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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恩仇记全文阅读

作者:满城花雨     东厂恩仇记txt下载     东厂恩仇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一回:兵不厌诈

    春风不知玉颜改,依旧欢歌绕画舫。书接前文,存义仗剑江湖,锄强扶弱,救了侯方域和李香君逃出囹圄。一对才子佳人,琴瑟和鸣、鸳鸯同偕,乘舟共泛五湖,实令旁人羡煞。

    存义虽然有田园归隐、采菊东篱的恬阔淡雅之心,但是朝中佞臣当道、家仇未报,他只能义无反顾、矢志向前。

    与众人依依惜别之后,存义心中思绪起伏,这一切恩怨纠葛究系阮大铖一人所为。存义掣剑在手,誓要给此贼一点教训。他安顿好玉凤和紫嫣,乘着云高孤月的夤夜时分,攀树跃墙,悄然来到阮大铖府中。

    苟四伏诛、香君脱逃,他气愤异常,却又束手无策。长夜漫漫,阮大铖披衣觉露,在书房中展阅着一封书信。此信乃是魏忠贤所写,信中告知阮大铖,暂且放下个人恩怨,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左良玉率军反出朝廷,他为此事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已经无暇它顾。

    阮大铖看完了信,恶眼上翻、脸现青紫,他将信揉皱成团,拍案砸桌的大骂魏忠贤隔岸观火。存义在外面看得真切、听得仔细,他施展轻功从树上一纵而下,使出一招劈波斩浪,入窗破门,潜到了屋中。

    不速之客突然而至,际大铖吓得魂飞魄散、瞠目结舌,他正欲理喉清嗓,大呼救命之时,存义出手如电、点住他哑穴。阮大铖立时口不能言,呆若木鸡。

    存义一手持剑抵住其哽嗓咽喉,俯身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团。

    他看过之后,脸上神情大变。接着存义将信拿到阮大铖的面前,怒气冲冲地质询,信中的内容可否属实?

    阮大铖命悬一线,哪敢偷奸耍滑,他连连点头称是。存义将信收入怀中,丹心剑在阮大铖的脖颈上一横,阮大铖挤眉弄眼,苦瓜脸上雨聚云愁。

    存义见他摇尾乞怜的样子,自是嫌恶不已。他一招移山平海,将阮大铖推坐在椅子上,随即对他说道:“你这恶贼,挟私怀恨、仗势欺人,险些害死侯方域和李香君。我本欲取你的狗命,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以后何去何从,你自己好自为之。”

    一语言罢,只见阮大铖鼠目眼中泪光闪动,恳切惆怅不已。

    存义收剑回鞘,再次警告阮大铖:“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言尽于此,告辞了。”

    存义踏浪逐云,原路出去了。玉凤和紫嫣见他回来,俱是柔声嗔怪道:“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寻仇生事,害得人家为你牵肠挂肚,以后若再这样一意孤行,我们也懒得理你了。”

    两位红颜知己对自己情深意重,存义心中感慨万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紫嫣询问存义,此去阮大铖府中,可曾诛杀了这个恶贼?

    存义摇了摇头,紫嫣闻听之后,亦未复多言。玉凤插言问道:“存义哥哥,你就这样轻纵了阮大铖,难道不怕他报复?”

    存义笑着答道:“凤儿,阮大铖此人欺软怕硬、胆小如鼠,适才我已经用言语警告于他,料他不敢轻举妄动。况且苟四被诛,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震慑。”

    紫嫣和玉凤点了点头,存义告诉二人,让店家准备两骑快马,天亮之后出发赶赴襄阳。存义的话音刚落,紫嫣和玉凤,面面相觑,都用困惑的眼神看着存义。

    存义冲着二人使了个眼色,随后从怀中取出信笺,紫嫣接过一看,立刻明白了存义的想法。她转身出去吩咐小二,置车备马。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转而四更时分,存义三人结了店钱,乘着快马,绝尘离开了京师。一路之上,存义的脸上愁云惨淡万里凝,玉凤不解其意,唯有紫嫣心知肚明。她用秋水盈盈的美目望着存义,柔声切语地说道:“师弟,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且让魏忠贤老贼的脑袋,在他的脖颈上搁些时日。”

    三人披星戴月,一路风驰电掣的飞奔,一连辗转数日,来到了襄阳地界。只见城头弩箭森森、旌旗招展,门楼两旁,甲士持戟带戈,对过往行人严密盘查。

    存义对紫嫣和玉凤说道:“咱们此行是为除贼灭寇而来,所以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能忍则忍。”

    紫嫣听了笑靥生花,玉凤撇了撇嘴,含露凝波的美目,瞟了存义一眼。她佯装气恼地说道:“你这话含沙射影,分明是针对我,我听你的,凡事处处忍让,这总可以了吧?”

    存义和紫嫣相视一笑,三人信马由缰,来到城门口。甲士见三人持剑佩刀,便上前盘问。存义笑脸相迎,一番好话说尽,但是甲士并不认可,硬说存义手挟兵刃入城意图不轨。他不由分说,强拉着存义,就要解赴兵营。玉凤和紫嫣急忙上前拦阻,正待相持不下之时,恰好知府徐清前来,化解了这场无谓的纷争。

    三人随着徐清来到府衙,存义见礼完毕。徐清捋着雪霜银须,将存义打量了一番。见其眉若弯月、目似朗星,相貌俊俏非凡,心中暗暗称奇。详实之下,方知乃是忠义杨公之后,

    是以心中对其更是喜爱。

    徐清令下人奉了茶,存义道明此行来意。徐清听了之后,坚毅的脸上雨聚云愁。他告诉存义,左良玉大军劫州掠府,残害治下百姓,他有心除贼,奈何手中无强将良兵,所以只得委屈求全。

    存义起身对徐清抱拳施了一礼,他随即开口说道:“徐大人,草民一路见闻,那左良玉喝令手下杀良冒功,可有此事?”

    徐清点了点头,他告诉存义。但凡戎马从军之人,因为长期手握兵刃,必定手上长满老茧。他曾亲赴大杨村调查过,

    被杀之人很多并不此等明显特征。料想这些人中定有贩夫走卒、老幼妇孺。

    听完徐清的诉说,三人气炸肺腑、义愤填膺,存义双拳格格作响、咬碎钢牙,誓要襄阳除却这一祸害。徐清说道:“杨少侠忠肝义胆,这份豪气老夫钦佩之至,但是贼势浩大,正所谓好虎难挡群狼,双拳不敌四手,你纵然勇武过人,又怎能将贼兵尽数诛戮呢?”

    存义听了,对徐清说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斩了左良玉,贼众必将破胆。到时候我发出响箭,大人相邀城中百姓,一鼓作气,必然能将贼众尽数击溃。”

    徐清点头称是,城中百姓与左良玉切齿之恨,他们一定会勇往直前,不遗余力的帮助官府。只是如何才能接近左良玉,

    除却这个恶贼呢?

    存义成竹在胸,巧布妙计。他告诉徐清,三军齐动,粮草当先。左良玉盘踞在此, 一切衣食用度,自然要取之于民。只要大人放出消息,让贼人得知征调粮草,左良玉一定会派人前来索要,到时候咱们顺水推舟、将计就计,扮作运粮人,就可以进入营中,伺机斩了此贼。

    徐清听了连连称妙,他马上投书知会户部陈大人,令其拨发五千石粮草,以救襄阳之急。信拟好之后,徐清找来亲信之人,令其火速持信进京。

    这时存义站起身来,对他说道:“徐大人且慢,此信应该向投到左良玉处。”

    此言一出,徐清、玉凤、紫嫣,听得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存义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存义笑道:“《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只要将此信交给左良玉,安抚住他的心神,咱们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一语点醒梦中人,徐清夸赞存义心思缜密,奇谋百出。为使左良玉消除戒心,徐清再拟书信一封,其文言辞极尽谦卑。

    信使快马加鞭,直奔西郊左良玉大营而来。

    巡防兵卒擒获送信人,将其带到中军大帐。左良玉怒目横眉,对送信人说道:“你夤夜入我军营,到底有什么企图?”

    送信人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回答左良玉,他是奉了知府徐大人之命,有书信要呈给左将军。

    左良玉冲着牙将使了个眼色,此人大步流星来到送信人的面前,在他的身上搜索一番,随即拿出两封书信。左良玉展阅书信,逐字逐句地读道:“襄阳知府徐清,拜呈左良玉将军,将军东征西讨,除贼灭寇,立下赫赫战功。国有良将,社稷幸甚。今将军驻守襄阳,宵小之辈闻之丧胆,汹汹寇盗望风而逃。清铭感将军大德,稳坐府衙、高枕无忧。为保一方黎民安泰,清愿自请朝廷调拨粮草,以慰将军仁义之师。”

    左良玉读罢此信,一对恶眼鹰视狼顾,他一挥手,对兵卒说道:“哈哈哈,还不快给他松绑。”

    送信人解缚束绳,侍立原地,向左良玉深施一礼。左良玉命人看座,送信人推辞不受。他告诉左良玉,徐大人对左将军甚为钦敬,欲与将军结为知交好友。这五千石粮草,算是对将军的一点敬意。

    左良玉春风满面,对送信人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家老爷倒是乖巧。也罢,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待粮草到了,我派人去交接。”

    送信人语气谦恭地告诉左良玉,这等小事,何须将军伤思劳神,待粮草配发完毕,徐大人会亲自派人送给营中。左良主闻听此言,心中得意之极。

    他命牙将打赏了送信人十两金子,送信人再三称谢,一揖而别。送信人扬鞭快马,回到府中复命交差。现在万事俱备,只待粮草到来,破贼除寇。存义紧握双拳,心中信心满满。

第二百一十二回:法相脱逃

    擒生绝漠经胡雪,计偕心上竟无成。前番书中提及,李文彦瞒天过海,唆使假玄虚隐迹藏形蛰伏武当,意欲图谋不轨。不料玄真道长慧眼如炬、洞若观火,以闭关托辞,诱使假玄虚原形毕露,自投罗网。

    众军解赴武当诸侠下了囚车,却在此时,信箭流星破晓、号炮雷霆慑吼、山摇地动的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李文彦立时犹如惊弓之鸟,圆睁一对蛙睛牛眼,心中茫然不知失措。假玄虚亦在惶怔之余,被马万里以震天弓射杀。

    玄真道长鹤步凌波,手持太极无尘剑,来到法相的面前。他揖手施礼,然后用澄明清亮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番。玄真道长慢条斯理地说道:“少林、武当,同为武林正道,大师不思为江湖造福,反而率众搅扰武当山,如此做法,岂不令人耻笑?”

    法相闻听玄真道长之言,恶眉横敛、怪眼上翻,他口中哇哇哇大叫一声,冲着玄真骂道:“牛鼻子老道,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有本事的话,放马过来,与老衲斗上三百回合。”

    玄真道长劝道:“法相大师,你们佛家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依贫道之言,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再作困兽之斗了。”

    法相大怒,步下携疾风,掌下翻惊雷。双脚一踮,离地三丈高。他腾空而起之后,撩袍甩袖,使出一招金钟罩顶,大力金刚掌照着玄真道长的面门而去。

    玄真道长乾坤立定、双臂气分两仪,见法相发掌而至,就势狮子甩头,避开凌厉的掌风。接着他以劲草拔草、摧枯拉朽之势,出手迅速掣住法相的胳膊。前身下俯、卧弓屈腰,使出一招樵夫背柴,将法相摔了出去。

    法相气急败坏,冲着李文彦吼了一声。李文彦此时才从失魂落魄之中,醒转过来。他挥手示意,巡差恶捕、甲兵护卫,一起上前擒杀玄真。

    马万里亦带着众嗦拉阻截杀,双方刀剑互斫、拳脚相加,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神号。法相前番与马万里众人一场厮杀,内力尚未恢复,又迎战武当掌门玄真道长,他虽然恃武逞凶,此时却已经是力不从心。

    玄真道长旋展太极剑法,步下生花、剑影飘忽,法相看得是眼花缭乱。

    他呆望出神之际,玄真道长剑锋斜出,使出一招月里穿梭,一剑刺中他的前胸。法相呲牙咧嘴,捂住胸口,退后两步。

    伤重在身,法相心中暗暗思忖:“如今前有牛鼻子玄真阻路,后有马万里穷追不舍,必须要谋求脱身之计,以图日后东山再起。法相鹞子恶眼环顾四下,见李文彦与自己近在咫尺,立时使出一招青龙探爪,揪住李文彦的衣襟,然后以金雀揽尾,将李文彦像包袱一般,向玄真道长掷了过去。

    玄真道长侠义仁心,岂能见死不救?他搂膝拗步、轻舒猿臂,将李文彦稳稳抓住。法相趁机金蝉脱壳,逃之夭夭。

    众军见李文彦被擒,俱各胆战心惊,张惶失措。马万里圆眼双目、口中雷啸狮吼,他横刀立马,对众军说道:“放下兵刃,否则格杀勿论。”

    一语言罢,军士弃戈投剑、缴械投降。马万里命令喽将李文彦五花大绑,押上囚车。玄真道长带着众弟子上前施礼,他询问马万里,李文彦该当如何处置?

    马万里回答道:“这个恶贼,与魏忠贤沆瀣一气,横行州县、鱼肉百姓,我要查清核实他的罪状,将他交给御史,以便弹劾其罪。”李文彦认罪伏法之后,郧县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贼官虽除,然而法相又侥幸逃脱。马万里满面阴郁,心中闷闷不乐。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恶僧法相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事端?          且说法相草木皆兵,慌不择路地没命奔逃,一连走了数日,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临江府地界。

    为躲避少林和武当的围捕,他朝隐青山、夜栖荒野,蓄势待发、寻机报仇。林郊夜晚虽然风高露重,好在蕺菜、野果,取之不尽,

    更兼草药随处可见,倒成了法相调息养伤的好去处。

    这日法相正自盘膝而坐,忽听林中传来一阵飒飒之声,他施展轻功,纵身蹿到枝梢之上窥视。只见一个小丐,身背篓筐,步履轻盈地穿林而过。

    法相得见野果,顿觉腹中饥饿难忍,是以他使出一招鹞子翻身,横眉立目,闪现在小丐的面前。

    小丐见法相面露凶相,心中惶恐不安,他战战兢兢地询问法相,究意想干什么?

    法相一个箭步冲前,伸手一把夺过篓筐,对小丐说道:“这些子果子,老衲全收了。你快滚吧。”

    小丐气愤之极,指着法相骂道:“你这出家之人,怎么心中毫无善念?恃武斗狠,

    谋夺别人的东西?”

    法相闻听此言,张牙舞爪,满口唾沫星子乱飞地冲着小丐吼道:“你竟敢出言指责老衲,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话音未落,杀心骤起,他出掌电光石火,小丐的性命只在须臾之间。

    正当法相痛下杀手之际,草丛间人影倏忽,一个人“哎呦”一声,连滚带爬地逃走了。法相咬牙切齿地向那人追去,小丐趁着这个空当,赶紧抽身脱逃。顾此失彼,法相怒火结胸,催动掌力,将眼前一棵碗口大树,齐腰震断。

    小丐回到山洞,先前那名吆喝之人,也误打误撞地闯了进来。小丐抱拳施了一礼,对他说道:“适才多蒙您出手相救,否则我哪里还有命活着回来?”

    那人捋着银髯长须,笑得合不拢嘴。他告诉小丐,无须说些客套话,有什么可以消饥果腹的东西,尽管拿出来。

    小丐引着老者来到洞里,对他说道:“老人家,我带您见见我的大哥。”

    老者满腹狐疑,跟着小丐走进去之后,见到眼前之人,他立时吓得魂不附体。那人也是一惊,指着老者说道:“赵卓龙,原来是你这个恶贼。”

    小丐得见眼前的情形,看得是云里雾里,他对洞内的人说道:“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告诉小丐:“老者就是太湖巨鲸帮前任帮主赵卓龙,他倚权傍势,阿附魏忠贤,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缺德事。”

    说罢,他冲着赵卓龙怒目而视,口中厉声喝问。赵卓龙拱手作揖,连连恳求杨帮主放过他。这时小丐也对杨帮主说道:“大哥,适才一个恶僧,对我痛下杀手,要不是他喊了一嗓子,令恶僧分心,我已经没命来见大哥了。”

    杨帮主双拳紧攥,义愤填膺,他对小丐说道:“岂有此理,哪里来的恶僧,待我会他一会。”

    小丐本欲息事宁人,杨帮主哪里肯听?他掌上移山推海,将面前的一个篮子扔到赵卓龙的面前,对他说道:“这里还有些个果子,你暂时聊以充饥,给我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

    赵卓龙连连点头,他告诉杨帮主,自己已经失去武功,现在形同废人一样,江湖纷争他看透了,只想平平淡淡的消磨残生。

    杨帮主瞟了他一眼,带着小丐来到林中遍寻法相的踪迹。法相得了果子销声匿迹,偌大的荒郊野林,到哪里去找他?

    小丐扯着他的衣襟说道:“大哥,算了吧。一些果子,不值得大哥如此气恼。咱们再寻些来便是。”

    杨帮主说道:“兄弟,你的心地太好了。大哥非是为这些果子而来,实是这个恶僧行止卑鄙,他仗着一身武艺恃强凌弱,倘若证实他与智善禅师有些渊源,岂不是令少林蒙羞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小丐认为,此事智善禅师可能并不知情,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恶僧可能太善于伪装了。

    杨帮主拍了小丐的肩膀,对他说道:“我看这个赵卓龙,也不能将不他单独留在这里,

    我要沿途在观察他一番,他若诚心悔悟,放他一条生路又有何难,倘若他表里不一,包藏祸心,我就要为武林除去一个祸害。”

    小丐告诉杨帮主,赵卓龙武功尽废,想到也不能在为祸江湖了。杨帮主神情郑重地回答小丐,赵卓龙老谋深算,机变百出,即使没有武功,也会令人防不胜防。

    小丐心领神会,马上回去将赵卓龙唤来。赵卓龙倒是十分痛快应承下来。三人风餐露宿,将近月余的跋山涉水,终于来到莆田南少林寺。

    敲开山门,杨帮主说有来意之后,在小僧的引领下,来到寺中禅院。智善禅师看座奉茶,杨帮主说道:“阿弥陀佛,杨帮主驾临蔽寺,不知有何赐教?”

    杨帮主将临江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智善禅师讲述了一遍。智善禅师双掌合十,念了声“罪过。”他告诉杨帮主,那个人正是达摩堂首座法相,他勾结锦衣卫,残害同门,已经被逐出少林寺了。

    了解了事情的整个始末,杨帮主三人向智善禅师一揖作别。他告诉智善禅师,应该联合武林同道,遍寻法相的踪影,不能任其横行江湖、为所欲为。

    智善禅师和众师弟商议一番,决定派武僧下山缉拿法相。法相内功深厚,短短数日间,

    他的伤势已经痊愈。

    带着失败的懊恼和满心的愤恨,法相回府去见魏忠贤。魏忠贤并无责怪,他告诉法相

    “胜败乃兵家常事,待重振旗鼓,再剿灭那些个贼寇。”

    此时法相看到魏忠贤的身边坐着一个朱唇玉面、风度翩翩的公子。魏忠贤对他说道:“镇南将军,我给你介绍一个,这位是护国禅师,南少林达摩堂首座法相大师。”

    二人相互见了礼,朱公子起身告辞而去。魏忠贤告诉法相,眼下他有一件事情,需要得到法相的相助,这也是他报仇的机会。

    魏忠贤在法相的耳边密语一番,法相双睛爆裂,咬牙切齿。脸上现出一股杀意。

第二百一十三回:存义破贼

    孤身趋虎帐,妙计擒恶龙。书接前文,存义奇谋善思、运筹帷幄,定下瞒天过海之计,假意对左良玉虚以委蛇,粮草补给稳住其心,以便趁虚而入,一举破敌。

    第二日和风送暖、一碧万顷,一队军马推着粮草辎重,浩浩荡荡地沿着五道峡山路缓缓而来。尘烟四起、锣鼓喧天,早有飞骑拔马回营,见此事告知了左良玉。左良玉哈哈大笑,对众位副将裨佐说道:“徐清倒是识时务,竟然乖乖地将粮草送上门来了。”

    众将闻言随声附和:“将军神勇,所向披靡,徐清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安敢来捋虎须?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左良玉点了点头,随即传令军中司马,将粮草解运入库。

    粮队入营之后,众将一拥而上,肩扛车推,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将五千石粮草尽数入了库。徐清家将对左良玉说道:“启禀将军,粮草一丝不少,小的也该回去交差复命了。”

    左良玉冲着身边的牙将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了徐清家将。家将再三拜谢,领着兵士们下山而去。

    众人走了之后,刘锋亦步亦趋,贼头贼脑地走到左良玉的面前,悄声对他说道:“大将军,此事颇有蹊跷。”左良玉闻听此言,铜铃牛眼瞪得滚圆,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询问刘锋,哪里情况不对?

