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四、跟你说话太累
血如来放生长笑,喝道:“小东西找死。”
血肉巨柱猛然暴涨,横空一压,丹鼎岛上的人,都被王崇搬空了,但附近海域的生灵却一起浮出海面,生出无数血肉触须,拼命往一处攒聚。
小两抖了抖,喷出无数金霞,组成了一个个斗大的“米”字!
王崇本来以为这小东西要喷一句“米粒之珠也放光彩”,却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小两又多喷了一个吃字,算上一堆惨不忍睹的错字,王崇终于明白小两是要喷——吃你家大米啦!
这小玩意对自己能喷出这一句,还挺得意,紧接着又喷了一堆“菜”字。
王崇心道:“这小玩意还特么挺嚣张!你也能说人家菜?”
没想到他这一次却料错了,小两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喷出了一句话,没几个字的玩意,错了七八个字。
连蒙带猜,王崇终于知道小两要说什么了——几个菜吖,喝成这样!
血如来隔空催动血肉大柱,道化万物,但小两金霞乱抖,怡然不惧,只是第三句话就怎么都喷不顺溜了,最后只能喷出一句——跟你说话太累!
当然……
这一句实际上是一百多个字,除了“你”字和“累”字,其余文字都不可辨认。
王崇真的拼了自己平生的本事,才能辨认出来这一行字。
若是他才学稍次一丢丢,还真就分辨不出来,小两这小东西,究竟要说什么。
王崇催动了上玄九霄仙气,把这三句话绘出,高悬天空,给小两做了一次秉笔翻传!
血如来也是郁闷,他本拟自己隔空催动血肉大柱,就算阳真境修士,也要被道化为异物,轻轻松松,潇洒自如就毙杀敌人,尽显自己太乙境大圣的风采。
让千叶和都御好生震慑一下。
这位海会道圣门下的二徒弟却没想到,自己拼尽了全力,也奈何不得对方,甚至还让那个巴掌大的小东西,喷了自己快一两千句,用的还不知是什么上古文字,反正他一句不懂。
“妈的,喷了我这么多句话,必然都没一句好话。只是这些文字好生特么复杂,老子也是学兼百家的人物,居然都看不懂?”
饶是太乙境大圣,也不能轻易横渡虚空,跨越数万里,尤其是血如来本来就是半人半道,有一半身躯被道化,故而也要准备一番,才能过得来,要不然也不会让小两嚣张。
血如来暗运功力,冥合虚空,伸手一拉,喝道:“跟我来!”
千叶和都御被他以法力裹住,横渡虚空,猛然出现在丹鼎岛上空,就见到王崇以上玄九霄仙气,绘制了三句话,给小两做翻译。
——吃你家大米啦!
——几个菜吖,喝成这样!
——跟你说话太累!
千叶宗门都被灭了,连残骸都没有,只留下一处大坑,哪里还有心情调笑?见王崇如此嚣张,喝骂道:“且来受死!”
王崇笑道:“你一个金丹,让我且来受死……你倒是来啊!”
小贼魔心头暗忖道:“你过来!只要你有本事凑近前来,我保管都御和血如来联手,都救你不得。”
千叶的男身和女身一起嗔怒,喝道:“今日就让你知道,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数,有人能逆斩阳真!”
千叶冷笑一声身外浮现了一座万魔山,鲁华裳抿嘴一笑,却隐入了万魔山之中,消失不见。
王崇心道:“你真能吹牛逼!以为某家是极光夫人么?”
小两努力了半晌,喷出来一个字——牛!
小两喷出的金霞灿烂的牛字,配合千叶身外浮现的万魔山,倍增了了这位魔门阴阳子的强横气势,让王崇看起来的确有些不大成,活像是这件阴定休老祖当年常用的宝贝在叛敌投诚一样。
王崇和千叶隔空对峙,血如来撇了一眼都御,问道:“你不去阻止他?”
都御冷冷说道:“为甚要阻止?”
血如来手抚虬髯,呵呵笑道:“他如何斗得过小霹雳?”
都御一脸的不痛快,冷冷说道:“反正也死不了!”
千叶倒是听说过小霹雳白胜,但是他却没有见过小贼魔,也不以为自己是撞到了王崇。
峨眉南宗的小霹雳白胜,以剑术出色,王崇这一次却带了元阳剑和两界幡出场。
别家剑光笔直夭矫,或者宛如长虹,元阳剑被小两带坏了,把剑光扭曲成十八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飞剑。
至于两界幡,更是……
容易让人误会。
千叶也没想过,都御和血如来都认识白胜,却没有一个人提醒他。
这位魔门阴阳子,还真不惧寻常阳真,他也是常年行走天下的人物,被血如来横渡虚空带过来,轻易就分辨出来,自己倒了大罗岛。
东海能有什么厉害的阳真?
千叶因为宗门被灭,正自悲愤,有意杀了一个寻常的阳真,出出一口恶气。
万魔山在千叶的驱使下,横空覆压,千叶自己身法一幻,竟尔横渡虚空,一拳就直扑王崇面门。
这般上下夹攻,又复出其不意,千叶相信寻常阳真必然会被跟自己硬拼,以粗暴手法破去自己的一山一拳。
但万魔山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功力浑厚,只要硬拼,千叶就有信心,一招之内,让对方功力被尽数吞噬,任由自己宰割。
王崇跟千叶,都御都交过手,知道万魔山的厉害。
此时见千叶把万魔山的优势,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不由得暗暗叫道:“想要吞我功力?就给你吞好了!”
王崇运转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果然和千叶硬拼了一记,拳掌交拼,直接就把无形剑气送入了千叶体内。
千叶狞笑一声,运转万魔山,要吞尽这一股剑气,却在吞了两三成之后,骤然觉察不妙,厉啸一声,刚要退却,体内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却猛然迸发,把他的万魔山从内而外,生生“炸”开。
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在千叶的万魔山内迸发,生生把这位魔门阴阳子毕生功力汇聚的魔山,斩的千疮百孔。
小两这会才算是把一句话喷完整:“牛……牛,吹牛!你吹牛逼……”
五四五、道左相逢,一剑了恩怨,岂非美事儿
鲁华裳猛然一生尖啸,冲飞出了万魔山,伸手虚虚一拍,居然把王崇送入了万魔山的剑气,尽数挪移了出来。
这位“真正的魔门阴阳子”盯着王崇,喝道:“你是谁?”
王崇伸手一拍正在耍宝和元阳和小两,笑道:“千锤百炼出深山,雷霆煅身亦等闲!千年妙质当珀化,一剑横空星斗寒。”
“某家!峨眉南宗小霹雳白胜!”
千叶男身收敛万魔山法力,一脸的难看。
王崇刚才那一剑,虽然因为女身挪移剑气,没有被当场斩杀,但是他辛辛苦苦修成的万魔山法力,却被这一剑生生破去,没有数十年苦功,决计修炼不回来。
千叶的男身女身一起尖啸,但却并没有再度搦战,而是直接退回了都御和血如来的身边,他这一次算是明白,这两个同伴有多靠不住了。
“居然想要看我笑话……”
都御轻轻一笑,低声说道:“白胜真人!我们又见到了。你居然在大罗岛做客,当真是难得。”
这几句话说的平平淡淡,但却怨毒无比。
都御好好的隐藏在太乙宗,只要机缘到了,究竟一路突破,晋升太乙,晋升道君,都是指日可待。
他十世苦修,安排下无数手段,这才有了今世证道的希望,却都给王崇一手破坏。
都御当时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三个联手围攻太乙宗十大阳真的狠角色,居然是峨眉的人……
特么!
这谁能想到啊?
都御和王崇的仇怨,那真是倾尽三江四海五湖之水,也难以洗清。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道左相逢,一剑了恩怨,岂非美事儿?”
都御深深的望了一眼王崇,忽然笑了,似乎非常开心,说道:“我就说灭了魔山宗的手段,此界只有小霹雳白胜,果然就是你。”
“我自问阳真境界几乎无敌,也就是你和欧阳图,让某不得不痛苦的承认,的确是逊色一分,不能匹敌。但此番,我身边可还有血如来师兄,你今日还有什么本事能够逃得活命?”
王崇虽然境界逊色血如来,但还真不惧这位太乙境的大圣,毕竟血如来半人半道,没有能摆脱道化,他如今手里有无形元阳,更学得阴定休所创最厉害的两门剑术元阳剑诀和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
区区一个太乙……
“杀不了,逃命还是问题吗?”
万一!
特么不小心就杀了呢?
王崇出身魔门,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故而养成了谨小慎微,遇事先求自身安全的习惯,但骨子里头,小贼魔就不是这种人。
他自从以小霹雳的身份,得了玄叶和欧阳图的提点,行事作风就越来越靠近峨眉南宗了。
王崇和元阳剑气息合一,剑光转为内敛,眼神亦转为森寒,上次有元傲君在身边,没能杀的了都御,这一次他可不准备让都御活着走了。
至于血如来!
有否本事阻止他杀了都御,那就要看过真章。
此时的王崇,已经不把精神放在斗嘴上,而是全神贯注,寻找三名大敌的破绽。
元阳和王崇气息合一,也就不在作怪。
小两见如此气氛,也不喷金霞了,抖了两抖,震了两震,忽然就暴涨起来,化为通天贯地的金色霞光,直卷向了血如来。
这位太乙宗的大圣,一直都饶有兴趣的旁观,他跟“白胜”并无冲突,毕竟那时候他还被锁困,他和都御,以及千叶也没多少交情,毕竟都御乃是魔门劫子,以前同门的情份也都尽了。
千叶更是个什么东西?
如何给已经修成了太乙不死之躯的血如来放在眼内?都御不提眼前此人是白胜,他也就如有默契,同看此人笑话。
血如来更不觉得,王崇有资格给他造成麻烦。
至于小两……
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这小东西。
面对漫天的金霞,血如来脸色终于微微一变,暗忖道
:“这小东西似乎……”
他催动了血肉大柱迎了上去,此乃血如来的道化之躯,蕴含无穷大道,寻常太乙境大圣,都未必敢轻撄其锋,免得自身大道也被影响。
但两界幡却全不顾忌,金霞漫卷了过去,漫天遍地都传出了如撕裂帛的刺耳声音。
血如来的血肉大柱,甚至包括他镶嵌在血肉大柱中的身躯,都被金霞生生绞碎。
这一道金光横贯天空,生出了破灭天地的大气势!
千叶瞧得两界幡如此声势,整个人都呆住了,猛然去瞧了一眼都御,却见都御毫不犹豫,身子一晃,就有一座魔山浮现,猛的撞入了虚空,逃遁的无影无踪。
血如来狂声大喝:“你是……你是阴定休的护身至宝两界幡。”
小两这会儿,再也不是萌萌哒哒,蠢蠢呆呆的小幡儿了,漫天金霞交错,生生把催运玄功恢复了肉身的血如来绞住,一寸一丝的绞杀这位半人半道的太乙境大圣的不灭肉身。
王崇正在蓄势,故而每来得及拦住都御,眼见小两大发神威,跟血如来斗法,也稳占上风,忽然就想起来,这小东西曾经吹过的牛!
——爸爸!五灵打不过我。
小贼魔暗暗吃惊道:“不是,这小东西难道还真就比五灵翠碧峰还要厉害?”
血如来忽然发出了凄厉惨呼,叫道:“不要把大道磨入我身,不要把大道磨入我身,不要……”
小两所化的霞光,化为了两根金霞巨柱,把血如来夹在起来,缓缓的转动,每次金霞巨柱转动一次,血肉巨柱就被磨灭一丝,被磨灭的血肉巨柱,化为死死血光,汇入了血如来的身躯。
吸收了血光,血如来身躯看起来更为强横,也在不断的膨胀,但他却一脸惶恐,不住的惨叫,呼号,似乎在经受世间最酷烈的刑罚。
王崇想了一想,忽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暗暗忖道:“我儿小两,真的不错。”
血如来拼尽全力挣扎,想要脱出两根金霞巨柱,但却哪里能够?
小两绞磨了半个时辰,大概是终于分了一些精神,又复喷出了两股金霞,汇聚成了一行字:“叫爸爸!特么你快叫爸爸……”
难得的是,居然没有错字!
显然!
这句话……这小东西经常说,说的惯熟。
五四六、道器
王崇把两手笼在袖中,问道:“演天珠,你是不是跟小两旧曾相熟?”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不熟!
王崇冷笑道:“骗谁呢?阴定休护身的法宝,好大的名头,血如来都知道,你能不熟?”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阴定休渡劫的时候,它被天劫伤了元灵,再没有出世过。它嚣张的时候,还没我呢!我嚣张的时候,它都过气几百年了。
王崇瞧向两界幡的眼神,顿时就生出了一番“慈爱”,心道:“这孩子还真命苦!以后我会多加照拂小两,遇到厉害大敌,就把它扔出去。”
王崇笼着双手,小两给他的刺激太大,都忘了还有个千叶在边上。
千叶左顾右盼,忽然生出了一股悲凉。
他好歹也是魔山宗的宗主,也是金丹境的魔道宗师,也是修成了万魔山和天魔幻身的魔门天才。
但怎么就被人给忘了呢?
千叶悲凉的同时,智商还在,急忙驾驭了遁光,悄然逃走,再不走,说不定就要被小两顺手杀了,死的更憋屈。
血如来越发的不支了,这位太乙宗的道圣终于顾不得面皮,疯狂大叫道:“爸爸!快饶了小如来,再把大道磨入,我就不成了。”
血如来能够证就太乙不死之躯,尽管未竟全功,半人半道,有一半身躯还是道化,还无法脱离,但终究是数千年的苦功,修炼到此境界煞非容易。
哪里舍得一身功果?
哪里舍得本我灵识?
哪里舍得数千年道行?
他虎目含泪,只想着面皮多少钱一斤,值得用数千年道行,太乙境的修为来换?
小两狂喷金霞,满天满地都是一堆不堪入目的杂乱文字,这一次就连王崇也看不懂了,显见得这小东西实在太兴奋,完全的“语无伦次”了。
两根金霞组成的大柱,互相摩擦,仍旧半点不肯住了,把血肉大柱磨的越来越是稀碎。
王崇终究跟玄叶多年,忽然想起一件事,喝道:“不要把道化之躯都磨入!”
如今血如来是半人半道,若是把道化的血肉大柱都磨入此人肉身,血如来只怕立刻就要道化。
问题是!
半人半道的血如来,在太乙境就是个金丹境的玄鹤,阳真境的极光夫人,可彻底道化的血如来,究竟是个什么成色,王崇可就吃不住了。
小两所化的两根金霞大柱,微微一沉,小两喷出的金霞,字迹乱了一会儿,终于凑了句完整的——爸爸!小两会乖!
