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醉香楼中言醉语
酒馆是上京子阳城最好的酒馆,名叫醉香楼,这里飘满酒香。
华和刘逸尘之间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至少对于初涉江湖两个月的华来说,一个愿意将自己独创的轻功绝学倾囊相授的人,绝对是可信的人。
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也不想的,我就会个轻功,别的还都没学会。”
刘逸尘的目光扫视一眼华,白衣少年的憨厚老实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之前听到华天下榜首榜的名次时,刘逸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把这独创的《越极轻步》传给了一个武林绝世高手。
半信半疑间,刘逸尘提手道:“坐吧,小子,好久不见了。”
华坐下。
刘逸尘将拿出一个杯子放置到华面前,且说道:“那边应该还在比武,着实无聊,不如咱两喝一顿,叙叙旧。”
华点了点头。
掌柜的抱来一坛酒,摇摇晃晃地放置在华和刘逸尘的桌上,笑呵呵地招呼:
“二位,这可是小店镇店之宝,唇齿相依。”
刘逸尘觉得甚是有趣,便打趣问道:“何为唇齿相依啊?”
“唇齿相依就是……酒之香醇,喝一口,酒入肠胃之后,口中香之不散。唇齿之间紧紧相靠,舍不得让其散去!”
刘逸尘拎起酒坛倒下一杯,酒香飘开,整个酒馆内覆盖着香醇气息。掌柜的吧唧吧唧嘴,低声说道:“二位爷用着,酒劲大着呢,小老二现在去给两位吩咐做些下酒菜。”
掌柜退下,刘逸尘抿了一口这“唇齿相依”,深深吸了一口气。
“果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刘逸尘赞叹道。“小子,快尝尝!”
华哪里喝过什么酒,好酒更是毫未接触过。他呆呆地递过杯子,靠在酒坛下。
刘逸尘拎起酒坛给华倒下一杯。酒从坛口落下,酒的颜色浓厚,分明不掺一滴白水,酒落入酒杯,恍惚间听到清脆一声。
华被这一瞬间给迷住了,这酒就像带有灵气,让人舍不得下口。
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辛辣之感触及身体的每一处神经。经脉之间就像有气流游走,五维之中气劲与力道来回翻腾,根骨和身法并头汹涌,而洞察秋毫无犯,稳稳地在四维两两相对中自行升华。
“前辈,这酒,好酒啊。”
两抹红晕印在华两颊,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的香醇在口中飘散开来,肠胃里热浪翻滚。
刘逸尘刚刚品完一杯,转眼再看华已经醉了……
“小子,你这酒量真烂!”刘逸尘有给华倒了一杯,自己看着华,红晕覆盖了本来清新俊秀的脸庞,倒是增添了一丝成熟的模样。刘逸尘的眼睛里像是有泪光闪烁,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香四溢间,闷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导致的,华看见刘逸尘闷了一口酒,自己也闷气一口喝掉一杯,又自己站起来给刘逸尘倒了一杯。
“说真的,怎么看你都不像个前辈!”华喊了一句。
刘逸尘愣着,他知道华醉了。
“你也不像天下第一啊。”刘逸尘故意回答。
“哦豁?我本来……就不是!天下第应该是我师父!”
华大喊反驳,顺便给自己倒上一杯。应该是发现杯子好像有点小,他环顾四周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叹了口气,把目光转了回来,转眼看见桌子中心摆着四个瓷碗。
他一把抓来一个瓷碗,把杯子里的酒倒进去,又用酒坛添满瓷碗。
“我跟你说啊,我这半个月过的真难受,那个什么唐明真气人,仗着他那个天下榜第五的老爹。我跟你说,我不晓得这个天下榜什么情况,我就第一了,哎真的是……”
华滔滔不绝地抱怨着,刘逸尘笑了笑。
“喝醉的样子真像逸仙啊,要是逸仙还活着……现在也十六岁了吧。”
刘逸尘看着华,华又闷下一碗酒,酒中蕴含着的那一股气在经脉之间来回游走。
五行督脉全开之人,以武曲七杀为主,经脉之间缺少内力,则只能依靠经脉之穴强化五维。
少量烈酒对于拥有基本内力之人,或者是未全开五行经脉之人只有壮气补虚功效,排闷解乏之力。
但是对于修炼了《意剑心法》和《引脉剑法》五维极佳,五行全开的华来说,这烈酒香浓,不掺杂质,增其内力,渡其气息,便是五行督脉,五维之间的一种升华。
华抱住酒坛,打了一个长嗝,嘀咕一句:“好酒。”
啪叽倒在了地上,翻了个滚,还喊了句:“喝!”
刘逸尘捂住双眼,苦笑道:“这小子,酒劲烂的不行!”
掌柜的端来两盘小菜,看到倒在地上的华,笑呵呵地摆好小菜,说道:“这位爷的酒量不行啊,二位住店吗?对面春风楼现在可是有空房间的。”
刘逸尘看了掌柜一眼,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没有回应掌柜的话。
掌柜的笑嘻嘻地拿走了桌上的银子,退到柜台去。
依旧是抿了口酒,刘逸尘夹了块肉片递到嘴里,细细嚼来,目光扫到店门外,他定了定神,轻声念叨:“散场了吗?”
武林大会散场,人海又在街道之间堵塞起来。从高处看整个子阳城,就像一阵阵海浪在不断翻腾。各派闲聊之间都在说梅亭剑真的是当世绝顶高手,还有梅亭剑的那番话,让南方武林人士不禁添有几分佩服。
唐明并没有挤在人群里,她以拂云踏风走到一处稍微稀疏的地方,叹了口气。
“这华到底跑哪去了,这家伙根本让人摸不到底细,一个月来,感觉这家伙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嘛。”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自言自语,抹了抹额头上的香汗,想了想又转过身。
一位穿着紫衣,颜如冠玉的男子立在一边,那一丝阴柔之气袭面而来。
梅若尘手中折着一朵红色鲜花,礼貌地伸出一只手,笑脸道:
“唐小姐,若尘对你仰慕已久,可否赏脸,小生已在醉香楼摆好宴席,就等小姐光临。”
唐明现在的心思全在华身上,她想了想,不如先吃一下午饭再找不迟,便回笑道:“好的,烦请梅少主带路咯。”
第三十二章 酒馆戏耍梅总管
醉香楼在各大城中都有,最为出名的就属前朝国都淮京的醉香楼。
颜朝退守南迁之后,醉香楼老板为了效益就把店给搬到了上京,结果自己人又不见了,留着原来的子阳城醉香楼掌柜的经营。
奔着醉香楼的名声,多多少少都在此聚会,武林大会召开,这里更是忙得沸沸扬扬。
刘逸尘品着“唇齿相依”,华可能感觉到地上睡着不太舒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睡在两个长凳拼起来的“木床”上,没有呼噜声,睡得很安逸。
一位穿着像极了管家的的中年男人走进醉香楼,唤了声:“掌柜的,在吗?”
掌柜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哎呀一声:
“这不是梅总管吗?少宗主这是要预付明天包宴的钱吗?”
这位梅总管并没有正眼看着掌柜,他用极其高傲地眼光扫视一下酒馆内,看见刘逸尘和华二人,一个品酒自若,一个醉卧不起。馆内酒香扑鼻,但是他不懂酒……
所以他又用极其厌恶地语气说道:
“明天的钱明天付,今天少主也要包你醉香楼。破酒馆要不是借着醉香楼的名声,就像这两个穷醉鬼,人模狗样儿,迟早要倒!”
言罢,掏了掏腰间的钱袋。
他没有摸到钱袋,内心一慌,急忙两个手在腰间来回寻找,依旧是空无一物。
刘逸尘坐在那品着美酒,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中半握着一个钱袋,侧对着梅总管和掌柜的。这位梅总管也没发现自己的钱袋早在眨眼一瞬间被他刘逸尘给轻轻松松取到手中。
盗圣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叫盗圣吧。
梅总管慌乱之中连忙喊道:“梅小六,快进来!”
外面围着醉香楼,不让闲杂人等进来的国宗弟子中一位穿着稍微高端的跑了进来。
“哎,总管有啥事?”梅小六问。
“刚刚来,爷的钱袋你见着没?”梅总管怒瞪梅小六。
“嗨,总管你把少主吩咐的事搞黄了也别拿我们发火,我们只负责看守工作,这种事你还是想着怎么和少主交代吧。”
梅总管一时语噻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滚啊!”
梅小六晃了晃脑袋,一摇一摆地走了出去,正应了那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梅总管焦急万分,瞪着眼问:“掌柜,这赊账……”
掌柜摇摇头,他心里想道:
“你这个混球,仗着自己是梅家的总管,整天人五人六,今天必须让你尝尝苦头。”
正当梅总管焦急万分,不知所措,左右两边顾望之时。刘逸尘站起来问道:
“掌柜的,不知道包这醉香楼要多少银两呢?”
掌柜刚要回答,梅总管突然一改刚刚焦急不知所措的样子,高傲地说道:
“五百两,你有吗?”
刘逸尘哈哈大笑一声,转手拿出五百两银票放在桌上。
“大均上京钱庄盖印的银票,一共是五百两,掌柜的过来收一下钱吧。”
梅总管忽然转喜道:“多谢大侠慷慨解囊啊。”
刘逸尘又哈哈大笑:“并没有,我只是想自己包一下酒楼,烦请梅总管出去吧。”
此话一出,梅总管立马火冒三丈,他想他梅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戏耍,立刻大喊:“梅小六,有人闹事,都给我进来!”
没有动静……
梅烷刚要说什么,刘逸尘打断问道:“喊这么大声?你这么狂,是不是也不把你们的梅少主放眼里啊!”
“呵呵,就算他梅亭剑也得喊老子一声叔父!”梅烷一副桀骜不驯地样子,对着刘逸尘自夸道。
刘逸尘又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像似对着梅烷说道:“要不,梅少主赏光,坐下喝一杯?”
“少主?你是没读过书吗?爷我论辈分可是这毒宗的老宗主!”
梅烷不屑地看了刘逸尘一眼,转过身去准备再喊梅小六领人进来揍这刘逸尘一顿。
他一转身,那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面前,梅若尘一脸冰冷地凝视着梅烷,在他冰冷地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意;
“是不是本少还要叫你一声叔公?梅……总……管?”
梅烷脸色铁青,他猛然跪在地上,大喊:“少主宽恕老奴,老奴知错了!”
“六子,带下去,听我父亲处置。”
梅若尘面无表情,从梅烷的手背踩过去,直径走到掌柜的柜台前,礼貌地说道:
“陈掌柜,若尘要包这醉香楼,可行否?”
掌柜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刘逸尘,回答梅若尘:“少宗主,小店适才被这位爷包了。”
刘逸尘拿起桌上的银票,往掌柜的柜台走去,还面带有笑容,对这国宗少宗主并没有什么忌惮。
刘逸尘离掌柜的柜台还有五步距离,忽然梅若尘大喊一声:“大侠!”又补上一段长话。
“敢问大侠何名何姓,出自何门何派?还请大侠今日不要让本少难堪,让自己难堪。”
刘逸尘五步未做停止,而是每一步都笑着读着一句诗:“天子帝京处,武林看江湖。山巅飘渺后,只问侠誉图。”
四句读完,还有一步便是柜台前。
站在门口的唐明一直心不在焉,忽然闻到这一首诗,立马想到早晨在客栈前看到的那个老者萧然离开的背影。
“好诗啊!”
