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行侠仗义的李芮涵(上)
其实苏宁的话原本并不会招惹到李芮涵大小姐的反感以至于不惜一切代价奋起反击,并试图戳破苏宁虚伪的外表,将他邪恶的本性公诸于世,号召大家一起鞭笞这大唐第一登徒子;最多只会暗地里鄙视一下而已,好歹也是贵族不是吗?
只是因为李芮涵和淳儿小萝莉的关系非常好,昨天又正好去了淳儿小萝莉的母亲韦贵妃那儿共进晚膳,平素又甚是喜爱这个温顺可人的小妹妹,所以,这才知道了昨日午后发生的事情……
其实原本淳儿小萝莉也不想说,对于母亲这种大人小孩子到底还是有些抵抗力的,不愿意说,但是出于对李芮涵这种差不多的同辈人的信任,又架不住李芮涵的软磨硬泡,于是到底还是交代了。
在淳儿小萝莉断断续续柔柔弱弱的诉说之后,看着淳儿小萝莉白白的小脸蛋变成了红彤彤的小苹果之后,李芮涵怒火中烧,化身为正义的女侠,对于苏宁这种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邪恶登徒浪子产生了刻骨仇恨,尤其是得知了苏宁也要来弘文馆念书的时候,立刻满魔满血,准备狠狠的收拾一下这可恶的家伙!
来到学堂之后对于苏宁的第一印象更加坚定了她要狠狠的收拾苏宁的想法,主观意识下,原本的画面就被扭曲成了苏宁竟然当众打人,打的还是齐国公长孙无忌家长子长孙冲,而且长孙冲根本就不敢还手!足以见识苏宁是如何的权势滔天恶贯满盈,以至于长孙家大郎都不敢反抗,甚至都不敢吭声!就连太子表哥也是敢怒不敢言!天啊!这个恶棍到底多么厉害?
不过李芮涵最不怕的就是打击豪强,作为河间郡王李孝恭的小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自幼就被宠上了天,可谓天不怕地不怕,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击豪强,打击勋贵;一旦李芮涵在外面和哪家的儿子女儿闹出了矛盾,家中三个哥哥就会立刻作为他的后盾威风凛凛的出现,把李芮涵安全送走,接着低声下气给人家赔礼道歉……
作为功勋极大的李氏宗族一员,李孝恭深刻的明白他所处的地位,他不能飞扬跋扈居功自傲,玄武门之变过后,作为李氏宗族本来就是李二陛下重点提防的对象,血腥气味儿还没有散尽,要是再闹出什么乱子,不就正好给了李二陛下杀鸡儆猴的机会吗?所以李氏宗族一般而言都是非常低调行事的。
也许是李二陛下良心未泯,也不想做的太过分,或者是出自对于自家叔伯一辈的愧疚,所以李二陛下对于自己的侄子侄女一辈的都是非常宠爱的,尤其是李孝恭唯一的女儿李芮涵,每一次犯了事情只要李家三个儿子搞不定,李二陛下都会明里暗里警告一下被害者,到此为止,见好就收,否则我就要插手了!
李孝恭一家的疼爱和李二陛下有意的庇护,也就间接养成了李芮涵骄纵的个性,不过李芮涵本质善良,这和李孝恭的教导离不开关系;正义的性格配上火爆的脾气和被骄纵出来的霸道,李氏宗族的侠女李芮涵就诞生了;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路见淳儿小萝莉被登徒浪子苏宁调戏,正义之心疯狂跳动,侠义之血沸腾了!
但是苏宁不知道啊,只是出于对可爱小萝莉的喜爱帮助了一下淳儿小萝莉,并且压根儿就不知道淳儿小萝莉是李二陛下的龙蛋破壳物,谁知道深宫之内的云波诡异让淳儿小萝莉比之同龄的孩子更加成熟,古代的女孩子也普遍比现代的女孩子早熟一些,只是一点点小小的悸动而已,就如同那种幼儿园小孩子纯纯的感觉,却被李芮涵曲解了……
所以当苏宁听到了这句突如其来的带有人身攻击意味的话语的时候,感到非常的郁闷,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想方设法儿的避开李二陛下的子女,奈何他们一个接一个主动过来找事儿?一开始是公主,然后是太子,接着又是公主,现在这个是什么?喊李承乾表哥,看来应该是李氏宗族的女子,差不多是郡主的身份。
可关键的是苏宁根本不认识这个上来就是对自己一顿臭骂深恶痛绝的少女,愣愣的看着她,问道:“额,敢问郡主,我们认识吗?”
苏宁不认识,李承乾自然是认识这位李氏宗族里面著名的小魔女李芮涵,当了太子之后的这些年每一次李芮涵进宫就是李承乾最快乐的时候,因为他总能看到李芮涵把宫里面搅得天翻地覆,太监宫女被她弄得狼狈不堪,**鸡飞狗跳,这是年幼的李承乾唯一的娱乐活动了,所以对于李芮涵这个表妹,李承乾也是相当维护的。
“表妹,你是怎么说话的?你又不认识三原伯,为何出口伤人?学堂之内不许无礼!三明,这是我的表妹,河间郡王李孝恭的小女儿。”李承乾连忙站起来斥责了李芮涵,然后给苏宁介绍了一下李芮涵,接着把嘴贴到苏宁的耳朵边上:“她叫李芮涵,父亲和伯父都很宠爱她,从小就给宠坏了,说话不知轻重,你不要介意。”
苏宁意外的看着李承乾,不是女子的名不能告诉外人吗?李承乾这是在坑妹?我当然不会把她当回事,但是总得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我是不介意,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宁小声的问李承乾,李承乾一脸郁闷,正待回答,李芮涵却急了。
李芮涵看着以往对自己非常宠爱的太子表哥竟然帮着这个登徒浪子说话,顿时就感到委屈得不得了,然后化悲愤为悲愤,悲愤乘以二,集中火力瞄准苏宁,强力开火:“表哥!这个家伙不是好人!昨天在宫里面欺负淳儿,淳儿才七岁啊!这个登徒子竟然连七岁的淳儿都要调戏,你说他是什么人!你不帮着自家人,竟然胳膊肘朝外拐!”
李承乾顿时就囧了,这件事情为什么李芮涵也会知道?他记得只有自己、淳儿还有苏宁知道的呀?还有,这种话是能够当众说的吗?是能够当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还有功勋臣子之后的面说的吗?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不光是淳儿的名节有损,苏宁又将如何做人?调戏皇女这一条罪名可是够杀头的啊!
苏宁也囧了,这件事情这个李芮涵是如何知道的?明明一来一回的路上都没有人的!现在想想大概也是淳儿小萝莉特地避开有人的地方所选择的道路,既然如此,除了李承乾,为何还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还这样没头没脑的说出来,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学堂内因为李芮涵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而彻底的陷入了诡异的气氛当中,李二陛下的儿子们三五成群的开始朝着苏宁投以好奇的目光,显然他们对苏宁有了不小的兴趣;李二陛下的女儿们还有宗室女子也朝着苏宁投以厌恶和警惕的目光,显然她们对于苏宁产生了美女之于色狼的情绪;这些李氏直系亲属们因为性别的问题对于苏宁的感觉自然也不同。
至于抽身事外的功勋之后们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苏宁的大名昨日大朝会结束之后就已经听自家长辈说过了,等到杜如晦获救之后再一次听到了,不出意外,那将是前途不可估量的人,并且这些功勋之后们都接到了父亲一辈或者爷爷一辈的长者的或明或暗的告诫,就算不能与苏宁为友,暂时也不能与之为敌,看看情况再说。
世家大族多纨绔,但是纨绔也是分层次的,像这一类能被送到弘文馆学习的纨绔基本上都是家族内定的下一任家主,自幼便生活在权力圈子里,二世祖基本上都不是长子,而是次子三子这一类的被大家族不在乎的人,而弘文馆里的人,就算是有着纨绔的属性,也比较懂得进退……
所以功勋之后们除了两个受到爷爷和父亲明确指令的少年,基本上都是持观望的态度,上午苏宁的才华已经让他们知道了暂时的确不该与之为敌,但是这一会儿出现的问题可是关乎个人品行与操守的问题,个人品行与操守要是出了问题,在这个时候,可是会人神共鄙的;他们很有兴趣的看着这场交锋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在这一刻,李承乾的大脑完全当机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说错一点点,这件事情传出去,言官们弹劾的奏章会把李二陛下的案几堆成山,神仙也救不了苏宁……
在这一刻,苏宁已经有了对策,老头儿曾经对他说过,如果你遇到了栽赃或者诽谤,要淡定,要从容,你的名誉对你的未来非常重要,完整的把事实说出来,你要用你的淡定和从容告诉所有人,你,是一个好人,那些栽赃或者诽谤,不过是有心之人恶意为之而已。
六十二 行侠仗义的李芮涵(下)
自然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学校里面的小九九,班级里面的小团体小圈子,苏宁还是明白的,对于这种事情,苏宁有着较为丰富的应对经验和应对方法。
苏宁非常淡定的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对着李芮涵施了一礼,而后淡定从容地温声说道:“郡主有礼了,臣不知为何郡主会得知此事,也不知为何郡主会如此揣度臣,但是这件事情的确不像郡主所思所想那般。
昨日为蔡国公治疗完毕之后,臣奉陛下之命入宫找寻弘文馆之所在,以备今日来弘文馆就读,有朱雀门守将与卫兵作证,也有陛下之侍卫作证,这一点应该毫无异议;入宫之后,一刘姓年轻宦官自称奉了陛下之命令带领臣前往弘文馆参观,这一点也可以向陛下求证;可是走到半途中,刘姓宦官或许是吃坏了肚子,匆匆为臣指了一条路,就去解手了,这一点,只要找到刘姓宦官也就可以知晓。
人有三急,此乃人之常情,臣自然不便阻挠,但是臣自幼便对路途与方向不甚敏感,幼时也常常于山中迷路,所以走来走去便失去了方向,走到了一处有小池塘和很多树木花草的地方,但是一个人也没有,较为荒凉,也就是在这里臣遇到了公主,公主为何出现在那里臣不知道,但是臣发现公主的时候,公主的右膝受了伤,伤口正在流血。
天气渐热,若是伤口感染则是大事不好,于是臣不得不为公主疗伤,所谓事急从权,这,应当也是人之常情,这件事情,可向公主本人求证,以证明臣绝无调戏冒犯之心;后来公主腿伤无法行走,臣便背着公主走,公主指路,又走到了一处池塘所在地,遇到了太子殿下,当时的情况也就是这样,太子殿下可以作证。”
李承乾连忙点点头:“的确是如此,开始我也以为是三明非礼了小妹,可是小妹说是苏宁替她治疗了伤口,又把她背到了我这里来,并无冒犯之举,若是有冒犯之举,我也不会放过他的!表妹,你一定是弄错了,这里是宫中,就是借给三明一个胆子三明也不会冒犯小妹的,那可是杀头重罪,还要株连的!人命关天,切不可犯错!”
李芮涵看着苏宁一脸温和地笑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苏宁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和从容的气息,整个人显得非常淡定,眼神坚定,表情正常,绝对没有说谎,这就意味着,这是真的?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感受到了苏宁的淡定和从容,面临着生死之局尚能如此淡定从容,一是心中必然无愧,二是心性沉着冷静,光这两点,大家的疑虑已经被打消了。
“可是表哥,昨日我去韦贵妃处与淳儿玩耍,淳儿就与我说了这件事情,说的时候脸都红了,要不是气的,怎么会这样?可怜的淳儿,被欺负了都不敢说!而且刚才,长孙表妹夫被苏宁打成那样都不敢还手,你也不敢帮着一点,是不是他威胁你们的?表哥,你别怕!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李芮涵固执地认为苏宁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看到李承乾都帮着他说话,气急之下,脱口而出就是人身攻击。
除了极少数年纪尚幼的小孩子依旧迷茫,大部分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脸红是被气的?威胁太子?
李承乾彻底斯巴达了,苏宁也愣住了,牵着手出现在学堂里的长乐公主和长孙二货也呆住了,这姑娘到底是天真烂漫还是二的可爱?竟然敢有人威胁长孙大郎和当今太子殿下?而且谁告诉你姑娘脸红一定是被气的?这话也能随便往外说吗?这下好了……
皇家秘闻一直以来都是普通人的禁区,只要触碰了就要死,因为皇家不会允许丑闻流出,那会对皇家造成巨大的打击,但是李芮涵的这一招,却是彻底的将这种很敏感必须被和谐的信息当成罪证来打击苏宁,而且打击的手段还是那样的二,苏宁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同样惊呆的还有在外面听了有一会儿的孔颖达老头儿,利用午休的时间和李二陛下商议完了重要事情的孔颖达老头儿带着激动的心情回到了弘文馆,一边构思着弘文馆今后的工作,一边设想着美妙的未来,脚下生风,老头子仿佛又焕发了第二春。
但是方才走到学堂门口,就听到了尖利的女声,声音还很大,孔颖达老头儿听出来了,这不是河间郡王李孝恭之女李芮涵的声音吗?这个号称李氏宗族里面最调皮的小姑娘一直以来都是许多先生的心头病,别的皇子皇女都可以稍微处罚一下,唯独拿这个李芮涵没有办法,这一次孔颖达持戒尺来到弘文馆接掌馆主之职,也有着李二陛下整顿皇室宗亲的意思。
戒尺就是李二陛下给孔颖达的尚方宝剑,对待这些纨绔,就不可以手软,所以刚烈正直地位高崇的孔颖达就是最好的人选,李二陛下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他们的年纪都大了,要约束一下了,杜如晦家中之事给李二陛下提了个醒,只是没有借口,苏宁的出现正好给了李二陛下一个极好的借口,孔颖达心甘情愿的接任了馆主。
但是孔颖达终究是臣,皇家秘闻不是他可以接触的,也不是他可以知道的,他也没有必要知道,一开始听的还好,苏宁的回答还有那份气度都让孔老头儿非常满意,这样的气度和从容颇有贤臣之像;但是后来,那性子急躁的李芮涵却是把这一切都公诸于众,皇子皇女和官二代们都知道了,这下可好,自己不出面也不行了,否则必然要出事情。于是当面色不善的孔颖达拎着戒尺进入学堂之后,学堂里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李芮涵终究也不是什么愚钝之辈胸大无脑之类的,那句话出口三秒钟之后她自己也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气急之下话已经说出口了,看着惊呆的李承乾和苏宁,还有一票表弟表妹表哥表姐以及功勋之后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待得孔颖达拎着戒尺走到她的身边之时,她明确了自己的判断。
正所谓祸从口出,这个时候的李芮涵深刻的理解了这个道理。
“往日里先生应该都教过你们谣言之危害,岂不闻三人成虎!世间之事多为好事者臆造,然世人多愚昧,一传十十传百足以使民心动乱!你不问缘由,不问经过,不问明证,公然质疑苏宁,公然质疑同窗,公然质疑国朝伯爵,已然是犯错!大错!苏宁澄清谣言之后你不但不认错,反而不依不饶,无理搅三分!将更多人牵扯入内!往日里先生授课你可认真听讲?书你可有认真读?!
老夫不问你学识,老夫只问你品德!学识不足,可以努力学习弥补,品德败坏,则是无可救药!你之品性,老夫久闻之!念你年幼,念你为女子,念你初犯,今日暂且记下戒尺十计,回去后罚抄《女戒》十遍!老夫会亲自检查!今后若再犯,必不轻饶!现在,把手伸出来!”
孔颖达手持李二陛下钦赐戒尺,虎视眈眈的看着李芮涵,李芮涵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孔老夫子不发威的时候很和气,但是一旦发怒,那股子怒气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颇有孔老二诛杀少正卯的气势,更何况他还有李二陛下钦赐戒尺,谁敢阻拦?
“伸出来!”孔颖达又是一声怒吼,李芮涵被吓的几步后退,就是李承乾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说不出话来;李芮涵浑身颤抖着把不停颤抖的手伸了出来,泪水已经夺眶而出,看的苏宁本来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心一阵发软,苏宁最看不得女人流泪,只要女人一哭,苏宁基本上都会立刻就范,水做的女人,哪里知道她能哭多久?
六十三 谣言猛于苛政也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一支烟就可以忘掉的女人的优点就会全部浮现在苏宁的脑袋里面,女人的泪,男人会醉,看着李芮涵苍白的面色和如泉涌般泪水,苏宁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李芮涵的本质也不坏,挺善良的,一心想主持正义,为她以为的受了委屈的淳儿小萝莉主持正义,就算是以为苏宁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也没有退缩,算得上是勇敢了,只是李孝恭和李二陛下过于骄纵,使她养成了这副性子,这能怪她吗?父母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应该怪李孝恭和李二陛下……
但是很显然,孔颖达不会拿着戒尺去打他们,而李芮涵就会死的很惨了,那把戒尺打十下,手都要被打成酱肘子了。
“老师,今日之事我也有错,郡主年幼,更为女子,只是一心想着为弱者打抱不平,出发点并无不妥,还请老师体谅。”苏宁还是接受不了这一切,怜香惜玉的心砰砰跳动,最终他还是决定站出来英雄救美。
在所有人都被孔颖达勃发的怒气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之时,苏宁的话无疑是非常非常动听的……
李承乾看着苏宁心中无比赞叹,长孙冲一脸叹服,一众皇子皇女们也露出了赞叹的表情,功勋之后们也颇为感叹,原来,这就是以德报怨的高洁品德啊!
