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章 奸夫
听许易愿意留下,徐公子心中一甜,听许易要她本色演出,又倍觉欢乐。
只觉和他待在一处,不管做什么,说什么,便是呆呆枯坐着,也是无限乐趣。
徐公子感慨未罢,一套法衣不知从何处飞来,随即便听许易传音道,“这套法衣穿上,稍后或许能用上。”
话音方落,许易已不见了影踪。
这套法衣是许易收缴的战利品,防御能力未必有多强,但防御硬打击,却是绰绰有余。
这点,也是他从徐公子和飞鹰斗篷人缠斗时,总结出的经验。
徐公子能防御法术,消解神念,唯独在硬打击上,准备不足。
这个短板,他替徐公子补齐。
徐公子才将法衣穿上,握住的灵犀珏又有心意传来。
她立时展开身法,朝一片巨大的珊瑚礁遁去。
才遁到珊瑚礁近前,一道声音穿透层层水浪,响彻四方,“我的王妃,真让云某好找。”
却是云中歌赶到了,立在数十丈外,隔着层层水波,身形有些模糊。
徐公子冷道,“姓云的,你堂堂云家世子,如何不知礼数,你我尚未完成大婚之礼,如此轻佻,真让我看清你云家门风。怎样,听说世子你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以婚约为诈,诱骗星海势力来攻,料得如今已大功告成,团灭星海势力,声名震动天下,定是指日可待。”
云中歌怒极,“贱妇!你背夫无德,活该千刀万剐,还敢弄嘴。”
他本想先言语哄骗,再伺机捉拿,却没想到,三言两语,便被徐公子戳中要害,立时暴跳如雷。
徐公子冷声笑道,“外界传言云家世子如何亮拔不群,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虚言大帽,余某平生也算见过蠢货,却没见过你这种硬要往自己身上披一件绲猪衫的蠢货。”
俗世有风气,婚娶风尘女子者,男子接亲时,必着一件绲猪衫。
推而及远,渐渐发展到,妻子背夫,夫君便被耻笑为披了绲猪衫。
对男人而言,这是一等一的侮辱。
“贱妇找死!”
徐公子暴怒,数道神念分出,半空中,合成一道巨大的关刀模样,直射吟秋郡主。,
巨大的关刀瞬间将水层分开,方圆千丈之内游弋的海鱼与水兽,尽数被分开水层时产生的水箭碾作齑粉。
巨大的神念关刀竟在海底排开水层,拉出了呼呼风声。
隐在徐公子脚下泥沙层中的许易震惊不已,神念的威力他知晓,能以虚击实,变化万端。但究其本源,是虚非实,却又有以虚化实之妙,能做念墙防御,能攻破外物。
但像云中歌这般将神念妙用到如此地步,简直是以虚化实,实在可怖可畏。
就在许易震惊之际,将徐公子长发拉的笔直乱舞的念刀终于击在了徐公子身上,瞬间如泡沫一般散开。
云中歌眉头轻皱。
徐公子轻震衣袖,冷笑道:“姓云的,你就这点道行,也敢来拿我?若是不服,我再接你几招。”
云中歌先是震惊,继而冷笑道:“你那老子看来也非是绝情到底,这般好的宝贝,我那岳父竟也舍得给你。也好,你我夫妻一体,给你了也就是给我了,迟早得落入我的手中。”
听他言及父尊,徐公子大怒道:“姓云的,我要你死!”
云中歌冷然道:“你虽无情,我却有意,我可舍不得你死,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活着跟我待在一起,一天天,一年年,一辈子。”
本是温情的话语,却由一种冰冷到让人发寒的语气说出,裹挟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十焰剑!”
云中歌沉喝一声,海水中陡然燃起朵朵火焰,一朵朵幽蓝的火焰,竟然在海中燃烧起来,化作一根根又细又长的丝线。细瞧之下,却是一柄柄宝剑的模样。
十枚细细的火焰剑才生,便撞在徐公子身上,瞬间又化作泡影。
这回云中歌彻底惊呆了。
徐公子冷冷看着云中歌道:“姓云的,有多少本事,你便使出来吧,趁着我那奸夫不在,我给个挑战的机会,若是我那奸夫赶过来,以他的本事,非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徐公子为激怒云中歌,简直豁出去了,什么话轻佻,她便挑什么话说。
这轻佻的讥讽之语,不单说的她心跳加速,便连藏身在她脚底淤泥中的许易,亦听的老脸发热。
云中歌再是好修养,也被徐公子气的暴跳如雷。心中恨不能将徐公子擒了,就地剥干净,按在身下,狠狠凌辱。
头脑中一丝灵智未消,他在思考徐公子激怒自己的动机,转瞬便有所得。
在他看来,徐公子完全是在激他近身打击,毕竟眼前的局面已经明了。
徐公子有宝物和符衣护体,对阳尊强者的两大利器,神念和法术的攻击基本免疫。
便是强横如他云某人,一时也无破解之道。要想快速底定战局,唯有借助身法上的优势,近身攻击,就地擒拿。
若是徐公子不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挑衅,说不得,云中歌便打算如此施为。可徐公子这般反复挑衅,明显是在有意激怒他。
云中歌心念一动,两柄乌沉沉的拳头大小铜锤现在身前。
这一对戮音百花锤,乃是云中歌早年未成就阳尊之位前,纵横天下的法器。三道纯青的法纹,印着苍蓝色的海水,泛出诡异的绿光。
两柄戮音百花锤,在云中歌的御使下,以雷电穿梭空间的速度,分开水层,砸到了徐公子眼前。
徐公子冷哼一声,百鳞战衣催动,体外陡然生出一道厚实的光罩。
便在这时,两柄戮音百花锤改变了方向,交互撞击在了一处。一股尖厉的让人头皮抽紧到飚血的高音,穿破水层,送入徐公子耳中。
徐公子尖叫一声,一张俊俏的脸蛋瞬间皱成一团,双手死死的捂住耳朵,拼命甩头。
便在这时,云中歌飘然来到近前,高明的身法似乎让层层海水都化作了空气。
云中歌大手探手,方要拿住徐公子的大椎穴,一道青芒自徐公子脚下腾起。
一百六十九章
青芒闪动,云中歌倒飞而回,却是晚了,周身顿时被朵朵燃烧的黑色焰火瞬间包裹。
却是危急关头,许易悍然出手了。
云中歌惊怒交集。
他此来两大任务,其中之一,便是灭杀截走吟秋郡主的那位超级强者。
此点,他从不敢忘记。
到来之际,只见吟秋郡主,而不见那位强者,云中歌警惕之心,从不曾放下,在他想来,那人要么是隐匿在一侧,准备随时伏击,要么是真遭遇突变,临时离去。
他神念随时放出,可始终未查探到异状。
以他的强大神念,无物能逃过法眼,这点基本都成了本能。
未探查到异状,他自然放下心来。
此刻,他用突发妙想的奇招,攻破了吟秋郡主的钢铁防御。
眼见便要建功,陡生如此奇变,他措手不及,不仅被奇符之光,震慑得飞退,错失了擒拿吟秋郡主的良机。
同样,即便飞退,终究未脱离符场,被笼罩在其中。
一阶三级炎爆符,论攻击能力,在同等符中,几乎触顶,即便是在这茫茫海域中,威力减小了不少,依旧非肉身所能抵抗。
云中歌才运转法衣,搬弄念墙,顷刻,二者尽毁。
就在这时,一枚细长飞剑,破空摄入火阵中来,瞬间将他才激发的另一件护体法衣刺破。
黑炎瞬间烧着肉身,疯狂暴虐的火之灵力,狂噬着骨骼,肌肉,巨大的痛苦,简直要撕裂神魂。
阴损的飞剑,依旧在火丛中穿梭,瞬间又逼近身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闪过,整个水域瞬间沸腾,一道道土黄色的墙幕瞬间生成,笼罩方圆五百丈,墙幕方生,瞬间崩塌,可怖的威力,如天崩地裂一般,大片的土灵力组成的冲击波,在海水中纵横飚射。
方圆千丈之内,除却许易和徐公子,再无活物。
早在许易激发一阶三级火符之际,便揽着徐公子火速退开。论及符战,他已是有经验之人,知晓下一幕可能发生什么。
此刻,云中歌被逼无奈,激发了一张一阶四级土系奇符,威震海域,杀戮无边。
许易和徐公子早遁出了符场攻击范围,虽受余波,却片缕不伤。
甚至在瞧见那青光一闪,许易便将骨剑回收,他虽修有御剑之术,但毕竟对这骨剑祭炼时日尚短。
对上寻常强者,或可用之攻击,但对上云中歌这种级数的,骨剑只能偶然用作偷袭,要想以之灭敌,那是痴心妄想。
“许易!”
云中歌冷声啸道,“你便是如此杀了我的八名亲卫。”
损毁了一张一阶四级符,他肉痛之余,却也揭开了谜底。
随之而来,先前对贼人的超高评价,也迅速拉低。
在他看来,厉害的不是这贼人本身,而是他那高明的隐匿宝贝,和强大的火系符。
隐匿宝贝不可怕,只能用作偷袭,且在特殊情况下才有用,只要有所防备,极难二度中招。
强大的火系符亦不可怕,可怕的是会炼制符的符师。
可若是后者,此人就太可怕了,必杀之才能心安。
“云世子,久违了。”
事到如今,许易自知隐瞒身份毫无意义。
毕竟,他未入阳尊境是事实,和吟秋郡主关系密切,也是事实。
符合这两大事实的人,在云中歌看来,只有一个,便是他许某人。
否认毫无意义,索性承认。
“好好,果真是奸夫**,云某必要你二人受尽世间最极端的痛苦!”