躺在两个长凳上酣睡的华不知道为何突然喊了一声好诗,众人的目光投聚到华身上,众人看到的只是一个白衣少年醉卧在两个长凳并在一起的“木床”上,睡姿极其不雅,应该是大醉酩酊之后睡在上面的。
“华?”
唐明心里一惊,醉卧在“木床”上的明明就是华啊。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舒坦了一些,但看到华喝醉睡的丑态,心里燃起一阵无名大火。
她看了看华,又看了看刘逸尘。
样貌不凡的刘逸尘手中拿这一沓银票,双目直视对着梅若尘,露出微笑。
“你再往前走一步,就得死!”梅若尘转过看华的目光,大怒!他作为国宗宗主的亲儿子,在这子阳城也算上万人之上,如今自己说话时,居然有人不予理睬还吟诗作对,已经把梅若尘的的怒火逼到顶峰。
梅若尘现在就想杀了面前这个男子!
“梅若尘,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刘逸尘将银票递到柜前,转过身来,手中另一个似白玉一样的东西闪闪发光。
第三十三章 一辱狂子众人悦
白玉的光泽极佳,这种材质只有皇宫才能有。再或者就是据说当年的武林至尊洛圣有一块白玉佩……
“你是谁?”梅若尘若无其事地问。
梅若尘不认识白玉,刘逸尘也没想让梅若尘知道白玉来历是什么,他想让那些知道这白玉来历的人知道白玉是做什么的就够了。
梅若尘戏谑地笑着,挥了挥手,轻声一句:“杀了他。”
身后的梅小六和十来个侍卫没有动手。
梅若尘转身看了一眼,带有极大的怒愤。
“你们这是干什么?”
梅若尘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比起女人,他更想证明自己的身份。
他怒喊,他指着梅小六。
梅小六吓得跪下,十来个侍卫也一同跪下,梅小六急忙说道:
“少主,这位是御林军副将刘一澄。”梅小六等人都是国宗的弟子,也拥有其一定的朝廷中的身份,他们看到白玉上面雕刻的小篆字体御林副将,他们都知道御林副将刘一澄,不知道盗圣刘……逸……尘。
其实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惹的人物,而此时这位更是表明了身份,自己是御林军副将。
刘逸尘表明身份就是想在身份地位上压一压这位自以为是的梅少宗主。
“御林军副将很了不起吗?”梅若尘指着刘逸尘,他的父亲毕竟是国宗宗主还是大均的国师,怎么都感觉自己的后台比刘逸尘要硬很多。
刘逸尘伸出手握住梅若尘的那一根指着自己的手指,一折咔嚓。
“啊!啊啊啊!”梅若尘一声苦叫。
刘逸尘微微一推,梅若尘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他紧紧握住自己那根已经被折断的手指,眼泪憋在眼眶里,脸色青紫。他没想到这个御林军副将会直接对自己动手,还下的是死手。
“我要告诉我父亲,奏秉皇上,斩了你!”
梅若尘死死地盯着刘逸尘,眼里血丝爆出。
刘逸尘看样子并没有对他的话感到什么威胁,他往着梅若尘躺着的的位置走去,每走一步梅若尘心里的恐惧就增添一层,他看着这个看起来并不是多么可怕却又参悟不透敢对自己下狠手的人,下意识地抱住头。
刘逸尘嘴角微微一扬,嚣张跋扈的梅若尘这种样子说实话还真的让人觉得好笑。不仅是刘逸尘,还有那些平日里看惯梅若尘自恃清高的人都有意没意地感到莫名的舒适。
几步走过梅若尘的身边,停在了唐明旁边。
“唐风的女儿?唐明?”刘逸尘的声音极其平淡。
“我是。前辈……”唐明回答。
“那小子,你的人?”刘逸尘依旧平淡地问道。
“啊?对……”唐明忽然脸颊一红,耳根发烫,但是还是回答了是。
“真是个有趣的小子,日后必能在武林有所一番作为,只是现在……”
刘逸尘摇了摇头,将双手背到背后,轻声说道:“把他带回去吧,他喝醉了。”
言罢,没有回头,消失在众人眼中。
唐明看着华,刚想说些什么,发现人已经不在,便走向还在酣睡的华。不觉发现华睡姿虽然奇丑无比,倒还是符合他的年纪,不失少年活力,这一个月来倒是令她对华的看法转变了不少,加上刚刚刘逸尘的一番话,她倒是想看看十年之后的华会怎么样。
梅若尘痛苦地站起来,忍着疼痛才想起包酒楼请唐明的事情。
“掌柜,现在还能包吗?”梅若尘忍着疼痛问道。
“少主,刚刚刘副将已经付了他包小店的钱,我们生意人讲究信用,今天不能再包给别人了。”
掌柜的如实回答,但也带有一些讽刺的意味。
梅若尘今天也承受了二十年来从未受过的耻辱,他的食指直接被折断,虽然毒宗被称为国宗,其医学造诣完全可以治好断指,但是这份耻辱已经种下。
“好,我们去别家店!”梅若尘对着唐明说道。
“让唐小姐看笑话了,不如我们去城东酒楼吃饭吧,还请唐……”
“不了,多谢梅少主好意,我的弟弟喝醉了,我得把他带回去休息。”
唐明本来对梅若尘也没有什么好感,而且从刚刚各种表现看来,梅若尘应该也是那种长的俊秀,仗着家族势力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放在她唐明这里,这种人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不过碍于国宗宗主梅亭剑的面子,唐明只是不予理睬。
“那……本少让,咳咳,梅小六送你们回去?”
“不麻烦了。”唐明扶起酣睡的华,华居然很配合的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好像看了唐明一眼,笑道:“你来啦。”
华紧紧贴着唐明的耳朵,酒气伴随着话语,轻轻说了句:你来啦……
不过唐明却没有感到反感,倒是有一种对华的无奈。
这个十六岁初涉江湖的少年,一开始就被冠以天下榜首榜,是否就是一个山水阁背后势力用来达成目的的牺牲品,还是……到底说来华背负的东西和他的年龄根本没法匹配。
“哎,来了来了,谁让你喝这么多的!”唐明没好气地回答。
华还是醉了,依靠在唐明身上,脚步没什么力量,漂浮不稳。
唐明本想推开华,再想想,明面上都说自己和华是姐弟关系了,也就没有推开。
她看着华,摇了摇头,扶着他往酒馆外走。
走至酒馆门口,一个黑衣侍卫和他们插肩而过。
侍卫半跪在梅若尘面前:“少主,宗主让你速去见他!”
梅若尘看着唐明心里暗暗下狠:“本少定要得到你!”
嘴上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回复父相!”
……
已经在城东的刘逸尘掂量掂量刚刚梅烷腰间厚实的钱袋,自言自语道:
“华这小子背后绝对有些什么,这片江湖已经不是所有人眼中的模样了,十六年来,奇怪的事层出不穷……唉。”
叹一口气,将手里的钱袋打开,里面的百十两随手一撒,周围的乞丐纷纷围了上来。
“哎,你不是那个那个丐帮的副帮主……叫乔……乔什么来着?”
刘逸尘好像看到了围上来的乞丐中有熟悉的面孔。
“啊,我不是!”那个乞丐不管那些银两,撒开腿反方向跑去。
跑吧,跑个十里,他刘逸尘都能追得上……只是这丐帮连副帮主都用来潜伏着,这场武林大会估计还是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第三十四章 天堑邪功凄凉声
未时逐渐来临,在客栈里的唐明看着醉醺醺倒在床上的华,不放心地盯着,生怕醉酒的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可是一眨眼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唐明给华灌了醒酒汤,也自己用完了午餐,华安静地睡了一个中午,一直没有一点动静。
这倒是让唐明有点生气,她站起来走到华床边,看着这喝的烂醉摸样的的华安逸地平躺在床上,脸颊的醉红已经散去,只是眼角处还有淡淡的红色,余醉未醒。
她看了看窗外,太阳微偏,已经快到未时。
“你还真让人费神,武林大会又要开始了,你去不了咯。”
唐明现在已经对熟睡的华彻底的放心了,毕竟不是谁都能睡一个多时辰连身都不翻一下的。
再者武林大会第二轮即将开始,均朝皇室贵族已经对此做了新的安排,以规则化尽可能减少死伤情况,毕竟御林军总督韩梓萌被打伤就是很严重的问题。
唐明悄悄关上客栈客间的房门,只身一人去往武林大会封禄台。
其实在客房的华早已经醒了,只不过还有点醉意,便一直在闭目养神。另外就是唐明一直在看着他,他觉得这个时候醒来会有点尴尬,但是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于是无聊之际,他便运转气海,将经脉之中莫名多出的真气归于五维之中,竟然发现自己的内力变得比之前雄厚起来。
“真是奇怪,喝了点酒还增添了内力,看来这酒得多喝点。”
华心里想着,已经将这多出来的真气化完。他细细端详,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能使用引脉剑法最基础的食指气劲之剑。
唐明走后,他慢慢睁开双眼,天花板白色空无一物。他微微拱了拱久躺已经麻木的身体,缓缓地坐了起来。
据《意剑心法》的口诀和《引脉剑谱》的剑法,华以五维之力集五行经脉之中的气劲一维,右手掌合起,拇指拱起别在手侧,食指猛然往门口一指。
“咻!”
门板上被穿出一个细洞,透过细洞一缕阳光度进来。
华惊讶地看着自己的食指,又惊讶地看着那细洞,他的内力果然足以使用外放的气劲之剑,不再是只能使用几乎没有杀伤力的小拇指身法之剑了。
心满意足之间,他看了看自己的其他手指,也将内力聚来往门口射出几剑,但却没有任何奏效。
“到底还是内力不够,再去喝两坛!”
他嘴里嘀咕,已经准备下床,突然一阵揪心的疼痛,突然白眼一翻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客间里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人知道,唐明此刻已经到达封禄台的地点,客栈里除了看店的伙计也都尽数去看武林大会了。
武林大会此时已经重新定完规则,由梅亭剑现在坐擂台,然后台下出挑战之人,不过这挑战之人必须抽取一张木牌。
木牌五十张,在木牌内只有一张写着“运胜天佑”的牌子,也就是说抽到这张牌子的人可以直接胜出并坐擂台。
这种好事刚刚公布,便一群侠客蜂拥上来都说要抓一张,场面即将失控!
梅亭剑移步到牌盒子面前一把托起牌盒子,又移步回道比武台中间,他用其沙哑冰冷的声音说道:“一个一个来,你先上!”
言罢,指着一个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并没有争抢,也是因为如此,梅亭剑把第一次抽牌子的机会给了他。
只见少年带着一种悲伤的目光看着梅亭剑,脸上的稚气未减,却又给人一种成熟的矛盾。
“我吗?”声音里也带着凄凉。
梅亭剑点了点头,少年踏着缓慢的步伐,走到梅亭剑的面前。
梅亭剑将手中的牌盒放下,少年抽出一张,上面写着:“战之!”