不过很显然,孔颖达并不看好苏宁的这个行为:“昨日于朝堂之上,你说过,以德报怨乃是谬误,孔子之言乃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老夫也知道确实如此,既然你一直以来都知道以直报怨一说,为何如今面临此事,却行以德报怨之举?岂不和你之一贯主张不符?你可不要告诉老夫此乃因人而异。
你可知今日之事若是传到御史言官之耳中,明日陛下之案几就会堆满弹劾你的奏折,扬言要斩你之首以正视听者必然不少,面对那种情况,陛下又能如何?这还仅仅是宫中,若是传到市井当中,不单单你之名誉无存,在百姓心中便是色胆包天之人,此后你就算活命,你苏家也会寸步难行。
公主也会因此名誉受损,女儿家名节受损,比之性命更为重要,那时公主如何自处?贵妃如何自处?陛下如何自处?皇家如何自处?区区一句谣言,便会造成这般后果,你还不知道吗?先祖曾言苛政猛于虎也,老夫却要说,谣言猛于苛政也!这是会致你于死地之举!”
孔颖达把事情的后果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苏宁知道孔颖达不单单是在告诫自己,也是在告诫这里所有的人不要把今日之事说出去,否则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在座诸位基本上都是心思敏捷之人,听得孔颖达这番话,心中虽然惊讶,但是也明白这是为了什么,自然多少有些夸张的意思在里面,现在,就看苏宁的了。
苏宁叹了一口气,他如何不知道谣言的危害有多大?如何不知道这样的谣言要是传出去会对自己造成多么大的危害?恐怕淳儿小萝莉也会因此被牵连;苏宁只是想要通过孔颖达的嘴巴把这个危害说出来,好好的给李芮涵上一课,让她知道她的做法会给自己和淳儿小萝莉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但是孔颖达的性子太直,遇上这种情况,大有历史上他面对李承乾时“虽死无悔”的风范。
这一刻,苏宁知道必须要把杀手锏拿出来了,否则,李芮涵的手掌被打成了酱肘子,不单单是生理创伤,那面子也会丢得干干净净,搞不好就要患上自闭症,李孝恭那样的牛人不敢对孔颖达怎么样,这件事情也并非是自己的错误,但是谁敢保证爱女心切下的李孝恭会做什么?
“师尊自弟子懂事起便告知了弟子,世人皆言以德报怨乃是愚蠢之举,连上被忽略掉的三句才是大实话,对待敌人施以德行乃是蠢货的举动,敌人不会因为你的德行而受到感动,该杀还是会杀,该抢还是会抢,尤其是对于异族而言,那就是自找死路,活腻了!
但是,师尊自弟子懂事起,还告诉了弟子一个词语,叫做宽容,以德报怨虽然是屁话,宽容虽然和以德报怨之举很接近,却是一种真正的品德,和以德报怨不同,以德报怨那是无论何时面对何人都是如此的举动,那便是愚蠢,可是宽容是有条件的,也是因人而异的。
老师,弟子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人偷了东西,被抓住了,将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官府审问过程中得知他偷东西是因为家徒四壁,而老母病重,他为替病重之老母买药治病,无可奈何之下铤而走险,这个时候,老师,您会怎么做?”苏宁盯着孔颖达的眼睛。
孔颖达陷入了深思当中,面色阴晴不定,皇二代们和官二代们也是一脸迷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最早就被确立的规则他们自幼就清楚,偷了东西就是犯法,就要被惩罚,他们也都清楚,可是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应当如何做?
苏宁看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接着说道:“这个故事的最后,偷东西的人还是被惩罚了,因为他的的确确触犯了律法,律法上明明白白写着的,偷窃是要判罪的,无论如何,他也无法逃脱律法的责罚,但是在最后,主审官员对在场所有人说,我等每人都该拿出一文钱,捐献与此人,作为我等在道德上之缺失,因为我等之冷漠,造成此人需要通过行窃方能救治病危老母,而在其走投无路行窃之前,却无有一人愿施以援手,这是我等全体之罪过。
郡主只是为了替公主打抱不平,她误解了公主的意思,说错了话,至弟子于险地,这是她的不对,但是她的本意还是好的,只是做这件事情的过程中少了很多应该要做的准备,这应该就是教导上的缺失,而不是郡主的错误,把全部的错误归咎到她的身上,是不正确的。
当然她犯了错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必须要接受惩罚,可是弟子已经原谅了她犯的错误,她只是性子急躁,能够静下心来抄写《女戒》也是好的,但是这戒尺打下十计,也着实过重了些,若是老师不能减免这样的处罚,弟子愿意代她受过,毕竟一切事情都是因为弟子而起。”
算了,既然要帮,就帮到底,免得到最后她被打了李孝恭还要惦记上自己,这位女侠也要惦记着自己,他家的三位金刚哥哥也要惦记上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李孝恭怎么这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行第二的牛人,为了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片子得罪李孝恭,是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苏宁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李芮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宁,长孙冲和李承乾则是用佩服的眼神看着苏宁,三明果然是高风亮节高人子弟!这份气度就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其他的皇二代们和官二代们也纷纷为苏宁这份气度感到心折,毕竟还是小孩子,不像苏宁这厮,居心不良的……
“先生,三明说得对,这只是做事情的方式不对,本心还是对的,所以惩罚是需要有的,只是不应该施以如此重之惩罚,只需施以小戒便可,对于这等事情,我等当要宽容!”李承乾第一个站出来求情;长孙冲也上前一步:“先生,弟子附议!”
“先生!弟子附议!”
“先生!弟子附议!”
“先生!弟子附议!”
………………
有了带头的,皇二代们和官二代们也纷纷附议,从众之道,就在于此;一时间四十多人通力合作为苏宁和李芮涵求情,孔颖达心中也是为苏宁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气度感到惊异,有了这份气度,便是为宰相又如何?那个故事也着实让孔颖达心神巨震,所有的错误并不都是一个人的错误,这却当如何分说?
孔颖达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苏宁所讲所说每一次都能使他感到耳目一新,若只是空话大话倒也无所谓,但是这并不是虚无的,而是确实存在的,宽容却是必须存在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孩子,一个本质并不坏的孩子……
深深叹了一口气,孔颖达说道:“三明,你说得对,对于这件事情,既然你已经原谅了她,那么老夫也不好再追究下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孔颖达已经被说动了。
可是谁知道孔颖达话锋一转,语气又严厉了起来:“但是,听信谣言遍传谣言不分青红皂白乃是大忌!你等都是贵胄,若是自幼便听信谣言传播谣言,届时我大唐将成为小人之国!全无天朝上国之风范,一有风吹草动,将举国不安!臣民惶恐,国将不国!此风断断不可长!十计戒尺断断不可免去!无论如何,也要给你们一个教训!三明,你方才所说,你愿意代其受过,此话可算数?”
苏宁心中暗叫倒霉,面色上却没有丝毫波动,也不能有丝毫波动:“既然说出口,断无收回之道理!”
孔颖达面向李芮涵:“好!敢说敢当,这才是真男儿,老夫很欣慰,你要看着,因为你不分青红皂白与肆无忌惮,让无辜之人受到连累,而如今只是一人,若是放到日后,则会是十人,百人,千人,万人!乃至举国上下!你等也需时时警戒自身,老夫此言不单单是训诫她,更是训诫你等!你等也要记住!苛政猛于虎,谣言猛于苛政也!苏宁,伸出手!”
孔颖达举起戒尺……
苏宁硬着头皮把手伸了出去……
六十四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上)
“哎哟!孔颖达这个老混蛋啊!老不死的啊!我的儿呀!这可如何是好啊!哎呀!儿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娘还活着干什么呀!!”苏宁回到家中后,苏府就传出了这样令人心碎的哀嚎声……
王氏早年因为自己的疏忽失去了苏宁十四年,而如今儿子又回来了,失去的亲情又回来了,这使得王氏更加珍惜更加疼爱苏宁,苏宁哪怕掉一根头发王氏看了都能抹一把眼泪,更何况苏宁的手都被打成酱肘子了……
孔老头儿真可谓铁面无私,说打就打,断无半点儿留情,那戒尺不是铁做的就是铜做的,反正不是木头的,打在手上,嘿!那叫一个钻心的疼,苏宁好歹也是在军队里面被李靖老头儿一路打回来的,自从加入了李靖军中,没有一天不挨打,身体自然也不弱,但是孔老头儿这一戒尺下来,当真比李靖的一棍子还要疼……
刘氏在一旁陪着王氏一起抹眼泪,苏定方坐在一旁脸色涨红但是毫无办法,他都听说了,一个是著名大儒,国之重宝,一个是河间郡王,皇亲国戚,那一个都不是目前的苏家可以招惹得起的,苏定方心里也憋屈,谁知道第一天入宫读书自家兄弟就受了这么大的罪,原来还以为入宫读书是皇家恩典,谁知道如今看来竟然是鬼门关啊!
苏小妹彪悍的本性发作了,把苏定方那柄重达五十斤的横刀从刀鞘里面拔了出来,正准备拿着去孔家和河间郡王府找他们拼命,但苏小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五十斤重的横刀就是苏定方也要双手才能耍的起来,何况是她这个小丫头片子,横刀一下子脱手掉落在地,但是苏小妹不罢休,拖着横刀也要冲出去为哥哥报仇,吓得苏定方连忙把苏小妹拦住。
苏宁看的一阵郁闷,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过是被打了十计戒尺而已,至于这样搞得如同是生离死别一样吗?自家小妹也彪悍的过了头,十二岁的小美女竟然要拖着横刀去孔家和河间郡王府报仇,这要是真的出现了,必然会被载入史册,自家小妹也会成为著名的悍妇,谁敢娶?这就好比胡一菲,貌似只有贱者无敌的曾小贤才能扛得住……
“娘,大伯母,大兄,小妹,你们不要这样,我都说了,这不是坏事,是好事!你们信不信,马上就有人过来慰问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会是一批,信不信?”苏宁笑着说道,随后举起酱肘子:“这不是灾祸,不是受罪,这是好事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是这样的好事不会太多,也就一两次了,唉!”
四个人看着苏宁这样一副模样,举着酱肘子还沾沾自喜,竟然还说这是好事,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儿啊,儿啊,你可别吓唬娘啊!你不会是失心疯了吧?定方,定方,快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啊!”王氏抚摸着苏宁的脸,一脸的惊慌失措,苏定方也是大惊,随后立刻就要冲出去找大夫,苏宁还没来得及阻拦呢,苏定方就和一个匆匆跑来的仆人撞在了一起。
“干什么呢!为何如此慌张!”苏定方身体健壮,把那个匆匆跑来的仆人撞倒在地,仆人吓得立马跪倒在地把手上一份拜帖递了上来:“大郎,这,这,这是河间郡王府李大公子递来的拜帖,还带来了好几车礼物,说是要来拜谢二郎!”
苏定方顿时就斯巴达了,王氏和刘氏也愣住了,苏小妹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举着酱肘子一脸得瑟的苏宁,苏宁得意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愚蠢的地球人,哈哈哈哈!
“请李大公子进来,大兄,你替我迎接一下,就说我手掌肿痛,行动不便,更兼昨日感染风寒,不能前来迎接,还望贵客见谅!一个字也要不要差!”苏宁笑眯眯的对着苏定方说道,然后做出了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娘,大伯母,小妹,快点流眼泪,快点流眼泪,流的越多越好!”
苏定方瞬间明白了苏宁的意思,立刻走了出去,王氏和刘氏还有些迷茫,苏小妹的动作却很快,当即就哇哇大哭起来,哭声震天,甚是豪迈,把苏宁看的一愣一愣的,王氏和刘氏到底还是明白过来,立刻开始抹眼泪,低声哭泣起来,一时间整个苏府都听得到哭泣的声音……
其实李崇义也非常郁闷的,他正在公干,李孝恭派遣家中奴仆前来告诉他让他赶快回家,小妹出事了。
得到了这个消息李崇义立刻驱马赶回家,结果二弟李崇晦和三弟李崇真也同时赶到家门外,三兄弟互相看了看,头都大了,以往每一次妹妹闯了祸,他们都是这样,在家中集合,听父亲分配任务,然后携带礼物去受害者那里把张牙舞爪的妹妹安全的保护回来,三兄弟就开始低声下气的道歉……
作为李氏宗族,尤其是这个时期的李氏宗族,都是非常小心翼翼的,谁叫玄武门之变不过四年,血腥气味尚未散去,李孝恭功劳又很大,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做人,谁也不好得罪,幸好小妹一向如此,大家也都习惯了,加上李二陛下明里暗里的警告,得了赔礼,受害人也就会到此为止了……
三兄弟回到家中时,小妹李芮涵已经回家了,河间郡王李孝恭一脸郁闷的看着一脸模糊迷茫的李芮涵,走来走去,不停的叹息,就像吃了炫迈一样,完全停不下来,一看到李氏三兄弟回来了就急急忙忙说道:“崇义崇晦崇真,你们可算回来了,今日之事不同以往,崇义,你立刻带厚礼去三原伯府上拜谢。”
三兄弟一愣,李崇义立刻问道:“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妹,到底怎么了?”
李芮涵看了看李崇义,又看了看李孝恭,脸一红,什么也没有说,站起来就跑走了,看的李氏三兄弟一阵郁闷,李崇义更加不解:“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妹是怎么了?以往回来不都是张牙舞爪的要找人报复吗?三原伯,不过是一个伯爵,派个下人带些礼品前去拜谢不就好了?怎需要这般重礼?”
以前每一次李芮涵闯祸的对象不是公爵就是王爵,也就是功勋之臣和皇室贵胄,都是和自己家差不多地位的,甚至很多还是权势超过自己家的,那个时候才需要三兄弟一起去低声下气的给人家赔礼道歉,视情况严重程度再做其他的打算,但是如今不过是一个伯爵,哪里需要这样的场面?让长子出面?
李孝恭摇摇头:“这件事本就重要非常,他现在是一个伯爵,假以时日,便是公爵又如何?你们可知他如今多大年岁?他是何人?”
李家三子基本上都在长安外的地区工作,自从成年以后甚少回家,所以对于最近发生的大事情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大唐打了一场大胜仗,灭了突厥,除此之外知道的消息不多,古代的信息流传实在是缓慢,所以三兄弟互相看了看,齐齐摇头。
李孝恭说道:“三原县伯,名苏宁,字三明,如今仅仅十四岁!大唐击灭突厥之战,就是苏宁带着五百铁骑火烧阴山,一战定乾坤!把突厥三万兵马烧死了两万多,余者尽皆俘虏!可以说突厥就是苏宁灭掉的!若不是他的年纪太轻,若是长个二十岁,陛下定然直接给他从子爵升为公爵!你等可知劳动改造和公奴司?朝廷的邸报你等也该看过,这都是苏宁的主意!
再者,苏宁不过是一寒门子弟,兄长苏定方更是曾经追随刘黑闼和陛下作对,为他举荐的李靖也不是陛下的心腹,可以说他是先天不足,但是陛下却看准了他,允许他入读弘文馆,弘文馆可是任何人都能去的?不是皇子皇女就是你等宗室子,还有就是高官功勋之后,除此之外,可有人能够进入?苏宁以一伯爵身份进入弘文馆,你等可看出陛下的意思?
昨日朝会上为父听说苏宁三言两语就把孔颖达给说回家一天一夜不吃饭不喝水,但是今日孔颖达就成为了弘文馆馆主,主管教导之事,这也是陛下的意思,你等难道看不出其中的门道?更何况今日本就是芮涵犯错,妄言宫中秘闻,几乎把苏宁置于死地!
却不曾想到这苏宁小小年纪气度不凡,不但谅解芮涵,还为芮涵代受十计戒尺,孔颖达一向铁面无私,十计戒尺将苏宁左手打肿,这般情况下虽然知者不多,可都是贵胄,若是为父不做出些表示,他人将如何看待为父?将如何看待河间郡王府?”
李孝恭的话一直让李崇义琢磨了好半天,一直到递上拜帖之后李崇义才回过神来,眼神凝重的看了看府门上悬挂着的三原县伯府牌匾,明白了父亲的意思;递上拜帖没有一会儿,李崇义就看到了一个健壮的汉子走了出来,面色急切而又悲伤,一上来就朝自己行礼:“臣苏定方拜见大公子!”
公子一词在如今还是身份尊贵的青年男子的称呼,唐代的原始史料还有“公子建成”一词,李二陛下也曾说过“朕幼为公子”,所以目前只有李唐皇室下一代继承人才有权利被称为公子,李崇义是皇族,又是李孝恭长子,不出意外就将袭爵河间郡王,所以称上一声大公子却也当得。
李崇义看着苏定方,知道这就是苏宁的大哥,但是为何苏宁自己不来,却让苏定方前来?
李崇义连忙还礼,而后带着疑问询问道:“武邑伯无需多礼,不知三原伯何在?舍妹无礼,家父有感三原伯高风亮节之举,使舍妹免遭横祸,特命在下前来拜谢三原伯,听说,三原伯被打了十计戒尺,这是代舍妹受过,在下实在是心有戚戚啊!”
苏定方叹了口气:“二郎说,被打十下倒也无所谓,身为男儿,又是军伍中人,代女子受过乃是担当,这些小伤不算什么,本来是可以出来迎接大公子的,只是昨日回府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更兼手掌实在是不美观,不便出来迎接大公子,还请大公子见谅!”
