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三、好多脸面
漫天金莲,如岳魔山!
都御道人放开了所有的束缚,无数域外魔识,撞破了虚空,降临到了万魔山之内。
躲入万魔山最深处的都御道人,面目狰狞,身上浮现了一张又一张的脸面,好多脸面他都认得,那是他十世转生的前面九世。
“不过是我的一世,还想要重新活来吗?”
一张颜面忽然爆碎,融入了都御道人身躯,让他的道行法力近乎无止境的暴涨。
过不得多久,又复一张颜面爆碎,都御道人的法力,又增长了数分。
只是随即又有一张颜面出现,这却是一张全新的脸,都御道人险些控制不住,他身躯上一张又一张,不断浮现出种种脸面。
有人类,有天魔,有妖怪,有婴童,有女子,有老者……其中大半都是都御害过的人,杀过的魔,降服的妖,弄死过的同门,斩杀的敌人……还有那些被魔劫引动,自九重天外降临的大魔,好些魔功比都御道人还要浑厚。
都御道人渐渐控制不住身躯,猛然暴喝一声,化散为无数的脸,飞入了万魔山。
这座魔山散发无穷无尽的魔气,节节暴涨。
就连元真上人和圣手书生都微微生出惊讶,都御道人不但把万魔山和天邪金莲放出,还把千余里地界,都用天魔妄境笼罩,两人都不想闯入进去。
元真上人冷喝道:“居然想要阵前突破!太乙境若是有这般好突破,也不会有那么多阳真老死不肯破境了。”
圣手书生淡淡的一叹,说道:“我已经用灵空天域图把此地封印起来。只是此时闯入天魔妄境,说不定就会遇上被召唤来的天魔,不如等他自灭。”
若是都御道人只是寻常的使用天魔妄境,并用万魔山护体,不管是元真上人,还是圣手书生都不会害怕。
但他寻求突破,引动了魔劫,两人反而不敢闯入。
此时闯入,他们就会成为天魔妄境的一部分,元真上人和圣手书生都是太乙境的道圣,本身气息会吸引来境界相同的天魔。
若是引来太乙境天魔大圣,都御道人必然是死定了,可他们两个也不见得能够从容脱身。
所以元真上人和圣手书生都选择了静观其变,他们不看好都御道人破境,要等都御道人破境失败,再出手收拾残局。
王崇施展天魔幻变,在万魔山中游弋,暗暗忖道:“这般好的鼎炉,怎能轻易废掉?且让我助他一臂之力。”
小贼魔此时黑斯礼的妖身和天魔灭仙剑,已经不分彼此,都被炼化,再不分什么妖身魔剑了。
黑斯礼的妖身已经彻底炼化了天魔灭仙剑,天魔灭仙剑也等若吞噬了这具妖身。
天魔幻身,变幻无常,其实已经没有了本体之说。
王崇此时可以任意幻化,能够以任何天魔的形象出现,并且施展相应的魔门法术,亦能化为任何人类模样,只是并没有办法施展出来,他自身也不懂得的法术。
王崇稍稍运转法力,施展了推算之术,顿时就找到了一张四处飘荡,吞噬魔物的大脸。
这张大脸小贼魔十分熟悉,正是提御阿尾。
王崇悄无声息的扑了上去,提御阿尾早就灭了,一身功力也被都御吞噬,此时不过是都御想要晋升,引来的无上魔劫。
来自于外的天魔降临,这才把提御阿尾重新幻化了出来,此可以说是都御道人的前世,也可能说是提御阿尾,更可以说——就是天魔本身。
王崇扑倒了这张脸面上,妄境之中,又生妄境,当年他在重离子的碧波洞,初次见到提御阿尾的时候,被摄入的妄境,又复再现。
只是如今的小贼魔,已经不是当初的小人物了。
他哈哈一笑,说道:“区区妄境,有何显摆的必要?且让我破之!”
提御阿尾刚才妄境之中现身,就被一头七星云蜃从天而降,化为一个胖胖的孩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喝道:“天上地下,唯我牛逼!”
一根筋肉纠结巨大妖棒,从天而降,把提御阿尾一棒打的万朵桃花开,当场就身归那世。
破了妄境,王崇随手一抓,就有一张脸面浮现,上面有无数天邪金莲,朵朵金莲花开。
王崇也不收起,随手一抛,任由他自行飞走。
都御道人一缕魔识,正在万魔山中游弋,他已经连续遇到了十余头阳真境的大魔,这都是万魔山中,原不曾有的魔物。
他也不敢去邀斗,只能连连避让。
忽然间,一张颜面飞出,主动投向都御道人。都御道人探手一抓,顿觉全身功力,恢复了三四分。尤其是重离子一脉的道法,全数恢复。
都御道人伸手一拍,一道寒气飞出,顿时把数十头魔物,抹去了一身法力,被他重新吞噬。
收了这一张脸面,又复吞噬了数十头魔物,都御道人顿时恢复了几分法力,再去寻找其余的前世身。
王崇和都御道人,在万魔山中游弋,所不同的是,都御道人根本不敢绕着阳真境的大魔,他此是魔劫,并不敢肆意妄为。
王崇却不管三七二十一,遇到的魔物越强越是欢喜,连续打爆了七头阳真境的大魔,又复用天魔灭仙剑和天邪金莲炼了一遍,然后都偷偷送去了给都御。
都御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天魔妄境里,还有王崇这般一个“厚道人”,连续吞噬十余头强横魔物,一身魔功渐渐恢复到了巅峰。
便见得天魔妄境之中,忽然生出了无边旋涡,一头天魔大圣探出了一只巨脚。
都御道人暗暗忖道:“我还未能把万魔山和前世身尽数炼化,也还未能把前面降临的阳真境大魔尽数收伏。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太乙境的天魔大圣?”
“事已至此,只能冒死一拼了。”
都御道人一声长喝,身躯骤然暴涨,无数魔物被磅礴的吸力,牵引着飞向了都御道人。
王崇也罢了手,让自己降服的魔物,跟随自己一起,飞向了都御道人,化为了这位魔门劫子法力的一部分。
都御道人只觉得自己法力汩汩不绝,源源不断,比料想的要好七八倍,不由得心头欢喜,催动天魔大手印,迎上了降临的天魔巨脚。
六零四、第三魔劫,天魔妖身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是太生魔尊!你以天魔幻身之法,侵入他的脚心……
王崇依言施展天魔幻身,借助都御道人的天魔大手印和太生魔尊硬撼的机会,强行侵入了这位魔尊的脚心。
演天珠何等能耐?
他的指点下,小贼魔各种魔法如流水价使出,不旋踵就把这只巨脚侵蚀了七八分。
如是寻常魔门中人渡劫,此时就把这位太乙境天魔大圣的巨脚炼化,融汇入自身,便能有几分机会,晋升境界了。
但王崇如何能够愿意,让都御道人这般渡劫?
小贼魔喝道:“只炼化一只脚,都御的道力必然甚差,须得把整个太生魔尊都炼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曾有个人渡太乙境魔劫的时候,觉得一头魔尊不够看,连斩了十二头魔尊,差点把魔君都招惹下来……
王崇愣了一下,叫道:“若是招来魔君,岂不是死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那人就惯会作死。
王崇讪讪的,也不敢搭话,身躯猛然一挫,这位太乙境的天魔大圣,忽然就感觉一只魔脚沉重,把下半身都拖了下来。
都御道人正在力拼,这位如山峦般巨大的魔脚,自觉渐渐占了上风,还在窃喜,忽然发现又有一只魔脚下来,还下来了半个腰身,不由得骇然欲死。
太生魔尊的半截魔躯,几乎把天魔妄境占据了大半,每一根腿毛都化为纠纠黑蛇,四外飞出。
更有无数吼声,从天外传来,似乎这位太乙境的天魔大圣,还想要整个的闯入进来。
都御道人心道:“我这是因为十世修行,功力过于浑厚,这才能够把一尊太乙境的天魔大圣,整个引入此世吗?”
他一面有些忐忑,一面有些惶恐,施展一身法力,向太生魔尊的两条魔腿攻了过去。
忽然间,一条魔腿崩成了无数的金莲,飘飘洒洒的落入了天魔妄境。
都御道人只道自己十世修行,果然魔法浑厚,尤其是当初所得的天邪金莲,亏得不曾毁去,如今也建了大功。
都御道人双臂张开,一个吞吸,就有无数天邪金莲缓缓的飞入了身躯,让他的魔门功力如怒潮般暴涨。
都御道人也不亏是魔门劫子,功力连番突破,已经隐隐接近了太乙境的关口,双手捏了一道法诀,万魔山就砸向了太生魔尊的另外一条魔腿。
这位魔尊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如此倒霉,只感觉到咔嚓一声,另外一条魔腿也断了。
紧接着身躯又是一沉,中间半截身躯也深入了都御道人的天魔妄境。
都御道人用万魔山,包裹住了太生魔尊的一条魔腿,心头大定,呵呵狂笑,分出了数十个分身,一起攻打太生魔尊的胸腹这中间的半截魔躯。
小贼魔在里头搞鬼,都御在外面狂攻,两人齐心合力,太生魔尊的中间半截魔躯又施展不得魔功,坚持了数个日夜,就被生生打爆。
王崇正要再做侵蚀,忽然感应到一股魔意降临,一个头顶生有弯角,全身金光灿烂的魔人,在识海中显化。
这位魔人喝道:“尔这等真天魔,果然狡诈。”
王崇先是愕然,随即就狂喜,叫道:“没想到,居然是第三魔劫来了。”
他一探手,虚空中就凝结出来一口天魔灭仙剑,煌煌剑光,金光如虹,就冲着这头魔人杀了过去。
太生魔尊莫名被吸引到了一处坎窄的妄境,先被砍了两条魔腿,又被爆了中间的半截魔躯,正愤怒,以魔识幻化降临。
却见到一个喜气洋洋的汉子,手持天魔灭仙剑就厮杀了过来。
一人一魔在识海中交手不过十余招,太生魔尊的魔识就被小贼魔打爆,他的第三魔劫渡过,一身法力再有突破。
王崇顿时就感应到了冥冥之中,一缕契机,笑道:“果然又是该我炼成天魔真身。”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莫要炼成第三元神。
王崇笑道:“我知!”
小贼魔探手一抓,把自己的另外两具妖身拖了出来,催动了浩瀚魔功,把这两具妖身一并炼化。
他这是为了增加对这具天魔妖身的控制,若不然,也快要控制不住了。
尤其是孤鸿子的妖身,精修补天劫手,这道魔功乃是补天派的嫡传,又能驾驭天邪金莲,最为王崇所急需。
至于逍遥府的那位掌旗使,王崇本着反正也就是一个废物,不如直接炼了,也省的占用地方。
两具妖身炼化,王崇身外浮现朵朵金莲,飘落掌中的天魔灭仙剑,让他整个人内外通透,重新彻底掌握了这具妖身。
如今这具妖身,已经非是黑斯礼,天魔灭仙剑,也不是孤鸿子,又或者什么人物,就是魔道至简的一具——天魔妖身!
