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废人
许易听得目眩神迷,瞪眼道,“缘何到了感魂后期,巅峰,讲述如此简略?”
鬼主冷道,“渡过小阴劫,此界老夫未曾听闻有人到达,此界至强者不过妖骏驰,姜白王,梵摩苛,战天子,道衍等寥寥数人,其人皆在感魂中期,大多数十年前便至感魂中期,成功渡过小阴劫者,未曾与闻。”
“如此,你要本尊细细分解感魂后期至感魂巅峰之妙,本尊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如此已是极好,此般秘辛,若非鬼主赐教,某又去哪里听闻。”
许易郑重一抱拳,道,“不知我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产生的,还请鬼主赐教。”
三魂七魄固然玄妙,许易更关注的还是自己目前这诡异的状况。
他话音方落,鬼主的面色立时尴尬起来,“你这种状况,本尊活了数百年,也不曾听闻,你还是问些别的吧。”
“我想知道鬼皇的怨胎是如何结成的?”
许易如何不明白鬼主的心思,这位巴不得自己走进死胡同。
鬼主瞥了他一眼,冷道,“鬼皇附体再生,乃是选准方死之人,七魄尚未尽散,其用秘法附体之后,阴魂竟能牵引七魄,故此才能如常人一般生存,修行。由于终归不是自己的躯体,阴魂能靠秘法感应七魄,七魄却不能感应阴魂,浓郁的煞气无法液化,最终只有结成死胎,换句话说,七魄被怨胎蕴藏,躯体已死。”
“不管鬼皇换多少具躯体,不管如何修炼,到得最后关卡。总是结出怨胎,心灰意冷之下,感叹天道不公,纵使十次重生,又有何益,最终怨念难解。魂灭道消。”
鬼主说的很长,许易只牢牢抓住一点:因为躯体和灵魂非是同一个主人,七魄和阴魂不合,七魄震动,无法感应阴魂,最终皆成怨胎。
许易确信了自己和那位鬼皇一般,因为这个原因,最终形成了怨胎。
可按照鬼皇的状况,七魄被死胎蕴藏。身体已失去了脉轮,进入死亡状态,怎生自己除了没了真气,没了煞气,还能正常如一的活着。
许易猜测不透,但他隐约感觉和自己气海中那个灰蒙蒙的太阳有关,适才凝煞,太阳炸开。不多不少正好炸出七个光点,最后正是这七个光点。相互挤压,最终结成怨胎,那七个光点,恐怕便是七魄,可七魄怎么会结成一个太阳,盘旋于气海上空?
许易脑浆子都搅成了一团乱麻。依旧无有半点头绪。
鬼主冷道,“结成怨胎而不死,已是上天对你的厚待,你还奢求什么?罢了,本尊跟你消耗不起。你还有何疑问,速速道来,若本尊知晓,定当言无不尽,若无有疑惑,咱们就此别过。”
鬼主才懒得管许易这种情况是如何造成的,他只知道眼前这天赋之才,就此废弃,只想着让此人的心誓成行,速速离开便是。
“怨胎可有救?”
许易脱口问道,问完便后悔了,鬼主若是知晓,那位鬼皇就用不着转世十生了。
果然,鬼主仰天大笑,“怨胎怨胎,乃天发杀机,怨而弃之,如何有救,不如这样,你将你那些宝贝尽数赠与本尊,本尊可立下重誓,保你一世荣华!”
“去你大爷的,老子还未死透,你******就想埋葬,给老子滚!”
许易勃然大怒。
一番辛苦,本想着修为再进一层,岂料竟练成了废人,心中郁闷,气得许易几欲发疯,鬼主还上赶着索要宝物,一下子就把许易心中火气引燃。
“不给便不给,何必动怒呢?”
鬼主竟找到莫名的快感,和许易交锋,一直是他被气得三尸神暴跳,这回,局面终于反过来了。
不过光言语上占了上风,怎么能消鬼主的心头之恨,他忽然想到了废物利用的妙计,“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苍龙山一役,你化作疤面道人,一战亡了多少英才,堂堂感魂期老祖,都丧在你手下,遭如此天灾,还能活命,你有何憾?”
许易心灰意冷,懒得和他斗嘴,取出早准备好的静火瓶,对准已经缩小的只剩拳头大小的火鸟,正待拨开印有八卦字符的瓶盖,鬼主手掌一抓,静火瓶径直落入他手中,但见他剥开瓶塞,一股莫名的吸力出现,拳头大的火鸟双翅震动,成功脱离地面,化作一道火焰,嗖的一下飞入瓶中。
啪的一声脆响,瓶塞挤进了瓶口。
鬼主哈哈笑道,“寻访数月,亦不曾求得这静火瓶,没想到今日却在你处得了,倒没让我这通辛苦白费。”
地精之火,鬼主数月之前便发现了,奈何一时间无有收取的办法,和盛装的宝贝,故此,拿来相诱许易。
只待许易到来,随手灭杀,更没想过让许易收走半点地精之火。
岂料,变故陡生,他竟拿不住许易,让这地精之火生生耗去了大半。
唯一让他略感安慰的便是,姓许的贪婪,吃饱了不说,竟还想连锅都端走,最后却成全了他鬼主大人。
“老鬼,你这是何意?”
许易念头一动,哭丧棒,血河旗尽入手来。
鬼主冷笑道,“本尊辛苦这许久,落一瓶地精之火,不过份吧?”
的确,他奈何不得许易,但许易也别想伤害他,别说此刻许易成了废人,即便是先前,他鬼主身形飘忽,来去无影,岂能是许易拿捏得住的。此刻许易结成怨胎,本事全无,鬼主自然更不畏惧。
至于影音球记录了皇陵之秘,在他尽数解答完许易的疑惑后,许易心誓已成,他鬼主大人根本不怕许易出尔反尔。
心誓,不对,这小贼已结成怨胎,终生无法精进,哪里还会遭遇心魔,心誓于他还有何用,贼老天,我……
念头到此,鬼主惊得险些散形,满是怨毒的双眼死死盯住许易,随手一抛,静火瓶朝许易飚去,随后,发出惊天嘶嚎,四周山石都粉粉炸裂。
“嚎丧个屁,你敢比我惨?”
许易有气无力地呵斥一声,随手将静火瓶收进须弥环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尴尬相逢
许易如今的状态,真的没半点和鬼主争强斗胜的心思,恹恹至极。
鬼主强压住心头的烦闷,冷道,“你还有事无事,若是无事,本尊告辞。”
“本来是没事了,可你方才的行为,让老子很不爽,再安排你个小任务。”
许易软绵绵道,“化作疤面道人的模样,四处闹点事,闯一闯!”
鬼主眉头刷的吊了起来,许易冷道,“怎么?不乐意?早先老子或许会惯着你,现在老子废人一个,你跟老子作什么脸?”
如今修为骤退,许易这贪生怕死之辈,比任何时候都担心自己的安危。
疤面道人的身份,无疑是死穴,虽然几番表演,又是凝血丹,又是遮掩精气神改变气质,可许易心中到底不落地,此时,若再现出个疤面道人,四处招摇,无疑,这种担忧便可消尽。
旁人扮演,不说是非会露,便来你生存恐怕都无法保证。
换作这位鬼主大人,非但化谁像谁,更兼修为高绝,便是感魂老祖围杀,他也相信此人必定能够轻松摆脱。
“你!”
鬼主气蒙了,什么时候他堂堂鬼主大人沦落戏子的份儿上,先前一股邪火勉强靠怒吼稍稍排泄,此刻一股暴怒传来,旧怒新恨交集,哇哇又开始吐出大片白色血液,隐隐鬼元都受到了震动。
“别他妈废话,三日之内,若还没听见疤面道人现身的消息,你就等着皇陵之秘。传遍神京吧。”
许易不耐烦摆手,“速速滚蛋!”
鬼主甚至连嘴都未回。一道烟去了,他生怕自己再不走。就得死在这人口下。
鬼主既去,身心俱疲的许易掠到断口处,双手叉开,却无真气放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废人,赶忙唤出机关鸟,跨坐上下去,腾出洞窟,腾上山巅。一番观山辨脉后,朝神京进发。
在他的原计划中,是在此间凝煞成功,便于此处修行,稳定境界,再赶赴龙首峰,处理所谓的公事。
即便这所谓的公事,乃是陈天放故意安排来,引蛇出洞的。并无意义,可如今陈天放身死,他就越发需要处理好此桩公务。
然则,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打破脑袋也决计想不到,此番凝煞,非但没成就神功。反而将自己折腾成了废人。
左右算算还有十余日,他便想着赶回神京。找找所谓怨胎的记录。
他坚信自己结成的绝非怨胎,若是怨胎。怎生肉身还不毁坏。
甚至他自我安慰地从神秘主义学出发,论证出了鬼皇的行为乃是欺天之举,夺人躯体,妄图永生不灭,上天厌之,结成怨胎,合情合理。
反观他许某人,乃是不由自主地跨越时空,魂穿也非自主选择,更不曾害人性命,如此种种,怎么也看不出老天爷厌恶自己,怎会结成所谓的怨胎。
怀着这自欺欺人般的自我暗示,许先生跨坐在机关鸟上,顶着猎猎天风,全速前进。
次日午时,才越过猴头山,便见一处战场,数十人杀作一团,滚滚杀气直冲云霄。
许易本不耐观战,忽的听见战场传来一道雄浑的嘶吼,甚觉耳熟,操控机关鸟,急急下降。
岂料这一下降,机关鸟猛地摇晃起来,许易赶忙扫视操控盘,机关鸟的里程已然耗尽。
许易念头一动,便要调出最后一只机关鸟,岂料身形已不可控制地随着能量耗尽的机关鸟朝下坠落。
他又忘了自己已然没了真气,再不能行御高空,从容换鸟。
机关鸟坠落之际,他尚在高空六十余丈,整个人如炮弹一般,一头朝地上砸去,劲风如雷,响彻耳边。
“草泥马,贼老天,玩我!”
这是许易坠落之前最后的念头,他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走完这趟仙侠之旅。
下一瞬,他便落了地。
轰的一声巨响,好似发了一场地震,而这诡异的降落,正好砸进正在打斗的人群之中,两个倒霉鬼正巧被这人肉炮弹砸个正着。
这惊天一响后,激烈的战斗立即停止,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朝那天降异物瞧去。
满是青荇的草坪上,现出一个深大数尺的巨坑,巨坑之中两团血肉模糊之中,一个硬瘦的青年缓缓站了起来。
“我没死,我草,我没死……”
许易发了疯一般,跳脚大笑。
人生路上,还有什么比绝境逢生,更让人兴奋呢。
他这一番发疯,惹得两方人马齐齐唬了一跳,好似遭遇了什么未知妖怪一般,竟不由自如分成了战前的两方阵营。
“可,可,可是许兄弟?”
一个形容猥琐身着短打的汉子,试探着喊了一声。
许易循声看去,果然是熟人,抱拳道,“原来是八两兄,久违了。”
万里他乡遇故知,本是极开心的事,若是放在昨日,许先生能眉飞色舞,可现如今,他情绪本就低落,恰巧又逢双方交战。
他连帮把手的能力也无,弄不好还得拖人后退,岂不尴尬。
“果然是许兄弟,真是巧极了!”