李崇义“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这实在是让在下汗颜,小妹顽劣不堪,家父也因此头疼不已,原本以为只是小孩子,闹不出什么大事情,谁知今次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三原伯宽宏大量,还不知这事情要闹到什么地步,家父甚是感谢三原伯,特命在下带些薄礼前来拜谢三原伯。”
苏定方看了看那整整十大车礼品,这也叫薄礼?二弟真是神机妙算,既然算到了一定会有人来赔礼,还说不止一个人,是一批,难道,还有别人?点点头,苏定方让开身子:“请!”李崇义躬身一礼,随着苏定方进入苏府。
李二陛下到底还是有些良心的,对于李氏宗族的权力限制虽然很大,但是对于李氏宗族的待遇还是很好的,也许就是补偿,就好比对于李渊的补偿一样,所以李氏宗族虽然没什么权力,但是财力还是有的……
一入苏府,李崇义就听到了一阵哭声,小女孩儿响亮的哭声,还有夫人低沉的哭声,李崇义不免有些尴尬,于是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了苏定方,苏定方自然明白这是自家二弟做的鬼,但是又如何能说出来?于是说道:“二伯母与二郎失散十四年,方得重逢,这疼爱之心自是可以想见,乍一看见二郎那般模样,唉!在下也是无能为力啊!”
六十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下)
不得不说,苏宁算准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以及李孝恭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于是巧施妙计,一副虚弱的模样躺在床上,加上旁边哭哭啼啼的三个女人,营造出一副人间惨剧;当李崇义进来表明身份和来意之后,苏宁还没有说话,苏小妹就上去对着李崇义的腿上踢了一脚,还打了两下,立刻就被苏定方拉开了。
可是李崇义不仅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愈加羞愧,虽然不是自己犯的错,但是自从妹妹三岁那年犯下第一个错误开始,每一次都是他们兄弟三人为妹妹做替罪羊,替妹妹接受受害者家的责骂,至今已有八年,久而久之,潜移默化之下,他们也都顺理成章的认为妹妹犯的错误就是他们犯的错误,所以不自觉地产生了角色带入……
看着苏宁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神色,还有那肿的老高的左手手掌,以及身边两位哭哭啼啼的妇人,这一屋子里面苏家五个人也就到齐了,这就更让李崇义有一种自家恃强凌弱的羞愧感,自家也算上的是钟鸣鼎食之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欺负这五口人,岂不是让人家笑话?所以李崇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感觉在这里呆的越久,他就越愧疚,面色涨红,对着苏宁施了一礼,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还说来日必有重礼送上,便逃命似的离开了……
“哈哈哈哈!娘,大伯母,大兄,小妹,我说的不错吧?嘿嘿!坑的就是他们家!王府里面多有钱啊,大兄,看看礼单上有些什么?”苏定方送李崇义离开苏府,再次进入屋内的时候,苏宁早就精神抖擞的坐了起来,一脸得瑟,看的四人一真无奈,苏定方也就把礼单送了过来,苏宁接过一看:“哈哈!我们发财啦!”
珍贵药材若干,金珠一箱,战国青铜小鼎两尊,金一百两,银三百两,珠宝翡翠若干,珍贵书籍若干,名人字画若干,还有整整一百张宣纸!
真大方啊!金啊银啊什么的苏宁倒不看重,现在又不能当钱花,珠宝翡翠什么的也不重要,战国青铜鼎也就那个样儿,关键在于珍贵书籍和那一百张宣纸!天啊,竟然一出手就是一百张宣纸!一百张啊!就是弘文馆也不过一人一张的量,李孝恭一出手就是一百张,这份礼物里面,珍贵书籍排行第一,名人字画排行第二,宣纸,就是第三!
终于有纸可以擦屁屁了!
到了苏府以后,就在昨天,从定襄搜刮来的十余张宣纸裁成的小纸片已经用完了,苏宁被迫用竹筹刮了一天的屁股,难受死了,这下可好,有了宣纸,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擦屁屁的事情了,不过总是用这么名贵的东西擦屁股,也太浪费了些,也是时候该把纸的事情提上日程了,草纸也该出现了,要不然实在是太难受了!
看着苏宁眉头紧锁起来,其余四人都不敢出声儿,以为苏宁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就在这个当口儿,门外仆人又跑了进来:“大郎二郎,代国公长孙李伯瑶递上拜帖!”苏定方一愣,二郎说对了,果然又来了人!
苏定方还没有看完李伯瑶的拜帖,又跑来了一个仆人:“大郎二郎,曹国公长子李震递上拜帖!”
苏定方完全斯巴达了,屋内的三个女人看着苏宁一脸得瑟的样子也斯巴达了,苏宁的确挺得瑟的,他知道李靖和李世绩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只是没有想到来的会是长孙和长子,孙和子无所谓的,但是加上一个“长”字就不一样了,长子,那是必然会继承李世绩家业和爵位的;至于长孙,李靖长子和次子都是庸才,不堪大用,唯有长孙较为聪颖,而且长子次子年岁都大了些,不适合与苏宁交往,所以,李靖和李世绩的意思,苏宁算是明白了。
苏宁整了整衣冠,坐了起来,对苏定方说道:“大兄,正好两个一起来了,也不用分开来接待了,就让他们都进来吧!记得把礼物收好啊!大帅和将军的出手都是很阔绰的,咱们又要发一笔财了!嘿嘿!”
苏定方翻了一个白眼,走出去迎接李伯瑶和李震了,不一会儿,两人就在苏定方的带领下步入了房中,一个少年相貌俊秀,体格健壮,颇有几分李靖的影子,一看就是李靖的孙子李伯瑶;另一个少年微微有些发胖,一脸和煦,也有几分李世绩的影子,应该就是李震了,未来起兵和武则天对抗的李敬业他老爸,貌似李震未来是做文官的,李伯瑶倒是个武将。
“二位李兄不辞辛劳前来看望在下,在下却不能起身相迎,实在是抱歉,还望二位李兄多多包涵。”苏宁坐在床上对着两位小李施了一礼,请二位小李坐下,李震显然比较健谈,还了一礼说道:“这又如何?三明兄今日一日给在下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够多的了,恐怕在下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日的,所以眼见三明兄被孔先生责打,心中实有戚戚,回到家中禀明家父,家父便命在下携带礼品前来看望三明兄。”
李伯瑶也行了一礼:“正如李震兄所言,今日三明兄之举实在是让伯遥敬服,更兼前日三明兄送来之美食,所以今日一回府,爷爷也就命在下前来看望三明兄,顺便带来了家传的金疮药,对于止痛消肿都有奇效,只需敷上三日,手掌便可恢复如初。”
苏宁讶然道:“二位李兄也在弘文馆读书?哎呀!今日竟然未曾得见,实在是失礼!”苏宁回想了一下,还真的没有看到李伯瑶和李震的印象,倒是他们一直在注意自己?李世绩和李靖早就打起了主意了?看来是的……
李震笑道:“那是自然,我二人并未与三明兄打招呼,三明兄也一直都在忙于书写,今日之事又有些出乎意料,想来是没有看到我二人的,不过,三明兄之举动,可是全部落入我二人之眼中,明人不说暗话,甚为钦佩啊!怪不得父亲那般称赞三明兄。”
李伯瑶也笑道:“一回家中,爷爷无时无刻不说起三明兄,说起三明兄在军中的事情,还说起了三明兄过目不忘之本领,顺带着把小弟责备的抬不起头。”
苏宁眼珠一转,这可是一个天赐良机,李靖和李世绩这么做的打算很明显,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可就对不起两个长辈了:“唉!却是不想代公曹公如此看重在下,倒是让二位李兄难做了,这样吧,为了赔罪,今晚便在在下家中吃一顿便饭可好?那日的美食二位李兄想来还未吃够吧?哈哈哈哈!”
李震和李伯瑶果然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到底还是小孩子,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正是喜欢美食的时候,被自己长辈派出来做人生第一次公关,本来就有一种象征意义,这是在培养他们继承家业的能力,于是二人顺势答应下来,苏宁也就吩咐下去,让被调教好的两个厨子准备一顿油炸烧烤美食,管饱的那一种。
“大郎二郎,太子殿下和齐国公长子长孙冲前来拜访!”
好吧!这两个家伙还是来了,苏宁也有这方面的准备,但是很明显,苏宁认为和李承乾相识不足两天,李承乾应该还没有到了要出宫看完自己的地步,李二陛下大概也不会允许,倒是长孙冲可能回来,谁知道李承乾和长孙冲一起来了……
“太子殿下?!”苏定方很明显震惊了,自己二弟竟然这般有能耐?伤了一次竟然能让太子殿下出宫探望?这几日里面自己不在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被打?然后又有这么多人前来慰问?
左右想了一会儿,苏定方却是露出了欣慰笑容,走到苏宁面前,小声对苏宁说道:“二弟,太子殿下来了以后为兄就会回去军中,今日可就看二弟的了。”
苏宁一愣,明白了苏定方的意思,这里都是十余岁的小孩子,苏定方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人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和谐,女眷可以去后屋不出来,但是苏定方却是大男人,苏宁没有想到这一点,却是使苏定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于是苏宁略显愧疚的说道:“大兄,实在是委屈你了。”
苏定方摇摇头一笑:“大兄中意于军中,对于家事和朝堂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幸好有了二郎帮衬,这些事情自然还是二郎去做,只是二郎定要小心,所谓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大兄还是懂的;大兄不能在朝堂上帮助你,也只能在军伍里面打出一片天地来支持你了。”
苏宁鼻子一酸,认真的点了点头,苏定方拍了拍苏宁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刘氏和王氏对视一眼,点点头,带着苏小妹离开了……
祖宗?哥哥?娘?二伯母?小妹?有什么区别吗?他们以真心待我,我自然以真心回报之,其他的,一边去吧!
李承乾和长孙冲进来了,李震和李伯瑶当先躬身一礼:“参见太子殿下。”他们二人也挺惊讶的,太子殿下竟然来了,这是太子殿下自己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李震更为聪明些,想得更多些,否则也调教不出李敬业那个家伙,所以对苏宁看得更重了,李世绩说的话也在他的心里印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李承乾早就料到李震和李伯瑶一定会来,白天就看到李震和李伯瑶不止一次的看向苏宁,更兼李世绩和李靖与苏宁的关系,所以李震和李伯瑶一定是受了他们家老头子的吩咐,要小一辈的抱成一团,以图后事,李承乾何尝不是也打着这样的主意?苏宁带给他的震撼和惊喜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无法估量,他从来没有这样迫切的想要了解一个人。
以往李承乾若是想要单独出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绝对不会允许他单独出宫,他要做的就是每天读书习字增长学识,和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待在一起,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李芮涵可以天天进宫……但是今天,一和李二陛下说起来这件事情,李二陛下竟然答应了……
对于这件事情,苏宁早就料到一定是塞翁失马的格局,但是没有想到后福实在是有些大了,李世绩和李靖的举动已经代表着会和自己站在统一阵线上,长孙冲的到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但是李承乾的到来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太子出宫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单独出宫看望臣子,这可是那些功臣老臣的待遇,至于苏宁……
“二郎,您如今便让承乾出宫看望苏宁,是否有些过了?那些人会如何看待此事?”李承乾出宫之后,长孙皇后来到了李二陛下的书房,略微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些事情她本不该问,可是涉及到李承乾,她不得不提出些疑问,她对于自己丈夫这样反常的举动实在是不太理解。
李二陛下看到是长孙皇后,露出了笑容:“苏宁很有才华,而且这样年轻,文韬武略都很优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跟随我打天下的那一批人渐渐老去,年轻一辈里还没有出现几个可以扛得住大梁的人才,而这苏宁,就是其中一个;我在之时还能震慑住那些老臣,若是我不在了,承乾未有尺寸之功,怕是震慑不住那些老臣,那个时候,就需要有些人来为他平衡,朝堂之道,就在于平衡。
让老一辈的死心塌地跟着承乾是不大可能了,所以只能从年轻人里面着手,苏宁就是第一人选,前几日我与他谈过,观音婢啊,这小子,很聪明,很聪明,而且没有什么野心,这是我最看中他的一点,现在就开始培养着,将来可以留给承乾大用,当然,这感情是少不了的,若是没有深厚之情感,光是权术,是不够的。”
长孙皇后惊讶的说道:“二郎你是想?”
李二陛下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六十六 发财联盟(上)
“李震兄,伯瑶兄,你们也来了啊!看来我们都是心有灵犀啊!哈哈哈!三明,你今日的举动可是让我等心悦诚服啊,尊师在天有灵,看到弟子这般成器,想必定可含笑九泉,所以我向父皇请了旨出宫探望你,这路上就碰到了二货。”李承乾很有做主人的潜质,无论是家的主人还是国的主人,他的举手投足和话里话外总是能让自己成为中心,这是很好的上位者素质,很明显,李二陛下为了培养他是下了功夫的。
若不是急功近利,大唐帝国还会落到武则天的手里吗?李唐宗室还会被残忍的清洗吗?大唐帝国的历史或许也将会被改变……
“三明,你看我这晚上连长乐留我我都没有答应,就是为了出来看你,这兄弟做的没话说吧?”长孙冲大大咧咧的坐到床上搂住了苏宁,然后把苏宁的酱肘子抬起来看了看,一脸猥琐的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小子打的什么心眼儿,是不是看我有了长乐所以眼红了,也想找个媳妇儿?李芮涵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只是脾气不太好,兄弟,难道你喜欢那种的?那可是悍妇啊!当心她把你管得死死的!哎哟!”
苏宁面无表情的一脚就给长孙冲踹下了床:“老子手是被打肿了,但是脚没有,让你一只手你照样不是我对手!那种女暴龙我才看不上,脾气坏,口无遮拦,谁娶回家就是受罪的!不许乱说啊,今天孔先生都说了,谣言猛于苛政也!你要是乱说,我就告诉长乐公主你去逛青楼!看她怎么收拾你!”
长孙冲脸色一下子就紫了,李承乾见状哈哈大笑,对着看呆掉的李震和李伯瑶说道:“二位兄台不要见怪,我三人乃是私下好友,这正规场合自然多有拘束,不过这私下里只有我等,又无其他旁人,所以也就不那么拘束了。”
李震和李伯瑶有些羡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大家族的孩子其实自幼就没有什么好友,而兄弟间的友情正是他们所非常渴望的……
“对了,今日李震兄和伯瑶兄过来,我还准备设宴款待他们的,你们来了正好,吃了饭再走吧!你们不是一直很垂涎我家的美食吗?二货,是不是啊?可惜那一天时间不够,否则也有你的一份的,不过我想你一定会来我的府上,所以我就没有算上你了。”苏宁笑着说道。
李承乾闻言大喜:“正好,今日也就尝一尝你府上的美食。”
长孙冲也大喜:“对了,多做一些,我还想带回去给长乐尝一尝,长乐一定会很喜欢的。”说完一副花痴模样,看的四个人都不爽,谁叫五个人里面四个都是这个时代的钻石小王老五,只有这一个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一副花痴模样,苏宁朝着李承乾点了点头,而后又看了看有些向往的李震和李伯瑶:“大家一起上!”
于是乎五个少年在房间里面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一开始李伯瑶和李震还有些拘束,不好意思上前,毕竟他们和长孙冲根本不熟,只是看着苏宁和李承乾把长孙冲压在床上一边打一边挠痒痒玩的不亦乐乎,苏宁还不停的招呼他们一起来,孩童本性终究还是爆发了,于是两个初中生带着两个小学生开始欺负一个初中生……
大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长孙冲笑到脱力,死狗一样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苏宁压在长孙冲身上喘粗气,李承乾还有些风度,靠在床边上恢复真气,李震和李伯瑶则是躺到了地上,一动不动,都累趴下了……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男人之间的友谊往往就是在打架和喝酒的过程当中产生的,而如今先是打架,然后又是一桌子油炸烧烤食品和几坛子酒,于是男人之间产生良好友谊的一系列条件全部满足了,于是推杯送盏也就顺理成章了。
“来来来大家喝大家吃,来到我家就图个开心,吃饱喝饱就是我最大的责任,这一桌子尽管吃,不够我再叫厨子做,快吃!”苏宁举起酒杯大声喊道,这种感觉让苏宁觉得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候和舍友们一起吃饭时候的感觉,无拘无束,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吐了也没关系,大家一起相互扶着离开……就是拖着一只酱肘子不太方便……
虽然苏宁他们只有十四岁,甚至还有十二岁的,但是在这个年代,基本上都已经是会喝酒的了,所以喝起酒来毫无压力,更兼这个时候的酒还不是高度酒,只是酒精度非常低的所谓酒,苏宁喝起来就感觉和喝水没什么区别,这还是所谓的好酒……
当然主要的问题并不在于酒的身上,因为自从第一块炸鸡近了长孙冲的嘴巴之后,长孙冲就状若疯魔般一块一块的往嘴巴里面塞,一来是这美食实在是太好吃了,二来也是方才笑得太过火,以至于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急切的需要补充能量,李承乾吃了一块以后也放弃了所谓的气度,和长孙冲抢了起来。
李震和李伯瑶一开始还有些拘束,但是眼看着炸鸡和烧烤不断的减少,深切的品尝过这份滋味的他们也完全忍不住了,四个人开始对着抢,都快被咬到嘴里面的硬是被抢下来吃掉,战况非常激烈,这个时候苏宁才发现自己的手肿了起来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劣势,面对着四头已经失去理智的野兽,一双筷子,实在是弱爆了……
一直以来都是和大人在一起吃饭,要遵守礼法,遵守道德,大人不动的菜小孩子是不能动的,要有大人的准许小孩子才可以吃东西,否则就是不孝,有一点点的逾越礼法的行为也不被允许,孩子的天性被完美的压制,成为了合格的变态……但是在这间屋子里面,没有大人,只有孩子,于是四个真正的孩子和一个伪正太彻底撕去了伪装……
最后没办法,四大盘炸鸡和三大盘烤肉完全承受不住四只野兽的攻击,苏宁看着他们意犹未尽的脸庞和绿莹莹的眼睛,生怕这四只野兽会把自己给吃掉,只好命令厨子以最快的速度再来一份,中间的档口就当做短暂的中场休息,喝喝酒,消消食,休息休息,以备下一场大战。
趁着这个机会,苏宁决定正式开始第一个计划:“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家里的美食可是名不虚传的哦!”
