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四章 守口如瓶
可这钟如意,就凭着幼年时学了一点风煞丹的祭炼法门,弄了一堆七拼八凑的灵植,还真就炼成了风煞丹。
当初许易炼制风煞丹时,可是跟他打了招呼的,当时在他看来,这就是瞎折腾,他也乐得许易瞎折腾,大大方方批了丙子号炼房与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许易还真折腾成了。他看着都觉得像是梦。
“你既然炼成了风煞丹,缘何四处乱传,假老夫之名,莫非是想坑陷老夫?”李平骤然转过身来,怒声喝道。
许易面上堆出极度惶恐,颤声道,“大药师容禀,非是属下要坑害大药师,实在属下人微力孤。勉强炼制出这风煞丹,想要换来资源,继续炼制,又怕被谁觊觎,只能借用大药师之名。此诚属下的私心,任凭大药师责罚。”
李平冷喝道,“单凭此点,我便是将你送入刑堂,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奈何老夫实在怜惜你这一身才华,也罢,老夫便替你担了这恶名吧,但你自己切记,守住你的嘴巴,不管谁问起你,你只管往老夫身上推。”会炼制风煞丹,当真是恶名么?自然不是!
许易弄出这风煞丹,后又弄出风煞牌,杂役圈子都沸腾了,消息才终于传到李平处,在听说了外界皆以为这风煞丹是他炼制的,他差点没高兴得昏死过去。
能炼制一种丹药的药师,整个南极宗怕也找不出一个巴掌的数目,再说他又不是真的荒废正途,将工夫花在了风煞丹上,这是平白地得享大名。今晨,尤长老还特意提起了此事,对他的态度亲切了不少。
李平由衷地为自己慧眼识才,发现了许易这匹千里驹而自得,这分明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一员福将啊。
此番,他惺惺作态,无非是要敲打钟如意,让钟如意惶恐,自此之后,只能将这炼制风煞丹的名声安在自己头上,对钟如意这种不谙世事的家伙,拿捏起来不要太容易,看看,才几句话这小子就屁滚尿流了。
“某谢过大药师再造之恩。”许易恭恭敬敬道谢,心中冷笑连连。李平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不然他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冒此人名号。
李平摆手道,“先不提这个,你既炼出了风煞丹,为何又弄出风煞牌来?直接出售风煞丹不好么?”
许易面露惭色,道,“不敢瞒大药师,属下炼制风煞丹的成丹率实在太低了,往往二十炉才出一炉成品,若不一次攒够多多的材料,如果出不来丹,可就彻底转不动了,不得已只能提前透支,所以弄出个风煞牌来,就为了多透些资源,好购入灵植炼丹。”
李平几要绝倒,二十比一的成丹率,这也太废了,转念一想,这才正常,若这种新手都能十比一的出丹,那就太可怕了。
“你小子脑筋还真转得快,寅吃卯粮,只要一直转着,总能续下去,倒也有的丹炼,只是你这干炼丹,不产生收益,空使劲儿有什么意思?”
李平有些失望,他此番来找许易,头一个目的,就是敲打许易,让许易守口如瓶,把炼制风煞丹的帽子坐稳在自己头上。第二个,便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弄出些油水,他可是打听过了,那个风煞牌现在弄得很是红火,可一听许易这样的出丹率,还寅吃卯粮,开出那么多空头支票等着兑现,想要从许易处炸油水显然是不可能了。
许易道,“倒也不是没有好处,经过多次炼制,现在成丹率上升了一些,再努力一些,应该能坚持下去。但不管怎么说,这次大药师都是救了我的性命,有恩不报,还算人么?”说着,掏出一枚须弥戒,正是先前分装的玄黄丹的,“这里是十枚玄黄丹,目下,我竭尽全力也只能拿出这些,将来若能有进益,必定多多报效。还请大药师笑纳。”
李平眼睛一亮,接过须弥戒,探入念头,随即,将须弥戒送了回来,“你既资源紧张,又何必往我这儿瞎使,我暂时用不上,你好生炼丹便是,若真的大有进益,再回报我不迟。”
李平自问是个有远见的,如今的情况摆在这里,这钟如意反正被自己绑死了,跑不了了,自己何苦将他逼得那么紧,他也乐得钟如意提高能力,弄不好将来还能多开辟出一块稳定的财源来。
李平的反应,还真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心下彻底安定,证明老小子是彻底要绑死自己,这档口,许易还真怕和这位绑得松了,他又千恩万谢一番,接道,“属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药师答应。”
李平摆手道,“说来便是。”
许易道,“烦请大药师闭关三月,不然,我这边打着大药师的旗号,说您在加紧炼制丹药,您这边天天现身,时日久了,怕惹小人多心。”
李平微微皱眉,“也罢,正好,我闭关一段,研究一番药理,三个月时间久了点,不过也无妨,尤长老还得给我这个面子。”
许易说的是正经事儿,他必须往心里去,若真漏了陷,许易如何他不管,他自己这人可就丢到天涯海角了,今后还真没法混了。
许易又是一番恭维,李平打个哈欠,他知情识趣地告辞而出,接下来,向另一位目标进发。
………………
天柱峰,壮日阁,一身玄衣的薛霸面露凶光,盯着拜倒在地的斗篷客,怒声道,“丁典,这蠢货没轻没重,你也不知轻重么,他的身份若是漏了,本座这些年的经营,岂不是白费了?两个蠢货蠢到一块儿。”
斗篷客身边的麻衣中年,赶忙拜倒,“公子,是这董超自承有万分重要之事,要通报公子,而那时公子还未出关,我只得将他带过来。好在是夜里过来,又披了斗篷,没惹起任何人注意,这点公子可以放心。”
薛霸面色稍霁,指着斗篷客道,“行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起来说吧,那罩子摘了,省的碍眼。”
五百一十五章 万千之喜
斗篷客摘掉斗篷,露出的正是钟如意的容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易,便见许易站起身来,掌中多了一枚须弥戒,颤声道,“我知公子修炼极耗资源,今日攒得六枚玄黄丹,特意来献给公子。”
薛霸怔了怔,摄过许易掌中的须弥戒,念头探入,心中一喜,继而生出感慨来,“还是家生子好啊,啥时都记得惦记主子。”口上却道,“你也不容易,弄这些玩意儿,自己留着用便是,眼巴巴送来给我作甚,难不成,本公子还能看上你的那仨瓜两枣。”口上如是说,那枚须弥戒已经在他掌中消失不见。
忽的,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这才几个月,就你那点薪俸,你怎么攒的这六枚玄黄丹的。”
许易道,“属下在迎海峰丹堂……”
“等等,你说你在哪儿?”薛霸瞪圆了眼睛。
许易道,“公子有所不知,机缘巧合,属下已经调入迎海峰丹堂,担任了一名侍药士。”心中忍不住暗骂董超,在这狗?的薛霸眼中,你屁都不是,还替他效力,真是死有余辜。
薛霸真的不怎么关注董超,他总觉得来日方长,只要董超演的钟如意活着就行了,至于钟如意能不能进入内门,自董超弄出了石婴的事儿,他对董超能不能接任潞国公的爵位,已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他没想到这董超是真能折腾,悄无声息,折腾到了迎海峰的丹堂,成了一名侍药士,这样发展下去,若能成为一名大药师,说不定还有门。
“丁典,你到底是怎么办的差,让你负责和董超对接,你就是这样对接的,蠢,愚蠢,愚不可及……”薛霸又怒叱了他的贴身大奴丁典,算是给董超一点面子。
丁典只有告罪的份儿,反正主子说的都是对的,错了也是对的。
当下,薛霸便让董超讲一下他加入迎海峰丹堂的经过,许易的说辞早就在脑海里千锤百炼了,当下复述一遍,薛霸连连称奇。
忽地,丁典昂扬起来,“你是说是李平看中你,带你进的迎海峰丹堂!那么说,那个操持风煞牌的钟大人,就是你!”他两珠子瞪得溜圆,张大的嘴巴快要流出口水来。
许易冲丁典抱拳道,“正是小弟,不知丁兄有何赐教?”
丁典啪啪拍着大腿,冲薛霸拜倒在地,“恭喜公子,贺喜公子,万千之喜,万千之喜啊。”
丁典这一番神拽,直接把薛霸弄懵了,继而大怒,“废什么话,有什么直接说,弄这一堆云山雾绕,要绕死谁?”
丁典太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的脾气了,明白这位是到了暴走的边缘了,赶忙开始分说,重点强调那风煞牌是何等的火爆,是何等的利润丰厚。
一听有利可图,薛霸陡然来了精神,“丁典,董超,你二人可知罪,有此重礼,缘何不早早献给本公子。”
丁典抢先道,“公子,若非我才知道那位钟大人,就是董老弟,这事儿根本没什么厚利,因为弄不到大量的风煞牌,对公子而言毫无意义。”
许易赶忙道,“我不过是代李平操持,他定死了一块风煞牌只能卖两枚玄黄丹,对我又严防死守,我根本把控不得风煞牌,这六枚玄黄丹,还是这些日子,旁人送的礼,积攒起来的。”
薛霸道,“这还真是奇哉怪也,那李药师既然炼出了风煞丹,大大方方出售多好,弄这风煞牌作甚?”这几乎是每一个人初闻此事,都忍不住直接问出,或滋生在心里的问题。
这回,依旧是丁典抢答,“此举我料必是那李药师,短时间炼制的丹药有限,超发风煞牌想要在短时间内,更多地号集资源。”
许易冲丁典抱拳道,“丁大哥不愧是公子谋主,深谋远虑,我不及也,当时,我也没想明白,还是后来听下面人嘀咕的,觉得有些对,却没想到丁大哥一眼就看破了。”
星空戒内,荒魅嗤道,“这货是彻底不要脸了,谁的马屁都敢拍,什么词儿都敢喷。”
“既如此,那些人怎么还敢买这风煞牌,还出了高价钱?”薛霸一屁股在虎皮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眉头结出个“川”字。
丁典道,“对那些贱役而言,风煞牌即便是画饼充饥,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何况,李药师始终维持着信用,过往售出三十多枚风煞丹,可不是假的。至于说那些贱役出了高价钱,其实不高,若无李药师,一枚风煞丹,便是要五枚六枚玄黄丹,保管还是人人争抢。何况,李药师只卖两枚,市面上炒到三枚半,真的还大有上涨空间。”
薛霸冷哼一声道,“你说的再热闹,和本公子无关,又有何用?”
丁典道,“有没有关,这得看董兄弟的本事了,谁不知道,李药师只管炼丹,风煞牌发放之事,可是掌握在董兄手中,只要他肯出手,此事差不了。”
许易大喜过望,他辛辛苦苦弄了这偌大一个局,若只是靠辛苦炼丹卖钱,那多没意思,若不将薛霸诓进来,怎么对得起他那几拜。
他上赶着来送六枚玄黄丹,就是在钓饵,却没想到薛霸基本处于懵懂状态,他身边的丁典却是热情高涨,恨不能逼着他同意,他很清楚丁典对薛霸的影响力。
果然,薛霸的兴趣完全来了,瞪着许易道,“你别告诉我,这事儿你办不了?”