    刘锋神情正色,慢条斯理地回答左良玉,徐清刚正不阿,为政素有贤名,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送上粮草,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将军还是谨慎为妙。

    左良玉拍了拍刘锋的肩膀,咧着蛤蟆大嘴,神情得意地告诉刘锋:“将军多虑了,五道峡山高势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徐清手下的虾兵蟹将如之奈何,更兼粮草在手,无益于如虎添翼。”

    刘锋见左良玉信誓旦旦,只好欲言又止。他放心不下,别过左良玉之后,来找中军司马,说明来意之后,中军司马告诉刘锋,粮草重地,没有大将军令牌,任何人不得靠近。刘锋气急败坏,圆睁双目,狠狠瞪了中军司马一眼,接着转身愤愤而去。

    待到三更时分,一抹浓云蔽月,存义从仓顶之下,翻身而下,施展轻功,将引火之物悄然撒在就近的营盘周围,接着他取出火折,开始放火烧营。

    霎时间烟气腾空、火光骤起,巡哨士兵连忙大声呼喊。左良玉的清梦被阵阵喊杀惊醒,他披衣觉露、掣剑出营,众将围拢过来说道:“大将军,西北的角营起火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左良玉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救火?”一语言罢,众将俱作鸟兽散,拿着水盆木桶,赶去灭火。

    左良玉正待转身一查起火原因,存义大喊一声:“贼将左良玉休走,吃我一剑。”左良玉扭头一看,存义轻如云燕,攀枝越梢,从一棵高柳上跳了下来。

    左良玉见他手持利刃长剑,满脸怒气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登时吓得魂不附体,他战战兢兢地问:“你是何人,左某与你有何冤仇?”

    存义正气凛然的对左良玉说道:“左良玉,你身为朝廷大将,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唆使手下兵将,杀良冒功,此等狼行狗行之辈的恶贼,与汉之董卓,唐之张光辅,又有何分别。”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驳得左良玉哑口无言,他倒退两步,

    脸上因为惊悸,已经惨白如纸。存义对他说道:“你这恶贼,受死吧。”丹心剑一招直插青云,向左良玉的胸口刺去。

    电光石火、剑走游龙,左良玉吓得屁滚尿滚,立时抱头鼠窜,没命的奔逃。存义穷追不舍,正在左良玉自感大限将至时,突然一人从角营钻了出来,拔剑相向,与存义斗在一起。

    他身似卧弓、步下蹬云、手握佩刀恶狠狠地扫视了一眼存义, 他满口唾沫星子乱飞地骂道:“小子,你敢擅闯营盘,来行刺左将军,我看你是寿星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存义身姿苍松而立,剑上流星赶月,对刘锋说道:“废话少说,你既然与这恶贼沆瀣一气,莫怪本少侠手下无情。”

    刘锋歪眉斜眼,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接着更不答话,手中佩刀劈云碎石、削头砍肩,龙蛇飞舞、蝴蝶翩跹,直向存义的脑袋连发数刀。

    左良玉龟缩在一旁,立目横眉,颐指气使地吆喝道:“把这小子给我砍为齑粉,以消我心头之恨。”这时号炮响起,雷霆啸吼,众军犹如潮水一般的节节败退。左良玉探头探脑地问:“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一个小卒迎上前来说道:“大将军,不好了,徐清带着一班兵将杀上山来了。”

    左良玉听了此言,气得毛发倒竖,他一把揪住小卒的衣领,

    怒问他,徐清如何能杀上山来?小卒告诉他,巡山守卫,不知何故,都莫名其妙的被杀了,是以无人以信号告急。

    左良玉将他推到一边,提刀上马,对败军说道:“你们都给我回来,谁再逃跑,立斩不赦。”然而没有人听他的话,左良玉大怒,挥刀砍翻了几个兵卒,却也无济于事。

    这时山下的喊杀之声越来越近,只听有人喊道:“众人随我迎击左良玉,切勿走脱了这个恶贼。”左良玉听得真切明白,说话之人正是徐清。

    “岂有此理,我若让一个文弱书生吓跑,岂不令人笑掉大牙。”左良玉掉转马步,就要与徐清厮杀。这时一个副将对他说道:“大将军,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以后整备军马,踏平襄阳城,擒杀徐清。”

    左良玉点了点头,这时副将告诉左良玉,乘马目标太大,不如换上军士的衣服,割须弃袍,忍一时之屈,逃命要紧。

    左良玉依了他的话,夤夜换了衣服,藏在溃军之中逃走了。

    副将穿上左良玉的衣服,掉头回马,欲杀出重围。徐清对众人说道:“左良玉还没有逃走,就地把他拿住。”“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左良玉在襄阳烧杀抢掠,百姓对其恨之入骨,徐清一声令下,兵士百姓一拥而上,将左良玉砍将下马。

    徐清走近一看,对众人说道:“咱们中了他的金蝉脱壳之计,

    赶快分路追击。”

    这时存义和刘锋斗在一起,借着火把长龙,存义细瞧刘锋的面容,觉得似曾相识,他细细思量,想起了太湖水寨的刘彪,存义跳出圈外,对刘锋说道:“且慢,我看你的相貌与刘彪相似,你可认得此人?”

    刘锋听了存义的话,一脸惶惑地问:“他是我的堂兄,你怎么认得他?”存义告诉他,刘彪勾结奸贼魏忠贤,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将军既然可以相救左良玉,料想是个忠义之人,何不冰释前仇,弃暗投明呢?”

    存义一番苦心,刘锋却是充耳不闻。他恶鹰展翅、双目放电,紧咬钢牙对存义说道:“闹了半天,你与那贼首马万里是一伙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少在这里聒噪。看刀。”

    刘锋左脚前探,右腿擎立,手中佩刀向上一扬,以一招太白献酒,照着存义的前门劈去。存义灵蟒转身,将头一偏,就势避开。随即移形走位,动如脱兔一般,绕到刘锋的身后,

    单掌推出,平山移海,将刘锋手中的佩刀震了出去。

    存义虎步龙形,欲施擒拿手活捉刘锋,刘锋突然一个鹞子翻身,从怀中掷出蚊须针,朝着存义甩了过去。存义樵夫背柴,屈身卧弓,巧妙避开之后。刘锋却趁着这个空当,借着朦胧的月色逃之夭夭。

    这时徐清带着一干兵俑和紫嫣、玉凤,来到存义的面前,走脱了刘锋,存义的心中感到自责不已。徐清劝慰了一番,告诉他,今天能够直捣贼巢,他居功至伟,左良玉和刘锋,他们知会朝廷,通令各个府县合力擒拿。

    左良玉在刘锋的保护下,得以侥幸逃脱。他一路急奔,径往许州而来。在这里他收拾残部,时时不忘找徐清报仇。然而后来他遭到马士英的排挤打压,郁郁寡欢,最后死在了去南京的途中。

    刘锋知道徐清绝不会善罢甘休,给自己留下一条生路。现在各个州县,都有自己的画影图形,正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刘锋横下一条心,用百枯草自毁其容,得以逃脱了官府了追缉。

    这日他正夤夜赶路,忽然听到前面破瓦残墙之内,有人在高谈阔论,刘锋蹑手蹑脚地挨近破屋,原来是一群乞丐。他并未加以理会,扭身回走之时,却被一名巡视的弟子发现,他抢步上前,拦阻刘锋的去路。

    刘锋大怒,指着他骂道:“臭要饭的,滚到一边去。”乞丐倚棒伫立,指着刘锋哈哈大笑:“丑八怪,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跟我吆五喝六的。”

    二人一言不知,随即动起手来。这里从破屋走出一个人,冲着二人嚷嚷道:“住手,都给我住手。”乞丐退到一旁,对他施了一礼说道:“帮主,这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窥探,八成是杨长志派来的奸细。”

    高清义点了点头,指着刘锋说道:“搜他的身。”刘锋听了骂不绝口,众乞丐一哄而上,抱腿搂胳膊,将刘锋随身的银两和腰牌,尽数搜走。

    高清义一看腰牌,不觉心下大惊。他暗暗思忖:“怎么此人有锦衣卫的腰牌?不行,待无人之际,我再细细问他。”

    想到这里,高清义命众人将刘锋绑缚在树上,他有话要问他。二人一番相谈之后,高清义知道,原来他是太湖巨鲸帮刘彪的堂弟,刘彪已经投靠了曹钦程麾下。

    问明了刘锋意欲何往,刘锋告诉高清义,一个少年将他害得犹如丧家之犬,他要找这个少年报仇。高清义通过刘锋的描述,得知了存义的动向。

    两个贼人一拍即合,准备联手来对付存义。一场阴谋,又悄然生成。

第二百一十四回:借刀杀人

    腹有良谋出奇计,令盗独作空城尘。书接前文,存义瞒天过海,夜袭五峡山,夺寨烧营,大破左良玉贼军。刘锋自毁其容,苟延残喘,侥幸逃脱。他一路之上,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奔逃数日之余,竟然来到襄阳地界。破屋偶遇高清义,

    彼问及刘锋境况,前仇旧恨萦绕于心,刘锋横眉立目,咬牙切齿地说道:“左将军怯逃,我险些丧命,这一切都是拜杨存义这个毛头小子所赐,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高清义闻听此言,贼眼乱转、计上心来,他告诉刘锋,杨存义这个臭小子,三番五次与丐帮作对,阻挠帮中弟子擒拿叛徒杨长志,所以他也是丐帮的死敌。所以不如同仇敌忾,一起对付杨存义。

    两个恶贼一拍即合,蝇营狗苟,又在密谋害人之计。杨帮主一行三人,辗转跋涉也来到了襄阳。一路披星戴月、饥餐渴饮,到了城中之后,杨帮主作东,带着小丐和赵卓龙,来到回雁楼饱餐一顿。

    三人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入了座,杨帮主点了一壶浊酒,并几样特色小菜,赵卓龙饥饿难当,一见酒菜齐备,立时猴急上前,他蹬桌踩凳,用筷子夹起一把银丝卷,狼吞虎咽的送入五脏庙。众酒客见其吃相不雅,纷纷指手画脚,言语相讥。

    赵卓龙瞪着一对如珠大眼,环顾四下,接着他气郁结胸的放下筷子,满口唾沫星子乱飞地众人吼叫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也没有花你们的银子,都在这里聒噪叫嚷个什么?”

    酒客见赵卓龙衣衫褴褛,言语粗野蛮横,只当他是丐帮弟子。又是齐声嘲笑道:“一个臭要饭的,也敢在这里颐指气使,口出大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哄笑之声,令一旁的杨帮主脸上阴郁下来,他欲起身离座,好好教训这班浮浪轻狂之徒。小丐见状,轻轻扯住他的衣角,随即悄然说道:“大哥,稍安勿躁,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来此还有要事,不益横生枝节。”

    杨帮主听了小丐的话,一扫脸上阴云,暂压心头怒火。他环睁双目,狠狠瞪视了赵卓龙一眼,赵卓龙立时缄言闭口,静顿下来。

    打尖过后,杨帮主三人直奔西郊陈家坳,穿过柏木松风的密林,路转溪头,一间破败坍颓的茅舍,赫然出现在眼前。杨帮主亦步亦趋,叩响门环,里面走出来一位苍髯老者,他用深邃而又散乱的眼神,打量了杨帮主三人一番。

    岁月蹉跎、往事依稀,老者已然记不得杨帮主的样貌,是以杨帮主自报家门,老者闻听略作沉思,方始认清是故人来访,忙将三人请到了屋内。

    老者奉上茶水,众人悉皆入了座,杨帮主抱拳施礼,开门见山地询问老者,此番他是来找他的儿子陈靖的。老者闻言之后,拄着拐杖痛骂不已,一时情急,止不住老泪纵横。

    杨帮主三人见到老者如此伤感,心下俱是疑惑不已。杨帮主忙询问何故?老者拂袖拭泪,告诉杨帮主,陈靖整日夜不归宿,与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前日回到家中,又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仅有的值钱之物,俱已被他拿走了。

    陈靖忤逆不孝,事关别人家事,正所谓疏不间亲,杨帮主也不好多言,他从怀中取出二两银子,递到了老者的手中,对他说道:“陈老伯,这银子你先收下,就当是陈靖给您的。”

    老者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捧将着银子,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不已。此番寻找陈靖未果,杨帮主也不便久留,起身向老者拜辞之后,出外寻找陈靖去了。

    三人来到街市之后,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小丐对杨帮主说道:“大哥,咱们不妨从赌坊查起,或许可以发现陈靖的身影。”

    杨帮主哈哈大笑,口中不停地称赞小丐机敏过人。三人穿街过巷,寻到进宝赌坊。然而掌柜告诉他们,真不凑巧,陈靖已经走了。

    现在总算找到了陈靖的落脚之处,杨帮主决定守株待兔,在进宝财坊等候。这时街角一个乞丐,目睹了这一切,马上飞奔着去找高清义。

    屏退了众人之后,高清义唤来心腹之人吴子枫,他对其说道:“杨长志乔装改扮,来找陈靖,此等瞒天过海之计,焉能逃过我的眼睛,你去替我办一件,如此......如此。”

    吴子枫点了点头,对高清义说道:“帮主请放心,属下立刻着手去这件事。”高清义挤眉弄眼,脸现一阵狞笑,他拍了拍吴子枫的肩膀,嘱咐他,一定要将事情做得干净利落。

    转身离去之后,吴子枫施展轻功追云逐月,待日暮西沉之际,来到陈家坳。他翻墙跃户闯进陈家,陈老伯见有人进来,

    瞠目结舌,面带惊恐地问:“你究间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我的家中?”

    吴子枫怪眼上翻,鹰视狼顾,他冷笑数声对陈老伯说道:“老不死的东西,你的话太多了,有什么问题就去问阎王吧。”

    说罢,他手上铁画银钩,施展扼骨锁喉功,毙杀陈老伯。陈老伯俯倒在地,随即掀翻旁边桌案。吴子枫急忙推门出去,临行之际,他的衣角被桌边的铁钉刮下一些布片。不过吴子枫未及细察,急忙逃离了陈家。

    结果了陈老伯,吴子枫回到丐帮向高清义复了命,高清义神情得意地点了点头,他告诉吴子枫,通知弟子,时时留意陈靖的动向,只要他在赌坊附近出现,一定要通知他。

    吴子枫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夕阳无限好的黄昏时分,他满脸酡红,意乱神摇地迈着逍遥步,来到街市之上。早有帮中弟子,向吴子枫报信。

    吴子枫探头探脑地巷子里有了出来,与陈靖擦肩而过。陈靖手拿酒瓶,口中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挡陈爷的道。”

    吴子枫闻言并不理会,他告诉陈靖,赌坊内有人要杀他。一句言罢,陈靖咧着蛤蟆大嘴笑个不停,他指着吴子枫的鼻子说道:“危言耸听,你吓唬陈爷,不过是想讹诈着银子。”

    吴子枫告诉他,信不信由你,你的家中出了事。说罢,扭身消失在夜幕之中。陈靖一听此言,满身的酒气,化作一阵汗雨,令他全身浸透。来不及再作多想,陈靖一路飞奔,跑回了陈家坳,他推门而入,立时被眼前的惨景惊呆。

    陈老伯颈骨尽断,绝息歪倒在桌案的边上。陈靖双目红胀、涕泪交流,他双拳紧攥,咬碎钢牙地说道:“是哪个恶贼与我过不去,捉到你,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陈靖细细思量,回想起街市上的那个乞丐,适才他说有人埋伏在赌坊,只要我不动声色到那里打探一番,将这个恶贼的相貌记住,到时候就可报仇雪恨了。

    想到这一点,陈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谨小慎微的来到进宝赌坊,他倚门而立,向里面东张西望。这时小丐抬起头来,见陈靖鬼鬼祟祟,他便向杨帮主说道:“大哥,门口那个头戴斗笠的人,形止很是反常,难道他就是陈靖吗?”

    杨帮主扭头一望,目光正好与陈靖二目相对,陈靖一见是杨长志,脸上顿时神情大变,他掉头转身,拔腿就跑。杨帮主和小丐三人,挤开众人奔出赌坊。

    陈靖脚底抹油,风驰电掣的拐街蹿巷,小丐用手指着他的背影说道:“大哥,咱们分头去追,前后包抄,将他堵住。”

    杨帮主点了点头,施展跃龙出渊,在后面狂追猛赶。赵卓龙嘿嘿一笑,心中暗暗思忖道:“你们尽管去杀个天昏地暗吧,老子才没那么蠢,为何要和你们一起陪葬?”

    趁着杨帮主和小丐追赶陈靖,无人留心之时,赵卓龙挤入人君之中,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陈靖慌不择路,奔入东郊的响水滩,杨帮主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陈靖的衣服。

    他神情气恼的骂道:“陈靖,你误交匪类,以至于陈老伯孤苦无依,无人照顾,你还是个人吗?”

