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要钱别找我，我只要底盘
刘跃的设计草图上注明了各种要求，甚至整体布局给画出来了，并且标明要求。
已经算是一个完整的方案。
2135需要做的就是解决各种技术问题，整合起来就行。
减少了很多的工作量。
作为车辆研发方面的专家，褚兴元看完整个方案后就开始评估难度。
只要资金到位，人手问题解决，搞出来并不是太困难，所有的技术要求都比他们拥有的技术高不了太多。
唯独就是时间太紧。
“这是2186自己的项目，上级把经费拨付给了他们，而我们又找总部机关要经费，总部机关又不负责项目……”卫宏涛担心的是项目归属的问题。
总部机关领导让他们配合，经费是否由总部机关拨付，并没提过。
2135究竟是跟2186合作，还是打下手，结果都是不一样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壮大咱们厂，提升技术实力的巨大机会。生产解放汽车的零配件，没有什么出路。我们必须得有自己的研发的产品推向市场，才能在国家计划越来越少的环境中获得发展……另外，东风-3那种拖挂底盘，确实没有多大用处，没有什么越野能力……如果能开发出拥有强悍越野能力，可以开发出运载大型导弹，拥有运输-起竖-发射一体化的底盘系统，未来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没有生产任务……”
杨起梦一脸憧憬。
生产解放汽车的零配件，生产任务确实不少，可也没有多少利润。
何况，军品单位，生产民用汽车零配件来生存，确实有些掉分。
现在要搞特种车辆，只要搞出来，以后跟同行兄弟单位开会，他们腰杆都能挺得更直。
“要多少人？这个没问题，很多兄弟单位都没有业务，打个招呼，让他们支援咱们就行了。”对于2135厂的领导来要人，杜峰一点都不拒绝。
军用车辆厂的人不少，当初搞三线建设，国内也是新建了不少的军用车辆厂。
随着国家生产任务被大幅度地削减，这些厂都要活不下去了。
毕竟不是谁都能搞到零配件加工业务的。
“领导，经费呢？什么时候到位？”卫宏涛直接问钱的问题。
下发研究任务，基地总部机关不组织，也不提经费的问题，这要不得。
领导不吭声，他们不能不说话。
不给钱的研发任务，都是耍牛虻。
“经费？不是都拨付给2186了么？你们直接找他们啊！”
杜峰瞪大了眼睛，拨付了400万给2186呢。
对于2135厂要人，总部机关那是绝对支持的。
人才才是发展的关键。
可要钱？
一个火箭炮，给了八百万呢！
“刘副总说这个得总部机关承担载车研发经费，他们不管……郑厂长他们同样是这样说的，说是当初你们答应承担这些经费……”
卫宏涛不满地抱怨着。
亏得他们问了钱，要不然，到时候才是麻烦事儿。
“郑建国说了？”
看到卫宏涛几人肯定地点头，杜峰顿时就知道，郑建国这混蛋，见到钱进入他们厂，肉痛了。
这还了得！
当即就让2135厂的人先回去，他自己怒气腾腾地往2186厂而去。
刘跃没想到，2135厂的人刚走，杜峰又来找自己了。
杜峰脸色好像是很好看啊。
“领导，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了？”
“那八百万，不包括载车研发？”杜峰直接问刘跃。
刘跃沉默了。
之前他确实说了不包括载车研发的经费在内，虽然当着部队首长跟军代表的面，基地说了自己投资，可下来后，认为这个经费太多，要求包含载车系统一起……
刘跃以他是技术人员为由，没有产于到这事情的讨论，这事儿是郑建国他们跟基地总部领导谈的。
“领导，这事情我不知道啊……当初我提的时候，说过这只是火箭炮系统，包括后期实验经费等……”刘跃坚决不理会这事儿。
杜峰应该去找郑建国他们。
“载车研发的事情，人员缺口，总部机关可以负责；后勤配套，同样可以负责……但是资金这块，想要多的，一分都没有……”杜峰严肃地向刘跃表示。“之前郑建国他们都是同意了的！”
郑建国他们跟刘跃说过。
刘跃要800万，本来就有些多，他也是为了后续改进，不然不会要这么多。
在郑建国他们询问刘跃，经费降低一部分，是否能搞出来，刘跃核算过，否则郑建国他们不会同意。
“再说了，你不是让2135扩大产能，提升技术能力？这经费你们拿着不出，人家怎么办？”杜峰有些火大。
刘跃这样一个正直的年轻人，跟郑建国他们才接触多久，都变成这样了？
“领导，您这应该去找郑厂长啊……另外，2135想要接着机会扩大产能，提升技术实力，这些成本总不能由我们承担……”
刘跃可没对2135厂提这些要求。
他只是提了对底盘的要求，没有说任何话。
居然总部机关领导认为是他要求扩大产能，提升技术实力……
“跟你没关系？你不是给他们说，可以从泰安那边借调技术人员吗？”
“我真没说这个，只是说人员不够，可以跟泰安那边合作……他们不愿意合作，提出借调泰安的人，我可不管他们怎么搞，只要符合要求的底盘跟载车……”
刘跃真不会背这个锅。
2135厂的领导们也不地道啊。
一时间，刘跃突然觉得，基地里的下属单位的厂领导们，都是一个尿性。
都是想要挖别人的人。
挖人，这是要不得的……
“领导，其实这也正常。国家刚恢复高考，全国范围内人才都紧缺……有机会，谁不愿意提升技术能力？技术能力强，才能生存下去……现在2135厂有了机会，扩大产能，提升技术研发实力，都是正常的……”
“那你们也不能不给钱啊！”
杜峰觉得自己有些头大。
这事情要是跟刘跃没关系，他绝对不信。
从刘跃到基地，先是2186厂跟2109厂的领导们变得膨胀起来，现在2135厂刚跟刘跃接触的单位，也开始膨胀起来……
更要命的是，钱进了2186厂，要是他们不拿出来……
“领导，这其实是好事。基地要想发展，肯定需要更多的技术人员，从头开始培养，来不及，直接用熟手，进度才能更快……”
刘跃决口不提经费的事情。
基地不是拿不出这几百万。
而且钱又不归他管。
“你以为借调人这么容易，泰安那边不同意怎么办？难道项目就不搞了？”果然，杜峰也被刘跃带偏了。
“实在不行，就合作呗！反正我只要底盘……”刘跃无所谓地说道，“这个不是我考虑的。”
“合作，你说得倒轻松。两家单位距离这么远，合作起来，沟通方便吗？”杜峰差点吐血，“再说了，你们拿到钱，不给，这能行？”
“领导啊，我只是负责技术啊，钱这事情，得找郑厂长，我没权利决定……”
刘跃可不想继续废话下去。
杜峰凭什么找自己！
“要是你们真的不给钱，这项目就不搞了，没有你们这样干的！也别想总部机关去帮你们火箭研发团借调人员……”
杜峰威胁着刘跃。
“领导，这个真的得找郑厂长，我只负责技术研发啊！”刘跃要疯了。
杜峰这是发什么神经？
非得找自己。
钱又不是他管着……
092 领导去哪儿了
刘跃也清楚，郑建国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为了拖着，让基地给更多经费。
节省出来的资金，郑建国就希望让刘跃搞制导火箭炮，谁让刘跃动不动就给他们说，火箭炮制导搞起来比导弹制导容易多了，成本依然会低很多？
反正刘跃不接杜峰的话茬，“领导，我们跟泰安那边合作其实是最合适的，整合资源才能更好地发展……”
杜峰差点吐血，光整合，钱都让你们拿了，有什么用？
他也知道找刘跃没用，只能找郑建国。
泰安车厂现在确实没有多少任务，境况也不是很好。
刘跃也清楚，现在的泰安技术实力不强，一直要等到东风-3项目开始立项，没有堪用的特种底盘的，国内才会进行底盘研发。
泰安也是借着机会，从全国各单位调集汽车底盘的优秀设计人才，从而才崛起。
现在把泰安的人弄，整合两家单位的技术力量，到时候连东风-31的底盘设计研发，基地的特种车辆厂也能拿下。
虽然目前国内大型导弹型号有好几种，可由于技术基础跟对于这些导弹的用途局限，发射车辆并不是很理想。
运输大部分都是用拖挂式底盘，对发射场地要求比较高。
毕竟第一代战略导弹，大家都是这样搞的。
要想使战略导弹有更强机动能力，更强生存能力，可以全域部署，这需要更高的通过能力，同时对技术要求也非常高。
“别给我扯这么多，这项目你究竟有把握没？”杜峰懒得跟刘跃扯，“听说这底盘开发的难度非常大……”
“领导，这事情我有把握没用啊！即使火箭弹跟发射系统都开发出来，车载系统不解决，也没法不是？总不能还是采用拖挂式底盘，或者让士兵扛着发射不是？一枚火箭弹好几百公斤呢……还得有更强战场生存能力……”
刘跃开着玩笑。
杜峰不找自己说钱的事情，也就没事儿了。
见杜峰脸色难看，刘跃直接转移话题：“领导，107单管火箭炮跟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靶场试验的样品已生产出来，准备低温靶场实验……运输这块，还得领导多费心，尽快完成试验……”
刘跃成功转移了杜峰的注意力。
之前部队首长下达订单时，就要求要先进行低温靶场实验，试验成功，才投入生产。
却又只给了很短的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必须尽快完成试验。
现在基地里面已经按照生产计划备料，还没有大规模投入生产。
低温靶场实验的结果关系到是否可以大批量生产这些产品。
效果不理想，必须改进设计，才能生产。
武器装备不是其他的普通产品，一旦设计有缺陷，这将会对使用部队造成很大的伤害。
“运输这块你们不用担心，只要准备好了，基地直接联系火车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起运？”杜峰在这上面倒是一点都不为难刘跃。
哪怕2186厂的人干的不地道。
“你们厂长呢？这些事儿不是应该他们负责？”还没等刘跃回答，杜峰就提出了新的问题。
这么急的任务，郑建国他们应该提前联系啊。
军用运输的车皮，必须提前联系，如果增加专列，需要全国铁路系统统一调度，不然要出问题。
这只是小项目，根本不可能让全国铁路系统统一调度，数量不大，直接弄三两个车厢，沿途挂在经过那些路途的火车后面运输过去就可以。
这也需要跟铁路部门沟通联系。
基地里面有专门跟铁路部门沟通的单位。
“不知道啊！我这整天忙着273项目的事情，好像有几天没看到他们了……”刘跃有些不确定。
之前郑建国有事没事都往他这里跑，就是想要知道项目的研发进度。
对于厂领导来说，273毫米多管火箭炮才是真正的装备项目。
郑建国去哪里了？
好像没有几个人知道。
2186厂的总工许明辉好像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些家伙，干什么去了？他们单位这么忙，领导不在单位主持工作……”
杜峰找了一圈，没有见到人，不由疑惑。
问了不少人，都说好几天没有见到厂长跟总工，就只有副厂长吕涛在厂里主持工作，可吕涛平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几天行踪很神秘。
杜峰有不少事情需要郑建国沟通，找不到人，唯独就是刘跃这个只负责技术的副总可以随时找到，也没有打扰刘跃的工作，憋着一肚子火的他，只能回总部机关去。
走的时候，留下话，让郑建国几人去总部机关找他们。
“出差，出哪门子差？他们离开基地，为什么我不知道？”
杜峰看着急冲冲而来的郑建国秘书，听到他的理由，顿时火冒三丈。
开玩笑呢！
作为主管这方面工作的负责人，手下离开了基地，没有打报告，丢下单位就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振也不可能在这事情上撒谎。
郑建国这些厂领导要离开基地出差，没有总部机关领导批准，自然没什么问题。
基地各个单位，自己就有不小的权利。
单位职工要离开基地，只要有厂部的介绍信就可以了，不能什么事情都由基地负责不是？
总部机关不管这些事情。
“去哪儿了？”
“不知道……”
张振的回答，让杜峰更是火大。
“你作为秘书，平时帮着领导安排行程，现在连领导去哪里都不知道？”
由不得杜峰不火大。
张振面对领导的领导冒火，只能低垂着脑袋。
这事儿，他确实不知道。
厂长跟总工两人离开基地，并没有给他交代。
至于叛国投敌？
这是不可能的。
“马上让人调查，看看这两个混蛋去哪里了！现在搞了两个小项目，整个人都飘了，组织纪律也不遵守了！”杜峰懒得废话，让看着都让人生气的张振滚蛋后，叫来了保卫科的人员。
“杜主任，郑厂长跟许总去沪市了，走的时候给保卫科打了招呼，说是需要保密……”保卫科长严和平诧异地看着主管这方面的杜峰。
杜峰不应该是知道的吗？
“什么？去沪市了？他们去沪市干什么？”杜峰更是震惊。
如果不是了解两人，非得认为他们是叛国投敌去了。
“说是到沪市的机电二局去借人……”
“机电二局……他们……”杜峰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不知道两人去机电二局干什么。
不过想到机电二局搞的项目，顿时就明白郑建国跟许明辉两人打什么主意了。
瞬间也就不再气愤了，决定等这两个家伙回来再收拾他们。
关于各种实验计划，刘跃不打算自己亲自参与，尤其是一些非核心的实验，直接去厂部找郑建国他们跟基地相关单位协调。
可他同样没找到郑建国。
张振也不知道郑建国跟许明辉去了哪里。
“厂长去了哪里？咱们基地一堆事，他们倒好，不闻不问！”刘跃有些火大。
时间这么紧，任务还重得不行，厂领导居然都不在里面！
“还不是因为你，厂长他们去沪市了，帮你找人……”吕涛人为刘跃应该高兴。
“为了我？他们去沪市干什么？总不会要给我找个沪市的对象吧？”