云中歌满面怨毒,神念再度聚成关刀,朝许易狂斩而来。
与此同时,十道细长火焰聚成的细微火剑,狂掠而来。
许易不退反进,念墙火煞,团护周身,天矛术催动,直射云中歌。
云中歌的焰之剑,乃是家传绝学,威力极大,攻击玄妙。
许易才射出念矛,神妙的焰剑便射中许易煞墙,绵密的煞墙,如粘稠的液体一般,竟对焰剑产生了一股绝大的拉扯之力。
许易甚至能感受到,筋络之中传来灼热而强大的火灵力,这种灵力极为纯粹,仅此于火灵石中的灵力。
那种粘稠之感,正是他尝试吞吐这种火灵力,而衍生的。
果然,焰剑穿透煞墙后,变得更加细微,一头扎上念墙,竟消归无形,连念墙都不曾破开。
云中歌心中讶异到了极点。
许易修行的竟也是罕见的火之真煞,这点让他颇为意外,但许易的火煞之强,竟能吞噬,容纳他火剑的火灵力,这点殊为令他动容,这分明是无量之海的火煞。
众所周知,阴尊境,五行罡煞最为难得,气海质量越高,真煞越是难修。
便是他,也不过是修成了纯紫之海,原本以他的资质,条件,修成无量之海,也是等闲。
可族中前辈,再三告诫,为今后阴尊凝结真煞计,便屈居一等,修成纯紫之海。
可眼前这人,修成火之真煞不说,还是无量之海,天资机缘好得令他都生出了嫉妒。
而这却不是最让他震惊的。
许易的念墙,防住了他的火剑,简直颠覆了他的常识。
尽管他的焰剑在海中出战,威力被大幅削弱,可法术克神念,如摧枯拉朽。
许易的神念竟能防住焰剑,这岂非颠覆常识。
心念一动,云中歌催出一道焰剑,直直朝许易攻来的天矛斩去。
焰剑轻松将攻来的天矛,尽数斩断,可天矛竟如实体一般,断成两截,良久方消。
这一幕,越发证实了他的猜测,这贼子的神念大有异样,非同小可,简直到了化虚为实,蕴含道义般的玄妙。
短短一击,两人立时试出了对方的深浅。
云中歌心中大讶,许易彻底镇定。
不得不说,他选择的这个战场,实在是太妙了,丰沛了水灵之力,大大抑制了云中歌术法的威力。
“堂堂云家世子,也不过如此,真不知你那惊天的声名竟都是吹捧而来。”许易负手而立,轻蔑的哂笑道。
云中歌双目寒光爆射,一言不发,十数道神念转瞬在水中化作冰刃形状,游鱼一般的攻来。
“云兄,技止此而?”许易一边哂笑,一边放出神念。
数十道神念于水中交汇,迸出一道又一道的激烈水浪,二人皆未伤片丝片缕。
云中歌却是丝毫未节约一般,源源不断的放出神念,不过半炷香,两人已先后放出上千道神念。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五百丈内,水沸如煮。
一百七十章 双双算计
千余记神念攻击,两人平分秋色,皆未伤一丝一毫。
徐公子道,“不好,姓云的奸猾,在耗你神念,他是阳尊,神念浑厚绝伦,你绝非对手。”
许易当然早就回过味儿来。
论及神念,他和云中歌皆是四阶。
熔炼了至哀之意,他以天矛术,对阵云中歌的诸般神念妙术,丝毫不落下风。
云中歌明知攻他不破,还一味攻击,所为者何?简直不言自明。
他的四阶神念,浑厚远不及阳尊,一旦持久,必然耗竭,一旦耗竭,战斗的结果自不待言。
勉强又拼了数百道神念,许易急转的心念,顿时有了主意。
握住灵犀珏,传过一道心意。
徐公子朗声道,“许易,姓云的这区区蝼蚁,便交给你打发了,我去别地儿转转,稍后你自己寻我。”
说罢,徐公子施施然,展开身法,朝远处遁去。
云中歌顿急,他焉能看不出这是二人弄鬼,可他绝不肯放任徐公子就此远去。
一者,徐公子在他处留下的血脉短时间内频繁使用,血脉中的引力已极为稀薄。再次使用,搜索准度必将大大降低。
二者,此地已入混乱星海,徐公子若再远走,必将进入混乱星海腹地。
可以想见,用不了多久,那场大战便将落下帷幕,混乱星海的主力人马必定回归。
届时,他既不方便游弋于混乱星海搜寻徐公子的下落。
与此同时,被混乱星海诸多强者发现的可能性也必将大大增加。
念头急转,云中歌知晓,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当下,他身形暴涨,转瞬掠到许易近前。与此同时,左手暗暗扣着一枚一阶四级符,右手扣着一枚紫色水滴状的珠子,正是真凝避水珠。
他已打算冒险一搏。
仔细说来,他和许易的战斗,远没有冒险的必要,只要他肯舍得动用高阶奇符,整场战斗早就落下了帷幕。
唯因,云中歌掌握着遁速上的绝对优势。
以超绝身法,逼到近前,催动高阶奇符,许易又哪里还有命在。
可他实在不想为诛灭一个阴尊小辈,便损失一张珍贵的高阶奇符。
即便尊贵如他,一阶四级符,亦是至珍至贵之物,轻易不敢舍弃。
而这种不舍,又因为先前遭许易偷袭,损失了一张高阶奇符,而得到了最大化的加强。
如今,他手中只剩了两张一阶四级奇符,损失任何一张,都是他不愿意的。
此刻,他暗扣奇符在手,便是防止许易再打出奇符,逼不得已,防身之用。
至于灭杀许易,他已有策略,虽然冒险,尚不至于用到这高阶奇符。
云中歌的逼近,毫无征兆。
许易面作惊惶,心中窃喜。
他设计徐公子离开,所为何来?
正是为打破局面,逼云中歌出手。
云中歌才动,他便洒出了最后一张火符,一张一级四阶炎爆符。
果然,火符的青光还未闪出,云中歌便以超乎想象的恐怖速度,飙到了近前。
火符的青光还未闪出,周遭的水压之力,尽数消弭,口中竟传来新鲜的空气。
火符的青光还未闪出,许易便被百道凶爆的火剑彻底包围。
许易惊呆了!
云中歌惊呆了!
这二人各怀心机,各逞谋算,最终算计到了一处。
许易以徐公子的离去,逼迫云中歌主动来攻,趁机激发火符。
而云中歌早备有真灵避水珠,却不使用,正为突如其来,为许易敲响丧钟。
真灵避水珠产生的域场,宛若陆上空间,云中歌的法术威力,恢复到了顶级。
为一击建功,云中歌发动了最强攻击,几乎一举抽空了体内的全部真元,发动了他目下的最高法术:百焰剑。
焰之剑,乃是云家家传绝学,分十百千三级。
十焰剑,已是一阶法术中的上品,百焰剑,一只脚几乎已经跨入了二阶法术,威力绝伦。
许易被百焰剑包围的一瞬间,云中歌亦被团团黑烟包围。
瞬间,整片海域沸腾了。
许易拼尽全力吞吐着击中煞墙的焰剑的火灵之力,浑身筋络如复活的苍龙一般,在体内怒狰,暴颤。
终于,人力有时穷,大量的焰剑冲破了煞墙,撞击在层层织就的念墙上,迅速消融了念墙。
百灵战衣激发的光罩发出可怖的蜂鸣,数息之后,百灵战衣激发的光罩,亦被攻破,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冲进了焰剑阵中。
赫然是徐公子。
徐公子根本不曾走远,二人便爆发了至强一击。
见得许易陷入重围,徐公子惊得魂飞魄散,连续打出数张迅身符,火速赶到近前。
徐公子冲进焰剑结成的大阵,飚射游走的焰剑才遇她身,便立即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她一把拉住许易,护在身下,打出一张迅身符,立时彪飞到百丈开外。不待符力耗竭,她又打出一张迅身符,直直飙出两百丈外。
徐公子才拽着许易逃开,道道焰剑便如活物一般,追赶而至,飚速竟不逊色迅身符,徐公子不住护持,终于才将焰剑尽数化作泡影。
而许易整个身子也如火炭一般,滚烫吓人,双目赤红,连站立也无法维持。
原来,徐公子的符衣只能灭焰剑,而无法护佑。
她以消灭焰剑的方式,护佑许易,却终究难得护佑周全。
就好比,天空下雨,一人光以身体替你遮风避雨,却是怎么也无法遮蔽完全的。
就在许易被狂暴的焰剑,击得浑身赤红,烧掉大半天性命之际。
那边的云中歌发出一道惨呼,随即,一道青色光亮闪过,陡然降起了冰雪。
说来,云中歌不可谓不小心,他的攻击是突然而来,真灵避水珠爆出的域场,更是瞬间发生。
才打出法术攻击,他便遁开了百丈,他这枚真灵避水珠,若论珍贵程度,又远胜过了徐公子,域场足有宫室大小。
他虽遁开,却依旧将许易笼罩在真灵避水珠的域场之中,尽可能得将百焰剑的威力,爆发到极致。
而云中歌之所以选择一击便退,便是防备着许易的火系奇符。
百丈开外,足以避开许易先前打出的那般奇符的符场,即便许易仓促之际,激发奇符,他也能保无虞。
一百七十一章 战果
可云中歌绝没想到,许易激发的那张奇符,陡然爆出的强大黑焰,看着离身极远,转瞬攻到近前,他想躲避,立时感受到符场的禁锢之力。
顿时,云中歌惊出一声冷汗,哪里还不知道遭遇了高阶奇符。
震惊之余,他下意识地,就掐破了左手上的玉镯,一道紫光团团生起,护住身体。
与此同时,连续往身上罩了数件防御系的法衣,宝甲,往口中吞倒着大片的丹药。
便在这时,数朵黑焰飚射而至,以他为圆心,陡然爆炸开来,瞬间炸出一片火海。
火海才加身,护佑云中歌的那道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下去。
云中歌唬得魂飞天外。
他这道护体紫光,乃是族老所赠,足能免疫真元二转阳尊全力一击,用来防御,无物能破,如今却在这暴虐黑焰的吞噬下,如聚沙之塔一般,瞬息崩溃。
惊变骤发,云中歌的明智未失,陡然收了真灵避水珠,域场一消,焰火竟在水中燃烧起来,将海水烧得啪啦作响,威势丝毫不减。
不消数息,云中歌的护体紫光,归消于尽,才拼凑起的几道护体法衣,宝甲,激发的光罩,更是被火焰一触即灭。
奔腾的火焰,直撩肌肤,云中歌被烈焰灼烧,痛苦嘶嚎,再也顾不得珍惜奇符,将一张一阶四级霜雪符打出。
顿时,海中顿生快快冰棱,霜雪浇灌,烈焰立消,可处在一半火焰一半霜雪中,巨痛交叠,他半边身子被冰封,半边身子化作紫赤,痛得他在海中吼啸四方,声浪荡起层层浪花。
终于,火焰和霜雪,共归于无,转瞬消失。
云中歌惨然立在水中,拼命往口中倾倒丹药,掌中猛地现出一把赤色寒刀,映照得沸腾的海水,鲜红如升朝霞。
刀光闪动,一片片或焦枯或霜冻的皮肤,竟从身上大块落下,偶尔还有骨骼,筋膜,却极少血液。
惨烈的场面,足令见者心惊,观者侧目。
更诡异的事,伴随着皮肤,骨骼的削落,大量的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
而那新红的皮肉,脆嫩的骨骼方消,立时又被或紫赤或霜冻的颜色覆盖。
云中歌再度挥刀削落,如是三次,赤红和霜冻覆盖的速度,终于减慢。
云中歌哪里还有半点浊世佳公子的味道,整个人真比从九幽地狱爬出的恶鬼,还来得惨厉血腥。
这边,云中歌拼命的往口中倾倒丹药,剜去坏肉。
那边,徐公子也在拼命救治许易,大把的丹药送入许易口中,可许易周身的紫赤,却越来越重,渐有完全转黑的趋势,气息也越来越弱。
徐公子俏面惨白,死死搂住许易,宛若抱着一块火炭,豆大的泪珠如玉坠下。
她懊恼极了,早知这般,她怎么也不会让他留下。
冰凉的泪珠,落在许易眼睑上,他眼皮轻轻一颤,微微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徐公子慌忙抢过许易的灵犀珏,送入他掌中,死死攥住自己的那枚灵犀珏,顿时收到了许易的心意,“我无事,你快走快走,姓云的也必定难受,追不了你,快走!”
此刻,他周身如被千刀万剐,奇经八脉之中,密布着可怖的火灵之力,暴虐的火灵之力,几乎要将他的筋络冲击得存存锻炼。
连带着,灵台深处的真魂小人也削弱了不少,身影隐隐发虚。
即便如此,许易也不认为自己会死在此处,最坏的结局,也是他真魂脱离肉躯。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走这一步。
如今的重伤之躯,若是真魂放出,肉身立时便死,但凡有万一希望,他绝不敢舍去肉身,化作鬼魂野鬼。
同样,云中歌神魂未曾离体,再展攻击,亦是如此。
重伤之躯,神魂一旦离体,肉身立死,七魄顿消。
徐公子传过心意道,“你不用废话,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许易被狂暴的火灵之力加身,好似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皆入驻了一个小人儿,正在毛孔内刀劈斧凿一般。
坚持吐出这一句话,又痛得昏死了过去。
徐公子焦急万状,正要往许易口中,再塞入丹药,却听云中歌发出怨毒的笑声,“哈哈,狗贼,你终有今日。没死最好,你若是现在便死了,云某必定抱憾终身!”