许易咽了咽唾沫,面上作出为难的表情,“公子,我只能说尽力,我委实当不了李药师的家,不过李药师现在正准备闭关一段,尽可能地将炼制风煞丹的成丹率拉上去,估计急需资源,应该会放出一波风煞牌,只是要风煞牌的太多了,他也不好得罪人,都是分发的。若是公子亲自去走一遭,我想李药师应该不敢不卖公子的面子。”
丁典怒道,“说的什么浑话,李药师是迎海峰的大药师,虽然修为一般,但岂可轻侮,何况他是尤长老的人,若是惹恼了尤长老,天柱峰的峰主可不会袒护公子。”
五百一十六章 三傻
适才,许易只是故意一说,混到如今,南极宗的情况,他也摸得差不多了。
南极宗除了宗主外,便是六峰的峰主,各峰有长老,最贵者便是丹堂长老,再往下便是各位内门弟子,这些内门弟子或跟随传功长老修行,或自己拜长老为师。
除此外,便是刑堂和滋膳堂,这两堂亦设两大长老,归宗主统领。至于各峰如何治事,宗主一般是不过问的。
薛霸虽是命轮二境,却也只是个内门弟子,如何惹得起丹堂长老的心腹,即便天柱峰和迎海峰分立。
薛霸道,“此事你务必给我办妥帖,他李药师不是要号集资源么,我给他资源便是,你居中好生转圜,我就不信此事办不成。”
许易魏巍应诺,“公子,即便是办成了,此事可是有风险的,因为新出的号牌兑现时间,肯定很押后,弄不好卖不出高价,毕竟,前面还有一些风煞牌没有兑现,届时压在手中就不妙了。”
丁典道,“你只管做事,利弊的事儿,公子还想不明白么,如今才放出多少风煞牌来?也不过四十余,整个南极宗多少杂役,上千之数,就是一半想要风煞丹也尽够了,再说,兑现的时间久远些怕什么,正好捂着涨价,我料定那李药师是绝不会放弃这个来资源的道,所以,不用咱们催,他定然是要保证自己信用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薛霸听进心来,指着许易道,“叫你办你就办,办不妥贴,仔细你的皮。”
许易惶恐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竭尽全力,却不知公子准备拿出多少资源,我这边好想办法和李药师渗透。”
“三百枚,不,四百枚玄黄丹,也就是我要两百枚风煞牌!”薛霸霸气绝伦地挥手道。
许易满面惊诧,“这,这也……也罢,我尽力而为,必不叫公子失望。”心中却道,这货就这点资源来,真叫人失望。
便在这时,他腰囊中的如意珠响了,许易知道必定又是黄星,这货这些日子没少缠他,念头一动,他取出如意珠,冲薛霸,丁典道个歉,催开禁制,立时,便听如意珠传来如炮仗一般的话语,“钟老弟,钟老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说好了你到那边高升了,总要关照关照小弟,怎地如此绝情,旁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那个风煞牌,无论如何,要帮我弄个十枚八枚,就凭咱们的……”
啪的一下,许易切断了联系,嗤道,“这小人也想分一杯羹。”吐槽完毕,他又向薛霸道,“公子,我总觉得这风煞牌还是有风险……”
“董超,我看你真的翅膀硬了,我的话也敢不听了?什么风不风险,本座自己不会判断,要你不停地叨逼叨,就是亏了,本座心甘情愿,本座愿意把玄黄丹扔水里听响,你赶紧给本座办了!滚!”
薛霸怒声喝叱,他看董超如看自家养的狗,偶尔会感慨狗的忠诚,可踹该杀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适才黄星的传话,让他亲身体味了风煞丹的抢手,又有丁点不停煽风点火,这档口,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他下海挣钱的热情了。
许易仓皇告退,才遁出天柱峰,一道意念传来,“董老弟,去之何急?”
许易停下来,转过身躯,却见丁典飘然而至,他冲丁典抱拳道,“敢问公子又有何指令?”
丁典哈哈一笑,“不是公子有指令,是老哥有事相求,只是不知董老弟愿不愿助一臂之力。”
许易怔了怔,继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莫非丁兄对那风煞牌也感兴趣?”
丁典脸上笑容愈胜,幽幽道,“只是不知董老弟愿不愿帮这个忙。”
许易咬牙道,“也罢,左右是豁出去了,某誓死报公子和丁兄便是,不知丁兄要几枚?”
“几枚?嘿嘿,若是几枚,我就不搅扰董兄了,说着,比出一个巴掌来。”丁典风轻云淡地盯着许易,“我知道董兄能办到。”
“五,五十枚?”这回,他是真的惊到了,心中惊呼:同样是家奴,同样受的九年义务教育,你踏马地怎么秀!
丁典道,“放心,老兄不会吃独食的,事成之后,必有一番心意送上。当然了,我相信这事儿,董老弟能为我守口如瓶!”他是薛霸心腹兼谋主,根本就没把董超当会数,自然无惧向董超吐露这般私密。
许易连连点头,“丁大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今后我还得仰仗丁大哥在公子面前替我美言,何况,我和公子也说不上话,以后要求公子什么,还不是求丁大哥。”
丁典很满意许易的上道,又是一番承诺后,施施然走了。
许易怀着春风得意马蹄疾,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得意心情,返回了洞府,岂料,他才到洞府前,便见黄星如标枪一般,冷冷地戳在他洞府外。
见得许易,黄星阴劈头盖脸道,“老兄一步登天,我不眼热,但老兄不能自己吃肉,连汤都不肯舍给我喝,别忘了,当初可是我和老兄并肩作战杀的高成。当初老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话,犹在我耳边回荡。”
此话一出,许易便知这位终于被风煞牌熏得红了眼睛,直接反威胁来了,言外之意,当初他钟如意是光脚的,现在他黄某人是光脚的了,该他钟某人怕怕了。
许易打个哈哈,“老兄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你我的交情,值得你老兄这般气急败坏么,适才,我正和一位内门的大人物谈话,不得不切断和老兄你的联系,你又何必如此急迫呢。”
黄星冷声道,“内门弟子?想吓我?黄某人现在是谁也不怕,我也不贪,二十枚风煞牌,你得匀给我,随你想什么办法,我也不挑日期,最远的日期都没关系,这事儿你办不妥,咱们就不谈了。”说着,扬长而去,竟是不给许易反口的机会。
“老荒你看我这运气,还有上赶着来送人头的。”许易喜滋滋地感叹道。
五百一十七章 解析命轮
星空戒内,荒魅已经五体投地了,这种神操作,他一个脑袋想出三个来,也决计想不到,至于许易怎么善后,荒魅隐隐有了答案。
他不打算理会许易,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持沉默,以此来保护自己的智商被许易再度看破。
…………………………
就这样,许易自己艰难地劝服了自己,制作出了两百七十枚风煞牌,最早的那枚风煞丹的兑现日期,都在半年后,最长的那枚也在半年后,因为许易觉得,半年时间尽够了。
交易进行的很顺利,薛霸没想着黑吃黑,这事儿也没办法黑吃黑,毕竟最终解释权在“李药师”手中,即便抢走了这批风煞牌,人家“李药师”直接对外宣布这批风煞牌作废,不是白忙么?
交割的时候,薛霸和丁典,对兑换日期,没有丝毫的意见,毕竟,许易当着他们的面和李药师联系了,李药师决定要闭关三个月了。
三个月后,就是他们收割的时候,在丁典的建议下,薛霸决定暂时不将风煞牌投放市场,先捂着等时间临近,风煞牌的价值放大到最大时再说。
而看在董超勉力办差的份上,薛霸霸气地赏赐了许易五百玄黄石,在薛霸看来,董超绝对配得上他薛某人此生颁下的最大额的赏赐。
许易走的时候,丁典没有来送,先前承诺的必有后报,似乎是被丁典暂时遗忘了。
和黄星的交割,同样无比的顺利,只是他对许易的态度依旧豪横,在他看来,用这种威胁的方式和钟如意交流,似乎效果更好,谁叫姓钟的生发了,谁叫姓钟的恰巧和自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薛霸满意,丁典满意,黄星满意,其实,许易也很满意。
三个大傻子给他凑了五百四十枚玄黄丹,算上原来有的,总数已经超过了六百枚玄黄丹。
许易知道,冲击仙婴三境的机会,终于来了!
…………
迎海峰,传功阁,许易和传功阁的掌事张玉尚,隔着一个玉色的矮几,相对而坐。
除了宗主统领的昴日峰上设立了面向内门弟子的传功堂外,各峰也设立了传功阁,面向各峰的外门弟子。
许易打算冲击玄婴三境,放着这传功阁的资源不用,实在是说不过去。虽然他折腾风煞牌,在一干杂役中风起云涌,在外门弟子中稍微有些知名度,但一干内门弟子几乎没谁关注,自然没人知道他。
此番,许易入传功阁,能直接获得传功阁掌事张玉尚的接待,除了他有丹堂侍药士的身份外,还有钱大爷硬生生制造出的缘分。
看在两枚玄黄丹的份上,张玉尚破例接待了许易,随即,许易又向张玉尚渗透了他和李平的关系后,张玉尚终于请他喝茶了。
李平这位大药师,作为尤长老手下资历最老的大药师,在一干内门弟子中,的确有着不小的面子。
“冲击玄婴三境,其实最简单,但有三点需要注意,一是玄黄丹,二是玄黄丹,三还是玄黄丹。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准备了足量的玄黄丹,便是白痴也能硬生生冲到玄婴三境。因为这玄婴三境,说白了,就是将天命种子打入玄婴中,为玄婴为命轮做好准备,只要能源源不断地供应充裕的玄黄气,一切都顺理成章。”
张玉尚含笑说道,他只觉今天的两枚玄黄丹未免也太好赚了。
可他没想到,这钟如意竟修为不高,竟憋了这许多问题,大有要把这两枚玄黄丹的价值发挥到淋漓尽致不可。
“当然,打入玄婴的天命种子越好,将来化出的命轮的成色就越高,比如那个陶晋,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早早就能够冲击玄婴三境了,但晋国国主还是大索中洲两年,才求来一枚至高种子,就是期望陶晋将来在冲击命轮境时,能化出绝品命轮……”
“……命轮,命轮,命运之轮,化作命轮境,才算入了天仙的门槛了,五行圆满,入阴阳道,寿命悠长,不再担心三灾六劫,法力通玄,大道可期……”
“……所谓命轮的品级,是指显化命轮时的颜色,金为绝品,青为最下,千万不要小看这命轮的颜色差异,不同品级的命轮的差异性,会直接反映在修士的战力上……”
许易替张玉尚满上一杯,“敢问我辈弟子要成就命轮境,又当如何努力?”
张玉尚道,“一靠天赋,二靠个人努力,所谓靠天赋,比如那陶晋,天品资质,宗门本来已经打算出化婴丹,助他成就命轮境,但陶晋颇有风骨,非要因功得丹。所谓靠个人努力,玄婴三境的外门弟子,每年都有机会参加小规模的试炼,名次靠前者,自动获得化婴丹。”
许易道,“敢问冲击命轮境,成功的几率几何?”