刘跃被气乐了。
093 吃榨菜的厂领导被抓了
什么事都推到自己头上，谁能舒服？
尤其是这些家伙，整天不干正事，也顾不得干部职工关系和谐，直接出言挖苦。
2135厂嚷着要去泰安厂“借”人，推到自己身上。
现在厂里领导偷偷跑出基地，也推到自己身上！
对吕涛，刘跃也开始变得没有什么好感了。
“你不是说机电二局那边的几个人关系到红旗-61上舰项目？为了不在后面的合作中失去主动，让2109厂的那帮子骑到咱们头上去，争取合作的主动，郑厂长跟许总去那边挖人了……”
吕涛的话，让刘跃瞪大了眼睛。
郑建国跟许明辉两人出门时连招呼都没给自己打，就这样跑去挖人？
真当人家机电二局是基地内的单位，人员轻松就能给忽悠过来？
“厂长他们认为，能轻易把人挖过来？这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人员……”刘跃没法在这事情上多说什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在273项目上，2109厂那边的人不太合作，要是我们在导弹项目上技术人员不够，话语权将会很小，只能成为他们的下属……”
吕涛的话让刘跃没法反驳。
2019厂跟2186在273毫米多管火箭炮项目上合作，刘跃要求的工作，倒是干了，可双方同样只是表面上的和谐。
很多工作，让刘跃不得不亲手去做。
他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扯皮上，可基层的工作就是这样，不处理好，根本不行。
273毫米多管火箭炮，只是一个基础。
一个刘跃扩大自己话语权，整合技术团队的基础。
现在双方合作确实有问题，拿到项目的2186厂技术差，缺有着话语权；技术实力强的2109厂是技术研发的主力，却又只是帮2186厂做嫁衣。
基地里面的情况如何，郑建国跟许明辉两人，也顾不得管了。
从刘跃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他们就从中间看到了巨大的机会。
把刘跃一直留在厂里是没有可能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刘跃在他们厂里的时候，把一切问题解决了。
良好的技术基础，强大的技术研究实力，丰厚的科研资金……
钱，他们有不少了，将来会更多。
而技术基础，则需要大量科研人员，有了人员，才能申请更好的科研设备。
所以，两人直接自己给自己开了介绍信，给保卫科打了招呼，连夜就乘坐基地通往外界的火车，到了d县，再北上，一路辗转，还好两人身上的介绍信管用，到了沪市车站，也花了差不多五天的时间。
“老许，咱们怎么走？”
从沪市破落的火车站出来，已经是晚上了。
冬日夜晚的寒风，刺骨无比，两人紧紧地裹着身上的军大衣，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没有公交车了，要不明天咱们坐公交车去？”许明辉看了看周围，有些迷茫。
“你不会是不知道怎么走吧？”
“胡说，我从小在沪市长大，能不知道怎么走？”许明辉声音陡然大了不少。
郑建国撇嘴，“你有十多年没来过这边了吧？”
许明辉沉没了。
“行了，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找人问问，坐公交过去……”郑建国没多说，一手紧紧地提着公文包，一手拉着许明辉，准备往招待所而去。
“工作证，介绍信……”
两人到了车站旁边的招待所，招待所正在织毛衣的中年营业员头都没抬起来。
“同志，这是我们的介绍信，工作证……这住一晚上多少钱？”郑建国忙不迭地把两人的介绍信跟工作证递过去。
“大通铺一晚上一块二，住满了……”营业员正准备看介绍信跟工作证，听到郑建国问多少钱一晚，也就没有了兴趣，“还有单间，一间房三块二……”
“这么贵？”郑建国瞪大了眼睛，“这住一晚上，普通工人工资就去了十分之一啊！”
“厂长，咱们还是走吧……走路去，明早上，我们到了，正好赶上他们上班呢……”许明辉有些肉痛。
这钱，还是省着。
“能行么？”郑建国也是这样的心思，“以后花钱的地方多啊，真得省……”
“住不住？不住就让开，不要挡着其他的同志……”女人有些不耐烦了。
主要这两人谈话影响她织毛衣。
“同志，请问一下，机电二局怎么走？”两人没有商量，只不过眼神对视了一番，就下了决定。
“不知道！”营业员冷冷地丢下一句，就不再理会两人。
于是乎，两人提着包，裹紧大衣，出了招待所的门。
许明辉看着周围，想了好一阵，然后拿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指着一个方向，“这边……”
郑建国也没有废话，两人就这样踏入了黑暗中。
“老许，你确定能说动他们？要是没法解决这问题，机关我们不好交代，厂里以后也是麻烦事儿。让2109厂的那帮子混蛋骑到咱们头上，谁心中能痛快？”一路上，越走越黑，手电筒昏暗的光芒，并不能击退多少黑暗。
郑建国也不问是不是走错了路。
而是找着话题跟许明辉聊天。
“咱们基地跟他们是合作关系，由我们基地跟机电二院共同搞这项目呢，请求技术支援，先把人给搞过去，没有什么问题……”许明辉自己也不确定。
“你说说咱们，这是何苦来哉？握着几百万的经费，为了省这么三块多钱，大半夜在这里受冻……等以后有钱了，老子非得让刘跃给搞个能回收的火箭……”
“你想坐火箭？那玩意儿，出了上太空，没啥卵用……要不歇会儿？”许明辉乐了，“只有送炸弹，才对地使用……”
“谁说不能？也许以后就可以呢……”郑建国完全是瞎扯，“要不，吃点东西？”
两人这走了几个小时，感觉越走越偏僻了。
确实也累了。
包里，有基地蒸的大白面馒头，两人一路上，啃着馒头，喝着冷水。
当然，他们这小日子也是不错的。
白面馒头无味，涪陵榨菜就着很不错。
“这榨菜就馒头，感觉真好！这玩意儿，怎么都吃不够啊，可惜，最后一带了……”两人坐在路边，郑建国把一包只是透明塑料袋装着的涪陵榨菜拆开，扳开馒头，夹了一些榨菜在里面，递给许明辉。
“以后多带点，馒头有粮票就能买，这玩意儿不行。”许明辉也认为这是好东西。
在53年的时候，国家就把这玩意儿列为二类物资，定量供应。
为了外汇，这东西，国内除了部队供应，能拿到的单位不多。
“干什么的？”
突然，几道电筒光亮照在两人身上。
“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要干什么？”一道带着地方口音的声音严厉地问着两人。
“同志，我们不是盲流，是来这边出差的工作人员，这是我们的介绍信，工作证……”等看清周围都是带着红袖箍，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员时候，郑建国急忙掏出了介绍信跟工作证。
为首的一人一脸警惕地接过工作证跟介绍信，在电筒下看着。
“2186厂？没听说过，带走！等调查清楚，跟他们地方联系，遣返回去……”
为首的人员确实没有听说过这单位。
虽然公章不假。
“同志，我们是来机电二局出差的，这介绍信写得清楚……”
“机电二局在北面，你们往南面走？回所里老实交代你们的问题！”听到这话，带头的人更是不由分说，直接下令把两人抓起来，带回所里……
094 不是挖人，是借调！
“公安同志，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龙振华一脸歉意的笑容。
对派出所几名公安道歉。
郑建国跟许明辉两人蓬头垢面，头发都一缕缕地结在一起，身上的军大衣也脏得不行。
看起来，跟那些没有工作的盲流确实没多大区别。
“首长，实在抱歉，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负责人急忙向这位穿着干部服的领导解释。
虽然不知道级别，但是身边带着警卫，有专门的司机，这能不是大首长？
在把两人带回派出所后，对两人进行了仔细盘问。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夜班嘛。
这两个人各种证件齐全，可一般这种级别的领导出差，都是有对口的招待所。
问各种问题，两人很多都不说。
一直到早上，才给了一个沪市的电话，最后，龙振华来了。
“确实是他们的问题，你们也是对工作负责……我就领着他们先走了，不耽搁你们工作了……”龙振华也没过多的寒暄。
郑建国和许明辉两人，这会儿一点厂领导的气势都没有。
低垂着脑袋尴尬地站在一边，也不吭声。
龙振华走了，两人赶紧跟在后面。
“看看你们两，一个厂长，一个总工，这个样子，也不怕给你们单位抹黑，丢人！”由不得龙振华不发火，“如果不是我刚好在这边，早上这边军代局的人汇报，我恰好在这边，等到一通调查下来，你们要在里面关多久？”
龙振华到这边出差，刚好沪市军代局得到派出所的电话，他一听是2186的郑建国跟许明辉，直接借了车赶了过来。
两个厂领导，居然丢人到这样的程度。
“首长，我们也不想啊！之前也没遇到过这些问题不是，要是带着秘书也不至于丢人……这也得怪老许，要不是他指错路也不会……”郑建国倒没觉得丢人，直接把锅甩给了许明辉。
“厂长，之前我就说走错了，你非得说没问题……”许明辉不乐意了。
怎么走错了，两人其实都不知道。
反正凭感觉嘛。
听着两人相互推诿的话，龙振华更是嫌丢人！
此事002总部机关还不知道，郑建国跟许明辉出来，也没给总部机关打交道。
亏得这两个家伙记得这边军代局的电话，加上介绍信跟工作证比较特殊，不然派出所的人根本不会给军代局打电话。
懒得跟这两个蓬头垢面的家伙废话。
龙振华直接把两人带回军代局的招待所。
也没给两人开房间，而是让他们先到招待所的澡堂子去清理一下，看着就闹心。
等两人清理好再出现在龙振华面前，见他们身上依然穿着带味儿脏军大衣，实在看不下去的龙振华让人从招待所找了两件干净的军大衣，让两人换下来。
“首长，赏点吃的呗。我跟老许两人这些天就啃馒头，原本计划昨天下车好好吃一顿，结果一看，住店太贵，一晚上3块2……”
郑建国一脸贱笑。
龙振华差点吐血，直接带着两人到食堂。
还好，招待所里面有着早上没卖完的包子，龙振华让食堂给两人一人下一碗面条。
面条还没上来，八个包子已经让两人风卷残云，着实是饿着了。
“首长啊，我们这可不容易，终于见到了点荤腥……我跟老许两人出来，为了省经费，带了整整三十个馒头，可也不够，只能省着吃……”郑建国直接向龙振华诉苦。
还好，面来了。
“再来一碗……”许明辉很快解决了一碗。
“不，再来两碗。老许，我老首长请客，不用替他省……”郑建国一点都不客气。
龙振华倒也懒得理他。
也不急着问他们来这边干什么。
一直到两人吃饱喝足。
“来这边干什么？”龙振华终于开口了。
“首长，我们跟2109不是合作搞项目吗？为了加快项目进度，准备跟机电二局合作，到时候红旗-61的合作我们才能不吃亏……”
郑建国一点也不隐藏自己的野心。
他们确实想要拿到红旗-61导弹项目。
龙振华皱着眉头，“你们不是在搞273项目吗？项目才刚刚展开，现在又……”
他意思很明显，2186太贪心。
“领导，不是咱们不想，我们技术实力差。听说机电二局技术力量强，人员多，他们经费不足，很多专家处于半闲置……咱们想请几位专家过去帮帮忙，加快273项目进度。”许明辉半真半假地说到。
龙振华倒也不疑。
273毫米火箭炮项目是军代局跟军方后勤技术处都比较重视的项目，现在123厂的实验进度依然不理想。
如果002基地把刘跃的方案搞出来，制造成样品实验，看看情况如何。
虽然会多花不少经费，可比123厂一直拿不出部队满意的方案要强。
如果方案合适，完全可以由2186跟123两家单位联合。
解决前线部队没有远程火箭炮支援的窘境。
“你们究竟打什么主意？即使寻求合作，也不该是你们来。”
龙振华对2186厂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
他不相信这么简单。
“老首长，没别的目的啊……”郑建国一脸无辜。
“放屁，你郑建国腚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老实交代，不然就让你们总部机关来接人！”龙振华没废话。
语气陡然变得严厉。
他对郑建国非常了解，原来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龙振华还是一名小干部时，郑建国就在他手下。
郑建国脱下军装转业到单位，龙振华还帮了忙。
后来，国家号召好人好马上三线，郑建国主动要求到三线。
这还是某一次龙振华到002基地遇到了，两人才重新联系上，却也没有谁公开这关系。
“许明辉，你告诉我！”
阴沉着脸的龙耀华，见郑建国不吭声，直接问许明辉。
许明辉知道两人的关系，这会儿则是盯着郑建国，也不吭声。
“说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郑建国对着老首长翻了个白眼。“首长，这事情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2109厂把我的人挖了，现在273项目上，刘跃同志主持设计，我们拿到了项目，研发的主要人手都是向他们借调的……中间出现了不少问题……我们想把刘跃一直留在厂里也没可能，不说部里面的领导，仅是总部机关都不可能让他一直在咱厂里呆多久……如果不乘着刘跃在这里把技术整合起来，以后2186没出路……”
