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节 海盗来袭
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撼到。
液态金属机器人和光甲的性能差距巨大，用液态金属机器人击败光甲，从来只有那些传说中的高手才能做到。更何况还是如此干脆利落，一击杀敌。
校长的身形在大家眼中突然间变得高大、深不可测。
徐柏岩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全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使得众人下意识避开校长的目光，除了荒木明、龙城和茉莉。
校长的目光在龙城身上停留了半秒，看到茉莉的时候柔和稍许，而当他看到荒木明，又看了一眼颇有几分相似的荒木神刀，若有所思道：“可是荒木子弟？”
荒木明上前，恭敬道：“荒木弟子荒木明，见过徐校长。”
他神情如常，其实心中极为震撼。
自从得知刀刀偷偷跑来来奉仁光甲学院，学院的背景底细、校长徐柏岩曾经的身份、包括为何买下奉仁光甲学院，荒木家全都查的清清楚楚。
【苍青之王】当年名声不小，苍青光甲团也是盘踞在莫林星系的一方豪强。可惜与远洲铁旅的恶战，两败俱伤，徐柏岩从此销声匿迹多年。
据闻此战干系深远，牵涉颇多。
多年来人们谈及此事，觉得最可惜的莫过于徐柏岩。当时徐柏岩的脑控已经达到12级巅峰，距离超级师士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天堑。
徐柏岩消失多年之后，在偏僻的星买了个学校，荒木家判断此人已废。
没想到……
荒木明意识到家族在徐柏岩身上的判断出现错误，徐柏岩实力犹在。至于距离其巅峰时期有多少差距，那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好在森星系位于边陲之地，战略价值小，不影响全局。
荒木明心思电转，神情恭敬如常。
就在此时，一大群警用光甲闪着警用灯从天而降，停在店外街道。片刻后，一名穿着警服体态微胖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子在一群警察的簇拥下，推门进店。从他肩章上看，他便是西奉市警察局局长。
他走进店内，看到徐柏岩，松一口气：“原来徐校长在，那我就放心了。”
徐柏岩朝其点头致意：“罗局长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罗局长连忙道，他接着转过身，语气谦卑地问：“请问哪一位是聂总司家弟子？”
他收到紧急求助信号时，魂都差点吓没了。开什么玩笑！聂总司的家人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他难辞其咎，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不敢细想。
聂总司在位二十多年，早就把警备司经营得如同自家后院一般。
身为下属，罗局长从来没有见过聂总司一面，他级别太低。但是聂总司的各种传闻，他听过不知多少，警备系统内每个人谈起聂总司，都带着敬畏。
奉仁光甲学院开学之前，他的直属上司就专门过来叮嘱此事，聂总司的千金要来奉仁上学。没想到才过去一个月，这就出事了。
情急之下，他把所有能调动的师士，全都调动过来。
阿怒沉声道：“我怀里就是小姐。”
罗局看到聂小茹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如遭五雷轰顶，脸色刷地惨白，颤声问：“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阿怒此时反而冷静下来：“我给小姐注射了【林诺3】，体征稳定，现在我们需要马上去医院。”
【林诺】系列是高端急救针剂，而其中【林诺3】是其中最高端的产品，只要不是当场脑死亡，都可以维持最少两个小时的生命稳定，获得宝贵的抢救时间。
当然，它的价格惊人，每一支的售价高达268万。而且市面上极少会有流通，大部分名额在还没有出厂之前，便已经被订购一空，有钱也难以买到。