张玉尚道,“这得看个人的玄婴凝实程度,不少玄婴三境弟子,即便得了化婴丹也不会立即冲击,而是选择夯实基础,基础越牢,冲击命轮境的希望就越大,毕竟,这样重要的修炼关节点,没有人承受得起失败的损失。”
许易又道,“敢问这化婴丹只需服用一枚,便能保证化婴成功么?”
张玉尚拂了拂茶杯上的袅袅烟气,“自然不是,似陶晋这样的天赋,若玄婴雄厚,耗掉两三枚玄婴丹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一品和天品资质的外门弟子,门中都有备案,他们冲击命轮境时,宗门是不会吝惜化婴丹的。至于其他人,一枚化婴丹绰绰有余。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思路,怎地总是问这些莫名其妙,八竿子连不着的问题。以你现在的修为,冲击玄婴三境才是紧要任务,冲击成功后,夯实基础少说也得数年,命轮境,离你还遥远的很。”
许易笑道,“师兄教训的是,那我就问些有用的。师兄,你说陶晋等级数的,有没有可能战胜命轮一境修士。”
张玉尚眉毛陡然扬起,“痴人说梦,玄婴境想挑战命轮境,除非……”话至此处,戛然而止。
五百一十八章 玄意之妙
许易道,“师兄,除非什么?还请师兄一定告知。我可打听清楚了才来的,满迎海峰谁不知道,师兄为人处世,最是公道,断断不会让师弟失望。”他敢花两枚玄黄丹来请张玉尚搞科普工作,自然是打听清楚才来的,这位掌着传功阁,在收钱就办事方便,的确称得上有口皆碑。
张玉尚自然听懂了许易的暗示,考虑到这是他接的罕见的大单,没道理在这上面坏了招牌,“有些事,本来是不该说与你知道的,谁让你花了钱呢,我这个人最是公道,你花了钱,我总得让你物有所值,也就说与你听罢。正常情况下,玄婴是不可能有命轮境修士对抗的机会的,想都不要想。命轮修士,哪个不曾通玄意……”
这下却被许易打断,“通玄意?这是什么境界?”
张玉尚撇嘴道,“这不是什么修为境界,而是对法术掌握跨越到另一个台阶上,这个没法说,只有你自己进入这种状态了,才能真正理解。”
张玉尚这样一陈述,许易哪里还不明白,这所谓的通玄意,应该就是天桓星域关于赋灵五境的第三境,幽微境。
所谓真灵五境:真形,通灵,幽微,千万化,虚实之门。
许易在整个天桓星域,也不见谁掌握了幽微境,原来这是属于命轮以上的特殊领域。
“师兄,听你的意思,不入命轮境,是不可能通玄意的,所以,玄婴境就不可能有挑战命轮境的实力。这陶晋莫非有打破这天堑的可能?”许易殷勤替张玉尚分一盏茶。
张玉尚冷笑道,“天堑他自然是打不破的,但这陶晋有宗主偏心,弄出些邪异来,也说不准。”
许易听出味道来,“师兄的意思是,陶晋有可能在玄婴三境时,就通玄意?这,这要怎么做?这,这可能么?”
张玉尚瞥了许易一眼,“你小子脑筋倒是不慢,可这些与你有何相干,你瞎打听作甚?事关宗主,谁敢散布谣言?”
许易见他意态甚坚,知道,涉及核心,他是真不想说,可他好不容易听到了肉戏,怎能允许他缩回去,便见他又放出一枚玄黄丹,“师兄,我两枚玄黄丹都出了,你不能让我听个半截子,我倒是无所谓,师兄总不能砸了自己招牌。这枚玄黄丹,便算是买师兄说个秘闻,不算坏了师兄规矩吧。连师兄都忌讳的事儿,我一个外门弟子难道还敢听了,到处传播,不要命么?”
张玉尚惊到了,指着那玄黄丹,道,“丹堂的人果然不一样啊,一个侍药士也如此豪气,罢了,罢了,某就交你这个朋友了。”说着,大手一挥,不着痕迹地将那枚玄黄丹收了,“玄婴境通玄意,不是没有,实在是凤毛鳞角。似我辈冲击到命轮境时,天意垂怜,自感玄意,而渐悟通,这是顺天应命,理所当然。而玄婴境,要强行通玄意,乃是逆天而行,自是千难万难。”
许易道,“那我就闹不明白了,既然成就命轮境,能顺天应命,自通玄意,陶晋为何还要行险,成就命轮境,对他而言,不是易如反掌么?而且宗主缘何还要支持他?”
张玉尚道,“这大凶险中,自然蕴含着大机缘。玄意得来不易,再感由难,似我辈成就命轮,感悟一次玄意,终身恐怕就此一次了,想要加身玄意的领悟,恐怕要贯穿今后数十上百年的修炼生涯。而玄婴境若通了玄意,成就命轮境,便能再感悟一次,而这样的一次感悟,足抵得上人家百年之功。”
“因此,纵然玄婴境要通玄意,危险重重,却也有的身具大毅力之人在这绝路上攀登,我南极宗百年前,便有位前辈,走的这条路子,后来颇是成就一番伟业。陶晋想效仿,也不奇怪,而他天资出类拔萃,根基又筑得极牢。他坚持要试,宗主自然也是对他抱了极大希望,支持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宗主眼中,天品资质虽然优秀,也算不得惊世骇俗,若是玄婴境通了玄意,那才是盖世麒麟。”
许易道,“却不知那陶晋如何才能通玄意呢?”
张玉尚道,“你还真是刨根问底,也罢,你小子出了高价,某今天有问必答就是。玄婴境要通玄意,须得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历幻境磨心意,另一个则是开天门,接玄意。要开天门,必须要烧婴火,让玄婴处在随时都要崩溃的虚化处境中,这时便能开天门,接灵台。在这种处境下,用幻境来冲刷道心,坚韧意志,千锤万磨后,或能接通玄意。这个过程极为凶险,非资质通天有大毅力大福报者不能胜任。”
许易道,“却不知宗主如何助那陶晋冲刷道心。”
张玉尚道,“宗门中有块万镜玉璧,乃是长老们用幻境锻心所用,便是长老们要使用,也得先报备,内门弟子,根本想都不要想。但陶晋若通玄意,宗主必然会开放这万镜玉璧。”
许易一阵眼热,“还真是资质好,赢天下,敢问师兄,命轮境的三境,是哪三境呢?”
张玉尚喝一口茶道,“化婴成功后,形成的命轮是松散的,如团聚的烟气,这是一境,修到二境后,命轮定型,三境则阴阳分。”
许易完全听不懂,但不妨碍,他接着发问,“这命轮境之上,又是何境界呢?”
张玉尚伸出一根手指把茶几敲得梆梆作响,“有没有正经的,你咋不问你明天中午吃啥?无意义的问题,我不再回答,命轮之上,乃是阴鱼境,行了,你还有没有正经问题了。”
即便张玉尚作色,他该问的还得问,“却不知我辈修士,逢战,是重功法,还是重神兵,抑或是符术?”
张玉尚服了,他作死,是以为这家伙会知难而退,他早看出来了,这家伙没有什么正经问题了,哪知道这人脸皮其厚,他深吸一口气,“我再回答你三个问题,你若是不满意,你最后那枚玄黄丹,我退与你便是。修行到了命轮境,身体便是至宝神兵,通了玄意,法足御万物,至于低修为时的神兵,如何能挡住千锤万炼的命轮修士的肉身,所谓符术,不过是以奇巧勾天天利之力为己用,通了玄意后,操控法术到了幽微之境,什么符术不能破之?”
五百一十九章 野望
许易道,“也就是说,修行到了命轮境,唯重修己身,重法术,余者皆不足论?”
张玉尚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世上的事儿,又哪有绝对,虽不重神兵,但上古有遗宝,比如后天灵宝,此等宝物,乃上古修士遗宝,哪一件都有莫大威力。说符术无用,亦有历千年的古符存世,那种古符,哪一件不是毁天灭地的存在。不过此种宝物,可遇不可求,普通修士穷极一生,难以遇到,无须多虑。”
许易道,“我怎么听说,咱们南极宗便有一件太乙分光尺,是件黄级的通灵道宝?”
张玉尚瞪着许易道,“你确信,你要把这个当作你最后的一个问题?”
许易大手一挥,又排出一枚玄黄丹,p2p弄来的钱还算钱么?他花起来一点不心疼,何况,他是在为知识付费,荣耀。
张玉尚面上闪过一抹纠结,伸手替许易倒一杯茶,“也罢,为兄今天就卖给你了。”倒茶的手才放下,桌上的那枚玄黄丹已消失无踪,“你说的不错,我南极宗确有一件太乙分光尺,此件通灵道宝,虽只是最下品的黄级,却也足以镇压我南极宗千年气运。多少宗门因为没有一件通灵道宝,而最终气运不足,烟消云散。”
许易道,“却不知师兄修得何等既悟通了玄意,又修得何等神通?”