上一次王崇入魔,毕竟是被凌飞置换了金丹,前后也不过一瞬,就恢复了本来的功力,体验并不深邃。
此时的王崇,才算是真正的入魔。
人妖相化之术,其实是顶尖的化身之术,只不过是以妖怪的身躯为灵材。
王崇修炼的白莲花化身,丙灵火蛇化身,须得借助顶尖的先天灵物。
当初白云大师借纸人化身,只是临时性的法术,但这些化身虽然威力有高低,但本质却差不多。
天魔妖身并不是第二元神那种,跟本身一体,而是一种特殊的“法宝”。
可以让驾驭,施展一切法力,如是没人驾驭,就呆然死板,毫无任何威力,并无自主。
小贼魔斩杀了太生魔尊降临的魔识,突破第三魔劫,炼就天魔真身,对都御道人来说,简直就如老天爷忽然就认定了他是自己的私生子。
都御道人刚吞噬了太生魔尊的中间半截魔躯,这位魔尊的上半身就落了下来。
太生魔尊的魔识被打灭,虽然魔躯还能生出种种奇妙的天魔秘法,却已经抵挡不住都御道人了。
都御道人忽然心头通亮,十世苦修的魔法,汇聚成通天大磨,生生磨爆了太生魔尊!
这位魔门劫子大声狂笑,鲸吞这头魔尊的功力,背后生出了一张脸,他并未认出,这张脸好像小贼魔。
六零五、五识六神通,都御大魔尊
末那识,那恒识,抵律识,多罗识,波夷识,天魔五识齐开!
渡过金丹三灾,炼就天魔真身,让王崇天魔五识一起臻至此境界巅峰。
同时天魔六神通,亦渐渐滋生!
第一神通便是天魔真身,此身变化无穷,有无转化,可以化为万丈金刚之躯,亦能潜伏于生灵意识,妙化无穷,不可捉摸。
第二神通便是天魔附生,此乃天魔染化之能,能够把一切生灵,转化为天魔眷属,更能把任何天魔眷属之躯转生为自身。
第三神通就是天魔妄境,虚实相化,自成一界。
第四神通就是天魔虚空法,可以在生灵意识中设下坐标,凭着生灵一个念头,就横跨虚空。
第五神通就是护身魔光,随机炼就一门魔光,王崇此前修有极乐魔光,随机诞生的便是极乐魔光。
第六神通乃是天魔秘武,会同天魔真身一起,诞生一口魔兵,王崇此前拥有天魔灭仙剑,故而诞生的便是此剑,只是跟原来的那口,已经截然不同。
王崇击败凌飞的那一次,还未来记得感悟天魔真身的好处,就此退了入魔之境。此时身入魔道,五识六神通齐开,直接就潜伏到了都御道人的魔躯之中。
都御道人甚是兴高采烈,突破太乙之境,道化之兆,越少越好,他只是脑后生了一张脸面,显然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都御道人暗暗欢喜,叫道:“不枉我十世苦修,此生终于得成真果。”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那是其余的道化之兆,都被……收了。
王崇左顾右盼,忽然一只大手拍来,他才不愿意被都御拍一下,就自动缩回了都御道人的魔躯。
都御道人大袖飘飘,一身魔气,望着元真上人和圣手书生,冷惨惨的喝道:“老道我也入了太乙,你们若是知趣儿,还来得及逃走。”
圣手书生一笑,说道:“能一念入太乙,还真个不俗,但你太乙境的九衰都未过得去一次,如何就敢如此大言不惭?”
圣手书生此时已经不再估计元真上人的面子,他知道元真上人已经对付不了都御道人,伸手一招,喝道:“天地来合!”
灵空天域轰隆一震,四面八方坍塌下来,把都御道人直接就镇压了进去。
圣手书生用灵空天域镇压了都御道人,这才淡淡一笑,说道:“刚入太乙,也不过就此级数。”
元真上人老脸一红,都御道人刚才气势非凡,他还真自忖,未必斗得过。
圣手书生却一招就镇压了,可见两人的功力,相差极远。
元真上人定了定神,说道:“收了这个魔圣,不过是顺手,却还未找到峨眉的白胜。”
圣手书生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镇压了这个魔圣,但三五十年内,也无法动用灵空天域了。峨眉白胜奸诈机变,没有灵空天域封锁,我也没甚把握将之生擒。”
元真上人略作推算,亦是苦恼,叫道:“白胜就在我们周围,但却就是找不出来,此子道法好生厉害。”
圣手书生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一般,只能推算此人距离我们不远,但却找不出来端倪,可见峨眉阴老道传承的推算之术,果然天下无双,除非是吞海玄宗的先天玄指演命术,才能媲美。”
元真上人叫道:“可惜这小贼跟季观鹰是好友,不然我们可去求演庆真君,帮忙推算。”
圣手书生微微沉吟,忽然说道:“倒也未尝不可!演庆真君只怕也甚不满阴定休,徒弟辈的交情,如何会困扰这等道君级的人物?我们真不若去吞海玄宗试一试。”
圣手书生急于寻回灵图经,便是有一丝可能,也想要去试一试。
元真上人却不信,演庆真君会帮他们,两人略作商议,还是决定,先搜寻一番,如是实在找不到“峨眉白胜”,再做其他打算。
王崇跟都御道人一起,被圣手书生用灵空天域图收了,心底也是微微惊骇,让尝试了一下,果然新修成的天魔六神通,并不能突破太乙境道圣的虚空封锁。
“可惜了!这具天魔妖身,不过才金丹巅峰,纵然修炼天魔五识六神通,也不过还是个金丹宝宝。不能打破太乙境道圣,尤其是圣手书生这种此界第一的虚空道法的囚锁。”
“若是我夺了都御道人的魔躯,说不定就有机会!”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莫要浪费,这头小畜可是有机会晋升道君的。
王崇骂道:“此时不用,岂不是被囚困住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被囚困住了,又有什么不好?
王崇忽然醒悟,暗暗忖道:“是啊!又有什么不好?”
他身子一晃,天魔妖身飞出,化为一口古旧的连鞘长剑,剑中自辟虚空,化生天魔妄境,小霹雳白胜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黑风双煞,南雄和毒菩提几个小畜,都已经快傻掉了。
外面惊天动地的斗法,他们也有感觉,只是却没料到,自己的主人居然如此厉害,翻云覆雨,道门魔门之法,尽皆精通。
此时他们早就看不透王崇,究竟是什么人物了,只能战战兢兢,服侍王崇在天魔妄境之中,安心修炼。
只要能够修炼,在什么地方,有甚么区别?
被圣手书生困住,自然有都御道人去操心,他只需要安心修行便好。
都御道人被圣手书生镇压在灵空天域图,也并不惊慌,他身躯一抖,便有一座万魔山飞出,万魔山外朵朵金莲,万魔山上有一座通天大磨,他就那么盘坐在万魔山之中。
身外无数魔物,飞遁游弋,却都被他尽数掌握,一头也不曾造反。
都御只觉得十世修行,从未有如此一个,魔道强横,冷笑道:“你能困住我,却又能那我怎样?带你困我几十年,我度过了太乙境第一衰,便要破此灵空天域。”
元真上人,圣手书生,都御道人,王崇各自潜心,反而有一种奇妙的平衡,只是不知道最后会被谁人打破。
六零六、自沉大海
“第二元神和天魔妖身居然被困住了。”
远在大罗岛的王崇,面对此局面,也不由得微微愣神,第二元神和天魔妖身都算是他手里的强横战力,如今尽数没了,倒也不能说没有影响。
好在他如今本身,也度过了金丹三灾,实力不俗,除非是遇到太乙境的道圣,也足可应付大多数的场面。
但更头疼的是,峨眉的烫手山芋,如今却在他的手里。
白胜出面倒也罢了,季观鹰出面算怎一回事儿?
小清虚洞天内,峨眉两支数百弟子,此时都有些惴惴,如今峨眉没有玄机,玄叶,白云,玄德,也没有欧阳图和白胜这两个能做主的小辈,简直有些人头晃晃。
玄操道人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季观鹰道友传信说,白胜掌教为了引走大敌,暂时被圣手书生困住了,没几十年回不来。”
“但我们峨眉不能没有人主持……”
这位阴定休的第五徒弟叹了口气,说道:“我推玄鹤师兄为暂代掌教!”
玄鹤道人一脸的苦涩,若是有选择,他真不想主持峨眉,但二代长老最强的几个走了,功力稍稍高明的几个都在闭关,准备突破阳真,三代弟子最顶用的三个都走的走,被困的被困……
满峨眉居然真就只能是他盯上来。
玄鹤道人纵然想推脱一下,游目四顾,居然都没找的出来人。
这位阴定休的三徒弟,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就为兄暂时执掌峨眉罢!我第一个建议,便是咱们本山,南宗合二为一,不知道诸位师弟妹如何说?”
玄操道人叹息说道:“还能有什么可说,师弟一力支持。”
峨眉南宗如今也只有玄操道人为尊了,剩下几位长老根本不敢抬头,这个提议居然就波澜不惊的过了。
在座诸位峨眉长老,以及两派的弟子,都没有想到,这般大事儿,就如此浮草的决定,而且连个争议都没有,就此通过。
峨眉本身的弟子和南宗的弟子面面相觑,还是司徒威自忖在本山呆过好多年,出言道:“今日起本山的南宗合二为一,便再没有本山,南宗,这般称呼,以后都可谓峨眉弟子。”
司徒威虽然辈分低,乃是四代弟子,但他是“小霹雳白胜”的徒弟,又是四代的大师兄,在本山也是六大知客弟子之一,故而颇有些地位。
他开口正好合适,峨眉三代和四代弟子,都微微轻松,算是解了心结。
玄鹤道人又复叹了口气,说道:“就只是一件事儿,如今我们峨眉道法不全了。”
王崇就没学的太清宝箓的最后一章,到了玄鹤这边,就连峨眉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都没了,至于其余道法,在座的诸位长老也都没学过的。
应扬本来想要说,自己精通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但想了想,就没开口。
王崇是得了回仙镜承认的暂代掌教,有资格去五灵翠碧峰内翻阅峨眉的典籍,但玄鹤道人却没得回仙镜承认,如今峨眉连回仙镜都没了,那宝贝还在小贼魔的手里。
自然也就没法子,获得回仙镜的承认。
何况,玄鹤道人也有自知之明,就算回仙镜还在,也不会承认他,所以也没法去五灵翠碧峰内翻阅典籍。
玄鹤道人见诸位师弟都是一脸的惭愧,老着脸皮说道:“诸位师弟且跟我一起,凑一凑咱们峨眉的道法,免得好些道法失传。”
玄操道人点头道:“我亦附议!”
几位峨眉的长老,纷纷开言,同意了玄鹤道人的提议。
峨眉的宗门大会,吞海玄宗季观鹰当然没资格参与,但如今小清虚洞天内有数百丹鼎门弟子,正在帮忙峨眉把五灵翠碧峰和小清虚洞天祭炼合一。
故而王崇对峨眉的宗门大会了如指掌。
他心头一叹,忽然就有一种感觉,此界的峨眉似乎已经被抛弃。
玄叶玄德欧阳图,玄机玄一白云齐冰云秦登仙,这先后离开的两拨人都是峨眉最强的一批,那才是峨眉的精华。
众人讨论了一阵,渐渐觉得并无什么话可说,玄鹿道人忽然提议道:“我等面临圣手书生这等大敌,何不去接天关,投奔杨祖一脉?”