血如来刚刚喘息了一口气,两根金霞大柱就反向转动起来,每一次转动,血如来的体内就会被抽取出来一丝血肉。
血如来如堕十八层地狱,痛苦的惨呼连声,但这一次,凄惨的呼唤之中,居然还夹杂了几分喜悦,不住的大喝:“爸爸!多谢爸爸……”
血如来须发纠结成一块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喜极而泣。
王崇终究也算是得有峨眉和吞海玄宗两家真传,只是微微思忖,就明白了过来,心头生出骇然。
“小两居然能够把血如来的道化之力磨出来。”
刚才两界幡所化的两根金霞大柱,是把道化之躯磨如血如来肉身,现在却是反过来,把道化之力磨出血如来的肉身。
也就怪不得这位太乙宗的道圣,一面惨呼,一面欢喜,一面的还痛快的叫着爸爸。
饶是小两神威无量,也足足化去了一十七个昼夜,这才把血如来体内的道化之力尽数磨了出来。
王崇并未有出手阻止,因为演天珠给了他提示,让他坐观便是。
血如来以指形化劫法,把自己的一半身躯化为血肉大柱,虽然得以突破太乙,但因为身躯道化的太厉害,始终也无法摆脱这一半的身躯。
甚至可以说,他和血肉大柱,其实乃是一体,血肉大柱也是血如来,须发纠结的大汉也是血如来,根本不分彼此。
小两把道化之力尽数磨了出去,血如来只觉得身躯越来越轻,待得最后一丝道化之力被磨了出去,他顿时脱困,咆哮一声,化为血光冲霄!
血光在半空汇聚成一团,化为了一尊古神般的巨汉,大喝道:“指形化劫劫又生,如来不来锁囚笼。幸得老子磨我道,灵蝉脱壳此身轻!”
血如来气势如虹,如神如魔!
但就算是不用演天珠提示,王崇也看得出来,这位太乙大圣如何的“虚弱”。
比起当年玄叶证就太乙,铁犁和红叶禅师一举破镜,血如来被两界幡磨去了道化之力,也就缺了一丝天道机缘。
道化之力虽然能让修士崩灭,为大道所化,但也能让修士体验天道的无穷奥妙。
如玄叶那般,几乎能完美的控制道化,才是此界最强之姿。
至于铁犁老祖,几乎完全没表现出来任何道化,那是更高妙的层次。
两界幡所化的两道金霞大柱,忽然一收,裹住了血如来的道化之力,飞至了王崇面前。
小两左右摇晃,很有点得意的把一根黑不溜秋的小棒送至王崇的面前。
天道之化彻底抹杀了修士,就会攒聚一团,化为某种奇物,旧日大师兄死后,身躯所化的道虫,是最为难得的一种。
这根黑不溜秋的小棒,也是其中一种,名为——道器!
不管是道虫,还是道器,它们都代表了一种天道法则,乃是载道之奇物。
修士生前,根本无法摆脱,死后这些道化之奇物,却对修道有莫大的妙用。
这也是……
大道缥缈的一种证明。
王崇伸手抓住了这根小棒,轻轻一抖,此物就膨胀起来,化为一根血肉纠结,通体筋肉,宛如活物,不住的发出阵阵呼啸的柱棒。
王崇叹息一声,心道:“可惜不是土行灵物。”
小两喷了一通金霞,这次却没喷出什么字来,只能嘤嘤嘤的兜到王崇的背后,乖的好像小狐狸。
血如来舒展筋骨,忽然发出长笑,叫道:“这才是真正的太乙,我以前几百年,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小两悄悄喷了一通金霞,刨去几十个废字之外,拼凑出来一句话——有爸爸就是好。
五四七、结缘师徒,金蝉佛圣
血如来伸手一拂须发,本来纠结成板的毛发,顿时变得柔顺,一头乌黑长发垂落双肩,下颌的胡须亦变得根根露肉,气度威猛,自然有一股潇洒不羁。
他冲着王崇一拱手,说道:“血如来愿意拜在白胜真人门下,做一个徒弟,不知真人可容?”
王崇微微惊讶,反问道:“你为何会跟都御一起?”
血如来终究也是太乙境的大圣,真要从小两算辈分,未免太过羞辱,王崇也不愿意如此落人颜面。但他和都御仇怨极深,也不好轻易收下血如来,若是大家谈的不好,王崇也不介意,再次动用“小两”。
血如来叹了口气,说道:“弟子为道化之躯锁困,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他说能够用万魔山,炼化我的化道之躯,我就跟他逃出了太乙宗。”
王崇微微点头,说道:“你终究是太乙宗出身,我不好跟太乙宗交代!”
血如来笑道:“师父说笑了!若说其他人顾忌太乙宗,要卖太乙四圣的面子,我或还肯信!您老人家把太乙宗闹腾成那般模样,就算我改换师门,也不过不了了之罢了。”
“海会道圣终究是我师父,我去他老人家门下,跪拜个几十年,他还是会心软……”
血如来这句话,说的感慨万千。
他也是从小被海会道圣收入门下,传授道法,背叛师门是没得法子,但却并不会影响,这位新晋道圣对师父的感情。
血如来也知道,自己摆脱了道化之器,自己师父海会道圣只有欢喜,纵然自己叛门,也不会太记恨。
何况他和王崇之间的师父关系,在道魔两家都有来历,叫做——结缘师徒!
王崇不会传授他任何道法,血如来也不需要跟王崇学法,两人并非授业师徒。只是结了师徒缘分,师徒两人各自都能在大道上更进一步罢了。
道魔两家这种结缘师徒甚多,有个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数百年前佛门金蝉长老座下的大妖佛圣儿!
金蝉长老并无丝毫法力,佛圣儿却是法力通天之辈,两人结缘为师徒,金蝉长老便得了机缘,修成佛法,佛圣儿亦得了机缘,成为天下八大奇妖之一。
天下八大奇妖——孔雀妖圣,大鹏妖圣,佛圣儿,大妖重离子,玉神宵,巨头龙王,万年鲸王和木仙桑姥姥。
乃是此界仅有的八头能突破金丹境界的巨妖。
王崇被血如来的话触动,不由得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他忽然就响起来自己的老师令苏尔,也不知道这位老师,会否如海会道圣一般,还记挂自己这个徒弟。
当年他要是犯了别的错误也罢,但偏偏就是出身魔门,乃是最不能饶恕的大错,就算回去毒龙寺,也绝没血如来的待遇。
“令师……不会心软罢!”
王崇一拂衣袖,喝道:“也罢!就收了你这个徒弟。如今我门下有两个徒弟,一名司徒威,一名素琴……”
血如来笑道:“素琴本来是我师妹,如今却变成师姐了。”
王崇叹息一声,素琴是海会道圣的女儿,可不正是血如来的师妹?
他袖袍一拂,喝道:“且跟我回峨眉吧!”
王崇带了血如来,遁入虚空。
过不多时,他本身驾驭了凌虚葫芦,“吞海玄宗季观鹰”又重新回了丹鼎岛。
王崇心道:“我这丹鼎岛,倒也多灾多难。上次灵池派的李长老来了一趟,差点就毁了此岛!这次千叶……咦?千叶这厮哪里去?算了也不去管他。”
这一次,千叶,都御,血如来又差点就毁了丹鼎岛。
让王崇也颇无奈,但是他势必不能把丹鼎门人随身携带,就算凌虚葫芦内的人口,他养熟也会放出来一些,何况原本那些来历清白的人口?
王崇把收取的丹鼎门人都放了出来,只叮嘱了萧和尚一句,就同了朱红袖飘然离去。
朱红袖心有余悸,叫道:“千叶居然能招来这么厉害的帮手!”
王崇心道:“我的帮手也不差,如今血如来都成了徒弟。”但这些事情,朱红袖并未有看到,他也并不想说,只是笑道:“亏得我还有些逃命的手段。”
朱红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千叶暂时杀不得了,我要回去问一声老师。”
她白了王崇一眼,说道:“也不知道几时能见到老师,我回去万魔堂的这段时日,你不可招三捻四,勾搭旁的女子。”
王崇有些舍不得,问道:“怎么又要分开?”
朱红袖叹了口气,说道:“我亦不想!但我们不过才金丹,放在外头算是了不得,放在太上魔宗,也不过寻常。待得我们都晋升阳真,我去跟老师说一声,我们一同开府,就能另设门户,终日在一起了。”
朱红袖和王崇,在某些地方,还是有些区别。
她出身此界第一等大派,老师是魔门最古老者,同门都是天下俊彦,有梁漱玉,龙吉吉,鸿鹄子等这些横压同代的人物。
哪里敢不努力?
朱红袖几乎有七八成的时间,都是在闭关,所以上次跟王崇分开,就一直闭关到修成了金丹,两人才又见面。
若以修道之人而论,朱红袖比邀月都更要坚定。
王崇也只能说:“过的几十年,如意天魔金钩炼得一转,我去给你送钩。”
朱红袖嫣然一笑,说道:“我也用不着它们,你就多祭炼几转吧!至于见面,你难道还回不得万魔堂了?也不要总是以旁的身份厮混,总要有个正经的名号才是!”
王崇苦笑道:“这种事儿,我可做不来主。”
他真不是天恨魔君的传人,他的老师是演庆真君,还真不能去万魔堂。
王崇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会在朱红袖这边露馅,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也不须提前杞人忧天。
朱红袖催动天邪金莲,身影一闪,就横渡虚空,无影无踪。
王崇忽然有些郁闷,没有了朱红袖,他现在去哪里找梁漱玉?没有梁漱玉,哪里还有土行灵物?
五四八、缘在白云
王崇如今已经四行灵物俱全,也将近炼化,却只差个土行灵物,未能铸成先天五气金丹,心头颇多抑郁。
他稍稍沉吟,忖道:“梁漱玉那条线,怕是搭不上了,只是天下间也不知道还有谁人,能有此灵物,该如何努力?”
按理说,修道三百余年,铸就金丹,又是修炼的山海经这种以进境迟缓著称的功法,已经天下罕有其匹,成就不凡了。
只是王崇总感觉演天珠不大靠谱。
这破珠子不让他提前铸就金丹,却总也不说为什么,小贼魔隐隐有些预感,这破珠子糊里糊涂的没准就算错了。
最近演天珠也不提压制修为的事儿了,还挺积极的主动帮忙凑齐灵物,怕是自己也有些感觉。
王崇正放纵思绪,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回仙镜说,能帮你解决土行灵物,但需要我们帮忙白云晋升太乙。
王崇哑然,半晌才回答道:“我如何有这般本事?”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白云积蓄已足,她又是修炼的峨眉最正宗心法,晋升太乙境并不算难。之前这老尼姑不敢晋升,生怕一时失手,峨眉就完蛋了,才压住了修为。
王崇微微思忖,也大概明白白云的心思。
峨眉一共就三位真人,玄机总不在峨眉,玄叶干脆就叛教了,只有白云苦撑大局,若是她晋升失败,峨眉再无屏篱!
所以……白云绝不敢突破境界。
回仙镜好歹也是峨眉的镇派之宝,如今峨眉形势好转,未免就操心峨眉这些小辈的前途。
峨眉现在最强的几个战力,不管是玄叶,欧阳图,白胜,玄机,都不算十分牢靠,也就只有白云是一心一意为了峨眉,白云大师若能晋升太乙,峨眉才算是有了保障。
至于玄德……
这位掌教本身倒是靠谱,但别人可不知道,现在大家都还以为这位是个金丹宝宝呢。
王崇想了一会儿,对演天珠说道:“我去劝劝白云。”
他绝不会怀疑,回仙镜拿不出来土行灵物,阴定休当年不知抢了多少宝贝,若说没有,才是没人肯信。
王崇本身当然去不得峨眉,他直接回了大罗岛闭关,毕竟四行灵物,还未全部炼化,还需要多努力一番。
“小霹雳白胜”带了血如来,飘然降落在峨眉本山,他没有回去自己的所居的洞府,而是开了太和仙府,以太和鼓召唤三代所有门人弟子。
太刑仙府有太刑钟,乃是奖惩门人之地。
太岳仙府是峨眉每有重大事情,诸位长老定下计议的所在。
太和仙府却是着急晚辈传授道法的地方,只是如今阴定休飞升,二代长老各自授徒,却没人开讲道法,荒废了许久。
王崇敲动太和鼓不久,峨眉的三代门人就悉数赶来,就连极烈,徐文和都带了五十一名,连记名弟子都不算的年轻人过来聚会。
甚至就连萧观音,奚南,奚元,奚洛,等人也都来了,只有那些寻常的丹鼎门金丹,才不得召唤,继续做苦力,祭炼阵法。
王崇静候了一炷香的功夫,见所有三代弟子尽数到场,笑道:“此番召集众位同门,是有两件事儿。第一,我新收了个徒弟,亦是你们的晚辈,日后还请诸位多多照拂。第二件事儿,元阳剑法乃老祖所创,我思考甚久,觉得众位同门都该有一份机缘,故而决定开讲三十日,先把入门的少阳剑法传授,哪一位炼成了少阳剑诀,就可自行选择,学不学元阳剑。”
峨眉三代弟子顿时群情汹汹,有一半的人瞧了一眼血如来,心道:“这位师侄儿年纪甚大,怕是没什么学道的机缘了。”
血如来好歹也是太乙境的大圣,此时收敛了修为,就连修为最高的应扬都瞧不出来,何况其余!
但大多数人关心的是,居然可以学得元阳剑诀,都不由得暗暗盘算。
应扬微微犹豫,就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我学的是大小五行剑诀,元阳剑诀虽然好,却不合我的路子。白胜师兄,我就不学了罢。”
王崇点了点头,说道:“应扬师弟,你去吧。”
应扬微微一礼,扬长而去。
齐冰云,许旌阳,刘灵吉,燕金铃,尚红云等得有真传的弟子,亦先后起身,言明自己不想学此剑法,王崇亦不挽留,放他们一一离去。
修道讲究唯精唯纯,王崇自己虽然学得无数道法,但根基就是山海经和天符书,其余道法尽数抛却。
就算第二元神,其实也只精修剑法雷诀罢了。
应扬,齐冰云,许旌阳,刘灵吉,燕金铃,尚红云等人,都有主修的道法,故而并不贪得元阳剑诀。
“季观鹰”门下的萧观音,奚南,奚元,奚洛,徐文和,极烈等人,自知非是峨眉派的人,也都急忙起身,跟王崇告辞。
王崇也不会坏了规矩,亦让他们自行离去。
剩下的峨眉弟子,反复权衡之后,也有十余人陆续告辞而去,放弃了此一机缘。
至于白胜的三位门下。
素琴倒是没心思学,但司徒威却不由得心头大喜,他学的是少阳玄阴两路剑法,知道若是自己晋升金丹,就会得授阴阳天遁剑诀。
但此时居然还有机缘,能够再学一路绝顶剑术,不由得欢喜不尽,当然就留了下来。
血如来乃是太乙宗的大圣,也不屑学少阳剑,这么一路峨眉入门剑法,至于元阳剑,他也知道王崇不会传授,故而笑了一声,就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对素琴叫了一声师姐。
血如来在太乙宗,被困在一根血肉大柱之中,狼狈无比,素琴也对这位师兄没甚感情,几乎没去看望过。此时血如来神清气爽,虬髯电目,长发飘然,气度非凡,素琴也自认不出来。
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师弟,却见这个师弟洒脱而去,给她一种感觉,这个弟弟好生神秘。
王崇也不管这些人如何想,便开始传授少阳乾坤剑!
