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为什么要逼我(白银加更3/20)
寻木之心,可以说这个才算最大的杀手锏。
寻木本来就属于一种先天之宝,横贯千里的先天之木,木中灵气浓郁无比。仙神之劫时天倾地陷,为避劫难,寻木上端被刳木为舟,远渡海中,留下主体部分,事后被鸟类族群集中盘踞。
原本只是居于木上,后在羽人族等族群带领之下变得更加开化,便挖木为城,大家住在城中修行。
其中的木心,便是这先天之木最重要的核心部分,借助木心,可以发动寻木的自我反击,那可是等同于先天法宝的一击,有无相之能。
正因为强大,所以轮流执掌,否则太容易变成一言堂。
当然,光掌握寻木之心本来也是不够的,守卫阵心的都是各族分派,不会只听一个人的。若不是各族共同意思,单独谁要以私欲开启阵法都做不到。只是姑获鸟对此事密谋已久,本月看守阵心的各族都被下了心灵暗示,轻松打开了阵心所在。
这一招本来不能轻易使用的……一旦用了,立刻就会被比翼鸟这些中立者发现他们在玩弄阴谋,到时候去海中说说,他们都很难应付。
可眼下不动用这最后的战备都不行了,否则圣殿之战他们都赢不下来。
几只姑获鸟抱着寻木之心,飞向了大阵中央。
那里有一个木盘状的装置,只需要把寻木之心安放上去,就可以开启阵法,由他指定发出攻击。
只要一位晖阳级的强者,精神足够准确地锁定所有敌人,以阵法全部轰杀。
可正当这只姑获鸟进入阵心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动也不能动了。
四面八方出现了好几只重明鸟,将它团团包围。
项鸣的神色愤怒无比:“为一己之私,动寻木之阵,残杀同类?”
那姑获鸟骇然:“你们重明鸟为何会在此处?”
“与你何干?给我死!”七彩炫光瞬间淹没了姑获鸟。
空中传来一声轻叹:“姑获鸟果然还是靠不住……”
随着话音,光华正中的寻木之心不受控制地飞上天空,落在一个老道士手里。
“既然无法控制寻木城……那这东西留给你们也没有用了,贫道带走了。”
声音袅袅,听之还在空中,转瞬已赴千里。
项鸣神色极为凝重:“乾元,圆满……这姑获鸟真的吃里扒外,勾结了外人!”
他也很快想得明白,这外人本来并不想露面,只是打算借助姑获鸟控制此城。如今看场面不对,好像要失败,那还不如取了寻木之心走人,从此寻木城失去了最关键的战略武器,也不足为患了。
可就在他以为要失去寻木之心时,空中传来嬉笑之声,继而老道士惊怒的声音传来:“你为何在此?”
慵懒好听的女声传来:“见到好东西就想掠走,挺不好的。”
“你会后悔的……天枢……”声音渐渐远去。
项鸣呆愣愣地看着寻木之心失而复得,重新落回地面。
看来女子只是夺回了木心,并没有追击道士。
可就在项鸣接到木心的一瞬间,天际忽然传来老道士扭曲痛苦的惨叫声。
女子“咦”了一声,又叹息道:“你也来了……”
另一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他们全都该死,曦月,你明明对这些事极为不满,却束手束脚,枉称无相,真是让人看不起。”
女子淡淡道:“你做事的目的,也并不是表面看着的那么有气魄格局,彼此彼此。”
“格局?一人是小,天下是大?”那人哈哈大笑:“对你如此,对我未必。”
两人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恍如梦境。
“无……相?”项鸣痴呆地看着天际:“一出现就是两个?我们寻木城最近是怎么了?”
…………
项鸣不知道寻木城怎么了,那边顾双林更不知道好好的计划怎么了。
族中秘法传音驱动寻木大阵,半天都没个反应,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而眼前义父和黑雾纠缠同样每个反应,那边秦弈架炮乱轰,望天木和飞艇对抗明显的下风,根本扛不住,连带着周围的姑获鸟都被轰得七零八落,阵不成阵,只能勉强借着望天木的防御力自守。
真是见了鬼……
原本这种望天木是顾双林寄予厚望的东西,强大的攻防能力堪比晖阳圆满,怎么反而在于秦弈的对轰之下反落了下风?
那边羽裳腾出手来,额头蓝宝石射出了幽幽蓝光,顾双林魂不附体地躲到了一位姑获鸟身后。
那可是羽裳看家之宝,湛湛青天,净化之光,如他这种一肚子鬼蜮的遇到这种光必然灰飞烟灭连个抵抗的余地都不会有。
一个晖阳后期的姑获鸟强行为他挡下神光,整个人如遭雷击,喷血跌飞老远,重重撞在圣殿壁上,慢慢瘫软下来,直接废了。
晖阳后期的强者就这么废了……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一直被他们视为一根筋很好骗的憨憨圣女,其实有多强。
羽翼席卷而过,如利刃刮向顾双林的咽喉。顾双林死命打滚逃开,借着左右姑获鸟拦截羽裳,飞速窜走。
这明明己方实力碾压的战局,怎么打成了这副德性?
他狼狈地左顾右盼,希望找到破局之策,目光很快就扫过了坐在角落看戏多时的鬼车族和道姑明河。
他迅速扯过一名姑获鸟长辈:“我们去制住厉九幽和那个道姑,一个是城中重要少主,一个是那个秦弈的女人,制住他们也可以要挟秦弈和羽裳!”
姑获鸟似是对他言听计从。两名姑获鸟挡住了羽裳,另一名直扑鬼车族,而顾双林自己扑向了明河。
孟轻影明河的表情都非常古怪。
看着扑过来的姑获鸟,孟轻影轻声叹了口气:“其实我们本来……真的不想帮他们。”
明河看着接近的顾双林,秀眉微蹙,很是苦恼:“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在帮他的,你为什么要逼我?”
“轰!”
整座圣殿的影子仿佛全部具备了生命,森然而起。
森罗万象,万物为伥。
秦弈一边开炮压制对方主力,一边远远看着,他始终觉得每当孟轻影出手的时候,都像自带bgm。
那姑获鸟强者大惊失色,他发现他被自己的影子扯住了,竟然顿在空中,一动也动不了。
而面前的厉九幽化为九头鸟,狞笑着直扑而下:“这是真正的,地狱无门闯进来!”
那边明河取出了一柄宝剑,剑上晖阳圆满的气息震得顾双林心中大惊。
这什么道姑?看似晖阳初期,随手一掏就是接近越级的宝物?
心念还没转完,身子已经扑了上去。“啪”地一声,顾双林被随意连剑带鞘地抽在脸上,抽得整个人跟陀螺一样在地上打转,同时还掉出了一颗门牙。
几天前被秦弈踹掉了上门牙,这一拍十分对应地把下门牙也敲掉了……
明河歪着头,非常不解:“就你这样,怎么敢挑衅秦弈?”
顾双林更加不解。
羽裳强就算了……为什么这看似柔弱无力的道姑也这么强?
那边的影子又是什么东西?
就好像是自从见到秦弈开始,整个世界观都要被重塑一遍似的,让人如坠梦里。
几乎与此同时,饕餮黑雾里传来了顾常青的惨叫:“怎么还藏着一个乾元器灵!顾双林你到底是惹了什么东西!”
顾双林也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东西,一个秦弈站在那里,左掏掏右掏掏,就像是能掏出一整个宗门。
第六百一十四章 再启修罗(白银加更4/20)
从确定顾双林想要动武开始,秦弈基本就没怕过。
别说意外到来的轻影与明河,这他根本没计划在内……光靠他自己,对比姑获鸟的实力,他都已经很有把握了。
棒棒,狗子,两个乾元,棒棒还是中后期了。而且这俩都属于能越级的乾元,实战能力恐怖无比。虽然它们都是魂体,有很大缺陷,要小心玩,却也不是一般乾元能应付的。
他自己更是一身的宝贝,飞艇不说,他连湛光都没掏出来呢……法天象地等等神通连动都没动用,就连换命的弃子都还有两颗在身呢……到了现在他压根都没出全力,这还是为了防备姑获鸟可能存在的后台,暂时不敢乱动底牌。
换句话说就算天上人下来了,他都还有一搏之力,虽然他不知道那是天上人,但确实准备好了对方还有后台的。
结果后台没来……自己这边还意外来了明河轻影,这强弱颠倒得有点离谱,顾双林到底拿什么和他打?
顾双林显然不可能知道他秦弈这么多底牌,完全不知彼的情况下,他们所动用的自以为碾压的实力只是针对羽人族加个晖阳新郎而言的,怎么可能算上这几乎等于加了一支宗门的力量?错估了实力的结果就必然注定了姑获鸟的失败。
唯一担忧的只是寻木大阵,让重明鸟去处理不知道够不够……
目前看来好像是没出问题。
那战局也就再也没有悬念。
最惨的是姑获鸟族长顾常青,他进入了狗子黑雾之中就再也没出来,也不知道是被棒棒加狗子怎么联合玩弄的……
和秦弈对轰的一群姑获鸟早就已经落在了绝对的下风,在羽裳含恨夹击之下很快全部被放翻,连望天木都被收缴了。
扑向厉九幽的那个被孟轻影以奇特的影术困住,又被鬼车族轰成了肉泥。
顾双林被明河拍得七荤八素,又很快被追来的羽裳废了修为,生擒活捉。明河若有深意地看着羽裳,看不出这看似圣洁的姑娘下手这么狠,这可是生不如死的结局……也难怪,换了自己的婚礼被人搅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比她更狠……
呸,没事想什么自己的婚礼?不存在的东西。
姑获鸟全军覆没,尽数生擒,而被姑获鸟特殊的术法影响的各族领袖自然也随之慢慢恢复了清醒,硝烟散尽直到此时,大祭司和羽人妹子们困住他们都没超过半柱香的时间,可知秦弈这边碾压得多快。
其实要不是顾双林作死去惹孟轻影和明河,说不定还能多撑一会……那两只小白花其实都是能越级杀人的暴龙,可怜顾双林怎么能知道?
各族领袖都很是惭愧地对羽人姑娘们躬身施礼:“我们误中奸人把戏,成了别人的棋子,对诸位刀兵相向……既是惭愧,也要感谢诸位解除奸计,替我们解脱。”
大祭司笑得很是和蔼:“不客气,身为城主之族,这是应当的。”
众人默然,互相看了一阵,都有些蛋疼。姑获鸟这么一搞,反倒是送了羽人族一统寻木城的契机。
各族强者当然不止是来参加婚礼的这么几个,大家都有自己的领地和大本营,有些族群的实力可不见得比羽人族差多少。原本各族意见未必一致,羽人族要寻求统一意见并不容易,才有羽裳各种奔走联合的前提。
可是从这件事开始,大家承了羽人族天大的人情,谁还能和羽人族起什么争执?
不仅很难争执,恐怕从此羽人族的统治权威都会从所未有。
各族愤愤然看了被擒的姑获鸟一眼,全往顾双林身上啐了一口,要不是顾着羽人在侧,恐怕顾双林都要被生撕了。
这婚礼显然是办不下去了,宾客纷纷告辞。
羽人们也没留客,看着宾客散去,秦弈淡淡道:“羽岚带你姐妹们出击,姑获鸟老巢一个人都别放过,同时城中发布公示通缉,斩草务必除根。”
妹子们也没等大祭司和羽裳发话,集体躬身行礼:“是。姑爷。”
那边明河和孟轻影脸色一下就黑了。
姑爷……
虽然婚礼酒席是被搅了,让人心里舒坦了许多,但这名分好像是跑不掉了。
凭什么啊!你是最晚来的好不好!
羽岚很快带着姐妹们一阵风般刮了出去,顾双林神色灰败地低声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秦弈淡淡道:“你姑获鸟一族,不可能自己临时起意做这么大的案子,必有别人在支持。对方是谁?”
顾双林哈哈一笑:“原来你也有不懂的事情。”
秦弈很是无语:“大哥,我不懂的事多了……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我知道自己很多事不懂,时时怀有敬畏与警惕,可你却自以为什么都懂,结果跟个逗比一样。”
顾双林被堵得无言以对。
秦弈又道:“你们事败,对方也没有出手,可见并没把你们当回事。你堂堂双面人,总不至于要忠诚于他,替他守节?说来听听,我们或许还能放了你。”
顾双林道:“我不说,可能还有活路,说了才是死定了。”
“白痴。”秦弈二话不说地一爪摁在他的天灵:“你以为我真需要拷问你?”
搜魂之术,十几年前就学了,还是第一次用。这招会把人变成白痴,以前也没有遇上该用这招的人,顾双林有幸成为第一个。
一搜之下,秦弈脸色就变了:“棒棒,是他们。”
流苏反倒很是平静:“那就挺正常的了,也不知道来人为什么不出现?”