玄鹤道人一脸尴尬,说道:“此时说来话长,但总归就是一句话,不能!”
玄鹿道人还想问,却见玄操道人使了一个眼色,他这才不肯说话了。
玄鹿道人虽然在阴定休门下排名第六,但年纪却跟玄鹤玄操差距甚大,道行亦低,好多事情都不知道。
他也知道自己必然是犯了什么蠢,但此时也不好问,只能等回头,去问玄操师兄。
玄操道人安抚了师弟,沉吟片刻,说道:“我们也不好一直烦劳季观鹰道友,不若把小清虚洞天沉入大海,自然也没人找得到,可以躲避一时。”
玄鹤道人也觉得是个办法,众人略作商讨,就定了下来。
很快峨眉就派人来请王崇,表示要“自沉大海”,王崇也没办法,只能允诺,再把丹鼎门的金丹弟子,借给峨眉一年,到了期限,全都放出来,让他们自行还家。
王崇送了峨眉一脉的人走,回到了大罗岛只觉得气闷,暗暗忖道:“待我突破阳真,配合第二元神,就去寻圣手书生斗一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渡过三灾,但尚缺感悟,若失去人间走一遭,或可尽早突破阳真。
王崇又复想起来,当年令苏尔让他做二十年小乞儿,感悟滚滚红尘,虽然他也游历甚多,但反而跟世俗接触越来越少,交游都仙朋,心境也越发高岸。
此时细细思忖,也的确是有些过于飘摇,遂同意了演天珠的建议。
王崇也不用收拾什么,只是略略交代几句,就离开了大罗岛,他也不用道法,乘了一叶扁舟,径回了东土。
王崇回了东土,先是在海边的几座城镇小住数日,就一路向南,去寻天下知名的热闹城市,去完成早年没能做到的红尘炼心。
六零七、道化身
王崇渡过了三灾,积蓄也已经充盈,但想要突破境界,还欠一个微妙的契机。
演天珠出的主意,是让他去体验尘世红尘,王崇思忖,左右没事儿,出门走一走也好。
他也不定目标,也不推算,更不使用法术赶路,只是兴之所至,便闲云野鹤而去,兴尽便行,绝不拖沓。
如此数年,王崇以凡俗之人的身份游历,也没走许多地方,毕竟凡俗之人,只靠双脚,天下皆是漫漫长路。
这一日,王崇在一处山村呆了数月,给一户人家的村学,做了一段时日的西席,又静极思动,辞别了东主,结了束脩,便背了一个包裹,随意西东。
他上午出发,到了晚间,算计行不过七十里山路,但却已经见不到人家,只有荒山野岭了。
王崇当然不怕什么山精鬼魅,林间的野兽,只是也懒得乘夜行路,正准备寻一个干净的地方,走了一段路,却见老林间有一处屋檐探出。
王崇笑道:“遮莫有做寺庙,岂不是好落脚。”
他抖擞精神,走了过去,却发现这座寺庙虽然荒败,却居然有人,一个浓眉大眼的书生,正在烤火,还煮了一锅热水。
书生见到王崇,亦是读书人打扮,本来还有些戒惧,却终于放下心来,叫道:“这位兄台欲去何方?怎么也走来如此荒僻之地?”
王崇笑道:“我从小读书,就不爱科举,只想走遍天下,瞧遍世上的名山大川,风光秀丽之地。故而父母老去,就变卖了家产,孑然一身,四处游历。”
“不久前刚才七十里外的罗家村,做了几个月的西席,积攒了五两银钱的路费,便又启程。”
书生听得悠然神往,笑道:“兄台果然潇洒,小弟却没有这般悠闲。我是台州人士,家中有一间铺子,贩卖布匹为生,此去是为了收账。”
王崇见这书生,穿的是一身糙布衣衫,知道他还未有功名,只是读书,未有进学,就不甚在意了。
这种书生多半都是读书不成,好歹识得几个字,不是帮衬家里做生意,就是去帮人做账房,连做教书先生都不够。
王崇就算不修仙,读书也是颇有才学,当年结交的也是有名的才子,跟这种读书不成的书生,真没太多话可说。
书生倒是对王崇颇有些兴趣,问道:“兄台都去过什么地方?可否跟小可说一说?”
王崇笑道:“本来该跟兄弟攀谈一番,只是走的疲倦了,不想说话。”
直接拒绝了书生,自寻了一块地方,袖袍一拂,使了一个避尘咒,把灰尘扑散,就盘膝坐下。
书生见他闭上了双眼,也不好打扰,只是小心看着锅里的热水,悄悄丢了几个树皮模样的东西煮了起来。
过不得半个时辰,天色就已经极黑,除了庙中的火堆,再无一色光亮。
书生胆子也不大,故而早就准备了好些柴火,连续添了几次,让火堆烧的甚是旺盛。
锅中煮的东西,渐渐发出一个腥气,书生叫了王崇几声,见他不答,就自取了一块粗面饼子,就着锅里的东西,吃了几口。
书生刚吃了一半,就听得外头有一声凄厉的尖叫,不多时尖叫声就越来越近,又复有呼哧呼哧的重声喘息,在附近响起来。
书生刚叫了几声,见王崇还是没有反应,就把包裹中的一根木棒抽了出来,抱在怀里,盯着庙外。
王崇运炼山海经的法力,忽然眉心一冰,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有两头妖怪。
王崇哂笑道:“世上还有什么妖怪,值得我关注?”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八大奇妖有三个,你须斗不过。
王崇顿时语塞,天下八大奇妖,有三个是太乙境的妖圣,他倒是的确打不过。但王崇又何必去斗?如今他跟白莲花童子关系不错,毕竟那是应扬的夫人,西方二妖圣也不会为难他。
至于佛圣儿,他师从金蝉长老,虽然学的不是佛法,但性子也颇佛性,隐居不住,根本就不会轻易跟人斗法。
演天珠这般说,就是故意给他下不来台。
王崇冷哼一声,说道:“东土哪来的太乙境妖圣?”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海里就有一个。
王崇想起被所困的那条老龙,顿时无语!他刚要驳斥,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其实毒龙寺还有一头。
王崇本来就想说,东土不算海里,此时再无话可说,忍不住问道:“那条毒龙果然有太乙境的修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铁犁老祖的道化身!你说有没有?
王崇顿时不想说话了。
他当年就隐隐有猜测,红叶禅师的道化身,乃是大肉球,铁犁老祖的道化身,说不定更为诡异,也猜测过是不是那条毒龙,只是早年他道行太低,想象力也不够丰富,后来功力高了,反而懒得猜测。
那条毒龙嘱托过他事儿,只是王崇总觉得不是好事儿,就没敢去,此时跟演天珠,却没想到这破珠子,居然点破了这件事儿。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何不跟我早说?毒龙是铁犁的道化身,他岂不是知道了好些秘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知道的事儿多了?还能都跟你说?铁犁那种看着乱七八糟,其实狡猾的跟阴定休有的一拼的老鬼,本来就知道好些秘密。
王崇忽然若有所思,心道:“铁犁的道化身,若是那条毒龙,为何这条毒龙却似乎有自己的神智?我所见不管是旧日大师兄季观鹰,血如来,还是红叶,道化身都是毫无灵识之物。玄叶根本没有道化身……”
“他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我师父演庆,莫不是……其实不是去犯蠢,是商量什么事儿?”
王崇正在思考,这些当时并无在意,此时想起来,却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深意的细节,却听得寺庙外,有个脚步声响起,只是这脚步声,不是一步一步,却是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好像在跳着进来。
他微微睁眼,却见那个萍水相逢的书生,紧张的握着手里的棒子,不住的在擦汗。
六零八、虎精小畜
一个通体黑毛的怪物,一跳一蹦的闯入了寺庙。
书生惊的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回过神来要拉王崇,却早就不见小贼魔。
他急忙回身跳上了供桌,再一跃就上了房梁,居然还有几分身手。
过不得片刻,那个黑乎乎的怪物跳了进来,左右晃了晃脑袋,似乎颇有些畏惧火堆,就绕着火堆蹦了一圈。
王崇根本没动弹,只是施展了一个隐身术,这怪物不但瞧不着他,就算是经过他身边,都会被隐身术诱导,转过另外一边。
王崇出身此界最顶尖的大派,所用的法术,亦是最顶尖,并非是普通的隐身术,乃是吞海玄宗的小五行护身隐遁法。
施展起来,就能化为一个穹庐般的虹圈,不但能隐遁身子,而且自带小五行挪移法,寻常的修士妖怪接近,就会被阵法转去另外一边,而且绝发现不了,自己已经被法术挪移。
王崇心道:“这个书生心底倒是颇善良,只可惜看他资质,不合适修行,回头传他一路人间武功,看他机缘吧。”
这怪物,乃是一头得了日月精华的百年老尸,王崇根本不屑一顾,只是嫌弃杀了这东西,未免脏手,这才稍迟出手。
他见这东西满屋乱转,伸手一指,一根正烧起来的柴火飞起,绕着这头老尸晃一晃,怪物就忍不住退了一步。
王崇驾驭这根柴火引逗这头老尸,待得它退入了寺庙的院子,就捏了诀,轻轻一引。
这根柴火就如利剑一般,贯脑而入,把这头老尸钉在了地上,同时烈烈火发,绕着这头老尸烧了一圈,不旋踵就把它烧成了灰烬。
房梁上的书生看的分明,顿时惊呆了,暗暗忖道:“此必然是有道术之术出手,难道刚才那位兄台,还精擅仙术?可惜缘悭一面,若不然我跟他求一粒仙丹,给我娘治病。”
王崇刚杀了这头老尸,就听得外面有一声低吼,随即就有沉重步履,接近了庙门。
一头宛如牯牛的白虎,带了四五头蹦蹦跳跳的老尸,威风凛凛的闯入了进来。
王崇也是微微惊讶,暗暗叫道:“只能说成精的虎妖能够操纵伥鬼,居然还有虎精能够另辟蹊径,操纵这些有些年头的尸精!这头白虎……”
“资质不俗啊!”
王崇顿时就起了“爱畜”之念。
这头老虎能操纵百年尸精,显然非是什么善类,但王崇也不在乎,他只是想收头小畜,又不是要收徒弟,就算以前这头虎精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经他之手,好生调教,大不了使唤的废了之后,就弄死算球。
虎精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他进了寺庙,就瞧见了房梁上书生,低吼了一声,口吐人言,叫道:“为何伤我手下尸精?”
书生战战兢兢,勉强答道:“不是我,出手另有其人,此人道术高强,你不是对手,若是乖乖悔过,还能留一条性命。若不然,这位仙长出手,只怕瞬息间,就灭了你的性命。”
白虎精微微一怒,喝道:“什么道术高强,甚仙长?我平生也见过几个,自称有些法术之人,只是都给我吃了,也不见有什么更为细嫩。”
书生更是惊骇,也不知道王崇走了没,战战兢兢强答道:“这位仙长可不一般。”
白虎精也见到,自己被烧成灰的那头尸精部下,走过在灰烬里拨了拨,居然有两枚火红的珠子,此物乃是百年老尸一身精气所粹,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儿,但凡人藏在身边,能寒暑不侵,蚊虫不近,也算是凡间的奇珍了。
虎精张口就吞了下去,此物对它来书,也颇能补益精气。
吞了这对火红的珠子,白虎精又复口吐人言,喝道:“瞧你也是个读书人,若是帮我洗衣做饭,叠被铺床,暖和被窝,我就带你回虎窝,做个人奴。若是不肯,就地生吃。”
书生吓的什么也似,握紧了手中的木棒,暗道:“若是它冲上来,我就跟这头畜生拼了。”
王崇看戏的有趣儿,暗暗忖道:“这头虎精果然有些特殊,不过才胎元之境,也不能化形,但却神智灵醒,颇有些智慧。”
“收个小畜,调教一番吧!”