峨眉三代弟子,不少是学过少阳剑诀的,听闻得这一路少阳剑法,个个目瞪口呆,好些人不明究竟,还以为是老祖新创的法门,稍加钻研,顿觉奥妙无穷。
五四九、区区道圣
莫银铃本来也不想学少阳剑诀,她跟随白云大师学的是少清剑诀,太清剑诀,日后只要不出岔子,白云大师十成十会传她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
只是她瞧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还是厚了脸皮,留了下来,准备自己先学了剑法,再私底下指点弟弟。
王崇把一路少阳乾坤剑讲解完,就点名指点了几个,他略略看好之人,也耐心回答了一些弟子的疑难。
两三个时辰之后,才一拂衣袖,让这些门人散去,明日再来听讲。
司徒威和素琴留在最后,见所有人都走了,司徒威急忙过来参见恩师,问起来几个比较高深的问题。
他学了多年的少阳剑诀,亦复精通少阳禁法,和那些才入门的人截然不同。
王崇给这个亲徒弟开了一场小灶,对司徒威说道:“少阳剑法你早就精熟,少阳禁法亦修行不浅,只差把剑法和禁法合炼。我这新创的少阳剑诀,只得三路,且先把其余两路也很传你。”
王崇正在传授剑法,忽然听得外面剑光飞来,一笑说道:“且跟我一起去见你们白云师伯。”
白云大师脸色有些凝重的问道:“敢问白胜师侄,你那位三徒弟是什么来历?”
王崇一笑说道:“原本是海会道圣的二弟子,许是海会不放心素琴,故而派遣来投入我门下。此人也不能学峨眉道法,只是个结缘师徒,白云师伯不须在意。”
白云脸色更是尴尬,低声说道:“此人修为……”
王崇大刺刺说道:“区区一个太乙境的道圣而已,蝼蚁一般,白云师伯不用在意。”
小贼魔这个逼装的过头,白云大师的脸都蓝了!
“区区一个太乙境的道圣,还……而已?”
白云本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当年玄叶,欧阳图,小霹雳三人联手,大闹太乙宗。
在玄叶的眼里,只怕一个道圣,还真就是“区区”“而已”。
甚至欧阳图说瞧不起“区区道圣”,也就真瞧不起了,得了无形剑,得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诀,也不是什么道圣,都能奈何的了。
小霹雳白胜,虽然公认的比欧阳图弱,但……人家连“区区道圣”,都收了做徒弟,说一句“而已”,有怎么?
白云大师一股气横在胸口,那是真化不去了。
王崇心道:“正好借此刺激一下白云老贼尼!”他笑呵呵的说道:“白云师伯,您在阳真也有多年,何不也晋升太乙?”
白云大师忍不住说道:“你以为太乙境,是想突破就能突破吗?”
王崇呵呵一笑,答道:“是啊!”
白云大师扭头就走,今天的天气不好,她老人家出门没看黄历,忘了进入不宜出行,也不宜访友。
回了自己的洞府,白云大师越想胸中越是堵得慌,斩了快六百年的赤龙,都被气的差点回来了。
“这小贼!莫不是有意气我?”
白云想了片刻,还真觉得有此可能,小霹雳白胜从不是爱呈口舌之利的人物,一言不合,拔剑便斩,才是他的风格。
这一次,如此作风,让白云大师气愤之余,也忍不住深入思考了一些。
“难道他是借此提点我,也该放下一切了?”
虽然峨眉有三位真人,掌教是玄德,但实际上,就只有白云一人独撑!
白云大师一直都为峨眉殚精竭虑,甚至都忘了自身,除了为了徒弟莫银铃,稍稍争过一些,纵然知道师父把所有的飞剑法宝都给了玄德,也从没有过任何不满。
她捏了一个太清炼魔诀,静坐了半个时辰,这才道心澄明,暗忖道:“也是时候了。”
“如今玄叶师兄已经晋升太乙,危急关头,也不会坐视本身有难,不做理会。三代又有欧阳图和白胜,这两人的剑术都不次于我,老尼已经再没有昔日那般独身苦撑的艰难,也再没那般重要。”
一旦领悟了这一点,白云大师忽然就微微一笑,身心上的一切枷锁都自抛开。
全身都焕发出莹莹清光!
阴定休飞升前,毕生本事就传了三个徒弟,玄机,白云和玄德。
论资质,白云大师亦是此界翘楚,绝不逊色三代那几个小辈。
她若非是身上有峨眉的重担,处处都要以峨眉为先,考虑深远,不敢恣意放肆,也不会困在阳真境多年。
此时白云大师领悟到,自己再非独自一人苦撑峨眉,自己也不需要再锁困自身,就算没有了自己,如今峨眉也有人肩负起一切,忽然就开悟了。
这位老尼姑灿烂一笑,想起来自己和王崇的对话。
“你以为太乙境,是想突破就能突破吗?”
“是啊!”
白云大师忽然轻轻说道:“是啊!”
“我是阴定休的传人,尽得峨眉道法,破太乙境……”
“我又怎会做不到说破就破?”
白云大师身上的太清仙光,忽然暴涨。
从这位老尼姑的体内飞出了一道血肉锁链,这道锁链气息诡异阴森,直似无穷无尽,哗啦啦的冒出来。
白云大师根本不在乎,这道血肉锁链,太清仙光笼罩之下,不管这道锁链长出来多少,都会被收入仙光之中。
太清仙光很快就透出了白云大师的洞府,直冲九霄,甚至连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都激发了,无数金霞笼罩在峨眉上空。
小两忽然就从王崇身边冒了出来,狂喷金霞,汇聚成了两个字——磨她!
王崇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刺激几句,就让白云真个突破了境界。他急忙飞身出了洞府,正想要找人问个明白,就见到漫天金霞化为两根交叉的金霞巨柱,一点一滴从白云的太清仙光之中,绞出来那根血肉锁链。
王崇叫道:“小两,去帮一帮白云。”
两界幡晃了一晃,喷出了一堆金霞,却都不成字迹,还是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小两出手,会毁去白云的大道,让她跟血如来一般的废。
王崇若有所思,却不在催促小两了。
小两这小东西喷了一通金霞,最后终于凑出来一行字:“爸爸!白云……还还……挺好玩的……”
五五零、天下第一小剑仙
王崇忍不住骂道:“这是什么胡话?”
小两喷了一通金霞,委屈巴拉的拉了一行字:“小两好乖的!”
这小东西委屈了一会儿,忽然喷出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头上扎着双红绳儿,玉雪可爱,正在伸出手要抱抱……
它喷了一会儿金霞,喷出一行小字:“白云,是……挺好玩的。”
王崇这才反应过来,小两虽然看着蠢蠢,但却是跟随阴定休横行天下的至宝。当年两界幡见到的白云,还是个孩子,只怕它印象里,白云老尼姑始终是哪个伸出双手要抱抱的小闺女,所以这个“挺好玩”,还真就是挺好玩……
不杂任何旁的意思。
王崇忽然想起,玄叶偶尔提起白云,也会露出几分温情,似乎半点都不恨这个老尼姑。
就连欧阳图都对白云没什么怨念。
每次提起白云,也只是叹息一声,再也不说什么。
王崇如今对峨眉也算是多所了解,当初阴定休门下最早的三个徒弟,玄机性子阴沉,玄叶豪迈爽朗,玄鹤温厚淳朴。
白云是玄叶捡了回来,从小养大,还真有几分如父如兄的情怀。
欧阳图当年在峨眉,跟白云大师的感情也极好……
至于后来的事儿,只能说各人所求不同。
人生,总有些没法子的事儿。
白云大师飘然升上高空,探手一招,血肉锁链就飞了回去,被她收入的身躯之内,这是她大道所化,若是真被磨了,修为只怕会直线跌落。
阳真境还算是“人”,尽管大家都自认为“仙人“,仍旧算是人.
太乙境以上,就不算是人了,乃是“道”。
太乙境多多少少都要被道化,道化的多,就是化为道孽,道化的少,就是太乙不死的大圣。
但如果外力把道磨灭了,就只是空有太乙境,却没有道的假道圣,血如来便是一尊假道圣!
道化有三十三种征兆。
白云大师的“道”化为血肉枷锁,与玄叶身上生眼,截然不同,两人同出峨眉,但道却并不一样。
白云老尼姑一脸的意气风发,见到王崇,喝道:“掌教说的对!区区太乙境,说破……也就破了!”
王崇心道:“这老尼姑装的一手好逼!”
他笑道:“也是师伯积蓄雄厚!”
白云大师一身雪白僧袍,光头俏目,恣仪如仙,身上太乙境的气息,宛如潮水,澎湃不休,久久不息!
她嫣然一笑,宛若异花绽放,素手当胸合十,身后太清仙光化为素色光圈,明灭不定,照耀虚空,宛如佛门菩萨,道门玄女。
白云大师轻启朱唇,说道:“白胜师侄儿!我须得闭关三十年,稳固一身修为,炼就太乙不死之躯!本山这一脉,就全都交由你了。”
王崇笑道:“师伯尽管放心!”
白云大师稍稍犹豫,又复说道:“我小徒莫银铃,性子绵软,是个没主意的人,也请师侄儿多加照拂。”
王崇还是笑道:“师伯出关,我还你一个金丹境的银铃铛。”
白云大师笑了一笑,袖中飞出一口飞剑,落入了峨眉山中,她这是把护身的阙元剑给了徒弟。
王崇微微举手,目送白云大师遁入了五灵翠碧峰,此乃峨眉的阵法中枢,也是防御最盛之地,白云大师遁入去中潜修,绝不用怕被人惊扰。
王崇目送白云大师去闭关,良久才问了一声:“回仙镜答应我的东西呢?”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来了!
五灵翠碧峰忽然就喷出一道银光,直奔他射来。
王崇随手一抓,收了这道精气,心头微微惊喜,随手就送去了本身处。
“五灵翠碧峰就是土行灵物!我怎么就没想到?怪不得回仙镜答应的爽快,原来五灵翠碧峰就能产土行灵精。”
王崇终于凑齐了土行灵精,心头畅快无比。
此一番峨眉之行,简直太过值得。
玄德失踪,峨眉上下隐瞒的极紧,五灵仙府有阴定休当年的仙法遮掩,等闲之辈也算不出来这件事儿。
小霹雳白胜接掌了峨眉本山的暂代掌教,颇为惊动各派修行之士。
大家都不知峨眉出了什么事儿。
几乎所有人都猜测,玄德是闭关想要突破境界,只是谁也想不通,为何峨眉本山会把一个峨眉南宗的人叫去做暂代掌教。
小霹雳白胜接了暂代掌教之位,就绝迹江湖,把峨眉五灵仙府封了山,再也没了消息。
峨眉本山,从那以后,就再无一个弟子行走江湖。
倒是峨眉南宗开始了名声鹊起,很是出了几个优秀的人物。
忽忽就是二三十年,各派又是一代新人暂露头角,隐遁行踪的前辈,名声就渐渐不显,或者成了传说,或者——没人传说!
吞海玄宗的季观鹰,号为大衍境第一剑仙,但这几十年,季观鹰不曾抛头露面,甚至连唯一能跟他争锋的峨眉云仙子也绝迹,大衍境第一剑仙的名头,渐渐就归了旁人。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大衍境第一剑仙,乃是西海荀元朗。
此人出身西境苦海的大派——小竹山!
荀元朗当年号称西海第一小剑仙,平生只得一次惨败,就是输给了吞海玄宗季观鹰。
从那以后,他闭关多年,把小竹山的剑术推上了数重境界,出关之后,横扫西海,又复孤身独剑,转战天下,甚至连续击败过数位金丹境的大敌。
加上吞海玄宗季观鹰,峨眉的云仙子齐冰云,道魔两家的一些嫡传弟子,不是突破了金丹,就是闭关不出,故而再没有人能够以大衍境修为,抵挡这位西海第一小剑仙的浑然天地剑。
随着时间的斗转星移,荀元朗的绰号,就从西海第一小剑仙变成了天下第一小剑仙,为正魔两道公认的大衍境第一。
一艘极大的海船乘风破浪,海船上霞光隐隐,显然有禁法护持。
若是有人识得船上的标识,便可知道此乃九焰岛的海船。
海船上有西海八派的各路年轻弟子,此行是为了旁观,荀元朗第七次挑战季观鹰!
此前六次,季观鹰都避而不战,但这一次所有人都相信,季观鹰再也不会避战。
五五一、挑战我师父,你就不必了
荀元朗心潮澎湃,这位小竹山弟子数十年间,修为突飞猛进,已经隐约看到金丹之境,只是他心有不甘,特意为了此番斗剑,压制了一身修为。
“待得我赢了季观鹰,就在大罗岛突破金丹,也让我小竹山扬名一回。”
小竹山乃是西境苦海的大派,也不差九焰岛多少,只是没有太乙境的大圣坐镇罢了。
荀元朗天赋资质,努力勤奋一样不缺,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终有一日,超胜门派的一切祖师。
他甚至把此行挑战季观鹰,当做自己万里求道之行的第一步。
随行的一位飞鸿岛的年轻弟子,尚是首次离开西境苦海,进入东海以来,就兴奋的不得了,此时更漂浮在半空,不住的远观,忽然就大叫起来:“我看到丹鼎岛了。”
不少西海八派的年轻人各自御气浮空,能够远行来东西,这些西海八派的年轻人最少也有天罡境的修为在身,不然门中长辈也不许出门,免得给家里丢人。
一群天罡大衍境的八派弟子,有的御气,有的架起遁光,浮上天空,果然看到了海天一线,有一座郁郁苍翠的小岛。
丹鼎岛经过丹鼎门徒多年经营,早就整饬的宛如仙境一般,有许多从凌虚洞天移植的奇花异草,也豢养了好些仙禽灵兽,甚至在附近海域,还豢养了一群成了气候的鱼妖,平日里年轻弟子出行,修为还不够架遁,就驱使海中大妖出行。
这般气象,为别派所无。
毕竟王崇跟巨头龙王交好,门下还有巨玥儿这个徒弟,才能任意豢养海中群妖,不怕跟巨头龙王有甚冲突。
荀念慈也想兴奋的叫了起来:“好久没来丹鼎岛,居然有些想念岛上的百花露了。”
荀元朗笑道:“我们可是来挑战的,你怎么像是来做客一般?”
荀念慈笑道:“季观鹰托词不出,就连他的徒弟们都不在,岛上就只有一个萧和尚,每次我们来,不是就做客一场走了?我倒是想要见一见,哥哥你跟季观鹰再斗一场,只怕还是见不着。”
荀元朗笑了一笑,说道:“过七而止!我连续七次寻访季观鹰不遇,也就不执念这一战了,就在丹鼎岛突破金丹。”
荀念慈笑道:“若是季观鹰知道,哥哥在他的岛上突破,不知要多么怄气!”