秦弈想了一阵,没想明白:“可能只是想幕后控制,并不想公然露面吧,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只是都输成这样了也不暗中出个手什么的,有点怪怪的。”
流苏沉默片刻:“多想无益,留个心眼便是。如今羽人族强盛得很,可比当初妖城顶得住。”
秦弈点点头,丢下顾双林,顾双林已经两眼痴呆,彻底变成了白痴。
秦弈根本不同情他,转头看向羽裳,正要开口说什么……结果一看之下脸就绿了。
羽裳压根就没管他这边拷问顾双林的事,眼睛看的方向是始终没离开的鬼车族,以及站在他们附近的道姑。
鬼车族中有人彻底掀开了伪装,长发瀑布般垂下,面庞微显苍白,额头的幽冥火印熠熠生辉,亮晶晶的眸子一会看看羽裳,一会看看明河,眼中都是有趣的笑意。厉九幽垂首站在她身边,恭敬无比。
而那道姑明河的眼神和她几乎一样,也是在她和羽裳脸上转来转去,只是神情清冷很多,没那么笑嘻嘻的找人厌……不对,一样很讨厌。
羽裳看看道姑,又看看那个浑身幽冥鬼气的女子,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个阴森森的女人又是谁?”
“喂!”孟轻影板起了脸:“我明明是笑咪咪的,多温和的表情怎么就阴森森的了?会不会说话?”
如果有特效的话,三个女人的眼神中间估计有噼里啪啦的电流火花正在乱窜。
秦弈的冷汗唰地就流了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之前婚礼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妹子们都是识大体也是要面子的人,好歹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现眼。可现在人走了,敌人摆平了,尘埃落定……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都要化身修罗了啊!
秦弈一个头两个大,差点想把顾双林从地上救醒:大哥你醒醒,再来捣一次乱好不好?我给你钱行么!
第六百一十五章 真的猛士
几个羽人妹子过来,用又是同情又是佩服又是有些小愤怒的复杂眼神看了秦弈老半天,才把顾双林揪走投入大牢,其他擒下的姑获鸟也被带走了,大祭司却开始摆祭坛,带着两个羽人在做什么祷告。
秦弈擦着汗,暗道你这要谢的不是什么龙凤之神,好像是我啊,我也不要你什么谢礼,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修罗场?
很遗憾大祭司显然没有理他。
要不是看在他这次确实大功卓著,光是两个女人来闹婚礼,羽人们不拍死他就不错了……现在也最多只能装没看见,你爱咋咋滴,自己解决去。
那边妹子们都已经撕起来了……
羽裳正抱着手臂道:“表情什么都代表不了,有的人面上诚恳君子,转个脑袋就阴狠恶毒,所以端看本质。”
孟轻影笑道:“所以很懂得看本质的聪明人,差点招了个双面人入赘呢。”
羽裳螓首微抬,有些小得意:“然而事实上,早在招亲之前秦弈就已经是我的夫君了。招亲不过做个戏,莫说顾双林,便是那与你气质接近的鬼车,就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儿……哼。”
暴击。
厉九幽泪奔。
孟轻影也气得胸疼。一边说气质接近,一边说人不人鬼不鬼,骂的是厉九幽还是她呢?她转了转眼珠子,笑意吟吟道:“早在招亲之前?早在几年前那货就已经三妻四妾了,那礼单上的祝福,圣女真听不出来?嫁了个有妇之夫还多得意似的……”
秦弈终于顶不住了,迅速插入三人中间挡住视线,团团拱手作揖,一副满头大汗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羽裳从他肩头露出脑袋:“然而那不是还有什么魔女啊道姑啊往里挤么……”
“喂!”明河惨遭aoe,一把将秦弈摁到一边,怒道:“贫道只是来做法事的!什么叫往里挤?”
天上的曦月差点没笑岔了气,太好玩了,她从小带大明河,从来也只看见自家徒弟板着脸清冷的样子,这副模样真的从所未见。就算只为了看自家徒弟这表情,也没白来一趟啊!
秦弈迅速插了回来,挡在中间继续作揖。
孟轻影一把将他推开,傲然道:“区区一炉鼎,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儿?”
“炉鼎!”这回羽裳和明河都转头瞪着她看。
炉鼎什么地位是另一回事,这话的意思是你们那个过?
气氛忽然凝滞。
这个问题好像很严肃。
这边办婚礼的都没真做啥,你都已经做过炉鼎了!
明河更是只有一点点小暧昧的小道姑,皮薄顶不住了。
孟轻影极为舒坦。
羽裳忽然挽着秦弈道:“不管是来做法事的还是来找炉鼎的,都是我夫君故交,来见证我们结亲之礼的……我们今晚洞房花烛,二位贵客且在客房歇着。”
暴击!
孟轻影舒坦的表情僵在脸上,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头上的火印幽幽地变成了绿色。
明河人都懵了,不是,我为什么要在旁边歇着?到底关我啥事啊?
曦月在云端打滚,抱着肚子笑得都快跌下来了。她忽然觉得让徒弟见证什么红尘仙道,没意思,还是这个样子最有意思啊。
狗子坐在戒指里看着流苏在面前滚来滚去,无力吐槽。
你们的乐趣狗子不懂,狗子只觉得秦弈那脸憋红得,都快原地飞升了。
“那个……”秦弈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你们都看见了,这次的事情其实另有牵涉,明河师门让你来,我觉得肯定另有想法而不是做个法事,轻影就更是此事相关者……我们能不能先议正事,到时候就算要杀要剐……”
这转移话题的手段,谁听不出来啊,就连羽裳都不上这当。
三道目光都剐在他身上:“有你什么事!一边去!”
秦弈满头大汗,敢情你们自己也不过是享受撕逼的快感吗?满脑子想着怎么让对方吃瘪,你秦弈可以滚一边去了是吗?
他只能道:“婚礼被人搅乱,羽裳情绪不佳,二位海涵一二……”
羽裳听了倒是心中舒服了几分,暗道夫君果然还是以我为重嘛……
话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羽裳大婚之礼,其实也含着提醒面前二位的意思,给点面子,别弄得太难看了……
明河没说什么,连孟轻影听了也只是冷哼一声。秦弈暗道妹子们果然还是识大体的,便对羽裳道:“先去安排两间客房,我确实有要事和她们说的……那个,和羽人族也有关系的。”
羽裳皱了皱眉,目光再度落在孟轻影身上,若有所思。继而替秦弈整了整衣领子,柔声道:“我去安置,你别累着。”
说着转身离开。
什么叫别累着?我到底来干嘛的?明河气得满脸通红,顿足道:“我没有什么要和你说的,我、我只是奉师门之命而来,你们此间事了,也就和我没关系了,我要回去了!”
秦弈明明怕死了修罗场,可听了这话却脱口而出:“来都来了……”
明河没好气地瞪着他。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真说“你可以回去”那就彻底死了……
“呃……”秦弈小心道:“便是道友相交,多年未见,难道不能做几天客?道友急匆匆要走,莫非是余情……”
“谁跟你有余情!”明河跺脚:“客房在哪里!带我去!”
边上旁观了好久的羽人妹子差点没笑喷出来,憋着一脸古怪神色怯怯道:“客人请这边来……”
见明河含愤离开,孟轻影抱着手臂看秦弈,啧啧有声:“厉害啊,秦大爷。”
秦弈看看那边大祭司没注意这里,便低声道:“我想你了……”
孟轻影瞬间满面红霞,顿足道:“你就会口花花!别以为这就揭过去了,我……”
话音未落,秦弈就握住了她的手。
孟轻影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也没强行再抽,只是怒道:“洞房花烛去啊!握着我干什么!你新婚老婆又不是我!”
两人注意了大祭司,没注意厉九幽还没走呢。厉九幽鼓起了眼珠子,惊为天人。
你你你……
这什么炉鼎啊,少主你在搞笑吗?
孟轻影仿佛这才意识到下属在侧,立刻掩饰:“区区一炉鼎,想不想本座又有何干?反正你要帮羽人对付幽冥,本座到时候照样杀了你,可不容情。”
秦弈忙道:“羽人这事儿,是可以谈的。她们和幽冥本来无关,想要阻止这个既非她们自己的需求,也非原则性的事宜,我了解之后就想着可以让你们坐下来谈谈……你想做成大事,化敌为友也比打起来好啊……”
孟轻影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让厉九幽去娶羽裳,就是因为看出这对羽人族并非原则性不可变的事情,只要娶了羽裳,就有很大概率能和谈。在某种意义上,秦弈娶了羽裳对她而言好像比厉九幽娶了还好一点,因为厉九幽未必有那本事影响羽裳的路线,而秦弈有。
问题是你想着化敌为友的策略是娶老婆吗!
孟轻影越想越不爽,手上忽然加力,“咻”地一个过肩摔,把秦弈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渣男!”
厉九幽同情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秦弈。
原本妒忌他娶了圣女,更惊叹他和少主有关系……
可如今看来,好像这活儿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换了他厉九幽,恐怕早都被煎皮拆骨,肚皮油都被人点灯了……
只有真的猛士才可以应对这等修罗,一般人羡慕不来,敬谢不敏,还是您自个儿消受去吧。
鬼车族少主大彻大悟,觉得自己有了禅意。
第六百一十六章 比翼翎羽
秦弈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没事人一样堆着笑:“那……本炉鼎带少主去客房?”
光是这份脸皮功夫起码无相,孟轻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阵子,似乎也拿他没办法:“走吧。”
两人心知肚明,商谈幽冥事宜才是正事儿。
秦弈是准确地抓住了事件核心重点,无论是羽裳还是孟轻影都只能吃了他这个转移,给了他各个击破的机会……至于明河,她还懵着呢。
这时候明河在客房里傻傻坐着,下巴挂在桌面上,斗鸡眼一样盯着桌上的青灯如豆,不知道自己在想啥。
不就来做个法事……怎么成这样了呢……
闹婚礼也不应该,事后吵架也不应该,吵完留下还是不应该,理智捋一遍的话啥都不该做,可怎么就什么都做了……
明河觉得自己中邪了,是不是羽人族圣殿有什么邪法乱人心智啊?
就在出关之日,她还觉得自己都彻底忘了秦弈的,再见到他一定可以道左相逢说一句道友安好的。
道家修性,是能对人的情感起很大的影响的,修行越深,越是不起涟漪。晖阳之境的很多道士都已经麻木得像是一块石头了,明河本来也差不多……换了其他人当面,绝对会觉得明河遥远得不可触及,似乎连心都不在尘世间,比秦弈初见她的距离更远,足以用光年计。
明河本也这么觉得的……
秦弈是明河的魔障和情劫,明河自己早也坦然承认了这一点,去直面它,破除它。突破晖阳的修行重点就是淡忘此劫,若真能做到挥剑断情丝,那即是乾元之途。
乾元且不提,晖阳之日,她就觉得和秦弈没啥关系了……起码日常根本想不起。
师父的晖阳之约是很阴险的,到了晖阳之境再见面,她平淡,秦弈觉得遥远,两人说不定话都说不在一起,那缕情丝自然无疾而终。明河知道师父当时肯定是这样想,不过明河也觉得师父低估了秦弈,秦弈看了觉得遥远,说不定更会动大招,才不会无疾而终呢……
他追求自己,本来就是被那种遥远刺激到了,想要摘星啊……你再远,他也必定会大踏步地往前追的。
所以远没有用,必须断。断的根源就在自己,只要自己彻底无意,秦弈只能失望而去。
如今师父大概是见到秦弈之后有了某种了解,觉得单纯以时间让他淡去估计没啥用,于是决定换策略了吧。
让自己突兀地面对他的婚礼,那烛影摇红的强烈冲击性能让人窒息。
于是遍体鳞伤地抽离。
这就断了。
就是效果太激烈了点,师父肯定想不到自己居然起了逆反心,在婚礼上捣了一乱……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事后还留下来吵架……是那个羽人太气人了嘛,什么魔女道姑往里挤啊!
我是来挤的吗?
这下糟透了,等会他来,到底要怎么跟他说话……自己明明真的没什么意了,结果表现得这样,他肯定当自己余情未了,这样要怎么断?
其实真的是误会啊!闹婚礼是基于对师父激烈举措的逆反心,不是抢男人啊!
就算以前也不会抢男人啊!何况现在?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明河无力地挂在桌子上,鼓起了腮帮子。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房门“叩叩”响了两声。
明河瞬间坐直身躯,双目微阖,摆了个最正统的趺坐,淡淡道:“请进。”
秦弈端了盘果子走了进来,笑道:“羽人尚素食,正好也跟你的口味相合……”
明河暗自翻了个白眼,我根本就没有口腹之欲哪来的口味?她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高冷地不理他。
秦弈便把果盘放在桌上,一屁股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托腮看她。
明河无动于衷。
秦弈就盯着她的脸看个没完。
以前这招对明河还是挺有用的,明河很快就会吃不消,嗔怒地问你看什么……那就破局了。
结果这次好像没用。明河安静地坐在那里,还是双目微阖,仿佛面前的人是空气一样。
天上的星河,不会回应世人的观望,怎么看都没意义。
如果在婚礼之前遇上她是这个表现,秦弈说不定还真可能怀疑她彻底无意了……可经过这么一场,再这副表现,秦弈得到的判断只可能是在生气甩脸色啊!