恶鬼一般的云中歌,踩踏着水浪,缓步朝二人行来,整个面部俱是血污,红肉,竟无半缕皮肤。
徐公子一跃而起,拦在许易身前,“姓云的,你若想死,我成全你!”
“好一对有情有义的狗男女。”
云中歌冷声说道,脚步缓缓,丝毫不停。
他面带笑意,心中实已起了无边杀意。
他自艺成以来,也曾隐匿身份,游历天下,历战不知凡几,所遇强者更如过江之鲫,可对上他,皆如土鸡瓦犬,被轻松横扫。
可今日,他竟被区区阴尊小辈,打成如此重伤,身受火毒之侵,几番刮骨,也不得尽除,如此深仇巨辱,焉能不报?
眼见云中歌已行到二人身前数十丈,一道神念,穿破层层海浪直射云中歌。
神念竟成纯正的黑色,正中云中歌肉身,云中歌左手指上的骷髅戒指陡然爆开,放出一片淡紫色的墙幕,轻松将那搅动海浪的纯黑神念阻住。
云中歌面现狂恨,扬声道,“慕光明,若不灭尽混乱星海,云某誓不为人。”
一道青光闪过,他竟从海域中消失不见。
云中歌方消失不见,一个青衣中年出现在了徐公子身前,正是慕光明。
数息后,三人出现在了一座龙舟上。
许易服了一枚慕光明给的药丸,竟睁开眼来,只周身依旧剧烈的疼痛,几不可抑,若不是他以强大的毅力忍住,非得哼哼出声不可。
“多谢前辈相救,有劳了。”
许易勉强抱拳,“姓云的如何了,可曾丧在前辈手中?”
慕光明道,“此子宝物众多,我突下杀手,也未能取得其性命,却叫此子逃了,惭愧惭愧。”
一百七十二章 为质
在之前的交易中,慕光明答应过,会全力帮许易,取走云世子性命。
先前,布局引诱大军入局,磁暴冲击波攻击,未能杀得云中歌。
此刻,他亲自出手,还是让云中歌逃了。
他的确心怀愧疚。
许易道,“不怪前辈,那家伙宝贝奇多,又奸猾如猴,前辈一击未能建功,也才情理之中。看来前辈今次布局,大获全胜?”
慕光明忽的剧烈咳嗽起来,掌中现出一粒金灿灿的丹药,被他倾倒入口,面上的潮红方才退却。
“前辈受伤了?”
许易惊声道。
他可是知晓慕光明的修为,乃是真元三转阳尊,战斗力强大无匹,适才大战,并未见其现身,看来是参加了另一场高层次的战斗。
“些许小伤,不碍的。”
慕光明微笑道,“这次行动,勉强算达成目标吧,不过,这其中少不得你的功劳。”
“行了,你们要讨论到什么时候,这位前辈,还请给许易治疗,花费多少,晚辈必定全力报偿。”
徐公子急声打断了二人的交流,她很清楚许易此刻承受着多大的痛苦,这个金铁一般的家伙,每说一个字,身体都会忍不住抖动一下。
慕光明道,“这位想必便是吟秋郡主吧,实不相瞒,许易现在的状况极为糟糕,毒火攻心,若非他生命强大,早就七魄消亡了。慕某适才给他服用的天王静心丹,也只是暂时封堵住他主要筋络,不过支持不了多久。要想救治,实在困难……”
“前辈可是想留下郡主?”
许易冷声道。
他身虽剧痛,头脑却是清明,很清楚慕光明在绕什么圈子。
说来,他心中也颇为敬服慕光明,明明有强留吟秋郡主的实力,却选择这种方式。
不过,敬服是一回事,他却不能坐视徐公子留居于此。
他很清楚慕光明想用徐公子作挡箭牌,拿捏剑南路庭和归德路庭,毕竟,这回混乱星海的便宜占大了,剑南路庭,归德路庭吃了如此大亏,岂能不加报复。
这时,徐公子的身份,便显出绝大作用了。
然,云世子未死,徐公子若是被慕光明作挡箭牌,极有可能被交易出去,届时,还得落入云世子魔掌。
这是许易无论如何不愿见到的,辛苦一场,大半条命都拼没了,若还是这种结局,他何苦来哉?
慕光明道,“不是我想留下,是星海的局势,确实需要郡主这个人质。许易,我始终以友待你,你知否?”
许易道,“我给尊者的那个消息,该值几何?”
他不接招,干脆将付出,回报,摆上了桌面。
话音未落,嘴皮忍不住剧烈抽搐,面上紫赤陡然加重。
徐公子急道,“我留下,我留下,还请前辈救他。”
许易才要说话,便被徐公子捂住嘴巴。
慕光明冲许易一抱拳,叹息一声,道,“今次算慕某欠了你人情,前番你欠慕某的承诺作罢。也请你宽心,实情绝非全如你想得那般,至少郡主在我混乱星海,是安全的,时间也许很长。你要辗转腾挪,这段时间,你尽可努力。慕某从不错看人,也相信你的能力。”
说罢,取出一枚玉珏,催开禁制,贴在许易额头,说道,“目下,你体内火灵力暴躁欲狂,四下扩散,已非丹药所能医治。这道聚火灵诀,当有大用。你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言罢,便携着徐公子,腾空而去,转瞬消失不见。
许易双目圆睁,伸手抓去,只余满指云烟。
忽的,一位青衣管事自舱中转出,冲许易抱拳道,“许先生抓紧时间恢复吧,还有半个时辰,便到星海外围,届时,我们只能停留两个时辰,供先生恢复,然后便要回航了。”
许易身心俱疲,懊恼已极,却深知不是斗气的时候。
强行镇定心神,研读映入灵台中的那篇聚火灵诀。
法诀简洁明快,却只指大道,纵使许易真魂虚弱已极,肉身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不由得拍案叫绝。
这篇聚火灵诀,竟隐隐让他看到了天矛术的影子,尤其是将分散的火灵之力,聚集成线,和神念的颗粒状的形成法门极为类似。
许易甚至在想,这慕光明莫非和云家大有瓜葛?
此念方起,便被他强行按下,抓紧修行这篇聚火灵诀。
因着修行天矛术,早已贯通了神念如何凝聚颗粒,此刻再修习这聚火灵诀,简直有水到渠成之妙。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许易完全领悟了聚火灵诀的功法之妙,运转法诀,小心地归拢着体内乱窜的暴掠火灵之力。
半个时辰后,体内暴掠乱窜的火灵之力,终于被他归拢,尽数逼到了足三阴经处。
暴乱的火灵之力有了约束,许易的身体,立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适才,徐公子病急乱投医,实在给他喂了太多的灵丹妙药,此刻,药力一股脑儿爆发,内外伤患,飞速修复。
于此同时,许易催动真煞,小心地牵引着压缩的火灵之力,不断地吞吐,绝大多数火灵之力,被牵引入气海,极少部分,冲归于外。
如是,许易受云中歌百焰剑之伤,基本尽数恢复。
唯独,真魂虚弱已极,需要好生调养修补。
“许先生,该下舟了。”
青衣管事催促道。
许易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告诉慕光明,倘若吟秋郡主有个三长两短,许某发誓毕生与混乱星海为敌。”言罢,腾空消失不见。
许易没忙着御空飚驰,而是选择了在海中潜行,以神隐珠笼罩周身,顿时,有了安全感。
许易不敢御空,实在是混乱星海的惊天大战才落下帷幕,谁知道到底有多少势力,正朝此间赶来。
许易真魂虚弱,心神俱疲,抓紧调养恢复,才是最为关键。
就这般,许易隐在海中,调息修养,饿则生吞鱼片,如是随波逐流了两日,虚弱的真魂已尽复旧观。
许易心念陡然活泛起来,开始细细盘算。
主要是两大方面,一是战阵得失,二是未来展望。
一百七十三章 因起
今次对战,不算许易生平最险,却是跨越极限的战斗。
是许易第一次与阳尊强者,正面对攻,也是符之战大门的开启。
险死还生,他自然感慨极多。
尤其是符的用法,犹让他记忆犹新。
阳尊并非不可战胜,符术便是克敌至妙。
符场的认识,符力的互克,符场的吞噬……
都值得他细细体味,深思。
至于展望未来,许易以为提升修为,大批量的祭炼火符,乃是当务之急。
很明显,混乱星海和剑南路庭,归德路庭必然还有一场纠葛,作为矛盾的爆发点,徐公子必定首当其冲。
凭慕光明拿徐公子做人质时流露出的意思,占了便宜的混乱星海已生了媾和的打算。
而徐公子一旦被慕光明交出,下场注定惨淡。
他许易未曾入局也就罢了,既然已经搅和了进去,自当承担其中因果,更何况还有徐公子的拳拳心意。
而他要搅和进去,唯倚仗的只有强大武力。
毕竟他想营救徐公子,参与纠葛的三方人马,必定俱是阳尊大能。
而要获得强大武力的途径,只有冲击阳尊之位和积累大量的火系奇符。
前者恐怕难以速成,能下工夫的也只有后者。
可现如今,他须弥戒中火系灵石已然耗竭,只剩一块中品火系灵石。
要想绘制大量的火系符,他眼下已有的资源根本难以达到。
更何况前番靠偶然炼出的一阶四级的火系符,在对战中建功,许易对这种高阶符,已生出了向往。
此外,他也有一个重要的发现,那些阳尊大能,或多或少都有高阶奇符防身备灾。
故而,要想真正的倚靠奇符之力和阳尊大能对垒,高阶奇符是必不可少的。
而要绘制高阶奇符,则必然要用到高品质的灵石,偏偏这又是许易最为急缺的。
“资源,当务之急是获得资源!”
许易暗暗咬牙,却又无计可施。
说来,他要获得资源,并非难事,只需潜回淮西府,寻到对他极有好感的联合商会,找到那位苏运来苏掌事,自然能将手中的八枚中品金木水土四系灵石,尽数兑换成火系灵石。
若还嫌资源不够,稍稍兑换一些风系灵石,制作大量的风符甩卖,天量的资源也便随之到手。
而以他的经验看,即便联合商会知晓了他风系符师的身份,也定然只会全力代为隐瞒,绝不会戳破,安全可保无虞。
偏偏他如今无法返回淮西府,一切的梗节还在于云中歌,云中歌未死是他最大的遗憾,也成了最大的隐忧。
以如今二人结下的深仇大恨,云中歌灭他的决心,必定如火山喷涌。
他眼下甚至不敢离开这片海域,道理很简单,一切的隐忧皆在于那该死的血脉引力。
迁官时,他的血脉便融入了官牒,以云中歌的势力,想要获得他的官牒,定非难事。
一旦有了他的血脉,云家任意一位阳尊大能至此,便能将他轻松灭杀。许易有此隐忧,当然不敢贸然回归淮西府。
想到可能来自云家的打击,许易又有些担心晏姿,至于天下第一门,他并不放在心上。
以他如今突飞猛进的修行速度,天下第一门提供的助力实在有限,只能算作他在淮西势力的一个延伸。
唯一让他挂念的便是晏姿,好在极少有人知晓他和晏姿的关系。晏姿这个副掌门,也只有方掌事和赵无量知晓,兼之晏姿终日闭关,更无存在感。
云家便是再想打击他许某人,也绝想不到对晏姿下手。
许易正沉思间,腰囊中起了反应,催开禁制,传来的却是方掌事的声音。
“掌门,一位唤作云七公子的人找到了我,说有急事寻你。”
许易悚然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云明灭会找上门来,当下镇定心神道:“云七公子可在你身侧?我要和他说话。”
方掌事道:“你稍等,我这就去叫他。”
十数息后,传音珠中传来了云明灭的声音,“许兄,久违了。”
许易笑道:“分开才数日,云兄就这般想我?你让老方去忙吧,咱们两个单聊。”
随即传音珠中传来了方掌事告辞的声音。果然,云明灭改了口气,疾声道:“好你个许易,你可知道你这回闯了多大的祸事?”