荀元朗摇了摇头,却是并不怎么赞同,他虽然跟王崇只交手一次,但却深深知道这个“大敌”的可怕,绝非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
就在这艘大海船,乘风破浪,直奔丹鼎岛的时候,忽然远处高空,有一团灿烂金霞,疾驰而来。
这道金霞本来的目的,也是丹鼎岛,但却在丹鼎岛上空没有停留,直接奔这艘海船而来。
荀元朗微微振奋精神,心道:“难道也是来丹鼎岛寻仇之人?”
金霞微微一散,现出了两百余人。
为首的几个人,正是孙文和,极烈,奚南,奚元,奚洛,萧观音,以及……
两百多个丹鼎门的金丹。
虽然这些人里,孙文和修为最高,但却以萧观音为首。
萧观音一拍自己的红玉双剑,飞了出来,喝道:“诸位道友来我丹鼎岛何干?”
荀元朗此时,眼睛都直了。
此番西海八派一共来了数十人,只有两位金丹境的长老坐镇,其余的年轻弟子都是天罡和大衍境。
但对面居然有两百多位金丹,让荀元朗忽然就有一种,自己是否做梦的念头。
直到萧观音问了两次,他才如梦初醒,叫道:“西海小竹山荀元朗,来拜见季观鹰道友。当年九焰岛一战,荀元朗一招落败,心头不甘,苦修多年,特来再次邀战。”
萧观音哦了一声,说道:“你是挑战我师父季观鹰的?”
荀元朗正色道:“正是!”
虽然丹鼎门一方,居然有两百余位金丹,但这位当年的西海小剑仙,如今的天下第一小剑仙,依旧不惧,他也不知没有剑败过金丹。
萧观音红玉双剑一收,双剑合璧,化为一道惊天赤虹,当头压下。
荀元朗也料不到,这个女子说出手就出手,急忙驾驭飞剑腾空,湛蓝剑光夭矫变化,跟萧观音就恶斗在一处。
荀元朗这几年,就没碰到过什么对手,但跟萧观音上手争斗,却只觉得压力奇大。
萧观音的红玉双剑的剑法,也不算出奇,但一招一式,圆融无暇,没有分毫破绽,这也还罢了,每一招都附带一门禁法,剑光上或生烟火,或有雷霆,或挟云霞,或喷奇光……
交手只十余招,荀元朗就落于下风。
萧观音这一路柔红剑法,得了王崇亲自出手推演,剑法上附有禁法,乃是他这一门的特色。
王崇虽然说并无偏心,但始终都对萧观音多喜爱一些,点拨亦是最多。
这位女徒儿也不负他期望,入门数十年后,根基扎的极稳,如今也炼开了四十九道罡脉,踏入了大衍境的巅峰。
面对荀元朗,萧观音也没觉得此人,有什么本事,最多不过还算“不错”。
要知道,这位吞海玄宗的女仙子,平日里斗剑的都是峨眉一脉,其中还包括了,应扬,齐冰云,许旌阳,刘灵吉,尚红云,燕金铃,莫银铃等等,阴定休老祖视为衣钵传人的三代菁华。
更不用说,她老师还有个“好友”,叫做“小霹雳白胜”,就差把峨眉的剑法传授了,每日点拨,尽心尽力。
如今萧观音,单凭剑法,在王崇所有门徒之中,堪称第一。
荀元朗和萧观音交手过百招,这位小竹山的传人,知道再不用绝招,难以取胜,喝了一声,使出了自己最为招牌的浑然天地剑。
一道剑光,宛如湛蓝的奇虹,撕天裂地,冲上云霄,傲然当空。
荀元朗按剑当胸,煌煌大势,隐然有一股威压,让天地间澎湃元气,都轻轻凝定,似乎在听从君王号令。他朗声喝道:“这一剑!必然让你败下。”
萧观音扣指一弹,红玉双剑忽然于身相合,化为虹光,清冷的喝道:“挑战我师父,你就不必了!”
五五二、万丈柔红剑阵
荀元朗全力催动浑然天地剑!
萧观音却素手纤纤,打了一个响指。
荀元朗立刻就觉察到,自己周围出现了数以百计的法术,这些法术引而不发,此时一次性爆发开来,汇聚成了一道强横了几近百倍的阵法,把这位小竹山弟子给吞没了进去。
萧观音素手按剑,低声喝道:“我师所传的万丈柔红剑阵,你都没本事接下,凭何胆气,敢去挑战?”
王崇当年,就曾教过应扬,如何把雷法埋伏虚空,延后引发。
他传授自己的徒弟,当然不会藏私,萧观音这一路柔红剑法,能够把数十种附着的禁法组合,化为一座大阵。
若是给萧观音的剑法展开,禁法布展,汇合成阵法,就算是度过了三灾的巅峰金丹,也要饮恨当场。
当年的下海第一小剑仙荀元朗,如何抵挡得住王崇特体给自家亲徒弟,苦心创出的剑法?
万丈柔红剑阵共有六变,萧观音只用出来第一变。
荀元朗虽然拼尽全力,斩出了浑然天地剑,但却没有半点用出,剑光一起,就被阵法吞没。
数十种法术组合的阵法,只是轻轻一转,荀元朗就被阵法引带,不得不谷催全部功力对抗,不过一时三刻真气法力就消耗殆尽,被阵法给生生压入了海底。
击败了荀元朗,萧观音玉容不变,她还未出手,就知道自己必然会赢。
就如王崇教导徒弟,万算万定,出手之前,就能算尽敌人的一切应对手段,种种可能变化,待得出手,最多三数招,就已经确定了胜负。
后面的交手,不过是把优势积累到胜势,最后轻轻取得战果罢了。
十息之后,荀元朗冲破了海面,仰天长叹,喝道:“没想到,我连季观鹰的徒弟都打不过了。”
徐文和忍不住喝道:“你打不过我老师的徒弟,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徐文和伸手一按,荀元朗就再次被按入了大海。
好歹这位也是阳真大修,欺负一个大衍境界的小辈,还是相当之顺手。
这一次,荀元朗直接就不好意思出来了。
海船上!
西海八派的年青一代,一个个都脸色难看的宛如见了鬼。
他们也曾听过季观鹰的威名,当年的大衍第一剑仙,还曾击败过荀元朗。
但谁都觉得,荀元朗经过这么多年的苦修,必然能够一雪前耻。尤其是此前他连续六次挑战季观鹰,对方都不在,好多人都深深觉得,什么吞海玄宗季观鹰,就是怯战了。
此番陪同荀元朗来挑战季观鹰,好多人都有位西海修士扬名,让东海修士见识一番的心思。
甚至很多人都指定了,如何挑战东海修士的计划,几乎每个人都列了一个小名单,各有挑战的目标。
这些西境苦海的年轻修士,混没料到,一直都低调无比的丹鼎岛,忽然就如此强势。
只看那两百名金丹,几乎人人都心底打鼓,就凭这些金丹的数目,西海八派就没几家能撑得住,不会被平推。
尤其是当徐文和出面,一掌按下了荀元朗,这些人心底也都跟着一起沉入了海底,特么吞海玄宗季观鹰的徒弟,都特么的有阳真了?
萧观音带了众同门,回去了丹鼎岛,并未有理会这些西海来人。
过了许久,荀元朗才浮上了海面,只是眼神里却有些不甘心的火焰。
荀念慈担心哥哥,急忙冲飞过来,问道:“哥哥!他们好生赖皮?”
荀元朗摇了摇头,说道:“那个女子能够把阵法汇聚成阵法,出其不意,我输的不冤枉。但若是再比一场,我绝不会给她机会,也不是不能转败为胜。那个阳真境的修士,实力比我所见的阳真大修都弱,我如是晋升金丹,也未必就不能正面搦战。”
“妹妹!我没事。”
“你们先留在此处,我去丹鼎岛上,非要见一见季观鹰不可。”
荀元朗纵起剑光,直奔丹鼎岛,荀念慈咬了咬牙,也驾驭剑光跟了上去。
西海八派的年轻人,有几个胆子特别大,又复来过东海,知道丹鼎门并不穷凶极恶的家伙,也各自驾驭遁光跟了上去。
这些人赶到了丹鼎岛,果然有人早就迎接,这却是萧和尚早就安排下了,只是他姐姐回来,还有无数同门归来,这位萧和尚也没心思接待西海八派的人,只让一个金丹境的老修士出门,自己却跟同门亲热去了。
这位老修士身边还跟了王崇的三位“高弟”,倒也不能说欠了规矩。这三人自然就是孙青雅,尚文礼和燕北认。
西海了这十来个年轻人,被接待到了岛上的迎宾馆驿,荀元朗就忍不住问道:“季观鹰此番可有回来?”
尚文礼老成持重,笑道:“我师父倒是回来了,道友想要求见,却须得明日。今日好些同门回来,他老人家暂时没得空。”
尚文礼,燕北人和孙青雅,数十年苦功下来,也都晋升了大衍,如今三人都没了甚豪情,只觉得海外的逍遥岁月,比早年行走江湖的日子,舒适千百倍不止,都过得有些逍遥散仙的滋味了。
荀元朗还有些不满,他今日连败两场,脸面颇有些过不去,只想要再见一次季观鹰,正面挑战这位命中注定的大敌。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是客,不好反客为主。
尤其是连续被萧观音和徐文和击败,他也没法发脾气,更说不得什么嚣张的重话,只能耐心说道:“明日还请季观鹰门主务必一见。”
尚文礼笑道:“应该没甚问题。”
待得西海这些人安排下,尚文礼,燕北人和孙青雅也自去见那些回来的同门。
尚文礼忍不住羡慕道:“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晋升个金丹。”
燕北人答道:“老师传授的丹鼎法,比别家心法易于成就,但想要成就金丹,没有数百年苦功,哪里能够?也许我们再有三五百年的积累,就有一些机会。”
孙青雅只是含笑不语。
五五三、金丹
王崇瞧着门下无数徒弟,亲生和野生的凑一块,也算是“老怀大慰”。
这么多年过去,丹鼎门的金丹已经突破了三百之数,除了徐文和之外,又有一个叫做雁南生的突破了阳真,此人却是天池岛出身。
元真上人除了大徒弟荒海钓叟,本来还剩下的十个徒弟,都被王崇打劫了来,雁南生就是荒海钓叟的第三个门徒。
雁南生困在金丹境多年,已经快绝望,转修的丹鼎法,居然第二个突破了阳真,与他而言,也算是意外之喜。
王崇也不吝啬,亦赐了一口太白剑。
他本来分了十口太白剑胚,赐给了司徒威和素琴各一口,如今又赐给了徐文和,雁南生各一口,只是如今多年过去,这十口剑胚都已经炼得形质。
好几口还过了一转之数,炼形炼质各有一次。
凌虚葫芦内的丹鼎门徒,绝大多数都是被“小霹雳白胜”生擒活捉,然后就加入了“吞海玄宗季观鹰”的丹鼎门。
这些丹鼎门人,私底下都把白胜叫做大师祖,季观鹰叫做小师祖,来区分这位两位“祖师”。
大家经常见白胜来去,也经常见季观鹰来去,早就见惯不怪,没觉得有两个祖师是什么事儿了。
如今除了萧观音,萧和尚,奚南,奚元,奚洛,极烈,尚文礼,燕北人,孙青雅这几个徒弟。丹鼎门的这群野生徒儿,须得铸就金丹,才会被列为记名,阳真以上才算是亲的。
萧观音等人先把去峨眉帮忙祭炼阵法的事儿做了覆命。尚文礼和燕北人,孙青雅过来,也给王崇见礼,并且交代了荀元朗的事儿。
王崇之前一直闭关,哪里有心思搭理这么个玩意儿!
最近他破关而出,也还是没什么心思搭理荀元朗,问道:“他不是在观音和文和手底下输了两场?怎么还不走?”
尚文礼都替荀元朗尴尬,只能说道:“徒儿不知!”
小贼魔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徒儿们不争气啊!被人挑战上门来,也没几个能替我分忧。”
他门下几个亲生的徒儿,顿时面红耳赤。
奚南一言不发,躬身一礼,就转身出去了。
作为丹鼎门的掌教,他如今早就晋升了金丹,虽然丹鼎法成道较弱,但也真不惧什么荀元朗。
半个时辰左右,奚南颇有些狼狈,却颇神清气爽,冲着王崇一拱手说道:“徒儿幸不辱命,跟荀元朗大战百多个回合,侥幸胜了一招。”
王崇欣慰的鼓励了一句,又复叹息一声:“同时收的徒弟,怎么就只有奚南有心如此呢?”
奚元脸色立刻就挂不住了,转身就走,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过了半个小时,也是神清气爽的回来,对王崇说道:“师父!徒弟已经揍过荀元朗了。”
王崇刚安抚了半句,奚洛就苦着小脸,叫道:“师父,徒儿是真不成!”
王崇笑了一笑,说道:“师父没说洛儿!”
他瞧了一会儿萧和尚,萧和尚想了一会儿,心道:“师父同时收的第一波徒弟,就只有我姐,奚家三兄妹,奚洛能撒个娇,我……”
“算了!我也去。”
萧和尚一跺脚,冲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满脸羞愧的回来,说道:“荀元朗说今日苦斗多场,须得恢复真气,明日才能接战。”
王崇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徒弟还是亲生的好,你们这几个野生的……就不知道替为师出出恶气。被人上门来挑战,也只晓得看为师笑话。”
这下子,极烈和雁南生,以及三百多名金丹都挂不住了,一群人齐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叫道:‘明日必然去挑战荀元朗。”
王崇挥了挥手,说道:“也不知道,明儿是不是真去。”
雁南生义愤填膺的说道:“明儿徒弟看着这些师弟,若有不去的,徒儿替师父清理门户。”
王崇呵呵一声冷笑,把一群徒弟吓的不敢抬头。
第二日起,荀元朗眼睛一睁,就有人上门挑战,一直战到筋疲力尽。
连续七日,都是这般恨苦恶战。
这位当年的西海第一小剑仙,如今的天下第一小剑仙,剑术也当真不落凡俗,连败六十余位丹鼎门的金丹,就连萧和尚都折在他手里,气得萧和尚直接去闭关了。
第八日上头,极烈忍不住了,出手跟荀元朗恶战一场,三十余招过后,胜负倒是没分出来,却把荀元朗逼得突破了金丹。
极烈得有王崇真传,也非是弱者,两人又复苦斗了半日,仍旧不分胜负,极烈也羞愧了,晚上罢战之后,就去闭关了。
第九日上头,雁南生实在受不住了,亲自出手一回,三招败了荀元朗。
第十日上头,荀元朗连败九名丹鼎门金丹,却眼瞧着一个丹鼎门的人悍然突破了阳真。
此人突破了阳真,就来挑战,把荀元朗一招就打的扑街不起。
荀元朗养伤了数日,刚刚养好伤势,又有人来挑战。
三十余场恶战之后,又复有人机缘到了,悍然突破了阳真,也是兴致勃勃的把荀元朗一招击伤,然后这位小竹山的弟子,就又养伤了十余日。
这两位突破阳真的人,都是天池岛元真上人的徒弟,一个是二徒弟屠龙子,一个是小徒弟徐震。
待得荀元朗第二次养好伤势,萧和尚悍然出关,居然也晋升了金丹,他仗着万兽喧嚣诀,跟荀元朗恶斗了三日三夜,终于一雪前耻,仗着王崇所传秘法,击败了这位小竹山弟子。
转过天来,极烈又复出关,跟荀元朗激斗到了一千招以上,小挫这位小竹山弟子。
再然后,又是一群金丹轮番挑战……
荀元朗苦苦支撑了七八十日,终于受不住这般殷勤挑战,带了妹子荀念慈和一众西海八派的人,“逃”出了丹鼎岛。
王崇对荀元朗,倒也说不上有什么恶意,就是觉得此人太过无聊。
什么西海第一小剑仙,什么天下第一小剑仙!