他斟酌良久,终于道:“不知道我这么说是不是显得特别渣……但实话实说,我和羽裳没有太多感情的,走到这一步有些意外。”
明河微微蹙起了眉头,这话听了确实让她觉得不舒服,与自己无关,反而是在为羽裳不平:“秦弈,你过分了吧?”
真是心善的小道姑,为别人破了功……
秦弈心中感叹,还是认真道:“这确实是实话,我对羽裳也这么说过,而羽裳自己也清楚,我们只能算刚刚开始。连同婚礼都只是诱顾双林出手的一场局,原本是可以不办的……至少不需要在寻木城办。”
明河有些嘲讽地道:“这么说来秦道友只是权宜,实际并不是娶羽裳咯?”
“虽是刚刚开始,那也是开始了。开始了,就不会错过。”
明河瞪大了眼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无耻的?”
“从遇上你开始。”
明河瞠目结舌。
然后发现秦弈这话没错……
好像秦弈确实是从她开始变渣的……在此之前他好像还挺纯情。
愣神了好一阵子,明河终于从呆滞中回魂,怒道:“合着你的意思,反倒是我害你了?”
“不。”秦弈认真道:“从来都是我在害你清修,我也知道这是很不对的,几次三番想要放弃,终究不舍。”
明河神色慢慢缓了下来,她知道秦弈这是真心话。
上次幽冥相见其实就很明显。秦弈自己心中也复杂,既不愿害她,又舍不得放手。而她明河亦然,既想求道,自己却又有情。两人便藕断丝连,始终黏糊不清。
如今晖阳了,没有违背师父的禁令,是可以摊开来论一论,到底该怎样了。
秦弈道:“说是晖阳之后再论此心,其实我也知道没什么可论的。你是出家人,不可能放得开这枷锁,而我又不可能强行逼你,于是无非不断循环,永远没有答案。”
明河摇头:“这不是枷锁,而是道不同。你说我囿于枷锁,我却说你才在枷锁之中。你处红尘道,我求清净天,双方所见不同,仅此而已。”
秦弈沉吟片刻,忽然道:“既是如此,你可愿试一件事?”
“什么?”
秦弈取出比翼鸟那对翎羽:“这是比翼鸟翎羽,若是施术的话,好像是可系红绳;若是不施术,我们各持一枚,可明见己心,抛开世俗枷锁。到底是谁的枷锁,到时候就知道了。”
明河微微一笑:“你既贪我,为何不施术给我?”
秦弈摇头:“我永远不会那么做。”
明河取过那根象征女性的红色翎羽掂了掂,重复道:“我很确定,真的没有意义的,秦弈,我们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世俗枷锁,是道不同,追求不同。你若不强迫于我,那我继续修行下去,终有一天,你我会一刀两断。”
秦弈坚持道:“试试。”
“……那便试试。”
第六百一十七章 师父没收了(白银加更5/20)
当秦弈说“从遇上你开始”的时候,明河在痴呆,戒指的狗子也在摸着下巴出神。
流苏斜睨着它,淡淡道:“喂,你想干什么?”
狗子一时没有回答。
那一刻它感受到了秦弈的贪,第一次让它感觉得如此明显。
在历来很随性的秦弈身边,这种贪欲十分突兀。其他时候偶尔也有一点,但都没有这次的强烈。
它如果要反噬,这就是最佳时机……也不知道流苏能不能阻得了这种天赋技能,也许可以吧,它一异动流苏就发现了,克得死死的样子。
但流苏能不能阻止是另一回事,它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反噬,只是在走神。
这就有点出奇了。
被流苏这么一问,狗子想了一阵子,叹了口气:“他有贪,太正常了,我一直就在等他流露出来。奇怪的是我明明等到了,却为什么没想过动手,我奇的是自己,不是在奇他的贪。”
流苏淡淡道:“当然是因为你更贪。”
“嗯?”
“你知道在他身边,你有可能达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狗子沉默。
“你再装傻,也是数一数二的大能,不可能看不出有风云聚于他身。若此世有劫,他必是应劫者,没有什么比跟着他更能快了。”流苏笑了笑:“其实便是有贪,你也未必就能反噬的,否则你早天下无敌了。”
狗子平静道:“当然……所谓断绝贪嗔痴,从来都是骗人的把戏,世上只有一种人绝对无此三垢。”
“太清?”
“死人。”
“……”
“太清如你,有。求道如这道姑……当然也躲不过去。”狗子笑道:“看她们自欺欺人,撕成一团,挺有趣的。”
流苏一骨头拍在它脸上。
狗子捂着脸,委屈得要命:“干嘛忽然打我?”
“看你忽然变得牛逼,很不习惯。”流苏抬着头,眼睛向下看着它:“故意问你一句太清,你还喘上了……只是想听你说几句巴结的话,难道是想听你装逼吗?”
狗子:“……”
你是因为我说你也有贪嗔痴,很不爽对吧……
结果流苏却没反驳它说自己也有贪嗔痴的事,只是递过一片瓜,狗子抽着鼻子接了。
“吃你的瓜。”流苏枕着一块灵石,悠然道:“最近的戏多好看,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外面明河说了“试试”,便也不矫情,很爽快地收起翎羽,起身道:“既说到这了,其实别的也没什么可说……”
告辞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秦弈打断了:“道友每次见我,都要如此来去匆匆?”
明河沉默。
秦弈道:“我们都已经晖阳了小明河,你师父管不着了。”
明河怒道:“我比你大!”
“好好,明河姐姐。”秦弈举手投降,又道:“这么多年不见,不能互相说说别情?你这些年……都在闭关吗?”
“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个,道友重逢,这不是理所当然之事?莫非道友对我有什么想法?”
又来这招,明河气得要吐血,憋了好一阵才道:“多数在闭关……也有云游,还得过些造化。”
明河说得很平淡,秦弈倒是很惊奇。
神州还有造化?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明河笑了笑:“也许对有些人来说,不到先天之宝都算不上造化,可实际上……当初你我古墓之行,难道不是造化?能对己身修行有利,就是造化,即使出身大宗门,也不是什么都靠宗门提供的。”
秦弈颔首:“说得是……好像是我好高骛远了。”
“不是你好高骛远,只是你造化太离奇,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赴裂谷下幽冥的,如今居然还能来大荒……”明河忍不住还是刺了一句:“更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每到一个地方都有新的女子。”
秦弈面红耳赤,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明河似是也懒得多提自己这些年的事情,话锋一转,又道:“你真这么扯着我聊天,新婚妻子和孟轻影就放着不管了?”
秦弈道:“她们正在谈正事,目前看着风平浪静应该没吵起来……这件事我觉得你应该也有一定兴趣,要不一起去听听?”
明河想了一阵子,她对幽冥之事确实是有兴趣,尤其是看了幽皇宗遗刻之后,特别感兴趣。
被这么一说,本来想告辞的便也一时不想走了,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道:“你还是先去她们那里居中调解吧……我、我稍候再来。”
秦弈以为她只是不想和自己一起过去面对两个女人,感觉很那啥……这可以理解。他也对那边谈话有些放心不下,暗道那两个这么久没打起来已经挺不容易的了,能这么风平浪静真稀奇,可真得去看看才行。
所以说想做渣男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分身乏术,一边觉得不能丢着明河不管,一边又挂念那边的状况……
好在明河实在是太会替别人着想,他也不矫情,便起身道:“我先过去看看,你若是感兴趣,随时过来旁听。”
秦弈跑路了,明河等他走了一阵子,才飘然上天。
她才不是担心和秦弈一起过去不好面对那两个女人呢,那两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吵不过她们!
其实是要向师父汇报一下此行状况,毕竟是奉师命来的,总该有个反馈不是?虽然她觉得师父多半在看着……那该走的程序也要走啊,明河可是尊师重道好道姑。
果然身赴九天,通讯术法都还没启动呢,曦月就忽然出现在面前,笑嘻嘻地打量她。
明河有些没好气地行礼:“参见师父……”
曦月笑嘻嘻地看了她半天,才终于收起笑容,叹了口气道:“你依然有情,这样下去,恐难证乾元。”
明河不服:“明明没有了。我闹婚礼,是因为师父太过分了,我也有脾气的!”
曦月“切”了一声:“如果真无情,便是看着他洞房花烛,那也不过如看两只猴子,又有什么脾气可言?”
明河呆了一呆,无言以对。
“骗人骗己。”曦月鄙视地伸出手:“拿来。”
明河倒退半步:“什么?”
“男人送你的求亲之仪!”曦月一把揪过徒弟搜身:“这东西你也敢藏身上,真当为师很好骗?”
明河捂着腰带挣扎:“不是那里!等等师父,这个不是求亲的啊!”
曦月很快从徒弟怀中摸出那根翎羽抛了抛:“不管是求亲的还是定情的还是让你放开啥的,反正对你没好处,师父没收了。”
明河眼巴巴看着师父把翎羽收了起来,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吐槽。
这种东西……师父要没收好像是天经地义,没话可说啊……
可是他想试试的事情,好像就无法验证了。
反过来想想,师父说得也对……连这个被没收了都觉得好心疼,强行说自己已经无情,确实自欺欺人。
曦月看徒弟可怜巴巴的表情,强忍住笑意,丢下一块令牌:“既然来了大荒,也别急着回去。你持我令牌,去极东菩提寺,他们的佛法颇有可观者,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诚心问道,自有所得。”
“可是师父,我想探探幽冥。”
曦月怔了怔,微微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最终只丢下一句“随你”,就消失不见。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三方会谈
明河悲剧兮兮地落回地面,都有点不好意思去见秦弈。
刚刚给她的翎羽转眼就没了……
那其实确实有点定情信物的意思在的……当然明河不能承认。
反正没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秦弈这个被师父没收了,不告诉他的话,他还在那傻等着验证,能验证出个鬼来,岂不等于自己在骗他……
可这不能说啊,说了秦弈真会恨上师父的吧。
明河带着一脑门的蒙圈,走到了孟轻影的客院。
里面传来对话声:“……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如果你们只是不希望神州与大荒随意往来,这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我们万象森罗要掌控幽冥,你以为会让人随随便便走来走去当逛街呢?”
“但你们岂不是掐住了我们的命脉?”
“你是有病吗?你们只不过是不希望有人随便往来,又不是会因此造成你们什么天大损失。就算我们放水让人往来,最多就是让你们不高兴,怎么就扯到你们的命脉头上去了?”
“……反正就是不舒服。”
“你这是木头脑袋!”
羽裳拍桌:“羽人决定的事情,本来是不会更改的,看在夫君面上才跟你谈,你不知好歹!”
“这男人能受得了你这种一根筋不拐弯的脑袋才叫稀奇。”孟轻影拍桌:“你这种人最多就当个炉鼎,能讨谁喜欢!”
羽裳怒道:“反正夫君就是娶我了!”
“他就是馋你身子,你以为是啥?”
“你!”
“诶诶诶有话好好说……”秦弈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你们连换条件的正题都没谈,怎么就又冲着这种事来了……”
两个女人都“哼”了一声,又安静下去。
“……”明河觉得她们之前没有吵起来,肯定是根本就没谈,估计是大眼瞪小眼硬是等到秦弈来了才开始的……
否则就这态度,怎么可能那么风平浪静,明显属于没几句就要吵架的啊……
秦弈捏着脑袋也很头疼。
羽裳的态度其实不是她的问题,这个确实是族群特性所致,与智商啊经验啊什么的都没多大关系。人家整个族群出了名的古板,决定的事情能跟你谈已经不错了,想三言两语说服就太难了……
别看大祭司好像跟个老狐狸一样,真让大祭司坐在这里谈,估计效果也差不了多少,也就是不会动不动往男人身上扯罢了。
羽裳忽然道:“夫君,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与万象森罗有密切的私人关系,就是指她?”
孟轻影愣了愣,心里有些小欢喜。秦弈这厮泡妹子都没把她撇清,这个感觉还不错……
其实同样在羽裳那边的感觉也一样,夫君从来没瞒过她什么,一切都摊开告诉她的,这个感觉同样很不错。也是这个原因,她没有逼秦弈问如果我和她一定要打起来的话你帮谁,而是试图看看能不能和对方取得共识,这是完全的在给秦弈面子了。
“是。我以前对你说的,我和万象森罗不是一伙,但与轻影的私人关系密切。”秦弈道:“但这件事吧……即使不提私人关系,我本人也不愿意见到大荒各族和万象森罗打得你死我活,那想想都是一场不忍目睹的涂炭,如果大家能取得共识,各退一步的和谈,那是苍生之幸了。”
屋外明河听了也颇喜,她喜欢秦弈,岂不就是因为他的侠气?