王崇探手一抓,火堆里顿时有七八条柴飞起,把白虎精手下的尸精,一一钉在地上,烈烈火发,瞬息间就烧成灰烬。
只有两条柴漂浮半空,冲向了这头白虎精。
虎精口**气,居然跟着两条火柴恶斗起来,只是它的本事,在妖怪当中算得厉害,如是当年刚遇到王崇的胡苏儿,它能打十多个,但遇上王崇,却也不过是一头寻常妖怪罢了。
王崇捏了法诀,两条火柴爆炸开来,化为漫天的火光,把这头白虎精圈住,火光炽烈,烤的这头虎精怪啸连连。
它平时能一跃一二十丈,但此时不管如何纵跃,都跳不出火光的圈子。
火光之中,一个大和尚飘然现身,浑身白气缭绕,面对这头虎精,悠然问道:“瞧你也是个异种,可愿意归附我门下,做个小畜?事先说明,若是不愿,老僧也不面前,今日刚好口馋,想要炖个虎肉火锅。”
白虎精纵横山野,真没见过什么厉害的人物,但这头大和尚,一身白气缭绕,出手又神奇无比,它知道自己绝对斗不过,不由得暗暗忖道:‘降服了也好
白虎精口吐人言,叫道:“小畜愿意降服?”
大和尚伸手一抓,抓住了这头白虎精头颈皮,笑道:“如此!就收伏你做个脚力!”
一道五行禁制,落在了白虎后背上,这头虎精顿时就感觉,一股禁制深入全身,烧炼起他全身的妖气。
大和尚笑道:“你一身妖气,实在太难闻,我帮你炼化一番,转为灵机。”
说罢,大和尚一拂衣袖,进了庙宇,对书生说道:“却无事了!”
书生跳下来房梁,两眼放光,叫道:“弟子岳瑾,想求老禅师帮我娘亲治病,她老人家得了风寒,半身不顺,我和父亲求医多年,也不曾药石有效。”
六零九、收个徒弟!
王崇用冰螭化身,变化了一个大和尚,也就是图一个好玩。
岳瑾求他给娘亲治病,王崇并无如此耐心,答道:“若是你娘亲在左近,我顺手救人也不妨,指望老僧跋山涉水去救人,未免有些太累人。”
岳瑾忍不住叫道:“大师慈悲为怀,为何见死不救?”
王崇笑道:“如是我见人就救,从这破庙排出百里都能有人,你娘亲如何就能排在别人面前?”
岳瑾不假思索的答道:“我娘亲与别人自然不同。”
王崇摸了把下巴,笑道:“也是!但又跟老僧有什么关系?”
他也不耐烦继续跟这个书生纠缠,刚才还觉得这书生心地不错,此时却没了耐心。
捏了个法诀,身形忽然隐去,连带那头白虎一起不见。
王崇这边身影才隐,就听得贼秃之声,污言秽语不绝与耳。
“这书生……”
王崇也不值当跟一个凡俗计较,伸手一拍白虎精,叫道:“且带路,回去你的巢穴。”
白虎精不敢怠慢,带了王崇一路向深山行去,不过半日,就见到一座山洞,七八头小白虎在洞前玩耍。
这七八头小白老虎十分可爱,毛茸茸的,就如七八个玉雪团子相仿,在地上滚来滚去。
王崇探手拎起一个,这个小东西还跟他奶声奶气的发威,被王崇揉了两下,就可怜巴巴的叫屈,小耳朵都耷拉下来,怂的一笔。
白虎精见这个大和尚,随意玩弄自己的虎崽,却也不敢吭声,只是暗暗念叨:“千万莫要起杀心!”
王崇正思忖,该如何处置这几头虎崽,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挑挑,有没有一个额头上有三点黑斑的小崽子。
王崇笑道:“却有两头。”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收个徒弟!
王崇惊道:“这可是妖怪?”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传丹鼎法便是。
王崇心道:“这却没什么!”
他一袖袍收了这群虎崽,闯入了白虎精的洞穴,瞧了一眼,不由得皱眉,打了个转又出来了。
这头虎精的巢穴,有许多人骨,王崇顿时就有了杀心,暗暗忖道:“本来还想着,就算这头虎精有吃人的行径,收它做个小畜也不妨。但这巢穴如此多人骨,还是不留了。”
王崇正要出手,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莫要杀。
王崇骂道:“这种吃人的妖怪,留着作甚?”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哪有杀其母,收其子为徒的道理?
王崇正想要说:“这几头虎崽,我也没说要收徒。”忽然心头凛然,反问道:“这几头虎崽,莫不是你的私生孩儿?”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一直把王崇冻的脑门冰凉,演天珠这才罢休,送出了一道凉意:反正这几头虎崽,我要你收做徒弟,白虎精也不能杀。
王崇笑道:“留它一命也不妨,就是懒得再收做小畜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它也没得几年好活,不久就有道士来降妖。
王崇十分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这岂不是废话?
王崇心道:“这破珠子虽然不靠谱,但推算之能远在我之上,又似乎知道一些过去未来的事儿,能知道这头白虎精的下场,也不足为奇。只是这破珠子忽然让我收几头小虎崽,又是什么道理?”
王崇这一次游历红尘,乃是兴之所至,演天珠并未有出任何主意,故而他也不觉得撞见这头白虎精,乃是演天珠的操纵。
王崇百思不得其解,好在演天珠做出来,不可索解的事儿多了,他也不是很在意。
伸手一指白虎精,说道:“你的几个崽儿,我就取走了,回头养大了,让他们来寻你。”
白虎精吃了一惊,叫道:“活佛!给我留几头也罢,莫要全都取走。”
王崇却不答它,借助一道遁法,遁出了十余里,这才收了冰螭化身,又复恢复了原身,他用飞剑斩了一些枝条,亲手编了一个大筐,把八头小虎崽扔到筐里,背了起来,也不休息了,直接上路。
这八头小虎崽还在吃奶,如何经得住饿?
半个时辰后,就一头头的奶声奶气的吼叫起来,在深夜的山林之中,别有一种奇趣儿。
王崇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盘膝坐了下来,对这八头小虎崽笑道:“我哪里有奶给你们吃?且弄些酒浆,让你们喝一口。”
王崇一拍腰间的黄皮葫芦,就飞出了一坛子美酒,这道美酒是凌虚葫芦内几十头灵兽的奶浆,酿造的奶酒。
王崇平日也不喝这个,嫌弃它腥气太重,乃是一些口味特殊的丹鼎门弟子,惯爱饮用之物,这些丹鼎门弟子,以妖修为最多。
王崇伸手一拍酒坛子,八道乳白的浆液就飞了出来,在八头小虎崽的嘴巴上蹭了一蹭,这百头小虎崽就迫不及待的张开小嘴,吮吸起来,吃的十分香甜。
王崇平生也没有养过宠物,养过几头小畜,也都没甚喜爱,只觉得是废物,其中那几头天魔小畜,还都给他炼法的时候给弄死了。
这几头虎崽倒是雪球一般可爱,吃奶的时候,小嘴不住的吮吸,更显得天真烂漫。
尤其是此时出生,也不过才几天,比拳头大不多少,更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王崇喂了一会儿虎崽,见这群小畜生吃的饱饱,一个个在大筐里舒服的睡过去,不由得笑道:“养着倒也还可,只是伺候起来有些麻烦。”
王崇忽然就想到了,自己也曾有个丫鬟,如今拜入了武当的胡苏儿。
这头小狐狸也是一身白毛,绒绒的可撸可狭,但王崇那时候,还真没功夫去玩小狐狸。
“可惜了,如今再有一头小狐狸,跟前伺候,养这几头小虎崽的活,就可以丢给她了。”
王崇正胡思乱想,就听得头顶上有破空之声,那是道门之士的遁术。
他抬头多看了一眼,便自低头,毕竟小贼魔厉害的敌人见的多了,寻常斗法,也没多大的兴趣。
六一零、小女风太岁
两道遁光在空中追逐,其速疾如奔马!
两人追逐了一阵,后面的那人就扬手打出一把黑沙,前面那人捏了一道法诀,发出一道风力,把黑沙斜斜吹开。
这把黑沙落在地上,顿时就化为了黑水,好些树木粘上就枯死了。
王崇已经甚久,没有见过这般斗法,这两人的遁光若是常人看来,自然“迅若雷电”,斗法在常人看来也是精奇奥妙。
但如今他铸就先天五气金丹,早就瞧不得这种一个时辰最多能飞遁百余里的遁光,只有一些阴损法术,连个正经法宝都没有的斗法了。
王崇大袖一挥,一股气劲笼罩全身,他自己是不怕,那八头小虎崽却不得误伤,他还是要养来玩的。
“咦!怎么奔着白虎精的巢穴去了?”
王崇心头好奇,施展了一个山行海宿的遁法,须臾就重新回了白虎精的巢穴,却见一个白衣少女正跟一个红脸长须的道士斗法。
白衣少女连声叫道:“姐姐!快把那件宝贝请出来。”
白虎精吼了一声,叼了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狂奔出来,大口一张,石头飞了起来,当头打了下去。
红脸长须的道士,猝不及防,被打中了肩头,急忙怪叫一声,驾驭了一道遁光,望空就走。
白衣少女御遁刚腾空,就有一把黑沙撒了下来,她急忙躲避,这才没有被黑沙伤到,只是红脸长须的道人却趁机逃走了。
王崇正看的无聊,这般斗法,本身也没甚精妙,更没有什么智谋相对,粗糙太甚,斗法的人也没趣儿,他正要走开,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没错了!这个才是太岁!
王崇叫道:“什么太岁?”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把那个白衣少女抓了,收做徒弟。
王崇骂道:“老子可是抢男霸女的人么?”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葫芦里的男女多了,不差这一口。
王崇想了想,还真没得驳斥,只能悻悻的现了身,冲着白衣少女说道:“孽障!本道爷今日就灭了……”
交代得半句,他就觉得无趣,大袖一抖,收了白衣少女,瞪了一眼冲出来的白虎精,这头白虎精吓的把嘴里的石头都掉落了。
心头暗叫道:“坏了!他发现我藏觅宝物!”
王崇哪里会瞧得上一块破石头?
尤其是这玩意不过是混元石的炼法,把寻常的石头祭炼的能大能小,真不是甚好东西。他吓住了白虎精,足下生风,又自走了。
飞出百余里,王崇这才对演天珠说道:“你连母老虎都不放过,这种孽畜,收什么徒弟?”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莫要放屁,快把太岁放出来。
王崇还未搭话,演天珠就又送出一道凉意:先打回原形,给我瞧瞧。
王崇无奈,把白衣少女放了出来,一道法术就打回了原形,是一头纯色白虎,眉心有三个黑斑,宛如梅花,倒是衬托得这头白虎,很有些灵气。
白衣少女这会儿早就懵了,她如何见过这般法力高强之人?