许易笑道:“不知云兄说的是哪桩?是说我宰了云老三,毙了你们云家的一位阳尊,重伤了云中歌那孙子?还是说我透露消息,害得你们云家的这次行动功败垂成?”
“若是前者许某认了,若是后者,那怎么是我单独闯下的祸事,若没你云兄通风报信,我便是有两个脑袋,也绝想不到内里还隐着这许多纠葛,要说闯祸,也是我与云兄你共闯的呀!”
云明灭气的浑身发抖,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敢胡说八道?云某千里迢迢赶到淮西,又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找到你这门下走狗,跟你通上这句话,你莫不是以为云某真是闲得心里发慌,来这跟你扯闲篇?”
“哦?那云兄有什么要事要谈?”许易微笑说道,心念渐转,大约已猜出了云明灭这番苦心背后的用意,多半还是为那颗影音珠而来。
果然便听云明灭道:“我那颗珠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你若是不还,还请许兄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交往甚欢的份上,将那颗珠子丢弃吧!”
许易猜的不错,他正是为了那颗影音珠。
彼时,为求许易交还生死蛊瓶,云明灭告诉了许易关于云中歌行动的绝密消息。
熟料,许易奸诈无比,悄悄录下了当时的场面,又成了拿捏云明灭的新手段。
此事,便成了云明灭的心病。
云明灭为破解这块心病,又告知关于吟秋郡主的消息,引许易入关冲城。
满以为许易会在营救吟秋郡主的行动中,被彻底灭杀,哪里知道出现这无数纠葛,弄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尤其是这两日,云明灭收到了云家传来的消息,对许易所作所为,震怖到了极点。
一百七十四章 会面
原来,云中歌返回归德路庭后,果然受到了云家宗族祠堂的严惩。毕竟今番闹出的乱子实在太大,弄不好便牵扯到了宗族第一等大事家主晋位王爵上来。
而云中歌到底要脸面,只说了他那一身重伤,乃是拜混乱星海阳尊大能偷袭所致。
毕竟许易的修为并不足以对外人隐瞒,一旦说出去,他堂堂云家世子,竟被阴尊小辈所伤,必将成为天大笑柄。
掩盖了许易重伤他的事实,云中歌却没忘了往许易身上泼污脏水,吟秋郡主与许易私情之事,他更是不曾隐瞒。
除此外,他还将此次覆灭混乱星海之战的重大失误之责,全推到了许易身上。
言说是许易这无耻小人,从吟秋郡主那里获得了内情,进而给混乱星海通风报信,才导致覆灭混乱星海之战功败垂成。
至于许易是如何获知他云家密谋的,云中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族中定有内鬼勾连许易。
消失传出,云明灭险些惊的魂飞魄散,那内鬼除却他还有何人?
更要命的是,许易还握有关于他泄密的致命证据。
一旦许易遭擒或被杀,须弥戒中的影音珠,落于云家之人手中,那他背族之事,必将大白于天下,届时可就是灭顶之灾。
故而,他才从特殊渠道得知了云中歌回归家族的消息,便火急火燎的赶往淮西府,寻到了方掌事,这才勾连上了许易。
却说云明灭话罢,许易微笑道:“云兄放心,你我兄弟,我害谁也不会害你,那颗影音珠,许某早就不知扔到了何处。至于云兄和我之间的密谋,许某必当守口如瓶,即便身死,也定不会与外人说。”
口上如此应承,心中却在想着云明灭到底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他很清楚云明灭绝不会幼稚到,自以为凭借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将那颗影音珠交出,必定还准备了交换条件。
果然,云明灭道:“许兄整日蜗居于混乱星海,恐怕非长久之计,听闻你在剑南路庭请了年余长假,可终究要回游仙城履职。许兄总不会打算此生便隐匿于混乱星海?”
云中歌虽然在族庭将许易作恶之事公布于众,但这只是云家族中的公开,绝不至于先传的人尽皆知,毕竟云家堂堂王族,脸面大于天。
故而,剑南路庭那边并未收到关于许易的消息,一切风平浪静。是以,云明灭才有此话,他笃定许易绝然放弃不下废了无数心血才博得的官场高位。
许易笑道:“多谢云兄还想着我,云兄既然开口,必有教我?实不相瞒,许某整日蜗居于混乱星海,度日如年,苦不堪言,还请云兄救我出苦海。”
他对云明灭知晓他的行踪毫不意外,显而易见,云家那边必然获得了他的血脉,以血脉引力为源,搜索了他的方位。
云明灭道:“实不相瞒,云家族中恰有一门隔绝血脉引力的秘法,不知许兄可否感兴趣?”
许易大喜,笑道:“感兴趣,当然感兴趣。云兄若真有此法,可算是搭救许某于苦海了。”
他对云明灭开出的条件十分满意。
“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当面说吧,你我在何处碰面?”云明灭问。
许易道:“以我目下的情况,还能去何处?只有屈尊云兄来混乱星海一晤。”
云明灭哂道:“许兄的亏我已吃过一次,绝不想再吃第二次。”
的确,许易在交还生死蛊瓶之事上,已让云明灭一朝蛇咬,如何还肯上当。
许易道:“不如云兄选个地界。”
云明灭道:“选在别处,只怕你许兄也不会心安。不如便选在混乱星海与北境圣庭的交界海域,如何?当然,云某丑话说在前头,此次交易,我需要许兄以血禁之术立下誓约,同样的亏,云某可没兴趣吃第二次。”
许易松了一口气,倘若云明灭直愣愣的要求交易,他反而会心中不安,“那好,便听云兄吩咐,稍后云兄寻方掌事要一枚传音珠,便说是我的吩咐,届时,咱们再联系。”
因着要掌握天下第一门的动态,许易在方掌事处留下的传音珠不少。
结束了通话,许易腾空而起,在靠近混乱星海的海域,选了一处纵横不过十丈稍稍漫过海面的礁石。
催动真煞,转瞬凿出一个仅容一人盘坐的地穴。取出一枚风系灵石,并数张风系符纸,挥洒聚灵阵,便就地祭炼起了风系奇符。
尽管对云明灭要求交易之事,许易已认可了八分,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对云明灭完全放下心来。
毕竟以如今的局势,云家灭他之心炽如火烧
保不齐,云明灭向他透露消息之事,已被云家侦知。此刻不过是诱使云明灭为饵,前来调自己出混乱星海。
当然,这种可能性奇低。
毕竟云明灭密告自己之事,极为隐秘。
而且此事后果极为严重,云明灭保管比他许某人还在乎消息的保密性。
短时间内,被云家窥破的可能性极小。
当然,许易谨慎惯了,行事向来谋求万全。此刻他祭炼风符,便是为了防备可能来自云明灭处的暗算。
忽忽三个时辰过去了,许易掌中多了十三枚疾风符,他囊中仅有的数颗风系灵石也灰飞烟灭。
此次,他并未炼制迅身符。
除了囊中尚有些许存货外,以他如今的身法,已和迅身符的遁速差相仿佛。
更何况在面对阳尊大能之际,迅身符的功用几等于无。
炼罢风符,许易盘膝调息起来。忽的,腰囊间传来动静,却是云明灭的声音。
“许兄,咱们便在三圣山碰面如何?”
三圣山空悬于关中城外三百里之遥,距离混乱星海不过数十里,因上古圣人降生之地而著名。
许易稍稍盘算,便答应了。
他全力展开遁术,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地头,稍稍观测地形,便见云明灭御空而来。
神念探出,方圆十里之内,并无丝毫异状,许易略略放心,冲云明灭抱拳道:“云兄,可教我好等。”
一百七十五章 大劫
说话之际,许易已将一张疾风符暗暗扣在掌中。
云明灭飚射而来,远远抱拳道:“许兄,可叫我想死。”
说话之际,人已射到百丈开外。
忽的,云明灭背后一道白光闪过,如流星一般,直直撞在许易脐下三寸,来势之急,超过了许易的想象。
其遁速,也只有疾风符的遁术差相比拟。
区区百丈,以疾风符的遁速,恐怕连百分之一息的时间也不要。许易便再有防备,也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白光撞在许易脐下三寸处,顿时幻化成一个圆嘟嘟的小人模样,正是一道神魂。
那小人才撞飞许易,凌空连续打出五道分魂,五道分魂如箭矢一般,直射许易灵台。
被撞飞的许易满头大汗,强忍着没呼喊出来,再被五道分魂射入灵台,终于忍不住惨呼出声。
神魂小人冷笑一声:“你倒是好胆,敢得罪我云家,这便是你的下场。”喝罢,大手一招,许易脖颈处的须弥戒直飞入他手中。
神魂小人转视云明灭道:“我不得在此间久呆,你负责将此贼押往族庭,若得族中赏赐,叔祖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是神魂之躯,此番前来,正是受了云明灭的蛊惑,言说能擒拿许易这恶贼。
为了在一干云家族老中显露手段,他才冒险前来。
为求遁速和隐匿行踪,特意以神魂离体。
可此间到底是混乱星海外围,稍有不慎,便会遭遇其他阳尊大能的攻击。故而,大事既定,这位云家族老,便急着赶回。
云明灭躬身道:“谨遵十三叔祖吩咐,明灭定将此贼安然带回族庭,定不叫十三叔祖失望。”
此刻云明灭心中真是欢喜无尽,简直难以言喻!
