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凶威
一众感魂强者还未回过神来,许易那如山身躯,便已轰到,大脚塌落,直直冲阿土头颅轰来。
眼见阿土便要中招,一道黑影飙来,竟于间不容发之际,将阿土拖出,出手的正是阿日。
轰隆!
又一块大地陷落,三十余生死蛊瓶,在许易巨足的踏落下,化作齑粉。
“啊!!!”
无数道惨叫声同时发出,转瞬三十余位感魂强者,尽数倒毙,生死蛊虫,瞬间洞穿那已坚如铁石的心脏。
许易丝毫未有瞩目一众感魂强者的变化,他满目只有杀害冰火兔的阿土,一双巨足才落定便即拔起,才要朝阿土追去,阿日暴喝一声,“找死!“
魂念催动,直朝许易灵台轰去。
许易虽已这般形态出现,可阿日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他虽不知者区区凝液小辈,到底有多少奇遇,竟有这般造化,遭遇如此危局,而能不死。
尽管想不通,阿日却不认为许易有丁点胜算,毕竟,他机遇再是玄妙,也绝不能在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从凝液巅峰,跨入感魂之境。
区区凝液蝼蚁,便是迭遇奇遇,身体锻造得再是强大,阴魂液绝不可能在短时间,获得空前的提升.
轰!
分魂透入许易灵台,许易的阴魂小人微微一笑,小手划动,小人顶上的雷霆电环,瞬间发动,将阿日那缕分魂炼成青烟.
阿日惨叫一声,振恐至极,手上却丝毫不慢,冰霜剑霍霍放光,威力比之此前,大了十倍不止.
狂暴的冰霜,源源不绝的朝许易功来,阴尊境的超级强者,转瞬便将水罡之煞,法器冰霜剑,完美得结合起来。
冰霜陡然聚成冰雹,承载着可怕的力量,朝许易笼罩而去。
轰!轰!轰!
冰雹加身,好似引爆了亿万天雷珠,狂暴的汽波,席卷全场。
许易强大的肉身,亦被炸得遍体鳞伤,可奔驰的身形,丝毫不停,转瞬便杀到近前。
阿日怒喝一声,“死来!”瞬间将冰霜剑的威力催动到极致,体内煞海翻腾,冰河卷涌,可怕的罡煞,沿着冰霜剑,喷涌而出。
“冰封天下!”
狂暴的冰霜瞬间笼罩方圆三十丈,冰剑不歇,电光一般朝许易胸口扎来,阿日苍岩般的面上终于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条身长三丈,腰阔十围的火龙,凌空显现,狂暴呼啸,瞬间将身前的冰霜冲毁,狂暴的火龙攻势丝毫不缓,转瞬将阿日笼罩。
阿日的魂衣瞬间破碎。
“火罡之煞,这,这不可能!”
阿日心头巨震,借着魂衣抵御罡煞的片刻之机,他已闪身而出,心头犹自震惊不已,天下真有人能凝结火罡之煞?
岂料,许易早有防备,巨大的身躯如影随形,双臂开合,猛然合拢,一对坛子大小的巨拳,对轰而来。
电光石火间,阿日终于避不开,奋起神力,双臂架起,“混元!”
瞬间一对臂膀陡然膨胀数倍,拳风如罡,横扫而来。
轰!轰!
四臂相交,阿日坚如硬铁的臂膀瞬间折断,许易恐怖的双臂如雷霆般合拢,咔嚓一声,阿日的躯干被合拢的双臂,生生压成肉饼,坚实的脏器如血球般溢出。
阿日犹未气绝,许易双拳再合,阿日的头颅瞬间消失。
一团黑影,甚至在许易再度挥拳之际,自灵台遁出,瞬息数十丈。
阴尊之强,已成就真魂,岂是能轻易杀死的。
便在这时,许易撤掉了阿日的须弥戒,滴入血液,念头侵入,果见自己的招魂幡安然躺在其中,念头一动,招魂幡现出,一道分魂打入,招魂幡高高荡起,可怕的吸力,瞬间将已遁出数百丈的阿日真魂,倒吸而来,任其挣扎,最终越吸越近,到得后来,阿日真魂彻底崩散。
当日,宫袖画正是识得此幡的厉害,始终不敢动用真魂追杀,而今却是让阿日先消受了。
许易取出收魂瓶,轻松将那散乱的真魂收入,塞上禁止符。
不过片刻,收魂瓶四壁咚咚,却是阿日强大的真魂聚拢,四下撞击,又过片刻,终于安静。
便在这时,无数黑影朝招魂幡涌来,许易来不及取出收魂瓶,一众黑影尽数没入魂幡之中,纯白的魂幡顿时多了无数骷髅头影,啪嗒一声,许易的阴魂和招魂幡失去了感应,招魂幡坠下地来。
顾不得理会招魂幡的异变,凌空摄入,收进须弥戒中,许易长身暴起,却不再掩盖罡煞之威,身如流云,赶到近前,猛烈一掌将目瞪口呆的阿土,拍成肉泥。
便在这时,其余四人尽皆从极端的震撼中醒悟过来,便待遁逃,却哪里敌得过许易如今狂暴的速度,任凭四人各自分散遁逃,不过半柱香,便尽数被诛杀。
顿时,几粒指甲大小的漆黑珠子落在地上,许易大手一招,便摄入掌中。
不多时,五道阴魂才将遁出,便齐齐朝招魂幡没去,此刻,那招魂幡已由纯白,转作灰黑。
到此之时,满场再无一人站立,许易满心杀意依旧喷涌,心下燥热无比,忽的,巨目之中,映入一位白衣丽人,罗衫半解,风姿绰约,已有不少的滑腻肌肤裸露于外,晶莹白细得晃人眼目。
霎时,许易大脑嗡的一下,淤积的燥热瞬间化成无尽的欲念,身形一展,便到了近前,那白衣丽人惊恐交集,才要反抗,玉掌才翻起,便被许易牢牢禁锢,大手巴拉,罗衫寸寸飞雪,宛若凝脂般的玉体,完美的展现,触手间,丰润无比。
白衣丽人婴宁一声,急火攻心,竟昏死过去,许易的欲念却在这时,爆发到了极致。
忽的,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唧唧咕咕……”
许易如遭雷击,狂暴的欲念如潮水般退去,赶忙唤出苍月角,噙在口中,唤出一件青衫披在丽人身上,折身朝声源处跃去。
到得近前,许易取出源丹,宝药一股脑儿地送入母兔口中,已渐渐失去生命迹象的母兔,微开的眼目又流露出些许光彩。(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苏小婼
许易还要朝母兔口中喂送丹药,母兔微微摇头,忽地扬起利爪,朝腹部猛地一划,一只不及常人巴掌大小的血呼啦的小兔,被母兔捧在掌中,朝许易递来,“妾身夫家苏氏,自怀身孕,此孩儿便被夫君定名小婼,谁知此孩儿于我腹中一孕十二载,夫君早夭,竟未与这孩儿见面。妾身今日既死,料来是命定的劫数,妾身死不足惜,能与我那夫君,孩儿团聚,只是可怜我这孩儿。还望恩公费心看顾一二,若是我这孩儿侥幸得活,且有命修行,有朝一日,还请恩公告知他,务必返回家乡。”
言谈之间,宛若人族闺秀,字字关情,句句带血,凄婉已极。
许易双目赤红,想到为救己身,粉身碎骨的粉色兔子,眸间顿生潮意。
岂料,母兔一席话说罢,不待许易出声询问“家乡”何处,头颅一歪,便即气绝。
许易一手抱着母兔尸身,一手捧着小兔,怔怔许久,犹自不能释怀。
虽说,无他,这冰火兔家族未必就不死,可真牵扯其中,他又生出浓浓的负罪感,心中悲凉至极。
忽的,数点光芒闪起,他一惊,回过神来,凝目看去,却是三颗妖核,分别自母兔,白兔,灰兔躯体中放出,朝他掌中的小兔飞来。
忽的,三粒妖核,直直没入小兔体内,化作两红一白两道光芒,辗转消失不见。
瞬时,小兔周身的血污被洗净,露出本体的颜色来。
却是一只玉色的小兔,若不细看,准得以为是美玉雕刻而成,五官精致而分明,躺在许易掌中,不温不寒,无声无息,根本看不出是活物.
许易只有将感知努力探出,将整只微型玉兔笼罩,才能稍微察觉到一缕微弱的呼吸,证明此玉兔是个活物.。
他小心地抚摸玉兔,便要往怀中装去,这才发现自己不着片缕。
却是扩张的**,恢复了正常,却将原来的衣衫尽数破碎,狂暴的心血源力,到此时终于完全消退。
便在此时,一道惊恐的声音传来,“呀,混蛋!登徒子!”