“说出你的名字吧,孩子。”
梅亭剑看着这个给人奇奇怪怪感觉的男孩,不由地带有父亲慈祥的说道。
“我……禹白……来自天堑门。”
少年用他极其凄凉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和门派。
天堑门!那一夜之间因为自然灾害而灭门几十年的门派,现在却出现了门下弟子,名叫禹白,居于天下榜第十。
“天堑门啊。”
梅亭剑意味深长地叹道。
说道天堑门,对于全场的武林人士还真的只有影子却没有真正看过。
本来因为张震的闹腾,大家应该排斥天堑门的,但是现在的皇帝和这些天下榜高手都没说讨厌二字,这些武林闲客便只能默不作声。
而且和天堑门一个时代的人物几乎已经都不在人世,或者年迈体衰退隐江湖,或者已经是江湖之中的生死过客。
“梅前辈,赐教吧。”禹白凄凉的声音让人听了更是舍不得动手。
梅亭剑干立在那,他的确想要看看传说中天堑门的武学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对于这个男孩却没有什么下手的**。
人群中,东方泽看着台上的梅亭剑干立着,大喊道:“他是不是被蛊惑了啊。”
十岁的东方泽听太叔公师正讲过数不尽的故事,故事里就有被蛊惑之人干立不动,任人斩割。
天真无邪的东方泽大喊一声,引起了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
的确,梅亭剑一直干立着没动,他就像故事里的被蛊惑心智的人。
东方仁看着人群中师正抱着的正在喊叫的十岁小孩,心中一怔;“这不是泽儿吗?”
他的视线已经越过梅亭剑的比试,直勾勾地看着好多年不在身边的长子东方泽。
而此刻,梅亭剑早已经被禹白以天堑门独家武学锁住心智,这种武学并没有名字。
可以说是天堑门弟子入门武学,以内力灌入悲喜情怀,对一直听着的人进行封锁心智。
一般来说内力很高的人,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是不会被套进去的。但是梅亭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凡无害的少年从回答他话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套路他。
“难道是失传的一种邪门武功?”
师正等武林高手都在心中打鼓,而禹白的佩剑已经拔出,抵在了梅亭剑的脖子上。
第三十五章 自称华彧的少年
剑走锋芒,禹白的剑尖抵在梅亭剑的脖子上,梅亭剑也没有做任何反抗。
他淡淡地说道:
“你赢了,孩子,但是你并不强大。”
的确,禹白对于梅亭剑来说,并不强大。
自梅亭剑接手毒宗至今将近三十载。以梅亭剑的历练和修为,又怎么会轻易地被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就这样蛊惑了。
“你没被我内力锁心?”
禹白听见梅亭剑的话,诧异地问。
梅亭剑笑笑,他轻轻靠近禹白,将嘴角靠近禹白的耳朵,呢喃说道:
“一开始是锁了。可是刚刚那个孩子大喊我被蛊惑的时候,我就清醒了。”
说话时,梅亭剑的目光移视到人群里抱在师正怀中的十岁小孩,东方泽。
“云中道派倒是收了个好弟子。”
禹白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少年站到比试台之间,他赢了梅亭剑,现在已经是被挑战者。
梅亭剑归回封禄台前的楼上,朝着东方仁表示歉意。
东方仁此刻的心思全在东方泽身上,他应了梅亭剑一声。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吩咐梅亭剑道:
“梅国师,朕看到人群中有举世闻名的云中道派师掌门,可否能帮朕请来皇宫。”
“皇上认得师正?”
“朕还是北均王时,曾经托长子泽儿于云中道派习武,你看,就是师掌门怀中那个小男孩。”
东方仁远远看着师正怀里的东方泽,眼里都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
从师正等人离开云中道派往京城赶路,丐帮中人得知消息并传入子阳城中时。东方仁就让韩梓萌安排人去暗中注意东方泽等人的动向。
也就是从水都,刘逸尘留下一袋碎银之后,便再无东方泽行踪的消息。
一贯独来独往,放荡不羁的刘逸尘也不知所踪。
如今自己一眼看到长子,心中不禁万喜。五年磨一剑!再见之时,他东方仁已经是一朝天子,他的长子也将是大均的太子殿下!
“那个孩子!”
梅亭剑多少有点惊讶,他恭敬地说道:
“微臣这就去安排。”
此时比武场上,牌盒已经被放在上台的阶梯处。微风裟裟,这位天堑门的青衣少年禹白,骨子里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气质。
江湖武林几乎全部都在子阳城的封禄台广场。这里不乏高深莫测,身怀绝学的人。但是很多来自南方武林的人士,依然忌惮这此次武林大会会有别的目的。
“没人吗?”
禹白看着台下的众人,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凄凉。
的确没有人!
“天堑门真的那么让你们害怕吗?”
禹白继续用他凄凉的声音说道。
“那么,首榜华在吗?我要挑战他!”
华!天下榜高手榜首榜,江湖散人,江湖之中根本可以说是无人知晓……
禹白话语落定,华并没有现身。
大家猜测华根本不在现场。
因为对于天下榜第一来说,来自任何人的挑战都是他证明自己的存在,不然最后他这个第一只能是称号,以后行走江湖也只能隐姓埋名,不然就会有很大麻烦。
想想也是,如果都知道你华是天下第一,你又没有在众人面前做出天下第一的样子,谁又会觉得你是名副其实的天下榜第一呢。
武林形成千百年来,不少首榜之人多多少少还是有被打败,或者是被杀死的……
近的来说就有三年前的天下榜首榜,江湖散人,白羽。
凭个人力战群英,离京后死于非命!
“华,感觉告诉我,你在这里!”
禹白没有停止他的话,他对着人群,凄凉的声音已经传遍。底下的武林侠士都在讨论着,唏嘘一片。
“到底真的假的,华就在我们里面?”
“我看这华应该是怕步白羽后尘。”
“也是啊,证明自己,不如低调行事。”
“低调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我们懂这些神仙的想法吗?”
人海里,一位白衣少年一步一步地往封禄台走着,他嘴里不断地轻轻念叨:
“不好意思,大家让让。”
都给他让了路,都奇怪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为什么要往前一直走。
当他一边请别人让道,一边往前走的时候,师正拦住了他。
师正低声问:“你要上台?”
少年回答:“他不是找华吗?”
师正惊讶道:“你是首榜……”
少年答道:“我不是,但是我必须上去!”
言罢,少年感觉距离比试台距离刚刚好,也没有再和师正多说什么。
越极轻步的三段连跳,身形一转,脚下如踏风一般,短短一瞬,落在了台阶上。
他抬手抱拳:“在下华!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华?”
底下众人惊叹,天下榜首榜之人竟然只有十五六岁!
而此刻楼上的唐明一愣。这比试台台阶处的白衣少年,除了衣服和发型同华一样,这样貌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难道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天下榜第一华,同名同姓?”
唐明心里打鼓,她盯着这个“华”。刚刚的那三段连跳,她也只看过华的轻功中有,但是其轻功步法完全没有拂云踏风的影子。首先断定这个人绝不是她认识的华易容的。
这样的话,她也只能看着这场比试,太多的疑惑根本没法立马解决。
比武台上。
“华!来,我来这武林大会就是为了找你来的!”
禹白很是喜悦,他凄凉的声音忽然转喜,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依照比试规则,请华少侠抽签!”封禄台上一位大学士言道。
“华”伸进牌盒,摸出一张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字:“运胜天佑”。
“恭喜华少侠挑战成功,现在禹白下场,华胜出,成为擂台之主。”
另一个大学士宣布。
禹白看着“华”手中的牌子,内心抑制不住的愤懑,他不平地指着封禄台上的大学士。
“你们套路我!”
其中一位大学士毫不客气地说道:
“请你尊重规则,不然按我大均律法处理!”
禹白看了看楼上的均帝东方仁和龙麒麟等几位武林门派掌门,心里暗暗发狠。衣袖中一把短剑穿出,那位大学士的脖颈直接被横插过去,从封禄台上哄的一声摔了下来。
那位大学士微微抽搐一下,便断了气。
“呵,不堪一击!”
禹白嘲笑一声,直接转过身去,一掌拍向“华”。
第三十六章 武林大会见终章
禹白用尽可能快的速度一掌击向“华”。
众人的目光像是锁定在那一掌之间,所惊叹的是从未见过如此快的掌法。
而此时“华”在所有人眼里,他是根本不可能躲掉这一掌的。
天堑门的这个禹白,给更多人的是,他可能会成为天下榜真正的首榜,也可能被大均律法因杀人偿命而抓捕……
掌离“华”不过一寸,禹白嘴角露出微微上扬的细节。只见“华”身形一转,脚下升起一阵清风,如同无影的月光,白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耀人。
一掌击空,禹白本能地看向华,阳光刺到双眼。禹白提起右臂护住双眼,往后快速退下几步,生怕“华”会乘机反击。
凌在半空的“华”并没有想对禹白进行什么偷袭,他一个三连飞起落在封禄台上。
几个神龙府弟子围上比试台,沈苍南厉声喝道:
“你已经触犯我大均律例,束手就擒吧!”
禹白看了看几位围上去的神龙府弟子,痴笑两声:“可笑,可笑!”
笑完,袖里一把短剑咻的一声飞出。沈苍南同时迅速将手中长枪提出挡在那位被锁定的神龙府弟子面前挡住了飞来短剑。
“你们真的要抓我吗?”
从禹白口中,那凄凉的声音又再次萦绕在听到的人耳边。
“所有人收住丹田,以内力抵出这声音。”
沈苍南大喊一声,将手中长枪甩出,直逼禹白命门处。
“杀!”
大均律法,凡故意杀人者,必杀之!
两旁御林军齐齐杀出,韩梓萌坐着几人抬得椅子也亲临于此。
东方仁等人在楼上均站起,比试场一些贪生怕死的武林中人已经偷偷离场。
师正转身对着武中义三人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带着千儿暂且退避。”
言罢,正准备将东方泽接到武中义怀里。梅亭剑站在武中义三人的后边,面带微笑道:“师道长,别来无恙啊。皇上请您相国寺候驾……”
比试台上,禹白哈哈大笑,面对着百十多训练有素的御林军,沈苍南还以为他傻了。
沈苍南将长枪横指禹白,义正言辞道:
“你若不再负隅顽抗,我等不会此刻就杀你!”
“哈哈哈,哈哈哈,我白羽也是死过一次的人!”禹白大笑。
白羽?楼上众人都为之震惊?三年前传言死于非命的天下榜第一的白羽?禹白……白羽!想来的确是了!
“你是白羽?三年前的?”
“不对,白羽没有这么年轻!你到底是谁?”
龙麒麟直接跳下楼来,站在了沈苍南面前,看着这个自称白羽的十几岁少年。
楼上还有古青衣守在东方仁身旁。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放松神经,若此此人真的是白羽,那么必须保护好东方仁。
依然是几声大笑,禹白拉下脸上的易容皮,一张带有一大块死肌的奇丑无比的脸露在众人面前。
“三年前,你们为了把我从天下榜中拉下来。正面和我大战几天几夜,背后还派人暗杀我。我被一路追杀至天堑涯,逼到我跳崖自杀!还是天怜我,天佑我,呵!什么华?什么东方泽?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他落青河,只有他唐风才是真的存在的武林高手!”