实在是许易太难对付了,过往的种种经历,让他对许易畏惧到了骨子里。
即便请来了阳尊大能做帮手,甚至还是隐藏背后,突然发动袭击,他心中也不能托底。
直到此刻,云家族老得手,云明灭心中的一块大石,才彻底落地。
此番,他处心积虑引诱许易,便为彻底了结后患。
毕竟他泄密之事实在过于巨大,而许易明显成了云家的生死仇敌。留着这么个隐患,他简直寝食难安。如今许易入彀,等若彻底落入了他的掌中。
适才的那位云家族老,乃是他本房的一位嫡亲叔祖,平日里对他颇为关照。
云明灭诱使他前来,因知晓这位族老一旦得手,必定会摘走许易的须弥戒,届时影音珠极有可能落入他掌中。
所以,他干脆就对那位云家族老直承了内情。当然,在他的陈述中,他是被许易拿捏住了把柄,被逼无奈才吐露情报的。
云家族老震怒之余,却到底不愿坐视云明灭败坏了本房在云家的声誉,便答应了替他隐瞒。
而那位族老要的也只是声名,毕竟,许易给云家造成的伤害极大,云家内部早就叫嚷着要抓他入九幽冥狱,只是碍于许易隐匿的地点太过危险,始终不好下手。
如今却让他得手,回归族内,是何等荣耀。
云明灭正是算透了这位族叔的心思,才加以陈情,最终成功。
而他这位族叔,只要声名,许易却是留给他炮制,不管许易是呆是傻,是疯是癫,只要能活着入族庭便是。
而适才云家族老放出的五道分魂,足以让许易神智失常,彻底沦为废人。
如此一来,云明灭就不虞许易吐露不利于他的消息。
却说,云家族老才闪身而去,许易痛苦嘶嚎的从半空直坠海面,不断的翻滚嘶吼。
他的灵台深处,真魂小人被五道分魂化作的一扇纯白的牢笼死死禁锢住了,纯白牢笼越收越紧,他的真魂小人便在牢笼中不断地压缩翻滚。
云明灭傲立高空,面带笑意,静静看着许易在一望无际的蔚蓝波涛中挣扎翻滚,宛若一条落水疯狗。
压抑许久的愤懑、苦恨便在这碧波浪涛中中烟消云散。
忽的,他取出一枚传音球,低语数句。
片刻之后,数名身着云家剑兰服的甲士狂飙而至,到得近前,躬身向云明灭行礼。
云明灭轻指波涛间翻滚嘶喊的许易:“将这贼人用锁龙绳捆了,死死锁住大椎穴,此贼非同小可,虽受重创,亦不得大意。”
两名甲士奔驰而下,擒了许易上来,反手便将一根手指粗细的金色绳子在许易身上捆了,绳结末尾一根青色梅花桩直直顶在许易大椎穴,顿时许易经络受制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然则剧痛并未消失,那白色的牢笼如浑身长满了钢刺,猛烈的压缩穿刺他的真魂,令他痛苦万分,整个真魂的意识、思想都在那暴烈的压缩之下渐渐有了崩溃的迹象。
就在许易意识要渐渐沦入晦暗的当口,真魂小人胸口的那道金色闪电缓缓浮起,一道电芒闪过,白色牢笼瞬间崩塌。
许易的真魂小人再度聚形,化作一道虚影瘫倒一地。真魂失去了禁锢,意识开始恢复,无数的画面如流光一般纷至沓来。
终于,许易弄清了究竟,他被云明灭暗算了!
随即,巨大的悔恨自胸间涌起,可仔细思忖一遍前因后果,他自问始终亦步亦趋谨慎小心,可到底人谋有时穷,他再是小心谨慎,也终有被人算计的时候。
尤其是那位阳尊大能竟舍下脸来隐藏于云明灭之身,暗中偷袭于他,这般处心积虑,他便有通天之智又能奈何。
心神稍复,他又开始检查身体,适才那神魂小人的一撞,简直如翻江倒海、撼天破地。
意识才沉入丹田,许易只觉天灵盖挨了盖世凶兽猛烈一蹄,他的气海竟然消失了。
瞬时间,巨大的震惊将锁死的气血尽数激活,偏生大椎穴被锁死,气血不能流畅于经络血管之间。他整个人周身上下遍布一根根臌胀的青筋,宛若妖魔现世。
“七少爷这人不会冲破咱们的锁龙绳吧?”一位鹰鼻甲士见此异状,问询云明灭道。
云明灭道:“这贼人中了十三叔祖的禁魂神笼,真魂破碎,已是半痴半傻的疯癫,怎么可能冲破锁龙绳的阻挠。行了,废话少说,带着此贼速速回归。”
一百七十六章 脱困
许易陷入了疯狂的痛苦和绝望之中,气海被毁便意味着修行就此中断,于修士而言,此等打击甚至超过了身死道消。
毕竟,死则死矣,魂飞魄散而不用体悟这种巨大的痛苦。
而气海被毁,魂魄尚存,感知俱有,此生此世却永不能从这种巨大的打击中走出。
尤其对于许易这种修行中的天才而言,断绝长生之望,无异于永坠黑暗,万劫不复。
许是沉痛得足够久了,许易而渐渐忘了沉痛本身。
他心中的无名业火烧起三万丈,对云家合族的怨恨已镌刻进了骨髓、血液之中。暗暗咬牙发誓:便是抽魂灭魄永不超生,此生也必要灭掉云家。
出乎意料,狂恨之中,他的头脑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详细探查一番身处的局面,心念电转,顿时有了破局的法门。
因听了云明灭和甲士的对话,他面上作出双目无神、状若痴呆的模样,心中默默运转法诀。
气血缓缓在暗窍内汇聚游走,忽的,一阵强烈气感生成,许易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抵在大椎穴处的梅花桩陡然被弹开,瞬息之间,一把骨剑飘然而出,转瞬将身上的金色绳索一切而断。骨剑奔驰不息,转瞬将目瞪口呆的数名甲士尽数穿破头颅,凌空跌下海去。
云明灭惊恐万端,脱口道,“你竟没疯!”
“不好意思,让云兄你失望了。不过说来,我能够突破牢笼,全靠了你云兄当初传授我逆心诀,这番情谊,许某记了,必当厚报。”
许易面上流露出渗人的微笑。
原来他挣脱这捆龙绳的禁制,全靠当初从云明灭处逼问来的逆心诀。
不然,大椎穴受制,周身血窍被锁死,经络不通,龙门不开,便连神念也无法放出。
许易积蓄许久,才用暗窍中积累的气血,挣脱背脊大椎穴处的梅花桩。
神念方一打开,唤出了血隐戒中的骨剑。
自打和云中歌交手后,他充分认知到了阳尊的强大,骨剑也再不化作戒指,束在指上,而是一并隐匿于血隐戒中。
骨剑出,结局便已注定。
即便他如今气海被毁,真魂重伤,可神念仍在,以神念驱动骨剑,灭杀几位阴尊强者,不过是反掌之间。
体如筛糠的云明灭,甚至不用看许易的眼睛,便能感受到许易双眸间射出的阴毒寒芒。
他不停的作揖致歉,口中连连求饶,鼻涕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哪里还有半点强者风范。
忽的,他发疯一般拍了自己一巴掌,掌中多了一瓶生死蛊瓶,拍开禁制,径直将生死蛊吞了下去,转瞬将生死蛊瓶朝许易抛来。颤声告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许兄,我对你是有用处的,你要寻云家报复,怎能少得了我这个内应。”
云明灭慌到了极点、惧到了极点、恨到了极点。
他根本无法理解,许易怎么能从自家那位叔祖的绝学中,幸免于难。
他更无法想象,许易竟然能挣开捆龙绳的梅花钉穴。
即便许易从他处学得了逆心诀,可以逆心诀的威力,绝不至于能震开梅花桩,除非许易的血窍、经络以及气血丰沛的超过他数倍。
可再难以置信,这残酷的事实却真真切切发生了,他慌、他怕。死亡的威胁陡然降临,云明灭险些崩溃。
他很清楚许易此刻心中到底积累了多么可怖的杀意,一切的侥幸心理都只会带来灭顶之灾。
心念电转之际,云明灭做出了唯一一个能够暂时保命的举动。
许易接过生死蛊瓶,微微笑道:“云兄还是如往昔一般风格,好吧,既然云兄执意要为许某服务,许某也只有却之不恭了。”
毫无征兆,许易催出神念,撞在云明灭脑后,云明灭哼也未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勉强拖了云明灭,回了三圣山,寻了一处偏辟所在,便拼命往口中倾倒起丹药来。
此刻,他肉身与真魂同遭重创,真魂只剩了一道虚影,简直勉强保持存在。
当务之急,他必须要抓紧调息,否则,连和云明灭周旋的气力也无。
一想到被云家族老强掠走的那枚须弥戒,许易便庆幸不已,亏得他多留了一个心眼,当初在拍卖会上拍得了血隐戒,将一应重要物品,皆转存于血隐戒中。
脖颈处的须弥戒,只藏了不菲的灵石和一些不重要的修炼之物。
原本许易只将此法作为一个备用,在他想来,血隐戒纯属多此一举,真等到连他的须弥戒都要被人夺去之时,恐怕他多半已没了性命。
想归如此想,可他到底谨慎惯了,抱着一堆宝物便是死也不能留给敌人的心理,便拍下了那枚血隐戒,却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
调息近一炷香,许易肉身上的创伤尽数恢复,只是真魂依旧疲弱。不过,较之方才的昏昏欲死,已有了极大的改观。
许易不敢怠慢,便于原地修整了整整一昼夜,灵台中的真魂小人终于由一道淡淡虚影到看得清明显的轮廓了。
就在这时,云明灭腰囊中传来了动静。许易对着云明灭头颅扫出一道神念,云明灭悚然惊醒,一跃而起。
许易指了指他的腰囊:“云兄,该怎么说话,不用我教你吧?”
云明灭这才回过味来,连声道:“不用,不用,在下必定不让许兄失望。”
自腰囊中掏出一枚传音球,催开禁制,却正是那位十三族老的声音。
“小七子,你磨磨蹭蹭在做什么?这都一日工夫了,怎生还在原地踏步?赶紧把人带回族廷,几位长老都急着要见那贼子。”
十三长老以神魂横渡天地,遁速惊人,不过半日便返回了云家族廷。他急着邀功,便将擒拿许易的消息传了出来,果真引起了族庭的震动。
实在是许易这家伙太过狡诈,始终隐匿于混乱星海,让堂堂云家有力也无处使。偏生这许易的身份极为敏感,擒拿他已成了云家目下的当务之急。
十三族老将此事道出,云家几位长老皆暗暗舒了口气,岂料一日的工夫,还不见云明灭将人带回。
情急之下,云家用许易的血脉引力稍稍一定位,人竟还在混乱星海的边缘地带。
十三族老急了,这才传音过来质问。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越之行
“启禀十三叔祖以及诸位长老,出了点小小状况,昨日遭遇混乱星海巡逻卫队的搜捕,我在原地兜兜转转,伺机躲避,这才耽误了时间。还请十三叔祖与诸位长老稍候,晚辈这就赶往最近的城池,乘坐传送阵归来。”
十三族老道:“行了,小心为上,速速赶回。长老们对你近日所作所为评价极高,回来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明灭谢过诸位长老和十三叔祖的美意。”
云明灭口上应了,心中已然将他这位十三叔祖的祖宗八代都骂翻了,若不是这老梆菜太无能,他又怎么落到今日的田地。
什么狗屁阳尊大能,连一只死鸭子都抓不劳,算他妈的什么大能。
憋着满腹的心火,云明灭结束了通话。
当下,许易便和云明灭一道向最近的金剑城驰去,约莫一个时辰后,经过三次传送,他和云明灭到达了霸邺城。
许易不惜灵石,租赁了一架龙舟,风驰电掣一般朝沙汰谷赶去。忽的,云明灭的腰囊又传来了动静。
云明灭指着腰囊,劝说道:“许兄,你这般遁逃根本无用,只要有血脉引力在,云家人想找到你,易如反掌。”
在他看来,许易根本就是在做无谓的抵抗。
许易微笑道:“我这不是请云兄你帮忙嘛,该怎么说,你心里清楚。”
云明灭无奈,催开传音珠禁制,立时有声音传来。“云小七,到底怎么回事!这人是越传越远,怎么进了淮西府?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云明灭听声辨人,知晓是七长老,禀告道,“启禀七长老,姓许的身家不菲,屡有奇遇,我想引他入淮西府,找到他的门派,取出他储藏的资源,然后便于淮西府直接乘坐传送阵回归我族庭,还请诸位长老稍候。”
“知道了!”