郑建国直接老老实实地把想法交代了出来。
来这边，就是挖人补充他们的技术实力的。
龙振华听了这理由，沉默了。
没有呵斥两人。
“你们基地内部相互挖人的歪风邪气，让你们跑兄弟单位挖人，这合适？”龙振华心中不是个滋味。
许明辉一脸笑容，“首长，咱们可不干挖人这种不道德的事，我们只是从兄弟单位借调几名专家培训我们的技术人员……借调！”
“对，就是借调！”郑建国也向龙振华强调是借调。
要是让机电二局知道了他们的想法，绝对没可能成功。
“首长，当初也是您让我们把人员先借给2109，现在2109不还人，咱们在这项目中处处被动……”郑建国见龙振华不啃声，提醒着龙振华。
龙振华锐利的眼神投到了郑建国身上，满是杀气，“不借调，他们人员不够，你们人员闲置，都一起没活干，然后让部队的同志没装备用？”
当初如果不是龙振华跟郑建国谈了，2186不可能放人。
“这是你们总部机关的意思？”龙振华见郑建国一点不退让，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不，这是我们的意思。2186厂想要发展，光靠生产那些落后火箭炮不行……部队也需要远程火箭炮……首长，当你朝鲜战场上，咱们后勤都被美国鬼子的炮弹炸……”
郑建国说到这里，停了。
他的话，却把龙振华拉入了回忆中。
095 低温靶场试验出问题了
“让我去地温靶场？”
刘跃看着吕涛，皱起了眉头。
现在273毫米多管火箭炮的设计工作已进入到关键阶段，出图结束就是样品试制了。
对他来说，107单管火箭炮也好，80毫米单兵反坦克火箭筒也罢，都不如273项目重要，现在他根本走不开。
厂总工许明辉，走了半个多月，一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厂长郑建国同样没露面。
2186厂这边也没人主持技术工作。
吕涛点了点头：“对，我知道你很忙，本来也不想打扰你的。昨天那边试验场里面，第一次打靶就出现了问题，两个方案都是你亲手设计的，更容易找出问题……”
吕涛对实验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刘跃是总设计师，找故障原因，解决问题要容易很多。
“现在靶场那边已停止了试验工作，等解决问题……”吕涛补充着。
“两个都出问题了？”刘跃有些难以接受。
“对，试射时候发现，战斗部威力降低很多，跟在我们自己试射场表现的不一样，精度方面到没多大问题，甚至出现了延迟爆炸的情况……”
吕涛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说了。
他也只是得到了大概情况，具体细节不知道。
电话里并不容易说清楚，发电报详细介绍更不现实，成本太高。
“这去的时间长，条件不好……可我们整个单位只有你最了解项目……”
看着刘跃，吕涛也很是无奈。
他其实并不想让刘跃去，条件太艰苦不说，刘跃这一去，将会耽搁不少时间。
刘跃翻了个白眼：“我要在意条件不好，就不回基地了。这样，吕副厂长，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我把手中的工作交接一下，立即就出发……”
眼看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间越来越近，刘跃还准备让107单管火箭炮跟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经历实战检验呢。
没有好的实战效果，没有市场。
刘跃着实想不明白，在设计时就充分考虑了低温环境下各个零部件的热胀冷缩问题，不仅做了针对性的设计，选材上也是进行了通盘考虑，在性能跟成本中寻找平衡。
现在却告诉他，两款武器在低温环境下精度没受影响，威力却大幅度地下降。
这样的情况，是刘跃从来没考虑过的。
难道低温环境会影响战斗部的威力？
既然想不明白，只能去现场了解具体情况了。
很快刘跃就把技术部里正在忙碌做实验验证设计跟画图的2109厂及2186厂两边的技术人员召集在一起开会。
只是说自己要出一趟差，时间未定，把手中的重点工作，交由2109厂调过来的张鸣龙负责。
“你怎么把核心工作交给2109的人？”
2186厂技术部的人自然不依。
他们不敢找刘跃，这些天各种问题，几乎就没有难倒刘跃的。
技术领域就是这样，谁技术强，就服谁。
不少人直接去了吕涛。
吕涛听到这安排，非常不满，直接跑来质问刘跃。
“这本来就是咱们自己的项目，2109厂的人本就是过来帮忙……现在把核心工作交给他们的人负责，这算怎么回事？不是成了他们的项目，我们除了给钱，什么都没有？”吕涛见刘跃不理自己，更是火大。
好歹自己也是个副厂长。
“许总不在，厂长也不在，吕厂长，你说工作交给谁？咱这边负责型号设计的贾平原工程师，又没有足够的经验负责这些工作……”刘跃同样有些火大。
眼看靶场实验无法进行下去，厂里备好的材料同样无法开工生产。
不解决这问题，将是非常麻烦的事。
而273项目的进度又不能停下来。
吕涛倒好，就为了两个厂的矛盾，不去考虑实际情况。
“他确实能力不足，但是我们要借着项目培养自己的技术人员啊，给他们练手，最后我们搞再多项目，还是没有足够的技术基础……”
吕涛丝毫不退缩。
他们需要培养自己的人。
项目是2186的，应该由他们自己的人承担。
让2109厂的人负责可不行。
刘跃是2186厂的副总工呢！
“吕厂长，这事现在没有必要讨论。咱们最需要的不是考虑培养技术人员，而是尽快把项目搞出来！拿出成果，获得后续发展资金，只要持续有项目，技术人员成长才快！如果这个项目成果无法获得部队认可，受影响的不仅是我们厂，整个基地，甚至连部队的作战力都会受到影响。何况，我还在厂里呢……”
刘跃严肃地对吕涛强调。
培养人才，那是必须做的。
可不能仅仅局限在自己的厂里。
很多人都面临退休，还没培养出来，就退了……
吕涛根本不以为意，见刘跃这态度，也没再吭声。
刘跃担心自己走了后，吕涛会不配合张鸣龙的工作，甚至要求他把权利给交出来，那会导致整个项目进度延迟。
直接跑到总部机关找蒋致和及管后勤技术的赵国云。
“这事，你做得对。基地本是一个整体，小集体利益在基地大集体利益上必须让路，就如同我们在国家利益面前，必须为国家利益让路一样。”
赵国云支持刘跃的决定。
基地下属单位都是什么尿性，作为领导能不知道？
“赵主任，273多管火箭炮项目已到了关键阶段，我负责的基本上完成得差不多了，剩下就是进行各种实验以及零部件样品论证跟试验，进一步搞更详细的设计……”
刘跃把情况再次向赵国云跟蒋致和汇报。
蒋致和主管基地科研项目，对所有的研发项目都有管辖权，赵国云负责各种后勤配套，找他们，就是为了杜绝吕涛为了厂子的利益而影响项目。
基地里每个部门都有明确分工。
刘跃把这些，都是摸得门清儿。
“放心吧，吕涛同志的觉悟很高，他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只盯着他们单位的利益……”赵国云安慰刘跃。
对吕涛，他们还是放心的。
郑建国这样干，还真有可能。
“那边有什么问题，直接给基地拍电报，后勤什么的，我们会想办法保障，我们无法的，可以找在那边的兄弟单位……边境局势越来越严峻，部队已经在催促尽快投入生产，交付这批装备。这次出去，坐火车到镐京，然后坐飞机到那边……”
蒋致和的话，透露了不少消息给刘跃。
如果不是这样急切，也不会让刘跃这个负责人亲自去那边。
刘跃也感觉到了事情的紧迫。
去那边不是他一个人，他是副总，坐飞机勉强够级别，可其他人员同样坐飞机，这就可以感受到很多。
“领导，具体什么原因，现在也不知道。如果缺陷不能解决，投入生产不是好事，我会尽力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工作……”刘跃只能如此回答赵国云。
眼看离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越来越近，他真没法保证。
无论是107单管火箭炮，还是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在初期大规模军事行动中用途都不是很大。
真正的大用途，是后面的轮战。
而80毫米单兵反坦克火箭筒，最大用途应该是在装备在反装甲部队手中，以防御t-72组成的钢铁洪流。
苏联的t-72坦克，几乎是整个世界的噩梦。
125毫米的坦克炮，厚重的装甲，完全是集火力与防御于一体。
海湾战争尚未爆发，t-72坦克的缺陷尚未被国际上知道，这种坦克对任何没装备这么强大坦克的国家来说，都是强悍的代名词。
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就是为了解决改进的40火破甲不足而出现。
107单管火箭炮，则是属于游击作战的神器，部队大规模行动基本用不上，炮兵的饱和打击才是王道。
096 她，居然是弹药专家
解决试验过程中暴露出来的缺陷，是最基本的武器研发流程。
实验，就是为了找出缺陷，并解决，避免有缺陷的产品流入部队。
以前进出大巴上都不容易，刘跃回来的时候，还是专车接送，过秦岭，翻越大巴山，都花了三天多时间，这让他腰酸背痛的。
不过现在从基地出去，就容易了。
当初为了建设002基地，国家拨款专门修建了一条为基地配套的铁路。
这条铁路连接全国大干线襄渝铁路，也是大巴山连接全国唯一的铁路。
在铁路建设完成前，所有建设基地的物资都是靠公路运输。
从外面进入基地，必须翻越路窄坡陡的秦岭跟大巴山，时间长，危险性大。
当年仅仅是运输基地建设的物资，据不完全统计，总重量超过500万吨，公里行驶里程超过2亿公里。在翻越危险的秦岭跟连绵大巴山公路的时候，数十人牺牲……
现在基地连接外界的铁路通了，就方便了很多。
整条铁路在78年底全线贯通，距离基地最近的d县火车站，在78年6月也建设完成。
从基地出去，铁路比汽车更方便。
乘坐基地每天一趟的专列到d县火车站，再从d县火车站乘坐襄渝铁路上的列车，就能穿越秦岭，再通过换乘，到达全国任何火车能到达的地方……
“都安排好了吗？”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杜峰出现在了刘跃临时办公室门口。
身边还跟着2186厂秘书张振。
刘跃点了点头，“工作都已经交接好了，走吧。”
说完，就从一边提起一个不大的行军包背上，另外一只手则是提着装着两个项目各种资料的手提包。
这年头出门，根本不需要带太多东西，有换洗衣服就行。
技术资料，是必须带着的。
就为了现场中找出问题所在，而且还不能让不相关的人员看到。
“先去食堂吃饭，跟同你一起过去的人见个面，一会儿一起出发。”见杜峰要去接刘跃的包，张振急忙把刘跃的包接了过来。
刘跃倒也没有拒绝。
对于杜峰的安排也没有表示不满，直接跟着两人向外面走去。
一辆212吉普已经停在了技术部外面。
总部机关食堂比2186厂的食堂好很多。
所谓好，不是指装修得金碧辉煌，里面的摆设豪华什么的。
只是总部机关食堂很大，同样没有什么装修，地面是用水泥抹光的，周围墙上的漆料早已老旧，整齐地摆着数张八仙桌跟圆桌。
看起来要空旷很多。
或许是为了接待领导跟工作组，也或许是为了让领导们有谈事的地方，这里面有不少包间。
曾经，刘跃刚来的时候，总部机关领导在食堂最大的包间给他接风。
今天，同样是那个包间。
当刘跃跟着进去后，发现里面很空旷，总部机关大多数领导都不在。
保卫科科长严和平、武器试验场谢军也在场，这些都是跟刘跃一起出差的人员。
刘跃发现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看过去，顿时就有些不自在，“她怎么也在？”
叶欣正恶狠狠地瞪着刘跃。
“谢军同志去亲自负责试射；严科长负责安保问题；刘保军同志负责保密工作；吕强同志负责安排行程跟生活事宜；叶欣同志，是试验小组的弹药专家……”
叶欣居然是弹药专家？
刘跃有些意外，她不是资料员么？
怎么看叶欣，都不像所谓的弹药专家啊。
一个女人，玩什么弹药？
多危险？
要是谁娶了这女人，那还得了！
惹着了，指不定就随便用点洗衣粉肥皂什么的给干掉了，还不留痕迹……
对于刘跃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怀疑，叶欣冷哼一声，反而挺直了瘦弱的身板。
倒也没像之前那样见着刘跃就要求他道歉。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没有过多寒暄，菜很快上了桌子。
饭菜极其丰盛。
整张桌子上，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如同过年一般。
见刘跃盯着桌子上丰盛的饭菜发呆，杜峰亲自给所有人倒上了一杯酒，随后严肃地举杯：“同志们，马上要过年，这次出差时间可能很长，回基地过年是赶不上了，咱就提前团个年，祝同志们在新的一年工作顺利，能很快解决项目现在遇到的问题……”
说完，一仰脖子先干掉了。
严和平跟谢军等人同样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干掉。
叶欣红了眼圈儿。
刘跃有些诧异，杜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回基地过年就不回呗，反正他很多年没有在基地过年了，在哪里都一样。