罗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对对，医院！马上联系最好的医院……”
门外响起一片喧哗。
片刻后，几人神色剽悍的男子推门而入，为首是一位身材高瘦的男子。他看到阿怒和浑身是血的聂小茹，脸色微变：“小姐！”
阿怒看到几人，嗓子眼的石头终于落地：“我给小姐用了【林诺3】。”
他们都是聂家人。
其中一名带着几分书卷气男子上前查看一番：“腹部被光甲电磁轨道步枪击中，伤势不轻，不过没生命危险，恢复需要一周左右。”
高瘦男子当机立断：“走，现在去医院！”
他们从进来到要离开，未曾多看其他人一眼。
忽然，一声巨响，地面剧烈颤动，耀眼的白光闪过，外面的街道被照得一片雪亮，数秒之后，恢复如常。
在场众人脸色大变，只要有实战经验，就知道刚才的爆炸非同小可。
“局长！不好了！城市防御系统中心被炸了！”
“局长！全市发现多股光甲小队！正在大肆破坏！”
“局长！14号空间站发来消息，有大规模的飞船正在朝星飞来，预计三天后抵达，是太空海盗，对方发来公开通讯要求我们投降……”
罗局长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历史上西奉市来拿大规模的斗殴事件都未曾发生过，他来混这个职位只是贪图又安全活又轻。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急火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一翻，直接软倒在地。
周围的下属们大惊失色，轰地围上去，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
徐柏岩荒木明等人神情各异。
西奉市这么一个又穷又破的小地方，有什么值得太空海盗如此大动干戈？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混入城内的太空海盗。
徐柏岩立即道：“龙城，你马上带茉莉和费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龙城：“好。”
荒木明马上发出邀请：“龙城，不如和我们同行？大家在一起，安全有保证。”
龙城摇头：“不。”
看到荒木明吃瘪，徐柏岩不由莞尔，龙城的脾气古怪性格孤僻，他深有体会。
徐柏岩瞥了一眼围在人群中昏迷不醒的罗局长，心中鄙夷，大步流星推门而出。
来到一架警用光甲前，沉声道：“解除权限。”
驾驶舱内的警员有点犹豫，恰在此时，罗局长悠悠醒来，连忙喊：“快点解除权限，把光甲给徐校长！”
舱内警员如蒙大赦，连忙解除权限，打开驾驶舱，跳了出来。
徐柏岩进入驾驶舱，扫了一眼配置，眉头微皱，都是十年前的配置。他完成身份绑定，接着在公开通讯频道内沉声道：“罗局长，请发布紧急征调令，请授予我指挥权限。”
罗局长回过神来，连忙道：“我以西奉市警察局局长的身份，授予徐柏岩当下最高指挥权，所有警员受其节制、指挥，不得违令，否则军法处置。同时发布紧急征调令，根据联邦法律，你现在有资格征调相关任何人，接受你的指挥，征调全程将被录像。”
徐柏岩沉声道：“遵命！”
他接着道：“罗局长，有三件事需要你马上去做。第一、发出全城警报，要求市民进入安全区避难。第二、请求附近城市支援。第三、号召有光甲的市民起来抵抗，保卫家园。”
罗局长听到徐柏岩有条理的指挥，心中大定，连忙道：“我马上去办！”
徐柏岩接着道：“聂家子弟，现在征调你们参加战斗，你们可愿意？”
为首的高瘦男子沉声道：“我等愿意，不过我等要先送小姐就医，再取光甲前来，不知可否？”
徐柏岩点头：“好！速去速来！”
几人连忙护送小姐出去。
徐柏岩接着问：“荒木公子，现在征调你以及同行护卫，保卫西奉抗击海盗，你可愿意？”
荒木明躬身：“听候大人差遣！护卫已经驾驶光甲从码头出发。”
徐柏岩慨然道：“好，你挑一架光甲，跟我出战！其他警员，全体上光甲！”
荒木明转身吩咐荒木神刀：“你和龙城他们一起，找个地方先躲躲。”
荒木神刀倔强摇头：“不，我跟你一起。”
荒木明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英俊的脸庞满是温柔：“乖，哥是去打仗，你们这些学生，还是乖乖躲好。”