说完,白羽气守丹田,手指上一脉贯通。
捕风捉影间,他的手指已经抵在一名神龙府弟子的额头之上。
“噗!”那个神龙府弟子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在比试台上,正当众人惊愕之时,白羽已经一掌劈向龙麒麟的脖颈。
龙麒麟不动如山,受了白羽一劈。
白羽一愣,另一只手的一指玄功正要再做一击。
龙麒麟瞪了他一眼,大喝一声,声音如洪流破堤,可使雪崩山塌。
白羽本能地收起手掌准备护住心脉,此刻龙麒麟将全部内力聚在一拳“卧虎藏龙”之上,一声闷响,震出无比强大的气场。
白羽浑身经脉陡然全部断裂,腹腔滚滚腥味,五脏六腑里也都是腥味。
噗!白羽一口鲜血喷出,七窍之间也血液横流。
他踉踉跄跄走了几步,面对着东方仁,缓缓伸出手指,嘴角竟然看起来像是在笑。
“你们,终究会……死在自己手里!”
咣当一声,白羽倒在血泊里。
什么天堑门?什么禹白?
不过是在天堑涯跳崖未遂,得到奇遇,习得了天堑门歪门邪道的所谓神功。
不过白羽临死的最后一句;“你们,终究会……死在自己手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还有值得深思的一件事:东方仁突然发现这天下榜背后的山水阁好像在策划着什么。
血雨腥风的江湖武林和这本该国泰民安的王朝到底是相辅相成,还是水火不容?
“唐总管。”东方仁唤了一声。
“请问,皇上有什么事?”
“烦请告知华乐阁主,这次武林大会多有变故,朕决定取消此次武林大会。”
皇帝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
“并且朕有生之年,将不会再办任何一次武林大会!”
言罢,东方仁示意古青衣陪他下去。而唐明一个人留在楼上,捋一遍均帝这句话。
思来想去,唐明只能等四天后华乐子玉来到京城之后再行商讨了。
她想想华还在客栈之中,既然武林大会结束了,她也该回去看看华酒醒了没。
武林大会被提前结束,唐明和所有人一样都往住处走去。路上依旧有些拥挤,她艰难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可能是就想早点到客栈看看华,她连自己会轻功这件事都抛在了脑后。
挤来挤去,突然听见好几声少女的笑声迎面而来。她定了定神,发现周围并没有之前那么拥挤,再定定神,一张有些许阴柔的熟悉脸庞现在唐明眼前。
“梅少主!你?”
唐明的心思就是急着赶路回客栈,哪里想遇到这梅若尘。
“唐小姐,本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
梅若尘还真的是让人有点厌恶。因为不喜欢,无论你做什么都是让人厌恶的!
“梅少主那手指头好了?”唐明想借机嘲讽一番。
“当然!我毒宗的医术,天下无不治之症!”可能梅若尘并不知道唐明在讽刺他,自豪地说道他们毒宗的绝世医术。
“那就请梅少主好好陪你的红颜知己们咯。”
唐明看着梅若尘身旁这些胭脂水粉们,不屑地笑了笑,拂云踏风之间已经走远。
第三十七章 将知己心唐明玥
城东客栈客房里,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四周安静极了。太阳也逐渐偏西,从城西落下的夕阳微光远远折射进客间内……
房外响起脚步声,唐明推开房门。
“华,怎么还在睡?”
唐明嘀咕一声,慢慢地靠近床的边缘。
华的躺在床上的姿态极丑,双腿摆在床边上,双臂摊开,脑袋侧歪过去,像极了睡懵的人。
唐明想,今天中午还以为华睡的安逸,不会乱动,原来也是和小孩子一样睡姿睡得天花乱坠。
她蹑手蹑脚走到华床侧,悄悄地伸出一只手,准备捏住华的鼻子。
当她的玉手即将要去捏华鼻子的时候,原本嬉笑的脸上变得异常沉重。
“气息怎么如此微弱?”
唐明不假思索,一把抓住华手腕,两只玉指摆在手腕经脉处,略停一会。
“怎么脉搏跳动也这么微弱!”
顿时唐明觉得天都塌了,眼前一阵混黑,她定了定神,想想自己读过的医书中有没有关于这种情况的记载。
“难道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她想来,同时微微摇了摇华,轻声唤道:
“儿,儿你听得见吗?”
华肯定是听不到的,可以说华这种状态下根本不可能支撑多久。
“找大夫!”
唐明突然想到这一点,她拉开客房门大喊道:
“小二,麻烦快请个大夫过来,救急!”
“哎!”
店小二听到,急忙往客栈外跑去。
唐明回到客房内,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华。她的内心就像被几根细针扎着,她很担心,很怕华会就这样死了。但是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焦急。
她扶起华,自己坐在床边,聚集浑身内力,往华体内灌注真气。
真气大股大股地往华体内渡去,华依然不为所动。
几波真气渡完,唐明此刻也是香汗淋漓。她刚想缓一下,手臂稍微放松,华直直地倒在她的怀里。
唐明看着华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那张脸。
她没有推开华,甚至有点难受。
从最初遇到华的时候,一个青涩的白衣少年莽撞地贴到自己身上,连连道歉的痴傻模样。
到去往唐家一路上,华问东问西,感觉很是无知,但遇到什么事情立马站在唐明前面的勇敢表情。
以及在唐家那几日,唐风笑谈华华公子,有没有考虑自己的长女唐明……
一直到来到子阳城,唐明已经习惯了华在自己身边,时而嘻嘻哈哈,时而愣头愣脑,时而严肃认真的青涩样子。
她不想这样一位还没到十七岁的阳光开朗的少年就这样结束了他还很年轻的生命。
大概是唐明觉得华不该就此陨落,她又聚集一波内力,顺着华后背的大穴再次将真气灌入他的经脉。
“咳咳!”
华咳嗽两声,微微睁开双眼。
眼前是床帘,他感到自己体内正有不断的暖流在经脉游走,心脉也没有疼痛。甚至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又厚实了许多,内力更加充实。
“咳咳……唐……总管。”
华有气无力地呢喃一句。
“别说话,气存丹田,试着消融我输给你的内力。”
华淡淡笑道:“那个,已经融完了。”
“……”
唐明先是惊愕,接着又觉得他是华啊,他练的可是《引脉剑谱》中的引脉。经脉和五维之间畅通无阻,简直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练武奇才。
客房门被敲了两下,小二问道:“客官,大夫就在楼下,请上来不?”
唐明闻声,从床侧站起,嘱咐华睡下来休息休息,自己走去客房门口,说道:“让大夫进来吧。”
一位穿着朴素的老郎中提着医药箱进来。
唐明恭敬地迎上来,老郎中被唐明的模样惊艳到了。
“姑娘……”
“大夫,进来帮我看看我弟弟现在身体什么情况。”
老郎中跟着唐明进入内房,看到华躺在床上,嘴唇发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又看了看唐明,气质脱俗,美艳惊绝的模样,会意地摸了摸胡须笑了笑。
“大夫,你瞧瞧。”唐明急切地问。
老郎中不紧不慢地从医药箱子里面拿出一块手垫,垫在华的手腕下,将两根已经行医几十年,把过千万人的手指放在华腕处经脉之间。
“气亏肾虚,阳衰阴盛。”
适才唐明为华灌输不少自己的内力。唐明为处子之身,体内真气当然属阴,华刚刚才将她的内力融入自己的内力之中,所以体内阴盛阳衰很是正常。
至于气亏肾虚……唐明不是很懂什么意思。
“你们俩不是姐弟吧。”老郎中摸摸胡子,笑道。
唐明一愣,心里思道:“莫不是,这是一个隐居的武林前辈。”
“咳咳,小两口,要适当为之。”
老郎中站起来,翻了翻自己的药箱,拿出一张纸和一只笔,刷刷写下几个字,递给唐明。
“姑娘拿着这药方去抓药,来,有些话,老汉我这边和姑娘讲。”
唐明好奇地跟着老郎中走到客房门口,老郎中压低声音道:
“姑娘,老汉看你的夫君还不到十八岁吧。”
唐明点了点头,老郎中继续讲。
“他虽然是位练武之人,但是脉搏里总感觉有种奇怪的跳动,还烦请姑娘去国宗寻求名医好好诊断,老汉这药方只能治其阳亏……”
唐明从腰间的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老郎中,老郎中心满意足地提着医箱下楼,口中还念叨着:“真是个好姑娘。”
唐明转身回客房,华慢慢地挪动身体倚在床栏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咳咳,唐……总管,大夫又说了什么。”
“哦,没事,你歇息吧。可能是刚刚我给你输的真气属阴,大夫诊断你阳衰……”
“哦,那没事……”华应道,转而咳嗽两声又问道:
“武林大会怎么样了,现在谁独霸封禄台?”
看着华好奇地模样,唐明想起来今天看到的那个自称华的人,她笑着对华说:
“谁啊,我不认识,不过他说他叫华!”
第三十八章 初入国宗遇梅少
看着唐明笑脸盈盈和自己开玩笑说话的样子,华刚准备说点什么,忽然心头一痛,眉头紧促,强咳两声。
他强忍着咳嗽,笑着转问道:
“真的嘛,我可是一直在这睡觉啊。”
唐明一下没有注意到华刚刚痛苦的样子。她坐到靠近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华,不自然地摇了摇头。
“不是,他除了那个三段连跳的身法像你以外,还有发型和穿衣风格。”
唐明顿了顿。
“我想这个人可能是真的天下榜第一华,和你同名同姓应该。”
华的心脉一阵一阵地疼,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处,咽了一口气。
“我应该……知道是谁了。”
听到华的话,唐明猛地掉过头来,好奇地问:“谁啊?”
“他是我的老师,叫刘……噗!”
话还没有说完,华一口闷血喷出,落在被褥上,染红了一大片。
唐明惊吓地站起,连忙扶住华,抚了抚华的心口。
华一下子紧紧抓住唐明的手,依然强忍着疼痛说道:
“唐总管不必担心,我可能是之前酒醒,强行运转内力伤了经脉。”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比之前显得有力。因为华看见唐明焦虑的面容,知道这位高冷美艳的唐家大小姐正在为自己担心。
唐明突然发现自己表现的太过激动了,她抹了抹汪在眼眶里的泪水,抬起头捋了捋馆起的青丝。对着华一本正经地说:
“谁担心你了,还不是子玉叫我好好照顾你。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和子玉那个大麻烦解释!”
华释然,他半倚在床边,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有三股真气互相缠斗。一股本身的,一股酒中的,一股来自唐明。
“唐总管,你去抓药吧,我没什么事了的,喝点药就能好。”
唐明在想如果如华所说,他是伤了经脉导致的这般,那这补阳的中草药熬制出来的汤药又能起什么作用。刚刚那个老郎中说什么自己和华是小两口,还说什么要适当。这些话到底在说什么,这老郎中难道真的是某个隐世高人吗?
唐明思来想去。
华也发觉唐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唤声:“唐总管!”
谁知道唐明激动地握住自己的双肩,对着他说了一句:
“华,我知道怎么治好你了!”