李承乾打了一个饱嗝:“你说得对,要说这食物,宫里的都没办法和你府上的比,那个厨子送我一个怎样?吃完了这一顿,我还吃得下别的吗?”长孙冲一听眼睛都绿了:“表弟,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你的东宫吃的都是陛下吃的御膳!御膳那可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了,你还要什么厨子?三明,给我一个吧!我送给长乐,然后长乐就可以吃到了!”
李承乾大怒一脚就给长孙冲踢倒在地扑上去殴打长孙冲,这个有女人没兄弟的混蛋!那一边战况激烈,这一边李震也开口了:“那个,三明啊,我明天就让父亲把厨子给你送过来,全靠你了啊!父亲说今日过来也要把这件事情落实了。”
李伯瑶也急忙说道:“是的是的,我也一样,这炸鸡太好吃了,外面是脆脆的,里面鲜嫩多汁,还有那个什么什么鸡,上一回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吃,奶奶还吵着要天天吃呢!”
奶奶?李靖的老婆?红拂女?呵呵……
“你们别急啊!好了承乾别打了,二货你别装死!我跟你们说啊,你们觉得,要是这样的美食,放到酒楼里面去售卖,这样的酒楼,能否大红大紫,日进斗金?”苏宁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说道。
从地上爬起来的长孙冲连忙插嘴:“这还用说,要是那个酒楼里面有,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去吃,我……三明,你的意思是?”
长孙冲不笨,很聪明,李承乾就更不用说了,李伯瑶和李震也是大唐纨绔界里面比较有成就的,都是聪明人、明白人,一听苏宁的意思,就有些明悟了。
苏宁笑着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可以合资,办一个酒楼,里面提供这些美食,我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的做法,现在还做不到,以后才能做到,但是仅仅是这些炸鸡和烧烤,已然可以让你们挣得打破头,我要是放到酒楼里面去卖,那会是何等的赚钱?一只鸡不过三十文钱,而我一块炸鸡也可以卖到三十文钱,这样的红利会是多大?
而且如果吃的人越多,名声越响亮,我们还可以把价格往上抬,当然,我是不会坑害老百姓的,这样的东西放出去那就是达官贵人才能吃得起的高档食品,百姓哪里吃得起?所以我们就赚那些有钱人的钱,赚那些富商大贾,还有高官的钱,一定财源滚滚,一本万利!你们觉得如何?”
四人愣愣的看着苏宁,良久,李承乾反应过来:“三明,你的意思是,我们五个集资开酒楼?”
苏宁点头:“是啊!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我怎么会一个人独吞呢?好处大家都有份嘛!我做人最大方了,跟兄弟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开一个酒楼,不出一个月就能风靡全长安,不出一年就能风靡大唐,而且我吃过的东西绝对不止这一点点,这一点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你们想想,有了这个酒楼,我们还用愁钱吗?”
六十七 发财联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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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呆呆的看着苏宁,谁也不说话,良久,长孙冲开口了:“可是,我们本来就不愁用钱啊?”
这话倒也实在,这些都是高官豪绅家子弟,哪里会缺钱?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钱款以供自己消费,而且这还都是长子长孙,未来的家主,所以待遇上更加优厚一些,压根儿就不用担心钱款不够用,像杜荷那种偷家里面东西去卖的纯属败家子儿,当然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他是二子,小儿子所以用度自然少一些。
很明显,在座诸位都不是缺钱的主儿,每一个都是小土豪,但是这正是苏宁需要下手的对象,不坑土豪,坑谁?苏宁虽然得到了不少赏赐和赠礼,但是铜钱的数量确实不够的,这个时候金子和银子都还不作为货币流通,唯一流通的就是铜钱,所以苏宁虽然有大量的金银,想要换成铜钱,还是不容易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们没有听过吗?钱到用时方恨少!现在你们是不觉得,可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用钱摆平,你们怎么办?难道你们想学杜荷?偷自家的东西出去卖?然后被抓住?再把自己父亲气个半死不活?杜荷就是前车之鉴,我等要居安思危啊!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人乎?诸位,你们说对不对?”苏宁施展自己的忽悠大法。
这话算是说到四个土豪心坎儿里了,这一次蔡国公杜如晦家里面发生的事情给不少豪门大户都敲响了警钟,家主对自己的孩子们的管束开始严厉起来,尤其是在银钱用度方面,更为谨慎严格,这一次的大整顿之后,平康坊红灯区的客流量都少了不少,纨绔们有不少都囊中羞涩,出不了门了,没办法,一晚上一千五百文的价格不是什么人都负担得起的。
这还是最少的花费,要是什么花魁娘子之类的,听个小曲儿就得花费不下一万文,那可就是十贯钱,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都能买两头牛了,要是单纯的过日子一年也差不多这个费用,而且大唐这几年政治差不多稳定了,不少地方都大熟,物价下降得厉害,这钱也就开始值钱了,相对应的,落到他们手里的也就少了不少……
想到这儿,长孙冲深有感触的点点头:“虽然我在家中是长子,但是父亲对于我的花销一项非常在意,管理也相当严格,虽说有不少积蓄,差不多六百贯的样子,这别说我还没有去过青楼,就算要去一次,我也要精打细算一家伙,咱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李震也深有感触的点头:“我家父亲可就更严厉了,一般都不允许我出门,动不动禁足,这一次出门还是因为前来探望三明才得以允许,就更别提花销了,不过这也有好处,不怎么出门,所以花销就少,现在我的私房钱也差不多攒下了二百五十贯了,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全藏在床底下的瓦罐里面。”
李伯瑶脸一红:“我就更别说了,爷爷不在家奶奶管我管的更严,长到这般年岁也不过一百五十贯左右私房钱,长孙兄,李震兄,你们那些钱在小弟看来可是一笔巨款啊!”
李承乾颇有些无奈:“我倒是有不少积蓄,差不多二千贯左右的样子,都是这些年东宫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可是这些钱我是用不了的,出一次宫难比登天,还要父亲允许,侍卫跟随,这别说逛青楼了,就是随便吃些什么也是难上加难,要是被人知道了,明天我父亲的案几上就全是弹劾我的奏章,我哪里敢乱动?”
苏宁一看有戏,立刻笑道:“这就是咱们一起开酒楼的好处!你们基本上得不到外出的机会,就算是外出也不一定要花多少钱,所以嘛,这些钱你们留着还是这些钱,钱又不会生钱,所以这些钱就会一直的呆在那里,没有任何的用处,但是给我,把这些钱都给我,我来开酒楼,绝对一本万利!
伯瑶,你的五十贯放到我的手里,不出两个月,就是五百贯!阿震,你的二百五十贯放到我的手里不出两个月就是二千五百贯!二货,你的六百贯就是六千贯!承乾,你的两千贯那会是多少?你猜猜!”
四个人立刻陷入了无尽的猜想当中,不过很快李承乾就反应过来:“三明,不行啊,大唐是严格禁止官员从商的,你虽然还不是官员,但是你是伯爵,怎么可以从事那种贱业?那不是自贬身份吗?别说我父亲那里,就是朝臣那里也过不了啊!”
苏宁白了李承乾一眼:“我怎么说你好,这种事情怎么能自己出面做呢?你以为市面上那么多商铺里面的掌柜的都是那些店铺真正的主人吗?那都是豪门大户里的家奴,他们用自己的身份出来做生意,实际所得还是贵豪门大户所有!要不然那些豪门大户高官之类的只凭着俸禄就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大唐是明文规定官员不可以从商,可是规定了官员的子女亲属家奴不许从商吗?规定了不允许官员认识的人或者找个代理人做生意吗?二货,你家里面不就在做钢铁生意吗?承乾,皇后貌似也在做些小生意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父母百姓,我们只赚有钱人的钱,不赚百姓的钱,得了钱也会缴纳赋税,这有何不可?大唐律例里面哪一条规定了不允许我们寻求过得更好的方式?”
长孙冲和李承乾自然是知道自家里面的那些小猫腻的,这个时候大唐很穷的,刚打完一场仗,拿不出什么东西来的;长孙家族一个大族没有足够的钱怎么保证门面?怎么过日子?长孙皇后没有钱怎么维持内宫用度?户部拨的那些款子也就差不多刚刚好够最低用度,剩下的那些所谓节省出来的钱,估计也是有相当一部分是赚来的……
李震和李伯瑶出身将门,将门一般而言都没有做什么生意的,但是和那些商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是不少的,要不然,国公家里面也会没有余粮的,不是每一个朝代都像宋代那样可以做到高薪养廉,年幼的大唐很穷的!
于是四个人都有些意动了,李承乾咬了咬牙:“三明,我们相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相信你的为人和能耐,我那两千贯就给你了!”长孙冲也立刻说道:“三明,我一向很信任你的,别让我赔的血本无归啊!六百贯,都给你了!”李震随即点头:“好吧!全给你了,二百五十贯!”李伯瑶也只好点头:“行吧!都给你了!”
苏宁很得意地笑了笑:“嗯,我也出资三千贯,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赏钱,我算一下哈,我三千贯,承乾两千贯,二货六百贯,阿震二百五十贯,伯瑶一百五十贯,加在一起一共六千贯,啧啧,巨款啊,我的倒无所谓,那是我自己支配的,你们都能把钱送来吗?”
李承乾心里有些忐忑,万一这个事儿让李二陛下知道了,绝对不是好事情,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这里五个人都出了钱,要是自己反悔,那可就不好了,所以咬咬牙,李承乾说道:“只要你能在父亲发现之前赚到足够的钱堵上父亲的嘴,就可以了。”
其余三人也纷纷点头,毕竟脱离家庭,独自做生意,这还是他们开天辟地头一回的……
不过很明显,苏宁在乎的根本就不是本金,本金他很充足,那几百两黄金和白银都可以换成钱用,还有那么多绢,那也都是唐代的货币,可以使用的,苏宁在乎的是这些小土豪背后的大土豪,等到酒楼声名鹊起俘获全大唐之后,大土豪会舍得丢下这块肥的流油的肥肉吗?必然会死死咬住不放的!三个国公,一个皇帝,加在一起的力量足够了!
“那好,我们都是男儿,现在就发誓,这件事情,至少在我同意之前,不能泄露出去一个字,不管是谁,哪怕是被发现了你把私房钱全部拿了出来,也不能说用在什么地方!大家一起对天发誓!”苏宁举起右手,做出对天发誓的样子。
对天发誓在唐朝的约束力可比现在的法律条文约束力还要强,基本上对天发誓就是重誓,是要用生命捍卫的誓言!所以此话一出,四个小土豪的面色都凝重起来,而后一个个都举起右手,对天发下誓言,这个誓言一旦成立,苏宁也就放心了,完全不会感到有任何的不妥,古代就他妈好,对天发个誓可比签什么合同画什么押好多了!
发财联盟,正式形成!
发完誓,入伙仪式也就完成了,于是苏宁露出了一脸奸诈的笑容:“嗯!现在我们可以商量分红的事情了,一共六千贯的本金,我出了三千贯,那么我占五成的分红,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四人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苏宁接着说道:“那么接下来,承乾出资两千贯,也就是全部本钱的三分之一,所以承乾可以获得全部分红的三分之一,没有意见吧?”
四人点点头,没有意见;苏宁接着算道:“那么接下来,二货出资六百贯,也就是六千贯的十分之一,所以二货可以获得全部分红的十分之一;阿震出资二百五十贯,占据全部资金的二十四分之一,那么阿震就可以获得全部红利的二十四份之一,伯瑶出资一百五十贯,占据全部收益的四十分之一,就是这样了,大家有没有意见?”
六十八 农业革命开始
历史就是那么的玄妙,古代的东西拿到今天就是国宝,价值连城;今天东西拿到古代,是神迹,是要被顶礼膜拜的,这一来一回之间,跨越千年的时空,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被赋予了千年的时间价值,所以,四则运算也就水涨船高,自然就值钱了……
苏宁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忘了,嗯,唐朝的数学水平可能也就是后世小学到初中的水平吧!尤其是基础运算,根本没有四则运算法则和公式,还停留在一个一个往上加往上垒的方式,还没有跳出结绳计数的原始基础领域,多少年了,除了几个惊采绝之士,比如秦九韶,比如祖冲之,大部分人还不敢跳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固步自封!敝帚自珍!
这个缺点一定要改掉!要不然那么多优秀的技艺就会失传的!保存技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传出去!当然,不是传给别族人,只能传给大唐子民,像什么小日本的遣唐使之类的,嗯,全部放到弘文馆去,让孔颖达这一类的老儒去给他们讲授四书五经,灌上一肚子的儒家知识回去传道授业解惑吧!想要钢铁冶炼技术?想要兵器技术?想你妹!
“这只是很简单的四则运算,所谓加减乘除而已,算术就是这么简单,很难吗?”苏宁故作疑惑的问道,李承乾翻了个白眼,这什么人啊!这样神鬼莫测的技艺,竟然不当回事?要是掌握了这门绝技,户部那些天天拿着算筹算的头晕眼花的官员们会轻松多少?还用得着一到税季太医院就要准备紧急救援吗?
不过貌似这个时代的人们都挺尊重私有财产的,对于师门绝技啊家传绝技啊这一类的貌似看得非常重,就是皇帝,似乎也没有权力要求别人把绝技献上,否则,那可就是不尊祖先,不尊师长,不孝,那可是大罪,是要被骂的,所以李承乾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苏宁哪里看不出李承乾的想法?
“你想学?”苏宁轻佻的问道,李承乾一惊,连忙摇头:“不不不,三明,这是你师门绝技,不可外传,我若是学了,那不就是不敬尊师吗?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苏宁看着李承乾一副心里想学的要死但是嘴上丝毫不松口的矛盾二货模样,心里就很不爽:“谁告诉你我师门绝技不外传的?我师门就我和我师父两个,没那么多烂规矩!想学就说,我师父可不是老古董,他说过,一门技艺要想一直保全下去,最好的方法就传出去,一个人不保险,一百个人不安全,一万人总该行了吧?
这四则运算又不是什么黄金白银之类的,就是一些知识,我要是不传出去憋在肚子里算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一向正直善良纯洁伟岸!从来不藏私,尤其是面对自家兄弟!二货,小震,伯瑶,你们想不想学?想学就跟我说!都是自家兄弟!我还想着以后要是有了名声就广收天下弟子传授学识,现在正好拿你们练练手!”
李承乾一脸惊喜的说道:“三明,你,你,你还想开宗立派?”自从上午听到了苏宁所说的一切之后,李承乾对于苏宁所学的知识非常的向往,非常的渴望,已经决定哪怕是以师事之也定要学到这些学识,而如今苏宁竟然毫不在乎师门绝技外传,并且还准备开宗立派?广收天下弟子?
长孙冲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尊师竟然如此开明?这,这不太好吧?”
李震和李伯瑶两个小李睁着一双星星眼,疯狂的求知欲让苏宁根本说不出别的话……
“我都说了,没那么多规矩,你们想学我就教给你们呗!很简单的!这些东西以后我们大唐的每个人都要会,包括识字,包括写字,包括读书,这些东西以后大唐每一个人都要会!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大唐没有不识字的人!每个人都识字!”苏宁说出了自己伟大的目标,扫除文盲的伟大目标!
“每个人都识字?”四个小土豪异口同声大声喊道……
苏宁看了看他们四个:“怎么了?”虽说这个事情做起来非常难,但是也不是没有国家做到过,普及教育很难,也不是做不到,五十年,一百年,只要自己有时间,有权力,哪怕只是弄一个雏形,只要找到合适的继承人,这个事业也一定可以做下去!
四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是震惊和不敢相信,但是他们很整齐划一的摇摇头,保留了自己的意见,因为在他们看来,在这个一书难求的时代,要是想做成全民识字这样的事情,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成不成神的问题,人们对于文化的顶礼膜拜,注定了这样的人会成为神……
苏宁不在乎这个,拿出纸笔开始讲解加减乘除的基本运算,顺便把阿拉伯数字也给说了一下,和汉字的转换也就那么简单,一到零而已,汉字早就有了,一个转换,并不难,接着就是简单地四则运算,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儿讲得清的,小学时候怎么学的苏宁也差不多忘了,所以仅仅只是说了个大概,然后就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了……
把四个小土豪喂饱,一人打了一个大包赶走之后,苏宁开始着手计划未来的事情,对了,李二陛下封给的两千亩封地还没去打理呢,这些封地是需要打理,然后寻找几块比较好的田地,找几个可靠的老实人,趁着春耕季节的来到,把杂交水稻、土豆、玉米一系列高产量的农作物开始试种,看看穿越时空是否给这些农作物带来影响。
这一包杂交水稻种子对于大唐是多么的重要,苏宁是明白的,这个时候大唐种的粮食基本上都是麦子,还有产量很低的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作物,至于水稻这种植物因为品种的原始性还仅仅只能在江南水乡和靠近热带的那一片现在还被视为蛮荒之地的地方种植,双季稻早在汉代就有记载种植了,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引进和大规模种植,差不多是因为水稻种子还比较原始,不能适应北方较为寒冷和缺水的环境。
后来一千多年的种植历程也都证明了水稻是较为脆弱的粮食种类,生产环境限制比较大,这才促使袁隆平先生主持的杂交水稻计划,经过很长时间的辛苦工作,杂交水稻这门超级粮食才得以产生,不仅比现在的常规水稻要强悍,亩产也会高很多。
根据苏宁查阅的资料,由袁隆平领衔的科研团队,先后在一九九九年、二零零五年,成功攻克超级杂交稻大面积亩产七百公斤、八百公斤两大世界难关,使中国杂交水稻超高产研究保持世界领先地位,而这袋种子是苏宁老爹老娘三个月前购买的,那都是二零一三年了!