那都是什么东西?
他如今早就不是大衍境的剑仙了。
五五四、金丹,金丹
荀元朗一脸的衰败,虽然突破了金丹,但气势却远不如来时,来时意气风发,此时反而有一种垂头丧气。
西海八派的人,因为有人送信,知道丹鼎岛也没危险,后来也都上去了观战。
这一场车**战,让西海八派的年轻人,个个脸色如土,他们此前的修炼岁月,加起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金丹,甚至少数人,也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阳真。
阳真拍金丹!
当真是何其壮观!
特么的荀元朗还没法说人家以大欺小,他来挑战人家师父,人家徒弟出手有什么不对?
船行了数百里,荀元朗回头望去,海面上已经见不到了丹鼎岛。他妹妹荀念慈为哥哥抱不平,说道:“丹鼎门就惯会人多势众,以大欺小。”
荀元朗苦笑一声,说道:“都是季观鹰的徒弟,也没有群起而攻,我输的不冤枉。”
荀念慈忍不住说道:“哥哥哪里输了?你先后赢了一百多人呢?还都是金丹,搁在什么地方,能赢过这么多金丹,也是极其辉煌的战绩了。”
西海八派好些年轻人也都精神一振,劝慰荀元朗,纷纷说道:“念慈说的是!这世上哪里有人能够挑战这么多金丹,还战而胜之百多位?元朗兄虽败犹荣!”
“错了!这是大胜而归……”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劝说,海面上却隐隐浮现一座小山。西海八派的年轻人,还未有什么反应,荀元朗却惊惧的叫道:“有魔气!”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哪里有什么魔气?
就听得一个阴惨惨的声音,说道:“果然不愧是西海第一小剑仙!居然能发现老夫的魔气?魔极宗都御,特来给诸位送行。”
荀元朗剑光才起,就被一只大手迎空扑下,连人带剑,还有众人的大船一起拍碎在海面。
荀元朗一招败北,心头却不脆败,他连续在好几个阳真大修面前,被一招击溃,都被打出习惯了。
这位小竹山弟子,忍不住喝道:“魔门这位前辈,我们无冤无仇,为何出手杀我们?”
都御足踏虚空,若不经意的说道:“我此番来,是要灭了季观鹰的道场。杀你们就是个顺手。”
荀元朗和西海八派的年轻人,一起喝骂,但却也人人惊惧,两位金丹宗师,凑到了荀元朗身边低声说道:“我们且联手对敌。”
荀元朗点了点头,但却忍不住苦笑,大衍境和金丹境初阶,差距没那么大,他还有希望越级挑战。但如今他也不过是初入金丹,如何有资格挑战阳真?
何况这位都御真人,功力深不可见,绝非是初入阳真,而是资深大修。
荀元朗心头,已经是一片绝望……
王崇正在岛上召集众门徒,他笑了一声,说道:“峨眉的事儿已了,众徒儿且回去凌虚葫芦,加紧祭炼灵剑山大阵和周天灵神大阵罢!”
王崇把丹鼎岛上的金丹修士,尽数转移去了凌虚葫芦,如今他也渐渐不怕这些事儿泄露了,故而人员安排更为充裕。
如今凌虚葫芦已经成了丹鼎门的圣地,须得天罡境以上,才有资格进去,天罡境以下,都被王崇踢了出来,扔在丹鼎岛上,工作量加了三倍,任由自生自灭。
他正在调教徒儿,忽然眉头微微一挑,叫道:“都御居然也敢来我的丹鼎岛?”
王崇大袖一拂,喝道:“你们且在岛上,闭了门户,起了阵法,待我去退敌。”
小贼魔毫不客气,遁光起处,不过片刻,就飞到了数百里之外,眼瞧都御正要逞凶,喝道:“都御道人!你上次走的快,没有死在我好友小霹雳手里,怎么闭关多年,又觉得活着腻歪?”
都御手掌一起,万魔山浮空,封锁天地,喝道:“我已经封锁了这一处虚空,你再也没法召唤小霹雳前来。这一次,我一定让你死在本真人手下,并把人头送去给小霹雳。”
王崇把身一摇,身外也浮现五重山海,喝道:“若是你炼就太乙不死之身,或者能说这份大话,你还是个阳真宝宝,也配如此狂言?”
荀元朗和一众西海八派的年轻人,听得“你还是个阳真宝宝,也配如此狂言?”,顿时都心底冒出一句话“不当人子!季观鹰这逼装的太大了……”
小贼魔哪里在乎这群人的想法?
五重山海交错变幻,狠狠的撞入了万魔山。
同样是此界,以法力雄浑著称的道魔两家的道法,第一次正面硬拼。
魔极宗修炼万魔山的人不少,吞海玄宗修炼山海经的人却真不多,也只有三两人。
旧日大师兄因为勇猛精进,身子道化,没法出战。
魔极宗也真没几个人敢去挑战演庆真君。
都御真不惧王崇,他如今闭关多年,修为大进,这才静极思动,想要谋划一个阴谋,坑杀小霹雳白胜。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坑杀小霹雳白胜的计划,开局就不太顺利。
小霹雳白胜的好友,吞海玄宗季观鹰,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五重山海撞入了万魔山,天地元气生出剧烈震荡,组成万魔山的百万魔物,在无量量山,吞渊渊海的绞杀下,被搅散成飘荡魔气,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都御冷笑道:“凭此就想破去万魔山,你是做梦!”
都御虚虚一拿,无穷魔气,滚滚汇入虚空,凝聚成一双天魔大手,狠狠拍下。
如今他已经今非昔比,自忖就算小霹雳再度出手,他的乾清一气大擒拿也不能轻易破去自己的无上魔法。
都御这天魔大手印,蕴含了无量魔气,亦用魔光炼过,就算寻常飞剑都未必斩的动。
王崇朗声长笑,喝道:“山有云岚海有风,烟波渺渺几万重。走山要骑狮虎豹,攀天足下必登龙。”
五重山海骤然暴涨,王崇根本就什么法术都没用,直接用山海经,硬撼都御道人的天魔大手印。
只是一瞬息间!
千里海面,万里云空!都是嘶哑无声的振波,无数魔物,就那么被震成齑粉。
五五五、金丹,金丹,金丹
万魔山有三大神通——噬神吞魔,逆转虚空,魔渡人间!
在金丹境以下,万魔山的功法,也就是功力浑厚,到了阳真境以上,三大神通渐渐发挥威力,斗法之能便会一跃千里。
都御第一次恶斗小霹雳,吃了大亏,后来他痛定思痛,弥补了几个自己的破绽,本拟此番出手,对付季观鹰一个区区大衍境,必然手到擒来,甚至根本不必动用真本事。
他预先用万魔山封锁虚空,自觉已经是万分重视了,哪里料得这位吞海玄宗的传人,法力竟然强横至不可思议,硬拼自己的万魔山也不见逊色。
此时他才忽然明白过来,冷冷喝道:“你居然已经铸就金丹!”
王崇放生长笑,叫道:“修道百年,成就金丹,岂不是司空见惯。”
都御骂道:“司空见惯个鬼!谁人不是五七百年才能铸就金丹?那些三百年铸就金丹的,不是根基不稳,就是妖孽。”
王崇哈哈长笑,心头欢畅无比,喝道:“当年接天关一见,道兄不也是金丹。”
都御忽然就不想说话了,他身为魔门劫子,历经十世苦修,突破金丹才特么是理所当然。
此界修士过百万,若是算上妖修,还能再多几十倍。但有望金丹不过千中之一,阳真之辈万中得一。
如他这般十世苦修,才有望日后晋升道君之辈,已经算是凤毛麟角,千万中一。
毕竟他乃是十世苦修,魔门十八子排名第一的劫子。
都御从来没有想过,此界还有人能够跟自己媲美!
都御恶狠狠的想道:“若非没有这几个怪物,老子便是数百年后此界第一人!”
同样是以功力浑厚著称的功法,两人交手之后,都御就明白自己硬拼功力,未有胜算。
万魔山能够吞噬无数魔物,化为自身功力,还有种种妙法,未免就不够山海经精纯混一!
王崇亦知道,自己铸就了先天五气金丹,不愧是天外之品,此界法力浑厚第一。
都御比自己高出一个大境界,也不能纯粹在功力上压制。
小贼魔本来就擅长斗法,此时试过了功力不逊,蒸荡了无数魔物,就收了五重山海,把一切功力都归于自身,使出了山海经最为基础的拳法。
这一路拳法共有八招,王崇使出了第一式——山崩海烈!
整个人化为如烈烈大日,沸沸熔浆的一团金光,山海真气震荡之下,封锁虚空的万魔山,就好似被无穷无尽的真气煮沸,好多地方都给戳烧出来孔洞,直透外界。
这却不是王崇的功力有多霸道,而是万魔山封锁虚空,力量广而散之,不如他的山海经拳劲凝实。
都御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本来只以为,欧阳图,白胜之流,才是我的命中大敌,没想到季观鹰这厮也天才若斯。既然如此,就不能让他活了,且让这小子见识某十世转生修成的无上手段。”
都御道人捏了法诀,身外浮现的了八道金线!
这八道金线宛如活物,略略掣动,就钻入了万魔山,须臾就出现在王崇的身边。
王崇灵识明锐,立刻就觉察到了这八道金线,反手挥出了灵池剑,剑光一绕和八道金线斗在一处。
这一次,就连王崇都忍不住惊讶,这八道金线竟尔不惧剑光,不但柔韧无匹,更锋锐无双,只是却也不像剑光,没有五金之气。
王崇忍不住喝道:“这是什么魔法?”
都御道人笑道:“好叫你得知!此乃玄玄天书所载炼魔灭仙法!”
王崇也算是出身魔门,听得炼魔灭仙法,不由得微微一惊。
这门天魔至法,能炼出炼魔金线!
此物非是飞剑,但修炼至巅峰,锋锐之处,却不下于任何飞剑!
若是能够炼出亿万炼魔金线,就能织就一口天魔灭仙剑!
据说是某位无上天魔的随身佩剑,连劫仙都可斩得!
当然,都御道人距离那等境界,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都御道人转生十世,每一世精通的魔门秘法都不同,此时他已经取回了三世的法力,这一门炼魔灭仙法,就是上上一世苦修的秘法。
王崇灵池剑绕身,磕开了炼魔金线,心头暗忖道:“终究要出其不意,才能斩杀了都御!”
王崇铸就先天五气金丹,功力雄浑无匹,但金丹境和阳真境始终差了一个大境界,光凭着功力浑厚没法取胜,还要看其余的手段。
万魔山内的虚空,横阔万里!
都御尽展一身魔功道法,连续施展了数种手段,不但有魔极宗的无上秘法,还有大妖重离子当年的易天髓和道玄篇的妖族玄功。
王崇虽然凭着山海经的浑厚功力和一身剑术,一一化解,但却渐渐落了下风。
都御在试探过王崇的手段之后,再也不正面对敌,而是把种种法术,宛如万花筒一般发出,务求让王崇瞻前顾后,应付不暇。
双方斗法数个时辰,王崇正凝神运剑,破去都御道人的几道法术,忽然听得霹雳一声,无数寒潮崩天一般倾泻下来。
王崇的灵池剑,才接触到前面几道寒潮,就隐隐有些失控。
王崇心道:“果然又是重离子一脉的手段。”
重离子的易天髓,修炼的至寒之气,能消解一切法力,甚至能化去飞剑法宝上附着的真气,一旦真气法力给寒气化去,飞剑法宝就要为这头大妖收走。
王崇也得了这头大妖的道法,故而知道易天髓的道法的厉害。
他灵池剑兜转,化为五道虹圈,外面的虹圈稍稍势弱,就退回一层,内中一道的剑光就翩然飞出,抵抗无尽寒潮。
如此周而复始,生生把道法比拼,又复转为了比拼道力。
都御催动寒潮,困住了王崇半日有余,却见这位吞海玄宗的传人,五口灵池剑循环往复,得了主人补充真气,居然半点不见势衰,不由得气的胸闷,暗暗忖:“山海经的道力,怎么如此雄厚?”
王崇却暗暗忖道:“也是时候了,且破了他的万魔山。”
五五六、九阶三十六品第一(新年快乐)
王崇准备出手,都御又何尝没有大招准备?
都御道人跟小贼魔交手几近一日,已经明白这位吞海玄宗演庆真君门下,实在是个可怖的对手。
山海经修成的道法,雄浑无双,跟万魔山比较起来,两边就好比,一边是玄金一两,一边是铜钱万斤,虽然本质差别甚大,但价值却相当。
聚炼了无数魔物的都御道人,真实功力当然比才金丹境的王崇雄厚,但他的一身魔气却没有王崇的山海真气精纯,双方各有胜场,正面斗法,自然相持不下。
都御也自持魔法厉害,精通无数魔门秘法,还通晓重离子所创的妖法,十世积修,斗法经验亦复丰富无比。
但偏偏小贼魔也是精通数家之长,剑法更是得了玄叶的真传,不管都御使用何种法术,他都有应对之方。
都御道人暗暗忖道:“也罢!就给他一个好果子!来一个引龙抽凤!”
都御道人步踏天罡,走了一十八步,在虚空之中走出了一座小小的阵法,虚虚一抓,喝道:“金甲魔尊!此乃杀你后代之仇人,请速速来击杀此獠。”
一个宛如山岳,全身如黄金铸造的金甲魔人,端坐在宝座上,怒喝道:“谁人杀了我的子孙!”
他一步跨越虚空,就到了东海之上,伸手一佛,就把万魔山收入了掌中。
都御道人亦被这魔尊的法力,拘在万魔山里,他却并不慌张,喝道:“就是那人!”
王崇陡然见得一个身高千丈的天外魔人出现,不由得吃了一惊,叫道:“都御!你这是打不过,就叫你家里大人来了?”