听着便推门而入,笑道:“道友说得好!”
两个女人转头瞪她:“又关你什么事?”
这回明河很有底气:“天下事天下人管得,幽冥之事我天枢神阙管不得?”
孟轻影羽裳瞪着眼,反而都不敢说什么,这死道姑身份非同小可,她一旦选择帮一方,另一方都会很头疼,正事当前还真不好得罪。即使不提实力影响,光是给秦弈那边加码都很麻烦啊……
秦弈更喜,明河这么一坐这儿,羽裳轻影反而撕不起来了……三足鼎立的修罗场忽然取得了微妙的平衡。
其实这事在秦弈心里是修罗场,在外人如厉九幽等人心中是一件严肃上了天的事情。算上海中心龙子的背景,这里坐着三个无相势力在谈判!这可是能导致世间格局大变,能使天翻地覆的大事件,是用修罗场解释的吗?
见三人都乖乖地安静坐在那里,秦弈干咳两声,开始主持会议:
“以前因为这是万象森罗宗门之事,我也不合过问,如今既然摆开来谈,那应该可以问问,轻影你们宗为什么要整合幽冥?”
孟轻影淡淡道:“当然是为了一统幽冥。”
秦弈奇道:“这怎么办得到?血幽之界那么大,没比这主位面小多少,到时候谁都能进去,令师就算天下无敌,也没可能掌握这么大的一界,贵宗实力也不够啊。”
“所以谁告诉你们谁都能进去?”孟轻影笑道:“如今看似到处都有通道可以进入各个小位面,那是因为位面破碎,与主位面分别产生交互的途径。一旦整合一统,这些途径都会消失,于是进入此界可能只会有两种方式。”
羽裳很重视:“哪两种?”
“一种是如远古一般,逝者灵魂直达。”孟轻影道:“某种意义上,这是大功德之事,本来你们大荒菩提寺要很雀跃才对,可是呵呵……”
羽裳没说话,菩提寺和她也不是一挂的。
孟轻影又道:“第二种让你我修士进入的方式,当然不会是处处漏风,而是会有很明确的几处渠道,我们万象森罗确实无法把守整个血幽之界,守着几条通道能有什么问题?”
秦弈道:“若有无相直入呢?”
“那是另一回事了……在我们的主场,无相轻入也未必讨得了好。”孟轻影支着腮帮子,悠悠道:“所以担心幽冥会成为贯通两岸的途径,简直是蠢货的思维,我们怎么可能让别人把我们的地盘随随便便借道用的?”
秦弈道:“羽裳的意思,也是不希望这么一条通道掌握在别人手里,不仅你们宗可以随意来往,同时还爱放谁来就放谁来……虽然对她们没有根本性的影响,但不舒服算是影响了一种地位吧?可以理解。”
羽裳笑得很高兴,夫君还是为自己说话。
孟轻影倒知道这不是纯粹在为羽人族说话,而是为了把话都摊开说明白。
便笑道:“羽人族又不是大荒统治者,谁来不来与她们何干?一点关联都没有的事情,何时轮到羽人族出头?无非是海中心那伙人的意思吧,羽人族虽然也是独立族群,但还是会听他们的一些指示。”
羽裳并不否认:“这确实不是我们羽人族自己的意思,但龙子之言,也属圣谕。”
孟轻影笑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两个问题?”
“嗯?”
孟轻影伸出一只指头:“第一,龙子为什么要隔绝两岸?”
这话一出,众皆愕然。
好像大家习惯于大海分隔,从没考虑过为什么。
连明河那种出身都没考虑过。
孟轻影笑笑,又伸出第二只指头:“第二,龙子不想我们统合幽冥,说是不想别人通过这个途径来来往往,可有没有另外的意思,比如说……他们根本就不希望幽冥复苏?”
第六百一十九章 抢男人更重要
羽裳脸色严肃下来。
羽人族确实不见得清楚龙子的想法,只是听从指令这么做了。
其实无论哪种意思,不要紧,明说都无所谓,正如秦弈明着告诉羽裳他与万象森罗有很密切的私人关系,羽裳都不会觉得不舒服。
直肠子直来直往,一是一二是二,该怎样就是怎样,这是羽人族的性情。
这可不代表她们甘心被人哄骗着干活。
羽人族是独立族群,因为受恩而辅佐龙子,尊敬它们的意愿行事,听从一些吩咐,可不代表是它们的附属。
大家一个是海中种族,一个是天上种族,根本不是一个统属。
羽人族真正的主子是已经消失的凤凰,不是龙……更何况龙九子和龙族是有区别的,龙九子各种不同,严格论起来算不算是龙族都两说。因此龙九子和羽人族的主从关系其实很弱,羽人族在别人眼中也是“信使”,算是个中介性质而不是隶属于龙子的仆从。
尊敬你们替你们办事,和被骗着办事是有很大区别的。
孟轻影最后道:“你们带头牵线搭桥勾连大荒万族,对抗我们……做这样出头鸟的事情,却连为了什么都没弄明白,你们羽人族真的不是弱智?”
羽裳神色愤怒,正要反唇相讥,秦弈忙打圆场:“她们岂能不知一旦大战开启,她们会死伤惨重?羽人这是国士之风,承君一诺,义无反顾,当欣赏才是。”
羽裳神色瞬间由怒转喜。
明河暗自翻了个白眼。
孟轻影失笑道:“和她们交朋友,或许会很欣赏,很可惜眼下我是她的敌人,在各种意义上。”
各种意义上……从公到私,都是敌人,那自然没有一处顺眼。就连一直以来的宿敌明河,至少在这次的公事上大家没有争端,于是此刻看着都比这羽人顺眼几分。
羽裳忽然问明河:“听说天枢神阙是神州那边最顶级的正道宗门,和万象森罗历来不对付?”
明河淡淡道:“正魔不两立,道争如此。”
孟轻影“切”了一声。
羽裳便道:“那万象森罗宗一统幽冥,显然也是为了一己之私,一旦他们势大难制,天枢神阙岂不是会很麻烦?为什么这件事上你们却旁观?”
明河怔了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天枢神阙很矛盾左擎天这么说过,玉真人也流露过这意思。
一般人认为这个宗门高悬星河漠视人间什么都不管,却偏偏可以看见他们主持正义维持公道,这本来已经够矛盾了。如果再加上天枢神阙暗中还会以某些冠冕堂皇的名义抢东西的话,那就更是矛盾中的矛盾。
如果说派系之争导致,可却从来没听说过天枢神阙闹过什么内讧,明河自己身处宗门更是觉得到处很祥和,内部很团结,哪来的派系?
具体在这件事上,明河初期调查孟轻影行事,这是秦弈亲历了的事件。当明河回禀宗门之后,本来按照未雨绸缪要阻止魔道战略的思路,天枢神阙也该有长辈下场阻止了。
可偏偏没有,无论是天枢之主鹤悼真人,还是事实掌权行事的曦月,都对此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那么干看着。甚至于明河说想去幽冥,曦月也只是皱皱眉,根本没阻止。
这不是天枢神阙内部矛盾,而是具体在个人上就很矛盾,曦月自己都不知道该对此事做什么表态。玉真人正是看准了所有无相者都各自矛盾犹豫,他才敢大张旗鼓做这件事情。
笑尽人心。
当然,玉真人作为核武要震慑各方无相,他自己不可能跑到幽冥做实地操作,这就交给了嫡传弟子来负责,同时也是对弟子的实力锻炼以及权力的培养接班。
有玉真人镇着,别人有想法的也没办法亲自去欺负孟轻影,也只能让麾下势力去做这件事,把胜负放在常规的势力争锋范畴,羽人族就此出场。
差不多就这概念。
明河被羽裳这么一问,还真的不好回答,总不能说我也不知道我那逗比师父又在犯什么逗吧……哽了好一阵子,只能道:“此事宗门尚未议定,贫道参与此会,也未尝不是给宗门提供一些判断思路。”
羽裳沉默下去,这个答案对她已经有用了。
天枢神阙出了名的超级宗门,和羽人族也算有旧,她也有所耳闻。连这样一个大宗门在此事上都举棋不定,可见此事牵涉挺严重的,她们羽人族哪来的胆子在这种事上做先锋?
若是真的承君一诺,那血流成河倒也没什么。现在的问题是,她们连龙子们的真正用意都没弄清楚,贸然为了别人打得自己族群凋零,那就真的如孟轻影所言,是一群弱智了。
羽人族是直,不是傻。
她轻声叹了口气,问秦弈道:“夫君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觉得我们羽人族这事不对,倾向的是我们收手?”
秦弈摇了摇头:“我原先只是觉得,这件事不是原则性的,可以谈。比如说,你们担心被人随意出入幽冥,那在幽冥出大荒的出口上,由你们派人守卫,是不是可以解决问题?甚至可以谈谈,这一部分地盘都划给羽人族,列为禁地。毕竟万象森罗就那点人,占据不了整个幽冥,必然会分封诸侯的,两岸魔道估计都受过这类分封承诺了,岂能差你们一个羽人族?”
孟轻影微微一笑:“还是有几分头脑。”
羽裳怔了怔,挠挠头:“我……我们没想过。”
“势力之间,没有直来直往的说法,弯弯绕太多了。”秦弈道:“你们羽人族一根筋的特性,并不太适合作为领袖,更适合……嗯……”
羽裳平静道:“我们更适合作为战士,听圣谕冲锋。我们有这个自知,不用给我留什么颜面的。”
秦弈歉意地笑笑,又道:“所以你们这种特性太容易被人选为目标,这次绕着你们打主意的势力实在太多了……比如顾双林……顾双林自己可能只是为了寻木城权力,而他后面的人则未必。”
羽裳奇道:“他后面的人?”
“嗯,我也是之前搜魂才知道。”秦弈肃然道:“羽裳,顾双林的后台与我有解不开的仇恨,并且他们的强大远超你的想象。既然他们盯上了你们,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是真心建议羽人族远离这个是非。”
秦弈很少用这样严肃的神情说话,羽裳看得一愣,很快自己也变得严肃,铿锵有力地道:“是夫君的敌人,那就是我羽裳的敌人,羽裳与夫君同进退,不会远离。”
两边同时传来牙酸般的咂嘴声,羽裳俏脸微红,目不斜视。
孟轻影支着粉腮,懒洋洋道:“不用在我们面前表演恩爱,倒是这桃花精之前的提议是不错的条件,我代表万象森罗同意划分幽冥到大荒出口给羽人族的提案,你们不妨回去问问龙子,如果他们反倒不同意,那大约就是别有用心,而不是表面上这种搞笑的理由。”
羽裳默默点头。
孟轻影的诚意确实给足了,羽裳甚至猜得到她这依然是完全在给秦弈面子,而不是对她们羽人族的退让。都谈到这一步了,如果龙子们还是不依不饶,那羽人族确实该考虑置身此事之外,不能再牵涉下去了。
她忽然开始庆幸自己当时被秦弈拔毛……
这不仅是自己的初绒天缘,似乎还关系到了族群的命运。
可正当她对孟轻影大生好感时,孟轻影却忽然补了一句:“本座都给出这么重要的让步条件了,你是不是也稍微表示一点待客之道?”
羽裳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我让她们给二位送上最好的酒酿和蔬果……”
“要那个干嘛?”孟轻影叉腰:“别说我破坏你们的洞房花烛,大事当前想必你没那个心思。所以这个炉鼎,今晚给我用用!”
羽裳明河目瞪口呆,还有这招?
合着你心里抢男人比这种大事谈判更重要,所谓条件只不过是抢男人的筹码?
第六百二十章 道魔并肩(月票4000加更)
哪怕秦弈身经百战,在这一刻也是瞠目不知所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
今天理论上确实是羽裳的洞房花烛夜……虽然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差点都被人忘了有这么回事,连秦弈都差点忘了……可这确确实实是婚礼之夜。
一旦谈正事告一段落,客人回房暂歇,夫妻俩一起呆着,要发生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结果秦弈自己都被正事儿给冲忘了,孟轻影还记得呢。
还是源于之前羽裳那一句,晚上我们洞房,你们客房呆着去……
记恨至如今。
明河反应过来,心里只剩下一句:真妖女。
可为什么觉得很爽呢?小道姑一脸平静地转头看窗外月色,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当事人的表情。
羽裳的脸都跟火烧云一样了,切齿道:“抱歉,本族没有拿丈夫待客的礼仪,说不定贵宗有?”
“这样啊……”孟轻影似有所料,早有准备地回应:“那这样,我们还有很多细节没谈,不如彻夜长谈一下?”
羽裳差点掀桌:“孟轻影你不要脸!”
孟轻影悠悠道:“看来圣女对这种族大事不太上心啊,竟然急着和男人温存,放着更重要的谈判不理会吗?”
是谁先把这个转到抢男人上面的啊?
羽裳气得七窍生烟,转向明河道:“道长说句话啊!这你也看得下去?”