“部队首长要求，必须尽快解决问题，投入生产……”
杜峰的解释，让刘跃倒是了然。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对越自卫反击战，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会打响。
这也是为什么让他带着设计资料去试验场的原因，在那边找到原因，修改什么地方，直接发回来，基地投入生产。
了解了这些后，刘跃反而没有那么在意了。
这事情，急是没法解决问题的。
眼前这么丰盛的饭菜，在这物资供应尚未放开的年头，不是过年，很难捞上这么一顿。
要自己整，也得不少钱啊。
何况后面的旅途，哪怕中间有飞机，坐车也要好几天，这一路上只有干粮。
先填饱肚子再说。
几人都没有喝多少酒，刘跃更是很少喝酒，直接跟桌上丰盛的菜肴作战。
总部机关食堂的厨师，比2186厂的包胖子手艺好多了。
叶欣很少吃东西，原本还伤心，看着刘跃那吃相，不由噗呲一声乐了，杜峰等人问她，也不说。
刘跃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依然认真地吃。
“这次任务太紧，刘跃跟叶欣同志都是今年才进入咱单位，本来应该在基地里过年的……”
杜峰的话，让刘跃很意外。
叶欣居然也是今年才进基地的？
而且都在2186厂。
这么快就从资料员成了弹药专家？
不过一想自己，从白板到副总工，半年都没有，倒也了然。
吃饱喝足的刘跃开始琢磨这丫头是从哪个学校毕业，学的究竟什么专业，或则在基地里面有什么后台？
这也是他闲得无聊。
严和平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提醒几人：“杜主任，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不然等会火车晚点……咱基地的火车可以等咱们，d县那边的火车可不会等咱们……”
严和平的玩笑倒是让几人乐了。
从基地里出去的火车，由基地专门的调度室根据基地里出行人员以及生产物资运输需求安排的，随时可以出发。
而且有时候可能火车头就拖着一节车厢，人多时则可能十多个车厢。
平时要出去的出差人员跟基地家属，都要提前报备。
原本基地刚开通到外界火车时，基地里的干部职工也好，家属也罢，为了感受一下火车出行的便捷，不再忍受汽车穿越大山的颠簸，纷纷从基地坐到d县火车站，然后什么都不干，再从d县火车站乘坐火车回来……
现在火车开通了大半年时间，基地的人已经不再新鲜，车厢的人都少了，现在出行的，大多数都是省亲的。
至于年货，根本不需要出去采办，基地里发的各种年货比外面能买到的丰富多了。
097 蹭弹药学课程时欠的债
对这个年代的火车速度，刘跃实在无力吐槽。
他也知道这是现在出行相对快捷的方式。
以前从基地出去，汽车得翻越大巴山跟秦岭。
冬日大山，冰冻的道路非常危险性，速度更慢。
刘跃所在的时代，高铁时速已经达7、800公里，磁悬浮列车以及更快的轻轨在城市中穿梭，更远点，直接飞机，现在这样的旅途，让刘跃觉太浪费时间。
以前仅要几小时就能到达的目的地，现在却需要花费一周甚至更久的时间。
对于国防科技工作者来说，时间才是最宝贵的。
还好，刘跃在这个年代已经呆了好些年，已经适应了这种让人无法忍受的低效率出行。
着急也没有用。
火车不会因为他着急就能跑得更快。
基地出发到d县火车站的专列里面人不多，除了刘跃一行人，其他出行人员稀稀拉拉的，没有坐满一节车厢。
几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刘跃那装着资料的包，随意地放在自己的座位旁边。
很快，火车就在黑夜中驶离了基地这个连完整站台都没有的火车站。
送行的杜峰跟张振等人，目送着火车离开，很长时间都没有离去。
“领导，你说这事儿能成吗？”
张振问杜峰。
杜峰摇头，“理论上可以，但谁知道呢？这次去的时间不短，部队要得急……”
他以为张振问的是刘跃两款新设计武器是否能解决。
张振也不好再问，“会不会是新式装药问题？之前的装药，可是报废了上千万发炮弹……这新的也没有用多久……”
“咱们在这里说没用，一切都得用事实说话。部队要得急，不解决问题就生产，这是对国家资产的浪费。总不能生产出来又浪费……”杜峰叹了口气。
他们不是专业人员，根本就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连刘跃这个设计师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呢。
新设计的武器，本来就不符合开发流程，试验也不多，出问题也是正常。
就怕以后出问题。
刘跃上了火车后一直在继续琢磨两款火箭弹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把整个设计从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连整个生产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缺陷，都分析了；所有的技术文件、生产资料都认真地重新分析了一遍，也找技术部的人一起讨论过。
从他们的设计资料跟生产工艺文件、生产过程的质量追踪卡上的数据，找不到任何问题。
甚至刘跃把自己可能造成疏忽的地方都一一做了检查。
依然确信设计没有问题。
叶欣坐在一旁，不时地打量着刘跃，表情不断变化，有时候甚至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她想什么。
作为这川东北区域唯一一条出川通道，整个川东北地区的干部出差、去外地谋生的人，都需要在这里乘火车出行。
刚刚建站没有多长时间的d县火车站虽小，却拥挤不堪。
严和平跟刘保军等几名安保人员，把刘跃跟叶欣护在中间，等着去买票的吕强。
火车站台上，很是混乱。
周围全是扛着大包小包等着列车的人，刘跃手中的资料又不能有任何损失。
尤其是火车到达后，人群更是拥挤，饶是几人护着刘跃跟叶欣，几人也是被挤得东倒西歪。
扛着大包小包的人员，拥挤着向狭小的车厢门涌去，很多人则是从打开的窗户把行李丢进去，直接从窗户上往里面钻。
看得刘跃直咋舌。
好不容易几人才在拥挤的人群中挤上了他们所在的车厢，严和平几人已经汗流浃背。
尤其是严和平，身上军大衣的扣子都被挤掉了两个，腋下也裂开了……
有严和平等人的保护，刘跃跟叶欣两人倒没有受多少挤。
上了车后，刘跃发现，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入口拥挤不堪，里面却没有多少人。
“整条铁路都是因为我们基地存在而修建的，这车厢是给附近所有三线军工单位专门准备的，要不然咱们根本挤不上来……再过几天过年放假，省亲的人多，这里面拥挤程度可能比其他车厢更严重……”
或许看出了刘跃的疑惑，严和平向他解释。
当一名国防科技工作者，还是有些特权的。
刘跃还真没想到这年代，军工系统如此特殊。
火车居然专门留车厢。
“咱们这边三线企业多，各单位都有不少出差的。火车票不好买，即使能拿到票，都可能上不了车……”
见刘跃看着外面依然在往人满为患的车厢里面硬挤，严和平继续解释。
虽然说车厢比较空，那也只是相对的。
依然满座，没有空位置。
过道中只有少量人员，其他车厢的人想要挤过来，都被门口的列车员挡着了……
刘跃跟叶欣两人分到的座位刚好连在一起的两个位子。
刘跃不想跟叶欣坐一起，叶欣同样不待见她。
严和平、谢军跟其他几名安保人员，围在周围，只留下了两个连在一起的位置。
叶欣哪怕不乐意，整个队伍只有她一个女同志，加上其他人要护着他们，也只能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
从d县到镐京，得二十多小时。
这一路翻越秦岭，火车速度不高。
心里考虑着项目的问题所在，刘跃也没理会把脑袋别在一边嘟嘴生气的叶欣。
他反复推敲着自己亲手设计的项目，所有图纸都是他亲手画的，并且进行了大量理论验证，同时还盯着生产，各种数据几乎都印在刘跃脑海中，无论怎么对比，依然找不出问题所在。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刘跃依然想不出问题所在，这让他心里开始有些烦躁。
一个小项目都出这样的问题，那么多设计，怎么拿出来？
何况，如果不能尽快解决问题，这些装备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进行实战检验。
两伊战争要不了多久就会爆发。
想把装备出口到两伊战场上，必须先卖给巴基斯坦人。
巴基斯坦人买武器，是美国人出钱用来支援阿富汗游击队抗击苏军的。
80毫米反坦克火箭炮，就是奔着t-72厚重装甲去的，国内根本就没有可能搞到这坦克来做靶子进行试验。
“你在为两个项目的问题发愁？”叶欣的声音很轻。
她本来决定不跟刘跃说话。
可火车的晃动跟哐当的声音，加上窗外的黑影，让她根本睡不着，实在憋不住了。
刘跃没反应过来。
叶欣见他不理自己，生气地用手指捅了捅刘跃胳膊。
“我有这么可怕？”
刘跃尴尬地看着叶欣，不明白她怎么转变性子了。
叶欣银牙咬着下嘴唇，好一阵才鼓起勇气，“三年前，你在理工学院蹭课时，你撞倒一个女孩，没有道歉，记得吗？”
语气满是幽怨。
刘跃陡然间瞪大了眼睛！
“是你？！”
刘跃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欣。
他记得那事儿，甚至当时根本就没注意那女孩的长相，就记得手感……
当初在首都理工大学，刘跃跑去蹭弹药学课，弥补之前一些知识的不足。
在他那个年代，各种武器都已经发展了好几代，没有基础，那些高能化学相关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蹭课时，刘跃很少跟人交流，默默地听课，教授倒也没有赶他走。
有一天，针对教授的论点，刘跃忍不住反驳了，跟教授弹药学的教授在课堂上针锋相对地辩论，最终让教授没了心思上课。
刘跃质疑的是教授费了很长时间研究出来了的成果！
而且一些理论还是几十年后才出现的……
最终，他被弹药学专业的同学群起而攻，只能落荒而逃。
逃出去时，踩到一个个子娇小，身体瘦弱的女孩的脚，身体撞倒了那个女孩……
然后，女孩在下，他在上……
098 立志成世界第一女弹药专家的制导毕业生
姿势让人尴尬无比。
其实这都不是重要的，毕竟意外，又不是故意的，后面一帮人追上来要揍刘跃呢！
逃命才是要紧事儿。
所以，刘跃顾不得说对不起，眼见弹药学专业的同学追来了，他用手撑着身体准备起身继续逃。
然后，手撑着的位置不对，按照了女孩胸口上，这下让本来还没反应过来的女孩更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刘跃感受到手中的柔软，本来想要说“对不起”，结果好死不死地丢下了一句“好大”……
在后面理工大追他的人还没追上来之前，就逃离了，留下一个哭泣的声音跟一连串怒骂……
刘跃后来想去找那个女孩道歉，但是他除了记得那个女孩的大眼睛以及满手柔软的触感外，居然没有注意到那女孩的外貌……
何况他也不敢再去弹药学专业蹭课，加上自己的学业跟实验增加，只能把这事情放在一边。
他哪里想过，那个女孩居然是叶欣！
而且两人居然在一座基地，同一个厂。
更没想到，再次见面，又是他撞了叶欣，还好，没有撞到，没有再出现那样的尴尬场面……
难怪叶欣每次见到他，就态度非常不好地要求他道歉。
小说都特么的都不敢这么写啊！
这是刘跃此刻的想法。
“那个，那个……叶欣同志，当初我真不是有意的……”
“对不起……”
刘跃老脸烧得厉害，恨不得把头埋到座位下面。
当初要是不说那话，也没有这样尴尬不是？
还好，当时理工大学的人不知道他是哪个学校的。
叶欣脸更红。
一时间，两人都沉没了下来。
刘跃听着叶欣连续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估计是压抑着要揍自己的冲动。
他甚至恨不得叶欣揍他一顿，总不能说，我摸了你，你摸回去吧？
“后面你为什么没有再来听课了？徐教授都问了很多次你的情况，却没人知道你是哪个系的……”
叶欣再次主动开口了，声音很轻，跟之前刘跃眼中的疯婆娘没有丝毫联系。
刘跃依然尴尬，“他们怕是想要揍我吧？”
叶欣听到他这话，直接嗤之以鼻，“切，你真把自己当回事儿。我之前也是蹭课的……弹药学的同学都很好……”
“你原谅我了？”刘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又不是故意的，不原谅你能如何，难不成让你娶了我？你倒是想得美！之前一直觉得你是牛虻，在厂里你倒正经……”叶欣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再次红了脸。
好像她对刘跃正经的时候很不满一样……
刘跃只能尴尬地笑，不敢搭话。
甚至还偷偷地瞟叶欣胸膛。
从外面看，依然看不出来是否有货。
“徐教授他还好吗？”
为了避免再次尴尬，刘跃转移了话题。
“徐教授上课的时候很多次提起你，鼓励我们提出各种质疑……你当初提出在8701里加入铝粉，开发高威力含铝炸药，教授已经搞出来了……”