都御骂道:“你且休要逞口舌之利,待得金甲魔尊出手,就知道厉害了。”
金甲魔尊伸手一抓,王崇就感觉到身上一凉,似乎被摄取了一缕气息,心头暗忖道:“这头魔人的魔法好生高妙。”
金甲魔尊把王崇气息在鼻尖轻轻一嗅,怒道:“果然是你杀了我的子孙。”
王崇不屑的喝道:“天外魔人我杀的就多了,哪里知道谁个是你子孙。”
虽然这头天外魔人神通无边,凶戾无双,但仍旧是阳真境,不入太乙,王崇倒也不惧,只是他并非是鲁莽的人,早就悄悄把第二元神召唤了回来,随时准备出手。
金甲魔尊手托万魔山,伸手一点,顿时虚空崩裂,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空盖下。
王崇飞出两道雷法,却被这股崩裂虚空的无形力量,波澜不惊的吞噬,知道不能硬抗,化为虹光而走。
金甲魔尊粉碎虚空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
小贼魔试过几种手段,都被这股力量直接湮灭,心头暗忖道:“都御是哪里找到的救兵,居然如此厉害?此人怕不是天外魔人的领袖。”
王崇还真猜着了,这位魔尊的确是天外魔人的领袖,若非是被都御唤出,他正闭关苦苦修持,准备突破太乙之境。
连续出手数次,虽然崩裂虚空,震荡万里,但金甲魔尊却更为恼怒,喝道:“小贼!居然还敢逃窜。且让你知我魔法的厉害。”
他虚虚一抓,无尽虚空崩塌。
王崇心头也是吃惊,急忙催动天邪金莲,却发现居然无法横渡虚空。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王崇顷刻间就明白,天邪金莲虽然能够横渡虚空,但奈何这头魔人亦是操纵虚空的大行家,功力又高出自己甚多,这才能把虚空锁镇。
面对如此局面,王崇身子一抖,钻入了凌虚葫芦。
粉碎虚空之法,能破灭万物,玄玄炼遁术却是炼化虚空为用,恰好能够抵御。
粉碎虚空之力,自四面八方覆压下来,落在这枚小小的黄皮葫芦上,却宛如泥牛入海,悉数涌入其中,却再也没了半分声息。
金甲魔尊也是心头骇然,不信邪的连番催动独门魔法,无穷无尽的粉碎虚空之力,涌向了凌虚葫芦,但却如开始一般,都是落在这枚小小的黄皮葫芦上,就再也没了声息。
王崇躲入了凌虚葫芦,急忙号令丹鼎门人,催动开灵府书,自己却催动了玄玄炼遁术,把涌入的虚空之力平复。
小贼魔看瞧着凌虚洞天不住的扩张,不由得心头还微生欢喜,暗暗忖道:“我也不通虚空道法,只能靠手下的门徒祭炼虚空,一直都进度缓慢。有此魔尊出手,虽然虚空之力躁乱,但只要我先做安抚,再让门徒们以开灵府书炼化,比能让凌虚洞天扩张不少。”
王崇甚至都生出了一个念头:“如何好用的苦力,若是擒捉下来,帮自己祭炼凌虚洞天,岂不是美哉?”
金甲魔尊咆哮一声,连续催动了数百次虚空法力,终于放弃了这门魔法,一扬手就有无数黑色雷光飞出。
王崇用镜光术,看到金甲魔尊换了法术,精神一振,飞出了凌虚葫芦,袖子一卷,收了这件宝物,喝道:“玩弄雷法!你还是个宝宝!”
王崇的本身并不精擅雷法,但他的第二元神,却是雷法的大行家,炼就了九霄雷术,太元仙都雷法,雷霆霹雳剑诀,甚至还学了太乙宗的飞雷剑光术。
这四门雷法,乃至此界最高明的几种雷法,都给他用第二元神修炼到了巅峰。
第二元神的法力,也是他自己的法力。
故而王崇毫不犹豫,把手一扬,就有无数太元仙雷飞出,扣指一弹,又有数道弹指惊雷之术,百忙之中,还能飞出两道飞雷剑光术,自己催动了五行神变和九霄御龙真诀合用,化为一条雷龙破空。
金甲魔尊哪里了得这小贼魔有如此多的雷系法术?
几道混沌雷法出手,却被对方以雷克雷,无数雷光反击了回来,待得他催动了虚空魔法,要化去这些雷光。
王崇却早就收了法术,驾驭凌虚葫芦,撞向了金甲魔尊。
都御道人盘膝坐在万魔山中,瞧着金甲魔尊和王崇斗的如火如荼,不由得暗暗吃惊。
刚才他和王崇正面斗法,还都不觉得,只是觉得这个小贼堪称对手,此时旁观小贼魔和金甲魔尊的斗法,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这小贼是怎么做到,以金丹境的修为匹敌阳真巅峰的金甲魔尊?”
都御如今也还未过阳真六难,虽然自忖实力超班,寻常阳真之辈也不是对手,但诸如金甲魔尊这种渡过了阳真六难,随时都有可能晋升太乙的准魔尊,还是自持难以匹敌。
尤其是金甲魔尊一手粉碎虚空的天外魔法,就算都御也自忖无法抵挡。
但王崇不但道力雄浑,法术精奇,一身法宝更是层出不穷,生生跟金甲魔尊都了一个不分胜负。
金甲魔尊诸般天赋魔法尽出,但却给王崇以各种手段化去,若非他的虚空魔法实在太厉害,只怕还要稍稍吃亏。
这位天外魔尊越来越是焦躁,忍不住暗忖道:“这些人族狡诈,我何必跟他这般恶斗?还是比拼道力……”
金甲魔尊双掌一击,一股魔识笼罩天地,施展出来天魔妄境。
王崇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换了一处天地,他有过跟金角魔人斗法的经验,还进入过提御阿尾的妄境,故而并不慌张,捏了一个法诀,却发现山海经的功力,已经提聚不起来。
一个缥缈的声音,化为浩浩雷音,从无穷无尽的天地间传荡开来。
“我已经以本身魔功,封了你一身道行!在这天魔妄境之中,你我都为寻常人,只看谁人能够重入修行。”
王崇微微愣神的一刹那,就有无数记忆跨空而来,他分出一道魔识,吸附了这些记忆,却发现自己和金甲魔尊一起转生到了一处叫做玄胎天的世界,自己转生为一家农户之子。
金甲魔尊的天魔妄境,比金角和提御阿尾都厉害的多。
他以自己身魔功为代价,幻化一处世界,让自己和王崇都转生其中,从头修炼,但却安排了一处暗门给自己。
王崇转生为农户之子,他却出生在仙人世家,出生就能学得道法。
王崇整理了一番记忆,不由得目瞪口呆,良久,良久,才忍不住说道:“这魔人……”
“真是作死!”
没错!
金甲魔尊借助自己的功力为代价,的确把王崇山海经的功力给封印了,幻化了这一处玄胎天的世界,让两人一同转世重修,但金甲魔尊却不知道,王崇没有了山海经的功力,却还有天符书的道法。
他这是等若把自己的性命,白白送给了小贼魔。
王崇在玄胎天落生七日,每日长大一岁,七日之后,已经七岁有余。
他此生父母以为是妖怪,把王崇撞在麻袋里头,扔到了荒郊野外。
王崇也不抵挡,待得这对夫妇离开,这才施展法力,挣脱了麻袋,身子一摇,五条尾巴一起生出。
小贼魔摸着自己的屁股,念叨:“还好还好,老子屁股甚翘,五条尾巴还长得开,若是再来一两条,那是真受不了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快念首诗,提升一下逼格!
王崇上次果然不曾念得定场诗,此时却颇兴致,也不细细思索,便有佳句浮然与胸。
“丹珠玄有兜率宫,天符禁法四九重!昔年令师传紫箓,一气乾坤有神通!”
王崇以天符书铸就的兜率紫气金丹,如今早就过去了数十年,虚弱之期早过。
他所修的四十九门玄天禁法,已经重修归来,化为了本命法术。
王崇舒展筋骨,四十九门本命道法齐齐一震,从辟魔金光咒起始,一道玄奥之气游走不定,转入了玄天辟魔雷法,又复绕入了招摄八龙之术……
最后转入到了移星换斗之术,四十九门本命法术一起震动,首尾衔接,顿时有一缕紫气诞生了出来。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原来如此!铁犁居然把我也哄过了。此乃玄天紫气,阴定休也苦苦参悟多年,不曾领悟之妙法。
王崇心头亦是惊讶,此时他才知道,为何演天珠不让他夹杂太清一脉的道法。因为只有这四十九门玄天禁法合炼,又铸就了兜率紫气金丹,才能大道自然,衍生出来这一缕玄天紫气。
他此时也算是道德高深之士,只略略细品,就知道这玄天紫气必然是九阶之列,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品。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峨眉有两大典籍,其一就是太清宝箓,乃是全本!另外一部叫做紫府真篆,却残缺不全。太清宝箓至高的炼魔道法,乃是太清炼魔诀,能够修成太清仙气。紫府真篆亦有一门至高妙法,能够修成玄天紫气。只是因为峨眉所藏典籍不全,就连阴定休都不曾修成。
王崇又惊又喜,演天珠又送出一道凉意:果然,果然!就凭参悟出来此一门道法,铁犁就是此界最有资格媲美阴定休之人。
王崇急忙问道:“玄天紫气比太清仙气如何?”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七二炼形真气为六阶最上品,号为阴阳元精!小无相剑气和云蜃真气都是七阶中品,号为幻珑淬真。山海真气乃是七阶上品,号为五行元真。元阳真气乃是七阶最上品,号为太乙玄真……
王崇忍不住叫道:“莫要啰嗦这些,我都尽知道了。”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太清仙气为九阶上品,位列三清。玄天紫气又叫做兜率紫气,乃是九阶至品,为九阶三十六品第一!
王崇惊喜过甚,悄然运作天符书的功力,忍不住叫道:“此法果然不次于山海经!”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呸!
王崇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这破珠子。
“算了!不要理会这破珠子,且去杀了那个什么金甲魔尊。”
王崇足下一顿,便有一条金龙托足。
倒也应和了那一句:山有云岚海有风,烟波渺渺几万重。走山要骑狮虎豹,攀天足下必登龙。
此乃玄天禁法的招摄八龙之术!
王崇略一捻诀,运用了玄天禁法的玄天兜率算式!轻易就算出来,金甲魔尊的下落。
这天魔妄境,毕竟不是真实世界,依托金甲魔尊的一身魔功演化。这头金甲魔尊的功力虽然胜过了王崇,可他的功力要演化一方世界,王崇就只需要算定他的下落,难易相差不啻天地,故而一算便中。
王崇驾驭金龙,不过须臾就飞了数百里,这天魔妄境虽然可以无限广阔,但却要受限于金甲魔尊的功力,若是演化生灵杂物,就要缩减规模。
他演化一方生灵世界,也就只有南北数百里,东西千余里这一个模样,而且不过数万生灵,十分简陋。
王崇轻易就寻得金甲魔尊转生的仙家,此处仙家姓吴,按照天魔妄境所演化,族中七代繁衍,老祖乃是一尊太乙境的大圣,如今正在闭关,要冲击道君之境。
王崇微微一笑,心道:“这头魔人倒也有趣,不但给自己寻了一处好人家,还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靠山。只是此不过天魔妄境,你还能真演化出来太乙境的大圣?”
王崇见到吴家的仙庄,也懒得喝门叫阵,把手一扬,四十九道阴阳天符剑飞出,此时他修成了玄天紫气,这四十九道阴阳天符剑都色做纯紫,各自演化百丈长虹。
吴家人口过百,奴仆亦有数千,俨然是海外仙家模样,不知过了多少逍遥岁月。
忽然有人破庄,先是家族数百年祭炼的阵法飞起,化为漫天金霞,想要阻挡王崇的阴阳天符剑。
王崇冷冷一笑,心道:“这般画虎不成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又能阻挡我么?”
王崇对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了如指掌,一道玄紫剑光一落,顿时把组成大阵的一处奇石斩裂。
少了这一处阵脚,金甲魔人模仿的两界乾元须弥金光大阵,顿时失去了小半威力。
王崇也不去管那些先后腾空的吴家仙人,只是一路催动玄紫剑光,去斩破阵脚,不过多时,就破去了吴家的护山大阵。
破了阵势,王崇这才飘然回身,望着气势汹汹,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吴家之人,笑道:“不过是天魔妄境,尔等可知自己非人哉!”
王崇随手施展了一门玄天禁法——玄天兜率宝鉴!
掌中升起一面镜光,只是一扫,吴家之人就纷纷化为泡影,本来就是无有之人,此时被玄天兜率宝鉴照彻了今生来世,自然也就都真的姓“无”了。
扫荡了大阵,灭了吴家之人。
王崇飘然降落云光,在吴家仙庄之内,见人也不动手,就是催动玄天兜率宝鉴一照,天魔妄境本身乃是天魔识所化。
无数魔识,生出无数念头,此生彼灭,此去彼来,此起彼伏,演化出来万物生灵。
但遇上精通玄天禁法的王崇,又不曾被禁锢了功力,自然是轻易就将之破灭。
他一路闲庭信步,直到了最后面,见得一个美貌少妇,怀抱一个婴儿,见得他就泪眼婆娑,叫道:“仙长已经杀了我吴家甚多人,可否放过我的孩子。只要仙长慈悲,妾身愿意侍奉……”
不等这美貌少妇说完,王崇就一剑绕过,连美貌少妇和她怀中婴儿,一并斩杀了。
金甲魔尊转世之身被斩,这一方天魔妄境,却没有破灭,反而有一个浩浩雷音,喝道:“你连无辜的夫人,婴儿都杀,哪里还修的什么道?炼的什么德?且去死吧!”
天魔秘音滚滚,得了天魔妄境的加持,十分蛊惑人心。
王崇笑道:“越是天魔,越是以道德加人!”
“说不该杀生,就劝人食素,待人吃素了,又说草木亦有情众生,不该伤害,又劝人绝食,待得人饿死了,又四处宣扬,此乃道德圣人,众生楷模,劝人去学……”
“你劝说别人也还罢了,如何能来劝我?”
“若非是我机缘不在魔门,早就把你们这群天魔炼了,试演天魔夺道的手段,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天魔!”
金甲魔尊悚然吃惊,喝道:“你……”
王崇喝道:“哪里忒多废话!纳命来。”
他也不运使任何禁法,玄天紫气绕身,无数玄紫符箓在紫气之中,浮浮沉沉,光芒隐隐,所过之处,天魔妄境被尽数荡开。
玄天紫气无法不破,尤其是天魔之法,更是如扬汤沸雪,轻易便能消融。
金甲魔尊长声嘶吼,但却始终没有动作,直到王崇把天魔妄境扫荡了七七八八,这个世界才骤然变化,从有山水生灵,化为无尽虚空,辽远广阔。
王崇施展玄星催月之术,横渡虚空,不旋踵就见得虚空之中,有一尊魔人,身长万丈,凶猛狰狞,只是却沉睡不起,没得醒来。
王崇笑道:“天魔妄境乃是魔人一梦,你为了困住我,自己睡去了,我又不曾睡,岂不是任我宰割?”
王崇伸出一根手指,直指天空,喝道:“就让我斩了你,夺了你的道法罢!”
四十九道玄紫剑光合璧,化为一道煌煌剑意,往下一落,沉睡中的魔人就被斩的身首两分。
王崇还待出手,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小心都御!
小贼魔心道:“倒是差点忘了此人!”
演天珠提醒的十分及时,一座万魔山在稍后须臾,就撞破了天魔妄境,迎上了王崇的阴阳天符剑!