“啊?”明河暗道关我啥事,反正洞房的也不是我啊……
那边孟轻影也斜睨过来,淡淡道:“道长应该也觉得幽冥之事更重要一点吧?”
目光里暗含威胁,那意思就是在对付这羽人方面我们两个“客人”是一伙的,你可得拿稳了。
明河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我……纯路人,有一说一,确实。”
羽裳:“?”
秦弈:“……”
戒指里流苏和狗子抱着肚子差点没笑岔了气。
最终还是秦弈走在了作死的边缘:“我觉得我应付两个问题不大的,要不要试试?”
下一刻作死的秦弈被孟轻影羽裳联手掀翻,揍得惨不忍睹。
明河跳开一边,看着地上抱头蹲防的秦弈默念一声保重,转头提着道袍下摆扑通扑通跑了。
这谁遭得住啊……
跑出老远,见到一片颇大的荷塘,明河才吁了口气,放缓了脚步,漫步走到荷塘边。
羽人族某种意义上的近似图腾的白天鹅,喜爱这样的塘水,在她们的驻地必有类似环境,贵客所居之处自然是有的。
时值春季,荷花还没开,荷叶也没有完全绽放,放眼望去也是一片清新的绿色,在水塘中一片一片碧玉可爱。晚风吹送,空气很清新,月色落在塘中,随着风吹塘水的波纹一晃一晃,像是师父的眼波,悠远深邃,又有点皮。
明河的心灵渐渐也平复下来。
修道的人,清心寡欲了一辈子,却总在他身边处得不知所措,真让天枢神阙的同门看见了,恐怕都要以为被谁夺舍过……
明河失笑摇了摇头,负手低头看着塘水,享受这夜晚的安宁。
这确实是她喜爱的风景和清净。
在喧嚣之后再看,颇有几分道境。
塘水清澈,倒映着她的面庞,依稀还可以看见红润未消,带着嗔怒的笑意。
“从后面看你,会觉得不存在一样。”身后传来孟轻影的声音:“你这样天生的清修者,为什么会跟他搅得这么深,真是让人纳闷。”
明河没有回头,却笑道:“你不抢炉鼎了?”
“我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孟轻影走到她身边,一起低头看塘水,口中若无其事地道:“当我提出那句话,就知道羽裳是不可能答应的,但这么一闹腾,他们的气氛也坏了,再也没有洞房花烛顺理成章的房事,只会尴尬无比。”
明河若有所悟:“你只是为了坏他们的事,不是真抢啊。”
“怎么可能真抢,说破了天这也是他们的花烛夜,秦弈除非是全无心肝,否则绝对没有可能离开羽裳。”
“那你岂不是损人不利己。”
“我是魔女。”
明河不说话了。
孟轻影淡淡道:“谁叫你我都嘴硬呢,都不认他是自己男人,也就不够理直气壮。”
明河道:“是你嘴硬而已。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真的想和他只做道友的。”
孟轻影道:“可你喜欢他。”
“是。”明河并不否认,只是道:“情终究会淡,惟天道永恒。”
“真不知你们是魔,还是我是魔。”
明河出神地看着水中两人并肩而立的倒映,良久才道:“这是仙路之上,必然的趋势,我们只是选择了最近道的一条。”
孟轻影笑道:“仙路被你说得如此孤寒,那还有什么值得去苦苦追求?”
明河淡淡道:“你也一样,何必说我?你为何对他嘴硬,难道自己心中没数?”
孟轻影眼里闪过讶色,一时没有说话。
塘水清清,映照着两道纤影,道袍高洁,魔影幽幽。并肩而立,却似同途。
“你们整合幽冥,到哪一步了?”明河忽然打破沉寂。
孟轻影一时沉吟。
明河道:“如果属于机密,不便泄露,也就算了。”
“本来属于机密,不过是你的话……”孟轻影笑了一下,还是道:“差两块重要碎片没有贯通,其他差不多了。”
“哪两块?”
“冥河血海……冥河,不是明河,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
明河收回目光,那一刹那她竟似有些心悸感。
孟轻影续道:“另一块……是上古幽皇宗遗址所在,当初他们熬过了仙神之战,却不知道为何又随着幽冥崩毁而亡,这一点至今成谜,我师父不说,你天枢神阙可有记载?”
“没有。”明河道:“这一段历史,仿佛空白。就像仙神之劫后,有一段往事被掩藏于幽冥的尘埃。”
孟轻影道:“我直觉与我……前世相关。所以这是我接下来最重要的事。不管羽人族怎么决定,此事不可能回头。”
明河沉默良久,终于道:“我若参与,你同意么?我……以私人身份参与。”
孟轻影愕然:“你?参与,帮我?”
“是。”明河低声道:“我也觉得,这事也与我前世相关。”
孟轻影豁然转头看她。
明河平静对视。
看了好一阵子,两人同时微微一笑。
晖阳,按照玉真人的理论,若属于转世身,那修到这个境界上就会开始隐隐感到一些前世的事情了。
如今她俩……都是晖阳。
第六百二十一章 天鹅之舞(白银加更6/20)
在孟轻影出门和明河聊天时,屋内的秦弈羽裳果然如她所言,面面相觑,气氛尴尬无比。
哪里还有什么洞房花烛的甜蜜,气氛僵得跟打过仗似的。
好半晌,秦弈当先认错:“是我太花心的过错……那个……”
羽裳神色有些奇怪,似是有些生气,却气不出来,最后反而笑了。
秦弈奇道:“不会是气傻了吧?”
羽裳摇摇头,低声道:“夫君,这种事情……虽然我是很生气啦,但细细捋一遍,会觉得好像你还挺冤的。”
“呃?”秦弈呆了一呆,还有这操作?
羽裳叹了口气:“起初你是自卫,无意拔了初绒,还还给我了。来寻木城是押着我来的,本意是挟持换取一个去海中心的机会……夫君本就对我无心,强调过家中另有妻子。好像是我软禁了你,反复逼婚才对。那你其他女人找上门,我到底有什么可生气的,是我抢了她们的男人。”
秦弈想了想,发现好像是这样啊。虽然她的逼婚最后都变成了几次一炷香的那啥,主客易位,如同进山打熊的猎人……但那确实是她来逼婚。
当然女追男隔层纱,自己也是个贪身子的,就变成这样了……
流苏正在对狗子吐槽:“什么脸上贴金,抢了别人的男人……分明是外表高冷内心闷骚,被那么弄得食髓知味。”
狗子翻了个白眼……你咋不说你男人非要选择这种手段呢?
不过这事儿论起来谁主谁客、谁主动谁自重,那是真分不清了。
秦弈也在说:“这事早已分不清啦,我也没那脸自称是被迫的,说你是被我逼迫的反倒更接近几分事实。”
羽裳眼里又有了几分媚意,低声道:“那……夫君为何不再来逼迫我一回?”
秦弈喉头咕嘟一声。
这丫头没救了……
羽裳坐进他怀里,低声道:“这次的事情,围绕着我的都是骗局,能对我说实话的都没几个……厉九幽是奉孟轻影之命而来,顾双林更别提,就连龙子也未必……到了最后,真正从头到尾都没骗过我的,只有夫君。”
这也是真的……看来也是全靠同行衬托,在羽裳看来秦弈自然是从哪个角度都比别人好。不过她下意识把项鸣给漏了,人家重明鸟也不虚伪的,只是没啥存在感而已……秦弈又不傻,当然不会去提醒她这一点。
其实说白了,这次羽人族都全靠秦弈救命,不然眼下寻木城这批羽人包括羽裳在内,下场恐怕都不怎么好,秦弈该算是大恩人才对。当然,对外人要谢恩,对自己夫君就没必要提这茬了,提了反而见外。
羽裳显然是有数的。
拨开被各种捣乱的表象,本质就是秦弈一手擎天,救了整个羽人族。不仅如此,还很可能化解了一场将要血流成河的血战。
如此大恩不拜谢他就不错了,因为女人吃醋而发脾气是真发不出来。
气当然是有的……要发就找机会对孟轻影发去,反正此时羽裳对秦弈的感激超过了其他,主动地死命为他不好的地方找着理由说服自己,越是说服,就越是真被说服了,怎么想都觉得秦弈没错,反而有功。
她轻轻吻着秦弈的面颊,声音越发妩媚:“夫君,不管今日经历了多少熙攘,也真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有什么心事不妨明天再说,现在我们应该做点其他事情才对……”
秦弈喉头再度咕嘟了一下。
羽裳从桌上取了酒壶,倒了两杯酒,递给秦弈一杯:“既无花烛,也无红盖。仅此合卺,夫君莫嫌简陋。”
那在外人面前高傲的容颜,此刻低眉垂目,红彤彤的,灿若桃花。
秦弈心中一下就被化开了,柔柔的,漾成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这妹子……其实是有很多优点的……虽然大家的起始并不愉快。
他取了酒杯,和羽裳的手腕交缠过去,低声道:“合卺酒是要这样喝的……”
杯酒下肚,羽裳的眼眸已经化成了水。
秦弈哪里还忍得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向里间。
洁白的羽翼铺展在榻上,就像躺在一片雪白的花园里,又像是天使躺在云间,那视觉很是惊艳,圣洁无伦。
羽裳的睫毛有些紧张地动了动,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被秦弈“指点要害”之前,羽裳曾经认为自己被绑在石柱上那会儿都已经算是失贞了,认准秦弈逼婚也未尝没有这个因素的影响。可后来随着越发没羞没臊,姿势越学越多,她当然知道了,其实之前做的都太表面,完全不是真格。
夫君甚至连自己的衣裳都没解过。
他那时候克制得很难受吧……所以后来才哄着自己那啥……
今天开始,他终于不需要克制了……一切都是他的。
…………
荷塘边,孟轻影看着满目绿色,忽然有点心神不宁,手肘拱了拱明河:“喂,算卦的,你猜猜他们现在能不能做事?”
明河没好气道:“你不是说了吗,气氛都被你破坏完了。”
孟轻影来回踱了两步:“不好说啊,时间一久,可能又旖旎起来了呢,那姓秦的什么手段你应该很清楚……”
这个就是真冤枉姓秦的了,这回主动的还真不是他。
明河微微红了脸,暗道我才不清楚他什么手段呢。口中却没反驳,还真的掏出几根签筹,手占一卦。
孟轻影探头去看:“怎么说?”
“鸿渐于木,或得其桷。”明河解释:“这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枝桠……”
话没说完,她就立刻闭上了嘴。
孟轻影呆了一呆,暴跳如雷:“居然真搞上了!”
这卦象此时此刻怎么解都是那个意思!
两人一先一后地掠向之前的屋子,大老远就听见了里面奇怪的声音。
孟轻影:“……”
明河:“……”
“输了。”孟轻影望天:“明河……”
明河:“啊?”
“我们闯进去怎么样?”
明河哭笑不得:“算了,怎么说也是人家新婚,挺正常的事情,再折腾就没意思了。”
“哼。”孟轻影显然也只是口头说说,心中极度不爽地放出了一道暗影。
暗影从门缝钻了进去,很快又在孟轻影面前出现了一道黑暗之幕。
明河吃吃道:“你、你干嘛?”
“看看他多卖力。”
明河转身就走,这看了会长针眼的。
身后却传来孟轻影惊异地“咦”的一声。
明河下意识转头,眼里也闪过惊艳之色。
黑暗的光幕中,并不是想象中的秦弈在上面卖力,而是相反。
羽裳在上,一对羽翼张开,仿若天鹅在空中飞舞翱翔。
因为这种暗影之幕的缘故,一切看了都只是黑影模样,于是看见的是黑色的人影,黑色的羽翼,张开飞舞,有着幽冥般的妖异。
可以想象真实的场景是很圣洁的堕落感,想必秦弈躺在那里别有乐趣。
真实有多圣洁,这暗影就有多妖异,极致的反差,让人心灵悸动无比。
孟轻影出神地看了一阵,忽然转头一笑:“像不像是……我和你?”