猥琐汉子大喜过望,重重一抱拳。
此人正是许易在广安少有的谈得来的朋友,英雄会会首赵八两,彼时,许易离开广安之前,曾和广安有联系的故人一一话别,其中正有赵八两。
赵八两还曾告曰,他日若是混不下去了,便来神京寻许易,还望收留。
一个多月前,英雄会在广安被豪强欺凌,反击无望,赵八两解散帮众,率领十余位心腹,奔驰万里,来神京寻访许易。
行至此处,遇了麻烦,一场恶战,正不知如何了解,许易竟从天而降,岂不是天助赵某人。
”巧,的确是巧……“
许易老脸通红,心中纠结不已,他哪里看不出赵八两遇见自己,一副便秘得通的畅快。
赵某人还以为他是曾经的超级小强,战力强横,指着他解围了。
可他许某人如今已成废人,如何能解得此围。
偏生他又是个要面子的家伙,众目睽睽,尤其是英雄会的一帮人看向自己的崇敬眼神,几能融化太阳,若是此处掉了链子,便是侥幸得活,怕也没脸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广成尊者
许易正忐忑间,对面的阵营,一个虬髯壮汉朗声笑道,“原来还有帮手,不过杂碎的帮手还是杂碎,来上一百个,爷爷也不怕。”
“你他妈嘴上放干净点,知道这位是谁么,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许爷,一根指头也按死你小子了。”
赵八两身边的光头壮汉怒声喝道。
顿时,英雄会众人齐声呼喝,声势惊人。
实在是当年古墓之战,许易给众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了,强大如姜南浔,都败在许易手上。
眼下双方交战的数十人,皆在锻体之境,就凭许兄弟的手段,还不平推了眼前这帮杂碎?
许易无奈地扬起手,止住眼前的纷乱,回首询问赵八两,此前乱战的前因后果。
赵八两话罢,许易冲虬髯客抱拳道,“我观几位也非是劫财剪径的山匪,我这几位兄弟到底和诸位结了什么梁子,非要到舞刀弄枪的地步。”
许易功力全失,眼光仍在,眼前这帮人论衣着,论装备,论队形,皆显训练有素,青少居多,在其阵营最后,两匹纯色白马,安坐两名中年骑士,始终没朝此间投来半点关注,各自拎着酒壶,对山畅饮。
如此阵容,显然不是山贼草寇能有的。
虬髯客冷道,“你倒有见识,就你们这群穷三,我上三天怎会看得上,不过是看你们这帮人有些斤两,特来锻炼一下晚辈子弟,现在都知道了,可以放开手脚了吧,放心,我们只是锻炼子弟,绝不会要了你们性命。至多只是断手断脚,外加按照江湖规矩,取走战利品。”
“上三天的弟子是人,旁人便不是人?”
许易眼神骤冷。
虬髯客哈哈大笑,“蝼蚁也算是人?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服,可蝼蚁到底是蝼蚁。蝼蚁的不服,又能改变什么!”
“废什么话,赶紧扫平了了事,论道大会还指着你们护法呢!”
远处左首骑跨白马的男子不耐烦道。
“遵……”
虬髯客方要答话,眼前陡然一花,身体瞬间腾空,丹田猛地炸开,口中鲜血狂喷,随后扑倒在地。生死不知。
既难善了,许易果断出手了,功力虽不在,体力依然,归元步配合霸力诀,近战依旧无力。
毫无征兆地干掉了虬髯客,许易直扑两位白马男。
他料准了这二位必定非是锻体期,一旦让这两人发动。指剑轻飚,赵八两等人必无幸理。
如今他的体力已强大到极致。归元步催动,瞬息即到,双拳横击两人。
两位白马男浑然毫毛都激得站了起来,躲避依然不及,许易大喜,暗道成了。岂料,念头未来,警兆陡生,身形陡然横移数丈。
他方侧过身,一道带着雷鸣般呼啸的气锥从身侧滑过。气锥中的色彩昭示了这是一道煞兵,而非气兵。
“拜见师叔祖!”
正在打斗的上三天众人齐齐冲着缓缓从天而降的高冠中年拜倒。
“见过广成师叔!”
两位白马男慌忙跃下马来,躬身行礼。
高冠中年缓缓落地,瞥了两位白马男一眼,冷道,“连个小小蟊贼都拿不下,若非我恰好赶到,莫非你二人还要将我上三天的颜面扔到地上么?”
两位白马男身子躬得越发狠了,浑身不停颤抖,似乎这高冠中年的淡然一句,犹如万钧。
“你很不错,能躲过本座一击,锻体境有这个本事的,屈指可数,本座驾下还缺个引马童子,如此良机便赐予你了吧。”
高冠中年随手一指许易,软绵绵道。
适才情况如此危急,许易遁逃,也未使动真气,高冠中年自然将之作了锻体境小辈。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许易口上周旋,心中暗叫苦也,两个气海强者,本就难对付,又来了个凝液老怪,难道天要亡我么?
“小辈,且站稳了,你眼前这位是我上三天九大长老之一的广成尊者,广成尊者乃是传说中的凝液中期强者,一身本领威震大越,小辈你今日能见着广成尊者,便是立时死了,也值得了……”
圆脸白马男立时送出滔滔马屁。
“原来是广成尊者,失敬失敬!不知我这些兄弟,可能一并加入上三天。”
许易强压着心火,恭敬说道。
没奈何,赵八两是来投奔自己的,总不能让别人空送了性命,若由着他的性子,纵是血战一场,身死魂灭,他这驴脾气也决计不肯低头。
“你他妈当上三天是垃圾篓子?什么破烂都肯要,你这牵马的夯货是真敢张口啊!”
驴脸白马男怒声道。
适才许易的偷袭,让他在高冠中年面前颜面大失,逮着机会,便要许易好看。
“许兄速退,赵某人断后,此事已难善了,活一个是一个。”
赵八两急急传音。
“敢问广成尊者意下如何?”
许易却不回话,冲高冠中年抱拳说道。
如果说此前,他还打着独自逃生的主意,毕竟他和赵八两只是相互看得顺眼,算不上什么过命交情。
可此刻,赵八两宁肯牺牲,也要断后,则将最后的情分也补满了。
许易贪生惧死不佳,可骨子里的孤坟阴骘,非但没因魂穿而减弱,反倒几番痛苦磋磨,性格越发偏激了。
拼死搭救秋娃如是,血染苍龙山护佑夏子陌亦如是。
此时此刻,他既然插手了,怎能坐视赵八两等人殒命当场。
“你还真把自己本尊胯下坐骑了!”
广成尊者轻轻一甩袖袍,“该练兵练兵,半柱香内,还扫不平这群垃圾,这批锻体境小辈,皆不用活了。”
眼见着乱战再起,但听许易大喝一声,“慢着!”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许易掌中托着一枚赤色珠子!
“天雷珠!”
惊呼声四起。
“怎么,莫非就凭一颗天雷珠,就想将我等唬住?笑话!有种你现在就捏爆!”
圆脸白马男冷笑道。
“天雷珠留下,容你离开,没想到锻体境小辈都用上天雷珠了。”
驴脸白马男嗟叹道。
岂料他话音方落,许易掌中现出五个莹莹如玉的丹丸。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久旱逢绿洲
“极品丹药!”
“五颗之多!”
“凭空现物,他绝对有须弥环!”
场面瞬间凌乱了,上三天一众喽啰呼喝不已,圆脸白马男,驴脸白马男亦是激动得面目潮红。
如果说一颗天雷珠,只能让二人稍稍重视的话,那天雷珠,极品丹药,须弥环堆积一处,不啻于一座宝库迎着二人缓缓打开。
“倒是小看你了,留下宝贝,本座放你们一条生路。”
广成尊者强忍着涌动的心潮,用力抚掌。
即便不算须弥环中,还有没有其他宝物,单是这明面上天雷珠,极品丹药,外加须弥环,便不下二十万金了。
作为上三天的八大长老之一,广成尊者一年的薪俸也不过两万金,二十万金是他十年的进项。
“你在我这儿有什么信用,敢开口说这种答话,我这些兄弟走了,我再跟你们谈。”
说罢,许易冲赵八两一挥手,“别他妈废话,速速离开!”
赵八两虎目含泪,一挥手,“撤!”
当下,领着英雄会众人火速朝左侧山林驰去。
圆脸白马男使个眼色,隐在许易视线看不到的某位小喽啰方要动作,却听许易道,“别动,想要这些宝贝,我劝你们乖乖站着,否则,老子拼了这条命捏碎了天雷珠,你猜你们能得到什么?”
“都别动!让他们走,本座岂是那出尔反尔之辈!”
广成尊者高声喝止。
在他眼中,赵八两这群锻体境小辈。连一颗半颗极品丹药都及不上,为了这些杂碎。而冒丁点风险都是不值得的。
“现在该乖乖将宝贝交给我广成师叔了吧?”
圆脸白马男阴仄仄道。
许易冷道,“急什么。再过一炷香,待人走远了再说。”心中念头急转,拼命思索着破局之法。
无奈实力太弱,对手太强,无论他怎么设谋,都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圆脸白马男方要说话,却被广成尊者以目止住,一炷香自广成尊者手中引燃,插入了松软的泥土中。
所有的视线都朝那株香汇聚。堪堪烧到一半之际。
许易背脊猛地一寒,暗呼,“草,到底还是翻了船。”
原来,广成尊者燃起这株香,自然非是想弄个时间坐标,根本用意还是为引许易注意力分散。
众所周知,等待的过程中,时间溜的是最慢的。尤其是,以目注视着时间刻度。
整整半柱香的功夫,恍如数百年,精神力再是集中。如此凝视,也会疲乏。
而广成尊者等的便是那刹那失神,对方虽是锻体小辈。可天雷珠就在掌中,若一个打草惊蛇。对方反抗不得唯有自爆,其中风险实在太大。
广成尊者不得不小心以对。他苦苦守候了半柱香,就在许易眼睫毛眨动刹那,广成尊者指尖轻动,两道气流无声无息地朝许易头颅飙去。
气流离开指尖,许易依旧未动,广成尊者暗道成了。
锻体境没有感知力,论遁速是决计比不上气流飙射的,广成尊者似乎看到了下一刹那头颅炸开,血浆四溢的场面。
许易感知到气流袭来刹那,已是避之不及,翻船的念头堪堪闪过,头上便是一痛,两道气流冲得他倒飞出去。
圆脸白马男身形一闪,朝许易左手中的天雷珠和极品丹药拿去,驴脸白马男随后而来,朝许易右手上的须弥环夺来。
广成尊者负手而立,心中畅快不已,脸上的微笑方要展开,便迅速冻结。
两位白马男几乎是同时扑到许易近前的,正要拿住许易左手,右手,惊爆二人眼球的一幕发生了,满面鲜血的许易骤然挥拳,两个硕大的拳头,直接轰在二人的胸口,九牛之力催动,极品法衣瞬间破碎,二人宛若稻草被狂飙的飓风卷动,倒飞了出去,半空之中,鲜血狂喷。
许易伸手抹了抹额头,抓住两道浅浅的口子,满心的不可思议。
两道气流虽弱,到底是煞气,肉身怎么能够抗住?