却是那丽人苏醒过来,一目望去,许易赤身罗体,仓惶掩目惊呼。
话至此处,不言自明。
那丽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公子。
原来,徐公子素好男装,出外行事,为求便利,更是堂而皇之扮作男相。
修行者男扮女装,极是容易,挪移骨骼,能轻松将身体的表征变换。
许易辨不出男女,也是正常,
可有那偷香高手,闻香识人,窥破其中隐秘,不过一目而已,阿木正是此中高手。
却说,徐公子跌遭变故,又遇阿木劫色,随即许易化身猛兽,暂时护住她的清白,岂料,转瞬又欲念焚身,来朝她下手。
被阿木侵犯,徐公子已急火攻心,再被许易以猛兽的形象那般抚弄,当即吓得昏死过去。
此刻,才一苏醒,便见了一具男性罗体,心头羞恼到了极点。
许易大囧,任他再是老奸巨猾,心性成熟,两世为人,男女之事上,仍是他的禁区。
叫他罗体在女性面前出现,不如叫他再去和宫绣画血战一场。
又惊又囧之下,许易赶忙将念头侵入须弥戒,却哪里还有衣衫,没了晏姿照料,再也没有动辄数十件密密缝就的衣衫,供他挥霍。
陡然扫见徐公子半披的衣衫,许易下意识地便催出了煞气,凌空将衣衫摄入掌中,转瞬便将衣穿上了身。
他是稳妥了,徐公子又漏光了。
徐公子险些又气晕去过,猛地蹲身,死死将头扎在怀中。
许易赶忙转过身去,连连致歉,稍稍四顾,又摄了数件死人衣衫,推送过去。
徐公子手忙脚乱穿上衣服,心中羞愤才消,恐惧又起。
他可是带人来捕捉此人的,以此人先前展现的可怖手段,要杀自己,却是易如反掌。
况且此处是沙汰谷,便是杀了自己,也绝不会成为黑修士,更不会有人知晓。
一念及此,徐公子一颗心如坠冰窖。
殊不知,她这羞羞怯怯的模样,许易窥在眼中,以为她羞愤,心下更是惭愧,这杀人如麻的魔头,一碰到此事,却稚嫩如处子。
却听他赶忙道,“适才冒犯,乃是心神暂迷,还望姑娘勿怪,此枚须弥戒赠与姑娘,料得其中之物,足够姑娘暂时之用,在下告辞。”
许易自须弥戒中唤出一枚须弥戒,随手抛了过去,架起机关鸟,慌慌张张跑了个没影。
徐公子漂亮的明眸瞪圆了,注视着那飞的歪歪斜斜的机关鸟,心下无数念头瞬间消没,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必死而生,强烈的喜悦,已冲淡了他的羞意,许易者莫名的逃跑,更让他感受到了难以抑制的喜感。
她怎么也想不通是这般结局,这头顶流脓,足下生疮的坏家伙,竟会有这样的一面。
许易一路狂飙,似乎生怕那女郎追了过来。
原来,他压根没认出那女郎便是徐公子。
彼时,他影映徐公子罗体做威慑,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此猥琐事,他还是托付青楼老鸨,代为料理。
事后,他更没兴趣,欣赏影音珠中的画面,故而,根本不曾见得徐公子女儿身。
此刻,再见,徐公子青丝披肩,明眸皓齿,玉体流脂,许易便是聪明得突破天际,也决然无法将此女郎和徐公子联系在一处。
一口气狂飙出近百里,许易才停顿下来,心绪复宁,猛地想起一事,又折身返回,果然,那女郎已消失无踪。
再入乱场,他收拾了三只兔子的遗憾,又掘开洞窟,寻得散落的粉色兔子的残尸,一并沉入寒潭,深深鞠了三躬,便即离去。
半柱香后,他驾着机关鸟,飞腾到一处绝壁,取出一把法器长刀,一阵劈砍,很快凿出一个洞窟,又劈落山石,堵住洞窟,翻身入内。
他不打算离开此处,而是打算在此处冲击感魂境。
相比外界,此处已是绝对安全的所在,更重要的是,据他收到的消息,距离武禁开解,已不足三月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进阶
许易务必在此段时间内,突破进入感魂之境,才有可能持武令,成就一派掌门,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
当下,他唤出清水,食物,饱餐一顿,又寻了一方玉盒,浅浅的兑了清水,揉碎两颗宝药汇入其中,便将玉兔放置其间。
其实,他也不知道此法有用无用,只是看瑞鸭每次恢复,皆时这般,照猫画虎,实验一番,即便无用,料来也当无害。
将玉盒在一处安全所在放了,许易服下一枚清神丹,催动止水诀,将全副心神调整到最完美的状态,便开始冲击感魂之境。
所谓感魂,乃是修行到了凝液境,肉身强健到了极致,开始感悟神魂。
冲击感魂境的关键,便是要打通灵台道气海的龙门,龙门开辟,肉身便能轻易感悟阴魂,感魂境成。
而开辟龙门的过程,便须以杀气冲刷气海,与此同时,催动阴魂冲击灵台,一旦气海,灵台,同时打开,桥梁搭建,龙门开辟。
此过程,纯粹是水磨工夫,日日而作,旦旦厮磨,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来不得半点的投机取巧。
而气海冲刷,正是锻炼杀气掌握精妙程度的良机,与此同时,血脉俱沸,亦是砥砺骨髓,经络的良机。
至于牵引阴魂冲击灵台,无疑能大大地增加对阴魂的掌握程度。
此过程,可谓魂魄双修,正是跨入修行道路的第一里程碑碑。
许易甚至在此界听过这般说法:感魂以下只称武者,跨入感魂才谓修士。
现下想来,他觉得此论极有道理,相比凝液境,感魂境的魂念杀人,才是修士该有的手段。
此刻,许易要冲击感魂境,还妄图在不到三个月内的时间成功,若叫旁人听来,非笑掉大牙。
然他却有这个自信,早在大越时,通过老苍头,以及诸多的心得笔记,他便明了了冲击感魂的法门。
而他的自信,便源自于他的无量之海,和强韧阴魂。
相比旁人,气海冲刷不了多久,煞气便绝,一日至多数次,阴魂便疲。
如此慢慢厮磨,经年累月,才能建功,更有那气海质量不佳的武者,终身化海无望。
反观许易,他有无量之海,可供任意冲刷,又有强韧阴魂,足能持久。
胸有成竹,许易正式开启冲击感魂境。
念头一动,无边罡煞之海,顿时狂涌,气血随之鼓胀,游走周身经络。
火红的罡煞聚成狂浪,翻起无数丈,一遍遍冲击、拍打着无尽虚空。
与此同时,已恢复如初的阴魂小人,则凌空炫舞,冲霄而起。
一遍,两遍……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许易精神全所未有的疲乏,他当即服下清神丹,打坐调息片刻,取出清水,肉干,一顿猛嚼,吞下数十斤,随即沉凝心神,缓缓睡去,两个时辰后,他睁开眼来,双目精光湛然,精神尽数恢复。
完整的阴魂,最大的不一样,便在于自我修复能力,随着冥想,安眠,自我修复。
精神恢复,第二波的冲刷,再度开启……
当记日罗盘上的数字变成八十的这天,噼里啪啦,许易周身一阵乱响,随机筋骨齐鸣,沸腾的气海,瞬间恢复宁静,翻腾的阴魂,盘膝坐定,手掐法诀,好似拈花微笑。
忽的,气海和灵台之中,陡然先出一条金光灿灿的通道,下一瞬,通道消失。
灵台和气海,两大虚空空间,陡然有了一种玄妙的牵扯,阴魂小人一笑,气海便即翻腾,一指,气海陡生波涛,悲喜哀乐,皆应在气海。
忽的,许易念头一动,阴魂自灵台跃出,轻松越入无边煞海。
在煞海上空漂浮一翻,便再度返回灵台。
此刻,他的阴魂尚不足沐浴煞海,若有朝一日,强大了自煞海中沐浴而出,便到了冲进阴尊之境的关口。
却说许易阴魂才返回灵台,闭阖的双目,攸地睁开。
短短八十日,他不但冲破了感魂初期,还一跃进入了感魂中期。
说来夸张,于他如今的状况,却是水到渠成。
尤其是火罡之煞对气海冲刷的加成,超出了许易的预计,而阴魂复原之后,魂力明显有了长足的增长,换句话说,他如今的阴魂既强且韧,足以支撑更长久的冲刷,如是这般,他数日才休息一次。
一日的锻炼之功,超过了旁人数十日的功效,八十日堆叠起来,堪比旁人十年之功。
而跨入了感魂初期,要进中期,却非难点,无非是待阴魂温养的足够强大,出灵台而入气海,便告完结。
此步骤,对感魂初期强者而言,不过需要些许时间,进补,温养阴魂,便能达到。
正因此步骤极是简单,故而凡入感魂初期,便意味着进入了感魂中期。
至少在此界,许易所见感魂强者,无一停留在感魂初期阶段。
便是在大越,他也只见过文家老祖一人,停留在感魂初期,而据闻其人能跨入感魂境,全靠了偌大机缘,天资实在平常,而跨入感魂之境时,已至古稀之年。
其余战天子,妖骏驰等辈,无一不是感魂中期。
反观许易,他的阴魂本就强韧,冲击感魂境的这八十日,他的阴魂又成长了不少,而其阴魂韧度本就惊人,两相结合,他才冲破感魂初期,阴魂的强大,也足能支撑他的阴魂小人儿,直入煞海,荡涤杂质,洗练精神。
服下丹药,又吃喝一通,调息片刻,许易观察了下玉兔,见其依旧悄无声息,只是玉盒中的药水,清浅不少,略略放心。
随即,他将玉兔取出,重新放置于一枚玉盒中,在胸前藏了,随手一挥,喷涌的罡煞洒出,封闭的石洞轰然炸开。
他也不用机关鸟,冲天而起,周身毛孔张开,无尽煞气自其中溢出,身如电飚。
他有无量之海,无尽罡煞,可以随心所欲的御空飞行,这种飞行方式,远远超过了驾驭机关鸟时的快感,这是一种挣脱天地间的束缚,任我如意遨游的感觉,天上地下任我驰骋,南北西东任我到来。
忽的,他身形化作炮弹,朝四周墙壁撞去,感魂中期之境,肉身已成真正的铜皮铁骨,防御力远远超过了不败金身六转。(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方危
转瞬,一面纵横三十丈的山壁,便被许易弹射的肉身,打得千疮百孔。
忽的,他又驰入山林,双臂抓拿,参天巨木,被他随意拔起,双臂双手,神力无穷,随意一击,便轻松超越九牛之力,远胜霸力诀的全力施为。
片刻之后,他再度腾身而起,飚上高空,感知放出。
十丈、三十丈,百丈、一百五十丈,足足两百丈,他的感知力才到达尽头。
相比阴魂受损之时的二十丈,足足扩充了十倍,即便他阴魂未受损时,感知范围也不过三十丈,如今,扩充了将近七倍。
而寻常感魂中期强者,便是资质高绝,感知范围也不过堪堪冲到百丈。
即便如此,也远远达不到许易这知微知漏,察辨不谐的地步。
强大的力量加诸于身,连日来的疲惫,郁闷,一扫而空,飙上半空,瞭望云端,但见一轮红日,自云海中腾出,洒金万点,光耀世界,顿时,胸怀为之一阔,顿生感悟,强大的力量,不仅仅是带来安全的感觉,这种打破壁障,突破生命关隘的感觉,是何等的令人愉悦。
他真有一种急切的渴盼,渴盼着速速修行,再度实现对生命的超越。
于云海中翻腾片刻,许易定住身形,送目下观,察辨地势,随机调头南遁,一口气飞腾三百余里,终于出了沙汰谷。
他如今修行大成,连破关隘,胸中豪气冲宵,哪里还惧宫绣画,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敢与之一战。
此种振奋,无关修为,只关心情。
当然,许易何等理智,怎会将安危寄托于心情。
他很清楚,宫绣画必定是离开了,毕竟已过去了八十天了,他又是随机选择的方向遁出,若是这般还能撞上宫绣画,那便是老天爷要跟自己过不去。
出得沙汰谷,感知放出,果然,一路太平。
为免有骇物议,他收了煞气,改乘了机关鸟,随手塞了一颗隐体丹入口,瞬间化作一个阔脸青年,一路向西,狂飙直射。
晚霞铺满天际,北风吹来桂香的时候,许易进了秋水城。
再入城时,感觉浑然不同,前番是千躲万避,纵使游览,也不过是存了避敌之心,十分游兴,也只剩了两分。
此刻再入秋水城,浑身上下都松懈下来,一路行来,并不疾步,穿街越坊,遍访美食。
天下会巍峨的门脸,遥遥在望之际,他已吃得小腹隆起,手中却依旧在拆着一只果泥蜜封的三元鸡,拆开泥封,酥黄的鸡肉露了出来,狠狠对着鸡腿咬上一口,脂香瞬间在唇齿间炸开,浓浓的果香肉香同时冲下腹中,撕开的鸡腿肉部分,呈现出诱人的玫瑰色。
三两口,一只鸡连皮带骨吞入腹中,解下腰中悬挂的葫芦,满饮一口,唇齿间的惬意,如潮水般涌向脸上心头。
一葫芦酒将将饮尽,他已跨入天下会大堂,并不在大厅久候,直入理事房,出示了贵宾牌,懒洋洋的老头立时来了精神,恭敬地请他入了贵宾室,道声稍后,便自告退。
与此同时,秋水城天下会最顶层的奢华议事大厅内,正进行着一场气氛肃穆的批斗会。
“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方掌事必须负全部责任,我建议解除方掌事的职位,交出其名下堂口的所有管理权。”
一个大鼻子老者,重重一拍阔木硬铁的圆桌,高声说道。
“我赞成刘掌事的意见,方掌事太过亲信于人,什么世外高人,什么盖世奇才,我看全是吹嘘,无端欺骗我等,空耗我天下会的资源,刘掌事必须负全部责任。”
紧挨着大鼻子老者的锦袍老者,紧接着亮明了态度,狭长的眼目,精芒暗隐。
始终闷不吭声的方掌事陡然爆发了,霍然站起,纯白的圆桌上,陡然投下一条长长的影子,“姓刘的,姓高的,别以为方某人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盯上方某人手中的那点玩意了,想要便明着说,犯得着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把秦副会首也折腾来?”
