欢你喜欢的一切，讨厌你讨厌的所有
顾云凡大概实在是太累了，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冬日的斜阳正好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中照进来，一束淡金色的光芒孤零零的打在白色的墙壁上。顾云凡换好衣服后拉开了窗帘，他站在阳光里短暂的沉思。只需要几秒，他便可以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开，因为他不想把自己的烦恼传染给她。
只愿她每一刻都是开心的样子，幸福的样了。
手机上有几条沈家鹏发的消息，都是一些工作的汇报。沈家鹏做事比较认真，特别是顾云凡交待的事情，他完成后都会习惯的做一个回复。
现在正好是静雅下班时间，如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应该算是给一个大大的惊喜，想到这里顾云凡的嘴角微微上扬。
正逢下班晚高峰，哪里都堵得水泄不通。长长的车流行驶缓慢，红色的尾灯望不到头。静雅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有这无数的尾灯，一闪一闪堵成一团。从地铁口出来后，一直闷闷的走着。整个下午她都是这样的闷着，或许是因为那个电话，又或许是一些别的。那个电话她当然能听出对方是夏美茹的声音。这个夏美茹要比想象中的还要历害，先不谈她跟顾云凡的关系，那天在洗手间她说的话像是对自己非常了解似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静雅边走边想着这些烦心事，但始终没有一个突破口。很快就到了小区附近，路过一家水果店，她进去挑了一个柚子。她喜欢在寒冷的冬天吃柚子，总觉得那种冷清的香味能让人放松。或许今天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挑了一个比较满意的柚子，付完钱就拎在手中。
提着抽子刚进小区大门，就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静雅！静雅！”
是顾云凡没错，估计是今天气温太低的原因，他穿了一件素白色的中长羽绒服。
“你什么时候回的。”犹豫了一会还是这样问了他。
“今天早上，”接过她手里的柚子，换过手后又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凉的让他心疼。“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看来你似乎不太惊喜。”他侧着头过来看她。
“不是。”
“快说有没有特别想我。”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便一把将她拥在怀中，在他的肩头闻到淡淡沐浴露的香味。她想起了早上那个电话，想起了电话里的那个声音。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便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其实，其实我知道你回来了。”
“嗯?是沈家鹏告诉你的吧，这家伙把我的一点神秘感都弄没了。”他慢慢放开了她，抬手替她将垂下的发丝拢在耳后。“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你没怪我没第一时间告诉你吧。”
她微微一笑。
见她笑了，才放心，“我们去吃饭吧，带你去吃顿好吃的。”说着便拉着她往车子的方向去。
“云凡，我们今天就不出去吃了吧，我们去买点菜，回来自己做饭吃怎么样？”不知道的为什么，就在刚刚这一秒她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顾云凡当然很高兴，“好呀！”他脆生生的回答。
两人一起去了附近的超市，他推着购物车，她仔细的挑选每一件商品。选了几样简单的蔬菜，又去挑排骨。顾云凡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超市里大多都是一家三口出来购物，孩子坐在儿童专用购物车中，夫妻两人有说有笑的挑选物品。这样简单又平凡的幸福让顾云凡心生羡慕，记忆里在很小跟父母这样的场面少之又少。懂事后他决心不要学父亲那样，除了生意完全不顾妻儿。此刻他跟静雅一起狂超市的样子就像任何普通夫妻一样，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上次的事件，打破了完美的求婚计划，那个人的出现，或多或少的让俩人心中有一些小小的波澜，想到这里，想到那个人，就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不想等了。
“你在想什么？”静雅打断了他的思绪。
见她已经都挑好了，便笑了笑，“我在想等一会怎么展示我的厨艺。”
“你会做饭？”
“那当然。”
顾云凡做饭的架势却实让她有些惊讶，原以为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从刀工到颠勺他竟然有大厨的样子。他跟她讲在国外总是西餐根本吃不习惯，他就经常给吴妈打电话，向吴妈请教做饭技巧。静雅一边洗菜一边听他细细讲着，心中难免有些心疼。
两个忙碌的身影在厨房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默契，静雅一边洗菜一边从窗口望出去，对面楼栋的每一扇亮着的窗里都是代表着一个温馨的家，以前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都是随便吃点就对付了，像今天这样跟顾云凡在厨房里热闹的情景还是第一次，这样的烟火气息让她有点着迷。
很快四个菜一个汤便都端上桌了，不仅色香味俱全，甚至连摆盘都花了心思。俩人面对面坐着，顾云凡还系着她的那件粉色围裙，正中间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熊。
她不由得笑了。
“怎么了，不好吃”顾云凡连忙尝了一块她刚刚放进嘴里的椒盐排骨，还好味道没什么不对。
“没有，特别好吃。”
“那你刚刚还笑我。”他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是笑堂堂顾氏集团的总经理，穿着一件粉色的围裙在厨房里做饭。”他的个子高，那件粉色围裙平时她穿着显得有些长，他穿着却显得短了许多。
“看是给谁做，给你做饭，我愿意，一辈子都愿意。”他眼里光让她觉得十分温暖。
她笑了笑又喝了一口汤，只觉得那冬瓜汤的味道非常鲜甜可口。她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借故说汤快没了，拿着汤碗又去厨房盛汤。
顾云凡起身向沙发的方向走去，从那件素白色的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静雅重新将汤摆在刚才的位置，又给顾云凡盛了一碗。
“这汤真不错。”
顾云凡非常听话的喝了一口汤，放下手里的勺，便起身绕过桌子坐到她身边来。
“静雅，我有话对你说。”
静雅嘴里刚刚塞了一口米饭，只好用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只见顾云凡单膝脆地，手里拿出刚刚一个精美盒子，顾云凡缓缓打开盒子，一枚钻戒在盒子中间，“静雅，这枚戒指本该上次就亲手戴在里手上，可惜没有做到。”他修长的手指取出了那闪闪发光的戒指，“静雅，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照顾你，爱你。本来应该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向你求婚，但我不想等了，或许像今天这样的烟火气息是最合适不过。”
“静雅嫁给我，好吗？我会用我一生来对你好，你想要在家里吃饭，我就给你做，吃腻了，我们就出去吃。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我会喜欢你喜欢的一切，讨厌你讨厌的所有。”顾云凡迎着灯光望着她说着这一番话。
静雅只觉得眼里发热，像是有晶莹的豆子在眼里打转。她看着他，只觉得心跳得有些快，空气中氤氲着饭菜的香味，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和两碗吃到一半的米饭，这些正是俩人刚刚忙碌的成果。这样的画面真正的像是生活本身的样子，那么真实和自然。
爱情最终还是要回归于生活，而生活才是最长久的陪伴。她不追求多么轰轰烈烈的恋爱，更向往的是白头偕老，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安全感。对，安全感！而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让她有一种心安的感觉。看着灯光下的顾云凡那样深情的望着自己，满眼都是爱和期待，期待她的回答。这一刻，她所有的烦恼和郁闷全都烟消云散了，脸颊微微有些绯红，眼里噙着泪。
见静雅终于点了点头，顾云凡兴奋的牵过她的手来，接着又将那枚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顺势又将她紧紧拥在自己的怀里。
这一刻，他像是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