叶欣倒也没有再提那些事情。
把刘跃没去理工大学蹭课后的情况，向刘跃做了介绍。
“搞出来了啊？也多亏徐教授，要不然我的设计将会大打折扣，含铝的8701威力将会提升更多……”刘跃有些感慨，给牛人稍微提点思路，他们就能搞出来。
旋即，他好奇叶欣怎么进了39车间当资料员。
“不对啊，你既然是徐教授的学生，肯定是弹药相关专业毕业，怎么会到79车间做资料员？”
以刘跃对弹药学的了解，叶欣从首都理工大学毕业后，应该分配到部队弹药研究单位。
基地对于装药研究并不多，要研究也是高能燃料等方面，也不可能也进入2186厂。
叶欣见刘跃瞧不起自己，冷哼一声，“我学探测制导与控制技术专业。”
刘跃傻眼了。
特么的，学探测制导与控制，应该进飞控研究所或相关单位啊！
这女人，是个牛人。
学探测制导与控制，跑到弹药车间去当资料员……
然后摇身一变成了弹药专家？
“看着我干嘛？不相信？探测制导与控制，学校里教的太少，我不愿意浪费时间，发现弹药学很有意思，研究各种化合物间的剧烈反应，瞬间产生巨大能量很有趣……要让各种暴躁的化学试剂在一起平衡相处，正常状态下稳定，研究起来更有意思……比探测制导与控制好玩多了……”
叶欣的话，让刘跃有些惊恐。
他没想到一个柔弱的女人血液里居然有着如此暴力的因子。
玩弹药的，都是绝对的牛人！
在这个领域里，几乎没有女性。
这工作在军工领域中属于危险程度最高的，毕竟，为了追求高性能的炸药配比，需要进行很多实验，稍不注意就会发生爆炸……
弹药专业研究人员必须要追求炸药更强的瞬间爆炸效果，同样得寻求极端危险下的稳定性，确保这些危险的东西安全……
这女人，太危险了。
“咱们都是一样，哪儿来的回哪儿。回基地后，总部机关安排我到姿态控制研究所，干了几天，太枯燥……搞炸药，看着各种稳定的化学试剂在一起剧烈反应……”
这女人越说越兴奋。
“你学的可是制导技术！那才是国家最需要的。”刘跃觉得这女人太危险。
不由自主地把身体往过道边挪了挪，保持跟这女人尽可能远的距离。
“制导这方面研究的人很多，不差我这一个……我要成为居里夫人那样的女人，要成为世界第一女性弹药专家……”
叶欣脸上一脸豪气。
甚至挥舞着小拳头给自己鼓气。
“我们是快递运载工具研究单位，要研究最强大的快递，不仅要速度快，还得精准，咱们要确保半小时内全球直达，而且不能允许客户给差评，就必须更准，这需要你们成为眼睛……”
叶欣不懂刘跃的话。
“蘑菇弹就是快递，专治敌人的各种不服……要是速度不够快，他们跑了，怎么办？而且送得不准，他们要骂咱们的……”刘跃解释着。
“你真有趣，还能这样理解……不过大东风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叶欣乐得笑了出来，旋即想着周围还有人，捂着嘴看着刘跃直乐，“不过蘑菇弹是吓人的，常规的是允许用的，要是研究一种有蘑菇弹威力的常规弹……”
刘跃觉得，不能跟这女人聊下去了。
两人聊得投入，坐在对面的严和平跟负责保密工作的刘保军两人也不管是否泄密，毕竟两人的声音很小。
两人不时地挤眉弄眼对视一番，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容。
随后装着睡觉。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刘跃刚说出这句话，就意识到说错了，想要收回来，也不可能了。
叶欣追着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无奈之下，刘跃只能胡扯，逗得叶欣直乐。
哪怕已经是凌晨，两人都没有任何困意，聊得投入，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色亮了……
其实两人聊得最多的，都是跟他们专业相关的一些东西，以及国内技术发展跟国际差距，刘跃对于什么都能扯几句，这让叶欣这女人问出了更多的专业问题……
甚至，叶欣在不少技术发展方向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虽然这些见解对刘跃来说显得幼稚，而且可笑。
他也知道对于这个时代、这种年龄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除非有些涉密的，对面的刘保国才咳嗽一声提醒两人这是在火车上，虽然声音小，周围都是他们的人，两人毕竟不是说悄悄话……
099 坐飞机没有坐火箭刺激
火车到站已经是第二天天黑了。
一行人刚下了车，直接被军代局安排的车辆把一行人直接拉到了机场。
“非常抱歉，上级说时间紧，任务重，加上飞机即将起飞，没法好好招待几位……”
接他们的负责人是一名干事，四十多岁的人，很是干练。
把一行人送到机场，带着吕强拿着一行人的资料跟介绍信买了票，道歉一番后，就把几人给扔在了机场。
“他们是舍不得接待费用吧……”
无聊的谢军抱怨着。
“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起飞了。咱们这是坐的部队下属的飞机……”严和平倒不在意，“咱们带着干粮呢，馒头，榨菜，还有罐头，比起以前只能凉水就窝窝头好多了。”
吕强跟一名手下已经开始从刘跃那开始给众人分发雪白的大馒头，每人一带没有商标，没有保质期，也没有生产厂家的透明塑料袋包装的榨菜。
现在已经过了用餐段，飞机上也不供餐。
“他们没有罐头？”刘跃手中分到一个馒头，一袋榨菜，还有一个铁皮包装的牛肉罐头。
可其他人手中，就只有馒头跟罐头。
“咱们不知道要多长时间，那边物资匮乏，条件差，出来的时候领导就交代了，不能让你身体拖垮……”吕强有些尴尬。
一行人都各有分工，能携带的干粮并不是太多。
而罐头这种，更不可能带太多。
“吃吧。基地的传统，出差在外，技术优先，不是为你开特例……”严和平见刘跃发呆，催促他，“火车上不方便，大家都是馒头就榨菜，你这身体拖垮了，谁来解决问题，部队还等着呢……”
“吃吧，白面馒头比窝窝头好吃多了，那玩意儿，满口钻……”谢军有些后悔自己的抱怨。
“这天寒地冻的，不好吃，放在那里吧，等到了地方，罐头加点白菜土豆炖，才好吃呢……”刘跃拒绝了，见吕强还要劝自己，刘跃补充着，“我肠胃不好，这玩意儿吃了会拉肚子……”
说完，就拿着馒头跟榨菜到旁边去吃了。
吕强一阵无奈。
“放着吧。以后的时间还长……”严和平级别最高。
这种事儿，不用太多的劝说。
机场的候机厅远没后世机场豪华跟先进，这年头有资格乘坐飞机的人并不是很多，不像十多年后，只要有钱就可以坐飞机。
干部不到一定级别，没有介绍信，都坐不了。
候机厅很大，里面候机的人并不多。
很快一行人就填饱了肚子，机场通知登机了。
在安检口也没有浪费太多世间，安检人员要求几人把包打开检查，吕强也不知道给安检人员递过去一个黑色的什么证件，一行人就被放行了。
也没有分多少登机口，从安检通道进去十多米，一架银白色，中间有着一道蓝色涂装的“庞大”飞机。
这架飞机跟一般客机不同，发动机没有装在机翼下，三台发动机一台在机身尾部内，在靠近尾部的两侧，各有一台发动机……
尾部发动机侧面，喷涂着黑色的“b-296”，这是民航sy管理局下属的飞机。
“三叉戟！”
刘跃看着这飞机，心思复杂无比。
在他们那个年代，这玩意儿只能到航空博物馆才能看到。
这是新中国70年代引进的英国产民航客机，是这款飞机仅次于英国的第二大用户，前前后后一共采购39架……
最后却因为缺乏备件，在1991年全部退役。
这种飞机，是整个国家70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期民航运输的主力。
“好大的飞机……”
叶欣很兴奋。
其他人同样很震惊。
“我们国家自主研发的运-10，比这个大一倍！”刘跃告诉众人，咱们国内有更大的。
他却没说，国际上，还有很多比国内最大的飞机还大好几倍的。
乌克兰的那架安-225还没开始设计，但是安-124应该已经开始组装了……
运-10应该已经开始地面滑跑实验了。
可惜，最终命运如何，刘跃是清楚的，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是航天的，不是航空的。
“这玩意儿，安全吗？”严和平军人出身，却对上飞机有些恐惧。
一行人都没有坐过飞机。
“比伊尔-62、安-24这些飞了很多年的苏式飞机不仅速度快，安全性能也高，喷气式呢……”刘跃没有再说什么，率先向着直接通往地面的舷梯走去。
“刘副总，咱们这可是借了你的光，头一次坐飞机呢……咱也享受一番高级干部的待遇……不过就是太贵，一张机票46块……”
严和平上了飞机，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说话有些颤抖。
叶欣这次主动坐到了刘跃旁边，脸色煞白，整个人都紧张不已。
或许都是为干部服务的，飞机都是采用的4座布局。
“刘跃，这么大的铁疙瘩，在空中飞……”叶欣很好奇，为什么刘跃就不紧张。
这东西，看起来都给人没有安全感。
“咱们的大东风，那么大，还飞太空呢……美国苏联人直接坐火箭上太空呢，怕啥？”刘跃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也害怕坐飞机。
以他的了解，觉得叶欣应该很兴奋才是。
“这飞机要是出事儿了，落到地上，人都不能囫囵个儿……开车要是出事儿，还能跳车……”刘保国喃喃地说道。
这让周围几人更是紧张。
周围其他人，几乎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哪怕有专业的空乘人员安抚大家不用紧张，也没几个人像刘跃这样坦然。
脱离地面，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着实让人害怕。
很快，飞机开始滑跑起来。
叶欣的脸色，更是变得苍白。
双手死死地抓着衣角。
刘跃也没多想，直接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叶欣的手，入手感觉，冰凉。
“没事儿，这玩意儿，可没有坐火箭那么刺激……”
“说得你好像坐过火箭一样……”叶欣倒也没有把手抽回来，刘跃抓着她的手，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刘跃本想说坐过，最终还是黯然了。
严格意义上讲，他确实是没有坐过火箭，而是乘坐由大飞机发射的自带动力的神舟号飞船进入到天宫，再从天宫空间站乘坐嫦娥号航天飞机到月球基地……
他快要忘记坐航天飞机的感觉了。
而这个时代，要想体验，起码还得等四五十年，那个时候，他估计没机会了……
“你怎么了？”叶欣见刘跃不吭声，以为他也是紧张，想要安慰，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在想，我们的项目是不是因为速度太快而造成的……”刘跃半真半假地说道。
他这完全是胡扯。
经过这样一闹腾，他也没有心思继续安慰叶欣，不知不觉陷入了对原来的回忆中。
曾经的事情，离他现在越来越远。
他很想努力回到那个时代，却知道，回不去了。
他想要推动航天技术快速发展，可现在各种基础都差太远，他一个人根本无能为力……
很多记忆，想要抓住，却越来越远。
不知不觉中，他握着叶欣的手越来越用力，叶欣这才发现刘跃抓着她的手，满脸通红的她，也顾不得紧张，看着刘跃在机舱内黯淡的灯光下的迷茫眼神，她最终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一直到飞机降落……
100 地球很小，国家却很大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得多紧张，我现在站不起来了……”
当飞机降落后，刘跃才从回忆中脱离。
他才意识到，飞机飞行的这几个小时行程，他一直握着叶欣的手，尴尬地松开，不知道怎么解释，叶欣就落落大方地开口了。
“谢谢，我扶你吧……”刘跃站起来，准备扶叶欣。
叶欣拒绝了。
严和平几人都是等飞机停了好一阵，才站起来，走路都感觉是飘的，都是因为一路上太过紧张。
下了飞机，就感觉到刮骨的寒冷往身体里面钻。
饶是在首都呆了好些年，对北方的严寒已经习惯，刘跃跟叶欣两人都是不停地打着寒颤。
裹着军大衣，也根本无法抵御这严寒。
同样有军代局的车接送，依然没有给时间给一行人休息，直接把几人送到了火车站。
还好，接送的人员比较仁道，给一行人带来了一大包还热乎着的包子，以及穿在内部可以御寒的绒衣。
“北边更冷，相对那里，这边已经是温暖如春了。”接待的干事见一行人穿得这么厚，依然哆嗦，让他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冬天的东北，越往被北，越冷。
“这些酒带着，冷的时候喝几口，可以御寒……”临上车的时候，接待的干事递了两个军用水壶给吕强。
见只有两壶，谢军直撇嘴，“瞧不起人不是？这玩意儿，一个人就喝了……”
“等你们回来，请你喝酒，不醉不归……”接待干事倒也豪爽。
一大早，火车就要发车，根本没有时间给一行人休息。
东北的铁路网络，远比全国平均水平高很多。
新中国成立之前，小鬼子跟老毛子等侵略者当初为了掠夺东北丰富的资源，修建了不少铁路；后来国家工业化，东北工业基础好，很多厂矿企业在这边，更是进一步建设……