算上唐代亩的面积和肥料以及种植手法的差距还有温度的问题,五六百公斤也该有,那就是亩产千斤多,唐代的一石折合成现在的度量衡差不多是五十九公斤,而唐代主要种植的粮食作物麦子亩产不过一石,最好的京畿良田也不过一石半左右,要是种植了杂交水稻,差不多能把唐代的粮食平均产量往上翻个五六翻左右。
长安地处北方,虽然有着天府之国千里沃土的称呼,但是气候的问题还是实在在存在的,这个杂交水稻到底能不能种植成功也是个问题,但是如今大唐的南方还是一片荒芜,想要开发成为千年后的鱼米之乡,还真的不容易,以目前大唐的能力和李二陛下的性子,要是立刻开启开发江南的计划,大唐差不多十年就可以亡国了……
道路、气候、疾病、人力、物力、资源、官员任命、猪一样的队友等等等等,无一不需要考虑啊,所谓要想富先修路,要先开发江南,总得先解决了道路的问题,水泥?那玩意儿不是很难弄,沙子弄出来的东西都不贵,就地取材就可以,可是铺设水泥道路,又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千头万绪,想要改造大唐,需要考虑的东西,绝对不仅仅是那么一点点东西……
但是不管如何,哪怕只能种出来两石三石,放到全大唐也是两倍三倍的粮食增长,李二陛下会高兴成什么样子?这还不算土豆儿和玉米,土豆绝对的高产,虽然比较适合做菜而不是粮食,至于玉米,还是没有水稻和麦子适合做粮食,但是都是同样的高产,这三大杀手锏下来,大唐还怕没有粮食吃?
哦!蝗灾也是个问题,对了,历史书里面好像说是什么人深入了蝗虫起源地解决了蝗灾,从那以后貌似中国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大规模蝗灾,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呢?而且更严重的是蝗灾往往伴随着旱灾出现,那可是双管齐下啊,要是遮天蔽日的蝗灾出现了,水稻啊土豆啊玉米啊可都扛不住啊!
苏宁还是拿出了神机上了百度,开始深刻的研究如何灭蝗,史书记载距离目前最近的比较大的蝗灾就是贞观二年的一次,唐朝时期平均七八年出现一次相当规模的蝗灾,虽然没有记载,很正常,春秋笔法谁不懂?不能给盛世抹黑!几个州范围内的蝗灾是不用记载的……
查阅过了蝗虫的事情,苏宁开始查阅杂交水稻的种植方法和注意事项,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了杂交水稻不能留种,只能种一次全部吃掉,然后要继续购买种子!苏宁大感崩溃,以前虽然也种过地,但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杂交水稻种出来的第二代用作稻种的话会产生性状分离的情况,然后会造成产量急剧下降的悲剧!
杂交水稻要是试种,也只有第一年能够高产,第二代,悲剧了!这要是自己不知道这个,在第一代种出来之后向李二陛下得瑟,李二陛下大喜过后下令广泛种植,结果第二代发生悲剧,产量暴跌,李二陛下大喜大悲之下还不会立刻就把自己给炖了?
幸好多了个心眼儿,他娘的,这可如何是好?坑爹啊!看来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违法自然法则的,得到了产量,就要付出绝后的代价,这是个很大的隐患啊……
苏宁拿出自己的背包继续翻,除了那一大包杂交水稻种子以外,苏宁还找到了一包水稻种子,看了一眼,苏宁有大喜过望,看来当时翻背包的时候过于紧张,没有看清楚,除了这包杂交水稻种子以外,还有一包粳稻种子,常规水稻,不是杂交的,适合在华北地区种植的稻子,都是温带地区,应该也能种在长安这里,而且,这种粳稻的产量应该也比较高,虽然不知道多少,但是总比现在的麦子要高得多。
至于杂交水稻,苏宁还有别的想法……毕竟是千年后经过改造的种子,若是可以发现一些什么,或者单纯的培养到第三代第四代,就算是性状分离,产量极低,但会不会来上一些变异,来个惊喜?可以留种,继续种植?千年的发展和适应之后,这些种子的生命力和生产之后的产量必然比现在的种子要强悍。
这天晚上,苏宁吩咐家仆去孔府告假,说感染风寒,更兼手被打肿,请假三日,望孔老先生批准;孔颖达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应允了。
于是苏宁就有了三天的宝贵时间去自己的封地进行实地考察,并且进行第一批的试种,所以第二天一早,苏宁和王氏打了一个招呼,就带着牛耿和四大亲兵,以三原县伯的身份出了长安,一路纵马奔驰往三原县而去,就此拉开农业革命之序幕。
说起来那四大亲兵也挺有意思的,一个叫张三,一个叫赵四,一个叫王二猛,一个叫马小六,简直弱爆了,跟在自己的身边总要有点儿气势,要是一点儿气势都没有,这种名字喊出来不久贻笑大方了吗?于是苏宁顿时突发奇想,赐给他们四人一人一个震古烁今的名字——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到时候需要自己锄强扶弱的时候,自己一出场,大喊一声:“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多有气势!只不过苏宁比起包拯那块黑炭,差的不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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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改革的窗口(上)
三原县位于陕西关中平原中部,渭河以北,距离长安差不多三十六公里,也就是三万六千米,纵马奔驰三四个小时也就到了,早上太阳升起来没多久苏宁就出发了,所以中午时分也就抵达了三原县封地,事先得到了通知的三原县令带着县尉以下一众臣属已经在等候了,不过还好,没有后来那种拉起横幅载歌载舞的样子,只是一群官员,否则苏宁定要揍这县令一顿。
“下官王元率三原县一众臣属恭迎三原伯!”
一群穿着绿袍的家伙站在那里,有胖有瘦,长短不一,看上去特别滑稽,不得不说,唐代人的审美观真是太out了,一身绿袍穿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毛毛虫,要是长得帅也就算了,可是长成这幅影响市容的模样……摇了摇头,苏宁下了马,心中腹诽着李二陛下低下的艺术鉴赏能力,一边面带春风的笑道:“王县令辛苦了,竟然还到这里来迎接在下,实在是打扰了。”
王元长得不算胖,身材保持的还行,脸色也较为红润,一看就是一个精明人,吃的好像也不错,能在天子脚下做县令的人,不简单,不是有门路,就是有能耐,王元,可能是有门路的,也有可能是有能耐的,还有可能是既有门路也有能耐的,唯一不可能的是,这个家伙是个很平凡的人……
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和一脸从容淡定的笑容就足以看出这家伙不是什么无能的人,当然还要看看他的政治能力和政绩,若是合格,有朝一日入主朝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的封地在他的治下,两千亩的土地也在他的辖下,自己还有一座府邸也在他的辖下,虽然自己是三原县伯,但是三原县可不是自己说了算,苏宁对于三原县的意义就是两千亩封地的主人和六百户食邑之产物的所有者。
王元非常清楚这位三原县伯的所有能够得知的资料,自从苏宁被封为三原县子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开始关注苏宁了,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任职的县里面会出现一个恶霸,还是一个有爵位有官职的恶霸,那样的话自己可就难做了,和他对着干?可能会被收拾掉;和他同流合污?万一被言官发现了,那些要名不要命的家伙也能一拥而上把自己吃掉……
王元只是一个小家族的长子,在关陇贵族集团里面是个说不上话的小角色,但是颇有几分天赋,通过唐朝所开的科举考试考了一个进士,又通过家里面的关系打通了不少关节,得以在三原县任职,至今已有两年,一直兢兢业业,不敢疏忽,在天子脚下做事情,有好处,坏处也大,那些疯子一样的言官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当他得知三原县被封给苏宁作为封地的时候,他开始关注这个苏宁,越关注越心惊,十四岁,偷袭定襄俘获杨政道得以封子爵,火烧阴山一把火灭了突厥得以获封伯爵,实封三百户,这本就是一个比较高的食邑了,很多公爵也不过五百户六百户!然而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他的食邑突然增加到了六百户,这让王元大惑不解,伯爵?六百户?
这可是相当一部分公爵的食邑了!一问之下得知,他在朝堂上进献劳动改造策略,把大儒孔颖达说的当堂退朝回家休息,接着妙手回春救下了已经被大夫认为是死亡的蔡国公杜如晦,蔡国公感其救命之恩,遂以一千三百户封地之三百户酬谢苏宁,接着,李二陛下允许苏宁进入弘文馆就读……
距离他进长安不过数日,身价已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里面的门道王元看的很通透,这位爷绝对是个不能得罪的爷,别看他年纪小,但是绝对不能轻视糊弄,王元有种预感,这个能够以一把大火烧死突厥三万大军的狠角色绝对不会是池中物,现在赶紧巴结,搞不好以后有搞头,家里面是拿不出更多的东西来支援他的仕途了,他只能靠自己了……
想到这里,王元不由得哈哈一笑:“三原伯说笑了,敝县穷顿,能够得到三原伯这般的贵人就封,乃是全县的荣幸!三原伯一路劳顿,下官已经准备好了接风宴,虽然只是些普通的吃食,但还请三原伯赏脸。”
苏宁哈哈一笑,摆摆手:“这酒宴不急,在下前来乃是视察封地,查看一下佃户的生活,这才是首要的事情,王县令,三原县的春耕结束了没?”
王元心中一惊,但是随后拱手笑道:“并未结束,大唐人口少,这三原县也不能免俗,地多人少,春耕迟缓,不过下官已经特别吩咐三原伯之封地从速办理,您的佃户是最早一批开始耕种的,现在已经耕种完了八成,剩下的近几日也可以结束,您不用担心。”
苏宁心中一松,没有耕完就好:“王县令有心了,不过却也正好,剩下的两成就不要种麦子了,种这个!”苏宁说着就把怀里放着的一纸包的水稻种子拿了出来秀了一下:“这可是个好东西,虽然数量不多,这一次也仅仅是试种,但是试种一旦成功,那可是无量功德啊!”
王元捕捉到了一个词语,试种?这是什么农作物的种子?无量功德?这又能如何?于是他问道:“三原伯,这是什么?需要试种?”
苏宁笑了笑说道:“王县令,记住,这个东西种下以后,你要派人日夜看管,派经验最丰富的老农照顾,等到秋收的时候若是试种成功,不单单是无上功德,王县令,凭着这份功劳,您就可以等着高升了!”
最先开始试种这些粮食的地方,就和后世改革开放的窗口的地位差不多,三原县就和后来的深圳一样,是大唐改革的窗口,有自己在的地方,自然就是大唐所有变革的发源地,三原县的地位若是提升,到时候王元不也就水涨船高了吗?
王元一惊,而后满脸堆笑:“虽然下官不明白三原伯所言是为何,但是若是真有那一天,下官必不会忘记三原伯之恩德。”
苏宁摆摆手,牵着来福就往里面走:“不要谢我,那是你应得的,只要你好好照看着,待到秋收那日,您自然会明白的!现在,请王县令带我去封地看看吧!然后找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农把这些种子给种了,在下要亲自看着他们做好这些。”
王元嘴上答应着,心里面敲起了小鼓,听说这位三原伯师出名门,一身本领,可是如今葫芦里面又是在卖什么药?一见面就许诺我会高升,就是为了这些种子?这些种子到底是什么作物的种子?会这般重要?
算了,不管怎么样,先把三原伯的要求满足了再说。
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属吏去封地安排一切了,这些事情是不需要苏宁去等的,苏宁也不愿意等,甚至还有些享受这些一切都会准备好的待遇,怪不得人人都想来天朝做官,这待遇是相当的优厚啊,万恶的资本主义,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关中之地在目前还真的是千里沃土,天府之国,放眼望去,一片片翠绿的田野,阡陌交通,一片生机盎然,大概是中午,人们都回去吃饭了,田地边上的房屋烟囱都冒着烟,地里面也没有看到几个人,有的人家有牛,有的人家有马,一间间泥土垒成的房屋,周边围着栅栏,这和苏宁以前的老家差不多,只是这片地方大得多了。
“这里就是我的封地?”苏宁指着这一大片土地问道,王元点头,伸出手指指了一圈:“这里只是一部分,您的封地两千亩地,那里就这么一些?骑上马绕上一圈也要些时候的,陛下对您之宠幸,可见一斑啊!”
苏宁笑道:“王县令过奖了,这么大的一片地,有多少人口耕种?多少人靠着这些田地吃饭?”
王元说道:“您的六百户食邑人家就安排在了这里,六百户人家,有口一千九百六十三,壮年男丁三百六十二,耕牛二十七头,马匹十六匹,这两千亩封地都是非常好的良田,以往亩产都有一石以上,乃至一石半左右,非常高的产量。”
史书上记载的唐代粮食的平均亩产确是一石左右,只有少数耕地可以达到两石左右的产量,那就是京畿良田的产量了,李二陛下对苏宁的特殊照顾可见一斑,这么快也就给安排好了,并且立刻安排了耕种,看来这些佃户也是辛勤劳作啊!不过有了自己的种子,不需要几年,他们都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看了一会儿,几个小吏就带着一群头发灰白的老农来到了苏宁的面前,差不多五十余人左右,小吏说道:“三原伯,这些都是种地经验丰富的老农了,差不多都有二十余年的种地经验,您看看是不是合适?这位就是三原伯,这片封地的主人,也是你们的主人!”
苏宁点点头,来到了这些老农身边,笑呵呵的朝一个看上去最为苍老的老人问道:“老丈,今年多大岁数了?”老人看着苏宁年纪小,一脸的和煦笑容,语气也颇为平和,于是略有些惴惴不安的说道:“回主人的话,老朽今年五十有六。”
苏宁点点头,笑道:“那种地多少年了呢?”老人答道:“老朽八岁下田种地,除去战乱时逃难,已经种了四十年地了,老朽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还是有力气的,下地耕种不成问题。”老人惴惴不安的模样让苏宁有些心酸,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下地耕种?这不是贞观之治应该出现的场面……
“王县令,现在一头犍牛多少钱?”苏宁朝着王元问道。
王元一愣,回答道:“细健牛一头四贯钱左右,次健牛一头三贯钱左右,三原伯有何需要?”
苏宁点点头,说道:“嗯,这些佃户一共只有耕牛二十七头是吗?钱不是很多,但是两百头耕牛还是买的起的,钱我会给你送来,你去联系一下朝廷专管卖牛的,八百贯钱,你去和朝廷说一下,就说是我买的,你可明白?”
苏宁说完了话,王元却迟迟不回答,不是他不愿意回答,而是实在被吓到了,两百头耕牛?这可是一笔巨款了!这位伯爵大爷是要干什么?那些老人也被吓到了,根本不知道苏宁要做什么,买这么多耕牛,这位年纪小小的主人是要做什么?
“我家佃户怎可没有耕牛?这般年纪的老丈还需下地耕种,实在是罪过!虽然不能有很多,但是至少有这么写耕牛,老人家就不要这般辛苦的耕地了,这样的年纪应该颐养天年的,以后这一大片土地是我的,也是你们的,那些耕牛就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以后我还要靠你们吃饭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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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改革的窗口(下)
PS:今天阿炎满二十周岁了,正式踏上奔三的征途了,在古代这是男子正式成年的象征,需行冠礼,赐字,以示是一个可以完全独立的男人,虽然现代没有了行冠礼这一种习俗,但是心理上,二十岁也是一个界限,阿炎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可以自己为自己负责,可以为自己考虑未来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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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三有新人,受了那么多的赏赐,还有那么多的礼物,苏宁不认为自己拿不出来这八百贯钱,所谓腰缠万贯,就是目前苏宁的真实写照,一两金子十贯钱左右,一两银子一贯铜钱左右,一匹绢半贯铜钱也就是五百文钱左右,自家仓库里面那堆积成山的绢和金银铜钱不花出去实在是太麻烦了,钱又不会生钱,不花出去,它始终就是这么个样子,只能慢慢腐朽。
但是给这些佃户配上耕牛,首先就是很大的恩情了,这些佃户得了耕牛,耕种速度和效率自然大大提高了,农村劳动力就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解放,那么就可以开始一些农副产品方面的养殖了,比如鸡鸭鹅之类的,还有猪啊羊啊这一类的,不单要有粮,还要有肉,粮肉并行,才是长久之道!
当年有一个天下第一村的华西村,为什么大唐不能也有一个天下第一庄?以自家的庄子作为一个改革的窗口,带领大家一起走向富裕之路,虽然不知道过程中会出现什么东西,但是既然有了问题,就一定可以找到相对应的解决办法,虽然那个时候自己是否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的不是吗?