    正在这时,林中响哨四起,杨帮主正在迟疑之时,霎时间众乞丐将他团团围住。接着一位老者,施展龙卷翻云,身体凌空纵下,飘然来到杨帮主的面前。

    一见此人,杨帮主眼中喷火,怒不可遏。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高清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杨帮主更不答话,左脚前探、气运丹田、神聚小周天,接着手上蝴蝶翻飞,一招猿猴摘果,直取高清义的前胸。

    高清义灵狐走位,倒退几步,口中呵呵笑道:“杨长志,你当真是贼心不死,恶念难除,帮中诸大长老,均命丧你的手中,如今你又想谋害我的兄弟陈靖。冤有头,债有主,你我之间的事情,无须牵涉旁人,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得众人心绪激动,陈靖对高清义说道:“高大哥,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亲眼所见,我险些命丧杨长志的手里。”

    高清义脸现一丝不易觉察的奸笑,他使出一招熊罴出林,

    屈身弓腰,来到杨长志的面前,他说道:“姓杨的,你欠丐帮的血债,今天我要如数的讨回来。”看招,他双腿如弦绷弓张,使了一招金钟罩顶,凌厉的掌风向杨帮主的额头拍去。

第二百一十五回:别有用心

    密语谁得知,害计腹中生。书接前文,魏忠贤密遣法相趋往福建,司马昭险恶用心,不言自明,实为水师提督邹潍涟而来。

    时值倭寇猖獗、蜂盗四起之时,一些地方官吏,不思匡正辅国、体恤百姓,反而为一己之私、逢迎而上,

    对魏忠贤大献殷勤,一时间老贼的生祠土偶,犹如雨后般纷纷出现。唐代文学家柳宗元在《捕蛇者说》曾言:“苛政猛于虎也。”不消细说,大兴土木的耗费,皆出自民间,无益于百姓的生活举步维艰。

    邹大人为官清廉、面对一班趋炎附势、蝇营狗苟之徒,他梨花自矜、独善其身,誓与奸邪小人划清界限。

    他的不时识务,早已被人告发到魏忠贤那里,老贼得见密信,气得鹰眉倒竖、怪眼上翻,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老匹夫,如此不识抬举,还是滚回家中当山野草民去吧。”

    法相乔装改扮,充作亲兵护卫,跟着朱公子随军出发,一路浩浩荡荡地向漳州进发。及至水师提督府,朱公子投了名帖, 邹潍涟展阅一看,方知是镇南将军驾到,他整理衣冠朝服,出府迎接。

    朱公子解鞍下马,缓步走到邹潍涟的面前,弓身抱拳,深施一礼道:“老元戎,您平贼灭寇,保一方黎民,

    且为官清廉、刚正不阿,高洁品性,令小将深为折服。”

    邹潍涟连忙上前,伸手将朱公子扶起,满脸笑容地答道:“镇南将军言重了,老夫虽忝列将位,奈何倭贼劫州掠府、滋扰百姓,不能令边关宁静,说来真是惭愧。”

    朱公子闻听此言,又是一番暖语安慰,邹大人见其口吐莲花、举止得体,心中不由得暗暗称奇。二人来到内堂之后,分主宾入了座,邹潍涟即命下人奉了茶。

    相谈之间,邹潍涟得知朱公子要驻扎在此,与他共同筑固海防、抵御倭寇,他的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邹潍涟再三称谢,朱公子呵呵一阵轻笑,对他说道:“食君之禄,自当为圣上解忧,我与大人同朝为官,何须如此客气。”

    朱公子知道邹潍涟起居俭朴,在向他询问了海防布置之后,他起身打道回府。邹潍涟望其背影,依然是赞不绝口。

    法相因为自己曾遭邹潍涟,棒打落水狗般的痛击,一箭之仇,如何不报?他屡次请缨、言语明志,意欲杀死邹潍涟以泄心头之恨。朱公子轻摇白绢扇,稳坐中军帐,轻描淡写地告诉法相,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冲动鲁莽,只能徒劳无功。

    法相撇了撇嘴,瞪着金鱼眼珠子,拂袖走出了帅帐。他暗暗大骂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拿了鸡毛当令箭,仗着魏忠贤的势,就敢对我吆五喝六的,我且看看你有何手段?如果计谋不成,我再自行其事。

    朱公子率军屯扎大芹山,凭高恃险,警戒海防。他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大军昼出夜伏,每日演武操练。这一切,邹潍涟看在眼里,是以对众人说道:“你们看,朱将军的营寨犹如长蛇卷地,首尾相顾,此等布放深的兵家阵法的精妙,朱公子真乃将才也。得到他的相助,老夫亦可以高枕无忧了。”

    时光飞逝,眨眼之间,半月的时间过去。朱公子依然照常如旧,法相可是按捺不住了,他圆眼怪目、步似流星赶月,气急败坏地来到中军虎帐前,守帐兵卒将他拦了下来。法相掌上翻花,抓住兵卒的衣领,一手一个,使了一招霸王卸甲,将两个兵卒都甩出丈许开外。

    副将王烈见法相闯营,佩刀在手,恶眼环礼,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个秃驴,竟敢对镇南将军无礼,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一语言罢,一个箭步蹿上前来,举刀照着法相秃头削去。

    法相大怒,移步换形,过门转守为攻,他双掌向上一迎,丹田之气散于涌泉,随即使出一招空手夺白刃。王烈无法抽刀回转,正在恼恨之余,法相右腿绷直,左腿发力,使出一招老鸹登枝,扬脚直踹王烈前心。

    王烈大惊,眼看自己性命堪虞。却在此时,朱公子掀帐撩帘,满面春风地走到二人面前。二人罢兵止息,朱公子当即对王烈大喝道:“不知死活的家伙,法相大师乃是护国法师,你焉敢以下犯上?来人啊,将王烈推出辕门外斩首。”

    一语言罢,王烈吓得魂飞魄散,众将闻声而至,俱向朱公子进言宽宥王烈。朱公子沉吟片刻,仍然是厉目圆睁,他指着王烈说道:“看在众将的面上,暂且饶了你的狗命。不过你以下犯下,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来人啊,拖下去,重大五十军棍。”

    校尉将王烈搀架下去,乱棍齐至,将他打得鬼哭狼嚎、哀泣连连。法相心中出了一口恶气,躲在一旁窃笑不已。司刑官回报朱公子,王烈疼得昏死过去了。

    朱公子转身对法相说道:“法师,我的部下粗野蛮横,这都是我平日对他们疏于督导之故,希望大师您海量汪涵,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法相咧着蛤蟆大嘴,轻笑一声。他告诉朱公子,事已至此,他不会再作计较。朱公子施礼称谢后,引着法相来到中军虎帐。屏退了众人之后,法相单刀直入,出直言不讳询向朱子公,他打算什么时候收拾邹潍涟。

    朱公子看了他一眼,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告诉法相,就在近两日,大师可以养精蓄锐,随时等候他的消息。法相点了点头,起身一揖而别。

    当晚朱公子拟好密信,交给王烈的手里,对他说道:“此事能否成功,完全要看你是否牙尖嘴利,莫要本将军失望。”王烈将信收入怀中,对朱公子说道:“公子的大恩大德,末将就是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

    王烈蹬鞍上马,一骑披星戴月、绝尘而去。来到水师大营之后,王烈拿出腰牌,对其说道:“烦请打开寨门,我有要事要求见邹大人。”

    守兵验看了腰牌之后,打开鹿栅,放王烈入了营。

    邹大人此时并未安寝,而是挑灯夜读兵书。见王烈到来,他挥手示意其入座,并吩咐兵卒端了一杯热酒。王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接着他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书信呈给邹潍涟。

    邹潍涟接着信来,仔细阅看一番,不觉脸上愁云惨淡万里凝。原来朱公子在信中提及,倭寇徐海,自从上次偷袭漳州失利,日日寻思报复,最近他广造战船,集近海水域,意欲与大人决一死战。

    信中内容句句恳切,邹潍涟却是半信半疑,巡防海船若是发现情况异常,何以不见信号告知?邹潍涟百思不得其解。王烈闻听其言,贼眼乱转,他一步一趋,来到邹潍涟的面前,对他说道:“邹大人,倭寇诡计多端,巡防哨兵恐怕被其所害,也未可知。”

    邹潍涟点了点头,随即将副将许勇唤到身边,对他说道:“许将军,海防乃边关宁定的根本,本帅军务在身,你替我去巡视一番。”许勇持了腰牌,领着王烈乘船出海,督导前军水师去了。

    二人乘船行进一阵,忽见前面火光点点,亮如繁星一般。许勇心中一怔,对王烈说道:“看其船队阵势,不像是我方船只,难道真是倭寇?”

    他的话音刚落,王烈扬起一刀,将他削入海中。王烈嘿嘿冷笑数声,俯身拾起许勇的腰牌。船头靠拢之后,一个跳上船头,与王烈并肩站在一起。借着船头火把,王烈将他瞧了清楚明白,言行举止,无不与许勇相似。

    二人原路折返而回,邹潍涟心情焦急地询问海上的情况。假许勇答道:“大人放心,刚才我与王将军前去巡查,却见三两艘不明船只,在近海窥探观望。我们出去大海船迎敌,贼船望风而逃。

    邹潍涟悬记的心稍稍得到平复,他告诉许勇,切不可掉以轻心。倭寇也许另有打算,还是要坚守大营,加强巡防,以防他们偷入。许勇领命而退。邹潍涟对王烈说道:“王将军,镇南将军的消息确实灵通,

    此番敌人计谋未能得逞,定然不会善罢干休,咱们要时时互通消息,共保一方太平。”

    王烈冲着邹潍涟抱拳说道:“大人请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的就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邹潍涟听了其言,捋着银髯霜须,笑呵呵地对王烈说道:“王将军公忠体国,待灭了倭寇之后,老夫要上奏朝廷,为将军请功。”

    王烈称谢拜辞,回到营中向朱公子交差复命。朱公子告诉王烈,邹潍涟精明强干,若想完全消除他的戒心,需要施以连环之计。此言一出,王烈听得是云里雾里。他还未及细问,朱公子的脸上立刻阴郁下来,十几名甲士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他们二话不说,拿绳套索,就将王烈捆将起来。

    王烈大吼大叫,对朱公子说道:“恶贼,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朱公子一挥手,对兵卒说道:“把这勾结倭寇的贼人,打入囚车,交由邹大人发落。”

    第二日晨日初升,邹潍涟正在点兵聚将,整务军马。一辆囚车缓缓而来,他心中惊诧莫明,不知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百一十六回:横遭诬陷

    恨个来时路不同,杀气南行动坤轴。书接前文,杨帮主一行来至城外林郊找寻陈靖,不想适逢高清义。回顾往事种种,前仇旧恨历历在目,二人誓要以武决生死、作了断,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高清义脚踏乙木方位,行意周天、气分涌泉,他虎步弓身,一对犀利的鹞子眼睛死死盯着杨帮主。杨帮主灵蛇走位,以白鹤梳翅之姿,大开中门,二字马稳如青松立韧。

    丐帮弟子分列两旁,摇唇鼓舌、叫嚷喧天,他们的脸上怒气上涌,咬牙切齿地骂道:“杀了杨长志这个恶贼。为吴长老和陈长老,报仇雪恨。”

    高清义煽惑之计得逞,他的脸上现出一丝狞笑。随即双腿弦绷弓张,以一招仙鹤冲云,身体纵跃而起,接着掌上蝴蝶翻飞、势如移山推海,凌厉的掌风照着杨帮主的额头拍去。

    杨帮主俯仰弓身,向后倒退两步,高清义恶鹰撩翅,站到杨帮主的面前。他的招法后发先至,犹如钱江浪涌,层云叠嶂,连绵不绝。杨帮主灵狐跃溪、怪蟒翻身、狮子甩头,时而闪转腾挪,时而侧身回位,

    他步法轻盈、身形飘忽,高清义虽然出手狠辣,却不是奈何不得。

    趁着高清义求胜心切,意乱神烦之际,杨帮主魅影随身,一个箭冲步冲前,来到高清义身侧,他出**霆啸吼、快似电光石火,高清义未待扭身,杨帮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了一招狮子搏兔,依样画葫芦,在他的左臂使劲一扭,又是“咔嚓”一声,摧枯拉朽,败墙坍颓,高清义的伤臂又被杨帮主扭断。他痛得呲牙咧嘴,大颗的汗滴不断地额角渗出。

    众弟子见状,犹如潮水般将杨帮主围将起来。杨帮主冲着众弟子抱拳说道:“众位都是杨某昔日的好兄弟,相煎何太急,杨某怎能忍心兄弟相残?”

    他一言刚落,高清义捂着伤臂,一脸不屑地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接着他圆睁鼠雀小眼,对杨帮主说道:“放屁,放屁,杨长志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吴长老、陈长老、肖长老,三人俱是命丧你手,手足相残的事情,你做得还少吗?”

    杨帮主扭过身来,对高清义说道:“高清义,你处处挑拨怂恿众弟兄与我为敌,无非是想借刀杀人,激起众人对我的愤恨,除掉我之后,你就可以稳坐帮主之位,干一些见不得人的缺德事。”

    高清义闻听杨帮主之言,口中反复吞咽着唾沫。他暗暗思忖:“杨长志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绝不能留此人在世上。”他贼眼一转,想出以退为进的计策,他对众弟子说道:“承蒙各位兄弟抬爱,高某才得以忝居帮主之位,然而我武功低微,屡次败在杨长志的手中。无法为三位长老报仇,高清义还有何面目苟活在世上。”说罢,拔出怀中的短刃,就要横剑自刎。

    众弟人齐声说道:“高帮主豪气干云,我等当誓死追随。兄弟们一起上,和杨长志拼个鱼死网破。”一语言罢,打狗棒齐下,兜头扫脑、劈肩削背,直向杨帮主打去。

    杨帮主身体前探,使出一招怀中抱月,将眼前众弟子的打狗棒悉数夺去,可是后面的弟子迎上前来,乱棒齐出,将他的后背打得皮开肉绽。小丐见状,一个鹞子翻身,蹿到杨帮主的面前,他满脸泪痕地说道:“杨大哥,你若不还手,枉死在这里,岂不是中了高清义这个恶贼的奸计?”

    杨帮主抓住他的衣襟说道:“兄弟,你快走,这是我们帮中的内务,与你毫无相干,快逃命去吧。”高清义在一旁颐指气使地说道:“这个臭小子也是三番五次与本帮作对,把他一并拿下。”

    杨帮主闪到小丐的面前,伸臂将他护住,指着高清义骂道:“高清义,冤有头、债有主,本帮的事情,何必要让不相干的人搅进来。你倘若放了他,我杨长志听凭你的处置。”

    正在双方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林中灯笼火把,杀声阵阵列,接着一骑快马冲了过来,对众人说道:“你们这些个流匪贼寇,居然在这里火拼,谁都不许动,否则格杀勿论。”

    丐帮弟子和杨帮主等人,见官差捕快前来,俱是云里雾里,一脸的迷茫之情。捕头张澜命捕快将众人团团围住。小丐这时悄声对杨帮主说道:“大哥,眼下该怎么办?”

    杨长志说道:“兄弟莫慌,朝廷自有法度,咱们平时不做亏心事,就是到了公堂之上,又何惧之有?况且说不定事情有所转机,毕竟眼前的困境暂时得以解除。”

    张澜圆瞪金鱼眼睛,耀武扬威地指着杨帮主说道:“你们俩个贼人,在这鬼鬼祟祟的嘀咕什么,还不快束手就擒。”一语言罢,捕快亲兵齐上,拿绳套索,将众人押赴府衙。

    知府陈登整理朝服冠帽,迈着逍遥步,身后跟着师爷蒋和,二人亦步亦趋,神气活现的来到公堂之上。三班衙役、两旁甲士,威风凛凛。蒋和用破锣嗓子吆喝一声:“升堂。”陈登惊堂木一拍三响,喝令捕快将一干人犯带上堂来。少时,杨帮主、小丐、高清义、陈靖,等四人,被押到堂前候审。

    陈登满口唾沫星子乱飞,吹胡子瞪眼地众人说道:“你们这帮贼寇,居然敢在本府的治上火拼滋事,简直是没有王法了,来人啊,把他们都重打一百大板,然后拖入大牢,等候宣判。”

    他的话音刚落,蒋和俯首贴耳,与他窃窃私语一番,陈登连连点头。

    捋着鼠须胡子,装腔作势地说道:“俗语说得好,无风不起浪,我想你们持械斗杀,也是事出有因,不妨说来与本府听听。我亦好秉公审理。”

    杨帮主方欲迎上前来解释,哪知陈登鹞子眼睛一扫,指着陈靖说道:“你颤颤巍巍的,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惊堂木一拍,立时尘土飞扬。陈靖立时双膝瘫软,跪在地上,他磕头如捣蒜,告诉陈登,自己并不是歹人。

    陈登闻听此言,鼠目眼睛转个不停,他对陈靖说道:“我看你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快说,还不快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我听。”

    陈靖连连作揖,他告诉陈登,自己逢遭仇家追杀,慌不择路跑入林郊。陈登点了点头,接着他向陈靖询问,到底谁在追杀他?此人可在公堂之上?

    陈靖俯首帖耳,扭身用手指着杨帮主,对陈登说道:“请大人为小的作主,就是他要追杀小人。”

    陈登再次拍响惊堂木,他告诉陈靖,随意攀诬他人,可要受到大刑。

    陈靖对陈登说道:“大人明察秋毫,小的在堂上之言,句句属实。”陈登命人拿来状纸,陈靖不假思索,在上面画了押。

    随即陈登满脸阴云,冲着杨帮主呼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与他有何仇怨?”杨帮主俯身下拜,然后将自己的姓名和来此的目的,向陈登作了陈述。

    陈登听完杨帮主的述说之后,连连嚷叫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乃武林中人,陈靖不过一介草民,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会有所瓜葛?

    杨帮主闻听此言,立刻辩解道:“大人,律法哪条不许江湖人士,与平民百姓攀朋结友了?”

    陈登气郁结郁,圆睁怪眼对杨帮主吼叫道:“好个牙尖嘴利的恶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语言罢,转过头去询问陈靖:“此人所讲之言,想必你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他口口声声说是你的朋友。你到底作何解释?”

    陈靖脸色大变,他连连摆手,对陈登说道:“大人,此人一派胡言,

    适才要不是我身边的这位大侠仗义出手,恐怕我早已死在他的手上了。”陈登点了点头,转而询问高清义:“方才陈靖所讲,可是实言?”

    高清义俯身冲着陈登施了一礼,接着他慢条斯理地告诉陈登,是他亲身经历、亲眼目睹,此人在林中追杀陈靖。陈登听了高清义的述说之后,惊堂木又是一拍三响,他厉声喝问杨帮主:“你这贼人,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定是要杀人灭口。”

    陈靖随声附和,告诉陈登:“家父曾对我言明,若是他遇到不测,一定是叫杨长志的人下的毒手。起初我还信,没想到家中突遭横祸。”说罢,陈靖拂袖装模作样的揩拭眼泪。

    陈登捋着鼠须胡子询问陈靖,为何这个人一定要对你苦苦追赶?陈靖告诉陈登,因为家父先时与丐帮中的几位长老交情深厚,此人想必是要了解丐帮的秘密,家父绝口不提,他恼羞成怒,所以才会痛下杀手。

    杨帮主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他指着陈靖怒吼道:“陈靖,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胡言乱语,颠倒是非黑白?”

    陈靖怪眼上翻,恶狠狠地对杨帮主说道:“父仇不共戴天,今天在公堂之上,我就要当着陈大人的面,为父亲讨个公道。”

    此时陈登的嘴角抹会一丝狞笑,指着杨帮主和小丐说道:“先将这两个贼人关进大牢。等候宣判。”

    杨帮主自感陷入了高清义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此时他已经无计可施。纵然可以逃走,亦落个畏罪潜逃。遭逢劫难、无计可施,他怀着惆怅的心情,只好听天由命。

第二百一十七回:路遇刺客

    谋计岁屡沉,浮生几重恨。前番书中提及,邹潍涟收悉镇南将军朱公子密报,倭寇蠢蠢欲动,复有袭扰海疆之意。邹潍涟心中虽然是将信将疑,然而随着一辆囚车的出现,事情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水师提督府门前,朱公子手下副将汤达下马解鞍,俯身趋步来到邹潍涟的面前。他一揖抱拳施礼,对邹潍涟说道:“邹大人,末将奉我家将军之令,押解叛贼王烈到府,是杀是剐全凭大人处置。”说罢,他冲着后军一挥手,两名兵卒将囚车推了过来。

    邹潍涟见此情形,一脸云里雾里的样子。他心中暗暗思忖:“怎么适才好端端的一个人,转眼之间摇身一变,成了阶下囚?”