……
客栈里有一间客房暂时空了,染血的被子被铺在床上,唐明付了定金,这间房还留给她和华。
夜色逐渐来临,子阳城的夜市逐渐开始,一男一女走在夜市中,本来应该正常不过,可是这对男女非常引起注意。
男的一直由女的搀扶,一步一步走着,对夜市的一景一物都毫不留恋。
不久,他们走出夜市,走了一段夜路,面前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塔楼,塔楼上站着一个站哨的门卫小伙。
北方晚春的夜晚也稍微有些寒冷,站哨小伙一个人估计有些无聊,一直在搓手和眺望不远处的夜市,没注意到两个人已经到了国宗的宗门前。
“烦请阁下前去禀报宗门,就说山水阁总管唐明深夜叨扰,有急事拜见梅宗主。”
站哨小伙听见山水阁之名,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走下塔楼,恭敬地回道:
“烦请总管先生给一个信物。”
唐明从腰间拿出一块蓝田玉石,上面刻着唐家的小篆文字。江湖中人都知道山水阁总管就是唐家大总管唐风的女儿唐明,
站哨小伙接过蓝田玉石,往宗门跑去。
唐明扶着华,华靠在唐明的身上,这是华第一次如此靠近一个女子,唐明身上的香气掩不住地包围了华,他安详地靠着,忘记了自己心脉的疼痛,倒还有点想这样子持久一点,持久到……
“唐总管。”华轻轻念叨。
“儿,你要说什么?”唐明关切地回答。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对我真好啊,我华就算死了,也值了!”
华看着唐明在微微夜风中晃动的鬓发,顺着鬓发看见唐明眸子里清莹的泪光。侧脸的唐明显得清纯很多,华看着不自然地说出那一番话。
唐明并没有生气,她这么久已经习惯了华的所言所语,加上华现在的伤势,也不能去在和华发火。
“好了,儿,你这个嘴啊。是不是夏家那个小女儿也是这么被你骗的。”
唐明想来华此刻应该想起来夏芸儿吧。当初自己看着他和夏芸儿分开,说是答应了带夏芸儿看山看海。
如今华经脉重伤……要不是今天下午那国宗少宗主梅若尘自豪自夸自家医术天下无双,连断掉的指头都能重接,这自伤的心脉不知道能不能修复。
华闷不做声,静静靠在唐明身旁,夏芸儿的模样渐渐浮现在脑海中。
两人正当无言之时,一阵大笑传来,胭脂水粉味扑面而来。在好几个女子的簇拥下,梅若尘手里拿着吊坠折扇一步一步走到唐明面前。
“唐小姐光临国宗,本少不胜荣幸啊。”
梅若尘在说话时,目光瞟到华靠在唐明身上,皱了皱眉毛,有些微怒。
他冷声问道:“这男的是谁?”
“不好意思,梅少主,我是来拜见梅宗主的。”
唐明没有好气,也没有想回答梅若尘华的身份。而是直接挑明自己此行只是来找梅亭剑的。
“今天太子殿下回宫,皇上宴请群臣,我父亲去了。你要是想见到他估计要等明天。”
说话时,色眯眯地瞅着唐明的腰间。
“至于明天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不如唐小姐就在宗门留宿一晚上吧。”
唐明没想太多,毕竟华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她看着梅若尘身后那么多的胭脂水粉,涂抹的奇形怪状,非常反感。但又转眼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华。
“既然这样,烦请少宗主将我和弟弟安排在一间客房。”
听到弟弟两个字,梅若尘说不出来的高兴,他笑着问道:
“唐小姐的弟弟这是病了?”
唐明对此并没有想逃避什么,她便告诉梅若尘实话。
“心脉受损,还能医治吗?”
梅若尘胸有成竹地看着唐明,指了指身后横着的巨石,上面刻着:“天下国宗,医绝冠世”。
“这世上没有我毒宗治不了的病痛伤害!”
第三十九章 情寄天下期明君
夜市繁华,大均的皇宫里此刻正在大摆筵席。
宫殿内,群臣两立。均帝东方仁站在大殿正堂的仁爱德政四字牌匾下,面对着大殿正门,头戴金冠,穿着一身紫金龙袍。
只听见宦官传达之音:
“宣,大均太子东方泽进殿!”一声。
“宣,大均太子东方泽进殿!”两声。
“……”九声!
余音袅袅,钟鸣九声,天下寂静。
东方泽在师正的陪同下,走在皇城中间的大道上,两边的御林军齐刷刷地站着,恭敬地迎接东方仁的长子,名副其实的太子殿下。
十岁的东方泽有点懵圈,他一边走着,一边问师正。
“太叔公,这是哪啊?”
师正靠着东方泽的耳边轻声地说:“千儿,你回家啦。”
说着,师正指向那灯火通明的大殿,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的父皇还在等你,快点上去吧。”
东方泽乖乖地点了点头,抓住师正的手,小跑起来,顺着阶梯一层一层地往上走。
随着传达之声消逝于天际,东方泽和师正已经站在了大殿正门前。
众大臣和南宫皇后还有溪贵妃和沐贵妃以及她们四岁的小公主东方溪和三岁的皇子东方沐的都齐齐朝向大殿正门。
十岁的东方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如此浩大的场面只有一个多月前他和师叔道成,太叔公师正离开云中道派的时候见过。
大殿上东方仁走下,伸出一只手。南宫皇后明白意思,她接过并握住东方仁的手。
从一开始南宫皇后就在忍着,忍着一位母亲对孩子数年不见,忽而见面的激动心情。
看着面前两位穿着十分华丽的人朝着自己走来,东方泽本能地拉了拉师正的手。师正感觉到东方泽有点害怕,他以“归心道”心诀缓缓渡着真气,东方泽的内心逐渐平稳下来,师正贴着东方泽的耳朵说道:“仔细看看,他们是谁?”
记忆的碎片重叠……
六岁的东方泽被送往云中道派学武,他死死抱着一个女人的腿,哭着喊:娘亲不要泽儿了吗?
女人旁边穿着也很显贵的男子蹲下摸了摸六岁的东方泽的小脑袋,眯着眼睛,微笑安慰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孩。
“等你学得特别好的时候,父亲和娘亲接你回家。”
说完拉着女人,登上马车,逐渐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
两张梦里梦到都会哭醒的脸庞,两个记忆里最深的人。东方泽突然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失声喊道:“父亲娘亲,我是泽儿啊!”
“哎!我的泽儿!”
南宫皇后再也忍不住激动,脱开东方仁的手,朝着东方泽跑来。
溪贵妃和沐贵妇此刻才知道为什么正宫皇后膝下无子却一直以来都稳居正宫后位。起初还以为是因为皇帝仁慈念及旧情,现在才知道,这么大的儿子做后台,这后位还不做的稳稳当当。
看着南宫皇后紧紧抱着东方泽,母子二人掩不住的感怀许久未见。
东方仁多少年来紧锁的眉宇舒展开来。而沐贵妃的目光中却对东方泽抱有隐约的敌意。
“三年来不立沐儿为太子,这个在外四年的野孩子,一回来就被封位太子!东方仁你还真的是对我们母子两个情深义重啊!”沐贵妃的思绪逐渐飘远。
南宫皇后松开怀抱,一只手半抱着东方泽,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含着激动的眼泪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
“泽儿在云中,过的开心吗?”
“开心!”东方泽含着泪,笑着。
南宫皇后微微站起来,看着五十六岁,双鬓已经霜白的师正。面带感激地说道:“道长,泽儿这些年多亏师道长了。”
师正恭敬地跪下。
“皇上,皇后,师正已经把千儿带到子阳城,贫道先行告退。”
言罢师正转身将走,东方泽一个前步从后面抓住师正的手,一声太叔公!
师正心头微微一颤。
“师道长,朕今日便是为你和泽儿摆的这道宴席,道长不给朕面子,也要给孩子一个面子吧。”
东方仁看情况不对,立马言道。
其实对于师正来说这次宴会参加不得,自己的身份非常特殊。
作为云中道派,武林名声极为显赫的掌门,这属于南方武林以及百姓眼中的伪均逆贼东方一族……加上自己和杨珏先前声明,日后必为北杨王尽心尽力。
“皇上,贫道是真的不能再逗留了,客栈武氏三兄弟还在等着贫道,贫道离开太久是会被误会的。”师正的话不带语气,冰冷至极。
“这……”
东方仁无言以对。
“师正,不和我等聚聚?”
龙麒麟的豪迈依然。
“龙帮主,梅宗主,韩府主,古门主,凌智大师。今日师正有事在身,十六年来江湖旧义未敢忘记,他日必当一聚!那时希望天下武林归一,百姓福生,国泰民安。”
师正慢慢转过身去,恭敬地鞠了一个躬。他直起身,看着东方泽。
“千儿,可还记得太叔公为你起着三千道号的寓意吗?”
东方泽点了点头。
“我希望你将是天下最开明的东宫太子,像你父皇一样。”
说着,他看了看金碧辉煌的大殿。
“不只是在均朝,而是做未来……整个天下的明君!”
言罢,转身扬长而去。
“来人,给朕上酒!”
东方仁转身向大殿龙椅金台处走去,常侍倒上一杯久来,东方仁举杯。
“各位,我们敬师道长一杯。”
众人举杯,东方仁面朝殿外一饮而尽,众人且随。
“吾皇万岁,皇后千岁,太子万福金安!”
南宫皇后拉着东方泽走到自己的位置,抱着东方泽缓缓坐下。
孩子很累,有点难受,含着眼泪睡着了。
经历的大悲,大喜,再到大悲,年仅十岁的东方泽从六岁离开父母到看着自己的师叔死在自己面前,再到父母相见,四年来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太叔公离开。
心智有所成长,他好像似懂非懂师正说的那句话。
夜晚有点长,师正回到客栈,武中义迎面上来。
“道长,回来啦,咦?千儿呢?”
“路上遇到千儿父母了,千儿回家了。”
“哦,千儿回家就好,道长吃饭没,小二!”
武中义刚要喊店小二,师正拦了下来。他迈着缓慢的步伐,好像忽然年迈了许多,往着楼上的客房走去。
“对了,道长!刚刚墨剑来说,杨公子找您!”