说抓了自己,一袖子就兜走,说打回原形,自己半分也抗拒不得。
白衣少女跟那头白虎精,乃是一奶同胞的两头白虎,只是那一头天生懒惰,虽然领悟了一些操纵尸精的法术,却一直卡在胎元境。
白衣少女却天资颖悟,又颇勤奋,居然修成了大衍境,不但能够变化人形,还经常出门游历。正因为她自持法术高强,这才把偶尔得到的一件法宝留给了姐姐。
王崇瞧着这头白虎精,白虎精亦看着王崇,一人一妖心底各有无数念头。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果然!这才是太岁,那八头小的都不是。
王崇问道:“什么是太岁!”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问问她的名字。
王崇颇不耐,问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白虎少女见得王崇,一脸凶横,心头转了几个念头,却没有公然顶撞,答道:“小女风太岁!”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果然就是太岁!
王崇忍不住再次喷道:“果然是你私生女,只是两头虎精,为何那头不是?”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一直把王崇冻的脑门冰凉,这才罢休!
王崇伸手一指,一道白气冲霄,化为虹气,试演了法术,这才说道:“我要收你做个徒弟,若是不肯,就杀了吃肉。”
白虎少女一咬牙,答道:“若是真正师徒,太岁愿意拜入门下。若是想要狎玩,只当做私宠,太岁宁可被道长煮了吃肉。”
王崇骂道:“呸!本道爷没得那么重口。”
王崇如此恶言,白虎少女风太岁,反而稍稍安了心。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把重离子的道法传她,莫要用丹鼎门的法术糊弄。
王崇骂道:“不是你说给丹鼎门的法诀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那是说的那八头小虎崽,不是太岁,你吝啬什么?应扬的孩儿,你不是也传了?
王崇骂道:“那也是你让我传授的。”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只是催促,根本不接这种话茬。
王崇无奈,问道:“重离子三种道法,传授哪一种?”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易天髓是重离子的天生道法,非是冰螭妖龙,修行不得最上层境界。教她道玄篇罢。
易天髓和道玄篇,乃是道法之流,二十四卷天妖真形图却非是道法,乃是神法和气法间杂,能修成二十四种天妖真气,炼就天妖化身。
王崇伸手一指,把道玄篇打入了白虎少女风太岁的眉心,叫道:“既然拜师,就传你一门道法!你原来的妖气,我都要打散了,重修这玄门正法。”
白虎少女还未动转念头,一身妖气,就被一股浑厚法力化去,重新打散成了天地元气。
她欲哭无泪,暗暗叫道:“这可是姑奶奶好几百年的道行,怎么就打散了?怎么就打散了?我还得几百年才能修得回来?”
这头虎妖平生也没见过什么正魔十二家出身的修士,就算散修也见得不多,只以为所有的修行都是苦苦捱得,几百年,几千年,一年论一年的苦功。
六一一、天妖真气
“左一个徒弟,右一个徒弟,还一个徒弟,再一个徒弟……”
“破珠子!你赖上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你调教徒弟?”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观音哪里不好?
王崇思忖了一会儿,答道:“观音是还不错!”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其余都不是我让你收的。
王崇想了一想,其余的徒弟,还真都是搭头,要么就是自己随便收的,不是演天珠强人所难。
他急忙叫道:“红袖和梁漱玉呢?”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让你收个徒弟,你现在勾三搭四的,那是收徒弟吗?怪我吗?
王崇正要驳斥几句,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一直把王崇冻的脑门冰凉,这才罢休!
王崇也真就无话可说,只能随手解了白虎少女风太岁身上的禁制,喝道:“为你这孽畜,我还得找个地方暂时落脚,哪里都不能去了。”
王崇正思忖,哪里找个地方,暂时落脚,指点这头白虎少女的道法,风太岁口吐人言,叫道:“不远处,有一个黑熊精!是我蜜友,洞府颇整洁,师父可去小居!”
王崇冷哼一声:“快些带路!”
白虎少女抖擞精神,四爪踏开,狂奔了半日,果然上了一座山峦,引王崇到了一座古洞前。
这座古洞原来,只怕还有修士居住过,上面还有摩云洞三个大字。
一个一身黑衣,脸上还有些黑毛的少女,惊喜交加的迎了出来,叫道:“太岁姐姐!怎么今日有暇来看望妹子?我新采了十几罐蜂蜜,知道你爱吃,给你都留着,快进洞来。”
王崇心道:“居然还真是个蜜友。”
风太岁叫道:“我新近拜了个师父,要传授我道法,我姐姐那里不合适招待,故而引来你处。”
满脸黑毛的黑衣少女,甚是惊讶,她也知道风太岁为何说,她姐姐处不合适。那头白虎精伤生害命,吃了不少的人,洞府里白骨无数,如何合适招待仙家?
她心底单纯,暗暗忖道:“此必然是风太岁姐姐,知道我也好慕道法,故而引师父来我这里,也给我分润一番机缘。”
这头黑熊精少女,倒是想的没错,风太岁本来也对王崇略有疑虑,但是稍稍感悟被打入识海的道玄篇之后,就知道这必然是玄门真仙。
道玄篇奥妙无穷,纵然白虎少女见识浅薄,也知道此法必然是真传。自己这个找上门来的师父,绝非是看起来那般粗鄙,只怕真有些来历。
所以风太岁才会把王崇引来这头黑熊精处。
当然也是因为这头黑熊精少女,跟她一般,落生就灵慧,从不伤生,性子淳厚,且亦素食糊口,一身妖气极为精纯。
王崇在旁等白虎少女风太岁跟黑熊精少女对答,自己对演天珠说道:“这个熊瞎子也太丑,我不回收徒弟的。”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老子也不要熊宝宝徒弟。
一人一珠嘀咕了好一会儿,风太岁才带着自己的蜜友过来,给师父请安。
王崇也不理那头黑熊精少女,进了摩云洞,左右顾盼了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摩云洞的这位前主人,居然还藏了几个宝贝。”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像是什么高明的宝贝,你都给太岁好了。
王崇顿时气结,也不再跟着破珠子说话,挑了主洞作为清修之地,把风太岁唤了进来,说道:“我传你的道法,不得我允许,不得传给任何妖怪,如是私自传授,我连你带得法的妖怪一并斩杀,绝不容情。”
风太岁吓了一跳,急忙叫道:“徒弟不敢!”
王崇这才往地上一指,说道:“开始修炼罢!”
风太岁急忙趴在地上,开始修行道玄篇。
当年大妖重离子,也是只差半步,就能道入太乙的大妖怪,天赋之强,甚至还在西方二妖圣和大妖佛圣儿之上。
只是天不许妖族成气候。
所以落得个身死道消,只留下了三卷道书,一些法宝,还有几脉的徒弟。
易天髓是重离子的天赋妖法,以妖道入天道。道玄篇却是重离子道法大成,偶尔有些感悟,闭关两百余年参悟出来的一门道法。
道玄篇几乎不合适人类修行,却是妖类转化妖气,修炼道门正宗的无上法门。
也只有修成了道玄篇,炼就重离子一门的天妖真气,才能修行二十四卷天妖真形图。
天妖真气虽然有个“妖”字,但却并非是妖气,乃是再正宗不过的玄门真气,只是性子特异,凶险无比,同时也兼备易天髓修出的寒冰妖力,散化一切法力真气的效力。
王崇指点风太岁修行,也不由得暗暗夸赞了一句,这头白虎少女果然资质不凡,真乃天生异种。
风太岁只是三日功夫,就把炼气的境界突破,又复十余日,撞开了胎元四境,一个月有余,就重入天罡。
虽然她是恢复功力,有原来的妖气底子,比不得峨眉几个最出色的弟子,是从头修炼。但一个多月就炼气成罡,也是极天才的妖怪了。
风太岁突破天罡境,原来的妖气底子就耗空了。
毕竟寻常妖怪的妖力,怎比得了,大妖重离子留下的心法,修炼出来的天妖真气?
风太岁恢复了功力,又复变化做一个十六七的美貌少女,除了鬓角略有银发,倒是天姿国色,颇为美貌。
她此时也知道,这个师父果然是真正的道德之士,态度早就变得恭谨非常。
王崇在演天珠的催促下,把当年得自逍遥府两位掌旗使的大炎圈和五炎尺,用丙火灵蛇灼烧了一番,炼就了两枚丙灵圈,赐给了风太岁。
这两枚圈子是按照丙灵剑的法门祭炼,没有锋锐,只能用来砸人,亦能炼形炼质,对风太岁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法宝。
风太岁修行有成,也不是没想过,能够有奇遇,得几件法宝傍身,只是哪里来的许多奇遇?她也就遇到一件法宝,还是黑熊精所占古洞里的宝贝,给了自家姐姐防身。
六一二、没事儿就爱爬个猴
王崇指点徒弟,黑熊精少女熊晶晶,倒是看的眼热,她被王崇使唤去照顾那窝虎崽,倒也尽心尽力。
这一日,王崇正在思忖,徒弟也收了,下面该去哪里玩耍,八头小虎崽正在身边盘来盘去,如今它们跟王崇混的厮熟,倒也不怕小贼魔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觉得这两头额头上有三点黑斑的小崽子,有一头才是真正的太岁。
王崇懒洋洋的问道:“什么太岁?”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好像收错徒弟了。
王崇全身一抖,就跳了起来,骂道:“破珠子!你莫要糊弄我?那少女白虎精,可是已经收下的,不能退货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这会又记起来了,太岁是个公老虎。
王崇眼前一黑,骂道:“你这是甚么意思?公的母的你还能分不清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公的母地有甚区别?你揉揉脑子,公的虎崽和母的,手感有何不同?
王崇骂道:“这能是一回事儿?”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反正也不差几头虎崽。
王崇气的两眼发黑,叫道:“老子也是吞海玄宗的正经传人,道君的亲传弟子,徒弟也能乱收的吗?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老子当年……
王崇正要接话,演天珠却又送出一道凉意:算了,不跟你装这么高端的逼了。
小贼魔和演天珠乱吵了一通,他最后也弄不清,演天珠说的那个太岁,究竟是哪一头白老虎了。
演天珠只提供了两个条件,手感甚佳,名唤太岁!
可王崇终究也是做了师父,哪里好把风太岁这白虎精少女叫过来,跟她说:“师父要摸摸你?”
他这个师父还要不要做了?
王崇又不是唐僧,没事儿就爱爬个猴!
演天珠遇到八个虎崽,就说要他收徒,遇到白虎精少女,又要收徒,由此可见,他是真不记得公母。
王崇吵到最后,被演天珠一道道凉意,冻得脑门发花,只能悻悻罢休。
一人一珠互相生气,一时间倒也不说话了。
八头小虎崽在王崇身边盘来盘去,一头小虎崽干脆就在他身上翻过身来,把小白肚皮露出,还叫的十分骚心。
王崇伸手揉了揉,只觉得的确毛茸茸的手感甚佳,但是其余的虎崽也是如此,如何分辨的出来?
风太岁眼瞧自己师父,似乎脸色不好,正要把几个虎侄儿临走,王崇却摆了摆手,说道:“太岁,你把这几个小东西,收为徒弟吧!”
风太岁欢喜不尽,急忙叫道:“弟子从命!”