荒木神刀刚想说话，荒木明忽然出手如电，在她的颈侧动脉轻轻一啄。荒木神刀眼前一黑，眼看就要软倒在地，荒木明抓住荒木神刀的手臂。
他一扬手，荒木神刀便朝龙城飞去。
龙城一只手接住。
荒木明诚恳道：“还请龙城小兄弟帮我照看一下刀刀，事后必有重谢。”
说罢也不等龙城回答，转身朝门外走去，跳入一架警用光甲。
“出发！”
龙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难以理解，大家又不认识。想了想，他把手中的荒木神刀递给茉莉：“茉莉你背她。”
茉莉连忙接过来抱住，忍不住凑上去端详片刻：“真好看！老师，你不觉得神刀小姐昏迷的时候最好看吗？上次被你打昏迷了，也特别好看。”
龙城瞥了一眼：“还行吧。”
罗局长转身对龙城，还有店员和客人们说：“你们现在赶紧去最近的安全区，位置发送给你们，这里不安全！”
叮嘱完，他就带着警员匆匆离去，他们还有大量工作要做。
店员和顾客们神色惊慌，纷纷朝安全区跑去。龙城和茉莉也混在人群中，两人一人肩膀扛着个人。城市到处火光四起，浓烟滚滚，不时响起爆炸声。
“老师，我们也去安全区吗？”
茉莉的声音透着不甘心，这么好打打杀杀的机会！
“不，我们去一个地方。”
第九十二节 远火
“最近的只有这家了。”
茉莉一边说一边顾目四盼，神情失望。老师说找家距离最近的卖光甲商店，她便找到这家宏兴光甲专卖店。
可是放眼望去，店内停十多架光甲全都农用光甲。
宏兴光甲专卖店，位于长盛街488号，是一家专门出售农甲的专卖店。经营十多年，口碑不错，尤其是店主维修水平不错，一般的小毛病店主就可以解决，而不需要指望慢吞吞的官方售后，因此生意一直不错。
星是个农业星球，普通的光甲没有什么市场，当地大多光甲店出售的都是工程光甲和农用光甲。前者可以用来采矿和建设，后者用于农业生产。
至于战斗光甲，可以去奉仁光甲学院。奉仁光甲学院装备中心出售的高端光甲，在整个森星系都非常有名，好几个著名品牌光甲都在里面开设旗舰店，它是星系内屈指可数的大型商业中心。
农用光甲没什么不好，可是逃命的时候，就不那么好用。农用光甲缺乏装甲，更要命的是飞行速度慢。
茉莉嘟囔着：“早知道要是把铁耕王带来也好，比这些先进多了。”
经过改装的铁耕王，除了引擎和武器，其他方面性能比起一般的战斗光甲都要强得多。
等等，引擎……好吧，铁耕王也不行啊。
龙城扛着费米，扫了一眼店内的布置，他的目光落在店内一个角落，那是维修区。墙壁上挂满工具，地上散落着许多零件，其中几件引起他的注意。
ez-780雷达模块，一种军用雷达，通常用于标准战斗光甲。
复合肌纤维束，安装于战斗光甲的关节部位，能够模拟人类身体发力的方式，比较高端的战斗光甲才会配置。
还有几件其他的零件，都是常见于战斗光甲的零件。
从拆除的痕迹来看，时间不长。
店主也会修理战斗光甲，龙城打算进去找找。
这家店是典型的前店后屋，前面作店铺，后面是居住区和仓库。沿途门窗紧锁，龙城全都暴力一脚踹开。
紧随其后的茉莉不动声色，把店内的监控全都抹除。自从知道要来光甲专卖店，凡是他们走过的地方，监控都被茉莉悄悄抹掉。
在仓库中，龙城终于找到一架战斗光甲。
茉莉呆了一下：“老师，你不会想驾驶这家伙去逃命吧？”
龙城把费米放在地上，一边走向光甲，一边问：“能启动吗？”
“启动……应该没问题。”茉莉表情有些抽搐，接着莫得感情介绍道：“【远火-601】，最早发售于3945年，是一架标准的老爷光甲，也是老爷光甲收藏的入门级藏品。它配备了【愤怒】能量炉，是当年的明星产品。引擎是梅州动力出产的【黑飓风】工程师专业精校版……”
眼前的这架【远火-601】，刚刚经过修复，外层装甲拆卸下来之后没有安装，所有的金属结构都裸露在外，连驾驶舱都看看得清清楚楚。
五颜六色的线路缠绕，没有半点美感。时间的久远，光甲整个金属结构因为氧化呈现出黑灰色，而新修补和更换的零件，则是锃亮的银色，看上去就像旧衣服打着新补丁。
龙城几个起落，跳上光甲。
可能因为修复时经常需要进行参数调教的缘故，驾驶舱敞开，省了龙城不少力气。钻进驾驶舱，复古的感觉扑面而来。
敞开式的沙发座椅，手脚专用的固定捆绑支架，像极了酷刑的刑具，可以把驾驶者的手、脚、腰全都牢牢绑住，以防止师士直接被甩出去。而脑控仪同样像是电击脑部的刑具，黑色的头盔上，密密麻麻的线路裸露在外面，有好几根线路看上崭新，应该是新更换修理过。