都御道人把万魔山凝练,不是用来锁镇虚空,乃是世上一等一的防御妙法。
四十九道阴阳天符剑合璧的玄紫剑光,斩入了万魔山,就如斩入虚空,王崇知道此人擅长逆转虚空,强攻难破,急忙把剑光一收。
都御用万魔山收了金甲魔尊的首级,正要再去收金甲魔尊的尸身,王崇施展了斗转星移之术,随手抢了金甲魔尊的无头尸身,种了天邪金莲,就丢入了小篁蛇的肚内黑风洞府。
都御道人驾驭万魔山,虚虚一晃,天魔妄境就被他收取,这位魔极宗的劫子,冷笑一声道:“且看你有多少本事,能杀得多少魔人。”
王崇笑道:“杀你必然没得问题。”
都御把万魔山收入体内,大修飘飘,双臂张开,冷笑道:“你且看看左右。”
天魔妄境一去,王崇的山海经法力顿时回归,他用惯了山海经,随意收了天符书的道法,左右看去,却见十余头阳真大魔,正在都御背后,一个个目露凶光,狰狞可怖。
好些魔人都显化了天魔之躯,非复魔人形象,显然已经是要豁尽全力,击杀王崇了。
王崇施展一式山行海宿,遁到了一头阳真大魔身边,手起拳落,只是一拳,就把这头大魔生生打爆。
小贼魔自己也吃了一惊,叫道:“为何这般弱?连都御和金甲都不如?”
他这边吃惊,那边都御道人就驾驭万魔山撞了过来,把这头大魔收入了万魔山。
王崇知道都御难斗,灵池剑一起,绕过了这位魔极宗的劫子,挑中了另外一头阳真大魔,双方普一接招,小贼魔就觉得不对劲。
他暗暗忖道:“怎么阳真境大魔,都如此孱弱?”
王崇刚刚跟都御道人,金甲魔尊斗法,都是斗的有来有去,就算他怡然不惧,却也并没有觉得,这两位大敌“够弱”,都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此时换了敌人,遭遇其余天魔外人,王崇只觉得有一种切瓜剖菜的爽快感。
他这边不过三剑,就击败了第二头阳真大魔,都御道人又复冲了过来,驾驭万魔山将之救下。
两人就如过年了,下饺子吃饺子一般。
王崇击败一个,都御道人就驾驭了万魔山冲过来,吞下去一个,还是一口一个,很有些鲜甜之意。
王崇本来还以为,都御道人是拼命救人,但他很快就觉察不妙,喝道:“都御道人!你这是要借我的剑,帮你击溃这些魔人么?”
都御道人也不隐瞒,笑呵呵的叫道:“小贼!你反应倒是快。却可有办法阻止?”
王崇还真没什么办法阻止,只是那些阳真大魔,乃是被金甲魔尊召唤过来,这头阳真境的巅峰大魔,知道自己要不妙,召唤这些天外魔人来,是为了保住自己一命。
却哪里料得,自己被王崇破了天魔妄境,还一剑斩杀,人头被都御抢去,尸身被王崇收了,根本没撑到部下来救援。
都御道人又不是天外魔人,他可是正宗的魔门出身,哪里会跟魔人一条心?
他吞了金甲魔尊的人头,就再也不肯跟王崇斗法,只是怂恿这些天外魔人出战。
王崇举手抬足之间,连毙六名阳真境大魔,凶威之盛,就连都御也暗暗吃惊,更何况其余的魔人?
这些魔人本来还以为,自己一行十余,就算破灭正邪十二大派之外,任何一家门派都足够了,哪里了得被一个金丹境就摧枯拉朽一般,随手斩杀?
都御道人和王崇的对话,这些魔人听得耳中,顿时都各自生惧。
天外魔物本来就是魔门中人,天魔夺道的对象。
双方合作,也不过是利益结合,哪里有甚信任?
此时都御摆明了要坑死他们,这些魔人哪里敢继续逗留,各自催动一身魔法,有的横渡虚空,有些施展变化之术,各自逃遁。
都不用王崇去追击,都御道人就抛下了小贼魔,喝了一声,驾驭万魔山撞入了虚空,连续吞了两头阳真境大魔。
这些大魔在王崇手底,不堪一击,遇到了几乎不差王崇多少的都御,也是一样的不堪一击,给这位魔极宗劫子连续吞了两头魔人,其余的天外魔人更是逃的快了。
王崇眼瞧着都御,借机会逃了,也不去追击。
他虽然不惧都御,但也还真就杀不了此人,就算换了第二元神,小霹雳白胜,也还是难杀此人。
都御精通无数魔门秘法,非是那些天外魔人可比。
“这一次算你逃了,但下一次,可就非是这般容易。”
王崇负手走入了小篁蛇的肚腹,完全都没有在意,西海八派的那些人,他斗法的时候,还可以做了些照拂,让这些人得以生还。
荀元朗瞧过了这一场惊天大战,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距离王崇,也没多大的差距,却哪里了得,两人的差距,已经非是可以相提并论了?
王崇恶斗都御道人,他已经惊得目瞪口呆,后来金甲魔尊出场,荀元朗还以为,这一界的生灵怕是要全灭。
待得王崇和都御联手震破了天魔妄境,又有十余头阳真境的大魔出现,荀元朗的心情,跌宕起伏,只以为自己见到了世界之末日。
然后他就见到了,至今都无法相信的一幕。
王崇和都御联手起来,把一群阳真境的大魔,宛如拍地鼠一般拍死。
那些气焰滔天,阳真境的魔头,居然没人能稍稍显露出来,能够抵挡三招两式的本事。
荀元朗这才知道,自己也算是天才,但却跟王崇那种天纵之才,完全都不同,两人从来就没有在同一个世界过。
王崇在小篁蛇的肚腹内,见到了金甲魔尊的身躯,忍不住笑了一声,喝道:“区区阳真境的宝宝,也来我的大罗岛逞凶!真以为我季观鹰,脾气是好的么?”
小篁蛇肚内的几头小畜,黑风双煞:魔尸宁一古,丧尸董山,金角魔人,毒菩提和南雄和尚,一起脸色如土。
三个阳真境的小畜和两个金丹境的小畜,都暗暗揣想:“阳真境也有高低的,怎么就都是宝宝了?”
只是五人看到遍体生出金莲,正在苦苦抵抗天邪金莲侵蚀的金甲魔尊,极慢都收了诸般杂念,一起冲上去,各自施展功力,催生天邪金莲。
他们几个人的体内,都有天邪金莲,故而气息相通,把真气输入过去,天邪金莲顿是开谢不休,绚烂无比。
过得两三个时辰,无头的金甲魔尊就站了起来。
他把胸口一抹,**就生出了眼眸,肚脐都长出了嘴巴,瓮声瓮气的叫道:“小畜金甲,见过主人。”
王崇正要训斥,却见这头新收伏的小畜,忽然痛苦的叫了一声:“我的头!”
王崇伸手一按,借助了金甲魔尊的身躯,感应到了它的头颅,正在被人以无上魔功生生炼化。
王崇叹了口气,催动了天邪金莲,切断了金甲魔尊和头颅之间的联系。
这个头颅,他可是拿不回来,也不值得为此费什么心思,直接切断跟金甲魔尊跟头颅之间的感应,乃是最为简单的做法。
都御道人正在炼化,被万魔山镇压的金甲魔尊头颅,忽然魔气一轻,侵蚀这颗六阳魔首,快速了多倍,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季观鹰!你饶是一身本领,狡诈多智,还不是被我利用了一回。”
不过顷刻,金甲魔尊的头颅就爆散成了无穷魔气,汇入了万魔山之中,至于那些也被都御道人收入了万魔山的魔人,本来还苦苦支撑。
缓过手来的都御道人,哪里会在乎这些魔人,催动了天魔大手印,隔空一击。
这些魔人哪里有王崇的本事?
本来就被困在万魔山,一身功力施展不出来六七成,遇到都御道人以万魔山,雄浑无匹的魔功,催动的天魔大手印,这些天外魔人被生生打爆。
都御抖了一抖,身外浮现了万魔山,他仰头望向虚空,良久才说道:“我的阳真六难,只怕也快要到了。待得我度过了阳真六难,就是欧阳图,白胜,季观鹰等人的死期。”
都御道人拔身一纵,撞入了虚空,转瞬就不知所踪。
跟随在凌飞身边的落魄书生,忽然心头生出了惊惧,这些天外魔人之间都有感应,他就感应到了金甲魔尊的陨落,以及数名阳真境同类的消失。
“难道是此界又有大能之辈出手?我只感觉魔气森森,难道是魔门哪位厉害的大圣出手了?”
落魄书生犹豫片刻,提了自己的一口破旧长剑,转瞬横渡虚空,回到了当初金甲魔尊召集众魔人的地方。
他左顾右盼,发现果然少了几个同类。
数十名阳真境的天外魔人,窃窃私语,不旋踵有一个眼眸色做纯金的魔人,举步走了出来,叫道:“金甲大人已经陨落,不知死在谁人之手。但我们天外魔人不可没有统领,我推拒魔玄为首领。”
落魄书生顿时惊讶,叫道:“魔玄功力并不甚高,不足为首领。”
金眸魔人忽然一举手,有数名魔人似乎有默契一般,把一身魔功隔空渡入了他的身躯内。金眸魔人虚虚一抓,就有无穷撕裂虚空之力,向落魄书生罩下。
落魄书生长叹一声,只能一拍手中的破旧长剑,一道剑光升腾,顿时击破了金眸魔人的粉碎虚空魔法。
他左顾右盼一番,见居然无人反对,只能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如此逼迫,我就勉为其难,做这一代的统领罢。”
一众魔人微微躬身,让落魄书生登上魔尊宝座,这位平日里颇为低调的魔人,坐在宝座上,轻叹一声,忽然说道:“阳真修为,怕是真不足以,统带诸位,维持此界平衡。我就……破个镜吧!”
他身上的气息,忽然就源深起来,身上飞出了无数道金线,如是都御道人在此,便可认得出来,这便是炼魔金线!
五五七、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
每飞出一条金线,落魄书生的身躯就减少了一丝丝,无数金线飞空,落魄书生的身躯渐渐被抽空。
所有的黑袍魔人望着新的大统领,等待他突破境界,魔威盖世,却听得一声痛苦的惊叫:“不要……”
落魄书生整个崩散,无数金线蜿蜒,漫游天空,似乎一群奇异的妖虫。
刚才的金眸魔人,头也不回,架起遁光就走。
其余魔人的反应,有快有慢,但大多数都是见过这般情况,这是……突破境界失败!
整个被魔染了。
天魔染化!
天魔染化代表两件事,第一件事儿,这个叫做魔玄的魔人,不是天外魔物是天魔眷属,他的身躯只是空壳,承载某位魔尊,乃至更大人物的意识。
第二件事儿……
这具躯壳不堪重负崩溃了。
漫天的炼魔金线,就如嗜血的妖虫,在漫无目标的游荡之后,感应到了残留的魔人气息,一窝的冲了下来。
几个反应最慢的魔人,本来出身不好,魔识之中没有相关的记忆,还要催运法术反抗,但却如何反抗的了?
此法就连王崇的灵池剑都斩不动。
当头了一位魔人被数十根炼魔金线透胸而入,一切法术都没能阻挡,先是狂吼一声,现了天魔之身,伸手想要拔出炼魔金线。
但是他拔出一根,就有两三根钻入魔躯,而且炼魔金线魔法难伤,只要稍稍松手,就又复钻入了身躯。
这头魔人庞大的魔躯,精气狂泻,一身浑厚魔气渐渐消散,魔躯也被炼魔金线吞噬的干瘪,最后蓬的一声,魔躯爆散,无数炼魔金线飞空。
走的迟缓的魔人,连续有数人被炼魔金线所灭,只有一位黑袍魔人十分古怪,他一身黑袍把躯体罩住,连面孔都不露。
炼魔金线钻入了黑袍之中,就再没了声息,除了一身黑袍轻轻飘荡,再无其他的变化。
待得数以千计的炼魔金线,把残留的天外魔人扫荡一空,又复衍生出来的百余根,盘空巡绕,见得还有一个魔人,就都飞了下去。
一根根炼魔金线钻入了这个黑袍魔人的袖袍,也是宛如泥牛入海,很快就没了声息。
待得所有的炼魔金线都钻入了最后这名黑袍魔人的身躯,他忽然发出了哑哑的笑声,说不出来的恐怖可怕。
这头黑袍魔人缓缓站了起来,探手一招,落魄书生遗落的古旧长剑就似被丝线牵引,从地上飞入了他的掌心。
古旧长剑入手,就有一道炼魔金线从黑袍中钻出来,宛如活物,在古旧长剑上绕了一绕,无声无息的消融在剑鞘上。
过得片刻,又复有一根炼魔金线钻出来,这根炼魔金线却直接钻入了剑鞘之中。
一根根的炼魔金线,钻出了黑袍,以各种方式钻入了古旧长剑的剑鞘。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位黑袍魔人才仰天长啸,用一种奇异的频率,不类生人的语调,缓缓说道:“众生皆具魔性,且看我魔渡众生!”
他忽然扬天狂笑,似乎遇到了甚好玩的事儿,笑声不止,人却化为一道魔光,冲霄而去。
王崇回了丹鼎岛,一众门徒尽皆如观神明。
王崇连番大战都御道人,金甲魔尊,十余名阳真境的大魔,最后大胜而归!
此番战绩之辉煌,足以比拟峨眉南宗的小剑仙欧阳图,以及峨眉本山的暂代掌教小霹雳白胜。
前两者还是阳真境,王崇却是初成金丹!
故而这一场大战,让季观鹰门下众弟子,更是心潮澎湃,好多人甚至想道:“我老师当年为大衍境第一,此番必然是金丹境第一了。”
王崇炼化了五行灵精,修成的山海经法力,浑厚无匹,纯以真气雄厚而论,阳真境也没得几人能比得上,金丹境堪称法力雄浑第一。
若论斗法……
他也是第一。
只是如今的小贼魔,这种同境界第一的**,已经不屑一装了,他扫了一眼门下的众徒弟,叹息一声,说道:“区区几个阳真,也须为师亲自出手。怎比得你们白胜师叔,最近收了个徒弟,叫做血如来,好歹也是太乙境了,足以替他分忧?”
王崇扫了一眼,这些徒弟,见大家都脸色羞愧,继续说道:“我从来都只希望,咱们这一脉能一代强出一代,指望徒弟比我这个做师父的更强。”
好几个金丹境的徒弟,徐文和,屠龙子,雁南生,徐震四大丹鼎门阳真,一脸的徒儿有话说……
王崇又拍了一记大腿,说道:“我说的不光是境界!”
大家又一起暗暗忖道:“师父你这种金丹,我们也比不了啊!”
王崇调教了一番徒弟们,其实他也就是穷极无聊,这些徒弟没他这般资质,也没他的机缘,纵然一样的修炼,一样的境界,也差之甚远。
就如玄叶也学化龙剑经,纵横无敌,玄鹤也学化龙剑经,一人能挑四五个妖族的金丹。
王崇又复把屠龙子和徐震叫过来,赐予了两口太白剑,此时他手头的十口剑胚,已经赐下去了六口,顿时觉得有些捉襟见肘。
暗暗忖道:“如今我铸就了金丹,是不是也该琢磨,开炉炼一回剑?”