再联想到适才从高空坠下,虽然摔得七荤八素,却没受多少创伤,许易暗暗起了一个联想,一个热血沸腾的联想。
很快,广成尊者便帮他证实了这个联想。
惊怒交集的广成尊者连续暴击,十余道气锥击中许易周身,不败金身运转,气息流动,衣衫炸碎,周身片缕不伤。
一股强烈的如山呼海啸般的欣喜,涌上许易心头,他就像是久溺之人,在汪洋大海中寻到了一块小舢板,久渴之人跌入了清泉之中。
结成怨胎之际,连真气都无法激发,陡然从能凭虚御空的神人打落凡尘,这种失落难以名状。
尔后,又遭遇了一系列地尊严的打击,游走生死存亡边缘的恐惧。
许易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对力量怀有强烈的渴望。
失去,才知得之珍贵。
却说就在许易狂喜之际,满场简直掀起了十二级的飓风,广成尊者甚至摊开双手,凝视了半晌。
他怀疑自己双手击出的不是威力惊人的煞气,而是他妈清风拂面的水汽。
两位重伤的白马男各自往口中狂倒着丹药,双眼迷离,时而看看许易,时而斜睨广成尊者,几要怀疑这两人是在做戏。
“小辈,你到底是人是妖!”
广成尊者提出了有生以来最为严肃的问题。
没奈何,眼前的一幕实在太挑战他的认知了,他的气锥凝结的是太岳赤铁,一等一的锋锐凌厉,即便是超越极品法衣的宝甲,一击也必然重创,可眼前这人青衫之后便是皮肉,十余枚气锥触及皮肉而炸,衣衫尽碎,皮肉却连一丝红印也不曾留下。
“我是你大爷!”
许易飞身便朝广成尊者扑来。
短暂的失神过后,许易心念电闪,大约了弄清了状况。
他此刻结成怨胎,失去真气不假,但结成怨胎之前,不败金身第五转确已修成,而不败金身运转,并不需要真气,只须气息调节,便能发动。
而许易不知道的是,在结成怨胎之际,他吸纳的地精之火太过丰沛,对周身筋络,以及五脏六腑的强化,达到了极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斗转
此刻,许易虽只是不败金身五转,却已强过水家老祖当年的不败金身五转太多。
昔年水家老祖便敢凭借不败金身第五转,硬接姜家二爷煞气凝结的大关刀,此刻,广成尊者的气锥想要给许易带来伤害,却是痴心妄想。
适才,广成尊者偷袭的两道气流,许易毫无防范之下,未运转不败金身,也不过是皮肉之伤。
此刻,心知不败金身仍在的许易,信心百倍。
却说,许易扑来,广成尊者不惊反喜,怒喝道,“此人武道境界低微,能抗住本尊攻击,定是有秘宝加成,速速与我灭杀此獠,本尊重重有赏。”
没有气流波动,又没有气流波动,依旧是靠一双肉掌攻击,广成尊者对许易这低劣的进攻手段嗤之以鼻,进而推理出许易境界低微,身怀秘宝。
不得不说,这个推理,相当接近事实。
而广成尊者的威严绝非是一击不中,便能抵消的,在上三天众小喽啰眼中,凝液境的广成尊者依旧是神仙中人。
广成尊者一声呼喝,众喽啰各赤兵刃蜂拥而来,许易冷哼一声,默运不败金身,归元步催动,不招不架,双掌连续挥出二十余下,二十余道人影飘飞出七八丈,喷涌的血色在凄绝的晚霞映照之下,透着妖艳的美丽。
“你到底是谁?”
广成尊者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前这人实在是太诡异了。
此人举手投足之间,威力惊天,便是换作他广成尊者自己,不动用煞气,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就收拾掉这么多锻体境武者的。
且此人似乎只是锻体境。可偏生身体强大的连煞气也无法击破。
至于那个身怀秘宝的想法,早被广成尊者抛到了九霄云外,毕竟,他先前偷袭的两道气流,可是直接击中了此人的光溜溜的额头。
能开金石的煞气,却破不开肉身。这是何等的震撼。
种种怪异集于一体,广成尊者只觉自己的认知都要凌乱了。
“说了是你大爷还问!”
许易冷喝道,双手叉开,正迎上一左一右击来的两道兵气,掌心微开,一股股冷冽的兵气沿着筋络,直入干涸的气海。
锋锐的兵气涌入筋络刹那,一股剧烈的痛苦却折磨得许易舒服得叫喊出声来。
一如他所想,不败金身神功可用。星移斗转神功亦可用。
凝结火煞之际,他趁机连破三阳,三焦两关,星移斗转神功自成。
凡人修行星移斗转,无不是以兵煞冲击,强忍筋络杀伐之痛,而当是时,许易火罡之煞将满。筋络已被火煞冲击得坚韧无比。
当此之时,凝结火煞冲击关口。简直就是一鼓作气,一破再破,因缘际会,竟叫他完全修成了星移斗转成功。
姜家数百年来,除了那位惊采绝艳的姜恨天外,只有姜白王修成星移斗转第三层。最终成就感魂之境。
星移斗转第一层吞化真气,第二层吞化兵气,第三层吞化煞气。
各层之威力显现,看修行者之资质,以及气海之容纳。
姜白王当年还在凝液后期之境。修成第三层后,便已能吞化煞气凝结的煞兵,同境对战,只要不遭遇围剿,几乎无敌。
此刻,许易虽无真气,仗着此等神功傍身,天下大可去得。
压了许久的火气,装了半晌的孙子,此刻岂能不连本带利地找回来。
两道兵气入体,在气海中只一旋转,合二为一,自他左掌三指透出,分射三人。
两白马男甚至还在惊诧自己二人攻出的兵气哪里去了,犀利的指剑便已攻到近前,犀利的兵气瞬间将两人头颅斩成破瓜。
不待二人阴魂冒出,血河旗一展,两道乌黑的阴气便被血河旗吞没。
“星移斗转,你是姜家的人!”
广成尊者仓促避开凛冽的指剑,略略舒了口气,“尊驾与姜百侯如何称呼,实不相瞒某当年曾与白侯兄同游剑眉山。”
广成尊者不怕许易道行高深,他只怕这人来历诡异,最难对付的不是强者,而是未知。
许易使出了星移斗转,广成尊者便自认找准了坐标,以上三天和姜家的关系,这场争斗到此,必然要画上休止符了,哪怕上三天死伤无数,对上位者而言,小喽啰的性命,不过是交易秤杆上最轻微的砝码。
“你见识倒是不浅,那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我是你大爷!”
许易双掌叉开,十道指剑如瀑布激涌。
两道兵气,就此耗光。
“小辈不知死活,那便纳命来!”
广成尊者弄清了许易的来历,畏惧之感大消,姜家年轻一辈,可没听说有凝液境强者问世,唯一出类拔萃的姜南浔也在苍龙山一战,魂归西天。
整个姜家随着苍龙山一战,元气大伤,远远赶不上上三天。
广成尊者方才好声好气,不过不愿因为些许小事,引发姜家和上三天大战。
如今既然姜家小辈找死,已备好留影珠影印情景的广成尊者,自觉占了道理,即便闹到掌座驾前,他也不怕。
广成尊者喝声未落,双手如虚抱巨球,丰沛的煞气,四散开来,但见他猛地一合掌,撮唇啸道,“元聚!”
散入空中的煞气,陡然以许易为中心,自四面八方围拢,一枚枚气锥似乎凭空而生,带着恐怕的威压,拉响着强烈的音爆,朝许易轰去。
双掌合并,广成尊者正待急退,避开这恐怖的气爆。
岂料爆炸非但没产生,所有的气锥凭空消失,怒睁的瞳孔,倒映着许易风驰电掣扑来的身影,随后无数道指剑如瀑布般射来。
只一个愣神,再想抬手,已然不及,瞬间便被狂暴的剑气射成蜂窝。
“这怎么可能?”
这是广成尊者最后的念头,到死怒睁的眼睛写满了难以置信。
草草清理了战场,收缴了广成尊者的须弥环,并俩白马男的血器,其余诸物尽皆被他付之一炬,填进了深坑。
整顿好一切,许易再度跨坐上机关鸟,也是他最后一只机关鸟,全速朝神京遁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召见
天刚擦黑,许易跨进了紫陌轩,还未立稳,便捕捉到了关于疤面道人的话题,正待静听,如心生感应的袁青花,快速攀了上来。
二人进得雅室,许易便问外间在谈疤面道人何事,袁青花道,听说疤面道人在中州现身了,姜家折了不少好手。
许易暗道老鬼下手甚快,便将此话题压下,正待安排袁青花任务,沈掌柜圆润的身体挤进门来,劈头盖脸道,“大掌柜,高大管家又来……呀,东主回来了,太好了!”
许易正要问究竟,袁青花道,“东主诶,您以后出门前,先把尾巴清理好了再去行么,咱们这儿欠着安庆侯爷老大人情,您这儿转眼没了影儿,高大管家****来请,我****说您不在,高大管家得话便回,也不深问,弄得我老大没脸,好像我翻脸不认人似的。”
许易挥散了沈掌柜,“行了,别废话了,我去会会高大管家,对了,我交代你注意的事,可有着落?”
袁青花道,“别提了,您交代的事儿,我哪个敢怠慢,派了小厮门前守着,天天盯鸭子,盯得人眼睛都肿了。至于您说的挂牌子收纯粹五行原材的事儿,已经在业内传作笑话了,弄得我在圈子里都快没脸见人呢,一见面人家就拿这个打趣,我又是出了名的护主忠仆,总不好把您往外丢,所有恶名,我一身全担了,您说这事儿弄的。”
“我发现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能白话了,叫你接着挂就接着挂。本来就是撞大运的事,哪能三天两早晨就见着效果。”
纯粹五行原材。他只是临时起意,并不急用。倒是鸭子的下落,他甚是挂念,既担心鸭子找来,又担心鸭子不来,弄得十分焦心。
“得得,您教训的是,我都记下了,便有天大的事,也容后再训。先赶紧着去应付高大管家才是正理。”
袁青花拉扯着许易便往外行。
许易挥开他,“还有件事儿,派个小厮在城门外守着,多给些金币,广安有批故人来访,你记得接待一二。”
他乘坐机关鸟,飞驰极快,赵八两等人全靠马匹,怕还要折腾几日。
袁青花生怕东主交代起来没完。连连应承。
出得雅室,便在邻间见到了高管家,高管家对许易的露面很是激动,直言安庆侯爷的思念之情。
许易自知受惠颇多。安庆侯爷的相请,无论如何不好推脱,当下便随高大管家乘坐六马香车。朝安庆侯府疾驰而去。
许易在安庆侯府的后花园里,寻见了安庆侯爷。
暖春天气。一片花海之中,设了一方凉亭。亭中安庆侯爷一袭素衣,独坐而饮,四周更无侍婢。
许易穿过花海,直入亭中,朗声道,“老哥好兴致,独坐华海,闻香而饮,此等潇洒闲适,给个神仙也不换。”
安庆侯抓起碧玉瓜般的茶壶,给对面的暖玉杯中注上半杯,袅袅香气,远远荡开,“值此良辰美景,许先生岂无佳句?”