数月不见,满面红光,素来富贵的方掌事,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好似换了个人。
原来,许易一去数月,毫无音讯,给方掌事带来了空前的压力。
许易才入沙汰谷,秋水城中的天下会,又举办了一场拍会,因为迅身符的出现,规格陡然提升,替天下会搏了好大眼球。
最终,由天下会自己出手,将迅身符强拍回来,随即,又暗地里交流到另一个商会,换回了一枚水系灵石,和十余张风系符纸。
如此,既帮助天下会提高了名气,也对许易的嘱托有个交代。
原本,事情进行到这个阶段,一切都很圆满,天下会得利,方掌事在会中的影响力蒸蒸日上,从会中七位掌事中脱颖而出,成功进入了最高决策层。
岂料,许易陡然消失,像水消失在水中,一连数月毫无消息。
惹人眼目的方掌事立时成了众矢之的,从最初的非议四起,再到后来的甚嚣尘上,以至如今的当面对决。
说来,许易临去之际,的确要方掌事帮着准备了不少物资,可这些物资加起来的价值,也远远及不上许易押给方掌事的那枚迅身符的价值。
方掌事并没给天下会带来亏损,原也不该受非议。
偏生方掌事由此符脱颖而出,成功进入了决策层,成了众矢之的,再小的问题也难免被放大。
更何况,方掌事死活不肯将风系符纸和水系灵石交出来,由会中再行拍售,坚称许易定会返回,便给了刘掌事,高掌事等一干人攻讦的由头。
最终,星火燎原,弄到眼前的地步。
却说,方掌事话音方落,刘掌事冷笑道,“我等就事论事,方掌事何必扣帽子,你一味不肯交出风系符纸和水系灵石,坚称那个什么高人定然会回来,莫不是你想私吞这批财货,却莫忘了,即便那人死在外头了,这迅身符换来的宝物,却也不是你方某人的,而是会中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何等样人
“正是此理,我说你老方原来不是一根筋,如今怎么转了性子,却是打着这般主意。“
高掌事阴阴笑道,“如今会中风波乍起,你老方也别翻来覆去说,不可能是我天下会竞争对手阴谋,依我看,弄不好便是对方弄的手段,要的便是我会中大乱,纷争四起,更别说什么人家凭什么舍这么大的本钱,嘿嘿,那帮人的毒招,我可见过,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就说嘛,怎么平白天上就掉馅饼,还一下掉了那么大一块,正巧落你老方头上,现下可以证明,定是那帮狗崽子阴谋无疑。“
方掌事气的浑身发抖,这般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根本不值一驳,偏生这帮人振振有词,相互串联,宛若真事。
“哈哈,大家都冷静冷静,老方你也别太激动。”
坐在主位的秦副会首是个乐呵呵的忠厚长者的模样的老头,此次便由他来处理这桩急务。
“恭听秦副会首示下!“
众人同声说道。
方掌事默然,他知道结果不可能更改,这位笑面虎般的秦副会首,分明就是老刘老高这帮人,运作来的,岂会帮自己说话。
果然,便听秦副会首打个哈哈,冲方掌事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老方啊,既然大家意见挺大,我看你还是下来休息休息,你也累了这么久了,也该休息几天了,等休息够了,什么时候想出来干事,就再出来嘛。”
方掌事抱拳道,“秦副会首的话,方某自当遵从,要方某退下来,完全没问题,只是这十余张风系符纸,一颗水系灵石,却是方某受人所托,置办下的的,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几件物品,方某不会交出。当然,那人在会中先前领走的那批物资,方某会赔付,绝不让会上受丝毫损失。”
“想得挺美!”
刘掌事冷笑一声,说道,“你方掌事当初可是以天下会掌事的身份,完成的置换,如今,当事人不在,这批物资,自当有会上看管,岂能私相授受!“
方掌事勃然大怒,“姓刘的,你别欺人太甚!”
刘掌事稳坐不动,阴****你可以试试。“
苍啷一声,方掌事亮剑在手,“想要宝物,那便来拿吧!“
方掌事受许易之托不假,却也绝不会如此忠于职守。
实在是他已无退路,若是交出宝物,天下会自此没他这号人物已是定局,假若届时许易找来,他同样无颜以对。
事到如今,他也只有一搏以求直名。
且他自知,以他目下的身份,天下会便是翻脸,为免会中动荡,对他也只能动软刀子。
毕竟他方某人这些年,在会中,深耕细植,结下的人脉非小。
“刘某还真不知道方掌事原来也会舞刀弄枪,收起来吧,别装模作样了。”
刘掌事话语阴毒之极,意在激方掌事出手。
一旦方掌事出手,性质完全变更,届时,便能一脚将其踩死。
方掌事热血上涌,骑虎难下,满室鄙夷的目光,冲击着他最后的理智,便在这时,一人冲进议事厅来,正是今日负责主接待事宜的徐管事。
“来了,来了,方掌事,那尊客来了!”
徐管事正是方掌事手下调教出的,因其地位颇高,对会中高层近来的争斗,洞若观火。
才见到接待许易的老苍头拿来的贵宾牌,便火速冲了进来,甚至顾不得严苛的会规。
他一声方出,满场皆惊,方掌事近乎雀跃地要往外冲去。
“慢着,老方,是不是真是高人,这回总得让我等见识见识了吧。”
刘掌事面不改色说道,“放心,你可以让他服用隐体丹再过来,我们绝不撬你老方的墙角,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值得我天下会为他调整发展方向。话说回来,既然我天下会都拿出如斯诚意了,当面见上一见,总不过分吧。”
方掌事才要反驳,秦副会首笑道,“老方啊老方,果然从不让会首失望。好了,方才的决议作废,老方你别往心里去。另外,既然尊客来了,见上一见也好,我来前,会首还特意交代过,如果可以,要我当面向尊客致以诚挚的问候和我天下会最崇高的敬意。会首的面子,老方你总得兼顾吧。”
“既是如此,我亲自去请。”
会首待他不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却不好回绝。
秦副会首道,“这点小事,还劳烦你作甚,小徐,还不速速将尊客请来。”
方掌事心如明镜,冲小徐挥了挥手,后者火速告退。
半柱香后,许易在徐管事的引领下,跨进门来。
“老方,怎么……在议事?行了,你们先议着,我出去等会儿。”
方掌事行事,颇合他心意,该给的面子,他还是愿意给到。
“无妨无妨,商议之事,正与阁下有关,阁下怎么能走呢。”
刘掌事几乎要笑出声来。
许易才一露面,他便料定许易是假的,真是高人,犯得上和方掌事这般客气?
能绘制符箓的符师,哪一个不是一派高人风范,崖岸何等高峻,岂会这般平易近人。
徐管事来报时,他还真吓了一跳,暗道,怎么这般凑巧。
现在想来,多半是方掌事暗中使得手段。
反正场间无人见过那位高人,老方随意安排个人服用隐体丹,便可来冒充一番。
虽说不能根本解决难题,可有此一遭,却能再拖些时日。
却不料,老方请来的这人,太过粗糙,胆子是够大,却演得太过了。
“若某定要走呢?”
许易何等样人,话才过耳,便听出味道来。
“哈哈……”
刘掌事仰头大笑,“来得容易,走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心中却道:现在才想起来扮演冷傲,不嫌太晚了么?
“看来现在真走不得了。“
许易声音冰冷。
刘掌事笑道,“老方啊老方,可真有你的,找什么人不好,找这么个人来……“
话未说完,便见眼前一花,一道流光赶来,下一瞬,阴魂一痛,却是魂衣被破开,紧接着大椎穴上一麻,身体失去控制,再一瞬,整个身躯猛烈地和异铁锻造的墙壁,迅猛地接触起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这是杀了多少人
自是许易出手无疑。
不过数息,刘掌事便被他拿着头脑,猛烈地和异铁撞击了上百下,生生将异铁锻造的墙壁,砸出个巨大的深坑。
饶是以刘掌事感魂中期的修为,已修成铜皮铁骨,这般狂暴的打击下,肉身也彻底崩坏,五脏六腑齐齐挪位,眼球爆出,鼻梁塌陷,七窍飚血。
“够了!”
秦副会首暴喝一声,“尊驾也太不将我天下会放在眼里了吧。”
许易顺手一抛,将刘掌事扔了出去,“区区天下会,的确不在某眼中,怎的,你也觉得某今番来了,便走不出去。”
他感魂境成,自信爆棚,便是老天爷来了,他也觉得自己能战上一番,满室感魂强者,根本不在他眼中。
许易如此霸烈嚣张,秦副会首心下一惊,又生疑惑,遮莫真是那高人。
却不敢轻易接口,故作喃喃,“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却传音方掌事,要他务必好言相劝。
若来人真是那位符师,对方掌事的一切针对,自然都一风吹散,说到底,这位高人关乎的利益太大。
传音许易听在耳中,不待方掌事说话,许易冷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方,某在贵宾室等你。”
他正待移步,却听一声断喝,“狗贼,你看你走得了么?”
说话的正是刘掌事,他的伤势看似沉重,却都是**上伤害,丹药得力,恢复起来,自是极快。
话音落定,他催动掌中罗盘,咔嚓一声,四面墙壁,尽皆落下一层厚厚金色板甲。
“老刘,你疯了!”
方掌事万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冥顽不灵。
刘掌事冷笑道,“我看你才是疯了。秦副会首,诸位,适才此人出手,你们也都见了,明明只有感魂中期修为,如何便能炼制符箓。“
阴尊才能炼制符箓,乃是修行界的共识。
刘掌事此言一出,秦副会首霍然变色,其余人等也尽皆回过味儿来。
“方掌事,此人到底是谁!”
秦副会首怒声道。
他却未料到秦方掌事此刻也蒙了。
原来,方掌事亦不曾见过许易真面目,每次许易到来,都服用隐体丹,变化面目,双方正靠着贵宾牌确认身份。
如今许易失踪数月,再归来时,即便拿着贵宾牌,他亦无法确认。
可阴尊才能炼制符箓,乃是一条铁律,当日,他可是亲眼所见许易在试炼符上行云流水的挥洒符文。
此乃亲眼所见,决计不会出现差错,换句话说,他是确准了许易的境界,绝不会有偏差。
偏偏此刻许易出手之际,气血鼓荡,只显露了感魂中期的修为。
“前辈放心,方某便是拼了性命,也决不让前辈失望!”