王崇悻悻问道:“你满意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算了!不跟你计较。连个徒弟都收不明白。
王崇气的跳脚,但真跟着破珠子吵不起,弄急了就冻他,十分不讲理。
这徒弟是他要收的么?
前头看到八个虎崽就要收徒,后来看到风太岁,就觉得这个更像,到后来又觉得,好像太岁是条公的……
他王崇又能如何?
风太岁见王崇让自己收了几个虎侄儿,心道:“莫不要给熊晶晶妹子,讨一个机缘?”
她双膝跪倒,说道:“师父!熊晶晶妹子,也是天生的灵性,师父能够也收入门下?”
王崇负气道:“不收!”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把她叫过来摸摸毛,试下手感!
王崇骂道:“试个毛线?那是熊精,又不是虎精?”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我也不大记得,太岁是个什么成精?
王崇气得骂道:“她又不叫太岁?”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也许以后会改名字。
王崇骂道:“屁!老子不收,你有种就冻死我。”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也罢!你就收个记名,传丹鼎法吧。
王崇这才气顺,瞥了风太岁一眼,说道:“那熊精跟我没缘,但可传她一路道法,让她自己修行。”
风太岁心头欢喜,急忙把好友叫了过来。
熊晶晶战战兢兢给王崇磕头,王崇真不想收这么多腌臜的徒弟,叫道:“莫要拜师!我传你一门丹鼎法,自己修行吧!以后绝不要跟人说,是我传你道法。”
王崇只觉得,此乃人生污点,居然胡乱收了这么多徒弟。
要知道,他在大罗岛丹鼎门,已经非阳真不收,金丹都算是野生的,今日收了这许多虎精,不是甚好兆头。
王崇随手一指,把丹鼎法打入了熊精的额头,叫道:“我和太岁,这就要走了。你占了这洞府,也算有些缘法,你去东面石壁,用最大力气打一掌。”
熊晶晶不知究竟,过去一巴掌拍下,顿时把石壁打裂,露出了一个铜匣。
她顿时欢喜非常,伸手拍碎了铜匣,里面露出来两件法宝和一卷道书。
王崇也懒得去看,究竟是什么法宝和道书,这法宝上灵光微弱,最多是一两转的法宝,至于道书他却早就用法术看了。
毕竟若是妖怪从他手里得了真传,也要担当些罪过。
这一卷道书却是个散修法门,修炼到大衍罢了,还有几门法术,也不是什么厉害的禁法。
王崇袖袍一拂,就带了风太岁离开。
那筐已经到了风太岁的肩头,这个白衣少女,背个一个大筐,里头八只白小虎崽,如今已经长了些,正在嬉戏玩闹。
一人一妖刚刚离开洞府,王崇眉头一动,问道:“你那个蜜友,怎么也要走了?”
王崇的灵识何等厉害?
故而虽然有些距离,也能察觉到熊晶晶也背了包裹,一副远行的模样。
风太岁急忙答道:“弟子曾听闻,最近有个灵池派大开门户,招收徒弟,晶晶妹子就是想要去投奔灵池派。”
王崇哑然道:“灵池派居然重开门户了?只是他们也是上古大派,怎么会收妖怪?”
风太岁愣了愣,低声说道:“熊妹妹不是去拜师,是去当小畜,给诸位仙长做个脚力,又或者看守门户。”
王崇这才明白,暗暗忖道:“灵池派?如今我第二元神还在圣手书生的灵空天域图里,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六一三、无名剑术
王崇虽然有颇多敌人,但大多数不是他对手,少数的几个,也就是元真上人,圣手书生,都御道人等寥寥数人,还能给他一些威胁。
这些人的仇怨,又大多在小霹雳白胜身上,跟吞海玄宗季观鹰并不深。
所以白霹雳白胜被困,王崇反而少了许多仇家。
只是圣手书生镇压了都御道人,连带把小霹雳白胜也镇压在灵空天域图里头,王崇就少了好些厉害手段。
比如无形剑,元阳剑,两界幡,天魔妖身,都在小霹雳白胜身上,一时间不得出来。
王崇暗暗忖道:“若是去灵池派走一遭……“
“不行!吞海玄宗季观鹰,跟小霹雳白胜关系太深,还是得换过身份。”
王崇如今妖身都没了,只有一个天魔妖身,也跟第二元神一起,困在了圣手书生的灵空天域图里头。
他也没有兴趣再炼什么人妖相化之术,如今他道法强横,人妖相化之术就变得比鸡肋还不如。
王崇想了一想,忖道:“就用个冰螭化身罢!”
“可也不妥!重离子的道法,人尽皆知,在我的手里,露出了本事来,就要遭人怀疑。”
“有了,我就修炼个无名剑术!”
王崇探手虚空一捻,就有一根乙木灵梭飞出,色若桃花,上面都点点斑斑的粉色花瓣。小贼魔觉得这件宝贝也不够使唤,又复一伸手,招出了另外一根色做纯紫的乙木灵梭。
这两个乙木灵梭,一个是叫做桃仙仙的桃花妖炼成,一个是缴足杨山紫的牡丹花妖炼成,品质都还不俗。
王崇势必不能让自己徒弟去冒险,他又觉得收了这多畜类,有些丢人,就把手一指,一卷阵图张开,喝道:“太岁,去图中呆着。”
风太岁背了一窝的小虎崽,有些忐忑的踏入了十仙阵图,却眼前忽然一亮,无数奇花异草,衬托得景致宛如仙境。
尤其是当中央一株大桑树,翠翠青葱,更是奇异。
千盛雪飘然降落,见到风太岁,不由得诧异道:“主上送了一头小老虎来作甚?”
木仙桑姥姥也飘然现身,如今这位桑姥姥却跟以前不同,她因为酷爱血食,吞噬过无数生灵精血,导致本命的乙木灵气不够纯粹,这才形貌丑陋。
王崇不喜欢那些杂碎之气,尽数用魔门秘法抽取了,让这头木仙桑姥姥体内,只剩下了精纯的乙木灵精,又复让手下丹鼎门人提供元气。
故而这位木仙桑姥姥经过如此雄厚的道家元气洗练之后,亏空的底子填补了不少,化形之后,样貌也变得清灵娟秀。
已经不是原来的丑怪模样。
桑姥姥瞧了一眼,说道:“明明是九个小虎妖,哪里是一头?”
风太岁此时已经战战兢兢,不大感动了,王崇在她面前也少有施展法力,故而风太岁感觉不深。但是这两位仙子,却是实打实的阳真境大修,修为浑厚,把才是天罡境的风太岁,吓的真就成了一只“小老虎”。
她小心翼翼的叫道:“我是季观鹰老师的弟子!两位上仙莫要误会。”
桑姥姥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他这口味,倒是换的快,才捉了一窝的女妖精,就有弄了一窝的女妖怪。小老虎你这是跟他私养下的孩儿么?”
风太岁顿时羞红了脸,急忙叫道:“不是不是,这是姐姐的一窝孩儿,师父看着好玩,就领回家当宠物。”
桑姥姥被王崇,炼成了十仙阵图的阵灵,心底颇不痛快,有心讥讽多几句,但却被千盛雪拦住,说道:“莫要再多说了,主上的脾气不好。真要弄一个形神俱灭,该如何是好?当年他去南土,也不是没杀过阳真,杀的人还不少。”
桑姥姥这才忿忿的不做声了。
千盛雪笑道:“既然是主上的徒弟,就在这里戴上几日吧!只是不要去祸害那些花花草草,她们都是成精的花妖,也是主上的玩物。”
风太岁心头吃惊,暗暗忖道:“我师父好生厉害,居然还有两位真人做手下,还有这么大的一处基业。”
王崇收徒的不够情愿,故而根本没有跟风太岁说起来,自己的身份来历,只说了自己叫做季观鹰,别的都没说起。
风太岁也不知道,小贼魔如何遮拦,这会儿见得冰山一角,就觉得自己师父,果然非常不俗。
王崇也不去追熊晶晶,他在摩云洞闭关了三日,创出了一路剑法,名为——无名!
王崇精通峨眉几乎一切剑法,又得了毒龙寺剑术真传,虽然吞海玄宗没有剑术传承,但道法博大精深,所以如今的小贼魔,亦是有资格自创剑法之辈。
王崇之前,也增改过少阳剑法,自创了灵池剑法,此时再创出一门无名剑法,也不过轻而易举。
王崇所创的这路无名剑法,只求剑招变化,每一招每一式都要求以弱胜强,几乎穷尽一切诡异之剑术。
每一招都要求匪夷所思,超脱敌人的想象,每一剑都走偏锋,再无一剑落入窠臼。
这路剑法,其实已经小半偏入了魔道,为剑术中的邪术,王崇也不是真的走这个路数,他就是把自己平时所想所思的一些剑术,最后验证了,走上邪路,偏门的剑招,都汇入一起。
这门剑术在金丹境以下,往往可以出敌不意,但对上真正的剑术高手,又或者道术高强之辈,举手便可破去。
闭关三数日,王崇把一十九路无名剑法创立,就使出了冰螭化身,变化成一个胖大和尚,追着熊晶晶去了。
这位黑熊精少女,走的不快,她本来极想拜入王崇门下,尤其是跟白虎精少女风太岁交情深厚,好能互相有个照应。
但是王崇并不愿意收她,熊晶晶自然也无可奈何,她得了丹鼎法,却没有修行,丹鼎法只是比妖族天生修行法门略迅捷,却不算什么高深法门。
熊晶晶也是聪明的女妖怪,心下失望,就没打算修行,她早就想要去投奔灵池派,只是不甘心去做个小畜,此时没了其他的门路,也只能狠下心了。
六一四、大白岭摩云洞人士
熊晶晶走了数日,也没走多远,她一个单身的女妖怪,修为又不高。她没有白虎少女风太岁那般天份,修道的年头也比风太岁短,如今也还未入了天罡。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这才化为人形,平时日最怕遇到生人。
熊晶晶虽然没有害人的念头,但是她化形的不够完美,一脸绒绒的黑毛,被凡俗看到,会生出惊恐,曾经被凡俗招呼相亲,群起而攻数次。
熊晶晶又不想杀人,每次都逃的狼狈不堪。
这头女妖怪一面赶路,一面自怨自艾,也不敢埋怨王崇,只道自己的命不好。
她按照几个熟妖怪的说法,背着一个小包裹赶路,走了三日。
这一日,正要寻个地方休息,忽然听得背后有个声音叫道:“咦!原来是个女道友!”
熊晶晶回头看去,却见一个大和尚,膀大腰圆,恬这一个大肚皮,手里拎了一根桃花木杖,顿时就惊慌起来,急忙遮掩的脸面。
王崇化身胖大和尚,笑道:“道友不须慌乱,妖精我也见过几个,还跟几位妖怪道友有些交情。”
熊晶晶还真没见过几个人类的修士,她这般修为,真见过一两个,就要被打死了,还不如风太岁,还能跟对方争斗一番。
见王崇笑的和善,就放心下来,叫道:“小女子熊晶晶,大白岭摩云洞人士。欲去投奔灵池派,做个灵宠之流,不知道禅师欲去何处?”