许易坐定,抓起玉杯,浅酌一口,放下茶盏,吟道,“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妙,妙哉!”
安庆侯爷激动得站起身来,满饮一杯道,“我尝听闻世上有不世英才,此等人物得天独厚,习文则文理通顺,才情惊天,习武则天赋异禀,远超同侪,在遇到许先生之前,我一直以为这种人只存在于话本传奇之中。便是英睿如九皇子,虽然天赋之才,也不过是占了皇家的无穷供应,才有了水罡之煞,至于文采,却输了许老弟无数筹。”
安庆侯爷甫一出声,许易便听出话里味儿不对了。
他原以为安庆侯爷寻自己,又是为了诗词笔墨,只想着随意搜刮两首,好还了人情。
不料这位将话题轻轻一扯,便扯偏老远,说他许某人文采如何便也罢,如何连武学也吹捧起来。
许易耐住性子道,“侯爷过奖,不知侯爷此番唤某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安庆侯道,“确有事求许先生相助?就是怕一开口便伤了和气。”
许易微笑道,“许某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再说我和侯爷相交虽浅,却称得上一见如故,侯爷有事但说无妨。”
安庆侯道,“许兄弟有此态度,我就放心了,不瞒许老弟,瞎道人是我的人?”
许易神魂猛地一震,双目微眯,“侯爷想说什么,还请直言。”心中暗暗打鼓,祈祷事情不要向着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岂料,某个该死的定律又在这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安庆侯却不说话,取出颗影音珠,滴入鲜血,不多时,影音珠开始雾化,转瞬,凌空显出画面。
飞舟,水面,濮安仪王,陈天放,青衫磊落斜倚树根的自己……
一幕幕的画面,直到招魂幡破碎,才告终止。
“瞎道人正是受本侯安排,于三年前到得陈天放身边的,陈天放此人,仗着和当今天子是奶兄弟,大肆揽权,招收爪牙,不臣之心……”
安庆侯说着许易并不感兴趣的权斗大戏,啰嗦半晌,见许易面沉如水,赶忙打住,“老哥安排瞎道人,正是处心积虑想找出陈天放的致命破绽,毕其功于一役,岂料此人做惯了鹰犬首领,谨慎非常,忽忽三年,竟未拿住他丝毫把柄。直到数日前,影音珠传来波动,观摩之后,我才知晓此人狼子野心,竟敢对许老弟诗仙词圣暗下杀手……”
安庆侯给出的消息颇为凌乱,许易却很快抓住了重点,让人牙疼的重点。
说白了,就是安庆侯想整陈天放这位禁卫大统领,天子的奶兄弟,派了无间瞎道人。
瞎道人耗时数年,都没寻到机会抓拿陈天放的把柄,直到数日前,陈天放要暗杀自己这位大越名人,瞎道人以为是机会,便偷偷使用了影音珠,果然一招建功。(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七代之谋
安庆侯爷接受到了画面,既惊叹于许易的本事,又挂念胜负,这才****派大管家于紫陌轩相请许易,正为知晓许易和陈天放一战之结果。
今日许易安然到来,摆明了陈天放性命已然不保。
“原来如此,三天不鸣,一鸣惊人,侯爷有心了。”
许易抱拳道,“侯爷大愿得偿,实在可喜可贺,但不知侯爷寻我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喝茶喝茶,边喝边说,气氛都弄得紧张了,这可是天子钦赐的云间仙露,有钱都买不着。”
说着,安庆侯爷催着许易满饮一杯,又抬手替他续了一杯,笑着道,“老弟是聪明人,我就不打哈哈了,从老弟没说两句话,便改了称呼,由老哥改成了侯爷,我便知晓老弟心中起了防范,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最隐蔽之事为外人侦知,不愉快再所难免。”
“不过老弟放心,此事入得我眼,再不会教外人知晓,况且你我一见如故,又无利益冲突,我张大了嘴巴,四处乱说,于我有何好处?”说罢,用力一拍,影音珠化作碎片。
至此,许易才真正重视起眼前这位貌不惊人,武道低微的安庆侯爷来。
“我想问的,老哥都说了,老哥的维护之意,兄弟我感激不尽,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许易端起酒杯,干净利落地一饮而尽。
安庆侯爷陪饮一杯,拍着许易肩膀道,“如此才好。什么事儿,什么隔膜。说开了就好,老哥知此事后。也是怕老弟多想,特意清空了家眷,寻了此处,和老弟来个坦诚相待。另外,老哥确有一事,托付老弟代办,当然,老弟若觉困难,老哥再另想办法。实不相瞒,老弟灭杀了陈天放,就等若给老哥送了份天大礼物,老哥已极为承情。”
论交际,论情商,许易给这位安庆侯打满分。
此人一番话后,他心中杀机消尽,但因此人说得入情入理,即便退一万步讲。从人情利益上讲,多自己这么个朋友,和举报自己所获得的利益,相差实在太大。安庆侯已经证明了他的聪明,相信其人最知晓如何取舍。
念头电转,许易心已安然。“老哥且直言,若能帮。兄弟绝无二话,若力有不逮。也请老哥勿怪。”
安庆侯连连摆手,“说这些就见外了。说来也非是老哥拿这破影音珠拿捏老弟,实在是事情凑巧,赶到了一处,所以我才会往老弟上打主意,事情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安庆侯所求之事,正和此次的七大派在苍龙山龙首峰召开的论道大会有关,按安庆侯的说法,若非陈天放为调动许易,给许易安排了个官方监察的身份,他也不会将事情求到许易身上来。
“许老弟可知道,为何七派论道大典单单选在苍龙山龙首峰?你道这些名门正派是什么好东西,实则皆是狼心狗肺,心思歹毒之辈。论道大典皆在每三年才有一次的玄阴月举行,玄阴月乃是三年之中最幽冷的月份,民间传说,此月之内,地府之门裂开缝隙,有万千怨鬼自地府涌入阳世,吸起血食。”
“此传说是否值得取信,咱们暂且不论,但龙首峰横亘数百年的七煞魂碑,却是在玄阴月,绽放流光,吞噬血脉。”
许易道,“老哥的意思是七大派弄这个论道大典,纯粹就是要把龙首峰变成屠宰场,利用那些强者的血脉,激发七煞魂碑?”
安庆侯轻轻抚掌,“许老弟说对了八成,七大派选择此地选材,根本原因的确是为了激发七煞魂碑,但惨烈厮杀之后,留下的必定也是精锐,也算一举两得。”
许易端起茶水,浅嗫了一口,“老哥还是说说这七煞魂碑的来历,和七大派激发魂碑,到底想获得什么吧?”
“老弟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这七煞魂碑,还得从数百年前的姜恨天说起。有武史学家考证,隆庆十三年,姜恨天还只是姜家一个旁支庶子,隆庆十六年,姜恨天时年三十岁,以气海初期的实力,选入禁卫。隆庆十七年三月到六月,记载得是姜恨天请假出外,不知所踪。隆庆十八年二月,四王之乱爆发,隆庆十八年九月,四王之乱,被姜恨天反掌扫平。这些个时间节点,老弟发现什么没有?”
安庆侯说的有些喉干,端起茶水猛灌一口。
许易道,“老哥的意思是姜恨天所谓请假出外的三个月,必有奇遇,否则就是武神转世,也绝不可能在短短数月之间,从气海初期直入此界无敌,想必答案还在这块七煞魂碑之上。”
“正是如此,当年,姜恨天扫平四王之乱以后,受封杀生王,封王当晚,为隆庆天子用计捉拿,一场鏖战,姜恨天得脱不久,便告殒命,皇家暗卫查抄了姜恨天府邸,最终在密室之中,搜到了一封信笺。”
“一名暗卫打开了那封信笺,时间仓促,根本来不及仔细查看,那名暗卫只好将信笺,封存于姜恨天家的石板之中,历经七代辛苦,五十年前,那名暗卫的后代入宫作了宫女,继而成了才人,诞下龙子,成了当今天子,暗卫的后代成了当今的庄慈太后,庄慈太后将当年姜恨天的府邸赐给了其弟,改建了如今的安庆侯府。”
安庆侯爷一字一句看似说得漫不经心,浑身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七代之谋,这封信笺,又怎会简单。
许易强自定住心神,“老哥接着说,我听着呢,老弟能不能保密,老哥心中最清楚。”
的确,有时候,最能保密的不是最亲近之人,而是相互拿捏住了把柄之人。
许易很清楚安庆侯为什么要跟自己诉说如此秘辛,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掌握了许易反杀濮安仪王,天子奶兄弟的证据。
说来那颗影音珠被拍碎了,可谁能保证安庆侯爷没留第二颗。
安庆侯爷不保证,许易亦不敢保证,这便搭建起了信任的桥梁。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七煞魂碑
安庆侯道,“老弟多虑了,我若是连你都信不过,还能信谁?且听我慢慢道来,信笺上的内容,的确是姜恨天留下的,相当于一个笔记,内里记录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事情,想来姜恨天颇为留恋,生怕岁月流逝,而渐渐忘怀,这才留字保存。”
“信笺的内容,我就不和老弟细说了。再起一个头,再从这七煞魂碑说起,七派论道,引血灌碑,所为者何,乃是有传说,那七煞魂碑一旦喝饱了鲜血,在玄阴月月满之时,便有仙人演武,神妙非常,每次七大派皆有子弟,机缘巧合,通过魂碑上的仙人演武,悟透武学至理。”
许易笑道,“老哥寻我总不是前去观武吧?”
安庆侯道,“自然不是,以老弟的聪明,必然已经猜到七煞魂碑,和姜恨天之间必有联系。的确,通过信笺上的记录,这七煞魂碑乃是姜恨天自外界带来,封禁于龙首峰……”
许易打断道,“外界?老哥的意思是姜恨天消失的那几个月不在大越,而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怎么可能了,这天下不就是大越的天下么?”
许易隐隐意识到机缘在向自己招手,通过刘老贼,他虽知道些关于外界的消息,到底只是一鳞半爪。
但他心中已打定主意,将通往外界,作了自己未来修行之路的新航向。
故此,安庆侯此时透出秘辛,他自要循循善诱一番。
安庆侯哪里知道许易的盘算,得意道。“老弟虽然才情惊人,眼界到底被局限住了。你以为这天下就是大越的天下,我请问老弟缘何感魂中期便是此界的修炼顶峰。除了姜恨天外,几百年来,为何就没人突破感魂中期?”
“不瞒老弟,此界所有的感魂中期老怪,以及凝液境的顶尖存在,都在搜寻着暗山,这暗山正是所谓的空间碎片,据闻数十年前,极北之地。曾经出现了暗山,银光直冲天际,星斗似乎都被摇碎,当时,闹出老大动静,不知有人从此界破空离去,还是外界之人误入此界来。”
许易心中暗惊,“数十年前”,“极北之地”。莫非说的是刘老贼误入此界的动静。
压下震惊,许易问道,“照老哥的意思,姜恨天由暗山误入外界。最终神功大成,再入此界,是确定无疑的。我想知道他既从外界得来七煞魂碑,缘何要置放于龙首峰?此等异宝。该当私藏才是。”
安庆侯道,“暗山每隔数十年。甚至数年,都时有现身,老弟可听过此界大能有谁成功通过暗山,到达外界?”