    汤达见邹潍涟双眉紧锁,陷入沉思之中。当即将朱公子的密信拿来回来,邹潍涟展阅一看,脸上虽说是波澜不惊,心中却是为之一震。原来自己的参将许勇,已经被王烈所杀。而今在兵营之中的许勇,乃是借尸还魂。

    奸细不除,军机必然外泄。邹潍涟当机立断,以考校沿海布防为由,召集手中诸将来到中军虎帐议事。假许勇亦镇定自若地来到大帐之中。

    邹潍涟端坐帅案后面,深邃犀利的眼睛,射出两道如电的目光。他扫视众诸将一番,接着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帅近闻倭寇又有犯边之意,不论此事真假与否,都不可掉以轻心。各营各寨加紧操练兵马,夜间警戒巡防。虽有玩忽懈怠者,立斩不赦。”

    众将异口同声,领命应承。邹潍涟转而对许勇说道:“许将军,沿海巡防船只和布防图,你可准备妥当?”此言一出,许勇圆睁双目,脸现一丝慌切。不过他很快又恢得了镇定,不紧不慢地告诉邹潍涟,今晚他会拿出一份详实的方案。

    邹潍涟拍案而起,冷笑数声道:“哼哼,待到晚上,恐怕全营将士,都成了你的刀下之鬼。来人啊,将这个贼人给我拿下。”

    众将脸上俱是惊怔不已,邹潍涟对他们说道:“此人不是许勇,乃是贼人假扮的。”此时假许勇还装模作样地说道:“大人,许勇对您忠心耿耿,逢敌必是一马当先。为何今日非要置我于死地?”

    邹潍涟见贼人牙尖嘴利,一味在此聒噪纠缠,看来不拿出真凭实据,量他也不会招认。是以,邹潍涟拍了拍手,随即两名兵士押着王烈,来到邹潍涟的大帐里。

    假许勇一见王烈,心中着实一阵惊慌。邹潍涟看了他一眼,指着王烈对他说道:“许勇,这个人你可认识?”许勇怪眼上翻,撇着嘴说道:“我不认识他,他不是你帐中的人吗?”

    邹潍涟点了点头,神情峻严地告诉王列。你的所作所为,镇南将军已经在信中一一讲明。本帅亦不想再多费唇舌。如果他继续负隅顽抗、避实就虚,莫怪本帅无情。

    王烈吓得屁滚尿流,他磕头如捣蒜,口中不断地哀求邹潍涟饶命。邹潍涟告诉他,想活命只能据实陈情。王烈当即指着假许勇,对邹潍涟说道:“大人,此人确实是假扮的,他的真名叫陈全。”

    假许勇闻听此言,厉目横眉,冲着王烈大骂。邹潍涟命人迎上前去,揭下他脸上的面具。原形毕露,陈全也无话可说。

    邹潍涟大怒,对陈全说道:“你这狗贼,居然勾结倭寇,本帅要将你祭旗,然后率军全歼倭贼。”

    陈全哈哈大笑,神情言语甚是放肆。临出大寨之际,他冲着王烈吐了口唾沫。然后在跟着兵卒扬长而去。待他走后,王烈神情慌张的看了一眼邹潍涟。

    众将摩拳擦掌,眼睛眦眦欲裂,一个将军气恼不已,走到王烈的面前,二话不说给了他两记耳光。邹潍涟见着连声喝止,他对王烈说道:“朱公子良苦用心,将你这贼人交给本提督处置,但是你本是他的部下,老夫岂可造次,随意妄动杀念,我还要征求他的意见,再决定对你施加惩罚。”一语言毕,邹潍涟命兵士将王烈押入大牢。

    细作除却之后,邹潍涟命人持帖到镇南将军府,请朱公子过府相商海防事宜。朱公子对副将说道:“烦劳将军回禀邹大人,待我整备轿辇,稍晚必当拜访。”

    副将抱拳作别,回去向邹潍涟赴命去了。到了晚上惠风和畅、明月朗星,朱公子简装从行,向提督府而去。行至南门滩之时,忽然耳边风啸雷动,附近的林中传来飒飒之声。朱公子随即吩咐落轿,正待他要细细察看情况,一个黑衣人鱼跃龙翔,流星大步来到轿前。兵将厉声喝道:“大胆贼人,竟敢行刺镇南将军。”

    他的话音未落,黑衣人曲臂弯肘,凝神运气,一招猛虎搜山,双掌齐推,将上前拦阻的兵士打翻在地。另外三名兵士,俱各抽出佩刀,前右夹攻、削肩砍背,朝着黑衣人杀了过来。

    黑衣人蛇形走位,身法飘忽,一阵密雨急拳、卷雪狂腿,将三名兵士悉数伏毙。

    朱公子腿下苍松立韧,气分任督二脉,小周天之中意饱神和。他一对炯炯明眸,射出两道寒光。黑衣人恶狠狠地说道:“受死吧。”接着身体翻腾,蛟龙入海,双拳左右撩拨,使出拨云见日,猛攻朱公子的上盘。朱公子双臂蓄国待发,移身侧位,腿上以一记秋风扫叶,将黑衣人扫倒。

    黑衣人武功并不含糊,他立时怪蟒翻身,手掌自两肋兜拢回转,以一招推窗望月,向朱公子的前心打来。朱公子只道黑衣人武功平平,猝不及防之下,中了他一掌。

    他口中酸、甜、苦、辣、咸、一并而出,犹如打翻了醯壶酱一般的五味杂陈。眼前天昏地暗,几欲摔倒。黑衣人神情甚是得意。朱公子强忍剧痛,双掌合十,真气自丹田游走于涌泉。随即掌风平推而出,一招五岳归宗,亦重重拍在黑衣人的小腹之上。

    黑衣人捂着肚子,蹿林纵树,趁着一抹皎洁的月色逃之夭夭。此时朱公子双腿瘫软,一个跟头栽倒在地。邹潍涟反剪双手,在府中来回地踱着步。时间分秒流逝,可是朱公子却始终不见真颜。邹潍涟察其言,观其行,认为朱公子是个老成持重之人,无缘无故,绝不会姗姗来迟。他马上命令家将沿途找寻。

    家将带人一路找来,见朱公子脸色惨白地躺在海滩上,他吓得大惊失色,立刻传令兵士,将朱公子救出府中。邹潍涟问明了情由,马上去接郎中入营为朱公子施治。

    他将家将唤到身边,对他说道:“一定要守口如瓶,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宣扬,待我想出应对之策,容作日后再议。”家将点了点头。

    邹潍涟时时不离朱公子左右,为了调查行刺经过,他马上将朱公子的亲信之人唤到身边,一番询问之后,邹潍涟并未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自己的营寨近在咫尺,朱公子却偏偏受了伤。想来凶手一定熟知内情,选择在营盘附近下手,是想借刀杀人,往我的身上泼脏水。

    既然得不到确切的答案,邹潍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朱公子的身上。郎中全力医治,朱公子惨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邹潍涟向郎中称谢,郎中又开了些血竭、没药、等有助内伤的草药。天已拂晓之时,朱公子已然醒转过来。邹潍涟对其说道:“将军,老夫万没料到,你会在我的营盘附近遇刺,都怪老夫未能亲自迎接,出了此事,我的心中愧疚难安。”

    朱公子微微一笑,对邹潍涟说道:“邹大人无须自责,宵小之徒欲害于我,一定会处心积虑,敌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啊。”

    邹潍涟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询问朱公子,可曾与什么人结下仇怨?朱公子摇了摇头,他告诉邹潍涟,自己一向恭谨谦和,从不与人拌嘴。既然没有与发生争执,难道是在仕途之上,阻碍了别人的升官之路?朱公子又告诉邹潍涟,自己虽然忝列镇南将军之职,却是有爵无实职,不过是蒙受福荫惠泽。

    听了朱公子的讲述之后,邹潍涟认为,这件事情可能是凑巧,或者是歹人临时起意。朱公子闻听此言,忙向邹潍涟请教其详。邹潍涟告诉他,排除了与人结仇,亦没有挡住他人仕途,唯有一种解释,可能是倭寇派出的杀手,潜入到了城中。亦或者是与老夫有仇的人,误将公子的轿辇,当作了我的,是以出手偷袭。

    朱公子对邹潍涟说道:“邹大人,倘若倭寇的人渗透进来,这可如何是好?不妨在各处驿站查访一番,以绝后患。”

    邹潍涟呵呵笑道:“将军,倭贼奸滑无比,他既然入了城,必然是有人接应以为周全,所以咱们应该放长线调大鱼,抓住幕后主使之人,然后一鼓作气,将倭寇逐个击破。”

    朱公子闻言欣喜不已,邹潍涟看似胸有成竹。他也以只好静心听从邹潍涟的安排。敌人纵有千变万化,我自岿然不动,

    邹潍涟认为守住入海出口,定能将敌人一网打尽。

第二百一十八回:途中遇贼

    赌剑悲歌对秋草,逃乱夜入楚王城。进宝赌坊居中的大圆桌,陈靖摇骰掷盅,神情得意的看着一旁犹豫不决的众位赌客,满口唾沫星子乱飞地说道:“你们倒是下注啊,马上开啦。”

    众赌客禁不住他的催促,手中仅有的一点银子,作了孤注一掷。然而陈靖鸿运当头、大杀四方,这次又赚了个盆钵满盈盈。他手舞足蹈地将银锭一把一把装入行囊当中,趁着夜色奔赴七里山。

    明月当空、星似点翠,七里山古林此时显得格外的静谧,陈靖哼唱小曲,加快脚步向前疾行。这时林中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靖立时惊慌失措,他驻足止步,用一对鼠目小睛,战战兢兢地环顾四下。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袒胸露背、一脸络腮胡子的胖子,带着四个恶仆,从林子里蹿了出来。借着皎洁的月光,陈靖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当地泼皮无赖贾二。一见是他,陈靖瞠目结舌,一脸的神情茫然。

    贾二径自走到陈靖的面前,咧着蛤蟆大嘴乐个不停。他伸手拍着陈靖的肩膀说道:“兄弟,听说最近你手气特别的顺,在进宝赌坊赚了不少的银子。大哥我现在却是龙困浅滩、虎落平阳,你看看我手下的兄弟,一个个骨瘦如柴,穷得连裤子都快当了。”

    陈靖闻听此言,心中暗暗叫苦。银子到了贾二的手里,无益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遇到这个无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咽自认倒霉。

    可以陈靖并不甘心,到手还没有捂热的银子,就这样白白便宜了贾二。

    他略作沉思,然后嬉皮笑脸地对贾二说道:“贾二哥,兄弟我也是家徒四壁,日子过得已经揭不开锅了。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十两银子,也不需要你还。”

    听完陈靖的话,贾二贼眼滴溜直转,他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不屑一顾地对陈靖说道:“你这是上坟烧白纸糊弄鬼呢。实话对你说吧,今天你若不把银子都给我留下。莫怪我手下无情。”

    陈靖将银子往怀中一揽,摆出一副恶狗护食的样子。贾二勃然大怒,扬起一脚,将陈靖踢了个跟头。接着四个恶仆一拥而上搂脖抱腰,将他手中的银子夺去。

    陈靖捶胸顿足,哇哇大哭。贾二和四个恶仆,脸上俱是一阵狞笑。待他们正欲转身离开之际,一个黑衣人从树上纵掠而下,赫然站立在贾二的面前。

    贾二见有人阻住归路,指着他恶狠狠地骂道:“哪里来的恶狗,敢阻贾二爷的路,还不快给我滚到一旁去。”他的话音未落,黑衣人步走游龙,掌上霜雪漫舞。眨眼之间,贾二和四个恶仆,悉数被伏毙在地。

    陈靖双膝瘫软,冲着黑衣人跪拜,口中连连疾呼:“高大哥,若不是你及时出手,这时银子都让贾二抢去了。”黑衣人轻哼一声,对陈靖说道:“没用的东西,你的眼中除了银子,还能装下别的事情吗?”

    陈靖躬身弯腰,连连点头称是。高清义对他说道:“这几天,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要到外面惹是生非。待除掉了杨长志和那个小丐,你爱去哪就去哪。”

    高清义心狠手辣,他的话,陈靖不敢不听。二人上了山之后,高清义从一个坍颓的屋梁上,取出一个黑瓷瓶,他将此瓶递给陈靖,然后对他说道:“这是五毒丧魂散,无色无味,现在杨长志已经身陷囹圄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陈靖接过药瓶,脸上为难之色,他告诉高清义,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陈大人。高清义听完他的话,横眉怒目地冲着陈靖吼叫道:“那个老贼,收了我不少好处。每次求他办事,他都狮子大开口,简直是岂有此理。不必告诉他,你照我的吩咐办就行。”

    二人只顾交谈,却不知林中有人正在屏息凝神悄悄窥听,赵卓龙心中暗暗思忖:“哎呀,没想到杨长志落在了高清义的手中。恐怕这次他是在劫难逃了。”赵卓龙神魂飘外,不经意间竟然失口出声。

    高清义虎步龙形,脸上凝现出一股杀气。他施展轻功,使了一招恶鹰扑食,向林中搜索而去。赵卓龙跳入身旁的一个坑中,掩好树叶草皮,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高清义亦步亦趋,渐渐走到土坑的边沿。倘若他一脚踩下去,赵卓龙立时形迹败露,逢遭杀身之祸。

    正当他命悬一线之时,一只野兔从他的身后的草丛中蹿了出来。高清义扭身又走了回去。他告诉陈靖,事情办妥之后,到这里来发个信号给他。陈靖正欲回答,高清义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赵卓龙不时抚摸着澎湃剧烈的心跳,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刚才真是好险,我这把老骨头,险些丧在这个恶贼的手里。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

    赵卓龙连滚带爬,一路跌跌撞撞跑下山去。不期遇到了马万里和周飞,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马万里一把揪住赵卓龙的衣领的说道:“你这个恶贼,昔日曾经三番五次的陷害我存义兄弟,今天被我撞见,看我不一掌毙了你。”

    赵卓龙吓得魂飞魄散,他屈膝下跪,磕头如捣蒜。周飞在一旁边劝解道:“马大哥,他已经武功尽废,再也不能为害江湖了,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马万里冲着赵卓龙吼叫一声:“今天看在我兄弟的面上,饶你一条狗命。你给我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吧。”赵卓龙啜泣不已,对马万里和周飞说道:“承蒙二位不杀之恩,我眼下得闻一个消息,正可以报答你们。”

    说罢,赵卓龙向左右张望了一番,马万里气急败坏地吼叫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没时间与你在这里猜哑谜。”

    赵卓龙移步走到马万里的面前,对他说道:“马爷,适才我听高清义说,杨长志已经被关在襄阳的知府大牢里了,他还想让陈靖毒死杨长志。”

    此言一出,马万里和周飞,俱是脸色大变。马万里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赵卓龙,对他说道:“赵卓龙,你诡计多端,是不是想编排出这套瞎话,引我们到府衙自投罗网?”

    赵卓龙神情惶急、连连跺脚,他告诉二人,自己哪有这个胆量,敢诓骗他们。如若不信,可以到西郊的茅屋去找陈靖,那时一问便知真伪。

    马万里对周飞说道:“兄弟,杨帮主义薄云天,屡次帮助杨兄弟,如今他有难,咱们绝不能坐视不理。走,跟大哥我去闯牢,救出杨帮主后,再找那个鸟知府算账。”

    周飞一把扯住马万里的衣角,对他说道:“马大哥,咱们要三思而后行,切莫冲动。现在敌情不明,贸然前往府衙,一旦中了高清义的奸计,后果不堪设想。莫如咱们先去找陈靖,了解了实情之后,再作打算。”

    马万里见周飞的计策稳妥,也不再说什么,又拉着周飞欲寻陈靖。这时周飞告诉马万里,咱们不要二人同去,若是遇到危险,起码还有一个可以脱身。将来报仇,全系一个身上。

    马万里拍着胸脯对周飞说道:“兄弟,你的伤初愈,这劳顿奔波的事情,就包在大哥的身上。好好到前方的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大哥定将捷报告知你。”

    周飞摇了摇头,神情坚决地告诉马万里,还是由他前去就为妥当。若是核实清楚事情的真伪,他可以和赵卓龙一起商议对策。现在必须要争分夺秒,赶在陈靖的前面采取行动。

    马万里嘱咐周飞一路小心,又对赵卓龙说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若让我得知你虚言诓骗,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抓住。”赵卓龙吐了吐舌头,在前面引路,带着周飞往陈靖家中赶来。

    到了陈靖的家门口,周飞对赵卓龙说道:“现值深夜,如果不是熟识之人,他怎能给咱们开门?你有什么办法没有?”赵卓龙呵呵一笑,对周飞说道:“当局者迷,少侠难道忘了,高清义与此人相识?”

    一语点醒梦中人,周飞急促的叩响门环,对赵卓龙说道:“前辈,你现的穿着倒像是丐帮的长老,莫如你诈称高清义有事相商,诓骗陈靖将门打开。”

    周飞语气恳切,又对赵卓龙以前辈相称。温言暖语,令赵卓龙心中感慨万千。是以他用心卖力,配合周飞营救杨长志。陈靖闻听有人叩门,贼头贼脑地问了一句,赵卓龙腹中凝聚气力,用雄浑之声答道:“我乃丐帮赵长老,奉了帮主之命,找你有事相商。快快开门。”

    叩门甚急,来人又是语气蛮横,陈靖心中深信是丐帮来此。他飞奔开门、笑脸相迎,周飞出手如电,掣住他的穴道。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料药丸,推到了他嘴里。

    他对陈靖说道:“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不是想鸩杀杨帮主吗?这粒烂肠散,我就送给你。”陈靖吓得屁滚尿流。口中哀叫连连。

    周飞告诉陈靖,若想活命,需按照他的吩咐。否则就让他肠穿肚烂而死。陈靖点头犹如公鸡啄米,周飞见他贪生怕死,一个救人的计策在心中悄然生成了。

第二百一十九回:夜袭水寨

    迷惑失指易上下,奸人无复洛城东。书接前文,朱公子夤夜逢遭歹人行刺身负重伤,邹潍涟得闻消息,心中愤怒不已。

    宵小之徒胆大妄为,竟敢在自己辖治之所,偷袭朝廷一等将军。邹潍涟誓要将幕后黑手,连根拔起,以为地方宁定扫除后患。探视过朱公子的伤势后,邹潍涟密遣精细之人,到各处进行查访,期望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苦心人,副将刘明回禀,近日悦来客栈来了三个人,行止诡异、隐迹藏形,昼伏夜出。邹潍涟闻听此言,当下询问刘明,可曾向店家探听到三人贵乡何处?有没有看清他们相貌?刘明摇了摇头,他告诉邹潍涟,那三人并未向掌柜透露任何讯息,进店之时,他们俱是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声不响、豪掷百金,掌柜见其出手大方,喜得贵客临门,是以对他们不闻不问。

    “岂有此理。”邹潍涟峻严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怒气。掌柜如此唯利是图,居然不对投店入宿之客进行登记,一旦有奸邪之人,心怀不轨、纵恶逞凶,势必会给侦缉追察带来诸多不便。

    这三人的举止甚是反常,而掌柜其人也不得不防。邹潍涟沉思片刻,心中谋得一计。他将刘明唤到近前,在他的耳边密语一番,刘明点了点头,随即着手去办此事。

    夜晚巡防营熄火灭烛,四下一片静寂。斗笠人破窗出户、施展轻功,离开了客栈。三人来到东山岛之后,贼头贼脑地向四处张望,看来他们是在寻人。过了不久,只见一个黑影,以一招漂亮的鹞子凌云,身法轻盈地落在他们的面前。三人见状,赶忙上前躬身施礼。

    来人把手一挥,随即口中叽哩哇啦的说着一些外邦语,那三人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说道:“您放心好了,这里一切由我们,待后日三更时分,我们放火为号,杀入水师大营,你们趁机派水鬼斩断水桩、铁网,趋船合力将邹潍涟一举歼灭。

    那个黑衣人哈哈大笑,随手从怀中扬出一个包袱,继而双脚一踮、攀枝入林,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三人打开包袱,借着霜皎银月之光一看,喜得眉开眼笑,里面足足有一千两黄金。