明河收回目光,淡淡转身离去:“你怕是想幽皇壁刻太多,想得走火入魔了。这是根本无关的两件事情……”
孟轻影笑笑,没有反驳。
再看暗影之幕,却也没有初见时的惊艳感了。她兴致缺缺地收了术法:“不就有对翅膀嘛,有什么了不起。”
我认输,求放过,举报者们聊聊天吧
昨晚最新章又被举报进去了。
本来以为我已经对此麻木了,无视了……可日复一日,没完没了,终于还是觉得一阵虚脱,今天是坐在电脑面前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
我怕催更,所以一直没有告诉读者们,其实我已经辞职两三个月了,现在是全职。对我比较了解的老读者应该都会对这段时间的爆更感到很惊讶,那是因为本职工作已经卸了,否则根本办不到。
我码字速度是很慢的,平均每小时一千字多些,一章节2500字左右一般要两小时(大家看我爆更的时间间隔大约就可以看出来,差不多两小时左右)这还是思路顺的时候,如果遇上思路不畅,一章节三四个小时都相当寻常。
所以这种更新不是兼职可以办到的,只有全职。
即使如此,一天写三四章的话,我往往需要坐在电脑面前十个小时以上,陪家人陪孩子的时间都很少。之前兼职就更别提了,几乎就没怎么顾过家,所有业余时间都耗在文档前。女儿曾经说过我,爸爸,你都很少陪我……那时候我就想,该辞职了,辞职就可以有时间多陪陪她。
这本书成绩还过得去,可以支持全职了,于是提交了辞呈,从此多了点顾家的时间,也多了点爆更的时间。
但也意味着,生活命脉全在这了,其实我已经没有当年的底气对举报者说:大不了爷不写,这只是兴趣爱好,我自有工作收入,爱咋咋滴。
现在已经没这底气了。
嗯……这是经济上的事,且不谈。
就说写文。
一天十几个小时坐在电脑前,多少个日日夜夜,我每天睡眠的时间都不及码字时间的一半,多少心血熬出来的,头发都熬白了,一身的毛病。哪怕不提任何经济,这样一章一章的往死里举报,说真的,和一刀一刀在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们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若是我得罪过你,我道歉行不行,非要杀了我吗?
也许有些是看不惯后宫,觉得涉黄……好的,如果说前些章节有捆绑什么的,可能还触及了不妥的线,我认了,但上一章有什么?
正常无比的洞房花烛夜,一笔带过的省略号,和一夜过去有什么区别?
您真是因为觉得违规举报吗?
之前还有,离别吻也举报,连跟小蛇讲个白蛇传的故事都举报……
这举报,真的心安理得?
我不否认,作为一本后宫文,肯定有些暧昧情节,那是调味剂,但我们并不是用这些东西来吸引人的,书中的故事、情感,耗费了多少心思,您真以为读者们是为了看那个一笔带过食之无味的调剂?
我在群里也说过很多次,我写的是后宫文,不是想写h。
其实话说回来,按照这种举报模板,别说后宫文了,正常的单女主喂狗粮的文也写不了吧,真要到大家全写和尚文,连个女人都不许出现的程度吗?
不管您是写作的从业者,还是单纯的读者,至少您对网文也是有一定爱好的。现在的网络风向,已经严格成什么样了,大家应该心里都有数。如果连这种一夜过去或者连个吻都举报,将来我们到底还有什么文可以看?非要把写作环境往死里压,留下满屏的战斗和肌肉?
行吧。
如果您是卫道者,请不要杀人了。
如果是我得罪了你,那我道歉。
如果是觉得我挡了路,那很认真的说,这书在仙侠非主流得很,根本挡不了任何人的路。
如果单纯眼红,那我告诉你,我的日子真的过得未必比你好。
不管你/你们,是哪一种,求放过。
第六百二十二章 赖着不走的客人
次日一早。
客厅。
一张小圆桌,四个人围着坐,都低头喝茶,半天没个声音。
秦弈是觉得自己太不像话了,心里很有点渣得一去不返的惭愧感,不太好意思说话。
羽裳昨夜是明知道情敌在外面,有种当面那啥的错觉其实不是错觉,反正心中又是羞赧又有点小得意,那种感觉言语实难尽述。
明河此时脑子是放空的,她倒是最平静的一个,真觉得自己和这事不该有什么关系。过了一晚上什么都缓过来了。
孟轻影则是眼睛滴溜溜地看羽裳,有点小小的惊叹。
武修就是这么牛的吗?
她自己当初,第二天走路都差点不会走了,死撑着出山洞,几步路都差点摔了一跤。
结果这个羽人倒是神清气爽,看她刚刚走进客厅时,那身姿刚健有力得很呐。
孟轻影忽然觉得应该让这货去和那位李青君撕一下,两个都是有名分的,两个都是武修……那位摄政王会不会把这个后到的撕成个小妾?
真期待啊。
气氛尴尬了好一阵子,秦弈才终于开口道:“我有要事,要赴海中心一趟。同时也是和羽裳回归本族,让她们计议清楚幽冥之事……有我周旋,会尽力让这事和平解决。”
孟轻影道:“如果是龙子不肯呢?你打起来?”
“一切尚是未知,总要争取。”秦弈道:“羽人也不是龙子的部属。”
孟轻影笑笑:“其实不给我添乱,就是帮我。秦弈,你有没有发现,你声称幽冥事与你无关,却似乎已经有了倾向?”
如果说之前秦弈觉得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表示中立,那么现在确实有了倾向。
天上人忽然现踪,必与此事有关。这提醒了秦弈:当初谁打破的幽冥?反正不是棒棒,那当然也是和天上人有关。
若是他们打破的,自然不会希望复苏。
和他们相反的事,那就是秦弈想做的事。
只不过天上人的事不能轻易说,明河轻影这样的传承,如果该知道的话,她们师父自然会说的。有的事情,确实是不懂要比懂好一点,顾虑一多,连修行都不利。
见秦弈不说话,孟轻影倒默认了秦弈有所倾向是因为她,心中有些喜滋滋的,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原本我想让厉九幽求娶羽裳……虽然手段不算多光彩,但可以证明我是打算和谈而不是打算动武,这点应该看得出来?”
秦弈笑道:“看得出来。”
孟轻影便道:“厉九幽不靠谱,如今你来做我的代表好不好?”
羽裳怒道:“凭什么让我夫君给外人做代表?”
“只是个传话代表,又不是全权代表,他想代表万象森罗,我还不乐意呢。”孟轻影翻了个白眼:“只不过图个省事,要不你们还要去族中来回,又派人重新扯淡,没完没了。”
羽裳不说话了,其实她自己心中都有了倾向。
情敌归情敌,可这种事情挺微妙的反而成了个熟人的样子,活色生香地出现在面前瞪眼对骂,和原先脑补中阴森邪恶的敌军boss好像有了很大的区别……
虽然还是算敌对……可真要说打得你死我活,好像都有点不对味了……
她也不想打了……
想了一阵,叹了口气道:“寻木城刚刚经历大变故,我们也是要先在这里稳定一下局面才能去海里。”
寻木城刚刚经历变故,当然是要先稳定局面的,还有与姑获鸟交好的族群要清洗,也有借机让寻木城只有一个声音的意味,颇有些事情要做。幽冥之事又不在一时,孟轻影没个几年是休想有什么进展的,论起缓急当然是寻木城优先。
孟轻影笑道:“我可不急。反正你们不给我添乱,对我就足够了,你大可以继续拖着,拖多久都无所谓。”
羽裳没和她吵架,便道:“不管怎么说,二位远来是客,若无什么要事的话,也没必要急着离去,近期便在寻木城住下,游览游览也行。”
明河目不斜视,心中暗道你这个不是留了个魔女在旁边抢男人嘛?真是个憨憨。
孟轻影暗道这死道姑和秦弈相处不多,所以才能若即若离,你这不是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吗?真是个憨憨。
可心里虽这么想,两人屁股却似扎根似的,都没人提要走的话。反正是对方的事儿,关自己啥事?好不容易来个这么有特色的地方,当然要游览游览的嘛。
于是两人互相瞪了一眼,眼神里都在说“骚蹄子,怎么不走?”
然后仿佛读懂了对方的意味,又“哼”了一声各自偏头。
羽裳哪知道这俩在打什么暗语,对她自己来说这只是个做主人应有的姿态,按理说两人都会告辞才对的,天知道她们居然坐着不动了?
羽裳傻了眼。我就客气一下,你们要脸吗……
秦弈倒是看得懂这出哑剧,可他当然更不会说啥……于是四人你眼看我眼,本该是各奔东西的,却默契地坐在原地,一副主客和谐的模样,默默喝茶。
戒指里,狗子看着笑得打滚的流苏,实在忍不住:“别滚了,越滚越圆了……”
羽裳很想腻着新婚夫君,不让他和狐狸精有什么相处的机会,很可惜这美好的愿望很难实现。
她有一大堆公事要做,首先一大早就得召开百族大会,起码把自己原先“代城主”的代字拿掉先。其他不少事大祭司可以帮忙,这种事必须她自己出场。
正依依不舍地向秦弈道别出门,秦弈却忽然喊住她:“那个,你若管控此城,能否得到寻木之心?”
打滚的流苏愣了一下,不滚了。
羽裳道:“我们是计划永久保留寻木之心。按照这次的套路,此物轮流掌管弊端太大了。夫君问这个是要……”
秦弈沉吟道:“寻木之心挺大的吧?如果刮点木屑下来,会影响什么吗?”
羽裳道:“寻木之心是三尺大球呢,刮少量木屑当然没什么影响。不过一般情况下这也是不许可的,否则这人刮一点,那人刮一点,再大的球也刮没了……夫君想要?”
“破个例吧,我就刮一点炼丹用。”
羽裳倒忽然高兴起来:“夫君要炼丹?”
秦弈奇怪道:“我炼丹你高兴什么?”
羽裳很是雀跃:“炼丹的话,就没多少时间和狐狸精腻在一起了啊!夫君放心,这事我准给你办妥了,回来就带木屑给你!”
秦弈:“……”
流苏终于飘了出来,坐在秦弈肩膀上,笑嘻嘻道:“难为你还能想起给我炼丹。”
秦弈无奈道:“我就是再不像话,也不至于忘了我们来此的本意是什么。”
流苏很满意地道:“如果按这么想,你和羽裳的纠缠,算不算用男色为我换宝贝?”
秦弈眼睛直了一下,你还能这么想的?
当然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继续!”流苏意气风发地指着海的方向:“如果那边有什么妹子,你也不妨发挥一下特长,说不定建木就有了!”
秦弈无力吐槽。
身后已经传来孟轻影的声音:“别倚门而望了,你羽人妻子都转出三条街外了……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第六百二十三章 如果将来
孟轻影的客房内,孟轻影站在窗前,看窗外的荷塘,半晌不言。
秦弈站在身后,略微有些拘谨。他这还是不够渣,够渣的表现就该直接抱上去说几句甜言蜜语,可这时候秦弈真的有点脸皮发烧做不出来。
也知道孟轻影找他肯定有些正事儿,不是来要炉鼎的。
果然沉默了好一阵子,孟轻影轻声开口:“我昨天提的事情,羽人也解答不了:它们为什么要隔绝两岸。”
秦弈点点头:“嗯,羽裳也不知道。”
“可见羽人族根本不是它们的亲信,可能只是一枚棋子。你若去了,会遇上怎样的事情谁也不可预测……你要小心。”
秦弈心中感动,低声道:“我知道。”
“先别那么感动……”孟轻影幽幽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还要杀我……或许不会那么狠心。”
秦弈愕然:“怎么又提这档事了?”
孟轻影笑笑:“幽冥整合,不是玩游戏做拼图。目前我们只是搭设界桥,贯通各个碎片,你有没有想过,要如何熔炼成一体?”
秦弈道:“你师父自有办法吧?”
“师父虽然有这个能力,但不可能凭空办到。”孟轻影忽然转身,认真地看着他:“如果……只是如果,要搞什么万人血祭这一类的事情才能助此熔炼,你会怎么看?”
秦弈心中一凛。
外人不知道这里面的详情,孟轻影亲手操作此事已经七年有余,她猜出了什么是很正常的,说这种话可绝非无的放矢。
孟轻影微微一笑,淡淡道:“现在并没有到那种时候,只是小打小闹的阶段,无相大能们各有想法,暂时不会轻易做出什么决定。可一旦到了那种必须有所抉择的时候,形势就会逼着人出手,你又站哪边?”
秦弈犹豫良久,终于道:“若是基础搭好,只是差一步融合祭炼之法,我相信会有其他办法的,未必要进行那种抉择。”
孟轻影奇道:“这种一界融合之举,已经没比开天辟地差多少了,你哪来的自信能找出这种级别的办法?”
流苏在戒指里仰着头,“哼”了一声。
狗子就蹲在一边斜睨着它,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什么听不清的话语。
流苏瞥了过去,狗子立刻闭嘴。
“好吧。”见秦弈不答,孟轻影也不追问,只是笑道:“你的秘密历来很多,这事情也未必如我猜测的一样,暂时不去想。”
秦弈却问:“你为什么会忽然对我说这个,按照原先的你,不管是万人血祭还是什么的,你都只会平淡去做吧?”
孟轻影怔了怔,又转过身去看窗外,不看他。
秦弈终于从后面拦腰抱了过去,轻轻拥她在怀,也没追问。
过了好一阵子,孟轻影才淡淡道:“别以为是我为你转了性子,只不过是想先给你打个底,免得到时候反目成仇你来不及反应。”
秦弈没回这话,只是轻轻在她侧脸吻了一下。
孟轻影眨眨眼,好像挺舒服的样子,又道:“其实还有更远的事情,也不知道你是没有想过呢,还是有意回避。”
秦弈继续亲着,含糊道:“你说。”
“即使融合祭炼的步骤不像我猜测的那样,或者是能用其他办法解决……可你有没有想过,当一统幽冥之后,我万象森罗声势无敌,说不定就要掀起神州一统之战啦?”