龙城坐上座椅，戴上头盔。
眼前立即出现略显粗糙的画面，一行红色字体。
“欢迎驾驶远火，有我远火，有敌无我！”
龙城切入到茉莉的通讯频道：“茉莉，能听到吗？”
“老师，能听到。”
“带费米和荒木神刀上来。”
“收到。”茉莉有些兴奋，但更多的是担忧：“老师，我们不要重新找一架光甲吗？远火实在太古老了，连外层装甲都没有，皮这么脆碰一下咱们就挂啊！”
“就它。”
龙城完成初始自检，发现除了外层装甲没有安装，其他部位都能够正常启动。
他扭转脑袋，略显粗糙模糊的视野，扫过仓库。眼前立即弹出提示框，标注出放在角落的武器。他驱动光甲，轰隆轰隆，远火光甲脚步沉重。走到一旁的货架上，远火抓起一把布满灰尘的电磁轨道步枪。
【复仇之火】，高精度狙击步枪，造型十分复古原始，尤其是枪身长度。【复仇之火】的枪声长度和【远火】的高度几乎相同。
枪身太长，在战斗中行动不便。
从枪身上厚厚的灰尘来看，应该还没有修复到它。不过让龙城松一口气的是，它通过自检，完好度78%，能够使用，但是性能受到影响。
【复仇之火】当年的射击频率就被人诟病，十五秒一发，从它上市就遭到许多人的抨击。这样的射击速度在如今更是难以想象，春铃即使在高精度射击模式下，也能达到一秒三发。
78%的完好度，更是让它的射击频率大幅度缩水，28秒才能发射一次。
不过龙城还是拿起【复仇之火】，远水不解近渴，春铃再好离他也太远。从西奉市飞到学院，他们飞得再快也需要四个小时以上。
茉莉扛着费米和荒木神刀钻进驾驶舱，本来就不宽敞的驾驶舱，立即挤得满满当当。
茉莉兴奋道：“老师，我们要开始亡命之旅了吗？喔喔喔！逃命小分队做好准备，目标奉仁光甲学院，出发！”
【远火】虽然很古老，但是速度不错，飞到学校应该没问题。
龙城开始根据自己的习惯调整参数，检查能量池存量，检查弹药等等，他的视野内一个个提示框，闪电般出现闪电般关闭，数据如流水倾泄而下。
他注意力高度集中，嘴里淡淡说：“不，我们去码头，找一艘飞船，回农场。”
话音刚落，视野内出现醒目的提示框，一行醒目而粗糙的红色字体。
“远火准备完毕，是否出击？”
“出击！”
第九十三节 茉莉找找找
走出宏兴光甲专卖店，骄阳似火，空无一人的街道热浪蒸腾，却透着说不出的空旷和萧索。走上街道，到处是震碎的玻璃碎片、停得歪歪扭扭连门都没来得及关的飞车，五颜六色的零食散落得到处都是，偶尔能看到孤零零的高跟鞋。
一颗红彤彤的苹果，被踩得粉碎。
龙城觉得有些可惜。
“娇韵保湿，女人对自己的呵护，永葆年轻的不仅仅是您的心。”
全息投影广告里，女明星眼眸如水，面容娇艳而自信，肌肤吹弹可破，声音清新悦耳。往日里和她争夺繁忙人潮耳朵的喧嚣嘈杂声浪，统统消失不见，字正腔圆的柔美之声从未有过的清晰，穿过空旷街道多了几分回音。
可惜没有人听，陪伴她的只有对面街道全息广告里从农用光甲下来，抹着额头汗水，欣慰凝视一望无际丰收农田，皮肤晒得黝黑的憨厚大叔。
竟然和根叔有几分神似。
“用【丰收4019】，丰收长长久久！”
不知道有没有铁耕王好用？
城市巷战是最危险的战斗之一，密集的建筑群，会极大削弱雷达的性能。在如今重视**的时代，防窃听、防信号侦查，是城市建筑的必备条件。而高端一些的酒店会所，甚至需要能够屏蔽信号，对付光甲的侦查，才能保护客人的人身安全。
再老到的师士，在巷战都不敢大意。当敌人随时可能在你不到两百米远的街头突然出现，你所谓的娴熟技巧毫无用武之地，你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龙城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老师，茉莉进入了城市防御系统。”茉莉的语速飞快而冷静：“交战区域发送到远火的主机上，正在规划前往码头的路线。”
片刻后，茉莉道：“路线规划完毕，发送给老师。”
龙城打开地图，大片的红色区域，显示出正在激战的区域。整个西奉市，被标注出红色区域，有七块之多，占整个西奉市面积的三分之一。
一条绿色的路径标注出来，沿途绕开红色交战区域。
龙城忍不住道：“干得好！茉莉！”
巷战最困难的便是掌握整个战局的情况，你的敌人到底隐藏在哪。茉莉发来的战场实时动态，对他的帮助极大。
要是不小心一头钻进最激烈的交战区，以【远火】的零装甲，够他们死好几个来回。