“老哥就别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往外抛了,我这脑子都快搅乱了。”
许易强压住心头激动,隐隐觉得际遇到来了。
安庆侯笑道,“如此,我便直说了,那七煞魂碑非是姜恨天不愿私藏,而是七煞魂碑本身就是一大禁制,此禁制一开,一处禁地便会打开,禁地之内,有七块界牌,当年姜恨天便是通过这七块界牌从容穿梭暗山,实现往返的。”
“七煞魂碑之所以立在龙首峰,乃是因为彼处最高,有助于吸收天地之灵气,帮助界牌积蓄力量,我曾根据秘笺以及有关杀生王的史料,得出一个结论,当时姜恨天出得此界,本可以不用返回,但他于此间有恩怨未了,扫平四王之乱,只不过是举手而为,倒是几本稗官野史,让我摸清了些根脚,姜恨天似乎和隆庆天子的贵妃,起了孽恋,当然,此番因果,非要咱们穷究。”
“总之姜恨天回来是有目的的,而他回来并非没打算返回,故此他将七块界牌,藏于龙首峰积蓄力量,并用七煞魂碑镇压,只待他解决了麻烦,便携美离开此界。岂料,算计虽好,却架不住变故突起,姜恨天万万没想到隆庆天子会在他封王当晚动手,最终身重奇毒,救治不得,竟连阴魂也未脱出。”
许易道,“姜恨天的故事,我也听闻一二,据说他身受重伤之后,是逃回了姜家,为何他的神功,以及七杀碑,界牌的消息,没有透露给姜家人,若是姜家人掌握了这些秘密,七杀碑应该留存不到今天。”
安庆侯押了口茶水,“老弟倒是博闻,不过老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姜恨天乃是旁枝庶出,虽是姜家人,但和姜家掌权的主枝,并无深厚感情,据闻前段时日姜恨天之墓被掘开,姜恨天尸身被人以秘法养尸,干出此等事的,除了姜家人,还能有谁。由此,双方关系可见一斑。”
“原来如此,那七煞魂碑到底要如何开启了,老哥不会认为我有这个本事吧?”
许易越听越明白,却越弄不清楚安庆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安庆侯道,“七煞魂碑开启之法,只有姜恨天知晓,他既身死,这数百年来,七煞魂碑也只在三年一度的玄阴之月,莹莹生光,姜恨天身死的头几十个年头,七煞魂碑所在,一度成为大越的神秘禁地,为各方争抢。到得后来,无论如何试验,这七煞魂碑也没见什么神异,渐渐便成为废弃之所。”
“直到最近数十年,有人发现七煞魂碑在玄阴之月,会引来山中禽兽争相厮杀,成血腥屠场,每当七煞魂碑吸收鲜血之后,便有仙人演武,意境玄妙。这个秘密被发掘后,七派纷争再起,渐渐地,便将龙首峰七煞魂碑所在,作了论道之所。”
“据说,之所以想出此招,乃是有大能之士研究发现,七煞魂碑对武者的鲜血,尤其敏感。故此,这帮丧良心的正道人士便将论道之处选在了龙首峰,为的正是以成百上千气海强者之鲜血,祭祀七煞魂碑。”
许易有些无语,他是看出来了,这位安庆侯爷憋得挺辛苦,天大的秘密在胸怀间憋了数十个年头,今次找着机会,便要拼命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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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七道界牌
所谓脉络:七煞魂碑是姜恨天弄来镇压七道界牌的,而那七道界牌又是通往暗山的关键,而暗山便是碎片空间,一言蔽之,要想通往外界,必须要夺取界牌,要夺取界牌,必须要毁掉七煞魂碑。
现在的问题是,这镇守了足有数百年的七煞魂碑,到底该如何毁灭了。
“原本这个问题是无解的,老哥也不会拿此事来烦扰老弟。”
安庆侯爷的情绪莫名兴奋起来,“就在数日前,钦天监查探到星空隧道出现剧烈的波动,老弟可知此种状况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暗山随时有可能显现,暗山显现而七煞魂碑震动,这是经过多次证明了的。”
许易不解道,“这又能证明什么,暗山不是多次显现过么,不都没奈何得了七煞魂碑么?”
安庆侯爷一脸的高深莫测,“可暗山从未在玄阴月显现。”
许易明白了,暗山显现,七煞魂碑震动;玄阴月,七煞魂碑饱饮鲜血,同样会震动而出现异象,若是两种情况合二为一,七煞魂碑的禁制恐怕是有史以来最为衰弱的,被攻破也说不定。
霎时,许易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钦天监能监测到异象,旁人怕也能监测到异象,若是教旁人得知,此秘密怕就不是秘密了。”
安庆侯道,“老弟果然心思缜密,不过老弟多虑了,有道是,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这祀可不只是祭拜先皇,更是祭拜上天。祭拜上天的事情,岂能由民间所掌握,我大越皇廷钦天监独有重器。才能监测亿兆里外的星象变化,其余世家、高门再是不凡,也休想有此便利。”
许易方要张口,便被安庆侯阻止,“我知道老弟又想问了钦天监泄密又该如何?我只能告诉老弟,七代之谋。到这临门一脚,岂会留下疏漏。”
许易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还有最后一点疑问,老哥为何找我,以老哥如今的权势,手握无数资源,要想寻到武道修为远超小弟之人,易如反掌。”
安庆侯站起身来。指着周身花海道,“满园鲜花,老弟可知道哪一朵生命力最旺盛?”
许易摇头,安庆侯哈哈笑道,“来一场暴雨,起数场狂风,剩下的那朵生命力最强。”
安庆侯爷绕亭游走一圈,轻拍许易肩膀说道。“老弟的修为,或许比不上冯西风。姜百侯,陈天放等人,可这些人最后都倒在老弟脚下,一次或可说运气,无数次只能说是老弟的实力。”
“老哥的武道修为虽然低微,但观看的生死斗不下千场。总结出一个道理,两方争胜,能笑到最后的,往往不是战斗力最强的,而是战斗力和智谋结合得最好的。老弟反杀陈天放一战,我虽没看到水下的战斗,但老弟能在瞬息之间,获得胜利,让江面遍布浮尸,此等手段让老哥叹为观止。”
许易微笑道,“老哥连我是疤面道人的身份也知晓了?”
安庆侯道,“观看了老弟和陈天放之战,若还猜不出老弟的身份,受封安庆侯的也就不是高某了,就该是我那些早眼巴巴盼我死的兄弟们了。”
至此,许易才确信安庆侯为何选择自己。
战斗力是一方面,踏实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老哥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是要我进入禁地,将七道界牌取来对吧?”
“不需要七道,只需一道就够了,界牌温养了数百年,早已今非昔比,一道界牌的力量,便足以通往暗山了。当然,老弟若是有能力将七道全部夺取,老哥也只要一道就够了,我高家只需要七代培养的最优秀子弟同去往他界便足矣了。不过,老弟也别太乐观,七煞魂碑一破,隐藏的牛鬼蛇神必定全部显现,届时就得靠老弟的手段了。当然,此事有一定的风险,我也只是同老弟商量,老弟但觉可为,便为之,若觉风险太大,便当听个故事,相信老弟能够保密。”
许易哈哈大笑,“前面老哥演的都挺好,怎么到最后这关键一句,便矫情了呢。”
安庆侯亦笑,“真的矫情?”
“真矫情。”
“哈哈哈……”
两人放声大笑,一场交易意算是达成。
虽然被支使着去干火中取粟之事,许易却很满意,但因利润分成极大。
先不说若无安庆侯爷,他万万不会知晓如此多的关于外界的消息,更不可能知晓通往暗山的办法。
七块界牌,即便是那帮牛鬼蛇神都杀来,他也自信在占得先机的情况下,抢夺到两块。
换句话说,即便安庆侯没有要挟,只是把这个消息透露与他,他也必然会慨然赴约。
更不提,安庆侯是以交易的方式提出来的。
许易岂能不趁机占些便宜,眼前这位可不是别人,乃是堂堂神京商会总盟的会长。
“老哥,这趟活儿,说凶险也凶险,毕竟到时的动静肯定不小,说不凶险,那至多也就是坏小弟一条性命,牵连不到老哥身上,可小弟的性命坏了事小,若是耽误了老哥的大计,那便罪莫大焉了,所以,有些事儿,还得老哥相助。”
许易心中的小算盘拨得如小河流水哗啦啦,面上却诚挚无比。
安庆侯却悚然大惊,分明看到了那日交流会上某人对付濮安仪王的忠恳神态,沉声道,“老弟的要求,老哥自然全力相帮,但在此之前,也请老弟谅解,老哥这个商盟的会长,看着权力不小,实则就是个萝卜大印,充充门面而已,偌大个安庆侯府,下面豢养的是我高家全族,族中不肖儿孙极多,年年入不敷出,暗中还得靠太后以私匮接济,说来实在羞煞。”
许易绝倒,暗道,这人还真不能混得太熟,一熟就见了真性情。
他犹记得交流会当日,这位高侯爷是何等豪爽,百万金票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事后,寻自己索要墨宝,待得逞后,非逼着自己要些好处,那亲热客气的劲儿,如今想来,犹觉心怀滚烫。
这才过了几日,自己还未张口,这位便先哭上穷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装备
好在许易也没想着伸手白要,他如今确实不缺钱,缺的是接触珍品的机会。
眼前这位高侯爷,身为商盟会长,无疑便给了许易轻易构建接触珍品的桥梁的机会。
“老哥先别忙着哭穷,老弟绝不让你难做,既然老哥知晓老弟的身份,当知道这连续大战,老弟收获颇丰,不至于来打老哥的秋风。”
许易送出一颗定心丸。
果然,安庆侯那苦大仇深的胖脸瞬间绽放,“着啊!我怎么就忘了这茬儿,我就说以老弟的本事,怎会冲我这正经的穷人伸手了,说吧,老弟但有何求,老哥必定全力相助。”
许易要的便是这句话,当下便将所求道出。
安庆侯听罢,二话不说,收了许易的东西,便自去了。
许易安坐于凉亭,对着无边花海,渐生困意之际,安庆侯终于去而复返。
转瞬,数件物什,在桌上排开。
安庆侯抓起一块巴掌大的透明薄膜,“千面大师制作的幻皮,覆在脸上,可变老、中、青三种面目,此外,此物还是件防御型法宝,能承受凝液至强者一击,价值十二万金,乃是我舍下面皮,好说歹说,才从御宝斋匀来的。”
许易接过透明薄膜,覆在脸上,薄膜瞬间在面上贴紧,几乎随着血肉跳跃,按照安庆侯教授的口诀,搬运血液,镜中果真能显现鸡皮密布的老者,觳纹横生的中年,以及面目慈善的青年,三种形象。
“此物大好,十二万金当真不贵!”