师正像没有听见,掩上了客间的门。
第四十章 何处萤火惹尘埃
国宗的客房里,唐明将华安顿在床上。自己坐在一旁,有些茫然。
烛光很亮,华忍着心脉的疼痛看着发丝有些凌乱的唐明。从傍晚到现在,唐明一下都没有休息过,为自己渡了三次真气,还一路将自己扶到国宗,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女子来说,这些未免太累了。
想来唐明还没有用过晚饭,华依然微笑着对唐明说:
“唐总管,你还没吃过吧。不如……”
唐明闻声回过神来,华苍白的脸上依旧看不见一点血色。她关切地打断了华的话,反问道:
“儿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唐明不再叫华的名字或者是喊华公子、华少侠。或许一开始只是为了避嫌,以姐弟身份对外时,唐明一直喊着儿,现在的话,已经喊习惯了。
“嗯,我饿了,唐总管也吃些吧。”
唐明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去,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唐小姐,我家少主吩咐,让我等带来些许瓜果点心。烦请唐小姐开一下门。”
唐明看了看华,华微微点头,她便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一个丫鬟领着四个小厮,端着两盘瓜果和两盘点心,丫鬟手中还提着一壶酒。他们将东西放下,瞧了瞧床上的华,又转过身去退下。丫鬟关门前又低声说道:
“若是唐小姐有什么需要,随传我们。”
丫鬟刚要离开,又拉开一点点门,继而说道:
“等会少宗主亲自来给这位小公子把脉了解情况。”
唐明礼貌地回了声感谢,对于梅亭剑的来诊,她倒是没当一回事。
若是说唐明不饿那是假的,这么久下来,就算是一个男子壮汉也已经饥肠辘辘了吧。
她拿起两块桂花糕,走到华床前,伸出手递到华眼前,哼了声:“咯。”
华张大嘴巴,表示我要吃。
唐明刷的一下,把一块桂花糕塞进华嘴里。华可以说是猝不及防的一下子猛咽一口。
唐明指着华,已经忘记了淑女的样子,捧腹大笑。
桂花糕整块卡在华的喉咙里,他说不出话。只觉得心脉一下子剧痛,一口气塞得满满,脸色不由地涨的通红,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不停地挥着。
唐明原本大笑的情绪一下子落下,她看见华本该苍白的脸被憋得通红,却又红到青紫,一手扶住心口,一只手还在不断地挥着。
她急忙倒下一杯茶水,扶着华,拍了拍后背,喂华茶水。
茶水顺着嘴角流下,根本不能够解决问题。华的脸色铁青,喘不上气,命悬一线……
情急之下,唐明一口喝下杯子中的茶水,一下子揽住华。
润唇紧紧贴在华的唇口,口中的茶水缓缓流入。华瞪大双眼看着唐明两只清澈动人的美眸,心口强烈震动。喉咙处用劲强咽了几下,桂花糕顺着喉咙滑下。
“唐……”华刚准备要说已经好了之类的话。唐明一只手轻轻俯拍着华的后背,双眸紧紧盯着华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时刻,愿沙漏停歇,海浪退潮,彩虹远挂,定在永恒。
唐明松开华,看着华依然通红的脸,急忙跑到桌前倒下一杯茶水,又喝下一口跑到床边。
润唇又贴到华唇口,口中的茶水顺着流入,华体内一阵无名燥火涌出,脸色变得更加红透,甚至发烫。
唐明松开,看着华的脸依然那么红,心里已经极其慌张,她再次喝水,渡水……
润色粉唇紧紧地贴着华的唇边,唐明轻轻揽着华,暖流阵阵渡过。华不自然地抬起双臂,缓缓搂住唐明。
当华的双臂环过唐明腰间之时,唐明敏锐地反应到不对。她一下子两颊绯红,推开华,愣愣地坐在床边。
“唐……总……管。”
华微微启唇,面带微笑。
“你!你果然是荒淫骄奢之徒!”
唐明靠在床沿,指着华,捂住自己的粉唇。
华看着唐明面红羞涩的样子。堂堂唐家长女,山水阁大总管唐明居然也有如此这般娇羞可人的一面。
这般说来,华才发现原来这惊艳绝世的外表下,酥软人心的声音里,竟然有如此唤动人心的唐明。
正当两人之间气氛陷入极度尴尬之时,外面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唐小姐,本少可以进来吗?”
听声音,和说话的态度都知道是梅若尘。唐明理了理情绪,没去看华,便走向门口,边走边说道:“请进。”
话音刚落,梅若尘已经推开房门,笑道:
“来。唐小姐的弟弟就是我梅若尘的弟弟,本少来给弟弟好好诊断一番。”
几步踱到唐明身边,礼貌地点了点头,就走到华床边。一把抓过华的手轻轻点了两下,又在华心口停留几秒,转而让华伸出舌头。
“额……桂花糕的味道还有点别的香味,弟弟这是吃了些什么?”
梅若尘问道。
“咳咳,贵宗的桂花糕和……姐姐喂得茶水。”华故意把喂字读的重点。
梅若尘也不知道华的意思,他笑言:“唐小姐对弟弟真好啊,本少也想有个这样的姐姐。”一边说,手指停在华的脖颈脉搏处。
“弟弟的内力多阴,应该是唐小姐为了救你渡进去的。”
梅若尘好像真的有两把刷子,他看着唐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唐明点点头,华也回答对的,梅若尘站起来,难为地说。
“以我看来,则是心脉运气损伤,可以治,但……”
唐明关切问:“但是什么,少宗主但说无妨。”
“只需宗门一颗丹药即可,但是这丹药太珍贵了,非本宗之人,概不外给。”
梅若尘依然是难为地说,还摇了摇头,低声呢喃,若尘身为少宗主,不能违反宗门规定啊!
“那怎么办?”唐明看了看华的脸色又苍白下来,她有些焦急。
“也不是没解决办法。”梅若尘细细打量唐明,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说道。
“唐小姐嫁给本少,就是本少的人了,也是我国宗的人了,那么……”
第四十一章 引脉剑法见真章
“不可以!”
华强忍着疼痛,他不同意。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梅若尘想做什么,唐明的容貌,多少纨绔子弟为之倾覆。
不过像梅若尘这样利用别人处境来作为要挟的,这种情况下真的让人很是厌恶。
刚从华怀里挣脱,略有些心不在焉的唐明本来只是随着梅若尘一言,礼貌地回答一句怎么办。谁知道梅若尘直奔主题,大概意思就是唐明嫁给他就可以了。
华的一句不可以,唐明内心稍稍有些触动,她看着梅若尘面带笑容地回答:
“我们还是等梅宗主回来吧。”
若是真的等到梅亭剑回来,梅若尘说的什么宗门珍贵药物,什么嫁娶唐明的话,是真是假便可以知分晓。
梅若尘此时才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话太没有脑子了,但是顷刻间脑海里又有一计。
“唐小姐现在的内力虚浮,恐怕不是本少的对手吧。”
见唐明并没有上钩,梅若尘一转适才恭敬的样子,露出诡异的笑容,直钩钩地双眼停留在唐明身上。
“文人雅士都说月华仙子肤若凝脂,楚楚动人。本少觉得唐家长女才是秀色可餐啊,哈哈哈哈。”
梅若尘一只手如鹰钩般直直抓向唐明。
的确,唐明三次给华渡过不少真气,自身也处于最虚弱的时候。梅若尘适才为华诊断,可以说是清楚唐明功力此时大概处于什么方位。
面前一只恶俗的手有如雷电之速,一把抓住唐明的手臂,顺势将其搂在怀里。再以毒宗无上心法助推自身内力,紧紧地抱着唐明,让她无法动弹。
唐明挣扎不开,破口大骂:“梅若尘,你个淫贼!”
半倚在床边的华刚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几处穴位刚刚都被梅若尘点了穴,不得动弹。
大概是梅若尘在一只手把玩唐明腰腹之时,看到华动弹不起的样子,哈哈大笑。
“弟弟,刚刚我已经点了你身上的几处大穴,你就看着你的姐姐成为我国宗的人吧。”
“呵,梅若尘,你搞错了吧。”
华强忍着心脉的疼痛,强行扭转体内五行经脉的五维力道、洞察、根骨、身法、气劲,准备冲破被定住的大穴。此时此刻只能干耗着,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
梅若尘也点了唐明的穴位,还封住了她说话的声穴,感叹道:“处子的体香,本少喜欢。”
“歪歪歪,你听不见我说你搞错了?”华可没有被封住声穴,他看着梅若尘那副很享受地样子,心中非常不痛快,暗暗发誓,必杀此子。但是冲穴还在运转,只能假装使用好像嘴硬,却不能做什么的语气。
“说你的,不影响本少。”
梅若尘在唐明的脖子上吻了几下,唐明闭上双眼,眼角一滴泪水划过。
“她可不是我姐姐,她是我的女人!”华喊道。
梅若尘立马停止他的所有动作,微微推开唐明,瞪着眼睛看向半倚在床边的华。
“你说什么?别和本少说你们已经……”
“没错,我们已经洞房过了!”华的穴位已经半开,上天也像是在帮他一样,他的心脉也没有之前那么疼痛。
梅若尘转过身去,看着唐明。唐明瞪着双眼看着他,眼里满满的杀意。
“本少可不想睡别人睡过的女人,恶心。”
“你骂谁媳妇恶心呢,我告诉你要不是你封了我的穴位,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华继续冲穴,继续拖延时间。
“呵,你想骗本少!本少才不会上当,江湖中可没有说唐家长女已经嫁人!”
梅若尘走向唐明,解开她的声穴。
“畜生!梅若尘,我唐明今日不死,他日必杀之!”唐明破口大骂。
“啪!”梅若尘一巴掌拍在唐明脸上。
“说,这个小子说的真话假话!”
唐明啐了一口;“愚蠢,你觉得姐弟会同住一屋吗?”
唐明话语刚落,梅若尘爽口大笑:“演,继续演戏,既然你们非要演!”
他转过身去,将毒宗无上心法默念,手指间化作鹰钩状,缓缓走向半倚在床沿的华。
“那本少就杀了这个小子,再把你赏给我的侍卫们,好好玩弄!”
华看着梅若尘血红地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经把梅若尘逼得狗急跳墙。穴位已经解开,他咳嗽两声。
“咳咳,演戏?唉,看来我华……”
华两字一出,梅若尘脚步微微一颤。但下一刻他又稳住脚步,笑道:“死到临头,还装什么天下第一,就算你是天下第一,也是本少的鹰钩神指的指下鬼!”
言罢,鹰钩双指破空冲来。
华脚下如同生风一般,从床边踏空侧身立起,左手小拇指射出几道身法之剑,其速极快,梅若尘下意识连连躲开,剑气射到座椅墙壁,没有任何损伤。
梅若尘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戏耍了一番。
谁知华身形一转已经到唐明身边,轻唤一声:“娘子,相公让你受苦了。”转而右指点开唐明的几处大穴,左手食指又射出一道气劲之剑,直射向梅若尘。
梅若尘不以为然,大喊一声“还想骗我”。徒手去接剑气,手心被直接射穿,瞬间鲜血溢出,布满半只手掌。
“啊啊啊!来人啊!”梅若尘惨叫。
突然十几个侍卫破门而入围住了华和唐明。
梅小六抱拳言道:“少主,我等皆在!”
梅若尘一只手握住自己另一只鲜血横流,不停颤抖的手,痛苦地喊道:“杀!杀死他们这两个狗男女!”
梅小六立刻拔出腰间长刀劈向唐明。
华右手食指和左手食指同时射出一道剑气,一个打到梅若尘身上,一个打在了梅小六的刀上。
听见两声咔嚓声音!
刀断和骨头断……
梅若尘的肋骨上被射穿,骨头咔嚓一响,整个人直直睡在地上。
梅小六手里的刀整个断掉,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都给我让开,谁敢阻拦就如此刀!”华大吼一声,一把搂住唐明的腰。拂云踏风出客房门,三段连跳过后,两个人消失在黑漆漆的夜空之中。
第四十二章 清心寡欲正归心
客栈的楼上房间里,师正半卧在床上。窗外是子阳城的夜市,喧嚣热闹。透过窗户,视线逐渐模糊……
“华乐,江湖各散十六年了,我已经老了……”
师正微微闭上双眼,如今五十六岁年迈的他,已经无法再将“归心道”心诀往更深程度去挖掘,实力已经差不多停在了几年前。
今日路过天下榜,他上去看过了排名,没想到的是自己现在居然到了四十二名,或许对于师正现阶段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渐渐地思绪飘远,进入梦乡……
十六年前在山水阁山巅的山脚下薄雾弥漫,华乐嘲讽师正和凌智两个大老爷们还恐高。
师正站着不语,看着华乐的笑容。
如果说下雨的时候,你最想看到的是之后的彩虹;那么天黑了,你最想看到的便是早晨的曙光。
师正的脑海里全是师父的话:
“欢喜之物,遥远看去,心中喜爱。若是触及,近而亵玩,则已忘却。”
此乃归心!
“月华仙子?若是这般高峰,老衲不便一同前去。”凌智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慢慢往后退去,另外言道。
“老衲估计山水落岸的武林众人已经离开,四大金刚之事非同小可,三日之内必要返回少林。”
师正瞧着华乐,又看了看老和尚,叹了口气。
“哎,师掌门这是也要回去吗?”