那边如苍岩一般的声音传来后,通话便结束。
一座轩敞的竹室内,十余名老者在座,若许易在此,非得大吃一惊。这十余名老者尽皆行藏如龙,气质内敛,一双眸子莹莹如玉石,不露声威,俱是阳尊以上绝顶强者。
平素这种人物想见一位都难,而这轩敞的竹屋内,却一连聚集了十余位。
其中七位安坐于竹椅上,余等皆侍立在旁,连就坐的资格也无,其中便有那位出手击杀许易的云家十三族老。
左侧第三位就坐的长须老者朗声道:“此事必定有异,云小七没这个胆量一而再的拒绝族中指令。老十三,这件事是你一手操办的,一事不烦二主,就劳你再走一遭。”
此人便是适才与云明灭通话的七长老,乃云家族中最富智计的智者。
十三族老点头道:“也罢,我亲自去看看老七那里到底弄的什么鬼。”
云七长老道:“切记,要快!坐传送阵直达淮西,绝不能给对手可乘之机。毕竟此事关联重大,家主正在关键时期,容不得丝毫的丑闻和云家扯上关系。姓许的小子,虽是一只小小爬虫,但架不住有心人拿他做文章。”
“七兄放心,十三定不让族中失望。”说罢,身形化作一道霓虹,转瞬消失在天际。
………………
龙舟飞快,狂飙直进,朝着正南方向。
云明灭心中忐忑已极,他很清楚许易不是蠢货,适才自己和族中的第二次沟通,明显有些牵强。
他不信许易对此完全懵懂,可他在许易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转瞬,一个时辰过去了。
许易叫停了龙舟,神念裹住云明灭,二人一道跃下龙舟。
云明灭望了望天际远去的龙舟,回眸一扫,看见满目苍翠,却置身于一座山谷之中。
“云兄,此地风景如何?”许易微笑问道。
云明灭勉强压住慌乱的心神,整顿思路,赞扬道:“此地青山隐隐,绿水迢迢,群鸟翔集,瑞兽现踪。更处在群山之南,大江以北,山环水抱,地势形盛,实在是人间福地,修道佳场。莫非许兄要在此地开辟道场?”
许易笑道:“云兄好文采,看来云兄对此地颇为满意。”
云明灭赔笑道:“满意满意。”
许易道:“我给云兄择了如此一个埋尸之地,云兄到了下面,可要记得我的好。见了冥王,千万要替许某多美言几句。”
云明灭肝胆俱裂,不住挥手:“许兄,你这是何意?许兄,你可不能杀我啊,你是最讲信诺的,你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如今我服了生死蛊,你要我东我便东,要我西我便西,何苦要我一条狗命。许兄,先前我对你的伤害,全是误会,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可……”
云明灭话音落定,许易微笑道:“生死天注定,早死晚死都得死,云兄何必看不开,你口口声声念叨这生死蛊,我要这瓶子何用,还你。”
说罢,便将生死蛊瓶朝云明灭丢去,云明灭方要伸手来接,整个身体被密密的神念如蚕茧一般牢牢缚紧,动弹不得。
啪嗒一声,生死蛊瓶跌在一方青岩上,陡然碎裂。
云明灭嘶嚎着,双目犹如化作一潭怨池,堆积了无穷无尽的怨恨和绝望。
忽的,他的身体开始腐烂,瞬间化作一洼臭水,消失不见。真魂才将聚出,许易扫出一道念矛,云明灭才聚起的真魂,犹如泡沫一般,砰然破碎。
许易并不捏碎止杀牌,不多时,一道黑气隐隐罩在头顶,正是云明灭的怨魂。
许易念矛放出,将那怨魂斩的烟消云散,此法乃是他从云家三公子的那几本册子中学来。
修行到他如今的境界,已能轻松跨越北境圣庭布置下的许多禁制。
灭杀了云明灭,许易直直朝林中射去,数十息后,定住脚步,仰头西望,运转由暴兕处学来的星空锁息术,不多时便寻到了空间碎片。
不错,他打算再往大越一行。
出此下策,他也实是迫不得已,有那该死的血脉引力在,他根本无法逃脱云家无穷无尽的追捕,而沉匿于混乱星海,更不是长久之计。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分派
许易催动秘法,从身体内取出了血隐戒,此物无法进去空间碎片,尔后,他唤出骨剑,并十三张地魂符,这些地魂符皆是他近一段时间对战,自各位强者须戒中搜罗来的战利品,平时并不放在心上,此时却派上大用。随即,许易将血隐戒寻了个秘密所在藏了。取出界牌,催动秘法,放出神念在周围形成一道神念空间,随即纵身跃入空间碎片之中。
便在这时,已赶至三百里外的云家十三族老陡然停住了飚射的身形,掌中罗盘上标记的红点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他又加快了速度,身比流云,朝先前确准的方位追去。
半盏茶后,他来到了许易消失的空间碎片附近,又过片刻,寻到了云明灭尸身所化的那一滩腥臭浑皇的尸水。
云家十三族老仰天怒啸,声震林木:“姓许的,你给我出来,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
怒吼罢,身形陡然腾空,围绕此处方圆百里之内,一寸寸的细密搜查。
数个时辰过去了,却无丝毫的蛛丝马迹。就在这时,他腰囊中传来动静,取出传音珠,催开禁制,低语数句,不甘心的离去了。
…………
眼前一花,再一亮,穿梭之际的白茫茫异空间,陡然变作了眼前的花红柳绿、鸟鸣涧关,许易又来到了大越皇族的陵寝之地。
忽的,一位青袍老者从林中驰来,见着许易恭恭敬敬的拜倒于地:“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请前辈恕罪。”
青袍老者话音方落,这一方天地骤然变色,闷雷滚滚,大块的墨云如苍褐色的巨岩,一块一块在空中堆积。
这分明是大云劫的征兆,显然,许易的出现触碰了此界的禁制,而生成了此等天地异象。
彼时他第一次返回大越,尚未修成真灵圈,便触发了禁制。今时他已修成真灵圈,云劫来得更为猛烈。
许易赶忙服下一粒隐体丹,内敛精神、暗藏神华,天地间的异变顿时散去。
伏倒于地的青袍老者震惊不已。
许易问他缘何在此,青袍老者分说一番情由。
原来自许易上回返回大越消失无踪后,皇玄机便猜到了他定是通过皇陵的空间碎片回返到了外界,便特此派人留驻观察空间碎片的状态。
今日空间碎片陡生异状,便被他察觉,立时迎了过来,果然便接到了许易。
“晚辈已着人通知了皇祖,前辈稍等片刻,皇祖必定赶来。”青袍老者恭敬说道。
许易摆摆手:“让皇玄机去老地方等我,顺带着让他把那些老朋友都通知一下。”话罢,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此等鬼神莫测的身法落在青袍老者眼中,自又是一连串的惊讶。
一炷香后,许易来到了浮屠山,径直回到了昔年自己和晏姿所居的洞府,随手破开禁制,径直踏上青坪。
送目远眺,蔼蔼的竹林间,仙鹤翩跹,灵鹿跳跃,如银链的瀑布倒挂飞流,眼前幕幕皆如往昔,只是物是人非,陡增萧索。
许易于青坪上的石桌排开茶具,烹煮一壶香茗。
茶方煮好,皇玄机的身影便跃上青坪,郑重向许易抱拳:“一别两载,又见许兄天颜,皇某喜不自胜。”
皇玄机面上的笑容简直快要炸裂开来,此番话,绝非吹捧,而是发乎于心。
由于两界的时间流度不同,许易才离开不过六个多月,此地已过去两年。
这两年时光,皇玄机以及众位感魂强者费尽心力培育、搜罗宝药,皆只为许易离去之前留下的那句承诺。
两年时光于修士而言,说来极短,可对皇玄机这些感魂强者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们各自调动势力,发动人马,几乎穷极此界,各自搜罗了大把的宝药,偏偏许易没了踪影。
而正因心中有了期盼,有了渴望,这时间过得便越发显得慢了,一时一刻便如煎熬一般。
如今许易再度出现,皇玄机将死之心陡然复活,叫他焉能不喜
许易道:“许久不见,玄机兄倒是开朗了许多。”
皇玄机道:“非是皇某开朗,而是许兄已超越我太多,如今以兄相称,已是皇某厚着脸皮了。”
许易聪慧,瞬间就理透了皇玄机话中的意思。
诚然,他如今再看皇玄机,不管是眼界还是心理,都大不相同,已有一种完全俯视的心态。
所以,皇玄机的表现,在他眼中就如赵无量觐见他这位掌门人一般。
二人闲叙几句,便又有人赶到。不过一个时辰,陆陆续续竟有多达十二人赶了过来。
众人谒见,尽皆恭谨守礼,眉目之间皆暗藏了压抑不住的希冀和欢喜。
许易免去寒暄,朗声道:“先前与诸君的约定当然作数,地魂符,许某备下十三张……”
话至此处,场面陡然沸腾,众人盼星星盼月亮,苦苦等待许易出现,所为者何?还不正是冲击阴尊的希望。
而冲击阴尊的希望,经过许易前番的渲染,地魂符是关键中的关键。
谁都渴望得获一张地魂符,可到底僧多粥少。此界虽然修行资源匮乏,可已知的感魂强者合计起来,绝不少于三十之数,谁又敢保证许易能弄来多少地魂符呢?
而如今一听,有多达十三张之多,摊到每人身上,获取地魂符的概率已是极高。
许易轻咳一声,满场喧腾立止。
“下面说一下分派规矩,这十三枚地魂符只发给感魂强者,以进献宝药数量多寡为原则。
从上至下,前十名可直接获得地魂符,余下人等则凭机缘造化采取抽签的方式。当然,进献宝药数量达不到一定标准的,将直接免去抽签资格。”
许易洞悉人心,他这般分派,简直将人心拿捏到了极点。
不虞这帮感魂强者拼命进献宝药。
许易是裁定者,他如何定准则,旁人只有听着的份,哪里还敢反驳,众人尽皆应了。
又听许易道:“进献宝药的时间在三日后,诸位可以将消息传出,广而告之。此外,还有一事你们亦要帮我先传出去。”
随即许易道出一番话来,满场顿起巨大的喧嚣。
“前辈,敢问是谁气海破碎?”
“前辈,气海破碎根本无法可寻。”
“许先生,从不曾听闻气海破碎还能继续修行的。”
原来,许易告知之事,便是要助人寻找气海破碎之后的挽救办法。
第一百七十九章 剥极而复参九阳
以许易的修为,和过人的眼界,如何不知,气海破碎,修行中断,无可挽救,乃是修炼界共有的常识。
可他到底存了万一的想法,毕竟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大越虽是资源匮乏之地,修行蛮荒所在,可架不住同样有亿兆生灵,无数修士。
从上古而至如今,又该诞生了多少修行功法,更是诞生了无穷无量的修士。保不齐,其中就有那惊才绝艳之辈,奇遇环身之人。
穷究之下,说不定真能找到再造气海的办法。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做无用功,他也不过是多这一句嘴而已,又有何损失?