听到龙城的夸奖，挤在龙城背后的茉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开心得找不到北：“嘿嘿嘿嘿！”
从老师嘴里听到一声夸奖，简直比死都难，好歹自己一周要死个十次。
等等，是老师夸奖太少，还是自己死得太多？
根据茉莉的提示，龙城沿着路径，小心底避开战场。
行进路线上的所有监控设备，都被茉莉调用，可以让龙城提前得知前方的情况。
城防中心是西奉市的城市防御系统的枢纽，全城所有的监控和数据，全都汇集于此。然而它已经被彻底摧毁，剧烈的爆炸让城防中心化作一片火海，滚滚浓烟伴随着火光，几十里之外都能清晰可见。
茉莉入侵的是城防系统的传输节点，枢纽被破坏，但是每个区域的数据节点还在工作。
沿途很顺利，【远火】能够成为收藏级的老爷光甲，当然是有其独到之处。操控系统很古老原始，操作偏硬，力量的反馈直接，和当今主流柔顺丝滑的操作感迥异。但是动力充沛，飞行平稳。
龙城不挑食。
在训练营的时候，他已经养成有什么用什么的习惯。
贴着地面飞行，龙城尽量压低【远火】的高度，借助街道两旁建筑物的掩护。尽管有茉莉的帮助，他依然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
零装甲意味着他们没有哪怕一次犯错的机会。
连续穿过两条街道，前进了3.5公里，非常顺利，没有遇到危险。
而当他们抵达前进路时，情况发生变化。
挤在驾驶座椅后方的茉莉低声道：“老师，小心。这片区域好几处监控遭到破坏，茉莉不能确定有没有敌人。”
龙城嗯了一声，在茉莉提醒之前，他已经发现战斗的痕迹。
一栋高楼的背面，有一个半径约一米的弹坑。
当发现弹坑，龙城控制的远火就开始悄无声息后退。他需要一个高点，根据刚才记忆中的地形，他迂回来到前进路和玉兰路的路**界处。
他的目标是路口那座玉兰酒店。
龙城问：“酒店车库监控能入侵吗？”
玉兰酒店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之一，是理想的高点。而且酒店建筑的规格比较高，对侦查雷达的干扰比较大，有利于埋伏。
他没有进入酒店，而是悄然来到酒店上方的车库。车库位于酒店的顶端，方便飞车的停泊，总共有九层。而且每层的高度足够，完全可以让光甲通行。
茉莉飞快道：“没问题，只要它的监控没有遭到破坏。”
大约半分钟之后，茉莉欢快道：“解决！报告老师，车库内没人！”
龙城嗯了一声，开始控制远火朝车库入口飞去。
当远火飞到车库入口，车库门自动开启，公开通讯频道响起合成电子声：“欢迎光临，伟大的龙城先生和美丽的茉莉小姐，恭祝你们大杀四方！”
茉莉一本正经在公开通讯频道回答：“感谢你的祝福，车库管家先生！”
龙城对于茉莉的自导自演完全无语。
茉莉带着几分得意：“老师，这个酒店的安防系统比起城防要厉害得多，不过还是难不倒能干的茉莉！”
龙城没有和她嗦：“有车库地图吗？”
“当然！”茉莉打了个响指，模仿电影里优雅名媛的腔调：“请收下，我的老师，您的意志便是茉莉的使命。”
龙城克制住回头给她一肘子的冲动。
这个时候打碎了没得换。
打开地图，龙城很快找到合适的伏击地点，第六层车库位于东南方向第四个窗户。为了保护客人的**，车库的玻璃都是专门定制，单面可视，对红外和光学合成雷达，都有着出色干扰。
龙城只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茉莉等了半天，还是远火一动不动，她忍不住道：“老师，你睡着了吗？”
“没有。”
龙城的目光缓缓扫过前方那片街区。
茉莉好奇地问：“老师，真的有敌人吗？”
“有。”
龙城回答很肯定，他发现好几架光甲的残骸，还有一辆被摧毁的警用飞车。警用飞车烧得只剩下骨架，它应该是被直接击中能量炉，产生距剧烈的爆炸，车内无人生还。
对方是个擅长伏击和远程攻击的高手！
茉莉对龙城有着盲目的信心，老师说有那肯定有，没有也得有！那敌人会藏在哪里呢？她切换各处的监控，自言自语：“会藏在哪呢？怎么没动静呢？老师，他不会也睡着了吧？”
龙城没有注意到茉莉话里的“也”，而是忽然想到：“茉莉，你刚才说那片区域有监控被破坏？”
“是的，老师。”茉莉有些苦恼：“还有一些可以用，不过都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龙城接着问：“有几个被破坏？”