    三人将黄金收好,原路返回。也悄然地离开了海滩。刘明手下众兵士,见贼**国殃民,无不义愤填膺,拔刀在手,欲除恶贼。刘明告诫他们,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事还要告知邹大人,一切自有他裁夺处置。

    刘明率众归营,将东山岛的所见所闻,向邹潍涟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邹潍涟听了之后,捋着银髯长须,对刘明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夫略施小计,这些个贼人就按捺不住,自己主动跳了出来。刘将军,告诉众将切勿走漏消息,这次咱们要外松内紧,张开罗网,将倭寇和叛贼杀个片甲不留。”

    邹潍涟将计就计、巧布妙局,静待贼人送上门来。待到后日三晚时分,阴云密布、夜如黑漆,斗笠人领着百余号贼众,移开拒鹿木栅,蹑手蹑脚地杀奔水师营。他们放火点燃了角营之后,霎时间烟雾骤起、火光冲天,兵卒喊了一声:“不好了,营房走水了。”

    三个斗笠人脸上俱现一丝狞笑,随即摇唇鼓舌,手持利刃钢刀,杀奔营中。他们掀开帐幔,立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原来这是一座空营,心有不甘之下,再掀一营,一如往常。

    他们大喊了一声:“不好,中计了。”掉转回头,欲行逃走。

    这时邹潍涟扬刀立马,指着斗笠人说道:“你们这些个贼人,居然勾结倭寇,还不快下马受降,胆敢说个不字,立时让你们身首异处。”

    三个斗笠人怪眼一翻,咬牙切齿地说道:“背水一战、困兽之斗,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兄弟们,跟这老匹夫拼了。”

    邹潍涟大怒,挥动金背砍山刀拍马上前,直取斗笠人。此时副将刘明、王冲,从两翼掩杀过来。刀光剑影、杀声阵阵,

    双方一场惊心动魄的酣战。彼时外面鼓声顿作,与邹潍涟纠缠到一起的斗笠人,对其冷笑数声道:“老匹夫,信长将军派人来接应我们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不快下马受缚。”

    邹潍涟横眉立目,正气凛然地斗笠人说道:“放屁,我堂堂上国之将,岂能向倭贼俯首称臣,尔等狗贼贪图一己之私,危害社稷、荼毒百姓,老夫与你们势不两立。”

    邹潍涟言辞慷慨激昂,骂得斗笠人体无完肤,他恼羞成怒,掌上翻飞蝴蝶,一个恶鹰扑食,蹿到邹潍涟的面前。他恶狠狠地说道:“老匹夫,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受死去吧。”

    眼见掌风骤至,邹潍涟不紧不慢,一招灵蛇转身,巧妙避过。随后使出一招青龙探爪,抓住斗笠人的后心,然后猛然向地上一掼,斗笠人即刻头破血流、一命呜呼了。

    这边刘明和王冲,银枪出海蛟龙、铁戟雷霆啸吼,二人抖擞精神,不到数合之后,也将另外两个斗笠人刺毙在地。树倒猢狲散,余众悉皆奔走逃命。

    邹潍涟大喝一声:“放下兵刃者,一概免死。”众贼俯膝跪倒,弃械而降。邹潍涟对刘明说道:“刘将军,你在这里镇守,收编安顿这些他们,我和王将军抄袭倭寇后路。”

    说罢,邹潍涟催动前锋营,到东山岛援应巡防水军去了。此处亦是杀得天昏地暗,贼众见邹潍涟前来,抱头鼠窜,沿着山道溃逃。

    邹潍涟对众兵将说道:“将倭贼尽数诛灭,绝不能让他们滋扰地方百姓。”他自说间,一马当先又刀毙了两名贼人。倭贼加快脚步,邹潍涟率众穷追不舍。

    待到一狭窄山道,众将对邹潍涟说道:“大人,此处两侧尽是山崖,倘若倭贼阻断我等归路,再施以火攻之计,如之耐何?”

    邹潍涟沙场骁将,岂能不知狭路须防火攻?然而除恶务尽,邹潍涟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龙潭虎穴,老夫也要闯它一闯。给我追。”他的话音刚落,只听信炮响起,崖顶之上灯笼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一人用手向下一指,口中叽哩哇啦的怪叫连连。邹潍涟报拨马回转,对王冲说道:“王将军,快撤。”他的话音刚落,山顶上矢箭齐发、流星破晓,一道道火箭犹如密雨一般,朝着邹潍涟射来。

    王冲挺戟相护,力保邹潍涟杀出重围。后面蒺藜、破车,阻住归路。王冲戟上银光闪掣,挑车挪栅,清理道路障碍。

    贼首指着王冲嚎叫不已,弩箭又朝着他的后背射来。一时间箭透铠甲,血染征袍,王冲忍痛对邹潍涟说道:“大人快走。”

    邹潍涟见王冲舍命护己,心中感激不已,他快马加鞭,逃出此地。

    待他回到营中一看,刘明和守营众兵,已然悉数毙命。邹潍涟痛心不已,这时一个黑衣人从高柳上纵跳而下,对邹潍涟冷笑数声:“老匹夫,你虽然躲过箭矢,却难逃我的一双铁掌。纳命来吧。”

    邹潍涟气郁结胸,舞动砍山刀来战黑衣人。黑衣人形如鬼魅,移步换形,来到邹潍涟的马前。他气集丹田,掌上劲力崩云碎石。一掌拍在马腹之上,战马哀鸣一声,随后立毙在地。邹潍涟滚落马上,遍体尽是瘀伤。

    黑衣人捷似灵狐,蹿到邹潍涟的面前。他扬掌朝着邹潍涟的面门拍去。正在性命攸关之际,王冲及时赶到,挥动铁戟挡住黑衣人。黑衣人勃然大怒,身体腾起,使了一招夜叉探海,猛抓王冲前心。王冲横戟遮挡,对邹潍涟说道:“大人,此贼武功高强,你赶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冲高义,舍命相救,邹潍涟老泪纵横,冲着他抱拳深施一礼。黑衣人猛虎推山,一掌正中王冲前心,王冲忍着剧痛,双臂虬龙卷海,兜住黑衣人的双臂,将他死死缠住。

    正在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之时,又一个黑衣人拦住了邹潍涟,他胸前鼓胀如鱼,气团氤氲,缭绕周身。邹潍涟紧咬钢牙,扬起一鞭,追风千里驹,的卢跃溪朝着黑衣人踩了过来。

    黑衣人虎步龙形,移身避过,眨眼之间,又来到了邹潍涟的面前。邹潍涟一招力劈华山,朝着黑衣人的胸口斩去。岂料钢刀未触及他的身体,即被强大的气流震了出去。

    邹潍涟心下惊悸不已,黑衣人趁机痛下杀手。避无可避,邹潍涟长叹一声,闭目静静等死。却在此时,先前与王冲斗在一起的黑衣人,趋步赶了过来,他对这名黑衣人说道:“你怎么会护体神功?快说,从何得来的?”

    这名黑衣人轻哼一声,对他说道:“从哪得来的,何须你多问,给我闪到一边去。”二人一言不和,随即打在一起。与邹潍涟相对在一起的,非是别人,用是恶僧法相,他的大力金刚掌劈头盖顶,照着黑衣人拍去。

    黑衣人冷冷一笑,双脚四平八字马稳如磐石,翻掌如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法相的胳膊。随即使出一招移山平海,朝着法相的胸口拍去。法相受了一掌,只感到五脏内翻江倒海,然而他毕竟是达摩堂首座。内功深厚,当即气聚涌泉,以拈花指直取黑衣人的膻中穴。

    铁指凝力,四两拨千斤,黑衣人亦吐血不止。他施展轻功,纵略而起,对法相说道:“今番你破坏我的好事,日后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你。”

    此言一出,法相立时心中一怔,他暗想:“自己蒙面蔽目,何以对方能言之凿凿地说出寻仇的一番话?”他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邹潍涟早已经拍马绝尘而去。

第二百二十回:宴无好宴

    恨日相逢漳海头,意云覆水晚来收。书接前文,法相闯寨焚营、行刺邹潍涟,以泄昔日追杀之仇,不想一黑衣人突然使出护体神功,法相当下大惊,揪住黑衣人欲想问个水落石出。岂料二人一言不合,打将起来,法相与黑衣人斗拼内力,彼此各负内伤,邹潍涟将趁此机会幸得脱身。

    邹潍涟单人独骑,直向莆田南少林而去。水寨付之一炬、兵卒悉皆殒命,消息传到京师,魏忠贤心中窃喜不已。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该是到卸磨杀驴,找邹潍涟秋后算帐的时候了。

    魏忠贤睚眦必报,邹潍涟数次忤逆自己之意,更兼有少林寺从中袒护,打伤崔呈秀,此番他损兵折将,崔呈秀立时上书进言,对邹潍涟治军不利大加中伤。魏忠贤得此书信,马上夤夜入宫,漳州兵败之事,告知了熹宗。熹宗听过魏忠贤的奏报之后,不禁龙颜震怒,他立刻令魏忠贤拟旨,将邹潍涟削官罢职,押解京师,责令刑部定谳问罪。

    倭贼犯边,令熹宗心中惊悸不已,他问计魏忠贤,该当以何策驱退强敌。魏忠贤贼眼乱转,略略沉思片刻,屈身弓腰、五体投地,满口唾沫星子乱飞地熹宗说道:“臣启万岁,汉高祖刘邦《大风歌》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只有朝廷派出良将,定然可以安边。”

    熹宗听了老贼之言,认为他定是胸有成竹,所以一扫脸上愁云,欣然询问。魏忠贤拿了朱公子不少好处,正是“吃人家的嘴短”他马上对朱公子大加褒扬,添油加醋的胡乱吹捧一番。有了他从中煽惑,更加之崔呈秀的所见所闻,熹宗不假思索,传旨令朱公子兼领水师提督,招兵买马、加固营寨,以期与倭贼决一死战。

    魏忠贤径自出了御书房,一纸矫诏,密令崔呈秀擒杀邹潍涟,切勿走漏消息。崔呈秀率兵四下侦缉,寻找邹潍涟落脚之处。

    且说法相回到崔呈秀营寨调息养伤,思及前夜黑衣人之言,心下甚是疑惑。此人口气,分明与自己熟识,可是若要猜出此人,却是茫然一头雾水。他的心头忽然闪现一个念头,黑衣人是否镇南将军朱公子。可是朱公子?然而朱公子被宵小之徒行刺,身负重伤,如此拙劣的武功,怎么可能是他?

    朱公子回到府中,在榻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李全发之事,依稀飘然眼前,令他心中惶恐不安。若有人知此其丑行、揭露恶事,难保江湖中人不会找他寻仇报复。他左思右想,认为一劳永逸、免除后患,唯有斩草除根,杀了法相。法相若死,一则无人识破他的武功路数,二则可以摆脱魏忠贤的牵制。法相受惠于魏忠贤,二人沆瀣一气,留他在身边,无益于自己的行止受到监视。

    欲除法相,需用智取。朱公子鸿门夜宴,在府上置备香茶、鲜果,亲自写上拜帖,投营交给法相。信中语气极尽恭维,法相咧着蛤蟆大嘴,对家将说道:“烦劳回禀朱公子,老衲必当亲自赴宴。”家将一揖作别,转身而去。

    时值当夜、明月高挂、星如点珠,一涟荷塘池水,波光、香芬阵阵,朱公子与法相二人,品茶闲谈,天南海北、聊得不亦乐乎。

    席间,法相怪眼乱转,脸上略现阴郁之气,他停杯投箸,鹞子眼睛死死地盯着朱公子。朱公子心中一震,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他陪着笑脸,对法相说道:“大师,兴致正浓时,问何不饮了?”

    法相冷笑数声,对朱子说道:“将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衲截杀邹潍涟之时,与一黑衣人相斗,比拼内力之时,俱是身负内伤,你可知此事?”

    朱公子此时脸现一阵伤愁,他告诉法相,自己虽然忝列镇南将军之职,不过略知一些马上功夫,怎可以真正的武林高手相提并论?”

    法相轻哼一声,依然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扫视了朱公子一番。朱公子心中暗暗思忖:“这个秃驴,此番前来赴宴,原来也是寻根究源,查访凶手来了。他既然对我有所怀疑,我倘若不能拿出事实,他岂肯善罢甘休,将他激怒,近身之间,我与他恐怕要玉石俱焚。”

    朱公子站起身来,对法相抱拳施礼道:“在下之言,句句出自肺腑,清风朗月,可鉴我心。”一语言罢,他宽衣解带,撩开胸口。法相一看,他的心口处,只有一处刀伤,虽无它痕。

    法相被朱公子以行动解疑释惑后,他的脸上晴空万里,对朱公子说道:“夜晚风急,将军还是将衣服穿好,以免着了凉。”

    朱公子笑道:“大师言重了,我等沙场出征,马革裹尸,死都无所畏惧,难道还在意小小的风寒不成?只要大师冰心诚鉴,体谅我的苦心,在下不胜感激。”

    法相哈哈大笑,告诉朱公子,只因那个卑鄙之徒,趁着自己不加提防之际下手,他才负伤在伤。若将此人拿住,定将他拍为齑粉。

    朱公子细听此言,法相之意,认为下手之人,不过使出了下三滥的手段,若是临阵公平比斗,他岂是自己的对手。朱公子顺意而下,告诉法相,大师武功定然是无人能及,宵小之辈取胜不成,是以暗箭伤人。

    法相轻呷了一口茶,对朱公子说道:“将军既出此言,难道对老衲的武功知之甚详?”朱公子慢条斯理地回答法相,魏千岁慧眼如炬,大师若不是武功盖世,怎能荣职护国法师?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心理较量、暗流涌动。法相见朱公子镇定自若,口中对答如流,渐渐放下戒备之心。

    朱子公对法相说道:“法相大师,蔽府芍药现已争妍逐艳,开得花团锦簇,趁趁良机,何不与在下同往观赏?”

    法相站起身来,对朱公子说道:“公子既然有此雅兴,老衲乐意奉陪。”说罢站起身来。

    朱公子喜上眉梢,弓身施迎,让法相移步前行。法相亦不客气,穿廊过道,沿着青滑的卵石小路,直奔后园而来。

    他府上的芍药,绝非凡品。其中有一株芍药,株分四岔、每岔生花一朵,上下殷红、中间嵌黄。朱公子指着芍药对法相说道:“法相大师,此花甚是难得,可知其名?”

    法相一拍秃头,呲张大鱼嘴,对朱公子说道:“此乃金缠腰,宋朝资政殿学士韩琦以此花戴在头上,余者分与陈升之、王安石、王圭,四人后来皆入阁拜相。名为四相簪花。”

    朱公子听了法相之言,连连拍手称赞法相见多识广。法相铜铃大眼滴溜直转,神情甚是得意。一番闲聊之后,法相对朱公子说道:“承蒙将军盛意拳拳,相邀府上品茗赏花,现在已值深夜,将军伤重初愈老衲也不便过多叨扰,山水有相逢,日后还作相聚。”

    朱公子点了点头,命下人执鞭牵马,法相一摆手,对朱公子说道:“老衲用不着这四蹄畜生,我脚力正盛,施展轻功,一盏茶之余,便可回营安寝。”

    朱公子送法相出了府,法相蜻蜓点水、浮萍寻踪,转身之眼,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一片林子,自感头重脚轻,身体如坠云雾。

    他摇头晃脑,欲使自己清醒过来。突然之间,暗影飘忽,只听得“飒飒”之声响过之后,四个黑衣人手执佩刀,将法相团团围住。

    法相惊怔双眼,脚下立韧磐石,他咬牙切齿地四人说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蟊贼,敢挡老衲的去路,我看你们是寿星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四人闻听此言,俱是脸现狞笑。少顷,一人手上佩刀寒光闪熠、朔雪翻花,他指着法相说道:“秃驴,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大言,看我一刀削将下去,斩了你的驴头。”

    法相闻言大怒,步下阴阳开阖,掌上摘叶飞花。他双脚一踮,鹞子凌云,大力金刚掌劈头盖顶,朝着这个黑衣人打去。黑衣人见状,连退数步,迎刀横挡,腿上发力、使出一招铁牛犁地,直冲法相小腹。

    法相步走游龙,移形换位、闪到黑衣人的身后,秃头向前一顶,使出一招金牛撞门。黑衣人后心受了一击,他自感到五内翻江倒海,眼冒金星,向前趔趄了几步,一个跟斗栽倒在地。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一拥而上,拳上流星赶月,刀中风啸雷动。前后夹攻,边侧环护,法相此时乱花渐欲迷人眼,感到四下模糊起来。

    三个黑衣人哈哈大笑,对法相说道:“秃驴,你已到了强弩之末了。不如自己了断,也免得我们费事了。”

    法相口中狮啸雷吼,他大骂道:“放屁,老衲岂能命丧你们这些个宵小之徒的手中。废话少说,看掌。”

    他一招紫燕穿帘,身形如灵狐跃溪,眨眼之间来到黑衣人面前,使出一招移山平海,将眼前的一名黑衣人伏毙在地。然而他此时已经油尽灯枯、心神俱疲,剩下的两名黑衣人,使出劈波斩浪,一前一后,围杀过来。

    法相避开前攻,后面的黑衣人一刀正中他的脊背,法相腿上聚力,一记鸳鸯回环,将黑衣人踢倒。随即他箭步冲前,扼腕抓手,擒住眼前的黑衣人,使出一招樵夫背柴,将其狠狠掼在地上。他倾尽全力,毙杀了四个黑衣人之后,眼前一片昏黑,摔倒在了地上。

第二百二十一回:重掌丐帮

    脱身来看江南山,困陷方知济事难。书接前文,杨帮主横遭攀诬构陷,知府陈登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是非曲直,红口白牙,将其定谳问罪。寻根溯源, 一切恩怨纠葛,皆系高清义一人所为。为巩固帮中地位、掩饰其无耻行径,高清义贿赂权门、与陈登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处心积虑欲置杨帮主于死地。周飞和马万里,二人得闻消息,一番筹谋画策,已然思得良计救人。

    当晚马万里在周飞的精心装扮下,竹杖芒鞋、渔笠罩身,俨然一个白发苍髯,耄耋老翁之态。他弓身弯腰、亦步亦趋地来到了天牢之中。牢头李二斜倚身体,靠门立柱,一对麻雀小眼泛着凶光,他呲牙咧嘴地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伸臂拦阻马万里,对其恶狠狠地说道:“老东西,牢房重地,也是你随便可以来的吗?还不给我滚出去?”