许易挥手止住喧嚣,朗声道:“并非一定要你们找出再造气海的办法,只要有蛛丝马迹的消息,便可来报我知,许某绝不叫诸位失望便是。”
听许易如是说,众人自然再无二话,当下领命,各自去了。
三日之期,一晃即过。
许易这盖世强者重新出山的消息,如飓风海啸一般,轰动了整个修行界。
在这期间,袁青花也赶了过来,送还了许易留在他处的十余万宝药。
两人在这青坪上,围桌对饮,回忆往昔,由黄昏坐至天明,袁青花这才折返。
数年不见,袁青花不但肥硕而且苍老了许多,步履间已见蹒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许易陡生感慨,这大概是自己和他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生命的长河中,再无袁青花。
哀人生之须臾,羡天地之无穷。
这一日傍晚,三十余位感魂强者齐聚浮屠山,众人依次向许易进献装有宝药的须弥戒后,许易取出了地魂符。
十三张散发着丰沛灵力的地魂符,一一排在身前。
众感魂强者,无不屏气凝息,眼眸中射出,近乎疯狂的光芒。
许易朗声道:“待我查验了须弥戒,论清了多寡,便即下发,抽签也在稍后举行。”
半个时辰后,三十余位感魂强者尽数退去,
得到地魂符的志得意满,未曾得到的失魂落魄。可不管是何种情绪,谁又敢在许易面前流露。
众人退散后,一场争夺地魂符的腥风血雨必将掀起,
甚至许易的感知范围内,七八里外,已起了血腥争斗。
地魂符如数送出了,谁得谁失,这却是许易不会理睬的了。
携了数以千万计的宝药,许易离开了浮屠山。
一路西行,不过半日,便遥见一座山峰斜插在云霄,金色的阳光下,苍郁的山峰满山摇翠,波光粼粼的河水自山顶缓缓奔流,汇入一条大江之中,江边两排枫树,叶红似火。
山是会阴山,江是孽龙江。
许易回到了自己初临这个世界的许家村。
原来的木屋早已荒废倒塌,只剩了一堆枯黄的茅草斜斜的掩着残破的柴扉。
许易下意识的伸指,却发现无有火煞迸出,摇头苦笑,弹出一颗火球,将那堆破败的茅草引燃,把茅屋的旧址烧做一片平地。
遂又转身入了山林,伐木为梁,捏土成墙。
神念催动,念流****御万物,顿时,许易化作了世间最高妙的能工巧匠。
不消一个时辰,一座轩敞的木屋便告完工了。
自须弥戒中取出一应日常生活用品,许易便在此地扎下家来。
尔后的数日,白日便入林中漫步,于江水潜行,傍晚便在大黄的墓边仰头望月。
日子过得看似轻松闲适,却充斥着苦闷无聊,究其根源,他心情的主基调到底是灰暗的。
忽忽一个月过去了,许易虽过得闲淡无聊,并未忘了正事,每时每刻都有填补宝药。
三十日的工夫,数十万枚宝药,被他吞食。
生命原力恢复到了极致,新伤旧创尽数复原。
非但如此,连那虚弱的真魂,也在这三十日的大补中恢复了原状。
只是真灵圈内壑的进展依旧无比缓慢,几乎看不到有进展的痕迹。
当然,继续服用宝药,靠着数以千万计的数量堆积,许易相信,最终,能够修成真灵圈圆满。
但如此一来,对宝药的利用率实在太过低微,简直暴殄天物。
宝药虽得之甚易,但也不是这般浪费的,何况,他的修行,恐怕就剩了最后一步。
是的,在他看来,真灵圈大圆满,可能就是他此生修行的终点了。
失去了气海,他即便凝结了神魂,也会因为神魂不得洗炼真煞而无法稳固。
由于真煞的缺失,更无法修出真元,自然无法衍生出法力。
故而,在他看来,真灵圈可能就是此生修为的句点。
这日,许易正坐在木屋前的老槐树下观书,天上陡起阵阵闷雷,大块的墨云再次汇聚,他意识到这枚隐体丹的功效又耗竭了。
念头侵入须弥戒,却发现隐体丹的存量不多了,仅剩三十余枚。按照三天一枚的消耗量,不过能支持区区百余日,换算到北境圣庭的时间,也不过堪堪一年有余。他不敢保证,到得那时,他的血脉引力已经消耗殆尽。
天上的闷雷越来越响,墨云块块凝聚,先前还晴朗的天空已近乎全黑了。乌沉沉的云幕低低垂着,似乎一踮脚一伸手便能将那乌云扯下一块。
许易顿生一股心灰意懒,这具残躯再坚持下去,似乎已无意义,不如便烟消在这雷鸣电闪之中。
生于斯而死于斯,也算是个完整的轮回。
此念方生,他又生出巨大的遗憾来,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一幅幅难忘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盘旋。
许易猛的一咬牙:不,老子不能就此屈服!气海破了算什么?想当初老子连凝液也无法实现,最终不也走到了如今这般高度。
骨子里的蛮劲发作,许易赶忙唤出一颗隐体丹,吞下口来。
随着他的气质内敛,神华暗藏,漫天的乌云就此消散,晴空一碧,如水洗过。
许易痴痴的望着苍穹,目光追随那逝去的云层,久久不能回神。
一道闪电陡然在他脑海中划过,他猛的一拍大腿,一跃数丈,欢喜的如同孩子一般,在空中连续打着空翻。
“雷灵之地,此界可非就是天生的雷灵之地!”
许易喃喃自语,继而仰天长笑,笑声久久不绝,震动群山,激荡河流,漫山遍野无数鸟兽悲鸣。
许易收了笑声,眉目中的欢喜怎么也遮掩不住。
第一百八十章 雷灵淬真身
雷灵之地,雷灵之地,许易苦苦寻觅而不得的雷灵之地竟然便在此处觅得。
由于没有传承,他的功法极为稀少,目下他手中掌握的最珍贵的功法既不是天矛术也非御电诀,而实实在在是那本得自荒芜古墓的玄霆淬体诀。
可惜这玄霆淬体诀修炼方法实在太为苛刻,总计三层,他迄今为止也只修炼成了第一层,而要修炼后面的二至三层,必须要找到雷灵之地。
所谓的雷灵之地,既要有充溢的雷电属性,更要有收放自如的性能。
换句话说,淬体之时可以有雷霆之力供给,淬体完成,则要雷霆之力准时歇止,否则过量的雷霆之力又岂是人躯能够承受的。
而此等之地,普天之下又去何处找寻?
许易思来想去,最后认定了要想修行这玄霆淬体诀最后两层,必须要备下足量的上品雷灵石,唯有如此才能满足雷灵之地的条件。
可上品雷灵石又哪里去寻?
想那云家世子何等身份,代表归德路路庭,来向堂堂剑南路郡主求取婚约,给出的聘礼也不过是一枚上品水系灵石。
以云家世子的身份,逢如此重大礼仪,也才拿出了上品水系灵石。
可想而知,许易要求得上品雷灵石该是无异于登天揽月!
因此,许易便渐渐熄了修行玄霆淬体诀的打算,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得觅机缘,再续上这玄霆淬体诀的修炼。
但若真正讲起玄霆淬体诀的威力,这荒武期的法诀绝非浪得虚名。
彼时,才修行完第一层,许易的阴魂便获得了长足的增长。
而玄庭淬体诀第一层本身的防御,也当得起威力惊人四字。
若修得第二层第三层,许易甚至可以想象,在肉身强大的同时阴魂又该获得怎样的好处,真灵圈大圆满必定唾手可得。
更妙绝的是此套功法的修行真义乃是引雷电之力入体,淬炼各种或明或暗的窍穴,根本和气海不发生关联。
如此一来,即便许易的气海损毁,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修行。
而根据玄霆淬体诀内部所载,修行达到第三层后当有难以想象的威力和妙用。
许易强忍住心中的火热,开始静静研习法诀,尽管整篇法诀于他而言已烂熟于胸,他仍忍不住要反复揣摩细读。
三日之期,一晃而过,他的精神状态调整到了最佳,身体状态也恢复到了颠峰。
终于,体内的隐体丹药力化尽。
许易的精神不住外放,气势疯狂上涨,明丽的天空陡然乌云密布,闷雷滚滚。
许易默运法诀,安坐不动,终于天际的墨云积累到了极致,大片的电网在空中闪烁呼啸。
但听咔嚓一声巨响,许易被儿臂粗细的雷霆电弧径直劈中。
玄霆淬体诀第一层全功布起的防御瞬间破碎,哇呀一声,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半边身子已化作炭黑。
狂暴的雷灵之力在他法诀的牵引下淬炼着上阳三窍,灵台中的真魂小人也在这一劈之下怪叫一声骤然摔倒。
许易万没想到这云劫之力竟有如斯威力,即便以他如今的修行也根本难以硬抗。
不待第二道雷霆落下,他展开身法朝不远处的山林间奔去,边飞驰边往口中倾倒着大量的宝药。
他在山林间飞驰,借助着巨岩、洞穴、山腹,尽可能的躲避雷电直击身体。
经过方才第一道雷霆的打击,他已然意识到即便以他如今这具肉身的强悍,也不足以硬抗这大云劫的威力。
当然,山石并不足以帮他阻挡雷霆之力,但只要不是直击,经过山石洞穴的过滤,雷霆之力加身的强度必定会减弱。
不过十数息,他便穿过了一整片山林,直直朝孽龙江扎去,潜在河水下十余丈。
雷霆之力再度袭来,有了层层河水的减弱效应,许易渐渐开始适应这种雷霆之力的打击。
他不停的调整着自己在河流中的高度,寻求着雷霆之力的最合适强度。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灵台中的真魂经受着一次次的雷霆真意的侵袭,渐渐有些不支,真魂小人的形象也开始虚化。
隐在河中的许易勉励又完成了一个周天的祭炼,朝口中塞入了一枚隐体丹,结束了此次的祭炼。
伴随着隐体丹的服下,天空中的云劫再度消失。
许易自河流中跃起,整片肉身已漆黑如焦炭,他服下大量的宝药,颗颗宝药进入身体化出暖暖的热流,滋润着周身百骸。
他如今的身体便如一个巨大的、即将干涸的海洋,而那宝药化出的热流便似涓滴汇入的溪水,一点一滴皆被大海存储收藏。
在这种锻炼下,宝药的药性被发挥到了极致。
一连吞食上百枚宝药,他的身体陡然裂开,那一层层焦炭般的枯死肉身,便如结老的血痂一般块块脱落,露出粉嫩的肉身。
如是三日,许易都在疯狂的补充宝药,干涸的大海需要无数的溪流,才能重新填满。
三日一过,隐体丹药力耗尽,大云劫再临。
有了前番的经验,此次许易从容了许多,静静沉溺于孽龙江中,等候着雷霆的降落。
此一番修炼,坚持的时间较之前回,明显有了长足的进步,足足坚持了近两日的工夫,真魂才有不支的迹象,许易才又服下隐体丹,结束了修炼。
秋去春来,日夜轮回,转眼已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许易昼夜不辍,苦心修行,耗尽了数以千万计的宝药,终于将玄霆淬体诀修至大圆满。
其实,修成玄霆淬体诀第二层,他也只用了一百余日的工夫。
待到玄霆淬体诀第二层修成,许易的肉身,其坚其硬已到极点,即便他御使骨剑奋力在手臂上穿刺,也只能扎出浅浅的白印,而不能穿透。
骨剑的威力他深深知晓,迄今为止,他还没遇见能挡骨剑一击的护体法衣。
第二层修行完毕,许易也陷入了新的麻烦中,那便是隐体丹的耗竭,再无法内敛神华、暗藏气质。
也便意味着天上的云劫,在无法止歇,他将时刻处在云劫的打击之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五阶
好在修行完第二层玄霆淬体诀,许易的肉身和真魂都有了巨大的增强,对大云劫的雷霆之力已能从容对抗,即便脱出孽龙江,他也无惧雷霆淬体。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便用所有的精力来修炼玄霆淬体诀第三层。待到极端疲惫时,便隐入孽龙江江底,尽可能减弱雷霆之力的冲击。待到精神稍复,他又重新回到江上,继续接受雷霆之力洗礼。
当然,他如今的修行虽已高深,可到底是血肉之躯,若按往常情况,根本无法接受这长达一年多,无时无刻的雷霆洗礼。
好在他有无数宝药,可以源源不绝的提供最纯粹的生命原力,这才让许易坚持了下来。
这日,许易头顶上空的漫天乌云、闪烁雷电,忽的莫名其妙溃散开来,笼罩这片空域长达近两年的雷云,竟然消散了。
湛蓝的天空,宛如一面纯粹的宝石,干净的令他发颤。
许易凝视着苍穹,忽的仰天长啸,啸声滚滚如雷,方圆百里万山回响,无数的修士发出凄厉的惨叫。
惨叫传来,许易赶忙住声。
原来,自两年前,围绕这方天地前来观看他修行的修士,便络绎不绝。
时日一长,竟隐隐有了一股朝圣的味道。
许易朗声道:“我修行已毕,诸位道友请回。”
事实上,他的修行早在一个月前便结束了,那时他已修得玄霆淬体诀大圆满。
只是天空中的云劫依旧不息,又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如今,不知因为何故,竟然散开。
对此,许易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无非两种原因。
要么这个世界的云劫之力彻底耗竭,要么是这方世界已彻底接纳了他。
不管是基于哪种原因,他许易终于能堂堂正正傲立于这么天地。
却说许易话罢,周遭仍无丝毫动静,数以万计的修士,已将方圆数十里做了圣山一般,各自做了洞府,蜗居于此。
如今,许易出声赶人,谁也不敢反抗,谁也舍不得离开这修行福地,各自静伏于洞内,默然无声。
许易神念扫过,方圆五十里内,无数洞府瞬息破碎。众人惊惧,才仰头时便见天际现出四个山峦一般的淡黑色大字,不退则死!