茉莉说：“我看看，八个。”
龙城：“把这八处的位置帮我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好嘞！”茉莉飞快地完成标注，接着好奇地问：“老师难道觉得监控是对方破坏的吗？”
龙城：“很有可能。”
龙城意识到他遇到扎手的敌人，对方非常狡猾警惕性也非常高，这样的敌人很难对付。对方显然是打算守株待兔，不过他大概没想到，自己有茉莉。
龙城仔细地看着八处被破坏的监控位置，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都集中在前玉兰东街和前玉兰西街中间的区域。对方应该只有一个人，活动范围不大。
茉莉也明白过来：“原来他在前玉兰东西街之间啊。可是老师，那片地方那么多的高楼，怎么找到他？”
茉莉说的那片区域，是西奉市最繁华的区域之一，银行街。
因为联盟内部对农业政策的扶持，每年都有大额农用光甲补贴，其中不少涉及到贷款的政策。而星是农业星球，农用光甲的重要销售星球之一，不少银行都会专门前来开设分部，以争取获得贷款收益和政府补贴。
在不到两公里的街道上，高楼林立，一栋比一栋豪华现代。
龙城像是在回答茉莉，但更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他想获得比较的射击视野，首先需要视野好，楼层要高，前方不能有遮挡。而且他一个人，必须要考虑撤退，逃脱追捕，不容易被包围。还要准备第二阵地，这样遭遇攻击，可以潜到第二阵地，形成反击。”
“满足这么多条件，那么，他应该在……”
自言自语的龙城，忽然问：“茉莉，乔森银行大楼内部能入侵吗？”
茉莉说：“银行大楼入侵难度很高哦，老师。”
龙城刚想说没关系，茉莉忽然道：“解决！”
龙城再次克制回头一肘子的冲动，他决定回去多给茉莉上几堂课。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茉莉说找找找，你为什么背起炸药包？”茉莉哼起小调，忽然提高音量：“找到了！老师，快炸……快看！”
一组监控画面呈现在龙城的眼前。
合金大门散落在地，扭曲变形，那是被硬生生撞开形成。
龙城沉声问：“第几层？”
茉莉语速飞快：“44层！”
【复仇之火】的枪口缓缓上升，然后停住。
远火的手很稳。
第九十四节 前方福利区
冯毅嚼着槟榔，奇特的苦味和微甜混杂在口腔内蔓延，嗓子和口腔被刺激得麻木，一股子冲劲让他的脑门有些发胀，产生轻微的眩晕，有点像醉酒。
他太喜欢该死的感觉！
冯毅的酒量极其糟糕，三杯啤酒就得抱着枕头呼呼大睡，谁也叫不醒。但是嚼槟榔产生的轻微眩晕，不仅不会让他睡着，反而让他变得兴奋，反应比平时更快。
最重要的是，能够让他逐渐忘记时间的流逝。对于一名喜欢独自行动的孤狼来说，耐心比什么都重要。
他安心地守在自己的猎场，等到猎物的到来。
附近两公里范围，就是他划出来的猎场。无人机撒播出去四十个传感器和无线监控探头，让这片区域任何风吹草动，逃不了他的法眼。
刚才有只小老鼠钻进他的猎场，可惜反应很快，估计是看到战斗痕迹，掉头溜掉了。
没办法，他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行动，没人打扫战场痕迹。老大不止一次要给他配个副手或者手下，统统被他拒绝。
和别人一起行动，他会觉得不自在。
老大人不错，讲义气，对他也挺关照。
他年纪不小了，也不想再换个老大，战斗的时候从来不偷懒。
嚼着槟榔，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天空，无聊之下他的思绪有点飘。他有些想不通，一个农业星球，还是这么偏僻的农业星球，有什么油水可捞？
他们是太空海盗，又不是慈善家，大老远跑来是为了抢一票发财。
不过老大这次散出来的出战费，要比往日丰厚不少，肯定背后有哪个家族出了钱。
大家族就是这样，干什么勾当都遮遮掩掩。
冯毅对于世家和大家族，内心相当排斥。否则以他的本事，随便找个大家族大集团，可以混个不错的职位，拿着优越的薪水，娶个漂亮婆娘。
可他是孤狼，孤独是他的宿命。
孤身一人，没有牵挂，不想受人摆布。他混过不少海盗团，遇到不对胃口的老大，他就偷偷开溜。