许易很满意。
接受了安庆侯的请托,此次赶赴龙首峰便有了新的意义。七煞魂碑若破,大战必定再起,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以许易的身份,出现在众强者眼前。
不为别的,只为这界牌最终只会流落到感魂老祖手中。
感魂老祖得获界牌。少不得还得隐姓埋名,怕强敌来抢。
换作他许某人得获界牌,那就不是感魂老祖来抢了,是天下强者都来抢夺。
隐藏身份,绝对是重中之重。
这点,对进行过多次杀人越货的许先生而言,自是驾轻就熟。
相比以往靠百变盒的低级手段,在更高层次的对战中,已经不再适用了。
大战迭起。许易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始终护住面部,不受攻击。
更何况,如今的他真气消失,全仗着神功对敌,不再向从前那般对力量掌御由心。
一件能变化面目,且具有防御功能的宝贝,对他而言。实在太难得了。
“你满意就好,再看这件。”
说话之际。安庆侯指着一双云白色的靴子。
刷的一下,许易的目光汇聚在这双靴子上,再也挪不开了。
云白底色的靴面上遍布阵纹,每个靴子的脚跟位置镶嵌着一块灵石。
对,就是灵石,硕大的灵石。大小甚至超过了许易那半颗中品灵石的一倍。
然则,论色泽,则远远逊色。
仔细观察,灵石的纹络毫无章法,根本就是胡乱拼凑而成。
转瞬。许易想到了当年那对灵石翅膀,灵石翅膀提供动力的灵石,可不就是杂拼而成。
窥见许易脸上的惊讶,安庆侯笑道,“老弟有些见识呀,连灵石都知道,这双风神之翼,可是炼金堂总部的镇店之宝,除了两百万金的友情售价外,老哥搭上了来年联谊会的十八个展台,这是阵诀,老弟记熟了,便可穿上这风神之翼,好生试试。”说话,递过一块玉牌。
“两百万金!老哥,你确信这是友情价?”
许易只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适才,他为了重新武装自己,交给了安庆侯他几乎所有不要的宝贝,包括众多的须弥环,以及各种收缴而来的血器,寻常丹药,宝药,炼器原材,近四十万金的金票。
就是为了让安庆侯不怕花钱,弄回真正的珍品。
可他没想到这位是如此的不怕花钱,一件飞行利器,竟然花出去上百万金。
“老弟你这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莫非怀疑我?”
安庆侯陡然激动了,霍然起身,指着风神之翼道,“你小子要的是能够御空飞行的宝物,还要求操控由心,速度超常,这种级数的宝贝,你满世界打听去,那些机关鸟能不能做到?这双风神之翼,若不是我操作,你觉得你能拿下?除此外,我还搭了来年联谊会的十八个展台。到头来,还饶你小子一顿埋怨。”
许易连连抱拳,“老哥息怒,息怒,我可没旁的意思,我这不是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天大嘛。对了,既然风神之翼如此显眼,您这买回来,回头我在用上,你老哥岂不是就暴露了。”
安庆侯微微一笑,“放心,这点谨慎我还是有的,出面购买的另有其人,不会牵扯到我的身上。行了,说别的没用,老弟你记熟阵诀,穿上去试试。”递过一枚玉珏。
许易滴入鲜血,玉珏浮出阵诀,快速记熟,换上风神之翼,运转阵诀,蹭地一下,身子狂飙上天。
半柱香后,许易落回凉亭,满面喜色,抱拳道,“老哥,大恩不言谢,风神之翼,不愧是风神之翼,别说两百万金,便是五百万金,那也值得!”
纵使得到铁精,许易也没像此刻这般兴奋过。
安庆侯哈哈大笑,“老弟你觉得值,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又拿起一个乌黑的护腕,“此物唤作神剑擒龙,内蕴八百剑,犀利无比,每剑皆能洞穿三层极品法衣,靠劲气催动,此物纯属消耗品,老弟就别试了,保管不会让老弟失望便是。”
许易点头,将护腕套上左手腕,笼进袖中。
“最后这件宝贝,唤作囚云。”
安庆侯指着一件贝壳模样的白色物什,说道,“滴血阵法自动激活,一旦开启,几乎不可能破开,此阵花费一百八十万金。”
有了风神之翼打底,许易并不再惊诧高昂的花费,“老哥等等,我有些不明白,此阵怎么就几乎不能破开呢,既然不能破开,那又如何收束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皇家存书馆
“也没办法收束,所以老弟要慎用,免得防敌不成,弄成自困。”
安庆侯略显尴尬。
许易瞪圆了眼睛,“老哥,这是什么话,能放不能收,还会自困,这种阵法会有人要?”
安庆侯急道,“你小子可别小看此阵,这阵法可精贵着呢,四名四级大炼师,费三载之功,才能练就一套。此阵原本就是凝液境强者冲击感魂境,开辟龙门之时,抵抗小云劫所用,故名,囚云。老弟你不是说防御要越强越好么,我便拣了此阵,保管便是感魂期老祖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攻破。”
许易这才明白,这套囚云阵法,为何能放不能收,抵抗云劫之用,有云劫自动将之消解,何必要收,只怕放出阵法之人只恨阵法不够坚固。
至此,许易所托之物,尽皆齐备。
略略归总,便能察觉,此四件宝物,皆是许易处心积虑,根据自身情况,量身打造。
幻皮用来掩藏身份。
风神之翼则补充了丧失真气后,遁速不足的短板。
神剑擒龙填补了丧失真气之后,远程攻击不足的短板。
至于囚云阵法,则是在危机关头,给自己打造的一个防御堡垒。
他是惜命之人,能不玩命,还是不玩命的好。
且征战至今,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钱能解决的事,最好就别费脑子。
不然,他辛辛苦苦杀手夺宝,也就没了意义。
另一方面,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修行之妙,有时就在于以战养战。高风险有高回报,高回报便能降低高风险。
这条道路,若是走得稳妥,必将越走越宽。
“老弟交付的那一堆宝贝,我找人按最优惠价格给你汇了个总,五百万金不到。我就给你补了个全,算作五百万金,买这四样宝贝,还略有盈余,我又私人补助,给老弟准备了五架机关鸟。老哥这回是拼了命给老弟作了装备维护,花出去的钱就不说了,多年攒下的人情消耗大半,还望老弟马到成功。”
安庆侯略带伤感地说道。似乎今次付出实在太大,着实令他痛心。
“老哥如此费心,我必全力以赴。”
不管安庆侯出的血足不足,他已然得偿所愿,真气缺失的短板,几乎尽数弥补,战斗力连上数个台阶,心中对安庆侯颇为感激。
“全力以赴?老弟啊。这不是全力以赴的事,我真心希望老弟能凯旋而归。这样吧,我知道老弟的紫陌轩在收集纯粹五行原材,若是此次老弟能顺利夺回界牌,老哥我奉送老弟一枚炎果。”
安庆侯捂住胸口,决然道。
界牌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七代之谋,几乎成了一种生命的执念。
“好!那老哥就备好了,等我来取。”
许易顺水推舟,赶紧给安庆侯吃一颗定心丸。
商谈好龙首峰之行,安庆侯明显还有要事处理。便问许易是寻地养精蓄锐,还是即刻出发。
许易笑道,“老哥这可有点儿端茶送客的意思啊,也罢,此间景致虽好,奈何主人不肯留客,归去便归去,只是这归去之前,还借老哥的书卡一用。”
安庆侯奇道,“你要那玩意儿作甚,要询问什么,直接问我的大管家啊,那地方贼啦贵,借阅一本,少则千金,多则万金,何苦费这个钱?”
“老哥你别劝我,我就问你那书卡是借不借吧。”
许易惦记那个地方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实在勾连不上,这回正赶上机会,岂有不把握之理。
安庆侯一脸便秘状,指着许易叹声道,“相交宜浅不宜深,浅处自是进退地,深时坠入九重幽,古人诚不欺我啊!早些时候,你小子还有些文人风骨,高人风范,如今就剩了泼皮气。”
“彼此彼此吧。”
许易抱臂道,“老哥废话重重,这分明是不忙呀!”
安庆侯气急,苦笑摇头,“罢了罢了,你自己去吧,记得及时还我。”说着,扔过一枚蓝色玉珏,其上绣着一头五爪金龙,口中衔着一本书。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磋磨。”
许易收起玉珏,大笑去了。
一个时辰后,他出现在紧挨着皇城的一座四方型庞大建筑前。
高达十丈的盘龙鎏金玉柱撑起的门楼前,悬挂着一方巨大的匾额,匾额之内书着五个檗窠大字:皇家存书馆。
门楼前的广场上立着一块白玉壁,壁上录着一片记文,文风平和,大气,正是记叙了皇家存书馆所设之因由,以及拳拳心愿。
文字笔迹和匾额上的大字如出一辙,均为一人所书,透着煌煌大气,和威严的王者气象。
此皇家存书馆,名声极大,乃是大越太宗秉承太祖遗愿所立,搜集天下文字,历时千余年,不断扩建而成。
其中藏书之丰,远超以藏书丰富而得盛名的国子监。
然此间却不对常人开放,乃是皇家私库,只供皇室子弟,宗亲所用。
原本,建立此皇家存书馆,正是大越天子为开拓皇子子弟眼界之用。
毕竟,所谓传承,所谓底蕴,最终皆要体现在知识上。
这存书馆的积书,便是皇家千年之底蕴。
四王之乱前,皇家存书馆只对皇室子弟开放,四王之乱后,天子考虑到作乱的多是皇室子弟,鼎力相助的反倒俱是宗亲,外戚。
为感念宗亲,外戚之恩,隆庆天子便对其等开放了皇家存书馆。
然则,只对皇室子弟开放,乃是祖训。
为了通变,隆庆天子便钻了文字上的空子,不说开放,却说买字。
也就是要求宗亲,外戚花钱阅书,但价格极低,千字一金,对那些宗亲,外戚而言,实则就是走个形式。
又历三代天子,到了僖宗天子,这位是有名的爱钱的主儿,四王之乱后,隆庆天子为约束皇室开销,便和户部分割了财权。
皇室不得空耗国富,只有内府经营商号,赚些红利,维持皇室开销。
到了僖宗这代有名的货殖天子,皇家是能换钱的都拿出来换钱了,便连浮屠山这皇室庄园都开辟了洞府出租。(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老苍头
不久,僖宗天子有把主意打到了皇家存书馆上来,继续发扬祖宗的玩弄文字技巧的功夫。
非但皇家存书馆千字一金之价,提升到了一字一金的天价,还给宗亲,外戚办理了图书卡,对外宣称,认卡不认人。
摆明了就是鼓励外人到宗亲,外戚处借卡阅书,开辟财源。
而宗亲,外戚亦能借着租赁书卡生钱,可谓几方得利。
僖宗此令,竟得以完美地执行。
数百年传承至今,皇家存书馆的书卡几乎是明码标价,一日百金的租赁价格,不知养活了多少落魄宗亲,外戚。
却说,许易在门外暂驻片刻,阅览了玉璧上的文字,便朝门厅行去。
门厅正中是一排窗口,和当初在炼武堂买饭的窗口设置一般,一边的告示牌戳着显目的新手入门:凭卡入内,充钱存字,千金为始,恕不退还。
许易瞧得摇头不已,这简直和后世某公司的推出的流量套餐一般无二,可见智慧是可以跨越时空复制的。
皇家存书馆的生意算不得好,只设了三个窗口,百来人排队。
这个数量,放在小饭馆算不错了,但对于占地数十顷,存书近亿的皇家存书馆而言,无疑是一溪汇入沧海。
“充多少!”