王崇掐指一算,惊讶道:“你要去投奔灵池派,可方向却不对。灵池派在凌云山凌云渡开宗立派,你这个方向过去,走上几十年须都到不得。”
熊晶晶毛脸一红,她也没出过远门,哪里知道什么凌云山凌云渡?
此时就算知道走错了,想要改道,却也不知道去哪个方向。
王崇见她如此,自告奋勇道:“我也恰好约了个道友,要去凌云山做客。不若我载你一程。”
熊晶晶有些难过的说道:“小女子身子笨重,怕是兜不得风。”
王崇笑道:“区区小事儿,看我用乙木灵梭带你飞去。”
王崇把手里的桃花木杖一抛,顿时化为了一根桃花大木,人腰粗细,**丈长短。
熊晶晶按照王崇吩咐,骑了上去,果然甚安稳。
王崇一声喝令,桃花妖叫了一声:“桃仙仙飞啦!”化为一道桃花色虹光,破空飞起。
王崇和熊晶晶飞了不得多日,就故意把遁光放缓,只得一个时辰百多里,大衍境的遁光快慢。
去往凌云山的路上,偶尔就有遁光掠过,有些人还会跟两人打个招呼,有些人却不顾而去,只是加催遁光越过两人。
王崇心道:“灵池派这是要干什么?大派都是以传承为先,这些杂七杂八之人,如何就能收入门下,传授道法?”
王崇心下狐疑,待得见到有遁光掠过,他估摸对方功力不甚高明,就高声喝道:“道友!我乃摩云洞的大肚和尚,这是拙妹子!”
对方见王崇能驾驭这么粗一根大木,比自己道行还要高明些,就缓了一缓遁光,回应道:“道友有甚事。”
王崇问道:“我听说灵池派大开山门,只是却有好些规矩不懂,故而想问一声,该注意些什么!”
对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妖气隐隐,也是一头妖怪成精,相貌粗豪,却颇有礼貌,喝道:“原来道友是问这个。灵池派乃是上古大派,据说比现在的天下第一大派峨眉,就还要厉害不少……”
王崇忍不住肚内暗笑道:“峨眉自从没有了阴定休,早就不是天下第一大派了,这个妖怪却是久不曾闻外界事。”
粗豪妖怪也不知道王崇吐槽他,仍旧笑道:“这等大派,当然不会收我们这些妖怪,还有三山五岳的闲人做徒弟,传授上乘道法。但灵池派却传书天下,说了只要愿意投靠,不管是妖怪,还是散修,都能获传一些法术,并且在门中听用。”
“这便是收外门和记名弟子的路数,或者有些会做奴仆和小畜,但总比我们做妖怪,做散修好得多。运气好,说不定能够有铸就金丹之法。”
王崇点了点头,心道:“果然如此!”
不说灵池派,就算吞海玄宗,各位弟子也有不少仆厮,做仙人的仆厮,对好些散修来说,比一个人索居好得多。
也就是峨眉派,弟子比较精英,不收这等外围。
王崇多问了几句,对方就把王崇引为知己,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好些事儿。
王崇正应付间,眼瞧快要到凌云山脚下,就见一道遁光,极快的路过,光华中一个极美的少女,一脸笑盈盈,却是个陌生的脸。
王崇心头一抖,叫道:“怎么总感觉面熟?”
他暗暗掐指算了一卦,惊道:“这不是梁漱玉么?她怎么也来灵池派厮混?”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她学得灵池派的洗天经,只怕还惦记灵图经。
王崇想了想,忖道:“怕是如此!”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她想要学灵图经,没准还是为了对付你,毕竟斗剑术,梁漱玉没能赢。
王崇冷笑一声,说道:“就算她学了灵图经,也未必是我对手。”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她就不学,你也打不过。除非上小霹雳。
王崇也不屑跟演天珠对喷,在凌云山附近落下了遁光,果然见得凌云渡口,有一座牌坊,牌坊下有案台一行,数十个年轻人正在接待宾客。
王崇把乙木灵梭收了,让熊晶晶跟在自己背后,到了牌坊下,却有一个年轻人过来,说道:“可是来投奔我灵池派?”
王崇还未说话,熊晶晶就急忙点头,叫道:“正是来投奔仙家。”
这个年轻人笑道:“我便是灵池派的记名弟子,你们可在我这里登记,进了里头,自然有本门的师兄弟,替你们安排。”
王崇跟着熊晶晶一起,在这位灵池派的记名弟子手下等了记录,他也写了自己是大白岭摩云洞人士,熊晶晶虽然奇怪,却也没有揭穿他,两人登记过后,就被指点去了凌云渡口。
六一五、有缘无底船
凌云渡并非是江河的渡口,古时有个别称,叫做凌云仙渡。
因为此地貌若渡口,但对面却不是江河,而是绝壁,若非有仙术,就过不得去,只能望而兴叹。
王崇如今也算有些见闻,早就听过邀月夫人说起,此处乃是上古灵池派的一处别府。
故而尽管好多人都知道,凌云渡对面是一处仙家洞府,但却也没人去强占。
如今圣手书生带了灵池派的人回来,自然就找了一处旧日的别府,凌云渡对面的凌云洞,便是首选之一。
王崇和熊晶晶到了渡口,就有一条船撑了过来,一个老艄公笑嘻嘻的说道:“我这里不渡无缘之人,你们上来也罢,但未必就能站得住。”
王崇瞧了一眼,笑道:“不过是无底船罢了,如何就站不住。”
他拉着熊晶晶上去,果然站的稳稳当当,老艄公顿时惊讶,叫道:“大和尚道行不俗。”
王崇微微一笑,浑然不以为意。
老艄公正要把船撑开,就听得一个娇俏的声音叫道:“也来载我一程。”
一个淡紫色的人影跳了上来,也是站的稳稳,王崇定睛瞧去,不由得暗叫道:“居然是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梁漱玉,也不知道她来得早,为何却晚上船。
老艄公见王崇一脸疑惑,笑道:“我这无底船,乃是灵池派的一件宝物,分化万千,不管多少人上来,互相都见不到,只能见得一船一艄公。”
“你们三个居然能同船而渡,必然是互相有缘。”
王崇嗤之以鼻,心道:“谁跟这两个女子有缘?”
梁漱玉却惊讶道:“这就是灵池派的有缘无底船么?听说此船不渡无缘,若是跟灵池派没有缘分,就会跌落下去,只有有缘之辈,才能登船,不知是也不是?”
老艄公笑道:“自然是!那些登上来,就掉下去,或者根本不敢登船之辈,都去做仆厮和小畜了。只有登上我这有缘无底船,才有资格做灵池派弟子。”
王崇忍不住问道:“记名弟子,也算是弟子喽?”
老艄公笑道:“自然!我灵池派的弟子,也不收混常之辈。”
王崇心底乱想,梁漱玉其实也颇奇怪,偷偷盯着王崇和熊晶晶,看一个不停。
这魔门妖女暗暗忖道:“灵池派的有缘无底船何等神妙?哪里是什么记名弟子也算?只要能踏上此船,过得凌云渡,就是真传弟子。可这两个东西,一个女妖怪,一个胖和尚,哪里算什么有缘之辈了?”
“莫不是这两个货色,也有些古怪?”
“可是装扮成这个样子,决不能被灵池派手下,妖怪什么的,如何能拜入此界顶尖大派?”
有缘无底船横渡云海,老艄公忽然唱起歌来,只是歌声沧桑,也不动人,王崇和梁漱玉也都懒得听,就只有熊晶晶听的认真,忽然她心头一动,忽然身子一轻,似乎去了什么块垒。
王崇和梁漱玉,一起瞧了她一眼,这女孩儿还不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熊晶晶刚摸了一把,就觉得触手光滑,再没有毛茸茸的感觉,不由得又惊又喜,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反复摸了几把,心头犹疑不定。
王崇忍不住了,伸手一指,说道:“哪里有个人!”
熊晶晶扭头看去,一个脸上黑毛少女,在凌云渡的云海中漂流下去,越来越远,不由得惊叫道:“这云海里怎么还有淹死人?这人……可好生面熟。”
梁漱玉笑道:“怎么不面熟!那不就是你吗?”
熊晶晶还茫然不解,王崇随手施法,划出一面镜光,说道:“你仔细看吧!”
熊晶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人类的少女模样,眉眼弯弯,俏脸鹅圆,天生带了三分憨厚,三分灵精,还有四五分的茫然,不知所措。
老艄公见王崇和梁漱玉的反应,笑道:“你们两个是知道这凌云渡的奥秘,但这个女孩儿却不知道,待我给她解释一番。”
熊晶晶忙问道:“老人家请说。”
老艄公笑道:“我这有缘无底船,能接引有缘之人,只要能踏上船来,就算无缘,也能变得有缘。”
“比如你,原本是妖怪,但踏上了我这有缘无底船,就把妖身淹死了,如今只是一个寻常女孩儿。”
熊晶晶惊喜交加,默默施展法术,发现自己果然变化不回原形,不管如何变化,始终都是人类的女孩儿模样。
她叫道:“原来如此,当真是……无双机缘。”
熊晶晶激动的声音都颤了,她如何不知道,自己乃是女妖怪,来了灵池派只能做小畜,连仆厮都难。
但若是变成了个寻常人类女孩子,就算只能做个记名弟子,也是极好的。
王崇暗暗忖道:“原来这凌云渡和有缘无底船,这等妙用无穷。我该也让太岁和那八个小东西沾一沾气息。”
王崇稍稍放开了十仙阵图,片刻之后,就见得一个白虎精少女和三头小老虎淹死在凌云渡的云海之中。
熊晶晶法力不济,根本没有看到,梁漱玉倒是见到了,只是她也不知究竟,兀自沉吟不语。
老艄公笑吟吟的就是不说话,王崇就只当做他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小贼魔也不在乎。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有缘无底船就到了对岸,只见对面岸上,有一座天然的洞穴,洞口极为高大,里头极为幽深,微微有风吹拂过来。
老艄公叫道:“过了这凌云窟,就是我们灵池派的凌云洞了。你们快些过去,老儿还有另外的人要接。”
王崇和梁漱玉,还有熊晶晶踏上了岸,一转眼老艄公就不见了,纵然以小贼魔和梁漱玉的眼力,居然也没瞧出来这老人家如何不见。
熊晶晶更是惊讶,她修为低,也没觉得,老艄公忽然不见,有什么奇妙,但却感觉自己一身轻松,就好似脱胎换骨,就连一身妖气,都转为灵机。
六一六、季吐奶!
过了凌云渡,就是凌云窟,这洞窟前后相通,经过灵池派弟子整弄,地面十分平摊,更有青石铺路,顺着青石路还有一条涓涓溪流曲折蜿蜒,倒是一个寻幽探胜的好地方。
熊晶晶不知道究竟,还有些呆憨,王崇瞧了一眼梁漱玉,心头暗暗忖道:“要不要干掉她!”
王崇和梁漱玉交手过数次,双方各擅胜场!