    马万里闻听此言,吓得心惊胆战,脚步颤巍,几欲摔倒。李二见其一副龙钟老态,嘴上不时冷笑数声。恶狗拦道,无非劫财。马万里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将其递到李二的面前,对他说道:“小佬乃是杨长志的舅舅,自从姐姐故逝,多年未曾联系,如今投亲而来,却不想他惹上官司,身陷囹圄,真是令人感伤。还望大人念在我风烛残年,一路跋涉,望乞开恩,见上外甥一面。”

    李二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一扫脸上的阴云,嬉皮笑脸地对马万里说道:“亲情血浓于水,我怎能不网开一面?去吧,切勿滞留不可过长。”

    马万里对李二施了一礼,步履蹒跚地来到杨长志的面前。杨长志心中更是疑惑不解,母亲乃是孤女,何来的姊妹兄弟?既然有人冒充自己的舅舅,待他前来,再细问个明白。

    杨帮主方欲开口,马万里目光闪烁,冲其连使眼色。杨帮主心领神会,双膝瘫软,冲着马万里不断磕头。马万里连连跺脚,神伤感触,居然假戏真做,老泪止不住潸然落下。他一面捶胸悲号,一面大骂杨帮主为非作歹,以致触犯律法,落了个锒铛入狱。李二藏头缩尾,躲在石墙后面窃笑不已。

    二人听音辨形,互相以眼色递送讯息。马万里轻轻将纸团弹入杨帮主的手中,又怒骂一番,愤恨离去。李二对他说道:“您老还是保重身体要紧,犯不上为这个不争气的小子劳思伤神。”马万里只当未听见,推开牢房的外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马万里走后,杨帮主闭目静听,确知无人窃听窥视之后,他延展纸条一看,心中已有了计较。一切布置停当,只待设下香饵钓金鳌。周飞等人走后,高清义翻墙跃户,来到陈靖的家中,对他说道:“兄弟,听说最近手头正顺,赚了很多银子是吧。”

    陈靖陪着笑脸,对高清义一揖施礼说道:“这都是仰仗高大哥的提携,不然小弟食不果腹,穷得裤子都快穿不上了。”

    高清义摆了摆手,对他说道:“说这些个面上的屁话,不过都是虚应故事。你若真想报答大哥我,就将五毒丧魂散掺入酒中送给杨长志,替大哥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陈靖接过酒壶,对高清义说道:“大哥之事,就是小弟之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过不陈大人知悉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高清义听了此言,脸上现出一阵狞笑。他告陈靖,只管放开胆子去做,万事皆有陈登罩着。他身在公门,自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陈靖点了点头,询问高清义,什么时候下手?高清义告诉他,最好今晚就动手,以免迁延时日,导致事情突变。陈靖心中清楚,自己的命也捏在周飞的手中,如今只好配合他,将这一出戏演好,是以他对高清义言听计从,解除他的戒心。

    高清义拿出一封书函,告诉陈靖,凭着此信去见牢头李二,他断然不会阻止,还会配合你将计划。陈靖待要转身离去,高清义又嘱咐他,事成之后,到七里山找他,他会另有酬谢。

    陈靖拿着鸩酒来到大牢,李二又是横眉立目,一脸凶相地上前拦阻。陈靖冷笑一声,对李二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个清楚,这可是陈知府的信。”

    李二瞠目结舌,一脸茫然地接过信一看,果然是陈登的亲笔手书。他不敢怠慢,忙将陈靖引到了牢内。二人来到僻静之处,陈靖对李二说道:“陈大人的信,写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件事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然到时候脑袋搬家的,可就是咱们俩个了。”

    李二吓得屁滚尿流,他告诉陈靖,自己会为全力配合。陈靖点了点头,对李二说道:“可有什么人来探监?”李二不敢隐瞒,告诉陈靖,前不久,来了一个老翁,自称是杨长志的舅舅。

    陈靖一听此言,计上心来。他在李二的耳边窃窃私语一番,李二点了点头。随即陈靖转身出去,静待李二的消息。李二定了定神,手拎肥鸡美酒,来到杨长志的牢中,他那张尖鼠脸因为堆笑,而扭曲到了一边。

    杨帮主闻到肥鸡的香味,睁开眼睛,对李二说道:”怎么,陈知府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置杨某于死地了,这是断头酒吧。”

    李二的脸上不自然地笑了笑,他告诉杨帮主,这是他的舅舅留下的银子,嘱咐买的。

    杨帮主哈哈大笑,对李二说道:“既然是我舅舅托你捎的,还不赶快拿给我。”李二连连点头,快步迎上前来,肥鸡、美酒摆到杨帮主的面前,对他说道:“大侠,您且慢用。”说罢关门上锁,故作镇定的走开了。

    待李二走后,杨帮主拿起酒壶,鲸吞龙吸,喝得是畅快淋漓。小丐对他说道:“大哥,小心酒中有毒。”杨长志哈哈大笑道:“兄弟,你我身陷囹圄,再无重见天日之时,还不如痛痛快快,一死了之。”说罢拂袖揩拭嘴角上的酒渍,连连赞叹此酒醇香甘美。李二躲在暗处静静窃听。

    不多时,听得一阵乱花飞溅的破碎之声,杨帮主一头栽倒在地,随即七孔流血而亡。李二计策得逞,跑到外面将此事告诉了陈靖。

    陈靖命李二找来布幔,趁着无人之际,赶快将杨长志和小丐的尸体拉到乱葬岗掩埋。李二着手出办此事,陈靖告诉他,自己还要向陈大人复命交差。

    李二即刻命人,找来推车,上覆盖乱草,将杨帮主和小丐尸身遮住,火急火燎地直奔乱葬岗而去。途中杨帮主鹞子翻身,连发三掌,将李二和推车之人震晕。随即他催动内力,帮助小丐运功驱毒。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小丐渐渐醒转,他对杨帮主说道:“杨大哥,你没事吧。”

    杨长志笑着告诉他,幸亏马寨主提前通知,不然他真的要命丧高清义这个恶贼之手了。小丐见杨长志安然无恙,心中欣喜不已。二人脱离险境,杨帮主心中盘算,该是找高清义这个恶贼了解恩怨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小丐的肩膀,随即将一封信交给他。对他说道:“此信关乎丐帮的安危,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拆阅。”

    小丐忙将此信收好,杨帮主对他说道:“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又同生死,共患难。大哥不忍离你而去,但是现下高清义这个恶贼,定然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所以我要到七里山去看看。”

    小丐泪流双颊,对他说道:“大哥,高清义定然在那里做了埋伏,你身陷牢中元气未复,与他交手只能是白白送死。”

    杨帮主义无反顾,神情正色地告诉小丐,邪不压正,高清义作恶多端,他势必要手刃这个恶贼,以正丐帮清誉。

    见杨帮主誓闯龙潭虎穴,小丐嘱咐他一切小心,便转身离去。杨帮主步下凌波、踏浪逐云,旋展轻功,直奔七里山而去。

    且说陈靖按照高清义的吩咐,除了杨帮主和小丐之后,来见高清义,他对高清义说道:“高大哥,小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杨长志和小丐鸩毙了。”

    高清义仰面大笑不止,他对陈靖说道:“兄弟,这里佳木繁荫,风景秀丽,你可愿意长留此地?”

    陈靖一听此言,脸上惊愕不已,他倒退两步,对高清义说道:“高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杀我?”高清义冷笑数声道:“我正有此意。”说罢,恶鹰撩翅、发掌照着陈靖的额头拍去。

    陈靖大叫一声,正待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只听他的身后风声顿作,一个人影倏然出现,两掌平推,使出一招虬龙汲水,

    与高清义掌掌相对,斗在了一起。

    高清义见杨帮主突然出现,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他指着杨帮主惊问了一句:“你......你是人?是鬼?”

    杨帮主脸上怒气凝现,他用峻冷的言辞对高清义说道:“高清义你为一己之私,勾结魏忠贤,残害帮中的兄弟,使得丐帮蒙羞,今天我杨长志要替历代帮主,除了你这奸贼。”

    高清义闻听此言,放声狂笑道:“杨长志,纵然你未死在牢内,这里也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罢,高清义一拍手,林内数十号弟子一齐杀出,将杨帮主和陈靖团团围住。”高清义对帮众说道:“把叛贼杨长志和他的帮凶给我除了。”

    他一声令下,众弟子挥动木棒,削脑劈肩、棒影重重,直向二人打去。这时林外又有人大喊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声音雷动、震慑心魄。

    高清义和众弟子俱是目瞪口呆,待来人近身一看,原来是王长老和季长老带着众弟子赶到。高清义心中窃喜不已,对他们二人说道:“两位长老来得正好,杨长志这个叛贼在这里,你们快将他拿下。”

    王长老和季长老,冲着高清义弓身施了一礼,对他说道:“请问帮主,杨长志身边的是什么人?与丐帮有何仇怨?”

    高清义怪眼一转,对二人说道:“这是杨长志的爪牙,与他一起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此言一出,王长老来到陈靖的面前,使出擒拿手瞬间扼住他的胳膊。陈靖疼得哇哇大叫,泪流不止。王长老甩手转身,对高清义说道:“高帮主,此人不会半点武功,如何与杨长志为非作歹?”

    高清义轻哼一声,对王长老说道:“害人可用智谋,何须以武恃狠?”王长老轻轻点了点头,他又询问陈靖,刚才高帮主之言,他可都听清楚了

    陈靖听了之后,大骂高清义卑鄙无耻,竟然想对他暗施毒手。高清义冷笑数声,告诉陈靖,与杨长志这种歹人为伍,就是丐帮的死敌。

    说罢,他贼眼四射,又怂恿王长老和季长老围攻杨帮主。二人无动于衷,高清义气得连连大骂,你们莫非要违抗本帮主的命令?

    还未等二人作答,又有六人从林中走了过来。原来是存义和马万里等。存义以奇计破了左良玉大军之后,正待与玉凤和紫嫣商定行止,不想得见丐帮弟子频繁活动,他心下甚疑,是以留在此住打探消息。不想巧遇马万里,从他的口中得知杨帮主被高清义设计陷害。存义愤怒不已,决定助与义兄周飞,合力助杨帮主脱险。

    高清义见到存义和马万里,立时吓得魂飞魄散,然而他表面上波澜不惊,还大言不惭地对指着马万里说道:“你不是太湖的水寇吗?杨长志你与这种人为伍,不是自承是奸邪之徒吗?”

    马万里听了气恼地说道:“高清义,你少这里大放狗屁。老子虽然是占山为王,但从来没有做过坑害过百姓的事情。”

    高清义听了此言,只是冷笑不已。打蛇打七寸,存义对高清义说道:“高帮主,你的衣角怎么有个破损?”高清义轻蔑地说道:“这有什么,老夫穿林越树,衣衫兴许是被树枝刮破也未可知。”

    存义指着高清义骂道:“高清义你这个人不但阴险毒辣,编排谎话来,脸上也是不红不白,当真是厚颜无耻。我看不拿出真凭实据,量你也不会招认。”

    说罢,存义从袖中拿着一块布片,对二位长老说道:“二位长老明鉴,此布片我的义兄周飞从陈靖的家中找到的,我敢断言,高清义就是杀害其父的凶手。”

    高清义对存义说道:“臭小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从来没有去过陈靖的家中。”

    存义冷笑着说道:“高帮主既然行事光明磊落,何不妨让我拿着这个残片,与你的衣衫的缺口比对比对。”存义一语言罢,趋步走近高清义。

    高清义见事情败露,劲凝指间,扼颈锁喉,直取存义。存义心中早有提防,他移形换位,行气小周天,天罡神功一出,星耀光华,一掌重重拍在高清义的胸前。

    高清义一个趔趄,口吐一股鲜血,俯在地上。小丐将杨帮主的书信递给二位长老,二位长老阅信一看。原来是肖长老的临终绝笔,他在信中提及,若是自己逢遭不测,定然是高清义的毒手。

    二位长老怒目而视,对高清义说道:“高清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高清义哈哈大笑道:“少说屁话,成王败寇,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长老和季长老对杨帮主说道:“帮主,高清义心怀不轨,做出不义之举,请帮主依照帮规处置。”

    杨帮主看了一眼高清义,手中相残,令他十分不忍。高清义转而对二位长老说道:“你们两个趋炎附势之徒,想要高某的命,没那么容易。”

    一阵大笑之后,高清义使出一招金牛撞山,头触树干而死。众人闻见,唏嘘不已。除了叛贼,杨帮主重掌丐帮,继续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第二百二十二回:接任大典

    世间诸事皆虚幻,一载空梦化黄梁。书接前文,法相贪嗔骤起、杀意横生,由佛入魔,成了少林弃徒,武林败类。他逞凶斗狠、恣意妄为,以为武冠群伦,令人莫敢不从。岂不料,朱公子略施小计,他即坠入彀中,身负重伤,命在须臾之间。此使袁英武赶到,将他救了下来,运功续命、随即解往少林。

    慧觉佛心颖悟、仁侠仗义,智善禅师认为,南少林由他做住持,一定能够发扬光大,造福武林。是以智善禅师将心中的想法告诉诸位诸弟,余者并无异议。商榷已毕,智善禅师定下吉日,广邀武林同林、各路豪杰,齐聚少林、共襄盛举。

    一时间群豪毕至、摩肩接踵,将上山之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确是场面宏大,热闹非凡。白雪峰和千面老怪二人,

    虽然是江湖上久已成名的人物,奈何二人清高孤傲,不入俗流,众人对其只闻其名,不知其面。二人也不在意,持着拜帖、贺礼,来到了至善禅师的面前。

    智善禅师捋着雪霜长须,笑呵呵地说道:“霜雪剑客和天山老仙驾临,真是蔽寺蓬荜生辉。慧觉,快来见过二位前辈。”一说言罢,慧觉仙步流云,趋至白雪峰的面前。他双掌合十,冲着白雪峰和天山老怪施了一礼。

    白雪峰赶忙上前搀扶,对慧觉说道:“大师礼重了,少林乃是江湖第一大派,而且你又贵为主持,老夫虽然痴长四旬,这前辈二字岂敢承当?”

    慧觉听了微微一笑,告诉白雪峰,他当可受此大礼。白雪峰一脸困惑。慧觉告诉他,他和存义是结拜兄弟。白大侠和天山老仙,对其有授艺其恩,前辈之称,不以为过。

    白雪峰和天山老仙闻言,俱是脸现欣喜。谈笑之间,忽听外面人声鼎沸、喧嚣震天,智善禅师正在疑惑之际,小僧跑进来,对他说道:“禀告方丈禅师,有一位樵夫,押着法相师叔,正在山门外等候。”

    此言一出,众僧皆惊。智善禅师双掌合十,随即脱口说道:“阿弥陀佛,业障起灭,因果报应,法相不静心礼佛,参禅悟道,纵将作茧自缚、自食其果。”说罢,智善禅师,忙命小僧将樵夫请了进来。

    待近细看,智善禅师笑道:“我道是哪位英雄义助少林,擒拿了叛徒法相,原来是袁施主。真是少年英雄,后生可畏。”袁英武向智善禅师施了礼,又向慧觉道了谢,闪到一旁,同时将法相交给了少林。

    众僧得见法相,个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法相轻撇嘴唇,脸上只是一味的冷笑。智善禅师说道:“阿弥陀佛,法相,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法相圆眼双眼、呲牙咧嘴,对智善禅师说道:“智善,你在这里惺惺作态,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了吧。”他骂完之后,扭身又横眉怒目,冲着袁英武骂道:“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居然趁着老衲伤重昏迷之际,用绳索绑缚于我,此等下三滥的手段,与江湖宵小何异?”

    袁英武微微起身,双拳合拢、气定神闲,他效法三国时期曹操擒缚吕布时的口吻,对法相说道:“缚虎焉能不紧?不在那时下手,难道等你养好了伤,继续出去为害江湖吗?”

    袁英武的一番话,引来在场英雄的一片褒扬,法相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又痛骂了数句。智善禅师对众人说道:“阿弥陀佛,承蒙袁施主之力,为少林擒获叛徒,同时又为武林除去一个祸害。法相下山,连伤数命,罪孽深重,老衲为求公正,恳请众位英雄建言献策,如何处置法相?”

    此言一出,与法相有私仇者,皆要他以命抵命、血债血偿。智善禅师乃得道高僧,岂可妄动杀念?然而群雄激愤,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正在左右为难之际,白雪峰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众位英雄,暂且压住心头怒火,听老夫一言。”

    一时间四下静寂、鸦雀无声,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白雪峰,白雪峰步走游龙、凛凛正正,他告诉群雄,既然你们都与法相有私仇旧恨,何以没有寻踪觅迹,找他去报仇呢?如今他已毫无还手之力,你们在这里喧嚷叫嚣,分明是给智善禅师施加压力。你们这么做,报仇还在次要,无非是想搅扰少林,让智善禅师当众出丑。”

    白雪峰话音刚落,一个老者猛然站起身来,对其说道:“白雪峰,你算个什么东西,仗着在江湖上有些微名,就可以目中无人,随意讥讽众位英雄吗?”

    白雪峰不苟言笑、神情冷峻,他告诉老者,自己不过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而已。老者咄咄逼人,离座起身、八步开阖,一对鹞子放出两道凶光’他垂肩觉胯、掌上翻花,一招猛虎推山,但见浮光掠影、掌风呼啸,众人一阵惊悸,暗暗为白雪峰捏了一把汗。

    却见白雪峰冷冷一笑,步下太虚幻尘、身法魅影随形,他使出一招灵蛇摆舞,身体一偏,轻轻避过。继而双臂微弓,怀中抱月,迎面照着老者的肋下一撞。他一个趔趄,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众人见白雪峰立韧磐石,脚不离地,顷刻之间就将白鹤门掌门吴大海击倒在地,无不为之愕然。智善禅师赶忙让弟子上前搀扶吴大海,吴大海气郁结胸,拂袖而去。

    白雪峰冲着众人抱拳说道:“众位英雄,白某绝无偏袒之意。实是佛门圣地,哪容血污玷秽,更何况今日还是新住持接任大典,更应该兼顾礼仪,慎重行事。”

    众人闻听白雪峰之言,纷纷赞叹他心思缜密,处事周全。察纳雅言、集思广益之后,众人商榷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由智善禅师当众宣读法相的恶行,将他废去武功,禁锢少林,永远不得踏出外界半步。

    施刑完毕,法相环眼睚眦,对智善禅师说道:“智善,成王败寇,我落在你的手中,已然无话可说。但是你们这些个所谓的正道人士,放任恶贼为祸江湖,竟然在这里对老衲横加指责,简直是令人齿冷。”

    众人听了法相的话,均感到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他们打破砂锅问到底,欲从法相的口中探出实情。哪知法相却自此缄言闭口,狂笑不已。

    袁英武悄来唤来慧觉,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慧觉心领神会,他对群雄说道:“请各位英位暂时下去奉茶歇息,待吉时开始,再到大雄宝殿,瞻观仪式。”

    众人走散之后,袁英武对法相说道:“法相,这里只有众位大师、我还有白大侠,你有话不妨直言。”

    法相冷笑一声,对袁英武说道:“臭小子,我对你说,你能作得了少林寺方丈的主吗?”说罢,他一脸蔑视的移过身去,对慧觉说道:“当初,老衲就看你顺眼,没想到真成了气候,让你接任了少林的方丈,真是造化弄人。”

    慧觉听了双掌合十,对法相说道:“法相师叔,弟子资质愚钝,实不堪当住持大任。”法相闻听冷笑道:“你说这些个屁话有何用?接任大典马上就要开始,难道你还能推脱让位不成?”

    慧觉听了他的话,不觉感到语塞。法相告诉他,他知道一件秘密,只要放他一条生路,就可以向众人和盘托出。白雪峰耸肩冷笑道:“法相,难道仅凭着你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让我们轻易将你放了吗?”

    法相不紧不慢,当着白雪峰的面,讲出了气球护体神功。白雪峰听了之后,脸上的神情为之一变。自从李全发被杀之后,秘籍消失,凶手隐迹藏形。他苦苦追查了将近一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如今法相突然说出护体神功,怎能不令白雪峰情绪激动?