许易幽幽说道。
话才入耳,方掌事心神巨震,此话正是出此他口,也正是当日许易告辞时,他所说的。
不会错,绝不会错,此人便是那前辈。
否则,即便是冒名顶替,擒拿了原来的前辈拷打逼问,也绝不会逼问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果然是前辈,方某这厢有礼。”
方掌事恭恭敬敬冲许易见礼。
他才要好奇发问,却见许易摆摆手道,“我无事,近来去杀了一批仇家,受伤非轻,气血不畅。”
境界的问题,必定要解释几句的,否则,恐怕方掌事非怀疑到底不可。
而许易的解释,也非是胡诌乱言,凭气血识境界,并非万试万灵,便有伤势过重,气血两亏,便会出现差漏。
此刻用此原由,颇有些牵强,却总算给出了解释。
而方掌事要的也正是一个解释,让他心头的不解消除,毕竟那句话是切切实实不可能伪作的。
“杀人,不知杀了何人,杀了多少人,才能让堂堂阴尊大人,气血亏损到这般程度。”
刘掌事一万个不信,纵使果真杀人受伤,事后还不能服用丹药回补么,莫非是一杀完人,就急着赶过来了?
“不多,就这些。“
许易淡淡一笑,大手一挥,宽大的圆桌,顿时被一枚枚须弥戒给填满了。
刘掌事敢对天发誓,便是他在分管的库房中,也绝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须弥戒。
再下一瞬,叮当咣当,无数的兵器,倒在了厅中。
法器,近百件法器,堆得宽阔的议事厅,瞬间局促起来。
若说那数百只须弥戒,只是震撼了眼睛,那这堆积如山的法器,却结结实实震撼了心灵。
但因这每一件法器背后,必定站着一位感魂强者。
这,这,这是何等的魔头……
这时,没有人纠结许易既然杀了那么多人,为何没有黑化?
而沙汰谷的试炼,此时尚未结束,无人知晓,试炼的结果,自然无人将许易这满屋的战利品,往沙汰谷中联想。
事实上也无法联想。
阴尊强者入不得沙汰谷,而非阴尊强者,又怎么可能杀得了百余位同级修士。
这是个无法开解的矛盾。
然则,此时无人心怀矛盾,巨大的震撼如潮水般在心头喷涌,久久难平。
刘掌事只觉头颅充血,阵阵眩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前,前,前辈,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人头猪脑,冒犯前辈,还请前辈千万责罚……“
话罢,噼里啪啦,便自掴起来,下手极重,片刻,便将一张脸抽得肿胀起来。
修士既重生死,又重颜面,可在生死和颜面之间,绝大多数毫无疑问的选择前者。
刘掌事如此下作,只为活命。
他是真的怕了,许易是那制符高人的身份坐实,天下会无论如何不会为了他刘某人,去得罪一位符师。
更可怕的时,这位阴尊兼符师大人,却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要灭掉他刘某人,不过只需捏碎一张止杀牌而已。
许易冷哼一声,调头便走,既不管满桌的须弥戒,更不管满地的法器,阔步行到封禁的墙壁前,秦副会长几乎是扑倒在地,夺过了刘掌事的罗盘,放开了禁止,许易昂首而出。
………………
淡雨,危楼,风细细。
许易倚栏而望,怔怔出神。(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理财
“前辈,不知这些糕点可还合您口味。”
方掌事疾步匆匆行了进来,开口问询。
接待过许易几次,他已摸清了些许许易的爱好,此君不好声色,唯好口腹之欲。
他先派人将许易引到天下会最幽静仙客楼后,特意吩咐了徐管事,尽快送上大量,最好的茶点,佳肴。
此刻,方掌事才入门,便见一溜杯盘尽皆空空,心下便是一喜,知晓自己今番的安排,却是走对了路子。
“尚好。“
许易头也不回。
方掌事行到近前,禀告道,“会首已传下令来,严惩刘掌事,将其夺职鞭刑,贬入杂役,特意托方某向前辈致歉,前辈若有不满,可……“
许易摆摆手,“说重点!”
刘掌事之流,又何曾入他胸怀,他此来天下会,正是要完成财货清理。
他排在大厅内的诸多须弥戒,以及须弥戒中的物品,还有那如山的法器,并非只是立威,也正是要托天下会代为兑换灵石。
当然,那近百须弥戒,他都有浏览过,除了一颗风系灵石,一颗土系灵石,外加数百宝药,以及近四千枚灵石。
其余所有,尽数被他倾倒在先前的议事厅中。
当然,凡有文字的书籍,皆被他收藏,以他的经验,往往这些文字,便是一个修士对最值得记录之事,或心得的总结,此类的价值常常被忽略,许易却珍而重之。
此外,唯有一枚禁制重重,无法破开的须弥戒,被他保留。
他堂而皇之地将一堆足以晃瞎人眼的宝贝,抛在议事厅中,却急坏了秦副会首等人。
先前得罪了许易,众人皆悔青了肠子,此刻见许易如此作为,便是傻子也明白,这位大爷是要兑换灵石。
可如此天量的物资,仓促之间,又去哪里去寻这么多灵石。
更麻烦的是,这么多物资,一时间又往哪里出手?
议论来,议论去,无有结果,最后秦副会首只好上报会首,得到的指示,却是全力调配灵石,收取物资。
忙碌许久,终于有了结果。
此刻,许易要求说“重点”,方掌事闻弦歌知雅意,恭敬递过一枚须弥戒。
许易滴入鲜血,念头探入,却见十余枚各种面值的晶牌躺在其间,心算汇总,总计五万灵石。
“这么少!”
许易讶然说道。
方掌事险些摔倒,就是这个数目,还是最后认为给整数,更能体现对前辈的敬意,天下会忍痛补齐的。
方掌事陡然想起这位前辈界子的身份,恍然大悟,分说一番,许易便才明了。
原来,他搜集的须弥戒,林林总总,总计五百六十余枚。
换句话说,便意味着他得到了五百六十余人的财货。
而这五百六十余人中,感魂占据了百余数,其余俱是凝液小辈。
凝液小辈在此界,俱是无限接近赤贫的存在,许多全副身家算上,不过十余枚灵石。
而感魂强者情况要好上很多,却也算不上身家丰厚,往往一人身上的灵石不过二三十枚,算上丹药,器材,法器,往往也不过两三百枚灵石的身家。
值得一提的,便是法器,此物威能极大,可只能炼制之人自身才能使用,即便缴获,也只能卖出材质的价钱,寻常一阶法器,二三十枚灵石的价钱,乃是常态。
许易满以为掘到个金山,却没想到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差了无数级。
他万分想不通,明明有不少家伙,都是掌门,怎么如此贫苦,难道掌门之位,是如此的没有搞头?
可既然没有搞头,那帮人还怎的宁肯冒着被灭杀的危险,参加凶险的武禁试炼。
他陷入了沉思,落在方掌事眼中,以为这位又生了疑惑,便要解说,却听许易道,“成了,某承情了,无需再言。”
他心头虽有疑惑,却不愿问询方掌事,毕竟一旦问询,难免让人联想沙汰谷中的武禁试炼,平生波折。
“前辈,此是迅身符交换来的,风系符纸,以及一枚水系灵石。”
方掌事递过一方玉盒。
许易收了,陡然想起一事,问道,“此间可有精通妖兽繁殖的高人?”
方掌事更不废话,只道声稍等,便即离开,不过片刻,一位光头老者跟着他行了进来,满身腥膻,粗布工服上还粘着毛羽,口中低声唠叨,“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配成功了,这是作甚……“
看模样,似是被方掌事强行唤至此处,不情愿已极。
方掌事传音道,“陈老狗,你眼前这位,乃是会首的贵客,若是怠慢了,你以为你那个万妖园,还会得到会上的财力支援?“
“我省的,我省的。”光头老者慌忙传过音去,面目间的悖赖消失无踪,赶忙冲许易恭敬一礼,“敢问这位尊客,有何询问。”
许易自怀中捧出玉盒,打开来,还未说话,光头老者惊诧道,“怎的用玉盒安放妖物?“
方掌事大急,“使用何物,全凭尊客心意,要你来饶舌。”
他寻光头老者来,是帮着解惑答疑的,而不是来平添是非的。
光头老者闹了个没脸,便待致歉,却听许易道,“你诚实说来,不用此物,倒用何物,某必有酬谢。”
光头老者愕然,脱口道,“当然是用万灵馆出的灵兽袋啊,次袋灵气充裕,别有乾坤,最是适合装拿随身妖兽。尊客竟连这个也不知么?”
“陈老狗!“
陈老狗语气轻佻,听得方掌事亡魂大冒,出离愤怒了,几要平吞了光头老者。
许易摆摆手,“敢问尊驾处可有灵兽袋,某高价购买一只。”
初到贵宝地,他虽努力汲取此知识,到底不能短时间内全知全能。
陈老狗道,“我可不卖与你,求了好几年,公中才发下一只,三四百灵石的宝贝,怎能说给你就给你。”
方掌事恨不得一掌劈死自己,怎么就神经短路,选了这么个混不吝。
许易笑道,“此事容易,我稍后托方掌事买了还你,并另外赔付你十枚灵石。你看如何?”(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真正的冰火兔
“果真有这好事?”
陈老狗摇头,表示不信。
方掌事强忍怒气,“速将灵兽袋与尊客,这是会首的意思,你要违抗么?”
陈老狗诧异道,“你何时又联系会首了,少拿大帽子吓人,会首压根不知道,别当我傻!”
许易哭笑不得,怎么就寻了这么个活宝。
方掌事大怒,“再敢废话,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点了你的破园子。”
“换就换嘛,做什么撂这狠话。”
陈老狗满面委屈,手上却是不慢,赶忙取出个巴掌大小的灰色袋子朝许易递来,眉宇间竟是不舍。
许易为免他担忧,当着他的面拍过四百灵石与方掌事,嘱咐他定要完成所托。
陈老狗面色这才好了不少。
许易言归正传,抬了抬手掌中的玉盒,“尊驾可识得此妖?”
陈老狗这才凝神朝那兔子打量起来,自言自语道,“气息微弱,胎元不足,这是个幼妖,胎里不足,被强行取出的,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肠……”
方掌事已经彻底无言了,许易不怒反喜,就凭这三言两语,他已瞧出来了,此人是个有真本事的。
许易道,“不知老先生可曾看出此妖,是何种类?”
陈老狗捻须道,“通体玉色,宛若雕刻,如此微弱的气息,而不衰亡,证明生命力强大,冰霜兔?不是,此类的耳廓有别。元元兔?也不是,太过瘦小?冰火兔,是了,定是冰火兔,瞳孔之间,有灵纹,不对呀,冰火兔哪里有这般颜色的,呀!”
陈老狗自说自话,自问自答,忽的,一声凄厉惊叫,唬了许易,方掌事心神一荡。
“到底又怎么了,整日里作妖,你干脆死在园子里头算了。”
若非许易在彼,方掌事真能立时动粗。
陈老狗抓住方掌事手臂道,“是冰火兔,真正的冰火兔!”