刘跃一行人要去的，是中国最北边。
那个地方，冬天零下三四十度是常有的，甚至极限温度可以超过零下-50c。
短短数百公里的直线距离，因为要换乘好几次火车，走了整整三天时间！
而到达漠河火车站的时候，众人甚至都不愿意从车内出去。
哪怕之前他们认为车厢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保护。
在车厢里面，一行人都被冻得怀疑人生。
外面寒风呼呼地吹，让听到风声的人都不敢出去。
刘跃跟叶欣两人之前还好点，其他人都是常年待在西南，那里零下几度的温度都已经让他们难以忍受了。
“走吧，这不下去不行……”
列车员也不催促一行人。
冬天到这边的人，不是军工系统的，就是脑袋有问题的。
这两种人，都不敢得罪。
叶欣早就全副武装，只留下了眼睛在外面。
刚到车厢门边，眼睫毛就开始挂上白霜。
“以后一定要给部队首长建议，直接修建一座环境模拟实验场，直接在试验场里面就模拟这些环境……”以前刘跃对于这个时代的装备开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一月份，最寒冷的时候，大过年的不过年，跑到祖国最北边来。
这里平均气温都是在零下30度。
还好，没有下雪。
“诸位，辛苦了。我是靶场火箭炮项目负责人朱定光，接上级命令，前来迎接你们……”一名裹着厚厚军大衣，只露出脸的中年人咧嘴对着一行人笑。
他的眉毛上都是白霜，睫毛上同样如此，却流着鼻涕，嘴唇上都是裂开的口子。
“赶紧遮上吧，到了地方再寒暄……”
见刘跃要摘开口罩，脱下手套跟对方握手，吓了严和平一跳。
开玩笑，要是刘跃的手冻着了，这还得了？
朱定光也没有坚持，直接就把自己再遮严实了。
在车站外面，有着一辆军绿色的篷布解放汽车，汽车轮胎上装着防滑链。
几名背着枪的军人见到几人过来，对着一行人敬礼。
“车里有棉被，大家坚持一下，天黑前就能赶到……”朱定光让几名军人扶着一行人上车。
西南来的人，进入国家冬天最严寒的区域，这罪，遭大了。
“天黑前？现在才十点过啊，还要这么久，得多远……”叶欣这几天已经神情疲惫。
如果可以，她宁愿在实验室做实验，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也不愿意到这边。
不是她不能吃苦，苦跟累，都不算什么。
关键无孔不入，刮骨的寒冷，太让人难以招架了。
她现在就想有个温暖的地方躺下，睡到自然醒……
“女同志？”朱定光有些诧异。
从外面看，所有人都裹得严实，根本就分不清性别。
“弹药专家，叶欣同志。”严和平急忙介绍。
这让朱定光为难了，“我们那里经费少，条件差，都是一群男同志挤大通铺……”
没法安排啊。
“女同志怎么了？性别歧视啊！”叶欣有气无力。
这几天的颠簸，让她的泼辣劲早已荡然无存，哪怕刘跃跟其他同志都对她照顾有加，可这刺骨的寒冷，还是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可惜，没得选择。
“先走吧，继续下去，非得冻死不可！”严和平几人从一出来，就在不停地跺着脚。
刘跃扶着叶欣，在两名军人的帮助下，把她送上了汽车，随后自己才上去。
严寒的气温，冻得他大脑运转都变得迟钝。
他身体还好，以前在首都的冬天，都穿得很薄。
叶欣跟其他人不行。
“怎么还不走？”上车好一阵，都没听到汽车发动机轰鸣，车子也没动静。
“发动机冻住了，等一下，用开水淋一下，很快就好了……”
朱定光很淡然。
刘跃再次叹了口气。
再次怀念有环境模拟靶场的年代多好。
任何一款新式武器，在列装部队之前，都必须经过各种极限环境测试，只有通过极限环境测试，并且保持稳定的性能，才有可能定型，列装部队。
在没有环境模拟实验室的年代，国内武器装备实验，就必须在全国各地各种不同极端环境的试验场中进行试验。
还好，中国幅员辽阔，在某些区域，冬天极限温度可以达到-50c以下；夏天，某些区域最高温度可以逼近50c……
所以，在这样的年代，一款武器定型，非常不容易，需要经过漫长的试验，跑遍全国所有极端环境区域……
要是有了环境模拟实验室，只需要在实验室里面，就能模拟各种极端环境。
-50c、50c、淋雨、扬尘等各种极端环境的实验工作，只需要在一个试验场就能解决。
不用再冬天去漠河，夏天去南海，不用全国到处跑，试验速度很快，省时省力……
可惜，刘跃也就只能想想。
“通通通……”
老解放汽车一阵有气无力的嘶鸣后，终于咆哮起来。
好不容易，这手摇式的解放汽车终于发动了。
哪怕汽车车厢内有着厚厚的棉被，但是一行人依然觉得冷。
汽车的行驶速度很慢，一小时绝对不到三十公里。
002基地的一行人，有气无力地躺在车上，现在，他们只想到达目的地，喝口热汤，吃口热饭，然后美美地睡一觉。
五点左右，汽车终于停了。
“这才四点多，天就黑了？”叶欣问了时间，瞪大了眼睛。
“这已经黑得晚了一个多小时呢。冬至时，三点过就天黑了……夏至那天，凌晨三点天亮，晚上九点过才黑……”朱定光笑着对莫齐解释。
除了刘跃，其他人都蒙。
“你知道？”朱定光有些诧异，很多来这边的技术专家们，第一次听说，都是惊讶无比。
“咱国家太大了……地理书上都有，这会儿南方穿短袖呢……”
刘跃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国家这么大。
以前他觉得整个地球都很小……
101 刘跃，我想上厕所
“咱们这里条件差，大家将就一下……”
朱定光见几人都是在外面愣愣地看着低矮的一排干打垒，上面盖着茅草，一脸不可置信。
“这里没有通电？”刘跃问道。
这是国家最大低温试验靶场，除了这片茅草屋，根本看不出来是武器试验场。
“通了，前几天下雪，电线被积雪压断了，还没有恢复，虽然看着差，里面很暖和……”朱定光向着几人解释。
这时候，从低矮的房屋内涌出一群人。
“非常抱歉，在房间里面暖和，出来得全方位防护到位，咱们的试验人员被冻伤了好几个……还是先进去吧……”
一名同样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的人对几人说道。
这是2186厂到这边试验的负责人，书记魏贵平。
房间虽然低矮，也不算大。
中间有着一个炉子，周围都挂着煤油灯。
在炉子旁边的各一张的长条桌上，摆着一些图纸。
在房子边缘，有着一个房间这么长的土炕，上面胡乱地摆放着一排折成豆腐块的行军被……
刚一进门，屋里的热气就让受冻好些天的众人感觉到温暖无比，纷纷脱掉了外面厚重的军大衣，活动都零活了不少。
“食堂那边正在准备吃的，严主任，您看叶欣同志……”
朱定光看着脱掉军大衣的叶欣有些为难。
根本没有地方安排。
以前这个试验场，根本就没有女同志来过。
都是粗糙汉子，烧着的大通炕上铺上被子，随便一躺就行。
这是件困难的事情。
“没有空房间？这边不是试验场么？平时应该有不少研发单位都在这边试验……”严和平也有些头痛。
“没有了，这段时间这里比较忙， 617那边的坦克也在这边进行低温试验……”朱定光解释。
叶欣也没想到，这边居然只有自己一个女性，看着他们为难，豪气地说道：“晚上在炕中间隔开就行，我们是来试验武器性能，不是来享受的……”
这年头，条件不好，谁都知道。
冬天这边的试验场，确实是有很多单位在这边试验。
全国所有系统的新式装备，都必须得到低温试验场进行试验，而且还必须在气温最低的时候。
002基地的人来得晚，只能住这些最开始修建的老房子。
“行了，先开会吧，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刘跃直接进入了正题。
除了朱定光留下外，其他接一行人的工作人员，都主动离开，房间里面都是基地头一批实验人员。
严和平等人同样出去了。
哪怕周围都是军工系统的人员，为了保密，各种数据都是不能泄露的。
不相关人员，都不能靠拢。
“之前的实验，各打了八发，精度没问题，107单管火箭弹杀伤半径只有8米；80毫米单兵反坦克火箭筒的穿甲能力只有100毫米，连在这边试验的改型69式坦克主装甲都无法击穿……”
负责技术，原本外派的副总工程师曹鹏把试验时候的数据跟相关资料递给刘跃，同时介绍着情况。
之前的寒暄，大家都相互认识了。
“只是威力降低？速度有没有降低？”刘跃皱起了眉头。
问题只是出在战斗部？
“我们经过测试，速度没有降低，发射筒等材料的特性也没有任何改变……”曹鹏没有对刘跃表露任何敌意。
对他们来说，解决问题，才是重要的。
“这里是所有的生产资料，我之前看过，没有什么问题，大家再看看，从中找出问题所在……”刘跃没有废话，直接把从基地带来的各种资料也提交给了曹鹏跟朱定光他们。
快速看完试验数据后，递给了叶欣。
“战斗部的问题？”叶欣看了数据后，提出了怀疑，“战斗部装药，都是采用国内最新研制，并且开始大规模使用的8701炸药……”
就是因为找不到原因，她们才不得不在大过年的时候冒着严寒到祖国最北边。
8701的配方，是没有问题的。
在75年，国内破甲弹、穿甲弹都开始放弃8321，使用8701高能炸药。
为了从各方面找出问题，叶欣同样把弹药车间的相关生产技术资料带了过来。
装药的工艺流程，质量追踪卡，装药配比等……
所有资料在路上都是被严格保护起来的。
“617那边不是在测试坦克吗？他们坦克炮应该也有实验，在这边有没有发现问题？”刘跃把所有的资料综合，还是没有找出问题。
从试验数据中，依然找不出问题所在。
“没有问题。我跟他们的弹药负责人问过，同样使用的相同装药配方，都是首都理工弹药学徐更光教授开发的8701……”曹鹏他们这些天一直都在分析原因。
“明天继续试验！”刘跃拍板决定，他要亲自看试射的情况。
这种找不出来原因的问题，最让人闹心。
一行人本来就舟车劳顿，疲惫不堪，了解了情况，找不出原因，索性就先休息。
恰好食堂也给送来了热饭菜。
两大盆菜，都是白菜土豆粉条，几乎见不到肉。
肉这玩意儿，同样需要票的。
在这偏远的地方，有充足的肉票，也不一定能吃到。
“非常抱歉，咱经费不多，加上这边物资供应匮乏……”魏贵平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
刘跃一行人好多天没吃过一顿热乎饭菜了，到了这边，也没法好好招待一番。
“比路上的榨菜就馒头好多了。这个不会咱们自己单位掏钱吧？”
叶欣也没想到，这边各种条件都到这样的程度。
“有票有钱，都买不到，物资补给车半个月才过来一次，各个单位都是这生活水平……”魏贵平解释，“我们单位在这边也没有驻点……”
航天的武器装备，大多数都是远程战略导弹，那东西，没有可能在常规武器实验基地试验。
而其他的导弹之类，也是不在这里面试验。
只有火箭炮，这属于炮兵的常规装备……
刘跃等人什么都没说，直接开始大口吃喝起来。
从出发到现在，一周，这才吃上一顿热乎饭菜。
确实比啃硬邦邦的馒头好得多。
“明天我去试验基地理化分析室化验战斗部的装药配备有没有变化……”叶欣要确保不是39车间出现的问题。
叶欣就着热汤，啃了两个大馒头，整个人脸色都变得红润起来。
吃完饭，她就对众人说道。
试验场有理化分析室，可以提供基本的一些实验，在试验时候，找出问题所在。
“理化分析要做，其他的性能检测也得做，我们运过来的装备，一直都在外面放着……”
低温靶场的试验，要求极其严格。
就为了确保装备部队后，没有良好的保护，随便放在外面，也可以发挥威力。
这边不到五点就黑了，饭后也没有人再去过多讨论，刘跃等人太疲惫，把炕的边缘靠墙的位置给腾出来，中间拉上一条绳子，直接用窗帘挡住，炕的中间再挡上一道木板，在叶欣的要求下，让刘跃睡她旁边，倒也没人反对。
早就疲惫的一行人，那是躺在炕上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刘跃睡得正香，却被叶欣给推醒了。
“怎么了？”迷糊的刘跃睡眼朦胧地看着刘跃。
“我想上厕所……”叶欣红着脸对刘跃小声地说到。
102 荣获全国科学大会奖的成果有问题？
第二天早上刘跃醒来时，叶欣已经离开。
这一路上，确实太过疲惫，刘跃一觉醒来，外面早就天亮了。
问了才知道，叶欣去基地的理化分析室做实验去了，就为了更快找出问题所在。
刘跃倒也没有在意。
胡乱地洗了一把脸，也没有心思去刮胡子，这边条件差，还好炉子上面的热水壶里面一直烧着热水。这些水，都是铲雪融化烧的。
人多，水少。
都是大老爷们儿，也没谁在意自己的形象。
在房间里面随便啃了窝头填饱肚子，一行人全副武装地向着外面而去。
天亮后，试验基地才全部展现在众人眼中。
没有楼房，最新的也不过是砖木结构的房子，也没几栋，那是试验场的核心所在，一些技术实验室就在里面。
在那些房子外面，两辆有着圆形炮塔的坦克炮管低垂，静静地停在那里。
穿着厚重的坦克作战服的试验人员，正在对这些坦克预热。
北方的气温低，坦克要启动，必须要先把防冻液加热才能发动。
“这玩意儿的装甲比我们实验用的59坦克厚了不少啊。”谢军是识货的。
69式跟59外形看起来差别不多，但是也有不小的区别。
改进型的装甲，肯定会厚的。
“人家最新的坦克，不可能让我们来实验的……”急着去现场实验的刘跃也没心思看617的人在那里给坦克预热什么的，只想快点到试验场。
“突突突……”
一阵轰鸣声，让几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拖拉机！
一辆柴油发动机的拖拉机向着这边而来，一直到近前，刘跃才看清楚那是朱定光。
实验基地很大，居住的地方距离试验的区域还有着好几公里的距离。