    他一把扼住法相的手腕,对他说道:“你怎么知道护体神功?李全发是不是你杀的?”法相嘿嘿冷笑数声,对白雪峰说道:“你这是在求人问话吗?倒像是在审问犯人。若要以武犯横,老衲一字都不会说。”

    事关李全发,白雪峰一改往日的冷峻,径向智善禅师走去,恳请他能宽宥法相。智善禅师询问慧觉和众位师弟的意见。他们认为虽然白雪峰威名远播,按理少林应该给他几分薄面。然而法相穷凶极恶,倘若放他出去,难免又要与匪类勾结,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袁英武对众僧说道:“各位大师请放心,魏忠贤看中的是法相的一身武功,如今他武功尽失,对魏忠贤没有利用价值。说不定,为掩盖恶行,还会对他赶尽杀绝。”

    此言一出,法相眉头紧皱、陷入沉思。诚然,袁英武之言,绝非危言耸听,自己已经行同废人。莫说崔呈秀,就是那个朱公子,也会百般加害,欲置他于死地。

    想到这里,法相把心一横,对白雪峰说道:“白雪峰,只要你肯帮我手刃了这个恶贼,老衲就是在关在暗无天日的牢底,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不过此人地位显赫,就怕你不敢他分毫。”

    白雪峰拔剑在手,对法相说道:“就是大内禁宫,老夫也要闯它一闯。你快说,此人是谁?”法相遂将朱公子的名号和府邸说出,白雪峰听了剑眉倒竖,誓要为李全发讨回血债。

第二百二十三回:引蛇出洞

    报仇千里如咫尺,伤君却似江楼月。书接前文,霜雪剑客白雪峰惊闻李全发命丧镇南将军朱公子之手,他义愤填膺、拔剑四顾,誓要为故友讨回公道。

    当晚残月凄星、风重云浓,白雪峰攀树缘枝、翻墙跃户,施展轻功悄悄潜入镇南将军府。书房里灯火通明,朱公子披衣觉露挑灯夜读。

    白雪峰静侍廊下、细细聆听,顿觉字字扎耳、句句痛心,原来朱公子所读之书,正是李全发成名绝技气球护体神功。事实据此、毋庸置疑,

    白雪峰双脚一踮,一招灵狐纵溪,破窗而入。

    朱公子但见眼前霜漫雪舞、人影飘忽,他还未及反应,白雪峰犀利的长剑,已经抹在他的脖颈之上。看到怒眉横眉、满脸杀气的白雪峰,

    朱公子用惊怔的口吻询问,他是谁?自己究竟与他有何仇怨?

    白雪峰一脸冷峻、缄言闭口,犀利的眼神透射出两道寒光,目不斜视地盯着朱公子手里的书。朱公子心领神会,立刻知道了眼前的白衣剑客是为李全发一事而来。

    朱公子心中虽然慌怔,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他大放厥词、信口开河,告诉白雪峰,李全发与他八拜为交,结为兄弟。不想他命丧歹人之手,

    英雄壮年、功业未建,出师未捷身先死,回想起来,真是令人悲怆痛心。一说言罢,他装腔作势拂袖拭泪。

    白雪峰双眉紧锁、脸上阴云笼汇,他意聚神收、气沉丹田,一招拨云见日,拍在朱公子的肩上。朱公子目下昏沉,五内翻江倒海,“哇”的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朱公子受了一掌,仍然故作镇定,白雪峰此时哪里还容得下他花言巧语,摇唇鼓舌。他的长剑寒光走游龙、气化万点星,一招白虹贯日,照着朱公子的哽嗓咽喉直刺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朱公子突然身体腾空,鹞子凌云之势,闪到白雪峰的身后,随即他二字中平马步,稳如老树盘根、苍松立韧,觉肩勾背、劲分涌泉,双臂使出全力之后,一招推窗邀月,掌力实实打在了白雪峰的背上。

    白雪峰受此掌击,只感到头晕目眩、双腿走飘,他的胸中五味杂陈,犹似火灼般的疼痛。当他艰难地扭过头来,朱公子正用满目狰狞的恶眼看着他。

    白雪峰见他安然无恙,心中更是大为不解。朱公子仰面冷笑,手舞足蹈、神情甚是得意。他告诉白雪峰,自己已将护体神功的气门改变,

    白雪峰适才那一掌,根本没有伤及的要害。他之所以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就是待你疏于防范之时,出其不意给予一击。

    看到朱公子眉飞色舞的样子,白雪峰怒气上涌,他的拳头格格作响,一双如炬的眼睛,睚眦欲裂。朱公子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待本公子用气球护体神功送你上路,好让你在黄泉路上与李全发结伴为伍。”

    说罢,朱公子中门大开,掌上蝴蝶翩跹、内气合和四象,双手至两肋兜拢一圈之后,分而推出,一招云开雾散,向白雪峰的胸口打去。

    白雪峰马上亦静心敛气,抖动双掌,使出全力迎了上去。

    二人掌掌相对,各自退后几步,白雪峰只感到两臂隐隐作痛,胸气郁结不散。他心中暗暗思忖:“这个恶贼,虽然年纪轻轻,内功修为却是炉火纯青。唉,只怪老夫报仇心切,一时未加详察,轻敌致败,夫复何言。”

    朱公子见白雪峰二目游移、神际,又是一阵疏狂大笑。他对白雪峰说道:“老不死的,斩草须除根,我正筹谋是不是还有人知晓护体一事,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一语言罢,双臂平展,使出一招恶鹰展翅。接着掌上风起云涌,雷霆啸吼,乱花迷人眼的掌影,在白雪峰的眼前晃动。白雪峰受了内伤,中气不足、神息渐竭,朱公子挥动双掌,劈头盖顶、削臂砍背。

    白雪峰连连避退,手上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朱公子呲牙咧嘴,恶狠狠的说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威镇江湖的霜雪剑客,也不如此。待我少时将你拿下,灭了你一世英名。”朱公子脸上带着狞笑,出手电光石火,劲力刚猛崩云。

    他双拳向前拧卷,犹如乌龙绞尾,白雪峰双拳上下呼应,抓、捏、钩、挑,欲用擒拿手制服朱公子。朱公子不慌不忙,对白雪峰说道:“纵然你的擒拿手落点极准、精妙无比。然而此时你已经油尽灯枯,

    强弩之末下,还能有什么作为?只要我略施内力,就可以将你的双手震开。”

    此言危言耸听、有意恫吓,内功不济,必然要处处受制于人。白雪峰自感到山穷水尽,束手无策。朱公子嘿嘿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是不要再作困兽之斗了,还是闭目沉心,乖乖受死吧。”

    他一语言罢,身体鹰翔鱼跃,掌上三花盖顶,照着白雪峰的额头劈了下来。

    白雪峰猝不及防,朱公子一掌拍将下去。他七孔流血,一个倒栽葱

    倒毙在地上。

    接着朱公子俯身弯腰,在白雪峰的鼻上轻探一下。此时他已经气息皆无,神飞魄荡。朱公子哈哈大笑道:“本公子略施小计,就将他们一网打尽。现在白雪峰已死,世上再无人知道气球护体一事了。”

    说罢,他扭转书案上的烛台,西北的墙壁骤然翻转,朱公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银瓶,走到白雪峰的面前。他打开瓶塞,口中振振有词地说道:“尘归尘,土归土,让你化作一股风,随处飘摆。”正待他撒药之际,府中小仆在外面大喊道:“将军不好了,廪库走水了。”

    朱公子闻听此言,推门走了出来,他冲着小仆大吼道:“你失魂落魄的嚷嚷个什么,还不快跟着管家去灭火?”哪知小仆非但不动,继续用颤颤巍巍的语调地朱公子说道:“将军,原水师提督邹大人有事要见您。”

    朱公子歪眉斜眼,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一脸不屑地说道:“一介布衣草民,也配登门造访我的府邸,不见不见。让他快滚。”小仆方欲开口回禀下文,朱公子怪眼上翻,颐指气使冲着小仆咆哮。小仆吓得魂飞天外,脚下抹油,一溜烟跑到了府门外。

    他刚要扬手哄撵邹潍涟,却见邹潍涟拿出一封书函,小仆见状,一脸茫然失措的样子。邹潍涟冷笑道:“这是御史台参劾镇南将军的信,老夫要面前你家公子,有很多疑问,我要当面向他讨教。”说罢,邹潍涟大步流星地闯进府中。

    此时朱公子正要转身处理白雪峰的尸体,却听背后有人出言喝住了他。朱公子回身一望,见是邹潍涟。他立时双眼一翻,满面怒容地对他说道:“堂堂镇南将军府,也是你这种草民可以随意进入的吗?还不给我滚出去。”

    邹潍涟沉心静气,冲着朱公子微微一笑,接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侯门深似海,此语果真不假。将军朱门高户、邹潍涟一介布衣,自然是高攀不起。无奈今日情非得己,我来此地是有事要请教公子指点一二。”

    朱公子轻“哼”一声,用蔑视的口吻询问邹潍涟,他到此来究竟有什么事情?其实邹潍涟心知肚明,以朱公子的聪明颖悟,自然对他的来意洞悉若明。只是朱公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与邹潍涟大摆**阵。

    邹潍涟见朱公子执迷不悟,对他说道:“将军,有道是悬崖勒马,为时不晚。相信老夫的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朱公子冷冷一笑,故作正色地告诉邹潍涟,他所说的话,云山雾罩,

    自己听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他速速离开这里。

    邹潍涟单刀直入,向朱公子询问,他可认识南少林的法相。朱公子

    轻描淡写地回答邹潍涟,出家之人六根清净,怎么会卷入世俗,他也不参禅礼佛,与少林寺的人从无瓜葛。

    邹潍涟一面静听,一面暗暗观察朱公子的表情,只见他目光闪烁,

    神情游移,邹潍涟心中明白,朱公子分明是在扯谎。不过他还要继续施以攻心战术,令朱公子自称其罪。想到这里,他又询问朱公子,可否知道一个叫做李全发的人。

    此言一出,朱公子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然而这细微之处,瞒不过邹潍涟明察秋毫的眼睛。朱公子语气略带惶急,他对邹潍涟说道:“你问这问那,东拉西扯的干什么?本公子从不认识叫李全发的人。”

    邹潍涟接下话来,对朱公子说道:“公子,这个李全发听说与公子一见如故,还得蒙公子将自己钟爱的侍婢许配给他。可有此事没有?”

    邹潍涟的话音刚落,朱公子连连吼叫道:“我的话讲的真切明白,难道你听不懂吗?我不认识李全发,何来为他牵桥搭线许婚一说?”

    朱公子越是气急败坏,邹潍涟越觉得他做贼心虚。他理了理嗓子,告诉朱公子,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是法相告诉他的。朱公子听了此言,圆睁怪目,大骂法相肆意中伤。

    邹潍涟抓住话柄,询问朱公子,出家之人与世无争,他何以要与俗人为难,而且还是一位地位显赫的将军。朱公子语塞,不知所答。情急之下,他对邹潍涟说道:“此和尚定是个疯僧。满口的胡言乱语。”

    邹潍涟穷追猛打,又询问朱公子,他既然不知道法相,如何言之凿凿地确定他是个疯僧?朱公子无言以对,下出逐客令。邹潍涟拿出御史台陈大人的参劾信。对朱公子说道:“将军,你如此冥顽不灵,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陈大人在信中弹劾你贿赂权臣,草菅人命、谋害大臣,意欲不轨。”

    朱公子听了此言,对邹潍涟骂道:“老匹夫,你简直是在放屁,本将军得蒙祖上福荫庇佑,衣食无忧,何须去贿赂权臣?”

    邹潍涟见朱公子不见棺材不掉泪,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书函。此信非是别人所写,正是举荐他的魏忠贤。魏忠贤将朱公子的亲笔信,连同夜明珠一并交给了御史台。原来法相迟迟不归,魏忠贤等得心烦意乱。多方打探之下,听说法相逢遭暗算。邹潍涟这个心腹大患已除,朱公子兵权在手,加之他诡计百出,魏忠贤思来想去,认为此人野心勃勃,

    担心将来如果与自己分庭抗礼。是以他一石二鸟,借此机会,又向御史台弹劾朱公子。有此书信,魏忠贤摇身一变,俨然成了一个洁身自好的清正之人。法相为求活命,亦将书信呈递上来,两相检举,朱公子进退维谷。

    书信之事东窗事发,朱公子冷冷一笑,对邹潍涟说道:“就凭你个萤草之人,能奈我何?”说话之间,白雪峰在后面大喝一声道:“邹大人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老夫却能擒于你。”

    朱公子看到白雪峰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吓得惊慌失措。白雪峰告诉他,若不敲山震虎,将消息透露出去,你怎么会有所行动,谋布这样一个迷局?

    朱公子见大势已去,撕破脸皮,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两个老匹夫,敢在我的府上撒野,看我不将你们斩为齑粉。”说罢,他一声令下,喝令府中兵丁家将,将白雪峰和邹潍涟团团围住。却在这时,又有数十人翻墙而入,待到近前一看,朱公子立时傻了眼。原来是袁英武带领达摩堂武僧驰援。双方一场激战,白雪峰怒发冲冠,剑上雪落梅飘。数招之间,他一剑点中巨阙气门,将朱公子生擒。随即他将朱公子和密室翻出的书信,一并交给邹潍涟。朱公子司马昭之心,欲招兵买兵,沿海起事。幸得白雪峰识破奸谋,自此海事宁定,黎民安乐。

第二百二十四回:景阳平寇

    仙人变化为白鹿,丹心白刃酬明主。宦官酿祸,由来已久。东汉时期,桓、灵,二帝宠幸阉数,以致社稷丘墟、百姓涂炭,时有巨鹿人,张角兄弟得蒙《太平要术》,参研精习、练就仙法、广施符水,普济世人。是以百姓随其起义,侵州夺县,诛除昏官。一时间烽烟四起,汉祚自从衰危。

    历史固作往事尘烟,然而阉宦专权乱政,前车之鉴,犹不能惕警世人,帝胄公室引以为戒。魏忠贤蒙蔽圣听、排除异己,滔滔罪行、斑斑劣迹,堪比秦之赵高、汉之十常侍。

    更兼耳目广布,爪牙之利,稍有不遂其意者,

    轻则下牢,重则论死。权臣当道、浮云蔽日,

    扬州知府刘铎公忠体国,上书参劾魏阉,不料机宜败露,张体乾得到消息,密告魏忠贤。

    老贼接获密报、横眉怒目、咬牙切齿,他一纸矫诏,密令许显纯带领锦衣卫缉捕刘铎。

    将其构陷入狱,严刑拷打、百般折磨。

    刘铎被打入天牢之后,魏忠贤恨意难消,怒气未平。许显纯心领神会,暗使锦衣卫纵火烧房,立时烟气冲天,火光四起。附近民宅,均受池鱼之殃。一火丛生诸事炬,魏忠贤哈哈大笑,神情甚是得意。

    正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且说江湖术士方景阳得闻刘府被焚,心中惊悸不已。三十六计走为上。他即刻掉转回身,谋思安身之处,立命之所。一番斟酌之后,他马上奔赴九龙山,听说那里有个跛足道人,布道**,施恩百姓。

    许显纯定谳刘铎余众之罪,将其一一录案登记,属下向其回禀,昨夜有一道士趁着月色浓厚出了城。许显纯闻听此言,如梦方醒,

    名单之上,独独少了一人,核查之下,正是道士方景阳。他马上整衣备轿,趋身前往东厂。魏忠贤闻有漏网之鱼,方景阳得脱,他气得七窍生烟、拍案砸桌。马上令许显纯张帖妖道画像,通令各州府县全力缉拿。

    方景阳披星戴月、饥餐渴饮,数日跋涉奔波,来到了九龙山。跛足李道,虽然与方景阳共拜道君,源自一流。但是他心胸狭窄,竟是白衣秀士王伦一般见识。方景阳暗暗思忖,唯恐担心被其所害,打定主意,待第二日天明动身趋往他处。跛足李闻听此言,心中窃喜不已,撤去伏兵,将方景阳安排在后面的柴房。

    浓云浊月、天色阴沉,方景阳辗转反侧、睡意皆无,他披衣觉露,推门而出。倏然间,

    前面一棵高柳,一人从枝梢上纵跳落地。少时他贼头贼脑地向四下张望一番,然后怀抱一只木匣,循路向前走去。

    方景阳心下甚疑,仙波流步、踏雪无痕,放慢脚步,悄然无息地跟在此人的身后。在后山一个山洞,这个人猫腰俯身,继而钻了进去。

    方景阳身贴崖壁,静心沉听。山洞里传来一阵瓮声瓮气地对话声,他听音辨形,知道跛足李。原来神秘人送来的东西,都是些害人的物件。雷火珠、腐水符、伤肌膏、烂肠散。凭着这些个物件,跛足李暗暗在百姓的饮水、住所、撒扬涂抹,以致烂手生疮者不计其数。跛足李化为游方道士,赠药施符,不取分文。医好众人之后,跛足李欲向他处远游。百姓得见真君,哪里岂放他走,焚香叩拜,奉若上仙。跛足李将计策进展的十分顺利,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自此他在九龙山落了脚,时有百姓周济其生活用度。日积月累,仓廪万粟。

    跛足李用粮米银钱,招兵买马,暗暗扩充自己的势力。而这些人,身着头戴真阳冠、身着天师袍,脚穿素履,俨然一个方外之人。

    瞒天过海、掩人耳目,跛足李静观时机,以待发难。

    天启七年,熹宗整日意倦神乏、龙体欠恙,

    内宫眼线将此讯息告知跛足李,他对众人说道:“昔日陈胜大泽乡起义,就曾言,王孙将相宁有种乎?大明太祖朱元璋当过和尚,难道老道我不能黄袍加身,成就九五之尊吗?”

    跛足李此言一出,底下的亡命之徒,顿时蝇附骥尾、拍手叫好。坏水白二,贼眉鼠眼、

    沉吟片刻之后,告诉跛足李,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所以要想得到天下,必须要得到百姓的支持。”跛足李认为言之有理,欲向白二询问详细计划。

    白二鼠目眼睛扫视众人,立刻缄言闭口。跛足李将手一挥,众人潮水倒退,鸟兽各散。

    四下无人之后,白二对跛足李窃窃私语一番,

    踱足李闻听此言,乐得前仰后合,蛤蟆大嘴笑得合拢不上。

    第二日晚上,一伙人攀援跃户,来以距离九龙山五十里外的柳树村,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百姓汲水洗漱之后,皮肤又现糜烂之兆。他们结队而行,来到九龙山。

    跛足李又对他们一番施治,立时药到病除,

    不留创疤。百姓们欣喜若狂,连呼跛足李为神仙。这时跛足李见周边百姓,对其大为折服,自认为已经水到渠成。他脸上故现为难之色,按照白二的计策,一探百姓心境。

    有一位苍髯老者,对跛足李说道:“李道长,您乃得道之人,不受世俗浊染,为何脸现愁苦之态?”

    跛足李告诉老者,只因为他施药救人,不取分文,因此得罪了药铺医馆,他们纷纷联名上告,请求田知府将我驱逐此地。官字两张口,贫道逍遥洒脱,可以四海为家。断不能让你们为我之事与府衙争斗。

    百姓们见跛足李,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心中感激涕零。适才的老者说道:“苛政猛于虎,田知府横征暴敛,我等生活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有李道长为我们谋想,难道让我们这些食不果腹之人,再去买无良之人的黑心药吗?”

    老者说得慷慨激昂,众人无不义愤填膺。他们商量之后,决定到府衙找田知府理论。

    一行人众浩浩荡荡,早有衙役飞奔着向田知府报讯。

    田知府得获消息,吓得屁滚尿流,目瞪口呆。师爷告诉他,这些个刁民竟敢围攻府衙,简直是目无法纪,应该杀一儆百,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田知府怪眼一翻,冠帽朝靴,穿戴整齐。带着李、杨,二位捕头,并一百亲兵,杀气腾腾地冲到了府衙外面。

    未明原因、究问事理,田知府当即颐指气使、耀武扬威地冲着百姓喝道:“你们这些人,围聚在衙门口,难道想意图造反不成?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我哄走。”

    说罢,他身后的恶差亲兵,睚眦双眼,凶神恶煞一般,朝着百姓冲了过来。老者从人群中闪了出来。他一声呵斥,差兵们住了手。

    随即他对田知府说道:“大人,凡事有因必有果,您不问青红皂白,就下令捕快拿人,请问大人,我等身犯何罪?”