星没什么厉害人物，像这种地方，警备一般荒废得都很厉害。不光是星如此，其他地方也一样。这两年他也去过不少星球，大多都是如此。警用光甲往往是十多年前的型号，警备师士的素质普遍低下，薪水很低。
厉害点的师士，都被大集团高薪挖走。
大集团的光甲团，那才是高手云集，装备精良，一等一厉害。
各路海盗若是遇到了，都会绕着走。
“老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正常。”
“赶紧过来支援，这边遇到几个扎手的硬脑阔。”
冯毅有点诧异：“这个小地方还有硬脑阔？”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大的声音透着焦急：“情报不对。有小股精锐，脑阔硬得很，要不是咱们人多，撑不住。你赶紧过来，放几个冷枪。”
冯毅听出情况紧急：“我马上就……”
咚！
驾驶舱猛地一震，装甲被洞穿，炽热耀眼的金属流，吞噬戴着脑控仪的冯毅。他的身体当场被撕裂，鲜血喷涌迸溅得驾驶舱内到处都是，余势未绝的金属流喷射到驾驶舱内壁上，留下密集如蜂窝般的细孔。
“老冯！老冯！”
通讯频道内响起焦急的呼唤，血泊中残缺不齐的冯毅，没有任何回应。
玉兰酒店车库内，“裸奔”的远火收起【复仇之火】，确定没有敌人，转身离开。
驾驶舱内，茉莉欢呼：“一杀！”
龙城的情绪没有什么波动。
【复仇之火】的手感和精准度让他非常满意，虽然手感和雷达精度和春铃没法比，但是依然可靠、值得信赖。
当开枪的瞬间，他没有半点犹豫，远火迅速离开开火位置，转移到备用阵地。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其他敌人，这才离开。
龙城没有从窗户直接飞出去，而是原路退回。他不确定其他地方有没有敌人隐藏，茉莉的情报不是万能，从现在来看，城防系统即使完好状态，漏洞都很多。
车库里停满豪华飞车，但是龙城没多看一眼。【远火】再古老，起码还有一把枪，飞车的速度再快，但是没有武器，遇到敌人只能挨揍。
龙城扫了一眼地图，距离码头还有三十二公里。
他小心地前进。
在旁边亲眼目睹的茉莉，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忽然想到，不就是老师的那段游戏挑战录像吗？她当时觉得很奇怪，老师在很多明明没有危险的地方，都会做一些看上去没有必要的战术动作。
原来老师现实中就是如此啊！
坐在没有任何安全感的驾驶舱，再来看这些战术动作，顿时觉得非常必要，令人放心。
看游戏录像时，知道敌人隐藏在哪，才会觉得那些战术动作有些多余。
但是在现实战斗中，周围就仿佛一团迷雾，你不知道街道对面墙壁后有没有埋伏敌人。
低空贴地飞行大约两公里，龙城忽然停下来，远火身形隐藏在断壁后，【复仇之火】赫然指向乔森银行方向。
茉莉有些奇怪：“老师，难道刚才那个海盗没死吗？”
“死了。”
“那我们这是干嘛？”
茉莉刚说完，天边一个小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一架战斗光甲！它的目标赫然是乔森银行！
砰！
【复仇之火】喷射火光。
正飞向乔森银行的战斗光甲，暴绽出一团火光，拖着滚滚黑烟，划出一道抛物线坠落在一座大楼的楼顶，升腾起更耀眼的火光。
茉莉欢呼：“二杀！”
远火收枪，转身离开。
她不由好奇地问：“老师，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
“猜的。”
“老师，刀刀小姐好像要醒了。”
“弄昏她。”
“好嘞！”茉莉手上多了一个电击器，露出邪恶的笑容，按在荒木神刀的胸脯上。刺啦，电芒乍现，刚刚有苏醒迹象的荒木神刀全身抽搐两下，再次陷入昏迷。
当龙城发现干掉的是个孤狼的时候，他就猜测对方肯定会派人前来查看。敢于单枪匹马战斗的师士，都是实力强悍之辈，被杀了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龙城不想背后有敌方光甲盘旋，腹背受敌是大忌。
因为前方即将进入福利区，那里是最危险的区域之一。城防系统在福利区只有三个监控，而在福利区周围布设的监控，却多达22个。
每个城市都会有福利区，聚集着当地的无业者和破产者。联盟每个月都会向他们发派福利，包括食物和代金券，他们的住房也是联盟免费提供。