张玉尚道,“宗门内传功堂内,有不少功法,内门弟子可自选一门修习,我修的是乾元咒,一门地级功法,得得,你不用问,功法和灵宝,皆分天地玄黄四级,灵宝自然是品级越高,威力越大。功法则不然,他的划分,并非是功法等级越高,修出的威力就越大,而是功法等级越高,他的极限便越大,功法的修行,还得看修士自己的兴趣,资质,将黄级功法修到登峰造极的,碾压天极功法的,也不是没有。”
许易站起身来,抱拳道,“多谢师兄今日为我解惑,告辞。”
张玉尚怔住了,这就结束了?他收了第四枚玄黄丹,许易就问了这一个问题,这,这有点太那啥了吧,“你等等。”他大手一招,阁中第三排架子上,忽然飞出一枚玉珏,直飞到许易身前才停住。
“这是门中一位长老的笔记,上面有他在玄婴时,冲击玄意时的记录,不过这位前辈最后失败了,根基损毁,一生都只停留在玄婴境,你不是对冲击玄意感兴趣么,拿去看看。”
许易的豪爽,让张玉尚生了危机感,若就这么放许易走了,传扬出去,他张某人为人公道的招牌不就砸了么?这怎么能行?所以,他才想到给许易些补偿,贵重的他当然舍不得,这枚玉珏在架上放了多少年了,送出去,他一点也不心疼。
许易再谢过张玉尚,这才告辞离去。
他没有返回洞府,而是转去了玄婴阁,那里开设了不少静房,专供外门弟子用来冲击境界。
缴纳了三百玄黄石,许易便得了一间上等静房。他并没有急着冲境,吃喝一番后,他支起一张床,取出张玉尚送的那枚玉珏,开始细细阅读,尽管是失败的经验,他也觉得必有可取之处,至少过程是真的。
不过六七百字的记录,许易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渐渐脑子里有了些轮廓。
随即,他取出键盘来,大手一挥,文字跃出: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刷的一下,他周身所处的环境,陡然一换,诗句中的悲凉,苍茫,瞬间化作完美的异象,营造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许易在那个世界中,停留了足足半柱香,直到心境停止了起伏,他念头一动,一段清波四散,室内刮起一阵清风,他先前的景象,又回归了真实。
随即,他大手一挥,又有文字跃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如是七日,许易都在体验着各种幻境,这也是他第一次不将通灵宝物作为攻敌的手段,而用来作为磨砺心境的工具,无数次调整后,他选出了不少精华。
接着,他便将自己调成了睡眠模式,一觉醒来,神完气足,沐浴更衣完毕,许易取出了那枚至高神格,攸地一下,一滴血液打在那至高天命种子上,轻而易举地浸入其中。
不多时,至高神格放出五色华彩,皆朝许易眉心射来,许易开始吞服玄黄丹,丹药入腹,温和的玄黄气流在他体内涌动着。
那五色华彩宛若直接被倒入了灵台,在玄黄气流的作用下,化作涓涓细流。
伴随着玄黄丹地不断吞服,天命种子持续化作五色华彩,射入灵台,而灵台中的涓涓细流也逐渐有汇成大海的迹象。
终于,第五十枚玄黄丹被吞下的时候,天命种子完全消失不见,整个灵台中出现一片汪洋。
蹭地一下,两个玄婴同时跃入汪洋之中,许易顿时加快了吞服玄黄丹的频率,伴随着他的吞服,大海上空现出一团团玄黄之气,凝聚成云,云气中分出两道射线,直射两道玄婴。
两道玄婴的身子越来越亮,大海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着……
星空戒内,荒魅有些担心了,他一直数着呢,修炼开始前,许易总计有六百一十三枚玄黄丹,如今已消耗了五百枚了,但整个修炼过程,依旧没有结束。
而尝试冲击玄婴三境,消耗六七十枚玄黄丹,乃是常态。许易是做了充分的评估,认为五百枚玄黄丹,怎么也够了,事实证明,还是不够。
终于服用到第五百八十九枚玄黄丹时,许易停止了摄入玄黄丹。这时,他的灵丹之中,汪洋大海已消失不见,灵台上空还有残余的玄黄云气,继续射向两个玄婴。
而两个玄婴现在撑成了两个大胖子,憨态可掬。终于,那最后一缕云气也消耗一空,许易闭上眼来,两个大胖子玄婴跃出体外,虚浮头顶,遥接那滚滚涌来的天意。
五百二十章 作文
便在这时,许易大手一挥,键盘出现,文字跃出;正是杜工部的那首旷世名篇《登高》,顿时,狭窄惊世,换作另一片天地。
天高云阔,秋风萧瑟,落木萧萧,许易仿佛立于滚滚长江之畔,而听悲风,眼观荒凉,心中一片凄楚怆然。
“好小子,这踏马是奔着不要命去的啊。”荒魅大吃一惊,他哪里还不知道许易这是在冲击玄意境。他的确早就知道许易有这方面的打算,冲击玄婴三境之前,许易抱着那冲击玄意境失败的倒霉鬼笔记看,这就是征兆。但荒魅始终以为,这得是在这家伙进阶玄婴三境之后,却没想到,这货竟如此冒进。
“不对,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好小子,当真会盘算。”荒魅又惊呼一声,他忽然觉得许易的选择不是冒进,而是勇猛果敢。
选择这个关口,有两个好处,一者是天意袭来,天门自然是打开的,无须强开,二一个就是玄婴三提升境界,正是最强盛之时,婴火煅烧,坚持的时间,也必定更持久。
唯一的弊端,恐怕就是道心不稳,毕竟才冲击境界,修为跃上一个新的台阶,心境起伏极大,选择这个时候冲击,危险性还是挺大的。不过荒魅不认为许易会在道心上出现问题,原因很简单,许易可不是陶晋那样的小鬼,这家伙看着年轻,已经快一百岁了,经历的糟心事儿,一桩接一桩的,如果他荒魅老祖勤快一点,肯记录成文字,攒成小说,起码得有个六七百万字。
这么多糟心事儿都撑过来了,道心估计早已稳如老狗,哪里还有问题,反正这回,荒魅是颇为看好许易的。
事实上,许易的状态真的极好,他不停地利用键盘,变化着意境,来蹂躏自己的心境,而他此刻打出的文字,都是他冲关之前,早就筛选好的,都是对他心境能产生剧烈变化的幻象。
而滚滚用来的天意,随着他的玄婴不断冒出婴火,也迟迟没有止歇,许易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了,却始终又觉隔着一层。许易不停地变换着幻象,然则,总是捅不破那层膜,看着呼之欲出,却是远隔千里。
忽地,许易灵光一现,发动了至哀之意,意境才发,那键盘竟自动在意念地作用下,跳动起来,打出一串串文字,既非诗句,又非词章:“
爸爸四年前死了。
爸爸生前最疼我,妈妈就天天想办法给我做好吃的。可能妈妈也想他了吧。
妈妈病了,去镇上,去西昌。钱没了,病也没好。
那天,妈妈倒了,看看妈妈很难受,我哭了。我对妈妈说:“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支持你。把我做的饭吃了,睡睡觉,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起不来,样子很难受。我赶紧叫打工刚回家的叔叔,把妈妈送到镇上。
第三天早上,我去医院看妈妈,她还没有醒。我轻轻地给她洗手,她醒了。
妈妈拉着我的手,叫我的小名:“妹妹,妈妈想回家。”
我问:“为什么了?”
“这里不舒服,还是家里舒服。”
我把妈妈接回家,坐了一会儿,我就去给妈妈做饭。饭做好,去叫妈妈,妈妈已经死了。
课本上说,有个地方有个日月潭,那就是女儿想念母亲流下的泪水。”
文字闪现完毕,原本的幻象消失一空,只剩了一个晦暗无比的苍穹,低得直压人心,许易心头滚滚地悲哀之意,瞬间,刺透那滚滚天意,昂扬而出。
霎时间,幻象消尽,天意退散,两个疲乏欲死的玄婴跃回体内,许易闭着双目,泪水长流。
星空戒内,荒魅也呜呜地哭得如江河决堤,吐得胆汁都喷出来了,他股庞然莫可抵御的哀伤之意,差点没毁了他的心境,整个静房四壁的阵法嗡嗡的鸣响着,似乎随时都要在恐怖的哀伤之意下,爆裂开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许易喃喃说着,径直出了静室,身形连续晃动,闪出了迎海峰,到了左近的一处幽谷。
时值初春,残雪未退,万木萧疏,一片桃林,花枝尽谢,只剩了根根枯木树枝,插在地上,许易大手一挥,瞬间,枯木逢春,便见一朵朵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催长着,不多时,灼灼桃花,开得满树。
“玄意之妙,竟至于此,却不知,若是修到千万化,又是何等恐怖。”许易低声说道,修行这许多年,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强烈的震撼,认为自己完成了一种生命向更高维度的跃迁。上一次,是他刚学会飞的时候。
星空戒内,荒魅也看呆住了,高声喊道,“这才是神仙手段,造物的本事,你小子总算是入门了。不过,你下次再发那邪功时,能不能先打个招呼,老子宁死也不愿再遭那罪了。”
“你小子多久没哭过了,我给你感受七情六欲的机会,不知道感激,却还埋怨上了,还真是好人难当。”许易吐槽一句,当即朝自家洞府赶去,他这一波折腾伤了,需要静养,不然玄婴难以恢复。
…………
天柱峰,壮日阁,一大早,丁典就赶了过来,向薛霸道喜,“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据我了解,市面上已经没有风煞牌了,也就是说所有发出的风煞牌都到期了,也都通兑了,就剩了咱们手里的这些了,最早的那枚,三个月后就到期了,公子可知,现在一枚风煞牌炒到什么价钱了?五枚又三成,看这架势,等到咱们出手时,便是六枚也未可知啊。再等一个月吧,等一个月,咱们就慢慢将牌子投出去,毕竟咱们手里的量大,消化起来,还需要时间。”
薛霸一听来了精神,“不,再等两个月,憋一憋那群蝼蚁,让他们把吃奶劲儿都拿出来,嘿嘿,让他们孝敬孝敬本座,是他们的荣幸。”
丁典道,“公子,这样的话,时间会不会太赶了,毕竟咱们的量,实在有些太大。”他是替自己担心了,毕竟,他自己还弄了五十枚,日期都在薛霸那两百枚后面,薛霸这边若拖着出手,他势必得憋着。
五百二十一章 上房抽梯
薛霸一挥手,“怕什么,他们别无选择,还能不要?”他一向心黑手很,逮着机会,岂能不大捞一笔。
丁典有苦难言,想要再劝,却又不知如何措辞,正急切间,他的腰囊,忽然有了动静儿,催开禁制,却是他埋在迎海峰那边的眼线及时通报消息,说是李药师出关了。
不待丁典接茬,薛霸喜道,“赶紧着打听,李药师有没有新出风煞牌的打算,如果有,马上让董……钟,算了……”董超之事,还是不能外漏。
薛霸正美滋滋地做着继续大发特发的梦,便听如意珠中传来颤抖的声音,“李药师对外宣布,今次尝试炼制雷煞丹失败,近期不再重新炼制丹药,还有未兑现的风煞牌,无限延期。”
薛霸感觉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铜皮鼓中,有人正拿着碾盘一样的铁锤,死命地敲打着铜鼓,不然,为何他脑子里胸腔子里怎么就这么闷,这么难受了。
“不可能,龙二,你是不是听错了,如何会有这等消息,你,你赶紧给我滚回来。”丁典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嘴角已溢出血来。
就在薛霸和丁典感受晴天霹雳的时候,黄星已经冲到了许易洞府,许易正在青坪上喝茶,见了黄星,径直放开了禁制,黄星冲到近前,一掌将雕花的老黄梨木的茶几击成碎片,赤红了眼珠子喝道,“姓钟的,敢黑老子的玄黄丹,信不信老子杀你全家,真当老子这个总执事是小把,今天你不给老子个说法,老子弄死你!”
薛霸和丁典有多热切,黄星的热切就只会更上层楼,他可是把全副身家都押上了,指望这次能赚翻,然后用转来的玄黄丹,再去谋那个他已经看中许久的传功堂的一个实权执事的位子。
如今,李药师如此一宣布,非但令他希望破灭,还将他坑得毛干爪净,眼见着再有两个月,就到重阳节了,每年走动那些老关系,都是重重一笔花销,如今,他连这笔花销都拿不出来,弄不好,连现在这个土润阁总执事的位子都保不住,他焉能不恼?怎能不恨!