    田知府迎上前来,金鱼水泡眼睛,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番。随即他询问老者,带领这么人,到府衙所为何事?

    老者告诉田知府,这几年庄稼未得到云滋雨润、以致颗粒无收。而朝廷不思恩旨抚恤,

    反而变本加厉盘剥榨取,如此敲骨吸髓的做法,实在令人痛心。李道长泽惠万民,赚药救人,不取分文。这样的仁义之举,府衙为何对其不能容忍?“

    田知府每年得到药绅的敬纳,岂能不为他们摇唇鼓舌,如今断了财路,他的心中对跛足李也是愤恨不已。眼见跛足李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与日俱增,众人纷纷为他请愿。田知府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将跛足李驱离此地。

    老者见田知府沉默不语,逞上联名状,田知府看了之后,不由得火冒三丈。他满口唾沫星子乱飞地说道:“岂有此理,你们这些人愚昧无知,受了那个妖道的蛊惑。现在这个道人的话,居然比朝廷的法令还厉害,本官绝对不能坐视不理,李捕头,你立刻带人将妖道驱离,再放火烧了九龙山。”

    老者见田知府对仙长不敬,口若悬河,上前与之理论。田知府气郁结胸,喝令将老者以煽惑妄言之罪,将老者绳之以法。

    田知府仗势欺人,立时引起了众怒,百姓们与官差推推搡搡,场面立刻闹成一团。

    白二站在田知府的跟前,呲张恶牙、鹰视狼顾,指挥兵士将起哄之人悉数网捕。

    兵士们得了令,挥鞭持棍突入人群,一番殴打,伤者不可胜计。田知府缉捕了十几人,驱退众人之后,洋洋得间的打道回府。

    百姓们见老者被捕,伤感不已,群策群议之后,决定找跛足李。跛足李闻知田知府驱打百姓,立时怒从心起。他对百姓说道:“民者衣食父母,田知府不知饮水思源,反而对其拳脚相加,贫道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是除暴安良,也是仙家的职份。”

    一语言罢,在场之人无不个个愤慨,他们摩拳擦掌,誓要跟着跛足李,找田知府讨个公道。白二又趁机妖言惑众,激起百姓的怒火。

    待到夜晚、猛虎下山,潮水涌动,跛足李带领众道士,和百姓们一起杀奔府衙。田知府此时高卧床榻,做着南柯太守梦。待到火光如昼,喊声喧天,捕快将他唤醒之后,他才知道百姓们冲到了府衙。

    他吓得魂飞天外,打开书房,扭动桌案上的转扭,沿着密道,夤夜落荒而逃。老者等人被救之后,跛足李面带难色地告诉众位百姓,冲击府衙,无益于反叛。现在他已经触犯了律条,这却如何是好?

    手下之人告诉他,当学黄巢大丈夫。跛足李摇了摇头,他告诉手下之下,自己只想着布道行医,为百姓做一番好事。

    百姓感其情之真切,无不为之动容,潸然泪下。手下之人告诉跛足李,田知府为人歹毒,如今纵然咱们有意悔改,他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上奏朝廷,彰谩我等罪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咱们走了,百姓们定会受到殃及。

    此言一出,百姓们拂袖子挥泪,斩钉截铁地告诉跛足李,适才这位先生所讲的话,句句肺腑实言。仙长一走,田知府一定会找我们秋后算账。

    跛足李此时拔剑四顾,把心一横,告诉百姓,如今奸佞干政、贤者退隐,各地蜂盗四起。贫道欲替天行道,还百姓一个清平盛世。

    百姓们闻听此言,无不欢呼雀跃。是以跛足李沿途侵州掠府,竖起诛昏官,清君侧的旗号。队伍所向披靡,声势日渐浩大。

    田知府一骑绝尘,苟延残喘地捡回一条命,惊魂未定的他马上将此事报知了京师。魏忠贤得闻消息,马上点卯聚将,商议平寇对策。

    田吉告诉他,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收拾了跛足李,余下乌合之众,不足为惧。魏忠贤点了点头,马上知会兵部,发下征剿檄文。通令各州互为犄角,驰兵援引。

    方景阳万万没有想到,跛足李居然有司马昭之心,想取朱氏江山而代之。更可恶者,他暗使下三滥的手段,唆使不明就理的百姓。

    方景阳认为田知府虽然昏聩,一人之害,但是跛足李却是社稷之患。他与刘知府引为知交,刘公忠义之心,令他感动。

    左思右想,方景阳决定帮助府衙除却跛足李。一番打探之下,方景阳扮作百姓混入跛足李的营中。趁着无人防备之时,他打开药匣,将膏药抹附在纸上。

    下山之后,他马不停蹄来到府衙,田知府正和陈知县商议退敌之计,方景阳告诉军中司马,他有退敌之计,须要禀告陈知县。

    军中司马向田知府和陈知县,通传了此事,

    二人心中不胜窃喜,马上将方景阳请了进来。

    方景阳拿出膏药,对田知府说道:“请尽速找来医家,研悟此方用药,贫道自有破敌之法。”

    田知府不动声色,找来数位精通岐黄之术的国手,确知了方中的用药。方景阳告诉田知府,不妨传出消息,说军营之中,亦有人伤口糜烂,而且感染四处蔓延。

    消息不胫而走,跛足李听了之后,喜上眉梢,他对众人说道:“此病只有我可以医治,趁着敌人伤兵满营,咱们今夜放火夺营。”

    计议停当之后,跛足李带着众人趁夜向田知府的大营杀去。待他们挑开鹿栅,发现里面是座空营。跛足李大呼上当,正欲掉转马头,迎面走来一个仙风鹤骨、精神矍铄的道长。

    跛足李见到方景阳,立时吃了一惊。他眼含凶光,厉声对方景阳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方景阳手舞拂尘,对跛足李说道:“凡尘俗世,名名利利,悉皆镜花水月。你莫名了却俗念,潜心研道。”

    未等跛足李开口,百姓们对方景阳说道:“李仙长道骨仙心,济世救人,你应该跟他学学。”

    方景阳听了微微一笑,随即命身后的几名军士上前,揭开他的衣服,将溃烂之处,敷以药膏。少时,掀开纱布一开,伤口完好如初。众百姓见了之后,对跛足李说道:“李仙长,这是你的不传绝学,何以这位道长也精通此术?”

    跛足李无言以对,圆眼双目,死死地盯着方景阳。他痴怔发呆之际,白二神情惶急地告诉他,陈知县率人绕到后山捷径,烧了九龙山。还把药匣子和密信拿走了。

    闻听此言之后,方景阳对跛足李说道:“你的诡计已被揭穿,还是快下马就擒吧。”跛足李大怒,掷剑飞符来杀方景阳。方景阳挥动忘忧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仙步流转,少时来到跛足李的面前。一记拂尘,将他毙于马下。

    众人无不惊恐,方景阳将药膏之事向百姓们一说,他们此时心中如拨云见日,始明真相。

    平寇已定,方景阳告诉田知府。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切让他好自为之。田知府连连点头,待他缓过神来,方景阳飘然离去,不知所踪。

第二百二十五回:老妪戏贼

    狡从车马出朝门,空教人梦断魂劳。种善因,结善果。人作恶、天必诛。且说魏监外甥傅应星偶感微恙未加理会,以致寒邪侵体,内燥不散,病势亦发沉重。见到外甥身体每况愈下,

    魏阉心急如焚,急传宫中御医、杏林国手,过府为其治病祛疾。众太医云集荟萃、研讨病情、商议对策,望、闻、问、切、针砭、汤煨,一番辩证施治之后,可谓是倾尽全力,竭尽所能,

    然而傅应星一如往常病卧榻上。魏忠贤见众人束手无策,污言秽语脱口而出,连骂其为“饭桶、草包。”他一气之下,将太医们哄撵出府,并张帖文告,凡有可以令其外甥转危为安者,赏金一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消息一经传扬出去,转天来了一个衣着褴褛、白发苍髯的老妪。她步履踉跄,行走极是艰难,料是这样,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岁顽童。这一老一小来到榜文前,老妪未及细看上面的内容,随即伸出一双枯瘦的手,将榜帖揭了下来。

    巡差闻知有人揭了榜帖,钻进人群一看,原来是个老迈妇人。他立刻神情懊恼、怪眼乱翻,从参差不齐的牙齿中,挤出一丝唾沫。然后

    他颐指气使地冲着老妪吼叫道:“疯婆子,你敢戏耍官府,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榜文也是可以随便乱揭的吗?”

    老妪见到巡差盛气凌人的样子,脸上冷冷一笑。她告诉巡差,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少在这里狗眼看人低。巡差听了此言,气得哇哇大叫。老妪浑然不惧,又轻蔑地告诉他,若是他在这里继续纠缠聒噪,耽误了问诊时间,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巡差听了此言,高举的鞭子,又缓缓放了下来。他心中暗暗思忖:“管这疯婆子是否真有能力,权且将她送到府上交了差再说。”想到这里,巡差口中轻哼一声,然后掉头转身,引着老妪和顽童,三人一前一后,直奔魏忠贤府邸而去。

    魏忠贤闻知巡差带回来两个乞丐,立时怒不可遏制。马上喝令家丁,

    要将二人驱逐出去。巡差吓得脸色大变,用颤巍的语调告诉回禀魏忠贤,榜文张贴之后,无一人敢来尝试,这个老妪想是身负异秉,何不让她试试?

    魏监细细沉思片刻,傅应星此时病入膏肓,权且死马当活马吧。是以他驱散众人,命老妪赶快到进来为傅应星医治。老妪和顽童,二人推门而入后,二人环顾四下,继而鼻子翕动、眉头紧皱,一脸为难之色。魏忠贤和管家等人站在一旁,圆睁怪眼,看得是瞠目结舌。少时

    小童对老妪说道:“奶奶,这屋子有一股子的浊秽之气。”他一语言罢,老妪点了点头,随声附和,表示赞同。

    魏忠贤听了祖孙二人的答言,伸长脖子,亦步亦趋地来到老妪的面前,他用疑惑的语气询问老妪,这个屋子日日熏香,哪里来的什么怪味?

    谁知魏忠贤一出此言,小童连蹦带跳地来到他的身边,用鼻子嗅了嗅他的衣服,接着对老妪说道:“奶奶,这个朽臭之气,就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魏阉闻听小童出言讥讽自己,立时火冒三丈。他还未及发话,管家横眉怒目、张牙舞爪地对二人说道:“你们俩个活得不耐烦了吧,这可是堂堂的当今九千岁魏公公,敢对他老人家出言不逊?”

    老妪和小童,见到管家狗仗人势,满口唾沫星子乱飞的样子。喜得拍手而笑。过了一会儿,老妪告诉魏忠贤,若想保住他外甥的命,须要一切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再有胡言乱语者,重重治罪。

    此时魏忠贤一心要救外甥,只好强压怒火、忍气吞声,任由老妪摆布。小童此时解开裤子,冲着魏忠贤撒了泡尿。他口中念念有词,对魏监说道:“你站好了,童子尿可以清浊污、祛秽气,我要先将你身上的尘诟洗去。”

    魏忠贤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气得双眼睚眦、白发倒竖,小童荡涤净室之后,老妪走到傅应星的病榻前,伸手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后拄着拐杖,缓步走到一旁,口中不时传出嗟叹之声。

    管家见老妪面带难色,心中暗暗窃喜。他脸上波澜不惊地询问老妪,到底有没有把握可以治发傅少爷的病。老妪告诉他,此人已经毒入股骨,寻常之药纵有千车,也是于济无事。

    她一语言罢,管家又神情得意地对她说道:“我们家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良方奇药求之不得?只要她说出药名,马上派人着手送来。”

    老妪抬起头,轻轻地瞟了管家一眼,继面不紧不慢地怀中掏出两个状如鸡蛋般大小的药丸。魏忠贤看到这通体黑漆的药丸,激起心中的好奇,他询问老妪,手中拿的什么是药?”

    老妪摊开左手,对魏忠贤说道:“这个叫清君丹,专门医治皇帝身边那些趋炎附势、溜须拍马的小人。有扶正固本之效。”魏忠贤闻听老妪之前,一对金鱼眼珠子滴溜直转,口中不时吞咽着唾沫。接着他又指了指老妪的右手,对她说道:“你这右手拿的是什么药?”老妪撇嘴冷笑道:“这粒药丸叫做除奸丸。专治一手遮天,构陷忠良的奸贼。有邪湿,通体泰之效。”老妪话中含沙射影,句句挖苦奚落,魏忠贤听了,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

    他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接着对老妪说道:“放屁,放屁。世上哪有这种药,分明是你无中生有,编排出来的瞎话。”老妪见魏监动了真气,语气淡然地告诉他,如若不信,可以当着他的面,一试此药的功效。

    魏忠贤铜铃大眼,放出两道凶光,他恶狠狠地告诉老妪,如果药物不能令其外甥起死回生,他就要以虚言相欺之罪,将她们二人关入大牢。老妪将清君丹和除奸丸,分作两半,各取一半,以童子尿送服到傅应星的口中。

    一时半刻过去,傅应星依然未见醒转。管家这时狗癫一般,趋至魏忠贤的面前,对他说道:“千岁,这一老一小,定然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来到千岁府上戏弄千岁。我看应该把她们送交大理寺,由许大人负责定谳勘问。”

    魏忠贤点了头点,管家立刻一反常态,面现狰狞,喝令家丁们,拿绳套索,将老妪和小童,捆绑了起来。接着管家头前,众家丁连推带搡,驱赶着老妪和小童,快步朝着大理寺走去。

    沿途百姓纷纷驻足,有的指手画脚,有的叹气嗟怨,总而言之,心中对这祖孙二人的际遇,均是感到大为怜悯痛惜。管家呲张獠牙,耀武扬威地哄赶围观百姓。待一行队伍渐行渐远之后,百姓们摇头晃脑地说道:“唉!这不是狗嘴里夺肉,老虎嘴上拔牙吗?惹什么人不好,偏偏招惹九千岁。我看她们这次是死定了。”众人七嘴八舌地一阵议论之后,各自犹如潮水一般的散去。

    存义助杨长志重振旗鼓,夺回帮主之位后,襄阳之事诸事皆定。想到自己背负血海深仇,他与玉凤和紫嫣,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伺机行刺魏忠贤。

    皇城重地、天下脚下,金砖碧瓦,巍峨气派。然而存义无心留恋美景风光,他们正欲寻找客栈投宿,却发现街市上,百姓们一哄而散,个个面上俱是一片感伤之情。

    存义暗暗记在心里,投店歇马之后,趁着四下无人,他掩好房门,对小二说道:“小二哥,请问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百姓们神情沮丧,嗟叹连连?”

    小二俯首帖耳,小声告诉存义,适才有一老一小,被魏忠贤府上的恶仆,送到大理寺去了。得罪魏千岁,还不是茅厕里掌灯找死吗?

    说罢,小二摇了摇头,关门出去了。

    小二走后,存义满面郁愤,玉凤和紫嫣,从旁温言暖语的好生劝慰。

    存义对她二人说道:“魏贼心狠手辣,这老弱幼童,落在他的手中,岂有活命之理。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紫嫣对存义说道:“大理寺戒备森严,若想劫牢救人,谈何容易?若是计议疏漏,不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搭上我们三人的性命。”玉凤闻听紫嫣之言,也劝存义三思而后行。

    存义回想其父杨涟,当年惨遭许显纯加害,最后含冤而死。他的怒火像积郁的火山一样迸发出来,他告诉玉凤和紫嫣。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许显纯为虎作伥,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若是他们再稍有迟疑,老妪和小童,恐怕为其所害。

    玉凤和紫嫣听了存义的一番诉说,面带坚毅、气不改色,她们问计存义,该当如何营救老妪和小童。存义决定调虎离山,对玉凤和紫嫣一阵耳语之后,二人点头称是。

    许显纯接案之后,安排三班衙役、两排甲士,立时升堂。他正襟危坐,惊堂木一拍三响,恶狠狠地对老妪说道:“你这个恶婆子,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竟敢到千岁府上捣乱,还不快从实招来?”

    老妪耸肩冷笑,深邃的眼睛瞪视许显纯,许显纯立时感到脊背透出一阵凉寒。不过他故作镇定,继续厉声喝问老妪。老妪指着许显纯说道:“没有人指使我,如果你非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告诉你,是公理正义,有了它们的指点,我要指证揭发魏贼的罪行。”

    许显纯听了老妪慷慨激昂的陈词,吓得屁滚尿流。他用颤抖的语气说道:“住口,你这疯婆子,堂堂九千岁,也是你可以诋毁中伤的吗?来人啊同,给我重打五十大板,我还她招是不招。”

    他一声令下,衙役迎上前来,抡棍便要殴打老妪。刚要动手之际,突然一名捕快闯了进来,对许显纯说道:“大......大人......不好了,你家宅子走水了。”许显纯听了此言,咧着蛤蟆大嘴,瘫坐在椅子上。老妪哈哈大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许显纯圆睁恶眼,对老妪说道:“你给我住口。”说罢,对甲士说道:“把她们二人都给我关到牢里去,出现任可差错,我要了你们的脑袋。”说罢,他带着一干捕快,火急火燎地奔赴自己家中。许显纯离开之后,

    玉凤施展游龙功,仙步流盈、蝴蝶翩跹,来到牢中。甲士们齐冲出来,拔剑持戈,对她吼叫道:“什么人,敢到牢房里来。”

    玉凤细语嘤嘤,告诉甲士,适才许大人在半路上遭到了歹人的截杀。

    兵士们闻听此言,个个面面相觑。玉凤对他们说道:“信不信由你们,本姑娘恕不奉陪,少时许大人送了命,你们都是罪责难逃。”

    众兵士哪敢怠慢,犹如潮水一般,跟着玉凤驰援去了。存义趁机破牢救人,不但将老妪和小童救出,还在无意间遇到了昔日锦衣卫第一高手,追魂刀刘侨。此时他的琵琶骨被巨环贯透,存义拔出丹心剑,气沉丹田,劲分涌泉。只见一道红光飞升,碗口粗的铁链齐腰斩为两截。

    刘侨对存义说道:“杨少侠的救命之恩,我刘侨没齿难忘,倘若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刘某也绝不皱眉。”

    存义对他抱拳施了一礼,从怀中取出几粒镇心理气丸。刘侨服食之后,顿觉精神奕奕。他攀枝跃树,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甲士们跟着玉凤,哪知玉凤仙姿绰约,步下生花,拐街窜巷,也是倏然之间不见了踪影。他们亦不出追赶,直接奔赴到许显纯的家中。

    许显纯扑灭了柴房的火,看到甲士们跟了过来。他心生疑惑,对他们说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犯人走脱怎么办?”

    此言一出,兵士们俱是无言以对。许显纯抓耳挠腮,感到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马上率队杀回大理寺。这里早已经空空如也,望着眼着的景象,他呆若木鸡,心中茫然不知所措。待兵士报告牢内的墙壁上留有字迹时,许显纯看过之后,上面赫然写着“忠义杨公”四个大字。许显纯立时吓得魂飞魄散,他瘫倒在地上,已经气若游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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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熹宗天启年间,宦官魏忠贤培植亲信意图不轨,都察院左都御史杨涟在一个秋雨连绵之夜,得到神秘访客提供的信件和账册,其中罗列了魏忠贤祸国殃民的罪证,杨涟以此信弹劾魏忠贤。不想却误中圈套,被打入天牢......东厂恩仇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厂恩仇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厂恩仇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