“呃……”
“不管你们万道仙宫管不管这种事,反正和天枢神阙铁定是要对上的,那时候我和明河再度厮杀,你帮谁?”
孟轻影这话问得阴险,因为她知道明河肯定在偷听……那闷骚小道姑,说是云淡风轻,说是“不关她事”……可她孟轻影和秦弈躲屋里,明河要是不会“不经意”地路过门口才见鬼呢……
如果秦弈觉得只是跟她私下说话,于是故意说好听的,那就把明河得罪惨了。
结果秦弈居然笑了:“这事情我有什么可纠结的?”
“呃?”孟轻影呆了一下。
却听秦弈续道:“我只是个晖阳啊……万象森罗和天枢神阙之争,我有什么插手的资格?我只能说,不管你们谁赢谁输,我都会把打输的可怜娃偷偷救走,这一点我还是有自信办得到的。”
孟轻影似笑非笑:“到时候家破人亡,你救走了想做什么?给你做小丫鬟吗?替她报仇不?”
秦弈才不会去认真回答这种落水先救谁的必死假设呢,环抱着她腰的手直接就往上一挪:“救走了就给少主做炉鼎啊。”
“噗……”门外传来明河失笑的声音,又发现泄露了行踪,掩着嘴迅速跑路了。
里面孟轻影面红耳赤地挣扎:“放手!谁说输的会是我!”
“你幽冥事才做半截,却已经想了二步三步,却每一步都是在考虑我会怎么选择……”秦弈声音越发温柔,低声道:“轻影,不管以后的事情怎么演变,反正当下你在负责的事,我站队了,不会让别人给你添乱的。”
孟轻影道:“哪怕将来会有你不愿见的事?”
“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没有雄才大略,没有远虑深谋,我只知道眼下你在我怀里,若连眼前人都不珍惜,谈什么远见。”
孟轻影挣扎的力度慢慢减弱下去,很快软在他怀里,喃喃道:“你就是会说好听的哄我。”
秦弈附耳道:“我可不止是会说,做起来还更好的。”
孟轻影咬着下唇:“你昨晚那么卖力,今天还行不行?”
“少主试试就知道了,本炉鼎的功夫没有退步的哦……”
轻风吹送,窗子吱呀一声关了。
躲得远远的明河摇了摇头,这回真能深深体会到昨晚孟轻影为什么会说那姓秦的手段高。
果然是恐怖如斯,三言两语就把那什么破少主说得意乱情迷。
根本毫无抵抗力啊这,还嘴硬什么少主炉鼎呢,这会儿看似都已经变成他俩独有的情话性质了……
明河抱膝坐在花园亭台,也有些出神。
其实从孟轻影和秦弈的交流来看,他俩更亲密和默契,比羽裳这样已经结了亲的更像老夫老妻,更别提她明河了,她和秦弈相识极早,可相处却真的不多。
明河也可以看出来,孟轻影因为秦弈,确实也有些改了性子。至少孟轻影明显在担心,如果真要有什么屠戮之举,就会和秦弈渐行渐远甚至可能翻脸,于是小心翼翼,还预先打底。
这已经是有了强烈的牵绊。
明河知道自己没到这程度,她也害怕陷入这种程度。
对她自幼的认知来说,这是与仙道背道而驰的事情。
明河意外地发现,好像自己意外进入了那种旁观状态,如同当初悬于南离上空,观察两国悲喜沉浮。虽然在那之后自己就栽了……不过当时确实有所得,借此腾云。
如今看他们……唔,也会栽吗?
还能怎么栽?反正也就那样。明河撇撇嘴,还不如多看看,说不定也有所得呢。
如果流苏和狗子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夸奖:你找到了世间真正的乐趣了,小道姑!
正这么想着,就看到羽裳急匆匆从门外回来了,进入了客院的外廊。
明河的眼睛唰地就亮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被吓坏的明河(白银加更7/30)
羽裳今天召集百族开会,表面是把“代城主”的代字拿掉,实际意义是想集权。
代城主变成城主简单,无非过个程序。但集权这种事不容易,寻木城几万年历史了,集权的状况都没几次,一般都在战时。本来以为这次会有点阻力,还拉上大祭司壮胆……结果却挺顺利的。
首先寻木城确实到了该有个统一声音的时候了,看这次的乱象就知道,都是各有所谋导致的,并且现在大荒的情况也有点乱,加上幽冥的事,乱上加乱,反正局势和往年不同。若还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话,对大家自己的前景也不利,这种局面确实需要一个统一的领袖比较好。
这是前提,有识者早有这样的共识,只不过是不是由羽人族说了算,那是另一回事了。
大家都是希望自己说了算的。
像姑获鸟当然是觉得应该由他们说了算,一切事件起因都源于此,暗涌早就存在,只是此前的憨憨羽裳并不知道。
其实就连重明鸟也有这意思……项鸣那种强势性子,很明显会争取说了算,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几家试图联姻的,也就只有鬼车不是这意思,鬼车是奉命而来,为了幽冥。
然而现在经过婚礼这么一场,大家还真不好跟羽人族争。
一个个都被人控制,逗比一样,要不是羽人族处理得好,在座大半都成别人傀儡了,哪来的底气跳出来争?不但不能争,还得在别人争的时候力顶羽人族,和羽裳站在一条战线上,算是报答恩情。
羽裳也没想过,明明是自己被捣乱的婚礼,反而坏事变好事,很顺利地获得了大量的支持。
集权于一族,最典型的标志就是,原本轮换保管的寻木之心,固定由羽人族管理。
掌握了寻木城生杀之器,那便是最大的权威。
其他诸如城中权力改革和职权分派之类的事情,那就不是一早上的会议能完成的了,需要一段时间慢慢磨。
于是刚刚就任城主、集百族大权于一身的羽裳,结束会议抱着寻木之心,喜滋滋地就回去了。
一路上更是柔情满怀,要不是夫君力挽狂澜,哪来这么顺畅的局面?
羽裳一路还在想着回去怎么好好侍奉夫君,他好像挺喜欢那个……
红着脸进了驻地,揪着一个羽人妹子问了句:“姑爷在哪?”
羽人妹子神色古怪地憋了半晌,才道:“去那位姓孟的客人屋里了。”
羽裳一蹦三尺高:“就知道那狐狸精会趁着我不在偷吃!”
羽人妹子眼睁睁看着圣女一阵风般刮进了客院,想说那是姑爷自己进的屋都不敢说出来。
明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羽裳冲到了孟轻影客房门口。
羽人族是直肠子,羽裳更是其中代表,哪怕和秦弈相识之后懂得多动些脑筋了,可烙印在骨子里的族群习性还是没改变。她哪会想什么迂回之策,站在门口听见里面的声音,直接一脚就踹进去了:“狐狸精,放开我夫君!”
明河惯常平淡的、只会在秦弈面前变样的神情,忽然变得非常精彩。
戒指里流苏和狗子看得咧着嘴,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屏息期待。
秦弈冲了出来,一把将羽裳拉进屋中,“砰”地关上了门。
里面很快传来孟轻影哭笑不得的声音:“你这羽人,我昨晚没给你捣乱,你倒跟我捣乱。”
羽裳倒也知道其实孟轻影才是先来的,怒道:“能一样吗,你在我家,是我的客人,哪有你这样的!”
孟轻影懒洋洋道:“大不了下次你去我家,也这么来一次呗。”
羽裳傻了眼,还有这操作?
然后很快就觉得自己冲进来干嘛的?
孟轻影是之前她讽刺秦弈“大部队进驻”的其中一个,她又不是不知道,早就认账了。现在人既然来了,非要说让秦弈和她保持距离那说不通啊。
那自己闯进来干嘛?
正不知所措间,秦弈就抱住了她:“来都来了……不如……”
羽裳大羞,奋力挣扎:“哪有这样的……”
秦弈对付她的经验可就太丰富了,甚至比对付孟轻影还丰富得多。他只是随意一指头点在她翅膀上原先初绒所在的位置,羽裳瞬间就软了。
于是进屋捉奸的圣女再也没出来。
明河呆若木鸡,想看她们打架呢,怎么也没想过最后居然会变成这种打法啊!
狗子呆若土狗,它也第一次见到这种神仙手段。
流苏满足地叹了口气,笼着手,用看土鳖的眼神看了狗子一眼:“常规操作。”
狗子:“……”
它很想说你到底觉醒了什么爱好啊?这是什么很得意的事情吗?
这不对啊这……你还知道自己叫流苏不叫棒棒吗?
对了……狗子挠挠头,自己是不是另有个名字不叫狗子,是叫饕什么来着?
都快忘了……
狗子赶紧掏出个包子啃了,寻找一下属于自己的回忆。
…………
夜间。
明河再度站在心爱的荷塘边,看荷塘月色。
孟轻影又跟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边一起看。
明河无语道:“你……”
说了一个字,就真无语了,想说什么都忘了。
孟轻影若无其事:“我是个魔女。”
明河觉得她昨天好像说过差不多的话来着……这话是这么万能的吗?魔女了不起啊……
她憋了半天,才道:“怎么不继续了?都不行了?”
孟轻影惊叹地后仰,打量了她好一阵子,才道:“你也会说这种话啊?”
明河不理她。
孟轻影笑嘻嘻道:“哪有那么闲,羽裳一堆事要做,秦弈自己也有事的。”
明河奇道:“他有什么事?”
“刮了些寻木之心的木屑,说要炼丹。”孟轻影说到这个倒是有些好奇:“他的炼丹水准和丹方,真不知道哪来的。寻木之心这种先天之物,一般丹师根本炼不了,甚至连相关的丹方都不具备,至少他万道仙宫肯定没有。”
明河淡淡道:“他的造化很多,不稀奇。”
孟轻影道:“你就不好奇他炼这个是为了什么?他自己显然没到用这个的时候……这至少是乾元后期才用得上的东西,太早用了会爆体的。”
明河想想也很好奇,确实秦弈这时候急匆匆的炼这种东西干嘛?
不过想了想也不在意,她本来就是对绝大部分事情并不在意的人,不像孟轻影总是保持着兴致勃勃的好奇心。“师父说他随身有饕餮,可能是炼给饕餮的吧,你管那么多干嘛?”
孟轻影斜睨着她:“看你这种淡淡定定的表情,看得人真是不舒服,太臭屁了。”
明河平静道:“修道之人,本当如此,凡事不萦于怀才是。贫道奉劝你一句……”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秦弈的声音:“明河轻影你们在这啊……”
明河脸色“唰”地就变了:“你不是在炼丹吗?”
说完都没等秦弈回答,就逃命般踏水而行,转瞬跑得不见了踪影,一看就是吓坏了。
就怕他冒出一句“来都来了,不如……”
秦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刚才盘算了一下,我炼丹需要闭关至少半个月……她这是干嘛来着?”
孟轻影笑得直打跌:“修道之人,本当如此。”
第六百二十五章 无相之丹
自从在海底玉真人的墓穴里炼丹助流苏恢复乾元,反杀封不戾之后,至今七年有余。
在混乱之地的石墩洞府,流苏吞了个远古之魂,又借助石墩修行,同时服用了秦弈炼制的大量忘魂天丹辅助,自我恢复一直没停。它的状况不太合适用常规的等级计算,一定要算的话,在出关之时大约在乾元中期的层面,接近于后期。
所以至今狗子恢复到乾元,还是被它摁着暴揍,无法脱离大魔王的魔爪。
其实到了这个程度,流苏早就可以不用再服药,已经足够借着石墩子自我恢复了,之前也和秦弈这么说过。
若是能有合适的药物,有助于恢复无相,但也不是像之前那么笃定的,吃了就搞定。无相的情况很是微妙,主要还是得靠自己,药物只能说是辅助之用了。
所以之前流苏对寻木之心的期待值也不算高,有当然是最好。
它自己都不太期待的事情,秦弈却心心念念。
在秦弈心中,当初进入寻木城的第一要事就是尝试获取寻木之心。只是没想到这事混杂在羽裳的情事里,搞得好像泡妞成功之后奖励了宝贝一样。
所以流苏才会那么想,某种角度上看,真的很像是秦弈在用男色给它换宝贝似的……
这么想的话不亏,可以多泡几个……
秦弈懒得跟它争。
这件事的根本又不是泡妞,而是解决了羽人族的大麻烦才对,助羽人族取得寻木城大权之后才可以得到寻木之心,又不是献上男色完成的。
秦弈有时候觉得流苏的思维角度……怎么说呢,像女频。
羽裳是抱着一个三尺大的圆球踹门而入的,那一刻萌萌哒的样子实在难以尽述。更让人难以尽述的是,寻木之心堂堂先天之宝在地上随意丢着滚啊滚,那边秦弈正在以一敌二地鏖战呢……
鏖战结束,孟轻影羽裳都跑了,秦弈流苏狗子才团团围在大球边上研究。
“寻木仅此一根。”狗子道:“我还以为当年就没了,想不到不仅整个寻木被做成城池,这木心还保留如此完好。”
流苏道:“有没有感到建木的气息?”