许易冷眼道,“你冲我嚷嚷什么,这是李药师发的话,你不开心,我比你更不开心,李药师不炼丹了,老子的油水也没了,老子都没跳,你跳什么。”
黄星怔了怔,怒道,“老子可是花了四十枚玄黄丹,再说,他李药师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是练风煞丹,这回失心疯了,炼什么雷煞丹,现在好了,他自己骗玄黄丹,凑资源,把雷煞丹炼废了,他发出来的风煞牌,就不管了?这不是大骗子么?天下有这个道理么?反正老子不管,这风煞牌,老子是从你手里拿的,你就得负责到底。”
许易冷笑道,“负责?我凭什么负责,有本事你找李药师去,再者说,众所周知,李药师发风煞丹时,就再三强调了,这是有风险的,不然天下哪有一转身就赚两三倍的好事,既然想要赚得暴利,就得有承担风险的心理准备。我只是个经办人,又不做主,当初也是你眼巴巴找的我,我也跟你说过风险,现在出了事儿,你反而来赖我,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雷,就是许易引爆的,本来,他可以推迟些时间引爆,但如今他玄婴已修复完全,正是空闲时候,恰巧三个月时间到了,再让李平接着闭关也不合适,这事儿迟早要漏,索性现在就引爆了。
李平那边,他也打好招呼了,就说是炼制雷煞丹,遭到了失败。而李平那边,许易又新折腾了一波,李平自是万事万允,所以,许易尽可扯着李平这杆大旗挥舞。
“可,你,这……”黄星急得要疯了,道理他说不过,他敢找李平早就自己去找了,如何会来找许易。
“不行,这事儿非你小子负责,不……不对,你小子怎么晋升玄婴三境了,冲境的丹药哪里来的,是你,是你小子骗了老子,是不是……”黄星情绪又昂扬起来,作势欲扑。
许易一挥手,灵力放出,黄星便被一道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被凌空提了起来,“我进入玄婴三境,不过是李药师看我侍候勤勉,特批了一些丹药,加上老子新晋赚的一些,九死一生,这才成功突入玄婴三境。我还是那句话,你大可去找李药师对峙。行了,老子没工夫听你废话,赶紧滚。”说着,便将黄星砸在了地上。
黄星狞笑道,“好,好得很,你姓钟的翻脸不认人,老子也不管了,你现在前程似景,老子却危在旦夕,也罢,老子好不了,谁也别想好,老子立时就去刑堂,把高成怎么死的事儿,完完本本说出来!”
许易所言之事,他已经信了,毕竟,在他看来,许易不可能左右李平,可这个结果,他不可能接受,不管怎样,他都需要钟如意拿出补偿来。
许易摆手道,“你愿意去哪儿告,便去哪儿告,你想尝尝刑堂的雷鞭之罚,自便就是,老子就不奉陪了。”
黄星傻眼了,前番他可就是用的这招逼迫钟如意出售的玄黄丹与他,当时,这钟如意还畏惧得不行,怎么现在反了面目,他龇牙道,“你当老子不敢,等着吧。”说着,蹭地窜出青坪,消失不见。
许易从星空戒内挪移出一张软塌,躺了上去,舒舒服服地看起了星星,黄星去刑堂,他真的一点也不惊惶。
当日之事,拜董乾坤的心狠手辣,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人,且刑堂已经来录过口供了,他们三人众口一词,已经结案了。此刻,黄星反口,能弄出风波不假,但已经伤不到他了。
且不说董乾坤就不会让黄星得逞,他许易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今日李平才出关,他就找了李平,言说想要调去风华殿。
风华殿,是什么地方?那是迎海峰所有外门弟子的管理机构,调入那里,就表示许易脱离了执事体系,正式成为迎海峰的一名外门弟子。
五百二十二章 冤枉
若是早些时候,许易这样说,李平一点不忧心,他稍稍用用手段,就保管让许易调不成,可如今许易竟毫无预兆地晋升为玄婴三境,按照宗门的规章,晋升玄婴三境的弟子,可直接升入各峰的核心外门弟子。
也就是说,李平已经没办法从程序上组织许易脱离丹堂体系了,这在李平听来,就是晴天霹雳,他如今精通炼制风煞丹的名声,是许易替他弄回来的,调配佐剂还要借助许易的妙手。
本来,按照他的预估,他按死钟如意,将他拖在自己身边十年二十年,是手拿把攥的事儿,哪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要飞出他的手掌心,这怎么能行。
他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许易,不惜用掉他手中仅有的一个举荐三级药师的名额,通过尤长老,硬生生把许易推成了三级药师,在丹堂引发了好大一场地震。
换言之,如今许老魔也是有身份证的人了,刑堂的那些胥吏可以随意拿捏一名外门弟子,可没办法随意拿捏一名三级药师。所以,如今他根本不怕黄星去刑堂反口。
何况,他也料定黄星不敢去,这是个外厉内荏的家伙,也是个老油子,他很清楚去刑堂反口,对他自己是何等严重的后果,所以,即便到了万不得已,他还是不会踏出这一步。
为了验证这一点,许易特意用感知死死锁定着黄星,这家伙根本就是假作离开,威胁钟如意,还指望钟如意能追出来挽留,结果,不见钟如意追出,他在外晃荡一圈,又赶回了青坪。
噗通一下,黄星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卖惨,“钟爷,钟大爷,我服了,彻底服了,都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错怪好人,可这个关头,你也不能看着我死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帮过你的呀……”
黄星倒非是表演,完全是悲从中来,事已至此,横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行了行了,别号了,我想想办法吧,看看你的那些牌子能不能换一些,延一下期限,反正李药师迟早还要开炼风煞丹的,或早或晚吧。”许易叹声说道。
如果一开始,许易给出这样的解决方案,黄星保管一百个不同意,可到了这个地步,这已经等若是死路中觅得一条活路了,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就差五体投地相谢了。
三日后,黄星接到了新的一批风煞牌,上面写着的兑现时间,是三年后,当时他就懵了,许易说,三年后兑现不是真的要等到三年后,只是李药师目下忙于研究雷煞丹,暂时还真没心情炼制风煞丹,等李药师下次缺资源时,自然就开炼了。
黄星再是不满,许易却不肯松口,黄星也无可奈何,只能拿着那二十块风煞牌,继续熬时间。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许易才打发了黄星,他腰囊中的星空戒开始狂跳了,半柱香后,他赶到了壮日阁,迎接他的几乎是两头疯虎。
“董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联合李平算计公子,你是在作死啊。”薛霸坐在虎皮太师椅上,冷着一张几乎快要滴下水来的铁青色瘦脸,一言未发,丁典先蹦了出来,上来就给董超定了性。
“冤枉,天大的冤枉,公子,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谁能想到那李药师竟好好的放着风煞丹不炼,转而去研究什么雷煞丹,可恨我竟没发现他的狼子野心,出资源给我冲击玄婴三境,原来就是表彰我替他坑来了这许多玄黄丹,这老贼,我正恨不能杀了他。”许易高声叫屈。
丁典狞笑道,“公子损了四百玄黄丹,你偏得了好处,还敢说不是你和李平合谋。”
许易道,“倘若真是我和李平合谋,我何故再来此处,莫非董某真的不知死活么?想董某一片赤诚,出了此事后,一直在向李药师谏言,让他收回成命,好容易要说动他了,得了丁兄消息,就立时赶了过来,如今倒好,却成了我的罪过。事情弄成这样,我当然有错,公子如何罚我,我都心甘情愿接受,只是丁兄却不可如此污蔑我,当初公子购入风煞牌,可是你一力促成,任我如何提示风险,你丁兄都不肯理会。”
丁典没想到董超竟然胆边生了毛,敢还嘴了,正待喝叱,呼地一道清光,正中他胸口,将他击飞出去,撞在左面的墙壁上,哇的一下,喷出老大一口血来。
出手的正是薛霸,他对手下向来刻薄寡恩,便听他怒声道,“当初董超劝我注意风险,便是你在旁边一味鼓吹,现在出了事儿,又是董超要想办法替我抹平,你不知悔改,竟还敢斥责董超,我看是你胆边生了毛,忘了谁是主子了。”他对丁典的这一击,完全是做给许易看的,若不是许易先说了一句“他正在努力让李平收回成命”,这一击他是准备攻向许易的。
四百玄黄丹啊,平白打了水漂,一想到此,他就脑仁生疼,本来,办这事儿的是董超,出了事儿,他自然是要找董超算账。可如今董超一说有解决的希望,又点出了当日的实际情况,薛霸才想起来,董超当初的确是屡次劝说他注意风险,可当时,他只当董超是畏难,不肯办事,现在想来,还是董超有先见知名。
凡事就怕对比,他这一觉得董超有先见之明,自然便把所有的怨恨推到丁典身上了,当初就是丁典起的头,不断鼓吹,才吹得他头脑发热,将四百玄黄丹生生折了进去。
至于他自己,自然是半点错处也没有,完全是听了小人唆使,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却是许易说的有可能让李药师收回成命,“董超,你很好,且细说说李药师到底是个什么主张。”
许易道,“李药师此番炼制雷煞丹失败,心情郁郁,不愿继续炼制风煞丹,应该是一时气话,毕竟,他只要还需要资源,就不可能真正断了风煞丹。既如此,他就不可能放弃风煞牌,而要保证风煞牌的信用,自然就不能出现让以前撒出去的风煞牌有不兑现的情况发生,所以,我劝说李药师,看能不能将售给公子的这批风煞牌收回,重新换上一批,哪怕兑现时间,再往后延长呢?李药师正意动之际,丁兄急找我,说公子召唤,我只好急急赶过来。”
五百二十三章 识破
薛霸指着丁典怒骂,“你这狗材,看你误了多大的事儿。”丁典只好诺诺请罪。薛霸又接着问许易,除了更换风煞牌外,能不能让李平回收风煞牌,哪怕原价回收也行。这事儿出的是真窝囊,依着他的脾气,真恨不能和李平大闹一场,可转念一想,他又未必占了道理,毕竟风险提示,在每个持有风煞牌的杂役都是十分清楚的,不然凭什么能卖四枚玄黄丹,人家只卖两枚。
再一个就是,他堂堂薛霸,内门弟子,命轮二境修为,在南极宗内也是颇有名声,如果事情闹大,传扬开去,说他薛霸竟然惦记从一干杂役手中剐财,他薛某人的脸还要不要了,所以这事儿不能闹大。