华乐嬉笑着问,全然没有适才在山水落岸动手杀人时那般严肃厉害的样子,只剩下之前莞尔一笑,倾覆半个武林的抚媚动人。
“我师正不惑之年,岂能被一座高峰所震慑!”师正看着华乐,眼睛一下子都没有眨。
“那就爬山吧,道士大叔!”
闻言,师正一愣,什么道士大叔?再看看华乐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吧,摇了摇头。
“大叔就大叔,大叔也是你长辈!”师正嘀咕两句。
华乐可不管他在嘀咕什么,转身一个拂云踏风,几步落在一处石台上,低下身伸出玉手。
“道士大叔要不要我拉一把?”
从下往上,少女半系的长发散开,容颜更为惊世。此刻师正才真正的意识到面前这个姑娘真的是美若天仙,如在画中。
四十岁的他居然不自然地伸出手来。
华乐微微一笑,一把拉住师正的的手,用力一拽……
脱力!
“哎!”
两人哗的一下从石台上摔下来,抱在一起打了两个滚。华乐连忙用引脉剑法射向一棵树。
树轰然倒下,师正后背卡在树上,侧身抱着华乐。
少女娇弱的身材紧紧靠在师正的怀里,身上淡淡的荷花香气弥漫开来。树倒下的叶子落的满地都是,耳边安静到听见溪水的潺潺流动之声。
“你这是?不想?起开?”
华乐看着师正一直看着自己,平静地问道。
“额……仙子。”师正咽了咽口水。
“你刚刚以剑气射倒大树的时候,收手的同时点到我的穴位了。”
“哪个穴?”华乐尴尬地问。
“任脉……”
闻声,两人同时叹了口气,任脉任意一个穴位,不久……十二个时辰自动解开。
就这样两人侧着抱着,过了半晌。华乐试着挣扎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带着愠怒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抱这么紧?”
“非要说吗?”
“说!你这个伪善的臭道士!”
“额……我年纪大了,怕骨头摔断,想拉个垫背的。”
“……”
就这样又僵持了不知道,逐渐日薄西山。
华乐和师正紧紧地靠着,两个人深深感到互相的体温,微微地燥热。
几滴香汗落在地上听见清脆的声音,华乐又试着挪了挪,突然触到什么东西。
“臭道士,你的什么东西顶到我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树枝……”
“刚刚怎么没有!”
“风……风刮的……”
少女气鼓鼓地勉强相信,两只眼看着师正的两只眼。
师正想着避开少女的目光,往上瞅瞅看到的是几根树枝,往下瞅瞅……
师正完全惊呆了。
“喂!臭道士,你往哪看呢?”华乐喊道。
师正的目光再次和华乐相对,师正结结巴巴地问道:“仙子……芳……芳龄几……几许?”
“十六!你个臭道士!”华乐不好气地回答。
两目相视,师正完全感觉不到来自华乐的厌意,或者说华乐一直都没有对他有什么反感。
“你能不能别总是喊我臭道士?我要是臭,你在我怀里这么久还没晕过去?”
师正也把语气拉的冷冷的。
华乐也很无奈,她觉得师正应该是生气了。
安静了没一小会,华乐感觉刚刚那个一直顶着自己的树枝被风又给吹走了。
她微微靠在师正怀里,竟然有一丝丝温暖。
师正感觉到华乐微微地朝着自己靠来,淡淡地荷花香味一直挥散不去。
为了不再出丑,师正开始念起归心道心诀,清心欲。
夜色逐渐,华乐一直没有再说一句话。师正往下瞥了瞥,少女靠在自己的胸口,微微地低着脑袋,蜷缩在自己的怀里。
月光打下来,几声蟋蟀的鸣叫萦绕在耳边。
“师道长,你真名叫什么呀?”轻轻地,华乐问道。
“出家之人哪里还有……”
细微的喘息声,少女靠在师正的怀里睡着了。
师正慢慢地靠近这张秀美的脸,低声说到:“方华。”
……
十六年后,两鬓霜白的师正仍旧孤身一人。
他在梦里又重现当年的些许情景,这次却无比释怀。
归心道的心诀里有一句话,师正一直不懂。
“若待千秋过后,怎知世间有我。”
心若在,便有;心不在,便无。
……
海滨乡野,一位带着面纱的女人走在海边,边走便拾海螺。
虽是夜晚,但在月光照在海面,四周无比敞亮。
不少村民都在这海边落潮之后,来捡海螺去镇上卖钱。
只听见有人喊到:“月华妹子,这些天怎么没见着华那孩子啊?”
“哦,儿啊,他回老家探亲了。”
这声音,平和、温润、淡雅。
第四十三章 若是为情何须避
华挽着唐明的手,不经意间已经踏风出去很远,国宗的灯光已经看不见,只剩夜晚的月光格外明亮。
到了一处桥边,华缓缓落下,唐明随之而下。月光打在湖面上,桥下波光粼粼。
“儿。”
唐明忽然喊了一声华的名字,站在桥上,松开了华的手。
“嗯?”
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过身看着唐明。
唐明没有和他对视,而是平淡地问道:“你刚刚杀了梅若尘那个混蛋?”
“还没有。怎么,唐总管不舍得?”
华故意地放冷声音,靠在桥栏杆上,直直地看着唐明。
可能是华装的不够像,唐明微笑着拍了拍华的心口,和颜悦色地说:“你是不是心脉不疼了?”
的确,从刚才到现在华的心脉一直没有再疼。
“好像……不疼了。”
华在桥上走了两步,忽然感到心脉微微一颤。他想或许五维之间像是一直在相互补济,减轻着自己心脉的疼痛。刚刚自己的食指气劲之剑更是苍劲有力,攻势极其凶猛。
“很奇怪,到底为什……”华有所思虑,忽然心头一阵痛楚袭来。他迅速转过身去拉住唐明的双手,微微扬起嘴角,轻声说道:
“可能这次要苦了唐……噗!”
华猛然低头,一口鲜血喷出。伴随剧烈地两声咳嗽,他径直倒在了地上……
“儿!”
唐明一把抱起华,她已经茫然不知所措。或许华乐子玉在的话,还能解决这个问题,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救华……梅亭剑!
不久前梅若尘说的梅亭剑在皇宫,均朝皇宫离这里好像并不是太远,加上皇宫大摆筵席,此刻去往皇宫定能找到梅亭剑。
她咬了咬牙,再次收起疲倦的神态,望着皇宫的方向,又看了看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华。
自言自语道:“华,你欠我这么多,我唐明可不会这么简单让你死!”
…………
皇宫外门,几队御林军站着,远远地沈苍南像是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往这靠近,再等近些看到一个穿着青色玉染袍的女子,怀里好像还有一个男子,只不过这个男子怎么看怎么虚弱。
沈苍南嘱托两声身旁的侍卫,自己朝着唐明走来。
“姑娘是,唐……唐总管?”
武林大会上,唐明可是宣布天下榜张榜,被均帝东方仁尊为上宾的人物。她是天下榜第五唐风,唐家大总管的女儿,也是举世闻名的天下山水阁大总管,不仅如此,沈苍南今天拓天下榜也拓到了唐明这个名字,天下榜第九十八名。
“是我,烦请将军禀报皇上,我找梅亭剑宗主!”
“这……总管先生可有信物。”沈苍南问道。
唐明这才想到自己的唐家蓝田玉石还在国宗,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
沈苍南看出来唐明并没有什么信物,又看见她怀里的少年脸色极其苍白,应该是急需梅宗主的诊治,便通融地微笑道:“没事,我这就派人禀报皇上。”
唐明点头表示感谢,急切地看着自己抱着的华,眼前总觉得有些模糊。
“唐总管你怎么了?唐总管……”
唐明感觉自己好像倒在了地上,听不清沈苍南的声音。
阳光照进窗子,洒在唐明的床边,她微微睁开疲惫的双眼,只声喊了声华。
床前一个小宫女靠着床沿打着盹,好像是听见唐明的声音之后迷糊地问:
“姑娘醒啦?可还有些哪不舒服?”
“嗯,没事了。这里是皇宫吗?”
唐明礼貌地回答,她看得出宫女的着装,以及刚刚醒来时扫视了一遍房屋,这里是皇宫的概念已经**不离十。
“嗯,这里是皇宫,姑娘稍等。”
小宫女走向一旁,一会端来一盆水,盆边搭着一块白色毛巾。
唐明只是干看着。小宫女继续说道。
“姑娘先洗漱整理一番。”
唐明接过,拿起白色毛巾,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问道:
“请问你可知道和我同行的那个少年,就是……他怎么样了。”
小宫女不知道唐明在问什么,因为她所知道的就是她被安排来照顾面前的这位姑娘。
“晚间梅宗主来为姑娘把脉,说姑娘是疲惫过度,休息就好。至于别人,奴婢不知。”
唐明大概知道这个小宫女并不知道什么,她也不能为难小宫女,便细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云。”
“小云,能不能给我准备些食物,我有点饿了。”
唐明温柔地看着小宫女,这个叫小云的小宫女好像是刚进宫不久,眼睛里全是清澈。小时候听唐风说过皇宫里的人都是些眼睛浑浊的豺狼虎豹,像这般清澈的眼睛在皇宫里很难存活下去。
小云应声,笑着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招呼着一个小太监说:
“小叶子哥哥,姑娘饿了,去御膳房给姑娘那些吃的来吧。”
那个叫小叶子的太监伸了伸手,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小云很舍不得的从怀里拿出两个铜板递了过去,小太监很欢喜地拿着铜板,望着御膳房方向跑去。
不近不远,这些唐明都看在眼里。她招了招手,轻声喊道:
“小云,你过来。”
小宫女跑过来,急急忙忙,还以为唐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姑娘稍等,姑娘还要做什么?”
唐明看着这样一个小女孩,想了想她以后在深宫中可怎么办,不禁摇了摇头,从腰间取出一袋碎银递到小云手里。
“姑娘,你这是?”
“小云,你今年看样子才十岁吧。”
小宫女点了点头。
“好好对自己,在皇宫里,必须要靠这个活下去。”
唐明将钱袋别在小云的腰间,对着她微微点头。心里还在惦记着华现在的处境,按理来说自己被安顿在这里,梅亭剑应该已经给华进行了诊断治疗。但是这担心就是怎样都挥之不去。
“唉,不知道儿怎么样了。”
唐明叹了口气,她本来不想直面自己的内心的,可是现在她越发感觉自己应该是喜欢上华了。
第四十四章 身份暴露引风波
咚咚咚,客栈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师正微微睁开双眼,听见门外武中义的声音。
“师道长,起床没?”
师正坐起来应声起来了,理了理发梢。当手捋到鬓发时发现已经全白了,他略带惊讶的走到铜镜前,满头白发散乱。
一夜白发,师正慢慢坐在椅子上,他突然坦然地笑了笑,理起自己的头发,像往常一样束冠。
他拉开窗门,往楼下走去。
武中义和武三义还有常安平三人坐在楼下,等待着师正一同用膳。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武中义站起来刚要招呼,话却停止,眼巴巴地看着师正。
本来只是鬓角有些微白的师正,如今一头白发。一夜未见,像是经历了数个春秋,再见时,濒老垂垂……
“师道长,你这是……怎么了?”