苏宁自然是不在乎这些钱,千金散尽还复来,李太白这句是还是挺有现实意义的,只要善于操作,那是真的千金散尽万金复归,可是王元就不这样想了,谁家主人买这么多耕牛?钱要多到什么程度才能拿出这样大的一笔钱投在这些低贱的佃户身上?这么多耕牛,这几乎是理想地步的情况啊!这可能吗?可能,因为目前就真实的出现了……
佃户们也不会这样想,虽然大唐国法森严,主人家不会过度盘剥佃户,可是谁家主人能说出“这些田地是我的,也是你们的”这句话?谁家主人能拿两百头耕牛给佃户做见面礼?这个时代,一头牛可就是一个家里面的顶梁柱,比命还重要!这个主人到底是个败家子还是一个大善人?一时间这些在唐代算得上是高龄的老人们都呆住了……
这是一个一诺千金的时代,尤其是上位者,虽然有着无限的权力,却依旧被无形的锁链所束缚着,没有绝对的封建专制和独裁,即使是皇帝,也有一句“君无戏言”悬在脑门上,言而无信的君王,必然失去人们的信任,这个时代的公信力,是政府得以维持下去的重要因素,失去了公信力,反抗起义也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老农们带着无尽的欣喜离开了,他们相信苏宁不会欺骗他们,上位者哪里会欺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欺骗他们有什么好处?这就是他们的思维,他们不相信他们的主人会欺骗他们,他们走了,还带走了苏宁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细心培植,悉心栽培的水稻。
“这,这,三原伯,这,这样大的一宗交易,您,您是不是应该三思?”看着老农们都走了,王元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于是他忍不住的问道。
苏宁摆摆手:“王县令,这话既然说出了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言而无信的人有什么下场你是明白的,况且他们都是我的佃户,他们过得不好,我就能过得好吗?还有啊,这钱啊,你把它放在家里面,放在仓库里面,放在什么私密的地方,它不会少,但是也不会多,你把它放在那儿不动,它就是死的,没有任何用途,看起来是挺好看的,可是有什么用呢?你因为这些钱得到了什么?你只是得到了钱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钱又不会生钱,不管你怎么样,它还是那个样,但是你把它花出去就不一样了,虽然没了钱,但是牛来了,牛就是钱,钱就是牛,我没有少了什么,而且这些牛能够给我带来这个庄子的繁荣,带来佃户对我心存感激;有了牛,大家就不用天天那么辛苦的用人力去耕种,有了牛,没有男丁的家庭里面也可以耕种很多的土地,老丈们也就不用下地了。
有了牛的帮助,这些事情就不是很难的事情,佃户们就可以轻松一些,省下很多的时间,这些时间,就可以用来养些鸡鸭鹅猪羊,养了这些家畜,家里面也就殷实了些,六百户人家都养上一些家畜,这日子还愁过不好吗?一开始家里面穷,养不起,没钱买饲料,我可以贴钱,撑过了这段时间,等到这一季的粮食收成之后,他们的日子会过的更好,那个时候,我就不用贴钱了。
他们是我的佃户,也是我的食邑,他们过得越好,我得到的就越多,我现在付出这些,是为了以后得到更多的回报,不付出,哪里有回报?那叫盘剥,是会留下恶名的,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我带给他们的,他们只会对我心存感激,如此一来你好我好大家好,都很好不是吗?
王县令,你看看这里,这里就像是一个窗口,一个向全大唐昭示我们所付出一切的成果的窗口,大唐可以通过我们这里看到我们所付出的一切的成果,王县令,那个时候,你可以骄傲的对着所有来我们这儿参观的官员说出今天我对你说的话。”
说完,苏宁骑上马,带着牛耿和四大金刚护卫奔驰而去,王元沉浸在苏宁所说的话,所描述的场景的里面,完全没有注意到苏宁已经离开……
原汁原味的古代气息,原汁原味的青山绿水,原汁原味的农村民居,一切都是原汁原味的大唐风格,一切都是原汁原味的,没有任何改变的,这样的情况,在未来的世界里面是看不到的了,他们快乐吗?他们不快乐吗?他们被盘剥了吗?他们被奴役了吗?他们被封建主义压迫了吗?
还是那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封建主义就封建主义,皇帝也是会被压迫的,压迫者来自方方面面,皇帝承受的压力,其实可以和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所承受的压力放在同一个等级上,大家都有生命危险,封建时代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在人的立场上所产生唯一的差距就在于,是否能吃饱肚子。
尤其是李二陛下,他所确立的制度,他所奉行的制度,无一不显示他也是一个受了很大压迫的君王,天下,真的不是皇帝一个人的。
历史书上所写的那一切究竟是对是错,究竟学者专家如何理解,都不如这些身处其中的人心里面真实的想法和感受,他们的想法,他们的感受,不是书上写上几笔就可以的,他们是否真正的快乐,谁知道呢?
苏宁当然也不知道,没有人会读心术,但是总有人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什么东西能够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快乐,或者是从不快乐变为快乐,吃饱穿暖,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最基础的幸福和快乐了,其实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在此之上,才会有其他的追求,苏宁想要完成这最基础的,并且保护着它,看着后人们一点一点的在基础上添砖加瓦,不至于从头再来……
这也是需要水平的,需要机遇的,需要权力的,没有这些东西,做事情是做不来的,如今这三样东西苏宁都有了,那么就可以开始做了,苏宁纵马绕着自己那两千亩的封地绕了一圈,大致上有了些想法和准备,这样大的一片封地,要是种上那些种子,一定是可以完成农业革命的伟大目标的,那么在此之前,就要准备好一切所需要的。
旱灾来了怎么办?水灾来了怎么办?蝗灾来了怎么办?还有,人灾来了怎么办?
前面几种属于天灾,还可以设立一下紧急防备体制,一旦发生了这些事情农民们可以自发的将自己的损失减到最低,至于人灾,那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暂且不管;所谓小农经济,不就是靠天吃饭吗?风调雨顺就吃得好,一旦老天变脸,那就是饿殍遍野的必然结局,历史上屡见不鲜的事情。
天灾是一部分,人灾才是主要的,政府的不作为,官员的不作为,百姓自己的不作为,才是酿成一旦受灾就饿殍遍野的可怕景象,所以说,要是想要防备天灾,把天灾带来的损失减到最低,就必须要准备三道应急预案!中央政府的,地方官员的,当地百姓的。
苏宁决定从现在开始着手研究防备天灾的三道应急预案,把三原县打造成一个全大唐的模范县,而后以三原县为辐射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得大唐具备防备天灾的基础能力,而不是一旦发生天灾就是百姓向官府求援,官府向中央政府求援,中央政府就吵架,三方面都不作为,就等着天灾肆虐,一切化为乌有,而后从头再来。
绝对不可以这样,若是这样还要官府和政府干什么?
百姓们应该怎么做?首先就是要有余粮,充分的余粮,因为不管是旱灾水灾蝗灾等等伤害的最直接也是最根本的就是农业,而封建社会里面最脆弱最重要的也恰恰就是农业,所谓农为国之根本也就是由此而来,所以国家非常重视农业,但是就是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法,以为只要有了田地有了耕牛就可以安享太平了,这不够。
余粮,如何才能有余粮?这就是苏宁原本最无力但是目前最有可能首先办到的事情,其他的苏宁准备在自家后院儿开一块地,偷偷的种起来,最容易被接受的水稻应该第一个和世人见面,看看效果如何,至于其他的土豆玉米辣椒花生等等现在大唐所没有的种植作物先不急,先把最重要的粮食弄出来。
其他的东西由于种子数量太少,必须要细心培植,种出来的第一代果实也要留种,不能吃掉,否则可就真的没有了;这些东西弄出来,粮食的产量就不成问题了,这些年大唐也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时间段,李二陛下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动兵,而要休养生息,天下厌战久矣,不能不予以重视,可是一旦有了些力气,李二陛下那不安分的性子一定会促使他没事找事,那个时候,就需要一些别的事情来转移他的视线了。
七十一 应急预案(上)
在三原县自家庄子上逗留了一天,苏宁也想了很多东西,拿着神机查了查一些让他感到疑惑的问题,上了一些专业的网站,苏宁总算是对应急预案这个东西有了一些大体的了解,也对具体的措施有了一些想法,不过目前的大唐和后来的中国所面临的情况还不一样,大唐所面临的情况还要困难得多。
什么设备都处于近乎原始的阶段,数百年大乱把数百年前汉民族的智慧结晶给毁的七七八八,郑国渠、都江堰的建造技术和构想无处追寻,大秦两汉的高超技术已然被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中,不知如何发掘……
苏宁没有系统的学过什么水利,他对于大唐而言最大的优越性就是千年的思想和知识,至于动手能力,他不会比一个工匠高明,他所能做的就是找到专业的人才,把自己的思想告诉他,然后让这个工匠结合苏宁的思想还有自己的专业能力创造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术,而自己作为思想导师随时监管一切的进度。
到最后,也许大唐已经掌握了许许多多超越时代的技术,但是苏宁仍然什么都不会,但是他却是一切的缔造者,一切的始祖,一切就是这么的奇妙……
不过一个人最为可贵的地方就是他的思想,如果思想足够开放,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思想才是人类真正的灵魂。
想了很久,苏宁觉得还是要向李二陛下说一说这个事情,毕竟居安思危是对的,防患于未然更是必要的,大唐需要足够的能干的官吏和足够的应急救灾的官员,苏宁觉得应急储备物资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几乎所有成熟的现代国家都会准备这样的应急物资储备仓库,各地都有,一旦发生险情,立刻开库救灾,争取中央政府救援物资抵达的时间。
不管这样的物资能否准备齐全,日后的运作是怎样的,制度上总是要确立的,有了制度,就不用担心别的,就好比门下省封驳皇帝旨意的制度一旦确立,给事中的制度应运而生,李二陛下的皇权就要顺理成章的受到限制,下发的圣旨要是门下省各大佬尤其是给事中不签字不同意,圣旨就没有效力,就要打回去重来,李二陛下再吹胡子瞪眼,遇上一个骨头硬的给事中,也无能为力。
杀了?换了?除非想被史官在史书里面骂,否则任何一个有理智的皇帝都会选择发一通脾气拂袖而去,认栽,若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所有人都淡忘了这件事情,找个由头再把这个给事中给免了,当然还得经过门下省的审核……
所以制度上一旦确立了,法律上也就是允许的了,所谓封建时代皇权凌驾于法律之上,其实这样说是不准确的,比如李二陛下就会被法律所限制,虽然这样的时代维持的时间不长,其中所发生的种种事件也都是存在污点的,可是不论如何,这个时代还是在公元七世纪的中国真实的存在过,并在以后无数次的重现,在历史的长河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苏宁就是冲着这个去的,而且应急预案制度一旦确立,对于大唐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是制度上的;可是人治的环境之下,将不可避免的出现贪官,哪怕法治还是一样,所以应急预案制度所附带的应急物资储备制度,也将是贪腐高发点……
可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应急物资都是绝对不允许掺有一丝水分的存在,因为这是用来救命的;可也正是因为这些物资的重要性,所以平常不会用到,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大灾难是在什么时候发生,所以贪污也就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发生。
回长安的路上,苏宁甚至想要向李二陛下建议成立廉政公署,专门打击这种贪污腐败,但是考虑到皇朝的现实情况,谁也不敢保证这个时代的廉政公署不会成为“贪污腐败总局”,而且人治社会,没有法律的威权保护,谁能保证廉政公署那些触动了既得利益阶层利益的正直官员的生命安全?香港不也是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吗?
当贪污腐败成为社会的潜规则的时候,法不责众,也就成为了真理。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个时代可以做廉政公署专员的人大有人在,比如魏征,比如孔颖达,比如马周,比如王玄策,他们每一个都是敢于触怒皇帝,挑战皇帝威权以保护心中真理的正直之士,尤其是马周这个奇葩,敢于对封建世袭制提出质疑,当然,封建世袭制就是封建制度的最大依仗,都不能世袭了,皇权不也就受到了威胁吗?
当然马周是不会知道有一种政体叫做君主立宪……
苏宁可以预料,在没有法律的绝对权威保护的时代背景下,廉政公署可以焕发一时的光芒,可是最终将成为花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抵达长安的时候,是下午了,大唐的官员们一般只上半天班,绝大部分官员都是上午办公,下午休息,每十天可以休息一天,算的上是比较宽松,上午办公的话下午就可以和二三好友一起去崇宁坊喝喝花酒,和花魁小娘子谈谈人生理想之类的;这个时候除了必要的值班官员,政府办公部门都是没什么人的。
加上中午到下午这段时间是东西两市开市的时间,所以下午的长安显得格外热闹,不过相对应的,皇城里面可就要冷清一些了,不过这也好,正好这也是苏宁喜欢的。
弘文馆读书的皇二代和官二代们都有专门的腰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内宫除外,苏宁虽然不是皇二代也不是官二代,但是凭着这块腰牌,也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城的,这就给苏宁随时想要求见李二陛下创造了条件,话说他这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入宫找李二陛下呢,前一次好歹还有一个太监带路,但是这一次连个鬼都没有,朱雀门的卫士看到了自己的腰牌过后就把自己放进去了,可是没有说怎么走……
苏宁是路痴,是真正的路痴,哪里认得路?上一会走丢了不小心碰着了淳儿小萝莉,额,公主,差点儿没给闹出大事来,所以这一回苏宁非常谨慎,力图避免再一次遭遇皇子皇孙们的悲剧,所以,他到处找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太监,正想和他说话呢,可这死太监看到苏宁低头就跑,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苏宁大为愤怒,也大为不解……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值班官员,苏宁连忙上去攀谈,问明了路途,还顺便提到了方才太监的事情,谁知那值班官员大笑说道他不跑才怪,宦官是不允许随便和外臣谈话的,除非得到了皇帝的同意,否则就有被杖毙的可能……
好吧,大唐前期还是没有宦官乱政的可能性的,李二陛下这样的帝王哪里能够接受宦官乱政的现象?至于唐玄宗,做皇帝做的越来越浪漫,当然高力士也不是什么贪权之辈,对唐玄宗还算是忠心耿耿,唐肃宗和李辅国为难玄宗时也尽心护主,被贬之后得知玄宗去世泣血而死,只不过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做得太过了。
来到李二陛下平时处理政务的书房门口,苏宁把腰牌掏出来给上前询问的宫中侍卫,说明了来意,侍卫颇为惊异的看了看苏宁,而后进去通报了,过了一会儿,侍卫出来,把腰牌还给了苏宁,告诉他李二陛下允许他入内。
苏宁整了整衣冠,端正了一下样貌,信步步入了李二陛下那间全大唐最豪华的书房之中,说起来在大唐当官还有一个仪表端正的要求,说起来其实就是长的丑的咱不要,活生生的以貌取人,遇上庞统那一类的,就是刘大耳当时那求贤若渴的心态也要三思而后行,何况是目前人才济济的大唐?长得帅又能干,他娘的,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李二陛下的书房其实也不是那么豪华,一尊青铜鼎冒着青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李二陛下盘腿坐在软榻上写着什么东西,贴身太监王德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苏宁走上前,鞠躬致礼:“臣苏宁,拜见陛下!”
李二陛下没有抬头,说道:“你不是因为感染风寒向孔爱卿告假三日吗?既然感染风寒就该在家中休息,跑来宫中找我做什么?”
苏宁说道:“其实臣并不是因为感染风寒而告假,而是因为想为大唐再立些许大功而告假,臣去了三原县臣的封地视察了一日,方才赶回来,臣还准备向朝廷购买两百头细犍牛。”
李二陛下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苏宁说道:“两百头细犍牛?你是要做什么?你若是买马我倒还能认为你是想造反,可是买牛?两百头细犍牛,你知道那需要多少钱帛?你要那么多牛做什么?可别告诉我你是想吃!可不准吃牛!虽然你前日让承乾带来的鸡肉和羊肉的确很不错。”
苏宁暗自腹诽李二陛下,这不是明晃晃的敲诈吗?倒霉的李承乾,前天得了那么多的支持一时间高兴,所以忽略了李承乾带回宫的食物十有八九是入了李二陛下的嘴!不行,那么简单就想坑我?于是苏宁笑着说道:“多谢陛下赞美;只是陛下,臣是看臣那六百户佃户只有二十七头耕牛,实在是不够用,所以给他们送上一份见面礼。”
李二陛下更加惊异:“每一户都配一头耕牛?你是要做什么?”
七十二 应急预案(下)
我还能做什么?看不过去了呗!五十多岁的老人家还要下地耕种,于心不忍。
“只是看到五十余岁老丈尚需下地耕种,臣着实于心不忍,是故决定购置耕牛相赠,减轻其负担,使其不至于太过劳累,有了耕牛之力,耕作也相对轻松快速些许。”苏宁慢慢的说道,李二陛下点点头,而后接着低下头继续写:“大唐人口稀少,壮丁更少,尚需从军征战,土地无人耕种,是故老者也需下地耕种,这却也是正常的。”
苏宁感到心中一凉,李二陛下方才的语气是如此的平淡,如此的冷漠,仿佛这件事情是应该发生的……
“陛下缘何以为此事便是正常的?”苏宁突兀的感到了一股怒气,于是加重语气,向悠哉悠哉的李二陛下说道;李二陛下一愣,抬头看着面带微怒的苏宁,还有那带着严重不满的眼神,李二陛下突然觉得这种眼神和魏征的眼神很像,每当魏征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就是李二陛下接受魏征口水洗礼的时候,而且魏征是绝对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李二陛下突兀的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心虚,长久面对魏征的口水攻势时养成的心虚,与是李二陛下颇为心虚的问道:“怎么了?”