许易道,“我只能说尽量劝说李药师,他若是不肯,大不了,将来我不帮他调配佐剂就是,拼着这个三级药师,我也不要了,无论如何,要替公子出这口恶气。”说着摆出一副忠仆状,惹得荒魅吐槽连连。
许易当初向薛霸解释,他如何到的丹堂,如何被李平信重,就没隐瞒他为李平调配佐剂之事,毕竟,此事若隐瞒了,中间的关节就不通了,难免惹人怀疑。
“什么,三级药师,你怎的又成了三级药师!”薛霸发现这个董超,给自己的惊讶是越来越多了,一边的丁典眉目阴沉,看向许易的目光,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许易道,“是的,我如今晋升了玄婴三境,李平生怕我转入风华殿,便给我提了三级药师,想以此来捆绑我。不过,为了公子,我性命都可以不要,这个三级药师又算得了什么,总之,任何人想要坑陷公子,都得先问我董超同不同意。即便是他李平,也不行。”
薛霸感慨万千,拍着许易肩膀道,“不枉我父亲当年,从雪地里把你救回来。也不枉我这些年栽培你,你能知道感恩,我薛家这些年就没白培养你。也罢,你尽力而为,但也不要胡来,李药师毕竟是三级药师,你现在谋得前程不易,千万不要轻易毁弃。若实在不能劝说他回收风煞牌,那就更换吧,我就不信他能自此尔后,不炼制风煞丹。”
弄成这样的结果,薛霸倍觉窝心,但能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毕竟,若李平坚持不肯做出任何处理,他也只能徒呼奈何,幸亏还有个董超。
兼之董超如今升了三级药师,将来继承潞国公爵位的希望大增,绝对是个意外之喜。总之,董超给他来的两个好消息,让他心情平复了不少。当下,他勉力董超两句,便催着他赶紧回去劝说李平。
许易应了,薛霸与了他一枚如意珠,允许他今后专线联系,许易千恩万谢后,从容退出。
许易才退出壮日阁,丁典张了张嘴,想要和薛霸说些什么,忽而,又闭了嘴,薛霸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入后殿去。他才离开,丁典便晃身也出了壮日阁。
“董老弟,等等。”丁典叫住了许易,此时,许易已遁出天柱峰三十余里。
许易凌空定住,盯着赶来的丁典,抱拳道,“不知丁兄有何赐教,若丁兄定要董某赔偿损失,董某便是侵家荡产,也决计赔不起。”
丁典哈哈一笑,“董老弟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先前,是老哥关心则乱,对老弟多有得罪,反倒是老弟以德报怨,始终没有向主上提及我那五十枚风煞牌的事,老哥我是特意赶过来向老弟你道歉的。”
许易紧绷的神色,顿时缓和下来,“丁兄若是这样说,可就折煞我了,说到底,事情是我经手的,现在办成这样,我有责任,有很大的责任,已经愧对丁兄了,焉敢要丁兄道歉。”他对这丁典忌惮颇深,相比丁典,那薛霸就是个肌肉男,他很清楚,丁典此番赶来,绝对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来致歉,所以,他打叠起精神,好生应付着,看这丁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丁典道,“前面就是仙女峰了,那里风景如画,我在那儿摆上一桌。细数起来,咱们兄弟已经很多年没有聚过了,上次相聚,还是三年前,我记得那时是在北海城,恰好钟如意来北海城拜会宁远侯,你瞅着机会,来和公子见了一面,咱们还是在那个时候,一起喝了一杯。现在想来,前尘往事,尽如流水,不堪回首啊。”
“糟了,这小子突然怀旧,提起往事,八成是对老子的身份起了怀疑,老荒,你赶紧看看,有没有北海城喝酒这档子事儿。”许易急急向荒魅传递意念道。
荒魅大急,“搜不到,我说了,我只能吞噬部分记忆,以及原主人特别重要,特别印象深刻的记忆,吃喝喝酒,算什么重要记忆,你赶紧想办法,否认就是了,要不赶紧走。”
许易心中大骂荒魅不靠谱,含笑道,“丁兄对我的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岂料,他话音未落,一张金色渔网撒了出来,他和丁典相距不过丈余,丁典暴施辣手,顿时将他网了个正着,仔细看去,那哪里是渔网,分明是丁典使出的神通。
便见丁典出手如电,瞬间,在网上打了十七八个结,将他渔网收的死死的,他死死瞪着许易,“你到底是谁?我就说董超不至于这么妖孽,即便突然勤学苦练,能调配出佐剂,可也不至于连心术也修炼出来了,你在公子面前,看似什么也没做,却害得我处处吃瘪,当时,我还觉得是公子狠辣,后来才回过味儿来,我没道理连一个董超都摆弄不明白。原来,你根本就是假货,说吧,你到底是谁?也罢,到了公子面前再说。”
他使出的神通,唤作兜天手,乃是薛家的独门神通,玄婴三境修士能修炼的绝顶功法,他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
若非怕闹出动静,他绝不至于要用偷袭的手段,毕竟只是收拾区区一个才晋升玄婴三境的董超。
五百二十四章 草包
他才扯动渔网,忽地,手上一松,便见许易含笑盯着他,“难得见到个聪明人,可惜啊,跟了个草包主子。”
不待丁典反应过来,他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丁典发现睡在一个悬崖上,正是仙女峰顶,他惊讶地发现许易已不见了踪影,再定睛时,却见地上写了文字:你已中了老子的禁制,敢乱言,生生炼死你。
丁典冷笑道,“到底还是怕惊动了公子,这才不敢杀我,也罢,我非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鬼。”当下,他急急朝壮日阁驰去。
他赶到壮日阁时,薛霸正端坐在虎皮椅上,一脸的阴沉。
丁典噗通一下,拜倒在地,高声呼道,“公子,全弄明白了,那董超竟被人冒名顶替,跟那李平合伙做局,真真是狼子野心,罪该万死啊。”忽地,他发现画风不对,薛霸竟然毫无反应。
“是了,一定是状况突发,公子无法理解。”
想通此节,丁典沉声道,“公子,那冒充董超的混账,再也留不得了,必须要想办法除……”
他话音未落,整个身子便倒在了地上,薛霸已从虎皮椅上消失,出现在了丁典的上方,一只脚死死踩住丁典的头颅,“你给我说说,董超怎么是冒名顶替的?”
丁典便将他叙述旧事,许易无法回答的话说了,薛霸冷笑道,“既然如此,那董超怎么知道当初我父亲从雪地里捡回来时,我家正在吃饺子,还送了他一碗。”
丁典瞪圆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忽而,他想出不对来,高声呼道,“那董超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分明是知道我要戳穿他,提前拿此事堵空,公子千万不要上当。”
薛霸冷声道,“死到临头,还敢编排,分明是我今晚提起当日搭救他之事,董超念及往事,心生感恩,着人给我送来了饺子,以示不忘故主之情。到了你这里又成了堵空。也罢,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死心,我也问你几个问题。”
“你那五十枚风煞牌是怎么回事?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我的一个狗奴才,这些年竟然在我手下,神不知,鬼不觉,攒下了这么一大笔资财啊,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薛霸狞声问道。
丁典一颗心直沉下去,他太清楚薛霸为人了,若是承认,必死无疑,“不,公子,断无此事,是董超,是他打晕了我,硬塞到我星空戒的。”
“哈哈,他打晕了你,董超才晋升玄婴三境,能打得过你?好个狗奴才,我再问你,你作何要去找李药师,要他回收你的风煞牌,还要用董超替他私炼佐剂的事儿,威胁他。”
薛霸眼中几要喷出火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丁典竟是如此大胆,背着他攒下偌大家私不说,还想借着他的东风发财,这也就罢了,在一切不可挽回之际,董超明明已经为他觅得了一条生路,偏偏这混账私心作祟,竟然自作主张,赶过去威胁李药师,却没想到李药师竟脾气火爆,根本无惧,将他赶了过来,这一切若非董超禀报,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不,不,董超那污蔑我,不,不,他不是董超,他真的不是董超,公子,你且听我说,且听我说……”
丁典正嘶嚎着,薛霸一脚踏碎了他的胸膛,“你真是死不悔改啊,到现在还死咬着牙胡扯,我告诉你,李平亲自通过如意珠和我面谈的,难道他也会污蔑你么,还是说,董超已经能让李平听命行事了?该死的狗奴才,连主上也敢算计,不死何为。”
说着他一脚踏碎了丁典的头颅,挥手一弹,丁典才冒出的玄婴,便如风飘散。
他仅剩的最后一枚意识,却是想起了许易最后和他的说的那句话,对自己默道,“我的确跟了个草包!”
…………
“知道了。”淡淡说了三字,李平关一挥手,许易关闭了如意珠,顿时,光影消寂,薛霸的形象幻灭。
灭了丁典后,薛霸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许易,并坚持要他联系李平,他要亲自跟李平致歉,并向李平出示丁典的首级,又表达一番歉意。然而,李平对这一切毫无兴趣,勉强应付几句,倒也符合他的气质。
此刻,许易灭了如意珠,李平冷声道,“我现在才知道,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原来我以为你不过是痴迷炼丹,苦无资源,才弄出这风煞牌,现在看来,你是借机打着我的旗号,做的这好大一篇文章。”
李平反应再慢,当薛霸坚持要和他对话后,他也意识到了许易折腾出的事情,并不如他预想的那般简单,这人的胆子实在太大了,也渐渐不可控了。
许易抱拳道,“大药师明鉴,我于夹缝中生存,求活犹自不易,若墨守成规,临及终老,恐怕也不过是一个侍药童子。诚然我借了大药师的招牌,但对大药师何害之有?说到底,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在我为自己谋取利用的同时,坚决不能损害大药师你的利益。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不是么?”