“你们就这样把这些装备丢在冰天雪地里？”
哪怕是要做实验，可看到眼前这些单管火箭炮跟反坦克火箭筒，刘跃还是有些肉痛。
旁边的仓库，同样是一间简陋的木屋，可他们用来实验的武器装备，全部就这样丢在外面的冰天雪地中。
“这边有专门的人员看守，不会丢的……”
魏贵平以为刘跃是问这个。
刘跃还能说什么？
从地上捡起一具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上面结满了冰。
“在这样的情况下，电池还能有用吗？”哪怕是专门进行过设计，刘跃对自己的设计也没有底。
看着旁边同样是结了一层冰的107单管火箭炮，更是担忧。
不像手中的反坦克火箭筒，107单管火箭炮发射是需要干电池来点燃火箭发动机的。
“没用，之前就实验过。低温环境下，干电池电量消耗很快……我们带着干电池呢。”曹鹏从一名技术员提着的包里掏出一个泡沫箱。
里面装着一些干电池。
刘跃没有再废话，而是直接检查起手中这具80毫米单兵反坦克火箭筒。
拧开发射管的前盖跟后盖，还好，在零下四十多度的低温下，发射筒内部的火箭弹周围并没有冰霜。
“密封性能非常好，没有冻结，这些在实验报告中都有……”曹鹏对刘跃解释，“打开前盖的保险就可以直接发射……”
刘跃了然，把扳机位置上的冰清理了出来，随后重新组装好。
半蹲在地上，把80毫米单兵反坦克火箭筒抗在肩膀上，瞄准了400米外被清理出来，用鲜亮颜色涂过的靶子。
这是用来专门测试穿甲弹的轧制钢板，厚度各有不同。
“刘副总，那是150毫米的钢板……”曹鹏提醒刘跃。
“啪~”
刘跃已经扣下了扳机。
发射筒内部击针装在火箭弹尾部发射药的位置，一直等待着的刘跃发现，反应速度比之前至少晚了0.1秒。
“轰~”
内部的发射药作用，巨大的压力把尾部后盖破开，火箭弹脱离发射筒往前飞了一段距离后，发动机才开始点火工作，喷射出一道火焰，向着靶子飞去。
这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轰~”
被刘跃发射的80毫米火箭弹，准确地击中了400米外的钢板，上面炸出一团火光。
爆炸时候的高温，让靶子上升起一团水雾。
接过望远镜，刘跃看到靶子并没有被击穿。
不信邪的刘跃，连着又发射了三枚，依然没有击穿靶子！
“先停一下，我过去看看结果。”刘跃对周围几人说了一声，就向着靶子的方向走去。
之前在基地实验，一切结果都是非常好，理论上击穿180毫米/65°均质钢板完全没压力的反坦克火箭弹，现在连垂直厚度150毫米的均质钢板都无法击穿。
这边靶场，只有002基地的火箭弹在进行试验，倒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曹鹏等几名技术人员都跟着刘跃向着靶子的方向走去。
厚厚的积雪，让人行动起来非常缓慢。
好几分钟，一行人已经气喘吁吁，才到达靶子所在的位置。
这里是一块有着两米见方的钢板，150公分厚。
“穿甲的钨合金头钉在上面……”
不用提醒，刘跃已经看到了。
四个分布比较远的不规则的金属坑，有着钢铁融化的痕迹，特别设计的穿甲弹核心部分，就钉在金属坑的中间。
尾部大概跟钢板表面持平。
“穿甲弹长度105毫米，考虑到穿甲时候的钝化效果，厚度大约在100毫米。”刘跃看着露出尾部的是钨合金杆，快速评估了出来。
仅仅穿透了钢板的三分之二。
对59坦克的正面装甲都无法击穿。
“就是这问题……”曹鹏苦笑着说道，“威力降低了，从理论上分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战斗部。8701的没有问题，70-1式62毫米单兵火箭筒跟69-1式我们都用来对比过，他们的威力没有变化……”
同样使用8701高能炸药的两款老设计，都没影响，也就没法怀疑是因为气温太低而影响到了战斗部的作用效果。
要真的是这样，那就是刘跃的设计有问题。
107单管火箭炮其他地方同样没有问题，甚至射程都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作战半径缩减得太厉害了。
“回去吧！看看叶欣同志那边有什么结果。”
刘跃怀疑是装药的问题，可没有证据。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
顾不得吃饭，刘跃就去中间那几栋砖房内找叶欣。
却被门口的警卫给拦住，哪怕刘跃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都被告知，他不是弹药相关的专业人员，不允许进入，太危险……
无奈之下，刘跃只能在门口等着。
“结果出来了吗？”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刘跃差点被冻僵，终于看到叶欣出来。
“装药出了问题。”叶欣的语气中，满是怀疑，“肯定是哪里出了错，其他单位的都没有问题，我们是严格按照配方生产的8701……”
“我们自己生产的8701？”刘跃好像抓住了什么，可又抓不住。
“对啊，基地生产的火箭弹，都是自己生产的8701，如果是我们生产的有问题，至少有十万发107火箭弹要报废……”叶欣不敢去想这样的后果。
基地里面有专门生产高能炸药的车间。
当然，不是39车间，39车间只是生产火箭弹，按照要求跟配比往里面装药就可以了。
现在原因找到了。
可这个原因又好像不靠谱。
“原来8321中使用的4号炸药是硝仿的，遇到酸分解很快，对整个炸药腐蚀很大，解决了这问题才有了8701的问世……去年8701荣获了全国科学大会奖，不可能有问题的……”叶欣觉得，这种是不可能出现问题的。
国内已经开始大规模使用了。
上架感言
又到了要兄弟姐妹们花钱看书的时候了，老规矩，感言不能少。
今晚过了十二点，这书就上架了，也是看兄弟姐妹们支持的时候了。
原本，葫芦说的上架爆百更，已经彻底没有任何可能了。原因老书的兄弟们应该都清楚，月初带着孩子跟媳妇儿出去玩儿，葫芦嫂带孩子玩儿，葫芦当司机，到了就在酒店码字，然后葫芦嫂觉得过意不去，觉得成了葫芦的累赘，闹离婚……
在这样的情况下，亏得之前有超过四十章存稿，否则这书新书期都会断更。
葫芦上架前百章存稿的计划被彻底打断了，也就没法爆更了。
要知道，开书之前，葫芦手中就有至少三十章存稿，所以才敢放言上架百更，结果现实给了葫芦一巴掌，让葫芦以后不要再吹牛逼了……
或许，这个月，对葫芦来说，是运气衰到极点的月份，家里后院不稳，然后编辑又换了人，还好，一直被无数人怀疑葫芦贡献了py换推荐的梧桐大大调任前把葫芦安排好了，新编辑是三年前带葫芦的老编辑麒麟大大，就是那个曾经对葫芦说：你只管写，其他的交给我的编辑。
好不容易媳妇儿不闹腾了，编辑也换好了，葫芦老腰又复发了……
这不是卖惨，只说事实，大家都要工作，没有工作是轻松的，选择了，就得咬牙熬下去。作为男人，确实是难人的，如果有下辈子，绝逼变女人去……
新书期，葫芦保持着双开，原本计划是新书上架老书会完本，可以爆更走下去。各种原因，计划彻底被打乱，老书《重生军工子弟》这个月更新甚至不足15万字，这对葫芦来说，几乎是创了新低……
现在快递收藏32600，葫芦不知道最后订阅有多少，爆更没有了，估计订阅会更低。虽然没有百章爆更，但是女装不可能的，广场舞也是不可能的……
葫芦是全职写手。
还是苦逼的小众文全职写手。
更是到处都是雷点，布满红线的小众文类型的写手……
还靠着这个养活一家老小。
没有百章爆更，没有女装广场舞，本来葫芦不应该厚着脸皮求月票，但是葫芦脸皮就是厚，依然要求。更新跟不上的，欠账，反正账是要还的。
老规矩，盟主加三更，50月票加一更，新书期间，加更完成不了的，后面还，反正过了新书月票榜，葫芦这种类型是没有可能上月票榜的，也就不争了。争月票榜，依然很现实，为奖金，也为了榜单的效果，同样还是为了钱……
《快递强国》跟《重生军工子弟》、《超级军工帝国》出发点不同，写的人类型也是不同，很多人说格局小，确实格局不大，毕竟只写航天一个系统。但是这个领域是葫芦比较了解的领域。
有人说，看惯了无私为国奉献的人，不想看了，只想看主角个人挣钱。葫芦不是不会写，之前写这本书，就是因为不少兄弟说书荒，军工类型没几本书……
葫芦不敢说自己写的有多好，还是希望有兴趣的兄弟们能赏个订阅，投点月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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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没用的反坦克火箭弹，当炮仗放吧
“去帮他们取5发破甲弹！”
袁朗没有废话，冷冷地说道。
张继国喝多了酒，说话确实有问题，但是刘跃打人，问题更严重。
大过年的，这事儿很闹心。
尤其是对方吹的这牛……
617的人并没有派技术专家去帮忙，而是直接给了几发没有装引信的穿甲弹给002基地的人。
魏国平直接在他们的出库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2186后勤专用章。
100毫米破甲弹重量不轻，几人直接用个雪橇拖着往实验室而去。
“魏书记，这事儿是我的不对……”出来后，刘跃就向魏贵平几人道歉，“有任何后果，我都承担！那人如同痞子一般……”
“你有什么错？那根本就不是个玩意儿，革委会的人……”魏贵平一解释，刘跃几人便是明白了那是个什么人物。
严和平则是更加关注袁朗。
“袁朗是他们的副总工程师，在这边负责技术问题。之前听说我们到这边试验反坦克火箭弹，而且还是可以击穿t-72的单兵反坦克火箭弹，找我们询问过具体参数，那是保密的东西，自然没有得到，从那时候就有了矛盾……而我们的试验出现问题后，他们就说了很多次，让我们用这个直接轰他们坦克……”魏贵平把袁朗的情况做了介绍。
双方的矛盾在一开始就有了。
就因为刘跃设计的这种火箭弹。
“他们现在在实验的不仅是改进的坦克，还有刚刚研发成功的100毫米破甲弹……”
“这才是关键所在吧？大家不是一个系统，虽然都是反装甲，根本不影响啊！”严和平一脸无奈。
对方是怕被抢了经费？
坦克使用的破甲弹，那是坦克专用弹种，为装甲集群正面刚敌人的装甲集群而准备的；刘跃开发的是单兵反坦克火箭筒，装备的是步兵。
怎么可能相互影响？
“刘跃，对不起……”叶欣眼角含着泪花。
“你有什么错的？咱们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换装药，然后找到问题所在，同样是8701，同样的配方，同样的生产工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刘跃自然知道叶欣想要说什么。
“要不是这原因，打不坏他们的坦克，没法压他们嚣张的气焰啊……”魏贵平有些惆怅。
“可他们要是……”叶欣真的要哭了。
刘跃是为了他动手的。
“不就是动手打个架？虽然不是同系统的，他们有错在先，就是打官司打到部里，他们都不占理！何况，刘跃同时是为了保护咱们的专家……”严和平负责安保工作，对这事儿，有着极大的话语权，“到时候回去帮刘跃同志申请个奖励……”
“还能这样？”叶欣瞪大了眼睛。
刘跃也是目瞪口呆，“咱们是搞科研的啊，用打架这样的粗暴方式解决问题，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他难以理解这个时代。
哪怕他已经到这个时代十年了。
很多事情，按照他原本的观念，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仅是对科研条件的简陋，以及对这个时代人们那种积极乐观，在简陋条件下为国做贡献的决心跟坚持。
换成他们那个年代，所有军工领域科学家同样是对国家忠心耿耿，但是科研条件好太多了，只要提出问题，国家基础好，有钱，组织各个相关单位，直接用钱砸。
这年头，不行。
条件特简陋。
“之前你们厂领导跟2109厂的领导层打架，基地处理了么？让他们写了检讨，有警告没有？有处分谁？”严和平问刘跃跟叶欣。
两人都摇头。
特别是刘跃，他可清楚，郑建国那混蛋回去之后就让张振帮他把检讨给写了，自己背下来，然后找领导读一遍完事儿。
“基地只要有能力的。谁能搞出好东西，领导们都给捧着……”严和平一语道破天机。
到了实验中心，有了魏贵平跟严和平的担保，加上叶欣说刘跃是她领导，刘跃才能进去。
即使这样，还是被警卫交代了好几遍实验室的纪律才放他进去。
“要是我的分析错了，你就麻烦了……”叶欣看着刘跃，一脸歉意。
冰冷的实验室里，除了各种试管跟试剂，就他们两人。
实验室里没有暖气。
很冷。
“我对自己的设计有把握。”刘跃一脸笑意。
“自恋！”叶欣没有再离刘跃，而是开始琢磨着拆开这坦克使用的破甲弹。
她是弹药专家不假，可平时都是研究装药，研究炸药里面各种化学药剂的配比，很少了解弹药的结构。
对坦克炮使用的破甲弹，叶欣根本就不了解结构，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给把弹壳取下来。
刘跃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出手了。
要是让这女人继续搞下去，搞不好他们两就一起去见马克思了。
这跟坦克普通的穿甲弹、榴弹不同，前面比较尖，结构复杂。