“什么冰火兔,真是冰火兔又怎么了?“
方掌事不耐烦地甩开,却被陈老狗死死抓住。
“阴阳相济,冰火封天,方掌事,五千年前的,盖世大妖,你都忘了……”
陈老狗语带癫狂,神情疯狂。
方掌事浑身巨震,朝那冰火兔凝目看去,失声道,”真是那大妖?“
陈老狗道,“必定是了,万中无一,真正的万中无一,光是孕育就需要十数载,真不知那母兔怎么承受下来的。”
许易听得茫然无比,方掌事见状,慌忙分说道,“恭喜前辈,今次可是捡着宝了,此兔妖来历极大,乃是罕见的冰火兔。”
“罕见冰火兔,怎么讲?”许易依旧迷糊。
方掌事道,“众所周知,冰火兔乃是上三品天妖,实际上,冰火兔自有的本领,在上三品天妖中,几是垫底的存在,除却妖核珍贵,便是在天妖中,也算不得显赫,之所以能入上三品天妖,且排名极其靠前,纯粹是因为五千年前,曾有一只冰火兔大妖现世,闹得北境圣庭,风雨飘摇,纵横数百载,最终消失无踪,北境圣庭才得以安宁。”
“那只冰火兔大妖,便和前辈手中的兔妖,分属同类,此等冰火兔,价值无量,前辈得之,还当小心调养有朝一日,必能成前辈之强助。”
“说了半天,某还是不明白这只兔妖,和旁的冰火兔有何区别。”
许易微微皱眉。
方掌事正待言语,陈老狗抢道,“冰火兔一族,男兔属水,乃是冰兔。女兔属火,便是火兔。也就是说,要么是冰兔,要么是火兔,可眼前的这只玉兔,乃是水火同源,阴阳相济,他日若真能长成,冰封天地,焚山煮海,也非是不能。”
“当然,这都是传说,你是等不到了。先不说这只兔妖衰衰将亡,便是养好了,等他显威,还不知多少年后的事,除非你修行不停前进,成就阳尊以上的境界,才有可能等到,嘿嘿,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陈老狗因为许易要了他的灵兽袋,心头一直不快,偏生他又是个没心肺的,如今有机会报复,便想着什么就说什么,巴不得许易难过才好。
方掌事苦笑连连,不住冲许易传音致歉。
许易却丝毫不恼,“不知此兔若要温养,到底有何法门。”
陈老狗道,“冰火兔,冰火兔,顾名思义,喜水喜火,你若有水火两系的灵石,多多以灵石喂养,或可能挽救一二。”
说罢,冷笑连连。
用水火两系灵石喂养,嘿嘿,你当你是淮西府主么?吃不死你!
陈老狗心头暗暗诅咒。
他话音方落,许易取出一枚水系灵石,此灵石正是方掌事先前交与他的。
当下,他催动引灵诀,水系灵石瞬间有灵气放出,顺时,整个空中荡起淡淡水波,无边水意缓缓浸润空气。
始终沉睡的冰火兔,陡然睁开眼来,小小的兔嘴陡然张开,大口的吸气,不过片刻,一颗灵石便消失无踪,剩下一摊细碎的粉末。
朦胧的小眼瞟了许易一眼,比拇指还细的小脚,在许易掌心微微磨蹭数下,小脑袋一歪,吧嗒,倒在许易掌心,沉沉睡去。
许易早按照陈老狗说的法门,滴血认取了灵兽袋,念头一动,便将冰火兔收了进去。
灵兽袋中,是一方半亩大小的空间,灵气颇为平和,正适合小兔将养。
随手将灵兽袋系在腕上,许易取出十枚灵石,送与陈老狗,后者接过,欢天喜地去了。
“什么德性!”
方掌事啐道。
“物我两忘,专心一事,这何尝不是境界。”
许易夸赞一句。
方掌事尴尬点头,“不知前辈还有疑惑否?方某今日得闲,前辈千万不要客气。”
许易念头一转,还真有一事,“不过,这回却是需要个精通炼器之道的高人。”
“前辈稍候。”
方掌事一道烟去了。
许易才将新上的一盒酥饼吃光,方掌事引着个白衣中年进来了。
此人较之陈知晓许老狗,却是正常多了,自称赵无极,他似乎易身份尊贵,极是有礼。
简短的寒暄罢,许易道,“赵先生,敢问有没有这种事,一件三阶法器,遇到变故后,突然和主人的阴魂失去了联系,换句话说,也就是无法驱使了,这种状况,不知道赵先生可有教我。”(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一次三符
“哪里,哪里的法器,先生若是寻来,我天下会倾尽所有,亦会收购。”
许易话音方落,赵无极陡然像打了鸡血一般,狂热地呼喊起来,癫狂丝毫不弱于陈老狗。
许易不以为意,笑道,“此只是个疑问,看来赵先生知晓,还请赵先生作答。”
赵无极稍稍平复心绪,“原来如此,我就说既有此物,又怎会轻易出现。”
话罢,睹见方掌事神色不善,赶忙道,“此种情况多半是法器陷入了自我调整的状态,凡是进入了这种状态,便说明此法器,属于成长类法器,能够自我成长,不断进阶的法器,每一件都价值无量,极为稀少。”
“前辈若是有得见,千万不要错过,寻常法器,至多用一时,若用一世,只能说明此人老死此境,一旦修士修为提升,而法器维持原来等级,便会出现修士不得不舍弃法器的局面,法器得来不易,又经年使用,早生了情分,最是不好舍弃。反观能够成长的法器,便可持久使用,再无人器不得不分离的痛苦。”
“更兼成长类法器,每一次进阶,威力都会增大,持有此宝,于战阵一道的价值,不可估量,可谓护身法宝,可遇而不可求。”
许易道,“像这种自我修复,自我成长的的时间,又会持续多久呢?”
赵无极道,“此事尚无定论,赵某也不能全知。”
许易谢过,又赠了十枚灵石,送了赵无极出外。
“前辈还有什么需要效劳的,请一并道出,晚辈自当竭尽全力。”
方掌事再度旧事重提。
许易微微一笑,“老方啊,别那么累,答应你的事,绝不会让你难做。”
许易何等人精,哪里不知道老方这种竭尽全力的背后,却将满满苦衷堆了出来。
方掌事老脸胀红,正待分说,许易摆摆手道,“先听我说,今日我见这天下会的气象,实在不像是能做大做强的,不知老方你可有意改换门庭。”
方掌事心头巨震,懦懦无言。
出了今日这桩糟心事,他的确有些看透了,看似一团和气的天下会内,实在波涛暗涌,不像是能成大事的。
奈何天下会会首对他颇有提携之恩,若在此时抽身,未免太不当人子。
许易似看透了他的纠结,说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办,定不让老方你难做。”
他将天下会弃如敝履,除了今遭之事,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如今修行有成,眼界再开,天下会却已难入他眼,太过低等级的商会,对他的助力有限。
而方掌事其人,为人处世,却颇合他心意,便想收为己用,况且,他身边也的确缺一个在淮西府商界颇具人脉的助手。
“不知前辈,打算将在下介绍去哪家?”
方掌事以为是许易新找着了下家,毕竟人家有炼符奇术,再挑高枝,实在是再轻而易举不过。
许易笑道,“不是哪家,而是投我,专为我办事,不知老方以为如何。”
方掌事面目陡然精彩起来,“若是随前辈是,方某自是千肯万肯。”
他心中猛地舒坦了,跟着许易这堂堂阴尊大人,且是能够绘制符箓的阴尊大人,那是何等的美差。
想必,便是会首听闻此事,也当不该怪他方某人吧。
两人议定,许易便吩咐方掌事如此如此,一炷香后,许易独自出现在一间幽寂的炼房之中,正是他吩咐方掌事代为安排的。
既然说好了不让方掌事难做,他自然在临去之际,要留下些物件,便决议在此间炼制疾风符。
恰好,他在沙汰谷中,宋大使的须弥戒中,搜罗到了一枚风系灵石,兼之方掌事又搜集了十三张风符,足够炼制符箓。
炼制之前,许易先取出一枚测魂牌,打出一道分魂,分魂缠绕玉佩,随即,玉牌被点亮,一道蜂鸣后,玉牌陡然虚化,化作一道透明光幕,光幕上显现,两行文字。
强度:二阶!
韧度:五阶!
砰的一声,玉牌再度炸裂。
许易莫名其妙,如今的他已不是当日初次使用测魂牌的初哥,早就知晓真正的测魂牌测试,绝不会出现炸裂。
怎么自己两次测魂,两次都出现了这等诡异。
许易正莫名其妙,殊不知,与此同时,天下会器械总库的一台两人高的庞大器械,先是一阵蜂鸣,继而炸裂,灵石,传送装置,以及各种珍贵材料,四散崩飞,连坚实的库墙,都被崩塌了,情况和当日离火城器械总库发生的爆炸,如出一辙,而爆炸状况,却更加惨烈。
许易自不知晓因他测魂又惹出了一派惊天动地的骚乱,他正对自己的阴魂强度进步有所不满。
原以为,以自己的资质,跨入感魂中期后,阴魂强度也必定会有所飞跃,哪里知晓,却和正常的感魂中期强者一般无二。
好在他没太过挂怀,服下一枚清神丹,默运止水诀,凝心片刻,便取出三张风符,一枚风系灵石,外加三枚寻常灵石。
但见他催动引灵诀,四枚灵石的灵力瞬间被引动,许易一连打出三道分魂,同时施加于三张风符之上。
灵台之中,明晰的阴魂小人立时面露痛苦之色。
却见三张风符上,一缕缕浅浅的阵纹,却以肉眼看不见的缓慢速度,缓缓前进。
足足半个多时辰,一张疾风符,两张迅身符,才告功成,四枚灵石化作细灰,撒于地上。
咕咚一下,许易一头栽倒在地。
足足躺了两个时辰,他才转醒过来,服下几枚宝药,默默打坐调息,观想血月,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面色才终于舒展,终于缓过劲儿来。
原来,一次制三符,却是他盲目冲动后的结果。
有了前番制符的经验,这一阶风符的流程,他已极是门清。
兼之,如今他已进阶感魂中期,阴魂强度大涨。
再制符时,自能走走捷径,一次三符,也未必是难事,毕竟两张迅身符,实在简单,根本不值一提。
可他却没想到,真当同时控制三道分魂,完成刻录符纹这种极精极细的分魂微操作时,对阴魂的折磨是何等的强大。(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霸邺城
若非生怕白白损耗这颗风系灵石,许易早就放弃了,那种疲惫欲死的感觉,远胜刮骨剜心。
艰难的支撑到三张风系符纸的阵纹刻录完全,许易不知道遭受了何等样的折磨,那种时间凝固的感觉,堪比一丝一毫地将你的神经磨得细碎。
纵使以他的阴魂之强,勉强坚持到最后一刻,立时崩溃得昏死过去。
一回想起那种剧痛凝固的感觉,许易仍心有余悸。
收起三张符箓,他忍不住内视灵台,却见灵台中的小人儿竟有些神采奕奕,精神了不少。
他陡然醒悟过来,艰苦卓绝的一次制作三张符箓,对阴魂的压榨有些过度,可恢复过来,阴魂反倒收到了好处。
这便像锻炼肉身一般,蹂躏的筋疲力竭,往往在身体恢复后,肉身会越发强大。
许易早知晓这个道理,却不知道锻炼阴魂的方法,此前在脑海中试着刻录阵纹,虽能稍稍起到些许效果,但不明显。
然今次,陡然性起的三符同绘,却让他摸着了有效锻炼阴魂的门道。
只是一想起那可怖的痛楚,他便忍不住自灵魂深处打个寒颤。
半柱香后,他重回了仙客楼,大快朵颐一番,方掌事如约而至。
许易拍过一张迅身符,“此符免费赠给天下会,一为你老方赎身,二看在天下会襄助某的份上,当然,如何做得体面,全要你老方自己操作,我还有急务,暂时别过,老方你先在此间收尾,过些时日,我自会着人来寻你。”
许易辞别方掌事,又变化了面目,出得天下会,直奔东坊日月阁,那是秋水城最有名的经营传送生意的商家。
一个时辰后,光幕一闪,许易又置身于一座传送阵盘中,阵门开启,他混在七位修士中,行出门来。
才出门,立时便有侍者接引,入得一间大厅,半柱香后,缴纳了一枚灵石的沉重商税后,许易免费得到了一本“霸邺城”的城志。
霸邺城,淮西府府治所在,整个淮西府,三千万里江山,皆有此地统御,此间发出的指令,足令百万修士俯首,亿万生灵效命。
霸邺城,一座没有城墙的城池,东西八百里,南北千五百里,内夹山川,襟带江河,傲立南境,虎视中州。
最让许易感到此城大气之处便在于,此地竟不禁飞行,半空中,用各色烟气,设置了一条条的飞行带,旅人并巡城游骑,或来或往,各有秩序。
他方出得门来,立时便有路引上前来,延揽生意。
迎着许易来的是个青衣中年,一字须十分显眼,手中还牵着个六七岁的女娃,许易募地便想起了秋娃,冷硬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暖,便招呼青衣中年近前。
青衣中年大喜,进得前来,连连作揖,不停道,雇他一日,只收三枚晶币,言语之间,颇是笨拙。
许易不以为意,便说先随意逛逛,要他介绍介绍城中胜景,典故。
那中年一着急,说出话来,颠三倒四,不知是初做此营生,还是太过紧张。
许易也不催促,任他讲来,片刻之后,果然流畅起来,胸中颇有丘壑,娓娓道来,让许易瞬间对这霸邺城的认识立体了起来。
“那处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比武斗胜?”