眼神才扫到此四字,众人心头俱是一荡,修行孱弱之辈,更是吐出鲜血来。
一霎那,数以万计的修士,皆如惊弓之鸟,呼啦啦散了个干净。
彼时,许易沉溺于修行,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周遭的变化。
如今,他修行已定,并不打算挪窝,自然要将所居之地弄得清净些。
天际如山峦般的淡黑大字正是他的神念聚成,他修行玄霆淬体诀,一为增强防御,二为真魂强大,求得真灵圈大圆满。
这两大目标,伴随着玄霆淬体诀的圆满,顺利达成,出乎意料的是,真魂强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今,许易也回过味来。
真魂之所以得到超乎想象的强化,一者是玄霆淬体诀造就他肉身的强悍,进而促进了真魂的强大,此种变化符合能以精诚致魂魄的修行精髓。
二者,玄霆淬体诀因为修行功法的诡秘奇绝,在修行过程中应用的雷霆之力有想象不到的好处。其一,雷霆之力能刺激穴窍、强化肉身。再者,雷霆之力固有的雷霆真意能侵入灵台,蹂躏真魂。
换句话说,玄霆淬体诀在淬炼肉身的同时,本身也在淬炼真魂。由此二者叠加,许易的真魂获得的好处超乎想象。
如今,他的真魂已完全凝实,甚至能看清纯白真魂小人身体上的绒毛。
真魂的意外强大,同时也催生了神念的变化。
如今,他的真灵圈内壑圆满,一条阴阳太极鱼,将真灵圈分作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
真灵圈的圈体呈明显的淡黑色,也就意味着他的神念超越了四阶而达到了五阶。
许易知晓,五阶神念往往是阳尊境真元二转修士才能达到。
他如今肉身强大,真魂强大,纠其根源,也只停留在阴尊之境。
而阴尊境出现了五阶神念,若有阳尊大能在此,非震惊的叫出声来不可。
却说,许易驱逐了数万修士,山林再度恢复了安宁,送目四望,但见蓝天白云、青山碧水,。
经年辛劳,陡然放松,他的心情说不出的惬意,舒展。
忽的,腹中传来一阵鸣响,他才想起来,自己大约有七日不曾进补宝药了。仔细算下来,他已有近两年不曾品尝得人间真味了。
这两年工夫他都靠着数以千万计的宝药果腹,如今饥火一生,心中陡然对肉味起了极大的渴望。
念头一动,数只肥美的皇羊自苍郁林间漂浮而至,三五只锦鸡自东南方向奔驰而来,又有十余尾肥美的细鳞鱼,自河中悠然而起,飚飞而来。
众多美味还在空中漂浮,林间又有无数干枯的树枝飞腾而来,自动在许易身前垒出数个篝火架。
许易弹过一枚火球,轰的一声,篝火燃起。
便在这时,空中的皇羊、锦鸡、肥鱼,自动开膛破肚,褪毛去鳞。
数根细长笔直的树枝从四方飞来,径直将毛干鳞净的一众野味串了起来,飞回篝火架上架稳。
他如今神念大成,方圆五十里内,尽在掌握,甚至可以说,他便是这方圆五十里的绝对主宰。
念头到处,心想事成。
眼见野味才烤的酥皇,数个巨大的蜂房自林中飞出,群蜂飞舞张扬,从后急追而来,却被凭空而起的神念,结成一道巨网,团结于内,无法冲破。
香腻玫红的蜜汁自蜂房中倾下,自动在酥皇的野味上涂抹均匀,随即数个蜂房再度朝林中飞去,引的群蜂纷纷又钻入林中。
不多时,诱人的醉香已逼得许易数次吞咽口水,终于,在香气散发到最浓郁时,许易开动了。
大块酥香甜腻的野味被他投进口来,也不褪骨,双唇翻飞,口齿间弥漫着醉人的香味,舌尖上的味蕾,在这一瞬间,完全炸开。许易竟感受到不知多久未曾体会的幸福的味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人心苦不足
这半日时光,许易一连吞了近二千斤野味,才将腹中的饥火压下。
熟肉入口,在他强大的吸收能力下,迅速转化为能量,提供给了饥渴的身躯。
一连数日,许易都沉溺在自然赐予的人间美味中,不能自拔。而半生的辛苦疲惫,也似乎都在这数日的美食之旅中,云散烟消。
这日,他喝光一大锅肥美鲜香的鱼汤,正待躺下观书,神念之中,二十余道人影自西向此,飞驰而来。
不过十余息,便到得近前,却是皇玄机,青冥子等人。
众人见得许易,尽皆躬身行礼,同声道:“先生修行大成,神威更进,我等为先生贺。”
许易在此修行,有天地异变相随,自然难成秘密。
这些人虽未亲自在周遭守候,可派驻于此的徒子徒孙却在所多有。
其实,这些人都早憋着劲,想来探访许易。
只是这片天地的云劫经年不消,众人生怕打扰到许易修行,惹得这位大爷发怒,皆强忍着未曾造访。
直到近日,听闻云劫消散,又忍了数日,迟迟不见云劫再聚。众人皆想,定是这位大爷的修行告一段落,才鼓足勇气联袂造访。
许易摆摆手道:“漂亮话就不用说了,你们来寻我,必定有事。”视线在人群中落定,“咦?怎么像少了不少人?”
他分明记得,前番交付宝药的人数,足有将近四十,而眼前的人马,只有堪堪三十人。
听许易问询,众人皆面现古怪。
皇玄机上前道:“先生是聪明人,皇某和诸位在先生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自那日从先生处散发了地魂符,整个修行界便陡起腥风血雨,没来的这些道友,要么死于争斗,要么死于修行。”
“死于修行?玄机兄话里有话。”许易含笑道。
皇玄机面有惭色:“论修行,先生如今已是我等前辈,作为晚辈,皇某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事情是这样的,自打两年前得了先生的地魂符,便有道友急着冲击阴尊之位。”
“未过多久,便有消息传来,有四位道友在冲击阴尊之位时,身死道消。于是,近两年的时间,无有人敢继续冲击阴尊之位。我等今日斗胆前来,便是想向先生讨教,这冲击阴尊之时,有多少禁忌需要注意。”
四人冲击阴尊,尽皆身死,这才是众人急着来见许易的真正原因。
彼时,初得地魂符,不知多少人急着冲击阴尊之位。
一者是想快速提升实力,威压此界,二者想尽快的消耗掉地魂符,免得旁人惦记,夜长梦多。
可未想到,接连有感魂大能在冲击阴尊之位时,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一连四位感魂强者都冲击失败,立时震慑了所有人,众感魂强者不敢轻举妄动,便想着寻求解决之道。
想着想着,这目标自然而然汇集到了一处都盯紧了许易这始作俑者。
可当时许易正处在修炼的紧要关头,云劫漫天,谁也不敢前来相扰。好容易熬到今日,众感魂强者相约聚齐,才到此地。
“四位感魂强者都失败了?”许易心中暗生古怪,问道:“莫非都死于云劫,难道他们冲击阴尊之位时,连防御云劫都不曾考虑?”
皇玄机道:“应该不会,愚笨如皇某,亦知晓冲击阴尊之位可能有云劫降身,那几位皆是明睿之士,怎会不知?”
许易念头一闪,顿时豁然开朗:那四人死于云劫,恐怕是确定无疑的了。
只不过有人是未等冲击成功,便死在了云劫之下,有人是冲击阴尊之位成功后,触发了此界的禁制,又无隐体丹相助,被云劫生生炼死。
而此界无法承载阴尊强者,看来对皇玄机等人而言还是个秘密。
心念电转,许易道:“我想我已知晓究竟,诸位请回吧。”
众皆愕然,怎么也没想到,许易会在如此当口,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皇玄机满面涨红,拜倒于地:“还请先生赐教。”
众人皆回过味来,齐齐拜倒于地,口呼还请先生赐教。
如此当口,谁还舍不下面皮,更何况许易修行之际展露的动静,已经昭示这位妖魔一般的男人,已在修行的路上远远超过了众人。向这种高不可攀的修行大能讨教,无论如何也不算丢脸的事。
许易心头冷笑,他对这帮人只有利益交换,绝无半点同情之心。若非他修为强大,这帮人必定个个是他的生死仇敌。
“诸君,不知许某托付给各位,查询气海破碎有无补救办法之事,进行的怎么样了?两年时间过去了,不求破解之法,但求一缕蛛丝马迹也好。”
许易含笑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应,口口声声皆是尽力了,实在无有所得。
许易挥挥手,压下嘈杂,道:“那许某与诸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诸位想从许某这里要来关于冲击阴尊的终极答案,许某可以给出。但天下可有白吃的饭?诸位还是拿来许某想要的,再来开口吧。不送!”
说罢,许易转身步入了木屋。他很清楚这帮人口口声声圆说无有答案,或许曾经也尽过力气,在求之不得后,便即放弃了。
毕竟对众人而言,冲击阴尊才是一等一紧要之事。
而他许易要的关于气海破碎的答案,又无关根本利益。
可以想见,众人皆抱着稍稍尽心看能不能撞撞运气。在无有所得后便都放弃了,没有人会对这注定无解的答案枉费力气。
许易洞悉人心,见得众人的反应,便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故而才吐出这一番话来。
许易下了逐客令,无人敢在此停留。
好在许易却指明了方向,这回众人再不敢轻忽许易交办的事,皆将之视为打破阴尊壁障的关键。
许易回到木屋,才在竹榻上躺了,念头一动,透过窗子朝西北和东南的天际各望了一眼。
不多时,一人自西北方向奔至近前,于木屋外十余丈处驻脚,躬身道:“贫道道玄,前来求见先生,还请先生拨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