“弹头跟弹壳是压到一起的，要先去掉活动弹带上的压环，把后面的装着发射药的弹壳取掉，取掉起爆机构后，再从里面掏出炸药……”刘跃一边动手，一边给叶欣解释。
“你不是搞火箭炮设计，炮弹结构也懂？”
“你忘记我们接到了底凹增程弹的项目了？”刘跃无奈。
叶欣这看起来温柔的女人，体内却隐藏着无数暴力因子，她居然在刘跃取下后半截装着发射药的弹壳就用勺子去掏弹头。
这吓得刘跃跳了起来。
赶紧接过来把战斗部的起爆装置拆卸下来，才看到里面的黄色8701……
“小心点，要是炸了，咱们就看不到明天太阳了。”
“放心，我是学这个的，没有这么容易炸……”叶欣很是轻松地说到，丝毫都不担心爆炸。
“你不该学着东西，早晚有天要把自己给炸死。”刘跃不停地拆解这些破甲弹。
跟他设计的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不同，反坦克火箭弹里面，他加入了用来穿甲的钨合金杆，拥有穿甲功能，同样达到破甲的效果。
靠着加装的那根尖锐的钨合金杆穿透，然后撞击引爆机构，再进行破甲，爆炸的冲击波再推动穿甲的钨合金杆继续前进，进一步穿甲。
厚重的装甲只要被吃破一个小孔，破甲弹的金属溅射流就能进入坦克内部，获得更强的效果。
这是刘跃根据后面各国为了提高穿甲效果、并拥有很高杀伤力而开发出来的串联战斗部的原理拿出来的设计，也是他们那个年代最常用的。
唯独不同的就是他们那个年代，装药能量更高，仅仅拇指粗，都能拥有很强威力，击穿这个年代的任何坦克，那样一发就够了。
现在采用这样的设计，也是没办法的事。
科技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炸药中的化学能量不高，国内军费削减厉害，还必须用更低成本来获得更大威力。
很快，五发坦克用的破甲弹都被刘跃给拆开。
叶欣把所有的炸药收拢在一起后，装进了一个玻璃器皿。
完成后，则是递给刘跃一个口罩，自己也带上了口罩跟橡胶手套，往炸药里面加入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试剂，“你站远点，毒气比较大……”
原本还轻松的叶欣，脸上也写满了严肃。
玻璃器皿的炸药并没有剧烈反应，在加热后，实验室里面开始弥漫出浓烈的刺鼻气味。
随后叶欣用特别的工具一点点地往已经被取出炸药的火箭弹装药区域装药。
刘跃想要上前帮忙，被叶欣给阻止了。
就这样忙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8发107火箭弹跟5发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的火箭弹被更换了内部的炸药。
“完成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魏贵平跟叶和平见到两人出来，叶欣额头还有着细密的汗珠，递上手绢给她。
“成了，明天就可以展开新的实验，是不是这原因，也可以解开谜底了。”叶欣点头，满脸疲惫。
“轰~”
“轰~”
几人正准备把这些火箭弹送到库房里面，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到外面后，发现617基地的几辆坦克，炮管高高扬起，正在开火。
“轰~”
炮口火光一闪，一枚巨大的炮弹就向着远处飞去。
随后远处火光一闪，传来隐隐的轰隆声。
“同志们，过年好！咱们用炮弹当鞭炮，迎来新的一年……”
张继国站在一辆坦克顶部，兴奋地挥舞着手中厚厚的帽子，一手提着喇叭，对着周围嚷着。
“小人得志！”
叶欣很鄙视这人。
“回吧。”刘跃也觉得这些人挺无聊的。
这些炮弹，那可都是国家拨付的实验经费，是用来试验坦克炮性能的，不是给人用来过年听响的。
“那啥，2186厂的同志们，大过年的，你们那炮仗不放几个出来听听响？”几人准备回他们宿舍时，张继国根本刚好看到拖着刚完成换药的火箭弹的几人。
“对啊，你们那反坦克火箭筒，连59装甲都没法击穿，不如当炮仗放了，过年大家听个响……”
“就是，实验不实验都是那样，不如当炮仗放了，咱们这炮弹威力大，太浪费一些……你们一枚反坦克火箭弹据说都好几千呢……那个声音虽然不大，至少价格高啊……”
喝得醉醺醺的617的几名工作人员也跟着张继国起哄。
105 69坦克当靶子，真不要钱么
“这些混蛋真以为他们的坦克打不穿？又不是99式！”
刘跃火了。
如果不是看在大过年的份上，直接就扛起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把对方的坦克干掉一辆，告诉他们这坦克防御装甲不行。
“行了，没必要跟他们计较。都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在国家经费紧缺时，居然把实验用的炮弹用来当炮仗，只为听个响……这样的人，是军工系统的耻辱！能在军工系统呆多久？”
对张继国等人，魏贵平一点都不在意。
也就是认为他们领导不了解情况，靶场的人能容忍才是怪事。
现在没有必要跟对方计较。
就仗着经费充足，项目受上级重视浪费资金，这绝对是任何单位都不允许的。
617属于搞常规武器装备的五机部，002基地属于搞战略导弹跟运载火箭的七机部。
大家各是一个系统，没必要搞事情。
矛盾闹大了也不是啥光彩的事。
“咱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们不是说要让咱试一下反坦克火箭筒的威力吗？就用他们的坦克来实验，这比打把效果更直观。”叶欣一脸兴奋。
对617试验队伍的人这种行为，非常不爽。
她对刘跃的设计有着充足的信心。
尤其刚更换了有问题的炸药后，这火箭弹的穿甲能力应该提升很多。
刘跃在装药时给她详细讲解了反坦克火箭弹的原理，有着穿甲能力的破甲弹，在国内甚至整个世界，估计都是最新设计理念。
远比617自己开发的破甲弹威力大。
叶欣虽然只是学装药的，但也知道在反坦克火箭弹里装8701型炸药威力有多大。
她不了解反坦克火箭弹的威力，听刘跃说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指不定是吹牛，用617最先进的坦克来检验一下，免得以后刘跃吹牛都不打草稿。
刘跃同样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
实弹，打真坦克啊！
这样的试验机会，难能可贵。
反正他知道002基地的领导绝对不会这样大方地拨付几百万的经费给他们买坦克来检验反坦克火箭筒的威力。
“魏书记，要是把他们坦克打废了，会不会赔偿？”刘跃问魏贵平。
如果打废了要赔偿，这太浪费经费。
要是不用赔偿，完全可以打两发试试效果。
这火箭筒，刘跃可是设计出来对付t-72甚至是还没搞出来的t-80之类拥有厚重防御装甲的三代坦克的。
越到后面，坦克装甲越厚，反坦克火箭弹要想获得更大效果，拥有更强穿甲能力，必须不断改进。
可改进，需要更多的试验数据。
这些数据，打坦克跟打均质装甲，完全是不一样的。
当然，对更厚重的防护装甲，仅仅靠单兵火箭筒是不行的。
必须要反装甲能力更强的反坦克导弹才行。
那是后续发展，同样需要试验数据。
“你们不是说只要更换了装药就能击穿咱们坦克的正面装甲？来，咱的坦克就在这里……”张继国之前被刘跃揍了，仇还没报回来呢。
大过年的，刘跃落了他的面子，不找回来，以后怎么混？
只要落了这些搞反坦克火箭筒单位的面子，才能更好地收拾那个年轻人。
“张组长，您就别开玩笑了，要是打坏了，我们可赔不起……这坦克虽然只是 69式的改进型，造价也不便宜，缺乏经费的我们可赔不起……”
魏贵平也不是个怕事儿的人，告诉对方，是我们赔不起，而不是打不烂。
“是啊，咱经费不多，打坏了赔不起啊，搞这反坦克火箭筒，总共也不过才花费几十万……”
严和平也在旁边煽风点火。
他想说只用了几万经费的，可最终还是算了。
要真打爆了，太欺负人。
打不烂，他们也不丢分，人家几百万造价的坦克，他们用几十万的反坦克火箭筒，不丢人。
刘跃看着两人，乐了。
这两人估计都是怕事情搞不大。
自己不过是问了打坏究竟要不要赔偿，他们这就是直接逼着人家的坦克给他们打啊。
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是否能击穿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617的人敢不敢让他们开火。
“放心！咱们经费不差，如果你们真能击穿正面装甲，我们不仅不让你们赔，甚至给你们写感谢信，发奖状……你们不是号称在400米距离能击穿老毛子t-72主战坦克正面装甲吗？今天大过年的，不对，已经是新的一年了，新年要有新气象，是骡子是马，直接拉出来……要是打废了，说明我们坦克装甲不行，那是我们技术能力不行，这样的东西也没脸提供给部队……”
袁朗也在旁边阴恻恻地说到。
他是技术人员，对厂里设计的新坦克防护性能有着充分了解。
002基地的这些人实验的反坦克火箭筒，效果如何，他们是知道的。
“真的不让我们赔？”严和平一脸激动地问着对方。
这装得太过分了。
“说了不让你们赔就不让你们赔！”袁朗尤其来气。
什么垃圾单位，这种态度。
“口说无凭，张处长，袁副总，写个材料吧，咱让试验场的领导做个见证，如何？”卫国平滴水不漏地说到。
“你们怕了就不玩了，写什么条子？”袁朗皱起了眉头。
对于魏国平等人婆婆妈妈，一点都不耿直，很是不舒服。
617的副总，有这么不值钱么？
“坦克在这里，有本事直接把这几辆坦克都给敲掉！如果敲不掉，之前你们那名年轻人打了张处长的事，我们可以好好地算算了。”袁朗满面红光，看着这个不知名单位来的几人，一脸鄙视。
他也喝了不少酒。
在这大冬天，尤其还是春节的低温武器试验场里，实在没什么娱乐活动。
刚好今天是除夕夜，大家都在守岁。
眼看跨年了，找点乐子更合适。
新年要有新气象！
“只要你们写材料，把试验场的领导请来当见证，我们直接用你们的坦克来试验反坦克火箭筒。我们这玩意儿要是没有用，以后我们厂将不再涉足反装甲武器的研究与生产！”刘跃冷冷地说道。
就怕对放不上套。
“年轻人，你说话能做主？”张继国看着刘跃，脸上变得阴狠起来。
他根本不相信刘跃的武器能击穿他们坦克的正面装甲。
如果真击穿了，直接给刘跃整一个破坏国家财产罪，也不是小事情。
无论刘跃怎么说，都没办法推脱这事。
可要写条子，这就让617的几位领导为难了。
“要是不敢，别在这瑟！”魏国平在旁边开始采用激将法。“你们不是一直认为我们的反坦克火箭筒没法击穿你们最新型坦克正面装甲么？既然有充足信心，还怕什么？”
本来张继国跟袁朗等人就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
这时候被魏国平一激，顿时火了起来。
“写就写，谁怕谁！去把试验场的领导找来，谁反悔谁是孙子！”
这边闹腾起来，试验场的人早已经过来了。
现在跨年，大家都在守岁，还没睡觉。
听到这边闹哄哄的，加上之前几辆实验坦克开炮，即使睡了的人也被吵醒了。
朱定光见这情况，上来就对魏国平几人说道：“事情闹大了怕不好。”
旁边靶场的负责人张剑锋则是皱着眉头看着这情况，之前就已经了解到了整个事情经过。
“你们有信心击穿最先进坦克的主装甲？要知道这可是比一般69式坦克防御装甲强了很多，这是改进型，正在进行实验的……”
靶场负责人张剑锋对张继国等人的行为早就非常不爽。
这些人之前在这边实验吆五喝六，把谁都不当回事，试验场的领导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任何卵用。
就因为国家对坦克的重视，让617的人趾高气扬。
要是002基地的人可以打击617的嚣张气焰，也算是帮低温试验靶场的人人出了一口气。
“领导，他们装甲再厚都不是问题！”刘跃不认识张剑锋，但是不影响他吹牛逼。
朱定光在旁边介绍：“这是靶场负责人张剑锋同志。”
“既然这样，请领导在他们写的条子上签个字，作为公证人。”刘跃不是软柿子。
虽然平时在基地乐呵呵的，不和任何人为难。
那毕竟都是一个系统的。
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都不是事儿。
就像师父王进德想把小师妹王冬梅介绍给他一样，他不愿意怎么都不行。
不管师父用什么方法，哪怕王进德等人平时不配合，刘跃不同意也白搭。
“你是？”张剑锋看着刘跃，皱起了眉头。
“我们2186厂技术副总刘跃同志，这两款武器都是他设计的。”魏国平向张剑锋介绍刘跃。
“果然年轻有为，不错！我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希望你们的火箭筒能击穿他们的坦克。”张剑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刘跃说到。
“领导放心吧！”刘跃丝毫都不在意。
在张继国写好材料后，魏国平直接在上面签了字，盖上了单位的章。
同时也要求张继国盖上617试验小组的公章，随后才是张剑锋跟火箭炮试射负责人朱定光签字作为公证人。
这样一来，事情也就定了性试验！
双方单位都是为了更好地提升武器装备威力作为出的试验。
无论结果如何，谁都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