许易指着西边街市的一处热闹所在问道,那处立着宽阔的擂台,周遭围了无数人,擂台上两名感魂强者,正奋力争胜,打得流光溢彩,甚是激烈。
青衣中年道,“正是,城中不禁争斗,但不许在坊市比斗,若有矛盾,无法化解,便上解怨台,生死自负。围观之人往往借此参赌,或赌谁胜谁负,或赌打斗时间,不一而足,不知尊客可有兴趣?”
许易又哪里会有兴趣,适才相问,不过是睹见此物,勾起了他遥远的回忆。
“慕伯,秋娃,你们还好么?”
许易目光虚化,神思飘远。
忽的,一架龙舟腾空而起,接着又有两架龙舟腾上虚空,许易视线挪回,却见西边的食香坊边上,一间巍峨的门楼前,无数修士,武者拥堵门外,适才的龙舟便是从门内腾起。
“这是何故?莫非是参加集会?”
许易奇道。
青衣中年道,“尊客莫非不知,府中于近日在仙武崖开始新一轮分封!”
许易心头一掉,“可事关武令。”
他寻路导,本就为问此事,还未起头,却先撞上了。
青衣中年道,“正是如此,各个试练区武禁之战终结,新一轮的分封自然要开启。”
“那这些人去作甚,莫非都是抢夺到了武令,前去参加分封。”
许易已早知道,淮西府的武禁之战,分作多个试练区,沙汰谷不过是其中之一。
青衣中年道,“这些人的装束,形貌,谈吐,尊客就没发现什么?”
许易这才凝目看去,果然察出些门道,此间的修士感魂境占比颇少,凝液巅峰为多,大多形貌凋敝,面上却带着兴奋。
不待他动问,便听青衣中年道,“这些都是得到消息,想去仙武崖找机会的修士,每次分封,都有门派破灭,新势力崛起,而崛起的新势力往往需要吸收新鲜血液,更有那孤军拔起之辈,自立门派,无依无傍,如何能成事,需要大量招收门徒,手下。”
许易还真不知其中情况,笑道,“当别人门徒,手下,又不是美差,怎的我观这些人神情兴奋,似颇为热衷。”
青衣中年诧异地扫了许易一眼,却见他眉目朦胧,精神内敛,便知晓服了隐体丹,摸不清深浅,不敢怠慢,解说道,“尊客定是大有身份之人,定然不缺修炼资源,一路顺风顺水,不知底层修士辛苦,此辈千辛万苦,苦熬磨练,熬到凝液巅峰,便算勉强有了奔头,要么入大户看门守院,要么入镖局走马行镖,机缘再好点的,修行到感魂境,或能进入公门,为脚为役,但都算不上多大的出身。到底还是最底层,获得的修炼资源极为有限。”(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武令之秘
青衣中年道,“唯有进入宗门,依靠势力,才能最大可能的获得修行资源。君不见一块武令,惹得整个修行界腥风血雨,所为者何,还是修炼资源,有了武令,便能自立门派,网络城池,获得身份,接触更上层的修炼资源。而那些没有造化,机缘的底层修士,寻着机会,能进入宗门,依靠掌门,也能变相分润修炼资源,怎能不趋之若鹜。”
许易依旧心有不解,难道成为掌门,就真的能获得极大的修炼资源?怎生自己所见的掌门,都贫困得紧?
他怕露出破绽,便不再此事细问,心道,到得地头,自然明了,便指着那拥挤的人群道,“某见其中多有感魂强者,怎的,此辈也沦落到无处依附?只怕随便去哪个宗门,也都会被奉为上宾吧。”毕竟感魂之境,便能成就掌门之位了。
青衣中年道,“道理是这般道理,可一门一派,能养活的人员有限,尤其是此次分封的尽是一级门派,资源本就有限,纵使感魂强者也未必能保证定能入得宗门。何况,此间感魂强者多有才新进阶的,凝液生涯的资源贫乏,已让此辈饱受折磨,若能进入宗门,于彼等而言,不啻解脱。”
许易点头道,“此次计有多少门派参加分封?”
青衣中年终于忍不住道,“尊客莫非不是我淮西府中人?”
见许易面目凝重,青衣中年赶忙分说道,“尊客切莫误会,小人只是看尊客对我淮西府内,许多众所周知之事,都有所不知,所以有些疑惑,当然,全怪小人嘴贱,尊客千万勿怪。”
许易摆摆手,“某的确非是淮西府人,你接着说,此间风土,颇有雅趣,某听得兴味盎然,你大可道来。“
青衣中年面上这才恢复正常,说道,“此次参加分封的皆是一级门派,计有九九八十一家,当然,有绝大部分屹立不倒,只是乘此机会,灭杀小门小派获得资源,顺便抢些武令,换取赏赐,立下的新门派当不过三十家左右。不过三十家新门派,能容得多少人?所以,对这些底层散修而言,机会也并不是很大。即便明知三年一期的武禁试练,凶险万分,此辈依旧渴望加入门派。”
“原来如此,只是这武令怎生获得?莫非杀了该派掌门,便定能抢得?”
这个问题,许易憋在心头很久了,他搜罗了那么多须弥戒,其中当应不发一派掌门的须弥戒,结果,并不见一块武令。
此时,行到一处小食摊前,那女娃吵闹,索要糖人,青衣中年致歉,买了一只,方才继续说道,“并非如此,全凭个人心意,不外乎分三种情况,其一,自知必败,将武令藏于暗处,留传至亲,不过,此类极少,毕竟修士顾念亲缘者极少。”
“第二类,便是拼死一搏,将武令私下拿将黑市出售,换得资源,装备自身,以求在试练之中,能脱颖而出,最终获得武令。虽说此武令非彼武令,毕竟门派不同,但府中却不禁锢,只要试练结束之时,一派掌门身怀一块武令,便不下罪。此类也是极少。毕竟这纯是拼死一搏,征战之中,获得武令的几率极低,一旦试练结束,无武令傍身,便是破门灭身之祸。”
“第三类,便是将武令和心血以禁制牵连,一旦身死,哪怕阴魂尚在,七魄死亡,武令自销。却是拼死也不让敌人得手,此类为数最多,毕竟,最符合人性。”
许易听罢,这才明了,“真没想到,其中竟还有这许多门道,只是倘若消失一块武令,岂不是意味着淮西府治下,便要少上一派?”
青衣中年道,“尊客想得简单了,其实府中巴不得武令消解,这也正是府中为何明面上禁制武令流通,却又对明目张胆将武令流传黑市,换取装备的门派,不加以惩处的主要原因。无非是希望战斗越激烈,死得人越多,消失的武令越多越好。”
“这是为何?”
许易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说也是淮西府中修士,淮西府的修士死得越多,对淮西府又有什么好处呢?
青衣中年笑道,“道理很简单,只因这武令,乃是剑南路总领府发出的。我北境圣庭,总计十八路,三百六十五府。淮西府正在剑南路辖下,剑南路总领府为掌控全局,特设置武令,就是为了尽量的分封势力,不让府中坐大。却又不能使得修炼界一团死水,便设置了三年一试练的规章。”
“可府中多少要员,谁不想掌握权力,分润资源。一旦试练之中,有武令消失,他便可上报总领府,总领府再下发武令,却只能任命府中俊杰,不再广泛遴选。府中俊杰何人?还不是府中自己说了算,各大要员上下其手,皆能从中分润好处。”
若无青衣中年这般开解,许易又怎能知晓这其中门道,心下十分承情,当即拍出一袋晶币,塞入青衣中年怀中,不待其反应过来,便冲天而起,跨坐机关鸟,朝西北遁去。
曾翻阅过淮西府地理志,他倒是知晓仙武崖在何处。
他须弥戒中,机关鸟极多,并不担心消耗,一路疾驰,两个时辰后,仙武崖遥遥在望。
仙武崖坐落于两望山东麓延伸,背抵无尽河,乃是左近距离霸邺城最近的山峰。
故而,府中便在此处设置了分衙,既方便官吏们处理公务,又免去城池中的劳俗。
许易才驾着机关鸟飞腾到左近,便有两骑一左一右远远围来,却是两员金甲将驾乘着天马。
左侧阔脸金甲将远远喝问出声,“何人大胆,敢擅闯官衙禁地。”
许易抱拳道,“某持武令,特来听封。”
“两日前已终止……”
“昨日已到最后期限……”
两员金甲将竟同时出声,又同时止声,面上皆有尴尬。
许易还未穿入霸邺城前,便问的明白,分封正在近前,尚未到截止之日。(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你的灵石掉了
此刻,两员金甲将连口径都无法统一,显然,变相证明了此点。
“咦!”