门内的青衣老者有气无力地问道。
“一千金!”
许易将卡和钱钞送入窗口。
“观旧书?”
青衣老者奇道。
“第一次来。”
许易据实以告,心中有些好奇。
“难怪!”
青衣老者戳了戳透明窗口左侧的牌号,上面书着一排小字:新人须知,多多益善。
“还是一千金么?”
青衣老者口上问话,伸手朝钱钞抓来。
“我改主意了,一万金!”
许易又递过舒张金票。
青衣老者眉头微拢。第一次将眼神打在许易身上,“怎么就肯加钱了呢?”语气中既有诧异,亦带失落。
“新人还是守规矩的好!”
许易笑着道。
“你小子是个人物。”
说话,青衣老者接过金票,手上却慢了下来,传音道。“一千金,卖你个消息。”
“多谢!”
许易传音,麻利递过金票,朗声道,“再充两千金!”
在广安时,许易和炼金堂的那位谢管事没少打交道,太明白车船店脚衙的威力了,此辈成事或许不足,败事绰绰有余。
眼前的老头摆明了是吃暗规则那碗饭的。许易太清楚里面的门道,既然要送人情,干脆送足。
果然,青衣老者先怔了怔,继而含笑,手上依旧不急不慢的办着手续,“你这种人不成功,真是没天理了。罢了,好人做到底。北侧甲辰号房间,有花雕酒,备好了,送入洁室,给那断眉的老头。”
传音罢,玉珏递了出来。依旧有气无力地喊道,“下一位。”
出得门厅,许易朝前行进,却是一处宽阔庭院,以青石铺地。两侧巨木成荫,送目北望,很快便瞧见了役房的招牌,快步而行,寻到甲辰号房间,轻轻一推,厚重的老黄梨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撕开一条缝隙。
许易很快寻到了两坛未开封的花雕酒,收进须弥环,折步出门,小心将门掩上,继续前行。
又行进百米,终于进入一座单调至极的巨型空间,送目四望,东西不见头,南北未见尾,一排排书架规规整整地立着,如松涛林海一般。
进门的墙壁,又录了公示,一目扫完,许易才暗暗惊叹皇室敛财有术。
原来,此间的书架皆被密封,要想开启,只能凭借书卡。
要想查阅何种书,当先刷卡消费。
打个比方,他许某人想要知道某妖物的来历,就等寻到妖物图书这一栏,在《万妖志》,《奇妖漫谈》,《妖族起源》等等图书中择取。
若是自己心中也没定数,那便要一本本试看,没取出一本书,都得先消费,哪怕这本书没有一字合己之用。
换言之,这便是个赌博,赌自己运道好坏。
运道若好,一两本书就了结了;运道不好,则要将圈定的书逐一排查,那消费就海了去了。
更绝的是,若要二次充值,则只能在厅内进行,此处充值之费,则比外间贵了足足五成。
当看到此点规章,许易哪里还不明白先前的充值窗口前,为何会摆着“新人须知,多多益善”的小牌子。
这分明就是存书馆方便,故意为之,所为者,绝非是提醒新来的观书者,而是想以这种模糊的方式,引人入彀。
若是他许某人此前没注意此点,如寻常新入观书者那般,处处提防,故意逆着青衣老者的提醒行事,这次多半是要花尽了冤枉钱。
细细扫描了告示,许易便不贸然行动,细细查验了告示边上的路线示意图,按图索骥,寻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寻到了洁室。
枯黄的一间耳房,竖在东南一角,墙角一尾草席,一麻衣老者正蜷缩一团,昏昏而眠。
许易绕到侧面,察清了老者的面容,一颗苍头,须发皆白,满脸的沟壑像岁月犁出了干枯的土地,两撇修长雪白的寿眉,分外扎眼,左边的眉毛在三分之二位置处秃掉了一块。
双颊嫣红,眼袋浮肿,轻轻嗅鼻,一股淡淡的酒臭袭来,分明是积年酒鬼的征兆。
当下,许易唤出两坛花雕,扯开封皮,轻轻煽动。
蹭地一下,老苍头坐了起来,迷蒙的眼睛尚未睁开,便伸手朝酒坛子抱来,精准异常。
许易也不躲闪,任其抱拿,老苍头抱住酒坛,就是一通畅饮,竟是酒量惊人,转瞬一坛酒便涓滴不剩,竟未洒落一滴。
“啧啧,终于解了渴,娘娘的,三天了,三天都没来聪明人了,可要渴死老头子……”
老苍头一脸久渴饱饮的惬意,一语未罢,便又朝另一个酒坛抱来,咕咚咕咚,痛饮起来。
十余息后,老苍头终于放下酒坛,满面的陶醉,小心翼翼地将酒皮封上,叹息一声,“****的老谢,拿老头子赚钱,还卡老头子脖子,每次都是两坛,入他娘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移动宝库
老苍头谩骂一通罢,歪倒在墙根处,醉眼朦胧,呼呼喘息,“说吧,找哪方面的书?老头子酒后要会神女,你小子别他娘的耽误时间。”
“此间存书数以千万计,我要何种书目老爷子都能知晓?”
许易始终在观察老者,皮肉松弛,筋骨老朽,气血衰微,分明就是个衰朽残年的酒鬼老儿,根本不是武道中人。
老苍头醉眼稍开,瞥了许易一眼,“废话真多,罢了,你没想好,就慢慢想,老头子睡一觉先。”
说罢,眯起眼来,歪倒的身子软软滑倒在草席上,转瞬,就传来如雷鼾声。
许易微微一笑,手中多出个青花酒坛,封皮才扯开,老苍头如僵尸闻惊雷,身体直挺挺站了起来,劈手朝许易的酒坛夺去。
许易轻轻一晃,让将开来。
老苍头急得直跳脚,鸡皮密布的老眼圆睁,双眸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竹叶青,三十年陈的竹叶青,酒中极品,和这竹叶青一比,这五两银子一坛的花雕,就是白水呐,给我,速速给我……”
这竹叶青正是许易的储备生活物品之一,除了此物,盐巴,香料,大米,熟肉,他须弥环中一样不少。
修行于他而言,是获取强大力量的途径,如果把修行比作一场孤寂辛苦的绝顶攀登,那须弥环中的生活物品,则是他给自己这孤寂旅途上,着上的为数不多的亮色。
他本不好酒,可记挂着周夫子的喜好,须弥环中常年备有周夫子最爱的竹叶青。
却说,老苍头狂热欲燃,许易也不拿乔。将酒坛递过,老苍头却不急了,小心翼翼地抱住酒坛,好似抱住了世间珍宝。
他并不往口中倾倒,却是长长地伸出舌头,在酒坛中深深一舔。雪白的银须都在空中狂乱的抖动起来,好似这一口喝的不是酒,而是服用了仙丹。
许易也不催他,盘膝在席子上坐了下来。
他虽不是酒友,却和周夫子以酒结缘,深知爱酒成痴者的秉性。
老苍头用喝完一坛半酒的时间,在青花酒坛中舔了三下,意犹未尽地将酒皮封上,靠墙坐了下来。红光满面,整个人精神百倍。
“说吧,到底想问什么,其实,你小子不给这坛竹叶青,喝了你的花雕,我老头子也会帮你办事,不过有你这坛竹叶青。老头子算是欠你人情了,我老头子向来恩怨分明。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老苍头低头抚摸着青花酒坛,漫不经心地道。
许易抱拳道,“前辈爽快,某也就不废话了,想请前辈坦诚一谈。”
“我说了会帮你,何苦废话。”
说话之际。老苍头抬起头,视线终于在许易脸上汇聚。
许易道,“前辈一看就是世外高人,何苦假作凡夫,能记住这浩如繁星的书目、内容。诚乃一座移动之宝库,如此天纵之才,实在令晚辈敬仰。”
“你倒真有些与众不同,老头子许久没起和人聊天的心思了。”
老苍头放下手中的酒坛,盘膝正座,“说说你看出什么了,若是让老头子觉得有意思,便随你聊聊。”
许易微笑道,“那晚辈就斗胆一谈了,适才,晚辈将花雕酒与前辈,前辈张口就问晚辈要哪方面的书,显然对此间藏书万分了解,这种了解绝不仅仅是书目上的了解,而是内容上的掌握,至少是各大分类书目的内容体系,已深深印刻在前辈脑海之中,否则前辈绝无如此气度。”
“试想,若前辈只能指出哪方面的书在哪个位置,这种只要稍稍翻翻书馆存书目录,稍稍费些精力,就能自己解决之事,前辈在此,也就无有此等超脱之地位了。”
老苍头仰天打个哈哈,“超脱地位,老头子这般穷困潦倒,行将衰朽,还有地位?”
许易指天划地道,“前辈请看,这穹顶是星天石,地板是秋怀玉,金柱蟠龙,飞凤巡天,便连货架上的纹饰,亦是能工巧匠雕琢,再看看前辈,您这幅装扮,坐到三元桥下,都不兴饿死的。”
“您以如此凋敝之姿,出现在这堂皇富丽皇家存书之所,而不受驱逐,巡视的锦衣卫士见如不见,如此反差,焉能不是地位之体现。”
老苍头揭开花雕的酒封,满饮一口,怅然道,“六十年一梦,桥在盟约旧,三元桥边的羊杂馆可还在?主厨的张歹儿的瘸腿好些了么?”
许易怔了怔道,“没想到前辈也爱那间羊杂馆,不过主厨的是两老年夫妇,却不见瘸腿的。”
“哦,六十年了,当年的总角小儿,也合该老了。”
老苍头周身弥漫着一种往事如烟的惆怅。
许易沉吟老苍头的那句诗,淡淡道,“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时如水逝,万事滔滔去,道声珍重又何妨?”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老苍头细细咀嚼,说道,“此诗谁人所出,当浮一大白。”赞罢,又痛饮一口,忽的,双眸在许易脸上凝聚,“我只是一句糙诗,你便能接上这么一句,洞悉人心的本事,非同小可啊,你多大年纪。”
“晚辈将将弱冠!”
“是何境界!”
“前辈自观!”
许易紧握拳头,重重一拳扫出,扯出强烈的音爆。
他虽无法击出真气,去能激发血气,凝液以下,查境界,皆通过观血气。
“凝液后期!这,这怎么可能!”
老苍头终于变色,怔怔望着许易,“姬九,在弱冠年纪,也绝无此境界,旷世奇才么?”