“若我炼剑,当以灵山剑为第一选择,可以增厚凌虚葫芦的威力。”
王崇正自思忖,忽然有门人匆忙进来禀报:“好叫老爷得知,邀月夫人来了!”
王崇不觉微微讶然,心道:“邀月姐姐怎么出关了?”
邀月闭关也有数十年,王崇也许久不见了,甚是想念,当下化为一道金虹,冲出了厅堂,果然远远的见得一派祥云瑞霭,仙乐飘飘,果然是邀月夫人的气派。
邀月这一次,把自己的家当都带了出来,还有她所有的门徒。
邀月修成阳真,又是金母元君的徒弟,故而在吞海玄宗内气派甚大,也有权柄,但是她这一次出关,就跟师父金母元君请辞了派内的事情,卸去了宗门内管的诸般杂事儿。
邀月这也算是归家,故而飞遁的并不快,一路上连续有丹鼎门人过来拜见,来回通传消息。
过得片刻,就见一道金虹飞来,落在了邀月的云光上,笑道:“邀月姐姐终于出关了。”
邀月美目顾盼,轻笑道:“你修为倒也见长。”
小贼魔哈哈笑道:“岂止修为见长!我如今已经铸就了金丹,可称得上一句仙道宗师了。”
邀月又惊又喜,叫道:“弟弟果然铸就金丹?”
王崇把身一摇,一重山海浮现,随即又有一重山海,连续五重山海,在汪洋大海上,覆压百里,巍峨煌煌。
王崇笑道:“邀月姐姐请看!我这金丹还气派么?”
邀月美目顾盼,樱唇轻启,赞叹道:“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
王崇呵呵一笑,五重山海汇聚,化为一座小小的山海,落在他头顶上,宛如一冠!
山海重重,天高烟远!
邀月心头忽然生出感慨,低声说道:“当年你还不过是个天罡……”
接下去的话,邀月却不说了,那是王崇和她的秘密,邀月绝不会说给旁人听。
邀月当年遇到的王崇,的确就是个天罡小辈,虽然他极力维持体面,还有一手人妖相化之术,看起来也精明百出,狡黠多智。
但邀月是什么出身?
阴定休飞升,此界最强的几位道君,就是吞海玄宗的演庆真君,逍遥府的清虚元妙真君,以及九渊这个魔门最古老者。
吞海玄宗又是煌煌大派!
邀月还是出身金母元君这等女性道君门下,见识眼光,就算玄叶之流,也未必比得。
王崇那时候,虽然表现的挥洒如意,邀月夫人如何瞧不出来小贼魔的窘迫?他平时看起来倒也淡然自若,但时不时就有些宛如丧家之犬的表现,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隐隐露出惶然之色。
若非是被王崇拼死救了一条命,邀月夫人的眼内,还真没有王崇这种“小人物”。
后来两人关系日渐亲密,邀月也是抱了一个念头:“世上难得有人待我如此之好,我就拼了粉身碎骨,陪他一回。”
邀月夫人甚至也想过,若是演庆真君震怒,自己就拼了身死道消,也保下来这个小情郎。
那时候,邀月夫人也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想要安安稳稳,实在是难如登天。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算邀月夫人也没法算定。
王崇居然入了演庆真君的法眼,亲自收做徒弟,当时邀月也以为,自己和王崇如此过一世,也算逍遥仙侣。
但邀月哪里料得,这位爱郎改名叫做季观鹰,果然如演庆真君所言“万里寒空只一日,金眸玉爪不范材!”
不但一飞冲霄,而且飞的又高又远!
如今的季观鹰,哪里是金丹境的仙道宗师!
自家的爱郎,几乎就是日后的道君种子,吞海玄宗的下一代掌教候选了。
吞海玄宗季观鹰这七个字,此界道门稍有眼色之辈,哪里还有人不知?
谁不知道此人道力雄浑,同境界无双无对?
平生唯一的好友,就是小霹雳白胜,就似乎隐隐有那么一种,非是此等之辈,也不配交往的气概。
邀月一脸的温柔,王崇卖弄了一会儿,自己的先天五气金丹,见邀月姐姐只是望着自己,笑吟吟的却不说话,也讪讪的收了先天五气金丹,说道:“姐姐这次是把门下也带过来了吗?”
邀月微微点头,说道:“总要有人给你看家。”
王崇讪笑了一声,想了一想,扣指一弹,飞出了三盏天灯。
这是他令门下修炼大敕封灵神法,有一盏是早年炼成,一盏是最近几年炼就,还有一盏是从都御道人手里夺来。
他对邀月夫人说道:“咱们这大罗岛,也没什么阵法守御,我恰好从别处弄来了太乙宗的护山阵法,炼了这几盏天灯,就送给邀月姐姐,用来守护你的凌虚洞府罢!”
邀月微微讶然,收了这三盏天灯,略作查看,这才惊道:“这一盏天灯祭炼好了,就等若一位阳真大修,如此珍贵之物……”
王崇涎着脸笑道:“世上还有何物,能够比邀月姐姐珍贵?”
邀月当着自己的门徒,俏脸顿时羞红,骂道:“甚不正经!”
王崇知道邀月脸嫩,也不敢多顽笑,说道:“如今丹鼎门也有了四位阳真,三百余金丹,邀月姐姐可要见一见,这些不成器的门人?”
邀月夫人原来也有数十名弟子,大多数都认得王崇,她们平日也只觉得,自己师尊果然慧眼识英才,挑了一个夫婿,就是此界最出色的人物。
但王崇回吞海玄宗的时候少,好多邀月的门徒,并不太熟这位“师公”。
刚才王崇展露金丹境的修为,他也不觉得如何,就是显露本事,给邀月瞧看,求个好评之意。
邀月跟他惯熟,虽然也知道先天五气金丹难得,是天外之品,却也没多少表现。
却把邀月这些门人给震撼的几乎至不可思议。
才不过是金丹境,就能显化这等外景玄境!那得是多浑厚的功力?好多阳真境的大修,也没得这般修为。
待得王崇说起,自己的门徒有四位阳真,一堆一窝的金丹,都当做宝宝一般,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邀约门下,如今也只有一位金丹徒弟,还是带了数百年,视作衣钵传人,其余也不过都在大衍境界。
好几位邀月的门人,还以为王崇吹牛,但过得片刻,就有数百人腾空而来,为首的四人,手持一口太白剑,都是丰神俊朗,衣袂飘飘,姿容若仙。
徐文和,屠龙子,雁南生,徐震原本在小阳宫和天池岛,就是一等一的出色人物,好歹也是金丹境的人物。
如今修成了阳真,给王崇派出来,当做依仗,那真是要多牌面,就有多牌面。
甚至比起来徐文和,屠龙子,雁南生,徐震这丹鼎门四阳真,后面的三百余金丹都显得没那么招摇了。
这些人当中是王崇的几个亲生徒弟,远远的见到了邀月夫人的云光,就一起大喝道:“徒儿们恭迎师母!”
邀月夫人俏脸绯红,她一个还未出嫁的女修,虽然人人都知道,她和季观鹰关系不凡,但被当众叫出来,还是有些进退失据,又复心底微生甜意。
她有心呵斥一声,却又觉得,也是“徒儿”们的一番好意。
邀月夫人从吞海玄宗带过来的徒弟们,见得如此气势恢宏的丹鼎门,虽然知道也不过是本门旁支,修的也不是正宗道法,却仍旧忍不住心驰神摇。
王崇喝道:“且去给师姐妹们,安排好住处,这都是自家人,莫要见外!”
他不耐云光迟缓,伸手握住了邀月夫人的柔夷,笑道:“这些徒弟们,让他们自去走路,我们先行一步罢!”
邀月夫人欲待拒绝,却被小贼魔一拉扯,身不由己的跟他一起,化为金虹,划破天宇,直飞入了丹鼎岛。
邀月夫人的门人,正自思忖,该如何跟上去,巨玥儿就越众而出,叫道:“诸位姐妹且跟我来。”
巨玥儿被邀月夫人带回过吞海玄宗,又复熟悉大罗岛,甚至就算整个东海,她都熟悉的不得了。
故而她出面来,最为合适,那些丹鼎门的人,也都知道这位师姐。
极烈尤其是跟巨玥儿相熟,毕竟两人都出身东海,当下越众而出,笑道:“巨玥儿师妹!这些师妹,先都安排在我的地方吧!”
巨玥儿想了想,笑道:“果然是师兄的太明仙城最为合适。”
王崇当初答应过千盛雪,故而没有把明山宗纳入凌虚葫芦,而是在大罗岛另设一地,让明山宗迁移。
后来吞海玄宗几个门人弟子,比如周寒之流,见这边风光秀丽,就搬迁了一堆族人过来,和明山宗的传人一起,形成了此一处仙城。
的确是最为合适吞海玄宗过来的门人居住。
明山宗之人和吞海玄宗门人弟子的家眷联合,倒是最为吞海玄宗的人接纳
五五八、阳真第一难
极烈笑道:“诸位师姐妹,小弟极烈,得师母看重,忝为太明仙城之主。我的太明仙城有三十余修仙世家,都是咱们吞海玄宗各脉的族人,诸位去那边可住的更惯一些。”
丹鼎岛都是丹鼎门人,修炼的是丹鼎法,和吞海玄宗正传弟子,其实颇有些格格不入。
邀月夫人门下的大弟子,叫做徐月柔,人称月柔仙子,也是邀约门下唯一的金丹境,当下就越众而出,笑道:“倒是多谢极烈师兄,此安排甚妥当。我家中也有族人在太明仙城定居,此番去倒是可算省亲了。”
王崇夺取大罗岛基业,也有几近百年。
大罗岛虽然名义上以阿罗教为首,但实际上丹鼎门和太明仙城并不归属阿罗教管束,形成三足鼎立之态。
阿罗教道法最为齐全,王崇把所有夺取来的法术都归纳入了阿罗教的传承。
丹鼎门以丹鼎法为传承,也有王崇收集来的所有道法,只是大多数丹鼎门传人不能修习,只有一部分不受天罡法,丹鼎法限制的法术,在丹鼎门流传。
太明仙城却渐渐转为了家族式的传承,原来的明山宗弟子也渐渐分崩离析,演化为十余个家族。
因为王崇亦是阿罗教主,故而阿罗教也有好些门徒,自觉修天罡法难有成就,转投丹鼎门,丹鼎门也有人志向高远,转去阿罗教学艺。
太明仙城亦有人不愿意,就此庸庸碌碌,为仙家的逍遥打磨志气,转入阿罗教之人也甚多。
三脉道法流传,渐渐泾渭分明,却也有错综复杂的纠葛。
徐月柔也知道,自己的师父邀月把家底儿都搬了过来,她们这些门徒自然也要在大罗岛落脚。
太明仙城乃是最优先的选择,但却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徐月柔早就禀明过邀月夫人,想要在大罗岛上,另铸一座仙城,一来可以为邀月夫人潜修,二来也方便他们这些门人弟子修行,又可以跟其余闲杂人等分开。
只是这件事儿,却不是急躁的来,考察大罗岛的地势也须得一番功夫。
徐月柔带了一众师妹们,跟着极烈去了大罗岛。
此时王崇已经把邀月带回了丹鼎岛,他把凌虚葫芦放出来,笑道:“丹鼎岛上好些都是旧日的房舍,不够招待邀月姐姐,不如在我的凌虚洞天小住。”
邀月夫人呸了一声,说道:“莫要弄得金屋藏娇一般。”
王崇有些讪讪,只能任由邀月夫人回了旧日居所。
这里他也久不在居住,邀月也用不惯别的人手,放出了自己炼造的山海力士,做了一番清扫,就此安歇下来。
王崇刚刚突破金丹境,正是稳固道心的时候,倒也不忙着闭关修行,只是陪着邀月,清闲了几天。
这一日,忽然有门下弟子禀报,说千花岛的水冰月道人来访。
王崇急忙和邀月一起出迎,他忍不住问道:“怎么这位水冰月道友不在家中苦修,却来咱们丹鼎岛做什么刻?”
邀月淡淡说道:“是我邀请了水冰月道友前来,她也要跟我一般,渡阳真第一难,故而要联手一番。”
王崇惊道:“邀月姐姐也要渡阳真六难了?”
邀月忍不住埋怨道:“可见你不曾关心过我。”
王崇叫起撞天屈来,说道:“这却是错怪了弟弟!我如今才是个金丹宝宝,哪里有想到阳真六难上去。何况我的山海经也没什么瓶颈,金丹三灾,阳真六难,凭着道力撞过去,也就过了,便少想了。”
叫屈了几句,王崇又说道:“总之,此是弟弟的错。姐姐需要什么宝物渡劫难,尽管跟我说,就算我阿罗教,丹鼎门都没有,我也叫几个朋友一起去帮姐姐抢来。”
邀月没好气的答道:“你那个真的是朋友?”
王崇刚要辩解,却见邀月美目清澈,似笑非笑,顿时不敢胡说了,只是讪讪说道:“权当做是朋友吧!”
邀月也不说他,只是说道:“倒也不须什么,渡六难全凭道力,外物也假借不来。只是在你这里渡阳真第一难,我还是放心些。”
这件事,王崇还真没法帮忙。
小贼魔虽然金丹境无敌,甚至阳真境能够与他匹敌之人也不多,但毕竟境界摆在这里,他身为金丹境,无法揣摩阳真六难是什么模样。
修道人的灾劫,每个人都不同,有天劫,有魔劫,有人劫,亦有来自自身的劫数。
王崇的第二元神虽然几乎可以匹敌大真人,但却毕竟是第二元神,第二元神的劫数与修道人自身息息相关,他本身功力不足,第二元神没法提前一步渡六难。
王崇倒也担心邀月,问了一声演天珠:“我可有什么办法,帮忙邀月姐姐?”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只要不是在她渡劫的时候,暴露出什么冰云妹子,红袖妹子,韩嫣老婆……弄得她走火入魔,就算是帮了大忙。
王崇气的大骂:“我怎是那种人?”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你怎么就不是那种人?
两人争吵了几句,王崇心道:“待日后我成就道君,就一巴掌拍死你。”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道君可拍不死我。
邀月见王崇一脸的“忧心忡忡”,不知道他是跟演天珠争吵的欢实,还以为小贼魔是担心自己,笑道:“姐姐也是元君的徒弟,一身道力也算浑厚,只要不是晋升太乙那种大劫,区区六难也不见得奈何与我。”
王崇笑道:“邀月姐姐必然吉人天相!”
两人联袂迎出,水冰月一身冰纨道袍,带了十余个徒弟,架了一朵白云而来。
远远望见水冰月身边,有个熟悉的脸孔,王崇忽然打了一个突突,心道:“我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了,也不叫什么李,什么明,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邀月却不知道,王崇当年在千花岛干了什么事儿,只是喜滋滋的对水冰月说道:“水姐姐来的甚好,我准备了些酒菜,难得我们姐妹聚会,要多开心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