许易惊疑一声,伸手抓去,天空飘落两枚灵石,被他抓在掌中。
于此同时,各有两枚灵石,朝两员金甲将头顶飘落,被二人抓在掌中。
“出门遇贵人,这是交着好运了,多谢多谢。”
许易含笑抱拳相谢,将两枚灵石收起。
两员金甲将冰封的脸,陡然划开,尽皆抱拳。
“这话说的,同喜同喜。”
“这位兄台,才是我们兄弟的福星,哈哈。”
两员金甲将简直高兴坏了,纵使这二人本就打着有枣没枣打三杆的主意,却也绝没奢望能一把收获四枚灵石。
折腾几天了,出手大方的也就一枚灵石,小气的抛过一袋晶币,还有那穷横的,大声嚷嚷,招来执法队的。
何曾见过出手这般豪阔的,定是哪位大人物子弟。
受了重礼,两位金甲将顿时收起了官腔,热络得不行。
一番没营养的寒暄罢,两员金甲将分出一人,殷勤领着许易在一座平台上降落。
那金甲将指着头前的山门道,“进得此间,便有人接引,碍于身份,某不便进入,预祝兄台大展鸿运,选得好山门,分得好城池。”
说罢,便驾起天马,腾空而上。
许易收起机关鸟,拾级而上,青青石板路上,遍生绿苔,两侧苍岩古松,映道不绝,仙禽瑞兽,偶尔现踪。
溪流淙淙,碧水东流。
巨瀑轰隆,雪浪千卷。
浓郁的灵气,比之外间,胜出不知多少,透过毛孔,沁入肌里,通体生泰。
入得山门,便有青衣侍者迎上前来,一副公门中人做派,态度冷傲,绝不与商会中人等同,问清许易来由,检验了武令,朝西一指,让他自去三星楼,说罢,便自去了。
许易缓步西去,一路行来,所见楼宇极多,却多空阔,除了身着公服的,几乎难见修士。
许易心头纳罕,不知在霸邺城中间的那几百排队上龙舟准备应征入派的修士,都何处去了。
一想到能网络修士,他又忍不住激动。
一直以来,都是他单打独斗,一有事出,他就得冲杀在前。
如今作了掌门,收罗了帮众,再打架时,他便可躺着软榻,喝着小酒,吃着茶点,任由随侍打着羽扇,抚着萧管,自己指头一挥,一帮小弟,哦,帮众,嗷嗷叫地扑上前去,将敌手打得满地找牙。
“每个人心中都有个作恶霸的梦!”
许易苦笑摇头,将这遐思驱走,又行半柱香,便到了三星楼前。
一座雕龙琢凤的红楼,古香古色,门前三丈处,立着一方半人高的石刻,石刻上刷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远远望去,令人目眩,似乎那行字上,有着诡异的魔力。
“山登绝顶此为基!”
许易默默吟诵,心头顿生明悟。
便在这时,眼前的拱门中行出两人来,皆是中年,一高冠衮服,气势雄张,一白衣黑扇,颇有文气。
远远便听二人以传音抱怨开了。
“皆言府中官僚无耻,遮得整个淮西府,黑暗已极,伸手不见五指,我只道传言颇有苦大,今日信矣!”
高冠中年面色陡然狰狞。
白衣中年道,“纵使不信,又能如何,我等在外间,算是一方人物,但在这淮西府中,连小角色也算不上,区区一个看门小厮就敢给你使脸色。”
高冠中年道,“不得名爵,终为蝼蚁,你我兄弟也不必灰心,纵使那些蠹虫能在此间上下其手,我就不信,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那些样子货能拼得过你我兄弟,有朝一日,你我兄弟得了名爵,倒要看看谁还敢小觑你我!”
“…………”
两人一路传音,许易自二人身边行过,二人也未丝毫瞩目。
入得门墙,许易并不疾行,暂缓了步履,思忖着二人所言,心下泛起波澜。
很明显,适才两人定是如他一般身份,来此是检阅武令,确认身份,可听二人口气,分明就是在此间吃了亏。
背后无人入官门,受些委屈,许易也能理解,千古如此,万界这般。
若是旁的事,他便也认了。
可事关修行,事关开山立派大计,若莫名其妙让人阴了,他可无法释怀。
心念翻转,不得定计,便在此时,听内堂传出声来,“兀那小子,这二三十丈地,你还想走上三四个时辰不成?”
许易赶忙加速,跨进堂内,却见一个粗投乱服的儒装中年,手中擒着个紫红大葫芦,喝得衣襟半湿,歪倒在一张大红条案后,远远便冲许易伸着手,没好气道,“拿来吧!”
许易睹见条案上立着的一物,陡然变了脸色,怒喝道,“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那沉醉似乎数千年的儒装中年,好似被浇了满头的冰雪,瞬间惊醒,重重一拍桌子,“好哇,哪里来的毛崽子,敢在此间放肆!”
一瞬间,他只觉这枯燥的令人昏昏欲睡的俗务,终于充斥了些异样光彩。
“某就放肆了,你能怎的!”
许易快奔到前,一掌挥出,整张桌子被他拍得稀碎。
儒装中年只觉刺激到了极点,他在此间干了二十余载,从未曾遇到今天这般热闹场面,只觉血脉俱沸,疲乏一扫而空。
眼见得儒装中年便要动手。
却听许易道,“尊驾,你的灵石掉了!”
儒装中年低头看去,但见十枚灵石,围绕自己左脚,排了一圈,他面色陡然阴沉,正待说话,忽的扫见地上破裂成无数瓣的影音珠,心头猛地一亮,怔怔盯着许易,脑海中猛地迸出“妖孽”一词。
他在此间干了二十载,遇到想要向他送好处求关照的,不知凡几,尽数被他怒气勃发地撵出去。
不是他清廉如水,只因这桌上的影音珠实时将此间画面,传送而出,保存于另一颗影音珠内。
他的一举一动,皆在人掌握中,如何能够收取好处。
面对诱惑,儒装中年即便心中痒痒得快要扭曲了,也唯有忍耐。(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掌门之贵
可今日这人,实在是聪明到了极点,才入门便发现了影音珠,故意借着自己的不耐烦发飙,明目张胆地毁了影音珠,又干脆利落地将好处摆了出来。
即便那头的人察觉到最后的画面,也绝对只以为是突发变故,遇到了不通事理的愣头青,绝不会深究。
“聪明,当真是聪明,你这等人,我不帮你,老天爷恐怕都看不下去。”
儒服中年摄取十枚灵石,收进须弥戒中,对着紫红葫芦,狠狠灌了一大口。
“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先前得罪之处,还请勿怪。”
许易的脸皮厚度到底有限。
儒服中年摆摆手,“别跟我说这个,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二十三年,第一次有俸禄之外的油水,老子也帮定你了。”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
说来,他二十余载皆定在此位上,正是因为得罪了人。
牢牢定死在一个位上不可怕,可怕的是定死在一个毫无油水的位上,更可怕的是,旁人都在大捞特捞,唯独他被上面以“取信于人”为借口,弄了颗影音珠摆在桌上,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此二十余年,便是正常人也逼得狷狂了。
儒服中年终日酗酒买醉,便是半公开的宣泄这种不满。
如今,许易巧计砸碎了影音珠,并将十枚灵石送到他脚下。
这其中的意义,远远超过了十枚灵石,仿若让他这久困牢笼的犯人获得了自由,哪怕这自由只有片刻,却也意义非凡。
“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抓紧时间,那帮杂碎不会等太久的。”
儒服中年说道,面上的颓唐尽去,“先把武令取出来,某先帮你认取,边认取边说。”
许易取出武令,交与儒服中年,“不知这武令有何作用,成为掌门到底有何好处,同时,要承担何等义务。”
儒服中年满以为许易会问些秘辛,却未料到竟是问这琐碎,怔了怔,还是决议分说一番,“这武令看似简单,实则不凡,除了证明掌门的身份外,还有帮助掌门掌控门下帮众的功效。”
说着吩咐许易滴出鲜血,儒服中年操控着这滴鲜血,凌空打出法诀,转瞬,整个令牌乱光四射,阵阵蜂鸣,忽的,乱光敛尽,归于平宁。
儒服中年将武令递还许易,“你侵入念头,感受感受,便能知晓缘何此武令有掌控帮众的功效了。”
许易侵入念头,未见空间,却见到一篇文字,却是法诀,操控此武令的一篇法诀。
按法诀上说,武令可以收押心魂,也便是阴魂本体最主要的部分。
看到这里,许易哪里还不明白,所谓能帮着掌控阴魂,不过是动用此法诀,拘拿帮众部分心魂。
许易道,“此法未免有些想当然,为了三两灵石,谁肯交出部分心魂?”
儒服中年道,“那也不一定,能不能舍弃,只看诱惑够不够大。”
许易默然,避过此话题,“除此外,不知武令还有何用?”
儒服中年道,“身份,身份的象征,别小看这身份的象征,有此一块令牌,你若有冤屈,可直入各大衙门伸冤告禀,各大衙门也必须受理,倘若没这块令牌,区区贱民,扰乱公道,罪在不赦!”
儒服中年杀气腾腾的话语中,展现了一个如钢铁冷狱般等级分明的阶层构架。
到此,许易越发理解门前那石刻上的“山登绝顶此为基”的寓意了。
有了武令,成了一派掌门,便算爬上这巍峨权力架构金字塔的最底层了,纵使微不足道,也算是混入了统治阶级。
“武令如此好,只怕不会轻赐吧。”
许易说道。
“自然,北境圣庭,十八路,三百六十五府,每府数十门派,你道这层叠叠的权力架构,是闲来无事?自然不是,那是圣庭的顶级大能么,用无上武力,要将半个中玄大陆抓在掌中,不使有一处无主之地,不使一点一滴修炼资源浪费。”
说得口干,儒服中年又猛灌一口,“开山立派后,你可得城池一座,既能敛财,又能收揽帮众,作威作福,呼啸一方,是无数修行者羡慕眼热的对象,但天上不会落馅饼,这一切有先决条件,你要为整个淮西府的大局服务,呵呵,说得赤落些,你需要为那些大人们服务。”
“首先,你是一级门派,每年要缴纳万枚灵石,供应府中。其次,府中若有征召,必须无条件响应。最重要的一点,三年之后,武禁试练,你会发现你艰难维持的一切,不过轻飘如泡影,轻易便被打破。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许易正在回味儒服中年所说,才恍然悟道缘何一个个掌门之尊,几乎接近赤贫,原来还有如此沉重的债务在身,还要将养如此多的帮众,压力如山。
待听得儒服中年出问,他微微一怔,念头急转,便醒悟过来,“如我所料不错,应该是阶层的固化。”
“阶层的固化?”
儒服中年咀嚼数遍,笑道,“这个词用得好,准确,的确是阶层的固化,唯因纵使都是一级门派,新晋的门派,怎么可能有老门派底蕴深厚,三年一炼,不过成了老门派们收割新门派的欢乐时光。”
缴纳万枚灵石没问题,三年后的试练也没问题,只是若得到的好处,只有作威作福,或者只是些方便告状的面子货,那这个武令他宁愿扔掉,这个掌门他宁愿放弃。
似乎看透了许易的心思,儒服中年笑道,“武令,或者说一派掌门的身份,自没这般简单。最紧要的是,淮西府的一级武库,会对一级掌门开放,里面的宝贝,可不是外面的大路货色,嘿嘿,若无掌门这层身份,你便是再有灵石,也无法购得,只此一条,便意味着多大的修炼资源。若不成掌门,不跨入统~治阶层内部,你便再有灵石,也无处去觅这机缘。现在,你还敢小觑这掌门身份否?”
“掌门之贵,一至于斯!”