苏宁颇有些愤怒地说道:“五十余岁老者下地耕种却也是平常的?大唐人口少不假,大唐土地多也不假,大唐需要大量丁壮从军出征也不假,可陛下明言大唐以仁孝立国,何为仁?!何为孝?!陛下眼见五十余岁老者尚需不辞辛苦下地劳作,本当颐养天年之年岁还需拖着残躯下地耕种,却为何如此冷漠视之!?
此举可是仁孝之举?哪里有仁?哪里有孝?臣观陛下语气,恍然觉得陛下以为此事就是正常,此事不发生反倒不正常,陛下便是如此以仁孝治国?大唐便是如此以仁孝立国?陛下出身高贵,自幼锦衣玉食,可知民间疾苦?陛下可知豪门贱奴尚且衣食不缺,而农家老者忍饥挨饿却是正常?!朝堂百官皆言以农为本,可如此举措如何以农为本?上行下效,陛下这般冷眼视之,百官又当如何待之?!”
苏宁一口气抒发了心中愤怒,对于这些久居庙堂之高不知民间疾苦的统治者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他自己都不知道一直以来都奉行小心翼翼活在当下守则的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怒的质问李二陛下,质问他的贞观之治!质问史官那一笔漂亮的春秋笔法!
李二陛下惊异地看着苏宁,隐隐间看到了魏征的影子,眨眨眼,摇摇头,看到的还是那一副略带愤怒的稚嫩的脸庞,李二陛下对于自己方才产生的面对魏征时的那一丝丝心虚有些不满意,可是看着这入朝没有几天,还是一个孩子的苏宁竟然像魏征一样以愤怒的口气对自己说话。
相比之魏征那张令人感到厌恶的扑克老脸,苏宁稚嫩的脸庞则让李二陛下无法生气,那一丝丝的不满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于苏宁的一些些欣喜和喜爱。
只有敢于直言进谏的臣子才是真的忠臣,这个道理每一个皇帝都明白,只是不是每一个皇帝面对臣子的直言进谏都可以保持理智和欣赏,李二陛下也不能每一次都保持高度的冷静和理智,也不止一次有过要杀死魏征的想法,但是每一次气消之后他却感到庆幸,因为他有魏征这样敢于进谏的臣子,同时也为自己的雅量高致和史官所写将会留于后世的关于自己雅量高致的记叙而感到自豪。
说到底他就是太自恋了……
“好好好,我错矣,我错矣,那么你以为,我当如何?”李二陛下停下了笔,饶有兴趣的看着苏宁,笑着说道;看着李二陛下那一副颇有些调笑意味的脸庞,苏宁顿时感到自己被轻视了,用力震了震虎躯,更为愤怒:“陛下何以如此轻佻?!臣乃是进谏!不是玩笑!”
苏宁发怒了,王八之气外露,李二陛下心中觉得更为好笑,小小的孩子自称臣和皇帝发火这样的景观颇为罕见,心中对苏宁的喜爱则更上一层,不过面色上变得严肃了许多:“好好好!那么苏爱卿以为朕应当如何?”
这还差不多!苏宁撇撇嘴,说道:“臣以为,陛下应当做出一些制度和律法方面之改变,唯有如此,方能建立健全之应对措施。”
“说下去。”李二陛下觉得有些不对劲,都扯到律法上面了?这小子玩真的?
苏宁点头:“陛下是否觉得每当地方有灾害发生,比如旱灾水灾蝗灾等;这些灾害一旦发生,百姓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尽力补救,而是自怨自艾并且向地方官府求助乃至逃难;而地方官府做的第一件事情也不是施以有效的对策并且救助灾民,而是向朝廷求援;甚至朝廷也不是立刻拿出行之有效的政策而是争吵不休好几日甚至更长时间?”
李二陛下严肃的点点头:“你所言甚是,我也时常为之感到头痛。”
苏宁接着说道:“陛下是否希望有朝一日灾害一旦发生百姓不是自怨自艾组织逃难而是第一时间采取措施,同时向地方官府求援,地方官府也会立刻拿出对策相助并且给予物资支援,稳住情况的同时立刻报告朝廷,报告陛下,而陛下可以立刻下令三省按照既定方针立刻采取措施,毫不拖泥带水?”
李二陛下颇为震惊,同时颇为热切的问道:“如何能做到如此地步?若是当真可以,岂不是再好不过?小子,快些说来,你师尊是否有什么好主意?!”
苏宁感到有些郁闷,这又不都是老头儿的功劳,这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当然这不是争辩的时候,苏宁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就如臣方才所说,臣的确有一套相对应的对策,但是那就需要朝廷在制度上和律法上做出相对应的改变,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李二陛下一摆手:“这不是问题,你快说对策。”
苏宁一边腹诽急躁狂一边说道:“臣的计策,名为应急预案。”
李二陛下疑惑道:“应急预案?”
苏宁点头:“具体说来就是对各种灾难的预先判断和救灾所需要的各种物资的储存以及具体的行动策略;就以水灾为例,大水一发,万里沃土遂成泽国,良田被淹,房屋被淹,道路被淹,数之不尽的百姓牲畜丧生,对于大唐而言危害巨大,陛下,过往一旦发生水灾,朝廷如何应对?”
李二陛下说道:“自然是无数次告急求援,朝堂上吵成一片,却拿不出多少主意,只知道一味的要钱要粮,却见不到有任何起色,途耗大量钱粮,以往一到这些时候,就是我最为头疼的时候!”
苏宁说道:“这就是臣所担忧的,臣的对策第一步,就是先将灾祸划分一下程度,按照县、州、道之等级来划分灾祸程度,这是第一步;县一级之程度可为青色预警,以青色标识,便是在一州之内,不足一州区域之小型灾祸;州一级程度为绿色预警,以绿色标识,便是数州不足一道区域之中型灾祸;道一级程度为红色预警,以红色标识,是为国家级重型灾祸!
青色预警一般而言发生概率频繁,但是危害甚小,有时百姓即可解决,县级官府也可解决,最高程度也不会影响到一州之安危,这是青色预警之程度;至于绿色预警,则是一州或数州之灾祸,虽不足已造成大唐之震动,但是对于大唐之赋税粮食收入之危害较大,朝廷亦会知晓,然终究不足以使朝廷之精力转移,数州或一道之力即可解决。
至于红色预警,乃是最最危险之预警,乃是类似于大蝗灾之类之大型灾祸,足以震动大唐全国,对于大唐之赋税粮食造成极大损害,甚至造成大量百姓死亡流离失所,这等灾祸非是一州一道之力可以解决,需大唐倾全国之力予以解决,并会带来严重之后遗,造成百姓安置、口粮、官员失职、因公丧生等等一系列问题。
这就是三级预警,每一级预警都有着相对应的解决方案和应对措施,我们可以将其拟定出一个条陈,并且自即日起进行有关救援物资之储蓄,天灾不知何时即会来到,我们需要相当数量之物资储备,方能在灾难到来之时有条不紊沉着应对,而不是向过往那般于朝堂之上争吵不休,数日不绝,白白浪费救援之大好时机。
青色预警之时就启动青色应急预案,绿色预警之时就启动绿色应急预案,红色预警之时就启动红色应急预案,陛下可立即下达指令,三省立刻照办,不需朝堂争议,不需门下审核,立刻办成!绝不会耽搁大好时机!”
七十三 把前隋摧毁
某年某月某日,大唐某道某州某县发生严重水灾,当地官府八百里加急紧急求援消息传入长安,李二陛下极为震惊,立刻下令启动红色预警计划,立刻启动红色应急预案,中书省立刻得令,门下省大开绿灯,尚书省立刻下令六部按照红色预警计划开始救灾,大唐帝国全力运转,救灾物资人员迅速出发,尚书省左右仆射亲临受灾地慰问受灾群众,从消息传入长安一直到尚书省左右仆射亲临救灾地前后不过十日!
救灾在两个月之后圆满完成,死伤不过五百,百姓之生命财产得到最大程度之保障,百姓纷纷对李二陛下感恩戴德,高度评价政府此次救灾成果;但李二陛下极为不满意,举国之力仍然造成近五百的人员伤亡,李二陛下严厉斥责有关部门和人员,有关部门联名上请罪书,直接相关官员递上辞呈,史官大书特书,李二陛下之美名流传千古……
这样美好的画面在李二陛下的大脑里面逐渐形成,顶着千古圣君之名号流传千古之美事也想出来了,魏征啊孔颖达啊一帮子脾气极臭经常在朝堂上把自己骂的灰头土脸的家伙也跪地高呼万岁,对自己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一般延绵不绝……
“陛下?”
亲爱的娘子长孙宝贝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陶醉的看着自己,一帮熊孩子睁着星星眼仰慕的看着自己,一众亲戚纷纷对自己的行为表示赞许,老头子李渊痛哭流涕表示自己当初退位让贤之举动是何等英明,建成元吉螳臂当车之举动是何等愚蠢……
“陛下?”
万国使者来到长安朝贡大唐以示崇敬,薛延陀、吐蕃、突厥、昭武九姓、南诏等首领来到长安表示臣服,八方臣服四海安宁,大唐进入有史以来之最强盛世,自己成不世之功,大唐之威名遍布环宇,啊!这样美好的画面也在李二陛下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了……
“陛下,臣还没有说完呢……”看着李二陛下一脸憧憬的样子,苏宁就知道这个自大狂自恋狂正在想着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情,一脸嫌弃的看着李二陛下,苏宁还是不得不给李二陛下提个醒,堂堂皇帝在臣子面前做花痴状,连太监头子王德都看不过去了,小声的提醒着李二陛下:“陛下,陛下!”
李二陛下猛然惊醒,看了看苏宁的表情,难得的老脸一红:“咳咳,朕刚才在考虑此事对于大唐未来之影响,稍微分了神,苏爱卿继续说下去。”
苏宁翻了翻白眼,说道:“臣方才所说不过是一个分类标准而已,具体的计划还没有说,具体的计划也远比分类要难得多,可能需要很多年的时间。”
李二陛下摇摇头说道:“能成此不世之功业,我可以等,只要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样的功业的实现,我也就可以放心了,你说吧,我可以等。”
瞅了瞅李二陛下的表情,苏宁一边暗自腹诽一边说道:“大灾一起,最重要的就是粮食,不论是水灾旱灾蝗灾,受灾最严重的,还是农民,损失最大的,还是粮食,陛下也记得,前些时候大蝗灾将田地粮食几乎吃光,连树木青草都被吃光,饿死者遍野,所以一旦发生灾祸,粮食就是必须的,视灾情严重程度,所需要的粮食数量也要区分,陛下,如今大唐之粮食储备还有多少?能否达到一州至五州范围内之灾祸准备?”
古代由于副食品的缺乏,普通百姓长期肚子里没有油水,光吃粮食,吃白饭,所以对于粮食的需求量较大,饭食里有没有油水和食量的联系非常大,有了油水,现代人一顿吃一碗米饭就够了,一天也不过三碗米饭,但是没有油水的古代,一顿吃三碗都不一定饱。
苏宁的调查结果显示,一个青壮年男子一年差不多要吃掉六百斤左右的粮食,唐代一石约为五十九公斤,也就是一百一十八斤,折合一下,一个成年青壮男子一年要吃掉五石粮食,而这个时候一亩地的粮食产量也就一石左右,一年只种一季,也就是说五亩土地一年的产量才能让一个男子保持温饱水平,老人幼儿和妇女按照青壮男子的六成计算,一年也需要三石粮食左右。
更重要的是,老人和幼儿几乎都没有劳动能力,需要壮男和壮女供养,这么一算,朝廷所能收缴的赋税本就不多,而民间余粮更少。
李二陛下暗自算了算,得到的结论让他非常沮丧:“私下里,我也就不瞒你了,大唐本就遭受史无前例之大蝗灾,粮食几乎没有,一年以来之存粮又在与突厥之战中消耗殆尽,若是此时来一场水灾旱灾蝗灾什么的,除去牛羊和突厥劳力,大唐几乎拿不出钱粮去赈灾,大唐实在是缺少粮食,更缺少人口,你所说的老者尚需下地耕种,也是受此影响,我虽心有不忍,却无能为力,你也不要怪三省六部不作为,这些年来,他们也是非常劳累的。”
苏宁点头:“臣自然知道大唐从隋末大乱走来确实不易,可是这不是遇到灾祸朝廷推卸责任之理由,百姓都是陛下之子民,所谓子民者,宛如陛下之亲人,陛下能够眼睁睁看着亲人饿毙而无所作为?能够眼睁睁看着大唐本就不多的人口在一次接着一次的灾祸中损耗殆尽?”
李二陛下一皱眉头:“我当然不愿意,那都是大唐之子民,我如何忍心看着他们饿毙?可是又有何办法?我把皇室口粮全部拨出去,自己饿肚子,也于事无补!朝廷所用粮食不多,我一向倡导节俭,包括我,还有**,用度较之前隋已大大减少!”
苏宁一皱眉头,颇有几分恼怒,理智压制不住心中愤怒,开口说道:“那是因为前隋粮食充裕,财政充裕!杨坚持国有道,大隋繁荣富强,以至于杨广败家十二年才将杨坚留下的根基败完!若是陛下如同杨广一般,大唐之寿命,可有五年?!”
李二陛下被苏宁说的一滞,张张嘴说不话来,看着苏宁一脸的愤怒,自己反倒提不起一丝精神,这些话魏征也说过,不过魏征说的时候他很生气,这是赤裸裸的为前隋说话!而如今苏宁顶着一张正太脸和稚嫩的声音这样说起来,李二陛下却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你说的没错,可是,又有什么方法?大唐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区区数年之功,又能如何?你所说的应急预案没有充足的粮食又从何发展?储备粮食谈何容易?没有五十年之功,这一切到底还是镜花水月啊!”李二陛下竟然显露出了一丝颓唐。
苏宁感觉是时候可以给李二陛下打打气了,有些事情,有些时候,看上去有点难,但是实际上,是可以迎刃而解的……
“其实,臣这一次告假前往封地就是为了尝试解决这个问题;若是顺利的话,臣或许能够在五年之内解决这个问题,或许,大唐不用再为粮食的问题而担忧了。”苏宁低头想了想,笑了笑说道,话刚说完,苏宁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碎裂声,抬头一看,李二陛下瞪着眼睛,手还放在嘴边,身前一个碎裂的水杯无助的绝望……
“你,你说,你说什么?大唐,不用再为粮食问题而担忧?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种话可绝对不能乱说!”李二陛下的手有些颤抖,方才苏宁的话带给了他极大地希望,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用再为粮食发愁?谁做到过?夏禹?商汤?周武王?周公?春秋五伯?战国七雄主?汉武帝?汉光武帝?还是其他人?
杨坚?杨广?这两个让目前的自己无法相比较的男人,李二陛下无时无刻不试图着摆脱这两个男人所带来的阴影,甚至不惜以命令史官抹黑之虚无之以达到自己的目标,消除百姓心中对于前隋开皇盛世能够吃饱肚子的一些些怀念,消除杨广跋涉万里吃尽苦头在西域召开万国博览会所带来的巨大威望……
但是让李二陛下感到无力的是,大唐立国十余年,到现在,还在使用着隋朝遗留下来的部分财物,大唐无处不散发着隋朝的气息,这不正常,这不科学!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强大的王朝所应该发生的事情!他们在思念杨坚,他们在思念隋朝!虽然是隋朝把他们带入这样的境地,但是隋朝也曾经给过他们大唐还没有能力给他们的东西!
李二陛下的拳头捏得很紧,可是随即又松开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他自认自己的能力不比杨坚杨广要差,他自认并不昏聩,他自认不是一个失格的君王,可是,为什么,到了如今,他还是不能把杨坚和杨广踩在脚下,而是无时无刻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每当他使用隋府库获得的财务奖励给功臣时,他都觉得很不舒服。
得到那些财物的功臣,那脸上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让隋朝彻底消失在人心中,把前隋彻底摧毁!
这才是大唐盛世所需要迈出的第一步!这是第一步!迈不出这步伐,自己将会是笑话,如何可以不成为笑话?李二陛下用尽全部的勇气,看向了苏宁,只见苏宁淡淡一笑,稚嫩的面庞上出现了一种叫做自信的情绪,伴随着一种名为得瑟的笑容:“陛下,臣可是老实人,是不会说瞎话的。”
七十四 以老实人的名义
不管什么时候,一个人在你面前说出“我是老实人”这句话的时候,你总会有一种发笑的冲动,不管认不认识,因为这个纷扰的世界,人们总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主观情绪,他们会固执的认为世上没有老实人,尤其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所谓老实人,那才不是老实人呢!越说自己老实就越不老实!下流坯一个!
李二陛下此时也被自己的主观情绪所主导,乱世方才告终,离乱人里,哪里还有老实人的存在?为了生存,一个个都变得鬼精鬼精的,平民百姓尚且如此,更别提朝堂上的一代人杰们了,个个都是老谋深算的人才,要不怎么都说时势造英雄呢?这个小子虽然年纪小,可是所作所为无一处不显示出远远超越年龄的成熟。
偷袭定襄擒获杨政道者可谓老实人乎?火烧阴山击灭**三万大军生擒所有贵族者可谓老实人乎?初上朝堂三言两语便将博学鸿儒斗败震惊朝堂者可谓老实人乎?苏宁从进入自己的视野开始的所作所为哪一点符合木讷的老实人的要求?这小子,才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明白人!还是个色中饿鬼,竟敢对淳儿那丫头动手,哼!