李平默然,仔细想想,他还真没什么损失。薛霸那头的烂事,他不管,一切都是钟如意自己去操心,他也没留下任何把柄给薛霸,自无惧他折腾出什么风波。
反倒是,他先“炼风煞丹”,又“钻研雷煞丹”,在丹堂引起了高度关注,尤长老对他的信重也多了不少,已经暗示过,希望他赶紧培植根本,为冲击命轮境做准备。言外之意,显然是有深度培养他的意思。
“你说的好听,焉知你不是拿我做过墙梯,仔细算来,你从一个灵植官,借着我的手,先成了侍药士,现在又成了三级药师,可谓步步为营。现在想来,当初在西谷,你来见我,焉知不是处心积虑。”
李平越想越觉得眼前的毛骨悚然,或许当初提携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错误。
许易道,“大药师不必质疑我的机心,我也说了,某沉沦下僚,为求上进,诚然是用了手段的。但有一点,我对大药师,从来都只有感激之情。在这里也对大药师承诺,今后不管我在不在丹堂,佐剂和风煞丹,我都可以无条件助力大药师。此番话,可为明誓。”
五百二十五章 摩崖
李平终于动容,他对许易的不满,说来说去,还是觉得此人不可控,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此刻,许易这样一承诺,等若是保证了他的核心利益,他隐忧全无。再看许易时,先前的面目可憎之感不翼而飞,觉得这少年明明生得眉清目秀,却有一股雄横之气,以逆境中昂扬搏击,端的是可造之材。当下,好生勉励许易一番,才放他离去。
许易才回到洞府,如意珠又突突响动起来,催开禁制,却是薛霸担心李平的那口恶气没出,找许易确认一下,又问了许易李平的喜好,想要再备上一份礼物,以期能挽回李平的一些好感。
许易有一搭没一搭地虚应着,终于安抚了担忧不已的薛霸,结束了联系。
“可怜那丁典,竟跟了这么个薄凉之人,不过,你这回算计丁典,也端的是危险,但凡薛霸警醒一点,该倒霉的就是你了。”荒魅心有余悸地说道。
许易道,“当时的情况,只能如此了,擒不得,杀不得,只能借助薛霸的手来清理丁典了,在你想来,是危险重重,在我看来,丁典是必死无疑。因为薛霸这货,实在是太凉薄,在他眼里,丁典和我,都是工具人,天然就只能为他效命,其他旁的都不该有。偏偏丁典在他手下私自攒了上百玄黄丹,买了五十风煞牌,就凭此一点,薛霸就容不得他。至于给薛霸送饺子,不过是给丁典的棺材板上钉钉子。”
话至此处,许易将话题一转,又埋怨起荒魅吞噬记忆的本事不给力来,要不是选择性记忆,他也用不着犯险,许易这一撩拨,荒魅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开始历数自己的功劳,口若悬河地喷了起来。
实际上,许易早就开始神游,构思下一步的打算了。显然,他既通了玄意,下一步必然是要修炼功法的,但传功堂的功法,只供内门弟子,也就是说他没办法通过传功堂来接触到功法。
事实上,许易也动过自己创造功法的念头,他有这个自信,毕竟,他所学极杂,对功法领悟极深,兼之他又是数术大家,他本以为这一切不是问题,可在玄意化无识剑失败后,许易便彻底意识到,通玄意后的功法,可能和以往所修习的所有功法,根本不是一回事。如此,他反倒更迫切地想要修习一门神通了。
思来想去,许易还是决定去找张玉尚。他在南极宗熟悉的内门弟子,就只有张玉尚,董乾坤,蒋笑,薛霸。
薛霸不用想,视他为工具人。蒋笑虽对她亲昵,他混到这迎海峰丹堂后,蒋笑来过两次,表扬了他,并又送了不少钟如意母亲托来的东西,许易极念蒋笑的人情,可这个便宜表姐却始终将他视作小毛孩。
薛霸和蒋笑排除掉,董乾坤和张玉尚之间,自然是收钱就办事的张玉尚,更符合许易的口味。
对于许易的再度到来,张玉尚的眼睛都瞪直了,他分明记得上回许易来的时候,还只有玄婴二境,这才多久,就突破了。再联系到许易前番找他科普修炼常识,分明当初人家找他,就是有备而来。
“这回,你又想问些什?我可以免费回答你三个问题,算是补偿你上回的最后那枚玄黄丹。”若是旁人来,张玉尚绝不会这么大气,可换了眼前这位,故作大气又何妨,这位可是问题王。
“下个月辛卯日,我想请师兄带我去摩崖转转。”说着,许易大手一挥,两枚玄黄丹排在了张玉尚身前。
张玉尚惊讶地道,“你真的是个奇怪至极的家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猖狂的外门弟子,竟然想到要去摩崖。你的野心太大了,小子,对了,你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感觉你的玄黄丹无穷无尽。”
这才是张玉尚最关心的问题这,眼前这家伙刚冲击玄婴三境,按正常逻辑,至少要消耗六七十枚玄黄丹,这会儿,又张罗着去摩崖。摩崖是什么地方,那是他们这些内门弟子交流资源的地方,随便一枚丹药,一些材料,都得数枚玄黄丹,不对,按照这个价钱,眼前这小子还真购买得起,关键事儿不是这么个事儿,什么时候,连外门弟子也去了摩崖,那大家的身份往哪里摆,不行,决不能同意。
“我最多只能出到这个数了。”许易说着,大手一挥,张玉尚身前又多了三枚玄黄丹。
“五枚玄黄丹,只是带这家伙去一趟摩崖,如此巨大的利润,便是道祖也能原谅我的。”张玉尚心头闪过狂潮,刷的一下,他将五枚玄黄丹收了,盯着许易道,“小子,不要以为有玄黄丹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警告你,辛卯日那天,你必须听我吩咐行事,否则,出了任何问题,你自己负责!还有,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拿玄黄丹砸我,下次,我拒绝的事儿,我不想再看到你往外排玄黄丹。当老子是什么人!”
从传功阁离开后,许易回归丹堂,开始集中精力,帮助李平调配佐剂了,他和李平说得明白,他将来可能需要大量的时间修行,为了保证李平这边的稳定性,他希望李平能提供大量调配佐剂的灵植。
许易打算在下月辛卯日摩崖会开启前,帮李平凑满三个月左右的佐剂,因为,下下个月丁丑日,风华殿又有捕猎行动。
这种捕猎行动,是外门弟子积累功劳的机会,积累的功劳越高,将来在冲击命轮境时,宗门所给的资源便越多,除了陶晋这个级数的天赋选人,即便是一品资质,往往也需要为冲击命轮境积攒功劳。
而这种行动,几乎每个月都有,据许易所知,成功加入昴日峰的陶晋已经在好几次的行动中,拔得头筹,获得了广泛关注,和一致好评。
这些都不是许易需要关注的,他需要的是化婴丹,按照南极宗的规矩,每年都会遴选功劳最高的前两人,赐下化婴丹,助其冲击命轮境。
五百二十六章 觅法
虽然只是取头两名,但并不意味着其他的人没有机会,
因为对所有的外门弟子来说,冲击命轮境,成为内门弟子,是在一整个周期内来争竞的。而一个十年,就是一个周期,如果不能在每年的功劳竞争中取得前两名,那整个功劳体系的衡量,会拉长到十年,十年内,如果功劳值能达到宗门设定的线,一样可以赐予化婴丹,助其冲击命轮境。因此,每一次的围猎行动,对所有的外门弟子,都极为重要。
仔细算来,从许易入门到如今,一次围猎行动也没参与过,已经蹉跎了十个月了,这在功劳积攒中,已是极为不利,若按常理,他在这一个周期内,基本已失去了争夺化婴丹的可能。
不过,许易不这么看,他瞄准下下个月的围猎行动,就是想着那是第十二个月了,到了一年的结算期,也就是说,迎海峰风华殿会选出功劳值最高的两名弟子,赐予化婴丹。他觉得自己可以抢救一下。
他这番心思,若教旁人知晓,一准要让人笑掉大牙,想要用一次的努力,平掉别人十二次的努力,这是何等疯狂的念想。
旁人如何想,许易管不着,他念头既然定了,便一定会照着这条路走下去。小半个月的时间,他一直在炼房闭关,帮助李平调配佐剂,知道许易要放浪一段一时间,李平也怕佐剂供应不上,便竭尽全力弄来灵植,让他操作。有一次,他故意留在炼房,观察许易调配佐剂的手法,只看了片刻,李平便仓皇退了出去,他不敢接着看了,生恐自己的信心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满心就剩了一个念头:天下还有这样的妖孽?
一晃半个月多月过去,这日,许易又来到了传功阁,张玉尚正在阁中静坐饮茶,“你也太急了吧,这才未时,摩崖会开,怎么也得到酉时吧。”今天正是丁卯日,许易盼望许久的日子。
许易道,“我早些过来,免得师兄忧心。”说着,便在张玉尚对面坐了下来,打过几次交道,他对眼前这位张掌事的性格有个基本判断,只要你是他的客户,这人绝对不摆架子,积极维护自己的商誉。
“我忧心什么,笑话。”张玉尚坐直了身体。
“此事,是我挑起,我着紧此事,乃是正理,是故必然早来。我若不早来,师兄多半要担心我到底还来不来,我若不来,今日之事必然成空,以师兄的为人处世,必定要想着退回玄黄丹,这不是平增烦扰么?”
许易这一通神说,听得张玉尚目瞪口呆,便见他指着许易道,“我总算知道,你小子是怎么步步高升,怎么折腾出风煞牌的了,真是大海后浪推前浪,你这后浪当真是了不得。”和许易做了两回生意了,许易回回出手大方,作风豪迈,这哪里像外门弟子,就是内门弟子,谁又肯轻易射出数枚玄黄丹,来换个消息?他既对许易起了兴趣,如何会不打听许易的情状,这一打听更觉惊讶了。
许易的经历,简直就是一场华丽的逆袭,至少他还没见过,有哪个外门弟子,在短短一年之内,数次升迁,修为增进不说,还在丹堂也突破成了三级药师,不说是后无来者,至少已是前无古人了。
许易抱拳道,“师兄过誉了,若无师兄提携,我再是能折腾,也不至于有今日,师兄大恩,我铭记在心。”
张玉尚摆摆手,“好听的就别说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花玄黄丹请我办事,你玄黄丹到位了,事情我必定替你办妥,这没的说。”当下,他便交待起许易进入摩崖会的细节来,核心一点便是要租给许易一件斗篷,说那斗篷乃是特制的,摩崖会上专用之物。当然,张玉尚没有提玄黄丹的事儿,许易还是送上一枚,他推辞不过,只好收了。
申时三刻,张玉尚招呼许易动身,朝百里外的摩崖赶去,那处是南极宗宗门所在的最南端了,不过十余息,两人便踏上摩崖来,崖顶上已有三四十人,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真人真面,只有寥寥数人用斗篷遮面。奇怪的是,凡是用斗篷遮面的,周遭都围着人,或是询问有何宝物出售,或是询问要求购何物。
“你自己逛吧,别露了行藏就是,若是遇到要询价的事儿,可以向我咨询,别让旁人诓了去。”张玉尚向许易传递意念道,非是他服务周道,而是觉得许易若让别人坑了玄黄丹去,在他这里的开销必然减少。
面对一个个近前的,许易统一两字回复:“逛逛,”他此来,专为求得功法,这个逻辑还是荒魅告知他的,传功阁的功法不可求,但内门弟子的资源库中难道没有战利品么,难道就没有功法么?
这个思路一打开,他才会不惜重金,也要走通张玉尚的门子,混上这摩崖会来。经过一拨折腾后,围绕在他左近的人,终于退散,而这时,已到了酉时,到来的人也越发多了,计有七十余人。
明月朗照,清风扑面,崖顶上,一个个小摊支了出来,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们,此刻的形状,和集市上的小商小贩也没什么区别,用这种近乎最原始的方式,交易着资源。
“咦,她怎么来了?”许易发笑了蒋笑的身影,这个便宜表姐待他不薄,今日再见,竟生出一丝亲切的感觉。当下,他晃荡过去,见蒋笑支起的摊位上,摆了一些灵植,还有一些荒兽的躯体残片。
见得许易凑过来,蒋笑圆圆的脸上堆起笑来,“这位师兄,看上什么随便拿,这只兽角,乃是一头二阶夔兽的,当时,我和好几位师兄合力,才灭杀的,夔兽之角,天然雷器,是炼制法宝的上品……”
蒋笑卖力推销着她摊位上最重要的一件物品。修炼到了命轮境,通了玄意,神兵几已无用,但若炼得灵宝,也是极大的助力。
五百二十七章 还价
灵宝有先天,后天,普通三者之分,先天早已绝迹不知多少年了,后天灵宝,亦是上古大能传下,一件便足以镇压一个宗门的气运,剩下的便是普通灵宝,乃是时人自炼,威力虽有,但比后天灵宝,却不可同日而语。许易暂时没有接触到此界炼制灵宝的领域,对蒋笑的这只夔角自然没什么兴趣,他挑中了两株灵植,都是三百年以上的年份,品相算不得好,蒋笑开价六枚玄黄丹,他没有还价,便直接拿下。
他的豪爽,让蒋笑极为诧异,她的心理价位,是四枚玄黄丹,现在平白多出两枚来,她如何能不开心。
许易离开了蒋笑的摊位,越发对这个便宜表姐,增添了好感,他清楚这个便宜表姐家底不厚,但对自己可着实不薄,先有赠送玄黄丹之恩,后来运作他去土润阁,想来也没少花费,重情义的修士不多了。
花了六枚玄黄丹,买了两株对他用处不大的灵植,许易兜里还剩六十三枚的玄黄丹,已不算宽裕,他便不再瞎逛,集中精力,开始扫荡功法。
他在蒋笑那边的豪爽之举,不少人都瞧见了,见他过来,都是热心招待,见许易只在功法玉珏上用心,有些人哪里还不明白他所求,赶忙将平时无人问津的功法玉珏往外摆,热情地招呼着许易。
许易也不客气,每一个摆了功法玉珏的摊位,他都会停驻下来,每一块功法玉珏,他都会取来试看,出售的功法玉珏,皆设了禁制,只会露出一部分内容,买家从那一部分内容,足以判断功法的性质。
一趟晃荡下来,许易足足看了六十余功法玉珏,他只看不买,渐渐,众人也对他失去了兴趣。
“这块玉珏,什么价?”许易掂量着一块玉珏,那玉珏颜色老旧,有些衰败。
本来还漫不经心的王挺忽地昂扬起来,“五十玄黄丹,五十玄黄丹,你直接拿走,可别小看这功法,我敢说他绝对是被低估了,如此玄奥的功法,怎么会只是黄级?还是师兄你慧眼识真金啊。”
许易先前来过一遭,此时去而复返,王挺本来是懒得接待,却没想到,许易开始问价了,仔细一想,许易必定是扫荡一圈后,有了最终的决断,心中立时托底。
岂料,他才报价,许易掉头就走,王挺赶忙绕出摊位,将许易拦住,“师兄这是作甚,我报价,你还价,何故作此态?”