许易显露境界,正是为了拔高自己,他很清楚眼前的老苍头绝对不是一般人物,有求于非常之人,自己先就得非常人。
非常之交易,往往只能在非常之人之间进行。
只是,许易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成就了凝液后期之境,明明自己凝煞不成,结成怨胎,即使是假怨胎,如今的气血粘稠,最多和凝液初期一般无二,怎生就成就了凝液后期?(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凝液后期
许易自然不知晓,所谓凝液,前期引煞入体,中期,后期皆是温养煞气,以气化煞,使得煞气粘稠,最终固化,震动七魄,勾连阴魂,一旦勾连成功,煞气液化,便到了凝液巅峰之境。
一言蔽之,凝液境是磨砺体魄的最后一关,随着五脏六腑的坚韧,煞气渐渐浓郁。
若是按部就班,许易的修炼过程亦当如是。
岂料,他是魂穿之体,阴魂和七魄不合,阴魂能指引七魄,七魄却不能感魂阴魂。
以至于他在凝液火罡之煞过程中,和常人走向了迥异的道路。
引煞入体,旁人只需一丝一毫入体,他则是大片大片入体,多亏历经磨练,筋络,意志之强,远远超越了当世强者,引煞入体持续了太久的时间,到得后来,体内煞气,已然达到了极高的浓度,最后开始固化,七魄却始终无法撼动阴魂,以至于最后结成了怨胎。
怨胎虽成,他正常的修行之路,却实在已经迈过了凝液前,中,后期,五脏六腑坚固之至,身体强健到了巅峰,血液粘稠,若运气劲,则能凝结如珠,体魄强大非凡。
然则,这其中内情,鬼主也不能尽察,更遑论许易。
此刻,被老苍头喝破,许易同样震惊莫名。
“弱冠之龄,竟能成就凝液巅峰,六十年不见江湖,莫非今日之江湖,已高手遍地?”
老苍头笑谈一句,指着许易道,“接着说吧。你还看出了什么。”
许易压住了思考自身境界的念头,他如今丝毫无有真气。煞气,境界再高。又有何益,接上老苍头的问题,道,“前辈地位不凡,却非自由之身!”
“何以见得?”
“前辈何等人物,却为两坛劣质花雕酒,沦为杂役敛财之工具,除非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否则以前辈的本事,漫说两瓶劣质花雕了,一旦出世,必为一方巨擘。”
许易紧紧盯着老苍头,“如我所料不错,前辈是成也天赋,败也天赋,于今沦落而不灭绝,还因此天赋。”
老苍头和许易对视许久。慨然道,“一叶落知天下秋,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老头子当年若有你一半心性。也不至落入此等田地。”
“前辈过奖了。”
“过奖?一点也不过奖?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的太多,怕前辈着恼。还请前辈开条件,若是晚辈能办到。必无二话。”
“你真的相信世上有人能记住数以千万计的图书,亿兆文字?”
许易怔了怔。忽的笑了,“此间存书数以千万计,几乎囊括数千年以降之文字,有亿兆之数。但分属武道修行的的,不及万分之一,而寻常之武道知识,自然无人会在前辈身上花费精力,而奇绝诡秘之学,武道纲要之旨,奇怪妖魔之论,不过占了武道修行的百分之一。”
“一言蔽之,前辈要做到万事皆通,只需通晓此间百万分之一的文字。当然这百万分之一文字,亦是个磅礴无比的数字,若想死记硬背,亦非人力能为,不过若是捋清条理,分辨脉络,靠着理解记忆,再有那惊采绝艳的能力,佐以无数岁月,想要办到,也并非不可能。”
相较此世之人,许易所长的非是机敏的头脑,而是开阔的见识,两世为人,尤其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许易的知识面广博无比,他清楚地知晓有记忆天才的存在,但这种记忆绝非死记硬背,而是凭借各种科学的记忆方法。
老苍头再是聪慧,却终究少了这番见识,许易一番分析,听得他如痴如醉。
“答应我一件事,老头子这条命都是你的。”
老苍头突然郑重无比。
许易连忙抬手阻拦,“前辈言重了,若是力所能及,晚辈义不容辞,若要赴汤蹈火,还恕晚辈惜命。”
笑话,他跟老苍头叙述种种,不过是想走捷径。
他不愿去浩如烟海的书堆里翻检,非是怕花钱,而是怕耗费时间,精力。
道理很简单,就好比阅读一本数论著作,从头读到尾,总是枯燥无比,若有名师提点,步步答疑,总能速成。
老苍头诡异的存在着,从一开始就引起了许易的好奇,经过种种分析,他已大约摸清了此人之神异何在。
有此捷径不走,又怎是他风格。
可若要为走捷径,就搭上性命之重的承诺,惜命的许先生也就不在乎耗些时间了。
老苍头道,“旁人做不到,你肯定做得到。也罢,老头子先不提条件,你问吧,先紧要的问,若老头子答不出来,一切休提。”
折腾半晌,许易等的就是这句话。
“可有人结成怨胎,最终修到感魂之境。”
许易开门见山,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关系他的修行之路,是否要在此处画上休止符。
“怨胎?”
老苍头悚然大惊,“你到底是人是鬼?”
许易松了一口气,这位果然见多识广,鬼王曾言当世除他之外,怕再无人知晓怨胎存在,这老苍头随口就戳中了问题的关键,显然知晓怨胎之事。
“别紧张,此问乃是代我最亲密之人而问。”
说话之际,许易拉着老苍头的枯手,抚在自己胸膛。
“果然不是你!”
老苍头松了一口气,暗道,“果然不是此人,即便是鬼皇以嫁魂术转生,修行到凝液后期之境,怨胎也必然成了,自是死尸一具。”
“还请前辈解惑!”
许易目光灼灼。
“我劝你最好别问,速速远离你那亲近之人?”
老苍头高深莫测说道。
许易平静道,“前辈的意思,晚辈明白,前辈暗指此人是鬼皇以秘法转世,妄图借体重生,再修。”
老苍头蹭地一下,惊得站起身来,“你到底是谁?你既然什么都知道,缘何来问我!”
“晚辈若是知晓,也就不会来叨扰前辈了。”
许易抱拳道,“前辈可能忘了晚辈的问题,晚辈非是询问怨胎的因果缘由,而是请教前辈,怨胎真就无解了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虚实之间
老苍头沉声道,“怨胎怨胎,天怨之物,岂不灭亡,何谈有解?”
“天道有常,存在便是合理,我尝闻,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若真有天意,也必定为万事万物,留一线生机。”
许易眉目庄严,他本不信命理,鬼王和老苍头竟皆以命理解说怨胎,让他不得不自立命理论据。
“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你已经给了老头子太多次的惊讶。”
老苍头略带诧异地扫了许易一眼,“命理之说,以虚证虚,终归虚妄,但怨胎的确无解,至少老头子阅遍典籍,从不曾听闻有人以怨胎之躯,修成感魂之境。”
“怨胎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结成怨胎后,根据鬼王的讲述,他思考过很久。
他很清楚,此刻问老苍头,直观上绝对是没有答案的。
道理很简单,怨胎万中无一,乃是鬼皇级的强者用秘法才得转生,此辈就算成功操作**通往了感魂境,也决不会留下记录。
如此,形不成历史记录,很好理解。
老苍头道,“怨胎的本质,乃是魂与魄不合,魂能御魄,魄不能感魂,又因为煞气不断积累,魄始终不能勾引阴魂,始终无法液化,最后体内的七魄被煞气挤压、包裹,最终形成死胎,也便是怨胎。”
和鬼王的解释如出一辙,但这非许易想要的。
“魄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不是七个光点,结成怨胎。便是煞气将这七个光点,卷入内藏。形成怨胎?”
气海之中灰蒙蒙的太阳,最终炸裂为七个光点。被挤压入怨胎之中,始终是他心底绕不开的谜团。
老苍头道,“体魄,体魄,实则是位于身体七个不同位置的能量场,并不能被感应,被见到。不过,所谓结成怨胎,正是七个能量场被煞气卷入。能量场消失,故此身体死亡,腐朽。”
许易越发迷惑了,不过,他倒是弄清了一点,那七个光点,必定是七魄,被卷入了怨胎之中。
诡异的是,他的七魄被卷入。身体依旧正常运转,显然七大能量场并为崩散。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许易思绪飞转,回溯到了化海当日。小云劫来袭,之后无量之海成,灰色太阳垂于气海上空。
恐怕和灵台上空的两道雷霆之力一样。和那云劫有脱不开的关系。
既不能告知老苍头自己的实际状况,靠着嘴皮子引导。恐怕老苍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
左右此事并不甚急,暂且压下。以后再来研究。
“多谢前辈见告。”
许易一拱手道,“我还有问题相询,前辈且说条件吧。”
“老头子也没解开破解怨胎的谜团,这个问题不作数,你再提个问题吧。”
对修炼界知识极为自负的老苍头,上来就碰了钉子,老脸着实有些挂不住。
许易摆手道,“无妨,前辈的本事,我已知晓,反正晚辈的问题还多,还请前辈先说条件吧。”
老苍头哈哈一笑,“你倒是个守规矩的,这点就比这世上大多数人强。来,你附耳过来。”
许易附耳倾听,老苍头话音未落,许易便变了颜色,怔怔望着老苍头许久,“前辈这个条件太过离谱,恕晚辈无能为力。”
“离谱么?你再想想。”
老苍头盯着许易道,“其实即便我不提,你和他迟早还是要对上,通往绝巅的道路,总是那么狭窄,容不下第三只脚的,再说,你有这等天赋,简直如锥立于囊,迟早会被他注意到了,老头子跟你提一嘴,不过是自我安慰,有朝一日,他若真死在你手中,我老头子也可聊以自慰了。”
“恕难从命,前辈。”
许易万没想到老苍头竟会恨“他”,稍稍转念,便也明白了,数十年囚禁,无论唤作何人,也都会怨气冲天。
而想要报复一个家族太难,毁掉此家族之珍宝,自然是最为有效之手段。
老苍头道,“这样吧,此事老头子和你讲明了,你自由裁量便是。不过,那人貌似纯良,实则自负如天,最是嫉贤妒能,你二人迟早遭遇,一场恶战,早就种下因果。老头子多言,不过是想出口胸中恶气。”
“此外,你小子拒绝,虽合情理,却不明智,天赋如你,迟早要大放光明的,皎洁如明星,躲是躲不开的,况且,修行如登山,总是逆流而上,切勿失了一颗勇猛精进之心。”
许易默然片刻,沉声道,“晚辈受教了。”
老苍头摆摆手,“你是少见的聪明人,用不着老头子废话,说吧,还有何疑问。”
许易道,“剑王冯西风,前辈可曾听闻?”
“想问神意剑吧!”
老苍头微微一笑,“十多年前,老头子见过冯西风,跟在战天子身后的一个毛头小子,没想到已得剑王之名,想来是成功熔炼意境于神兵了。”
许易真的被震到了,“熔炼意境于神兵?那到底什么是意境?莫非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老苍头道,“虚实之间,乃是众妙之门,虚和实又岂是那么好区别的,我来问你,阴魂可是实?那他存于身体何处?”
“存于灵台之中。”
“那灵台又在何处?眉心三寸?那拆开头颅,只见血肉,何存窥见灵台?灵台都不存在,阴魂又如何是实?可阴魂若非是实,为何道行到了感魂境,能亲见魂体?”
老苍头一连串的问题,几要将许易砸晕。
“虚实之间,圣人难辨,若得造化之妙,以虚化实,以实为虚,那是仙家手段,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论断。”
老苍头往口中小心倾倒一口花雕酒。
许易沉默片刻,说道,“我明白了,人之身体,非只眼见的血肉,还存有未见的空间,比如灵台,比如气海,等而化之,意境虽然玄而又玄,却确实存在,就好比大书家的文字,就比寻常人的文字,多了韵味,多了说不清的美妙感觉,然而你要实实在在地将意境找寻出来,却是难而又难。”
“孺子可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