许易心满意足,只此一条,便尽够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甲辰页
所谓修炼资源,对旁人而讲,可能极是宽泛,于许易而言,正是这些轻易求之不得的宝物。
“对了,适才某入门前,听两人议论,说这淮西府中黑暗,似乎彼等有好处,被关系户占了,不知其中内情,尊驾可曾知晓。”
交往虽只顷刻,许易大略摸清了儒服中年的脾性,这是个压抑到狷狂的人,虽在统治阶层内部,却无比痛恨这个阶层,相信这些话与他说,并不犯忌。
儒装中年道,“那是自然,适才我不过是奉某位大人物的命令,敲打某些人一番而已,怎么,这些家伙这点委屈也受不得,嘿嘿,若真受不得这点小委屈,今后,恐怕就有的是委屈受。”
“到底是何事?莫非和山门,城池的发放有关。”
能直接运作的,似乎只有此二者。
儒装中年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分说一番。
原来,山门的选取,由新晋掌门凭才智,修为自决,唯因各大山门的选址,乃是当年总领府分封各府势力时,都先定好了的,选取的都是灵气浓郁之处,辟成山门,以供后来人。
正因是约定俗成的,淮西府不敢轻易更改,便沿袭了下来。
而城池则不然,因为人口的迁移,城池有废有立,如何发放,决策权,全在府中。
儒装中年一番分说罢,许易道,“看来有几处山门,某等这些无依无傍之辈,定然是不用想染指的,不知是哪几处?”
城池尽在府中掌握,那些有能量的大人物想要上下其手,根本犯不着招呼儒装中年暗示新晋掌门,显然,症结还在山门的择取。
儒装中年笑道,“哪里是几处,分明是十一处。此次,武禁试练,八十一门参加,五十一门安如泰山,覆灭的有三十门,远远胜过往年。说来也是奇怪,变故皆出在沙汰谷这一区,门派竟然尽死,最后查明,却是黑修士作乱。如此一来,消失的武令多了,贵人公子们出头的机会便也多了,需要运作的山门,自然也便多了。”
许易奇道,“不知这些山门到底有何奇异之处,竟惹得众人哄抢。”
儒装中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定又是一位两耳不闻窗外事、潜心修炼的武痴,又不厌其烦解说一番。
原来,这些山门,皆是剑南路总领府当初立下的,为收揽人心,特意在各个山门,设置了聚灵大阵,使得山门灵气浓郁。
而灵气,对修行的作用,许易也是近来才充分感受到。
不仅五行灵石作用重大,便是寻常灵石,若大量运用于修行,也能大大提升修行的速度。
故而,此界的灵石,在充当一般衡货之余,本身也是一大珍宝类消耗品。
而不似在大越那般的赤金钱币,乃是各大势力强行约定为衡货,本身的作用却是有限。
如此算来,一座好的山门,便等若平白赠送不菲的灵石,不仅便己修行,亦对帮众的招揽,有着极大的正面意义。
似乎看出许易动了心思,儒装中年哈哈一笑,“劝你别动这念想,灵气最好的那几个,受上面的指令,我都招呼到位了,没那个牙口,就别啃那块硬铁,非得崩断了牙不可,你还是收收心吧。”
许易的确动了心思,儒装中年的话,他却也听了进去。
一些尚摸不清底细的大人物,能不招惹,他实在不想招惹了。
前番莫名其妙惹了个徐公子,就险些让他丧了小命,且此界如此等级森严,挑战上位者,代价未免太大。
况且,他如今囊中灵石不缺,即便缴纳年金,所剩也自不少,用来提升实力,短时间必定够用了。
即便要争,也得等着强大实力后再争。
虽入此界不久,通过接收的无数信息,他太知道等级在此界意味着什么,单看宋大使区区感魂中期,所具备的威势,许易便万分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
而他无依无傍,能倚之为敲门砖的,也只有自身的实力。
“你小子是个人物,脑子灵得可怕,却又无聪明人的自负,最难得的是,拎得清形势,认得清现实,将来发展不可限量。罢了,便和你结个善缘。”
儒服中年满饮一口酒水,抛过一块牌子,牌子上镌刻着一座山峰,观形貌正是这仙武崖,“今后若有涉及淮西府中事物,但有不明了的,便持了此块令牌,来此见我。”
许易大喜,将令牌收进须弥戒中,一抱拳道,“多谢尊驾。”
他太需要儒服中年这种,对淮西府上层角力,有所掌握之人的帮助了。
至少,能让他不至于对淮西府高层的动荡,两眼一抹黑。
为表感谢,许易又递过五枚灵石,儒服中年毫无犹豫地收了,打个哈哈,笑道,“放心,跟我老秦处久了,便知道我老秦最够朋友,绝不会让朋友吃亏,某便再送你个消息,稍后去了一级武库兑宝,记得若有可能,典籍区甲辰那一页,你能兑便兑下,亏不了你。”
许易还想再问,儒服中年已转过头去,拎着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了。
许易横穿大厅,从另一侧门行了过去,依照指示牌,东折西绕,行出半柱香,终于又来到一座庭院前,弯曲的门,如一条巨蟒,匍匐于地。
许易阔步入内,两名青衣执事,立在当庭,看也不看许易,左侧那人朝右侧摆了摆手,许易送目瞧去,那处有一架器械,器械上录有石刻。
许易早见识过这些公门中人的优越感,不以为意,冲二人拱拱手,朝那处行去。
到得近前,凝目看去,片刻便将石刻上的内容览尽。
原来,眼前的这架器械,却不是用来兑换的,而是评价武令,通过此架器械,可获取一枚准换牌。
所谓准换牌,顾名思义,正是准许入武库兑换宝物的凭证。
一枚准换牌,只准兑换一件宝物。
而这准换牌,也仅仅是证明了兑换资格,宝库中的宝物,却还要兑换者支付灵石。(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古武墓
听着是苛刻,却不知多少人连被苛待的机会也没有,一派掌门身份的作用,在此处也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干脆利落地兑换完准换牌,许易便朝一边的兑换室行去,那是个无门的空间,左右砌了个半圆的矮墙,勉强保护着私密性。
兑换器械,和天下会大堂中所见的,并无多大差别,许易驾轻就熟的操作着,屏上的光幕寸寸流转,很快,便来到了典籍片,寻到了甲辰那一页,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那酒鬼耍弄自己?不对,完全没必要呀。”
许易纳罕至极,念头一转,便回过味儿来,多半是正主未到,此页不曾开放,免得好东西,被人误打误撞兑去。
想透此点,许易便有意地放缓了操作,一页页翻看着,似乎被晃花了眼。
实际上,这一级武库中的宝贝,在他看来,并不比天下会的存货高明多少,唯独有几枚五行属性的灵石,颇为珍贵。
许易瞄准了两枚,一枚火系灵石,一枚水系灵石,却没有风系灵石,至于木灵石和土灵石,他暂时用不上。
兑换水系灵石,是为了喂养冰火兔,兑换火系灵石则是想看机缘,是想借机熟悉熟悉初阶火系符解。
至于他为何能兑换两枚灵石,还得从怨珠说起。
适才的兑换准换牌器械,上的石刻,明文告示,除却武令之外,怨珠亦能兑换准换牌。
他便悄悄将八枚怨珠,尽数兑换成了准换牌。
惜乎,他看重的宝贝,只有火系,水系两枚灵石。
其余六枚怨珠,他打算先按兵不动,看典籍类的甲辰页是否真会出现异变。
若是真有,他就说不得要抢上一番。
若是没有,他便将其余几枚五行灵石兑走,也算不得太亏。
磨蹭许久,终于,又有两人行进门来。
头前那人俊面金服,一双冷眸,宛若鹰凖,寒光湛湛,二十六七年纪,极是傲然。
稍稍靠后那人,圆脸无须,约莫三十许,一套富贵团衫,望之不似修行中人,唯独一双特别狭长的目光,偶尔闪露着,令人惊心的狠辣。
两人才出现,许易分明听见两位青衣执事长长的舒气声,随即便见二人迎上前去,各种传音迭入耳来。
“冯公子,柳少爷,真叫我兄弟好等。”
高个青衣执事,远远抱拳,听着是抱怨,一张方脸快要笑烂。
“慌什么,不就是那点破事,你们帮着弄一下,不就成了,非得我们兄弟走一趟,烦不烦人!”
柳少爷不耐烦地说道,一张圆脸写满了鄙夷。
“老赵,说错了啊,哪里是冯公子,柳少爷,今后,该称呼冯掌门,柳掌门了。”
矮个青衣执事赔笑道,“武库大开,为恭贺两位掌门荣登大位,某和老赵,特此各备下一枚怨珠,以作贺仪,还望两位掌门,千万不要嫌弃。”
说罢,手中多了一颗怨珠,高个青衣执事,手中亦多了一颗怨珠。
见得此物,冯公子和柳少爷面上,果然迅速转好。
他们二人皆是贵胄子弟,此次充任一派掌门,既是自己心愿,亦肩负家族重托。
此次前来兑宝,二人并不十分热心,一来只有一块武令,早兑晚兑,都是兑,并无多少差别。
二来,肩负着各自掌门交付的任务,可那任务说来简单,可到底是看着宝贝从自己面前溜走,而和己无关,实在有种莫名之痛。
若非掌门再三催促,二人非得拖到明天兑宝截止日才来不可。
此刻,却见两名青衣执事如此上道,送上如此厚礼,二人的心情瞬间好转。
当下,两位公子和颜悦色,询问了两名青衣执事的姓名,言道,已记下,改日烦请登门,必定代为引见家中长辈。
寒暄罢,冯公子,柳少爷便待告辞,却被两名青衣执事拦住,朝许易所在的方位努努嘴,传音道,“两位掌门稍后,等那人出来,我等再将禁制放开。”
许易等得就是这两位公子,虽面向器械,心神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四人的动静,待听得四人的对话,心知,自己不出来,这禁制永远放不开。
当下,干净利落地投出两块准换牌,将一枚火灵石,一枚水灵石收入囊中,便辞了出来。
睹见许易辞出,冯公子,柳少爷才朝兑换房行去。
两名青衣执事,相视一眼,便朝不远处的禁制房行去。
四人才星散,许易又调转头来,朝最近的兑换室行去。
冯公子听得此处动静,微微皱眉,传音道,“这家伙怎么回事,莫不是听到风声了?”
便在这时,便听许易那边传来自语声,“不对,好像真有火灵石,是我看花眼了吧,早知道,老子就不兑这土灵石了,不行,再去看一眼,若真有火灵石,便是拼着高价买颗怨珠,老子也定要把这火灵石兑了。”
“却是个棒槌!”
柳少爷笑着传音道。
冯公子传音道,“我说也是,此事虽算不得隐秘,也绝不至弄得满城风雨。”
说着,二人晃晃悠悠,朝前行去。
许易火速入得兑换室,出手如风,眨眼,便调至典籍类甲辰页,但见光幕急闪,终于定格,甲辰页那一栏,终于现出了莹莹亮光,五道选项,一一排列。
许易飞快的投入五枚准兑牌,又投入三千枚灵石,一阵急点后,卡槽连续弹开。
许易大手一挥,收了宝物,一阵风旋出门去。
便在这时,柳少爷,冯公子才将将跨进兑换室来。
悠悠哉操控着兑换器械,慢腾腾点到甲辰页那一栏,却见屏幕上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这俩棒槌办事能力也太差了。”
冯公子抱怨道。
“等等吧,这些家伙什么时候快过?安逸得日子过久了,像一条条肥蚕,敲一下,才肯挪腾一下。”
柳少爷乐呵呵打趣,又道,“你说这回到底会折腾出什么宝贝,搞得这般神神秘秘的,听说计户司的曹副司使都参与进来了,好似掘到了古武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