狗子点头:“寻木在生命力方面,可以视为建木的替代品了。只是档次略低,若说建木是生成世界,寻木最多是维持之用。”
流苏道:“也足够灵气了,鸟类百族聚居于此,得以昌盛。所以有些人会来抢……”
秦弈摸着大球沉思:“若是如此,之前他们怎么不抢?”
“风云汇聚,方有龙蛇起陆。”流苏道:“你不如问,为什么当初没人召唤狗子,现在有了?当初没人贯通幽冥,现在有了?”
“唔……”秦弈道:“放在仙道说辞,这叫劫?”
“差不多。”狗子道:“其实只是因为某种引子搅动了各方的选择,汇聚到了最后风云大起,就成了万年之劫。”
秦弈看了看流苏。
流苏摇摇头:“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如果与我有关,你的日子可没这么好过,早盯上你了。”
狗子道:“也不好说,你的出世总会带来一些变化至少秦弈原先不可能介入的事情导致了介入,后续的轨迹也就不一样了。正如原先我可能会跟巫神宗混,而如今跟了你们混,那么巫神宗可能要去找杌,找穷奇,就导致了不同的结果。”
秦弈后仰:“狗子,你听过蝴蝶效应吗?”
狗子:“吃过,不好吃。”
“……”秦弈奇道:“话说回来,你看见这寻木之心居然没想过吞了?”
狗子摇头:“我现在只是魂体,没有身躯。这东西若是有身躯的话,吞了有益,只是魂体不好消,需要化成丹药……”
它顿了顿,巴结地看着秦弈:“炼好了丹可以给我一份么?”
秦弈慈祥地摸着它的脑袋:“当然有你的份。”
狗子雀跃:“那还等什么?剖了它!”
“诶诶诶!”秦弈一把将它揪住:“答应了只能刮一点木屑,可不能剖。”
狗子耷拉下去:“没劲……”
秦弈转头问流苏:“刮点木屑,效用会差了么?”
“不会,这本身就是木心,哪一部分都是一样的。狗子想要剖了,只是贪,没有必要。”流苏笑道:“此物确实是蕴含强悍生命力的先天之宝,对于我这种伤损状况超级对症,对狗子也好,此行不亏。”
这种高档次丹药,辅材需求也高,但三人都没对这事表达什么忧虑。
因为秦弈储备太多了,一戒指铺着都是药,如同药材铺一样。
秦弈对于各种各样特殊的药材收集历来就很重视,就像在玄阴宗里羽浮子献东西,他别的没拿,主要就是选取了一些特殊药材带着,就是为了随时可以用上。
偶有个别欠缺的,在寻木城这种百族核心重镇里寻找也并不难。三人闷头研究了一阵,拟定了一张方子,秦弈便列了几份药材,喊来了看门的羽岚:“去帮我看看这些东西有么?”
羽岚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有好处么姑爷?”
秦弈很惊奇:“你们羽人还会假公济私要回扣这套了?”
“不是不是。”羽岚赔笑道:“这里的东西羽岚去找,找了回来姑爷要是高兴,给颗糖就行……”
原来是讨那种仙武双修的丹药吃……
秦弈招了招手。
羽岚小心翼翼地挨了过来。
秦弈塞过一瓶丹药给她:“给你十一个姐妹分了,别独吞哦。”
羽岚很是高兴,这下姐妹们都会巴结自己了,这就是先和姑爷打好了关系的福利,之前没白被欺负。
她护宝一样抱着瓶子,表忠心道:“姑爷还要什么,羽岚都去弄来!”
流苏看她那样儿,很想插嘴说要你行不行,以此证明一下当初自己判断的能让她们侍寝是正确预判。
可惜秦弈显然没它那么无聊,揉揉羽岚的脑袋道:“把我需要的药材弄来,就算你大功一件。”
羽岚雀跃地跳起来:“姑爷放心,我这就去!”
狗子看这幅场面,忽然觉得很面熟……是不是刚刚发生过一样的场景来着?
秦弈默默算了一下。
这种丹药是很难炼的,事涉无相,炼丹用时随随便便也要什么九九八十一天之类,感觉时间不够用……
流苏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这种丹药,并不急,毕竟我和狗子现在都还没到乾元与无相的关卡上,这时候炼出来也只能干馋着。倒是可以分段炼,趁着现在时间安稳,先炼出药胚,顺利的话,十几天可以奠定一个好胚子,以后有时间再完成它。”
秦弈奇道:“还能这样的?炼丹不是从来都要一鼓作气?”
“这是无相丹。”流苏叹了口气:“若是太清之用,一丹百年,其他事还做不做了?当然有分段手法。少年,你要学的事情还很多……”
秦弈翻了个白眼没理它,便出去找明河轻影,总不能把她们丢外面自己去闭关了,那该有多傻逼?
结果明河一见他来就逃命般跑了,秦弈莫名其妙,只能对孟轻影道:“一旦闭关炼丹,十几天不能出来,不能轻易去闭关的。我们把明河喊回来,大家好好玩几天再说?”
孟轻影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你打算玩什么?”
“想哪去了。”秦弈狼狈道:“寻木城我也不熟,周遭多少新奇,何必憋在府中大门不出?”
“算了。”孟轻影笑道:“我和明河留下来,本来就存着膈应你和羽裳的意思,实际上这里并没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倒是幽冥让我们挂碍在心,长留在此何益?你若是有事,自己去做,我和明河择日便入幽冥了。”
秦弈怔了怔:“明河也随你去?你不是说这事将来可能与天枢神阙对上么,她……”
孟轻影笑笑:“这是……我与她的小秘密。”
秦弈忽然有些心神不定。
他直觉感到,这件事对于明河轻影好像很重要,同时……还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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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道果之说
直到进了羽人族给他准备的炼丹密室,秦弈看着地火升腾,心中依然有些不宁。
修行到了这个境地,有各类冥冥中的直觉太正常了,正如他与青君闭关之中忽然心神不宁,最终证明了那是无仙正遇上重要的战局。
这次也一样,他总觉得明河轻影此入幽冥,和之前这七年轻影在幽冥的情况不太一样……
轻影这些年在幽冥肯定也是经历很多艰难险阻的。正如当初第一次下幽冥时见到的幽蛟,那只是一个证明,代表了幽冥还有很多可怕的原生物和未知的天然险境。孟轻影在此披荆斩棘,开拓七年,也是一场刻苦艰辛的修行。
所以她的修行提升也很快,跟得上自己的步伐。
明河也差不多,轻描淡写的“有些造化”就连万道仙宫都有自己圈养的秘境,人家天枢神阙难道少了?他们掌握的未知之境,可远比一般人知道的多,明河的历练绝对少不了。
并不是没有目睹就说明人家在玩,说不定两个妹子都修行得一身的伤,只是自己看不见罢了。
但这些都好说。
无论是仙道修行,还是宗门重任,她们该承负的艰辛是正常范畴。孟轻影在幽冥也不是单打独斗,会有很多帮手,还有乾元长老相助,秦弈并不觉得这种程度的考验能对她造成什么过不去的坎,应该说这是人家必要的历练才对。
七年都没感觉,可这次竟似有些心悸……这不应该。
也许是因为连明河都赴幽冥,这种违和的反差感带来的警觉?
流苏坐在边上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忽然道:“她们身份非同小可,若是会出事那也有师父帮衬,真到了她们师父都棘手的程度,你区区晖阳岂不是去送?若是觉得放心不下,首要的任务是提升自己,才有底气再说其他。”
秦弈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是棒棒,之前来大荒,本以为会有些天然造化,可如今看大荒模样……各族遍布,东边好像有个无相佛宗,西边是寻木城,还不知道是不是另有顶尖势力,这同样是经过了人们数万年开发之地,只不过面上看去荒芜一点,这只是和文明相关,不代表仙道衰颓。去哪找未经探索的高端造化?”
流苏道:“别的不提,至少你要接触建木。那是很多生命的发祥之地,尤其对于妖修、武修,好处大得难以计量。”
秦弈微微点头,他也知道去建木不止是流苏和狗子有益,对他自己也绝对有益。只是龙子态度难明,此行又多了几分不确定性。
搞个不好还有危险,并不是原先认为的去拜访那么简单。
不管怎样,给棒棒和狗子先炼丹总是没错的,只要棒棒和狗子能复原,那什么龙子算个蛋?
其实寻木之心用作主材,还可以炼出合适他自己修行的丹药,尤其是对于武修部分。这种旺盛的生命力以丹药形式化开,很可能这么一颗丹磕下去都可以让他突破归腑中期坎。
然后再以其他丹药调和,把道修部分也拉上来,那就是一个仙武双修的晖阳中期,走到哪里都不算弱了。
以前不太希望靠嗑药升级,可这次秦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炼这么一颗。
时不我待,再按部就班来不及,嗑药上去有些不够扎实也顾不上了。
秦弈深深吸了口气,甩了甩头,把杂七杂八的念头摈除脑海,清心静念,筹备炼丹。
老规矩,先炼自己用的那颗,突破之后再给流苏它们炼,成功率高些。
开炉炼自己那颗丹的时候,流苏蹲在身边,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同时想起了在琴棋书画宗时修行的时光。那时候也是要给流苏炼丹,把握不大,便先炼秦弈的丹,突破了琴心四层再炼流苏的。
十几年过去,秦弈都晖阳了,却还是在做一样的事情。
突破的也是四层。
秦弈出神地看着炉火,忽然笑道:“棒棒,等你太清了,我无相,我也这么给你炼丹。”
狗子浑身一抖,黑毛掉了一地。转头看去,流苏却鼓囊囊的,看似都飘起来了……
狗子无语地转头去看炉,吐槽这个会死的……
秦弈口头说笑,心思也在丹炉上。
这么多年下来,他最拿手的生活职业就是炼丹了,闭关七年之中也炼了无数丹药储备,这次羽人族之事还发挥了不错的效果。炼丹的档次也越来越高,自从给流苏炼制乾元级养魂的忘魂天丹成功,他炼自己晖阳用品已经很轻松了。
他的炼丹配置太好了,玉真人的幽皇丹炉,他几经融合的红莲劫火,全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炼丹神器,没有这些配置,同等水平下成功率起码要减半还多。
这也是他区区晖阳三层就敢开炉炼无相丹药的底气所在。
到了晖阳中期更稳些。
有时候秦弈会想,怎么没有谁来挑衅一下比赛炼丹的呢,都是打来打去多没劲啊,说不定比赛炼丹他也能做到同阶无敌的说……
无厘头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炉中的药材已经隐约散发了清香。
比以往任何丹药都香,这是先天寻木的生命之息,沁满乾坤。
忽然之间,空间有撕裂之感,一只大肚鬼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看着丹炉口水流了一地。
仙丹将现,魑魅魍魉都会觊觎,从各种幽森的角落甚至是其他位面寻香而来。这种仙丹炼制往往都是需要护法的……
好在秦弈有护法。
狗子勃然大怒地跳了出来,一把将大肚鬼揪了过来,啊呜就吞了。
“本狗……饕餮的东西你们都敢抢!”暴戾的黑雾蔓延密室,角角落落鬼哭声起,尖锐的嘶鸣响彻天地,就连密室之外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颤栗。
室外也有阴云凝聚,天雷即至。
流苏穿墙而出,仰首望天。
雷云似乎缩了一下,又轰然劈落。
一根狼牙棒出现在半空,所有雷霆劈在上面,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羽人族圣殿,大祭司盘膝正在祷告,忽然睁开眼睛,奇怪地看着天空,仿佛能看穿天花板外面的僵持。
“狼牙噬紫霄……这根棒子莫非是……”声音渐低,终至无声。
密室之中秦弈专注无比,他甚至都不知道内内外外应有的丹劫都被人挡光了……
第十四天,丹药已成。
理论上只是提供他晖阳级别突破的丹药,可实际上用上的材料是先天之宝,这种丹药放在外面可以算仙丹了,跨越了等级的界限。
秦弈很有成就感地磕了,问道:“棒棒,你说世上是不是真有什么丹药,能让人吃一粒就直接成仙?”
“一般情况下,丹药都要考虑人体承受力,乱吃就有撑不住的爆体可能。但有些真正的仙丹,确实可以突破这个局限,如春风化雨,助人成道。眼下你这颗已经有了这么点意思,无相之材,晖阳之用。”
“嗯……真正一颗成仙的丹,也是无相丹了吧,才可以突破人体之限。”
“是……”流苏忽然道:“还有先天之物,不要炼丹,直接吃了就得道。真正的得道,天道。”
秦弈一怔:“哪来这种东西?”
“有,道果。”
“……道果指的不是道的终点吗?怎么是果子?你不要欺负我文盲分不清字的意思啊。”
流苏微微一笑,并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