武三义和常安平也看向师正,白发苍苍的模样印刻在三个人的眼中。
“少见多怪,人总会老的,我都快六十的人了,来来来,吃饭吃饭。”
既然师正都这样说了,武中义三人也没在多问,他们坐下用餐。
楼上杨珏站在楼道处,看着师正满头的白发,没看见那个叫三千的小道士,他转过身去,径直往墨剑的房间走去。
墨剑端坐在铺上,仿佛在打坐练功。
杨珏放轻脚步,慢慢走进来,坐在墨剑对面的一个凳子上。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墨剑缓缓睁开双眼,看见杨珏坐在自己面前,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迅速地下床,半膝跪地。
“公子,属下刚在百里听音,不知公子在此,公子恕罪!”
杨珏倒是很喜欢看墨剑每次跪着,对自己非常服从的样子。他很享受地和声说道:
“起来吧,和我说说,都听到了什么?”
墨剑站起来,弓着腰靠近杨珏耳边,低声呢喃。
“什么!三千是伪均太子!”
杨珏拍案而立,拳头勒得紧凑。他现在多么后悔当时在天堑涯没有将这小孩当场拿下,现在放虎归山。十岁小孩,一言一行都聪明非凡,恐怕以后会是一个棘手的敌对。
“这师正真的是胆大,我今天要好好和师正讨个说法!”
言罢,杨珏转身欲出房门。
“公子请慢。”
“你还要说什么?”
墨剑再次跪下,低声言道:
“公子可知,昨夜师道长拒绝了均帝的宴请,为的是回大颜为公子尽忠。”
杨珏转过去,细细打量墨剑,像是笑里藏刀。
“墨剑啊墨剑,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大颜有你,是我大颜的福,我杨珏有你,是我杨珏的福分。”
说完,走近墨剑拍了拍墨剑的肩膀,爽朗地笑了笑。
“起来吧,随我去见师正。”
杨珏走在前面。话虽然这么说,其实墨剑一直忠于的根本不是他杨珏,而是杨珏夸夸而谈的忠君之道,为颜朝东复皇帝光复大颜江山的理想。他杨珏也很清楚,若是他内心深处想要拥立其父亲杨振称帝的想法一旦被发现,墨剑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尖刺,刺进他心脉的那种尖刺,锋芒难躲!
“好一个墨家听音绝学,好好利用,为大颜谋福。”
杨珏微微扭过头,手里的扇子摇着,面带笑意地和墨剑说了一句,继而大步流星,往楼道处走去。
“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回江南?”
已经用完膳食,武三义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又看了看常安平,略带惶恐地问师正。
“你们先回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话音刚落,楼梯处闻声道;
“师道长,一夜不见,如隔数年,您的头发都白了。”
杨珏摇着折扇,身后跟着墨剑。
师正恭敬地站起来回道:
“承蒙公子关心。贫道年岁已大,这头白不过一夜,乃是俗语常说之事。”
杨珏自知不如师正见多识广,被反将一军甚是尴尬。转而言道:
“哎,那个叫三千的小道士呢?”
“千儿他回家了。”
师正如实回答,杨珏冷笑一声,心里不知道打起什么算盘,他把手中折扇一收,一手敲打在另一只手上,反讽道:
“我记得三千叫东方泽啊,这个东方泽不会是均朝的太子殿下吧。”
说太子殿下四个字的时候,杨珏故意放大声音,像是要让全客栈的目光都聚拢过来。
确实如此,杨珏就是要制造这种气氛,再看看师正如何回答,来测试师正是不是真的愿意以后都为自己效力。
师正没有言语,杨珏扫视了一下周围,突然又说道。
“那个叫道成的胖道士呢,怎么也没见着,好像一直都没见着啊。”
听到道成,师正微微咳嗽两声。
“道成道长他已经死了。”
武中义知道杨珏是北杨王世子,但是师正和道成还有三千,他们可是这个把月来一同经历了许多是是非非的前辈,道友。道成更是为了保护他们才被奸人杀害。杨珏咄咄逼人的样子,在武中义看来,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一朝的王公贵族。
“哦?这三位是?”
闻声,杨珏看着武中义三人。三人穿戴朴素,完全是三个村野乡夫。他以居高自傲的姿态问道。
“呵,我们哪里配杨世子知道名字!”
世子!武中义直接在众目睽睽下,说出了杨珏的身份。
“世子?刚刚不是说什么太子的吗?”
“杨世子啊,哪个姓杨的王啊?”
“南朝!”
“大颜!”
刚刚被杨珏以太子殿下四个字吸引来的看客们都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到这声世子身上。
“你!”
杨珏指着武中义,面色铁青。要知道,这里是均朝的京城,他杨珏暴露身份很有可能引来杀生大祸。
“墨剑!”
杨珏轻喝一声,墨剑腰间长剑一拨,一个侧步刺向武中义。
武中义到底是在剑门学过剑术的人,面对墨剑横向刺来一剑,他拿起桌上佩剑,直接抵在胸口,退了两步。
看到自己的兄长被袭,武三义喊了一声:“这个拿扇子的是颜朝北杨王世子!”
客栈中不少人提起武器。面对北杨王世子这块肉,无论谁抓住,都是赚到的。
颜朝的那些追名逐利的武林人士,保护了北杨王世子就是大功一件;均朝的这些人抓住了北杨王世子也是大功一件!
“墨剑,给我杀了他!”
墨剑闻声,回身一刺,长剑刺入武三义心肺。
第四十五章 风波未平劫又起
长剑锋芒毕露,直刺入武三义的心口。伴随鲜血溢出,洒落一地。武三义嘴角留下一抹血痕,双眼瞪大。
墨剑将长剑抽出,武三义的背后鲜血淋漓。
“三义!”武中义大喝一声。
武三义应声倒地,那个瞬间已经命陨黄泉。
目睹这一切的武中义和常安平都将佩剑提在手中,目光死死地盯着墨剑和杨珏。
后者在武中义和墨剑对剑之时,已经踏出一步将长剑刺向杨珏。
楼道上那个之前一直在杨珏身旁的老者大喊:“保护世子。”
藏在暗处的侍卫都纷纷拔剑,齐齐围在杨珏四周。
常安平被两个侍卫齐剑相对,不由收住。
“保护世子殿下!”
客栈中,颜朝南方武林人士之中有人大喊一声,随即有几号人物也提起手中的武器,围了上来。
北方武林各派面面相觑,也都将手中武器出鞘。
在众人团团护住下的杨珏神态自若,手中的扇子依旧自然地摆着,他故意正了正嗓子,微咳两声。
“咳咳,本世子乃大颜王朝太祖复兴皇帝颜简,御赐亲王北杨王世子杨珏。”
话音落下,在座之人无不为之震惊。
复兴帝的影响力可以说是深远波及后世。一百五十九年前颜朝太祖颜简以洛圣为帅,统一当时分崩离析的天下,并创下四十年复兴盛世。
后世多因此间盛世而酒足饭饱,颜朝天下也多因为颜简,而有很多拥立之人,才能与南方至安都城重新建国立业保江山。
“复兴年间的世袭北杨王?”
每个刚知晓杨珏身份的人心中都不由升起一种敬意,
伴随着稍长的寂静,杨珏笑了笑,对着站在一旁未做任何行动的师正说道:
“师道长,今日此刻,便是你履行诺言之时。”
师正闻声,透过围着的人看了一眼杨珏,眉头微微触动,双臂交摆划出一道太极。
太极之力运万物而顺自然,立起始而破归宗,庄周曰;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此刻墨剑和武中义手中的两把长剑都被拉到师正手中。师正拨弄几下,竟然将这两把剑揉成一块废铁。
两人被迫停手,空着双手。墨剑往后退一步,武中义看着师正问:
“师道长,我尊你一声前辈,可这墨剑杀了三义,你这是做什么?”
丧亲杀弟之仇对于武中义来说,可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他和墨剑在武学造诣上像是不分上下,武中义觉得僵持下去可以为武三义报仇。
可是师正一个太极将他们两个人的长剑吸来,并且揉成废铁,使得墨剑借机后撤,常安平更是被三个侍卫抓住,压跪在地上,不得动弹。
“武兄弟,你别着急。”
师正摆手,应该是想要和武中义解释其中缘由。谁料杨珏打断师正的话,轻蔑说道:
“村野乡夫,愚蠢至极。师道长当然是我大颜的云中掌门。”
本来对师正还抱有尊敬的武中义内心狂躁,感觉自己一开始就被戏耍了,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弟弟和被三个侍卫压着的表弟。后悔之意顿时袭来。
他拿起桌上的剑鞘向着墨剑砸来,墨剑顺势侧身,一把夺来一个侍卫的佩剑向着武中义胸口刺来。
“呲啦!”
血溅得满地都是,常安平跪在武中义面前,看着武中义嘴角絮絮叨叨地说着不清楚的话,嘴边的血也一直往下流。
“啊!安平!三义!”
在墨剑横剑一刺之时,被压跪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常安平拼尽全身之力挣开压制,冲到了武中义的面前。
剑之锋利,只听见呲啦一声,直接划开一道巨大且深邃的口子,伤口处的血液不断涌出,应该是将其身后一处大脉动穴划开,常安平必死无疑。
“大……大……大哥,安……安……安平此生……若是……若是没有大哥……此……此。”
常安平用尽最后的气息,断断续续地没有说完他想说的话,就闭上了他的双眼,倒在了武中义的怀里。
就在刚才,三个人还在一起用早膳。
如今已经天人两隔。
望着倒下的武三义和常安平两个人,满头白发的师正厉声喝道:
“墨剑!住手,不然休怪贫道不仁!”
墨剑已经杀了武三义和常安平,手握着剑却一直在发抖,他又听见武中义的呐喊和师正的警告,整个人感觉特别奇怪,有些害怕却又有些烦躁。
“呵,师正,本世子的人还不需要你来教训!”
杨珏厉声对着师正大喝。师正碍于诺言,没有再说。他转过头对着武中义说:
“武兄弟,今日之事是我造成的,我师正在这和你道歉!”
武中义的目光暗淡无神,并无理睬师正的样子。师正明白,无论什么样子的人都不可能能简单地接受自己的至亲死在自己的面前。
“杨珏!今日我不死,必将报仇!”
武中义抱起常安平的尸体,又走向武三义的尸体,将二者摆在一起。
侍卫们和在场的都看傻了眼,只见武中义从怀里拿出一块血色石头。
北方武林义士觉得看不下去,几个靠到武中义一边。其中一个便是盗圣刘逸尘。
“重情重义之人,我们保你!”
刘逸尘带头喊了一句。武林义士纷纷效仿。
“墨剑杀了他!”
杨珏话音一落,墨剑伴剑而出,师正挥出一道气劲之力将墨剑格回,动怒回道:
“在动一下,第三个死的就是你!”
墨剑收住手中的剑,师正慢慢走到武中义面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武三义和常安平。
刚刚常安平还是武三义还问到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现在真的是“回家了”。那个灵魂的归处,不见光明的“家”。
“放武中义走!”面对着侍卫和些许南方武林人士,师正要求。
北方武林几号人站在武中义身后,他们的人数明显没有南方武林人士多。
“这个人是谁啊?”
“这个人是云中道派掌门,一剑扬名的师正!”
有人问,有人答。
杨珏稍微思量,说道:
“保护本世子离开子阳城,我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