许易道,“阁下诓我事小,辱我事大,头一遭,某到此处,点验此枚玉珏时,犹记得阁下报价四十玄黄丹,现在见我去而复返,便报价五十,阁下未免辱人太甚。”
王挺抱拳道,“我真记不得了,我报过价么?罢了罢了,就当我报过吧,吃点亏,随他去了,四十就四十,师兄拿去吧。”说着,将玉珏摄起,朝许易递来。
许易却不接,“二十,我只能出到二十。”
王挺霍地变脸,“阁下不是闲来无事,拿王某寻开心吧,这是功法玉珏,记录的是黄级神通,满天下,你打听打听,哪里有二十的价钱。传功堂另选一门功法,也得百枚玄黄丹。”
摩崖会是很成熟的交易所在了,这边许易和王挺的讨价还价,并不背人,却没有任何人胡乱掺和进来。
许易道,“阁下既然说到了传功堂,想必阁下必然知道传功堂收录一本功法,也不过十枚玄黄丹了,我出二十枚的价钱,又如何不合适了?”
许易的玄黄丹不是白花的,张玉尚的商誉还真不是盖的,透露了不少干货,其中便包括这功法交易的实际情况,以及南极宗诸位内门弟子,功法修行的现状。
一名外门弟子,突破命轮境,成为内门弟子后,第一桩事,便是入传功堂,择取一门功法修行,传功堂几乎所有功法,都会对该名内门弟子开放,天地玄黄四级功法,任其择取。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主动选择最高的天级功法修炼,前面张玉尚也说过,不同的等级的功法,只代表这门功法将来都走多远,极限有多高,并不代表修行天级功法的战力,一定超过黄级功法。
具体的战力,还得看修士自己,对功法的理解、掌握,正合了那句:功法领进门,修行在自身。
当这名弟子修通了此门功法,或者认为此门功法不适合自己修行,打算再从传功堂获得功法时,这个时候,就得需要一百玄黄丹了。南极宗此举,倒也不是要从门内弟子身上求财,而是鼓励所有弟子在功法选择上要慎重,且既然选准了一条路,就当执着地走下去,不该轻言放弃。
此刻,王挺抬出的便是从传功堂再获取功法的价钱,而许易既知内情,自不会上当,当下,他便抗出传功堂收录功法的价钱,而许易认定这才是真实的功法玉珏的价钱。
因为,他从张玉尚处了解到,对这些内门弟子而言,修习一门神通,已需要旷日持久的努力,哪有精力,再钻研别的神通。一般内门弟子获得的功法玉珏,大多会送入传功堂,兑换这十枚玄黄丹。
只有那些被认为另辟蹊径,卓尔不凡的功法,才会被各位内门弟子保留下来,要么希望自己将来能用得上,要么希望以超过传功堂的价钱,交易出去。
事实证明,到底这些功法都被闲置了,罕有内门弟子有精力研究两门神通,没有人研究,这些功法自用不得,自然也没了交易市场,贱价卖给传功堂又可惜,最终都窝在了手里。
以至于,每逢摩崖会,都罕有人取出功法玉珏,来参与交易。故而,许易才关注玉珏,才有那么多摊主,从星空戒内抓出功法玉珏,往外来摆。
说白了,如今的功法市场,就是买房市场,既是买方市场,许易又怎会让王挺欺了。
“二十枚玄黄丹,我宁肯这玉珏留着发霉。”王挺果断拒绝,他坚信许易是真的相中了自己这枚功法玉珏,不然,这位犯不着遛了一大圈后,又单折回来找自己。
五百二十八章 一树叶子
王挺话音方落,许易调头就走,他才离开,顿时,便有数道声音传来,却是招揽他过去看玉珏。如今,许易和王挺交易不成,他离开了,众人再招呼许易,却不算坏了摩崖会的规矩。
王挺心中大急,本以为要吃一口肥的,没想到这买家太贼,现在好了,若这买家溜了,他这枚玉珏又得变作压舱石,不知还要在星空戒内躺上多少年。
他盯着许易却发现许易没有朝那些招揽他的摊位行去,反倒在宋楚的摊位前停住,对那串无人问津的菩提叶生了兴趣。
“三十枚玄黄丹,师兄自管拿去,我这波算是血本无归了,师兄看中了,我啥也不说了。”宋楚捧着那串菩提叶,满脸赤诚,连介绍那菩提叶作用的流程,都被免了,显然是以为许易知道。
恰恰许易并不知道此物何用,他停下来,只是觉得这串菩提叶很古怪,看着像是实物,可感知探过去,却是虚气聚成,隐隐有能量向外溢出。
宋楚以为他识货,不介绍作用,许易怕露底,自不能问,当下便向张玉尚传递意念,得了张玉尚的介绍,他才弄明白这菩提叶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串菩提叶,乃是阴鱼大能抽炼五行元煞,炼成的防御宝物,也唤作煞宝,多赐给自家子弟之用,这种宝物可以有各种形态,做成这种一串树叶模样的,基本就是拔一片树叶,便能化作一道防御护罩。
一片树叶的防御时间,少则十余息,多则半柱香,这得看煞宝的成色。比如这串树叶,若是刚炼制出来,每一片恐怕能防御半柱香时间,能挡几名命轮三境修士的全力一击。
但煞宝最大的短板,便在于其能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衰减,眼前的这件煞宝,少说也有两年光景了,看成色已经到了末期,若不使用掉,最多两个月,这件煞宝就会自动消解。
值得一提的是,这件煞宝的防御威力也已大幅下降了,看这菩提叶的成色,一片叶子最多有个二三十息的防御时间,恐怕也无须几名命轮三境修士合力了,一名命轮三境修士怕就足以攻破。
弄清原委后,许易对这串菩提叶失去了兴趣,正待离开,荒魅传意念道,“拿下吧,如果你下个月想参加围猎行动。”
“我有万骨骷,防御无敌,何必……也对,是该拿下。”他才意识到万骨骷这种宝物,怎好在众人面前见光,真遇到危险,没个强力防身的手段,还真不托底。
许易才一挪步,宋楚急了,“师兄,三十枚玄黄丹还嫌贵啊,这可是煞宝,完备时候,两百玄黄丹也换不来啊。”
许易道,“你也说了,是完备时候,我看这煞宝最多还有两个月就要失效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宋楚眉头一挑,“这么说来,道兄还是想要,只是想要砍价,三十枚玄黄丹实在不高了,再低,我不如卖给外门的那些家伙,反正他们几乎每月都要去围猎,有的是出得起价的豪客。”
许易道,“既如此,足下何必拿来此处,这样吧,我也不和你讨价还价了,二十枚玄黄丹我要了。要知道,距离下个月围猎,还有二十多天了,到时候,这煞宝能撑的时间,又缩短了一半,价值自然再度缩水,那时候,还能不能卖出去,都是两说。正好,我近来打算出外一探,用得上此物,足下若是同意这个价钱,咱们就成交,不同意,我调头就走。”
“罢了,罢了,给你给你,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我算是血亏了。”宋楚连连哀叹。许易出的价钱,比他心理预期低了一些,但也可以接受,毕竟,许易说的不错,他实在拖不起了,这是个日日贬值的宝贝。
价格谈妥,两人很顺利地完成了交割。
许易继续游走,那边的王挺终于忍不住了,他生怕许易再买下去,没有玄黄丹支付那枚玉珏了,错过了许易,这玉珏要再想出手,怕要等有生之年了。
王挺收了摊子,迎上许易道,“二十五枚玄黄丹,立时就成交,你别压得太狠,这宝贝真的不凡,你也看了玉珏的成色,是多少年前的玩意了,虽然只是黄级功法,但绝对物超所值。”
许易道,“我只能出到二十,我的确喜欢那枚玉珏,但也只是想钻研钻研,实在不急,阁下若是想卖二十五,也可以,等几年,等几年我手头宽裕了,再寻阁下,我等得起,相信这玉珏也不会坏。”
王挺七窍生烟,许易不急,他急,等上几年,鬼知道这人还要不要玉珏,玉珏的确不会坏,可砸在他手里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他死心了,这肥羊一身的硬骨头,他实在啃不动,“二十就二十。”
王挺吐了口,许易便取出二十枚玄黄丹,递了过去,王挺面有悻悻之色,将玉珏递给许易,“你若研究明白了,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若合适,我出高价再买回来。”显然,他也研究过这玉珏的功法。
许易点头应了,便即告辞。大功告成,他不欲在此多待,便行到张玉尚身边,传意念道,“师兄,我好了。”
便在这时,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拉高,“叶之凡,你好大的胆子,赶来抢姑奶奶的东西,找死!”喝骂之人,正是蒋笑。
当下,许易疾步朝那边行去,却被张玉尚一把拉住,“小子,你想坏我的名声?”他既然调查过钟如意,自然知道钟如意和蒋笑的关系,这会儿许易急着赶过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张玉尚可不能由着许易胡来,一旦许易的身份被揭破,他必定被摩崖会全体成员集体抵制,这个结果,是他不可接受的。
“露底的后果,我只会比师兄更惨,师兄以为我会犯险?”许易传出意念道。
张玉尚这才松开手来,许易围了过去,这时,蒋笑已经被那名身着宝蓝色道袍的白面青年逼得双目赤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