“你是老实人?呵呵呵,你是老实人那么颉利也算是老实人了!好了你个臭小子莫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快些把你的方法告诉我!如何才能使大唐无有饥馑之忧!?”李二陛下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是言语中极度的渴望谁都能听得出来。
苏宁笑了笑躬身道:“臣的方法,其实还是来源于师尊,陛下可知江南之地,尤其是岭南之地非但不是穷苦之地,反而是一块宝地?在那里种植水稻,因为气候炎热,经常下雨,所以一年可以种植两季乃至是三季!前汉时代就已有记载。”
李二陛下惊讶的说道:“这一点我却是没有听说,为了粮食的事情,大唐也是费尽心力,也明白南方土壤肥沃,可是南方人口稀少,气候炎热,多有蛮族,道路不通,风气不开,大唐之官府军队尚且难以有效管辖,何况是着力开发?可是若当真如你所说,那些水稻当真可以种植两季乃至三季?产量如何?”
苏宁说道:“南方种植水稻之产量绝对高于我等地处北方之田地,而且高的还不是一点点,若是全大唐都可以种植这种水稻,当真是不需再有饥馑之忧。”
李二陛下颇为激动:“那好!那好!我立刻命人去南方寻找稻种!”
苏宁接着说道:“但是,南方气候炎热,雨水充足,比之北方相差甚大,水稻可在南方耕种生长,并且种植两季乃至三季,可谓是全拜南方气候所赐,若是换做北方,气候寒冷,雨水稀少,这一种之下,水稻必死无疑,届时,可绝非颗粒无收一词来形容便可。”
李二陛下激动的神情立刻就凝固了,面露怒色的说道:“你这小子,到底要说什么,勾起我的希望,又这样说,到底想做什么!?”
苏宁说道:“当然是为陛下献策,师尊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提出两种解决方法。”
李二陛下立刻重新燃起希望,立刻问道:“哪两种方法?”
苏宁说道:“第一种方法,倾大唐举国之力,开发江南,将大唐之重心转移至南方,迁移北方民众至南方安居,大唐之国都最好也转移至南方,以此向天下表明开拓江南之意图和决心,有陛下之带领,相信百姓官员一定毫无怨言。”
李二陛下面色一滞,喃喃说道:“这,这却是谈何容易?”
苏宁点头:“师尊也是这么说的,据臣之观察,按照目前大唐的国力,若是倾尽全力开发江南,差不多十年左右就可以亡国了。”
李二陛下一拍桌子:“你这混账!这样说岂不是在戏弄我!”李二陛下的确有些生气了,几次勾起自己的希望,几次又把希望给变成失望,不免的让李二陛下产生苏宁是在戏弄他的感觉,于是大怒之下拍了桌子。
苏宁却并不感到害怕,反而露出笑容笑道:“陛下莫要着急,臣哪里敢戏弄陛下?正是因为考虑到第一种方法之不可行,所以师尊才有了第二种方法,将江南之水稻带往北方进行种植,经过数十年不懈之劳动,终于获得了可以在北方土地耕种之水稻,虽然需水量较大,但也就和大唐目前所种植之麦子差不多,至于产量,师尊之试种种出来的结果是一亩土地五石水稻。”
把底牌掀起来,亮出来,你还有话说?
不经过化肥和杂交,常规水稻在江南江北一亩地产量差不多都是五百公斤,唐代一石约为五十九公斤,换算一下,差不多有八石左右,但是苏宁考虑到种植手法的差距和农药的使用以及一亩地面积的差异,报了一个五石左右的产量,也就是二百九十五公斤,不及三百公斤的产量,算得上一个保守的数字,将来要是有差距,也好自圆其说。
苏宁话说完,看到李二陛下一脸痴呆的模样,就是身边站着的王德,貌似也被惊呆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李二陛下打了个激灵,而后浑身颤抖着开口说道:“一亩地,五石?也就是说,大唐的粮食产量,可以比以往,翻五翻?”
苏宁点点头:“陛下说的没错,这还是一个保守的数字,因为我师徒二人都不太善于耕种,自然比不上终日耕种之农民,所以臣此次告假三日,就是为了去封地把仅剩下来的种子分发给农民,告诉他们细心耕种,嘱咐了他们一些必须要做到的事情,接下来就看看产量究竟是如何了,也许有些出入,但无论如何,也比那些亩产一石的麦子要好得多。”
李二陛下猛然站起来,双手握拳,握得紧紧的,虎目圆瞪,看着苏宁,而后快步走上前一把把龙爪拍在苏宁的双肩上,用力之猛让苏宁差点儿跌倒:“不说五石,就是四石三石!我也赏你一个三原县侯!加食邑二百户!并前封八百户!再赐良田千亩!并前封三千亩!这是国公的待遇!”
苏宁高兴了,果然有赏赐,于是苏宁说道:“只是水稻就有这样重的赏赐?”
李二陛下不明所以,生气地说道:“你可知粮食产量翻上三番四翻五翻会是何等光景?如今大唐人口不足千万,这些粮食尚且让朝廷府库空空,若是翻上几翻,不说朝廷府库充盈,至少可以让大唐再养活三千万人口!三千万啊!那是何等功劳啊!若不是你太年幼,直接赏你一个国公又如何?!
你这混小子,有这样的宝物竟然藏着掖着!当官好几个月了才告诉我!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献给我?!嗯?!大唐数百万百姓还在饥饿边缘挣扎,你这混小子却拖了好几个月!还怪我和朝廷无作为,还敢指责我!你自己又做了什么!?臭小子!混小子!哈哈哈!哈哈哈!”
李二陛下实在是太高兴了,于是高兴之下失去了常态,仿佛把苏宁当做了仇人一般用力的掐着苏宁的肩膀,苏宁疼的龇牙咧嘴:“陛下,陛下,快些松手!快些松手!臣还有东西要献给陛下,还有东西要献给陛下!”
李二陛下闻言立刻松手:“就知道你小子还有东西掖着藏着,快点交出来!全部交出来!要是再敢藏着掖着我非砍了你的头不可!”
苏宁一挣脱开来立刻跳出了好几米远,确保李二陛下若是在扑上来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反应过来,因为下一个消息更加劲爆:“其实,臣所有的种子,不止水稻一种,还有一个叫做土豆,一个叫做玉米,都是别国之物,是师尊从极南之国带回来的,土豆的亩产差不多三十石左右,玉米差不多是八石左右,都是很高产的作物。
这两种作物都可以当做粮食来吃,不过土豆更适合做菜吃,当然也可以做粮食吃,只不过总是吃土豆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做菜来说土豆地却是极为美味的,也抵饱,若是遇着饥荒年,只吃土豆是可以活命的,土豆储存的好,保持干燥的话可以保存一年左右,也就是说哪怕这一年颗粒无收而上一年种了土豆,那么也能撑到下一年粮食收获而不至于饿死。
而且土豆种植起来很容易,荒地旱地都可以种,就是比较损耗地力,还是一年种一年不种养地比较好;至于玉米,虽然亩产不及土豆,但是比之水稻还是要高上一些的,也可以做粮食吃,做菜也可以,同样的都可以活命,还可以磨成面吃,非常好吃而且营养丰富,这些可都是难得的宝贝!
陛下,这两样东西现在还在臣的家中试种,因为种子太少所以臣要自己先行试种,种出来以后再看看具体情况推广到全大唐,要是顺利的话,陛下,五年之内,大唐应该就没有饥馑之忧了,主要还是土豆的产量太高,而且要求很低,其他水稻和玉米也可以,就是一旦遭遇旱灾之类的也不好说,也就是土豆用来保命,水稻和玉米用来吃饱肚子,陛下尽管放心,臣以老实人的名义发誓,绝对是真的!”
七十五 酒楼计划启动
苏宁悲剧了,真正的悲剧,他实在是高估了李二陛下作为千古一帝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心里素质以及为人处事的原则,作为一个成功的造反者,大隋朝的反革命,他有何素质和原则可言?推翻老皇帝当了新皇帝,什么事情他还不敢做的?
水稻土豆和玉米大大的刺激了李二陛下,大喜之下李二陛下一脚踹在苏宁的屁股上,随后殿外侍卫就看到苏宁惨叫着飞出了李二陛下的书房,打了几个滚,不动了……
作为大唐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李二陛下在名义上享有大唐帝国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归李二陛下这个最大的大地主所有,所以苏宁在名义上也是属于李二陛下的,对于自己激动之下一脚把苏宁踹飞以至于祖国的花骨朵受损,李二陛下非常过意不去,遣太医把苏宁的屁股上那些淤青给处理了一下,然后一把把苏宁揪起来,出了宫。
李二陛下实在是不具备一种为人称赞的名为淡定的情绪,所以才会那样激动地伤害苏宁,若是旁人伤害了苏宁苏宁还可以撒泼耍赖要赔偿借此发财,可是李二陛下这只貔貅哪里懂得赔偿?给苏宁的受伤定义为工伤然后找个太医抚摸几下屁股就算是赔偿了,还想要钱?大唐缺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然李二陛下试图建立一个政通人和天下大同的新大唐的想法是好的,是值得称赞的,也是苏宁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对于李二陛下要求参观被他视作神迹的土豆玉米还有水稻的要求苏宁也就答应了,也不敢不答应,皇帝亲自临门,那是多么大的面子?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我白送给你你还不知足?
说起来其是李二陛下才是最好的招牌,以后要是做生意的话能够打着李二陛下的名头把李二陛下给卖了,这才是最赚钱的法门,绝对的一本万利,能够把整个民间的土豪们都给搜刮一遍,赚的盆满钵满,共建大唐的和谐主义社会。
于是李二陛下堂而皇之的登门了,除了苏定方在军中练兵不在家中,王氏刘氏还有苏小妹率领苏家一众下人恭迎李二陛下的大驾光临,对李二陛下的大驾光临感激涕零,对于苏宁一脸的苦逼样视而不见,苏宁这才感叹道,封建时代皇帝的权威在百姓们眼里是不可触犯的,皇帝就是信仰啊!没看到两大一小满脸的虔诚吗?
李二陛下如沐春风般微笑着,皇家的风范被李二陛下完美的诠释,李二陛下抬起手,用带着磁性的老男人声音让苏府全体免礼,赞扬了苏王氏教子有方,为大唐生了一个麒麟儿,有大功,朕心甚慰,特赐三品郡夫人;苏刘氏亦教子有方,特赐三品郡夫人!至于苏小妹,李二陛下抚摸了一下苏小妹的头,赞叹道好姑娘,及笄之后若是找不到好人家就由朕为她找个好人家!
没有赏赐苏宁和苏定方,却把苏府三个女人好好地赏赐了一番,原本按照苏宁和苏定方开国县伯的爵位,王氏和刘氏都是四品郡君,而李二陛下把王氏和刘氏的爵位提升为三品郡夫人,这里面的意思苏宁算是看出来了,先把你家母亲和伯母提升个爵位,然后看看你是否可以真的得到侯爵的爵位。
苏宁笑眯眯的带着李二陛下来到了自己在后院开辟出来的一块实验田地,里面种植着土豆和玉米,这才种下去没几天,连叶子都还没有冒出来,李二陛下自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李二陛下蹲了下来,把手放在了这片土地上,就像抚摸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肌肤一样,深情地凝视着这片土地。
良久,李二陛下站起身子,深深的一叹:“若是当真如你所言,我大唐再无饥馑之忧,那会是多大的功劳啊!这片田地,是我大唐的希望之所在啊!稻子田在三原县,我作为皇帝出京必然让所有人都不安宁,所以就不去了,但秋收时,我一定会去,那个时候,我会带着两样东西,一样是敕封你为三原县侯的诏书,一样是打你屁股的板子。
若是真如你所言,不单单是三原县侯,还有更多的赏赐给你,我就是掏空长安府库也让你满意;若是你让我空欢喜一场,我也不杀你,也不降你的爵位,你对大唐的功劳我还记得;但是你让我如此难受,今后数月都将寝食难安,打你五十大板还是必须的,到时候准备好大夫和金疮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从今日起一直到秋收,我都会遣人暗中保护苏府,不会让任何嫌疑人等靠近苏府,这些日子里面你若是感觉到不对劲也不用害怕,一切都是正常的,苏府是绝对不会受到一点儿伤害的,苏家人也不会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明白了吗?”
李二陛下的一番言语声音很小,只有苏宁听得到,这番话也说的苏宁是心有惴惴,说到底,对于这些一千多年以后的种子能否在穿越时空以后焕发生机生根发芽,苏宁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本来还可以抱着试试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压力,可是如今李二陛下这一说,苏宁紧张了……
五十大板?那不是要人命吗?!
天杀的李二,老子为了你的大唐费尽心力,你竟然还想打我!心里面早就将李二大卸八块了,面色上苏宁还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臣不敢妄自居功,功劳是陛下的,这一切都是托陛下鸿福,和臣没有关系。”
李二陛下笑了笑,看着苏宁说道:“我还是喜欢你方才和魏征一样顶撞我,被你顶撞没有被魏征顶撞时的生气,若是那些事情换做你来和我说,我也许就不会天天发火了;莫要学那些朝堂上明哲保身的道理,那是老家伙们想安度晚年才用的计策,你还太年轻,不用那样,这么年轻就失去了锐气,会让我很失望的,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苏宁心中动了动,抬头看着李二陛下,李二陛下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看这片土地,转身离开了。
李二陛下说的是什么意思,苏宁听明白了一部分,没有听明白另一部分,中国人就是这点不好,从来就不喜欢实话实说,也不喜欢直来直往,好好的话非要说的拐弯抹角,这个比喻那个拟人,明明白白的意思非要别人绞尽脑汁去揣摩,仿佛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的文学功底深厚,自己的智慧高人一等……
至于吗?活得那么累……
苏宁撇撇嘴,不管这些了,一家子人把李二陛下恭送出了府门,苏宁谁也不理,钻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直接下了任何人不允许进入房间的命令,作为苏家的家主,苏宁的权威是不可置疑的,连皇帝就来为苏宁撑腰了,更何况别人?王氏刘氏和苏小妹是女的,根本就不具备掌握家族权力的资格,苏定方一心扑在军队上,天天想着建功立业,家事上从来就没有兴趣,苏家就是苏宁说了算,每个人都知道……
王氏和刘氏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苏宁的意思,于是什么话也不说,各自回房了,唯有苏小妹深深地看着苏宁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苏宁回到房间里面最喜欢做两件事情,一是吃独食,吃火锅,一个人吃火锅;二就是拿着神机查阅大唐人物志和各种资料,加深对大唐的理解还有各种改革的施行方式。其实说到底,苏宁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独处,这是他在跟随老头儿的十年里面学会的,老头儿说,男人多了聚在一起没什么上进的话题,男人和女人待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上进的话题,所以要是想获得心灵上的安静和心性上的进步,最好的方法就是孤独。
可是就那么呆呆的一个人待着,对于当初刚刚开始感受孤独的苏宁而言,很难熬,所以苏宁想出了法子,作为一个伟大的吃货,就要一边吃,一边享受孤独,所谓吃独食,在苏宁的眼里,就是这样的意思,一个坐在屋子里,看着沸腾的浓汤,撒上一把盐,把切好的牛羊肉丢进去,看着它们上下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品味孤独,就开始了。
其实孤独还是很好吃的……
幸福就是吃火锅的时候旁边没有别人打扰,尤其是李靖老头儿那个老家伙,这些天李靖和李世绩还有唐俭纷纷派来了学习技艺的厨子,苏宁命令调教出来的两个厨子有限度的传授厨艺,因为毕竟是要开饭馆挣钱的,要是技艺都被他们学去了,就免不得在饭馆大红之后引来他人的眼热,到时候人情上说不过去,老李大李和老唐很有可能做出些猪一样的队友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只传授油炸食品和美味烧烤的技艺,其他的不传授,尤其是已经开始进入训练日程的炒菜技术,因为配料的缺乏,苏宁并没有真正的开始炒菜技术的传授,但是这并不妨碍先行培养两个厨子的技术,苏宁考虑过,要是开饭馆的话,光两个厨子是肯定不够的,肯定还要再找来一批厨子,最好就是家奴,全是苏家人,也不担心会被挖角,也可以奠定苏家对酒楼的绝对控制权和领导权。
炒菜这一北宋才出现的技术,是必须能在大唐站稳脚跟的,宋代是中国历史上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最为丰富的朝代,虽然伴随着华夏之殇,使得许多人都对大宋没什么好感,但是大宋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是绝对不可以被诋毁的,现在的许多物质精神方面的享受可都是大宋奠定的基础,没有大宋,没有那个时代,哪里还有美轮美奂的宋词?哪里还有流传至今的八大菜系?
对于大唐如今占据主流的“煮”,炒菜技术是一定可以取而代之,成为主流的,而煮这一做菜手段当然也不会成为非主流,汤就要煮,许多菜在做出来之前也要煮一下,饭也是要煮的,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酒楼一旦开起来会对大唐的餐饮业造成多大的冲击,但是无所谓,能开得起酒楼的不是权贵就是土豪,有了三个国公和一个太子的撑腰,谁敢做对?
苏宁一边吃孤独一边把酱油和蔗糖的相关方案记录下来,这些都是开办酒楼所不可缺少的,现在还不存在的酱油以及目前和糖稀一样黄黄的蔗糖根本不能满足新式酒楼的需要,这两样东西办理成功,一切也就差不多了,酱油不难弄,但是也需要大豆,蔗糖有些麻烦,但是也不是不可以的,目前长安也有糖作坊,甘蔗是可以弄来的。
还需要联系一下相关方面的人啊,有人好办事,这是一条真理,无论何时都需要。
酒楼计划,正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