要论功力浑厚,当然是山海经修成的先天五气金丹更胜,甚至胜出不止一筹。
王崇以山海经的法力,能够横扫几乎所有的阳真之辈,就算修成万魔山,阳真境的都御都没法纯以功力压制小贼魔,更不消金丹境的梁漱玉了。
但吞海玄宗季观鹰这个身份,除了精通虹化之术,修成五行神变,炼就先天五气,剑术一流,也并没有太多克敌制胜的手段。
梁漱玉得九渊魔君亲炙,精通正魔各家法术,不但太上魔宗的功法精通,就连武当秘传剑法,灵池派的洗天经都会。
最重要的一件事,梁漱玉晋升金丹超愈百年,王崇始终差了些火候。
小贼魔暗暗忖道:“可惜定虹珠,飞雀环到了金丹级,就再也没用了。若不然,我提前铸就太古五行气兵,足能压下梁漱玉。”
王崇刚思忖到这里,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她晋升阳真也会领悟离恨魔光,以离恨魔光催动天上天下魔意剑,乃是此界杀伐最犀利的手段之一。
王崇顿时气结,反问道:“你究竟站在谁那一边?”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赶紧把梁漱玉收了,徒弟,姬妾都成,就不用操心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王崇骂道:“这妞如此辣口,哪里是好收服?”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当年,老子只是一句话……算了,这种小牛逼跟你吹没意思。
王崇眼光闪烁,梁漱玉可不是熊晶晶这种呆憨的小妞,心头雪亮,暗暗忖道:“这个胖大和尚只怕有鬼。”
她思忖了一番,虽然觉得那个结果,实在不可能,但又根本找不出来第二个结果,就冒出来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个小妞之胆大包天,远超乎小贼魔的想象。
她指着王崇,叫道:“季观鹰!”
王崇微微一震,还以为自己露出了破绽,也懒得遮掩,淡淡答道:“梁漱玉美人儿,几次相见,倩影留心,某想你想的很啊!”
梁漱玉一拍手,叫道:“果然是季吐奶!我还真不知道,你精通变化之术。只是思来想去,能够跟我差不多,还如此胆大包天之辈,此世上就两个!项铁头绝对不会干这没脸皮的事儿,虽然季吐奶你也不像这种人,但终究比项铁头可能大些……”
王崇脸都黑了,叫道:“某不叫季吐奶!”
梁漱玉笑嘻嘻的说道:“季土嗨不好听!”
王崇骂道:“季吐奶就好听了?你个梁……梁……”
王崇思忖了好久,居然想不出来够给力的绰号。
梁漱玉一挺胸脯,笑吟吟的说道:“你可以叫我小姨妈!”
王崇气的捏了法诀,就要催动灵池剑跟梁漱玉拼命,却被旁边吓呆的熊晶晶给死死拉住,叫道:“季……叔叔,千万不要动手。”
梁漱玉揭穿了王崇的身份,熊晶晶就算再呆憨,也知道这位胖大和尚,就是自己好蜜友白虎少女风太岁的师父,那个一脸苦瓜的季观鹰了。
她心道:“在这里动手起来,岂不是大大的得罪灵池派的仙人?”
熊晶晶倒是不知道,不管是小贼魔,还是梁漱玉这魔门妖女,还都是真不怕什么灵池派。
梁漱玉倒是不怕王崇,两人功力悉敌,各有千秋,也不是没斗过。
虽然王崇每次见面,都进步极大,第一次险些不敌,第二次就势均力敌,但梁漱玉仍旧不惧。
王崇终究不是冲动的性子,压住了心头恼火,冷冷的叫道:“小姨妈!你来灵池派,难道不怕被圣手书生炖了。”
梁漱玉盈盈一笑,答道:“我们都是过了凌云渡的有缘人,圣手书生又不是道君之辈,哪里看得破你我。季吐奶,不若我们合作!”
王崇嘿嘿一笑,忍了这个绰号,反正只要有机会,他一定杀了梁漱玉,有这么一场侮辱,肯定杀起来更带劲。
他答道:“我对灵图经没兴趣。”
梁漱玉盈盈一笑,说道:“洗天经呢?”
王崇微微一愣,他还真有几分心动。
重离子的易天髓和道玄篇都有散化功力法力的妙用,但均比不上灵池派的洗天经。
重离子再天赋异禀,逸才纵横,终究也只是一个半步太乙,灵池派可是出过劫仙老祖的。
“易天髓也罢,道玄篇也罢,洗天经也罢,都是仗着玄妙法诀,洗去敌人真气法力的特质,使之归还散化为天地元气。”
“易天髓和道玄篇,也还罢了,毕竟出自重离子之手,还未算得上最上乘的法门。但洗天经却是此界第一等的法门,不输给峨眉和吞海玄宗的根本道法。”
“若是以山海经的法门催动洗天经,此法的威力只怕比在灵池派的人手里更为厉害数倍,分分钟就能拿下梁漱玉,摆弄成十八个姿势。”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哪十八个姿势?
王崇也不理这破珠子,答道:“你若是先传我洗天经,我可以用一部分灵图经做交换。你亦知道,我手里有半步灵图经。”
梁漱玉倒也大气,伸出纤纤玉手,答道:“我们击掌为誓!”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用手指去骚一骚……
王崇压着想要臭骂这破珠子的念头,跟梁漱玉正经的击掌,他目光灼灼,盯着梁漱玉,只待对方稍有异动,自己就狠下杀手。
王崇可是真信不过梁漱玉。
梁漱玉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噗嗤一声笑道:“季吐奶,你一脸的奶凶,倒是好玩的紧。”
王崇冷冷说道:“我紧不紧,干你屁事。”
两人的眼神,一个冷冽如电,一个却狡黠灵慧,旁边的熊晶晶,完全无法理解两人的心思,只能呆呆的不动。
六一七、云大长老
三人各怀戒心,走进了凌云窟!
王崇是戒心十足,梁漱玉有无戒心,他也看不出来,熊晶晶一脸的呆憨,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小贼魔靠得住。
至于熊晶晶怎么的出来这个结论的,就连她自己都不大明白,反正季观鹰是自己好蜜友的师父,肯定就值得信任了。
凌云窟十分宽敞,三人走过了洞窟,就见的一处牌坊,六七个年轻人或坐或依,状似闲适。
其中两个年轻人,王崇却是有些面熟,当初曾跟李长老一起,去大罗岛寻他,不过这等小辈,他随手就能拿捏,根本就没有当做对手。
这几个灵池派的年轻人,做出少年仙人的姿态来,其实是想要给“有缘人”一个震慑。免得这些人以为仙缘得之太易,就不甚重视。
只是这灵池派的年轻弟子,等了足足好几天,也没见到半个有缘人,都早就不耐烦了。
好容易见有一男二女,悠悠然走过来,几个人才急忙做足了少年仙人的姿态,对三人洋洋不采。
王崇和梁漱玉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对这些灵池派的年轻弟子,也没多看一眼,就那么扬长而过,并无有问一问,诸位小仙长为何在此休息之类的意思。
熊晶晶当然是跟着王崇,她也不知道仙家的规矩,只道自己跟着前面这两个,就绝不会错。
待得三人走远,这些灵池派弟子才面面相觑,一个穿皂衣的年轻人,忍不住叫道:“他们不是该问我们一声吗?”
他旁边的一个穿黄衣的弟子,也赞同道:“是啊,是啊!然后我们再做一番指点?他们怎么就能熟门熟路,好像来过这里一般?”
此时王崇和梁漱玉,早就走的远了,三人过了牌坊,走不过二三里,就有一座草堂,一个老乞丐盘膝而坐,背后一个好大的葫芦。
王崇心道:“居然又是这个李长老!”
梁漱玉也知道,这个李长老跟刚才那些年轻弟子不同,是说得上话的人,双手一拱,叫道:“弟子季灵鱼,仰慕灵池派道法,特来拜师!”
王崇瞧了她一眼,也是一拱手,说道:“弟子熊血儿和妹子熊晶晶前来拜师。”
他可不敢扯的太多,自称什么梁某某,跟梁漱玉对喷,梁漱玉跟灵池派没仇,他可是跟灵池派有仇的,还是要谨慎一些。
熊晶晶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忽然就发现,自己好像没台词了,只能红着脸,轻轻一拜,什么话都不说了。
李长老瞧了一眼三个人,不由得惊讶,暗暗忖道:“凌云渡是我们灵池派,一处极玄妙的地方。就算灵池派最兴旺的时候,能过得凌云渡的弟子,前后也不过十余人。如今灵池派上下,真个能过得凌云渡的,也就是门主和另外一位长老,如何就能来三个?”
灵池派的年轻弟子,并不知凌云渡的奥秘。
他们有几个也想试着过凌云渡,但却没能过得去,只以为自己是极个别,却没人深想,其实他们的长辈,诸位长老们也过不得凌云渡。
牌坊边那些年轻弟子,其实都为几个长老暗笑,因为都以为,他们是注定等不着人。
李长老也不是为了等有人过凌云渡,是为了等落入下面的记名弟子。
这位灵池派的真人境大长老,捏了个法诀,稍稍观察,却发现这三个年轻人,都是身体通透,宛如先天灵物一般。
熊晶晶过得凌云渡,已经诞生道韵。
至于王崇和梁漱玉,都是百炼之躯,比先天灵物尤胜几分,只是李长老的功力,可就瞧不出来了。
李长老轻咳一声,说道:“你么原来都是些什么门派?”
王崇叫道:“弟子和妹子都是散修,平时只修行一路无名剑术,还得了一套丹鼎门的法诀,只是觉得太粗劣,所以还未拿定主意,是否要修炼。”
梁漱玉见王崇回答的滴水不漏,灿烂一笑,说道:“我师父说,我们这一支也是灵池派所传,修行的是洗天经!”
李长老顿时就跳了起来,叫道:“果然是洗天经?”
梁漱玉身上一道纯白仙光飞出,正是洗天仙气!
灵池派宗门的典籍散佚甚多,洗天经虽然还有,却不大全了。李长老心头欢喜,叫道:“你且把洗天经的法门献出,我收你做个亲传弟子。”
梁漱玉叫道:“我来拜师,没道理您什么法诀不传,先把我师门所传学了去。”
李长老老脸一红,急忙辩解道:“洗天经是我灵池派秘法,该当回归宗门。”
梁漱玉笑道:“我也是灵池派一支,又不是外人,谈何回归?”
李长老如何抵挡得住梁漱玉的伶牙俐齿?
他一时间辩驳不过,正在着急,却听得王崇在旁说道:“李长老!我们一起来拜师,你怎么就不问我们一声?”
李长老思忖一番,答道:“门主不在,你们且跟我进去,见一见大长老。”
王崇微微惊讶,心道:“灵池派什么时候,还有一个大长老?”
李长老心头急,知道这三个年轻人,对灵池派有莫大的好处。也不叙繁文缛节,带了三人直入后面草堂。
草堂里一个年轻人,正在打坐,见得李长老进来,叫道:“李师弟!此番开山门,事情可弄好了么?”
李长老叫道:“云师兄!有三个人过得凌云渡。”
云大长老外貌儒雅,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闻言笑道:“此乃好事儿!为何李师弟如此仓促?”
李长老也不避讳,说道:“其中一人,自称是咱们灵池派的旁支,传承了洗天经。”
云大长老惊道:“果真么?让他们过来。”
梁漱玉和王崇,熊晶晶刚走到切近,云大长老就笑道:“果然是修炼了洗天经!这三个就都入我门下罢!李师弟你去忙其他的事儿。”
李长老本来还想,自己也收一个好良才,他看上的是梁漱玉,却没想到,这位云师兄一口汤都没给他留,把三个人都留下了。
虽然心头气闷,李长老也只能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