即使如此，福利区也是暴力犯罪最频发的区域，黑帮横行，和外界几乎完全隔绝。
福利区没有警察。
福利区不能提供任何财税，像西奉市本来警员就短缺，人手不足，怎么会派人去福利区？
况且警员薪水低，谁也不愿意前往危险的福利区。
之前曾发生过，指派警员驻守福利区，结果该警员第二天递交辞职报告。以至于后来成为惯例，上司倘若派某位警员驻守福利区，就是告诉他，自己辞职吧。
横穿福利区是最近的路径，想绕开福利区抵达码头，最少要多十二公里，而且有光甲在交战。横穿福利区的这段路，总共3.8公里。
龙城决定冒险试试。
西奉市的另一个角落，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
看着如同潮水般褪去的海盗光甲，荒木明不由松一口气，半个小时的激战，他全身都被汗水湿透，实战到底不一样。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一堆警用光甲中的最醒目的那架。
“罗局长，飞车到了吗？医院做好急救准备了吗？有六名伤员！飞车五分钟内必须抵达！”
“其他人，检查弹药和能量，检查光甲受损情况！汇报情况！”
“大伙干得好！你们是我见过最勇敢的警员！你们是这座城市的骄傲！”
“不管警局怎么表彰你们，我奉仁学院再出一份！每人两百万！”
频道内响起其他警员的一片欢呼声，士气高涨。
荒木明目睹这一幕，他对徐柏岩的评价再次刷新。战斗时身先士卒，战后重视伤员，激励属下，不吝奖赏，这手段手腕，便是他也不由佩服。
他们内部的频道，同样正在交流。
“果然不愧是【苍青之王】啊，公子，不如把他招揽进集团？以他的实力，做个星系的负责人，完全没问题。”
说话的是荒木明的护卫队长。
荒木明笑道：“没做梦了。”
有些话他没说，徐柏岩一看就是胸有大志之辈，怎么会成为荒木家的附庸？倘若徐柏岩愿意加入任何一个家族，又岂会到如此偏僻的星球，买下一所学校。
荒木明忽然在公开频道问：“徐校长，刚才为何不让龙城参加战斗？我听闻他的实力出众，各方都很青睐啊。”
徐柏岩道：“荒木公子也是为龙城而来？那你要早点下手了，他追求者甚众，万神和南星对他都挺中意。”
他接着淡淡道：“龙城也好，荒木神刀也好，他们只是学生。”
“我等尚在，何须老幼妇孺上阵？”
“荒木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九十五节 木桐姚远
进入福利区，颓败的气息迎面扑来。高楼大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超过10层的低矮钢铁楼房，这些楼房一模一样，就像是用模子倒出来。它们通体由长条状的钢板焊接而成，窗户玻璃外套着铁栅栏。
外墙以前刷过黄漆，长期日晒雨淋，黄漆褪色成白色，许多地方漆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的铁锈，宛如掀开死皮露出的腐烂伤口。
能见到的墙面都涂满五颜六色的涂鸦，有些甚至被涂画过好几遍，凌乱而荒诞。
因为无人管理，楼房之间，横七竖八地焊接着各种铁楼梯、钢板桥，让它们变成一个庞大的迷宫。
街道的角落随处可见监控探头，但是大多已经被砸碎，或者锈蚀得只剩下个底座。街道空荡荡，没有飞车，只有随处可见垃圾和神情麻木的人们在游荡，苍蝇围绕着他们嗡嗡地盘旋。
空气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腐烂的垃圾混合着铁锈的气味。
【远火】沿着街道缓缓飞过，偶尔有人转过目光，露出枯瘦长满暗疮的脸，眼睛空洞无神。
茉莉神情紧张，吞了吞口水：“老师，这地方好可怕。”
“恩。”
龙城应了声，他仔细观察周围。
逃出训练营，他流窜过一些城市，见到的都是宁静祥和的生活。
哪怕在孤儿院，除了要干的活多一点，其实过得也不错。到兴海农场之后，他也很快融入农场的生活。在奉仁光甲学院，他见到的更是各种豪奢，金钱就像流水一样。
在这里，在这些人脸上，他看不到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
他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没有希望的地方很危险。
由于到处都是钢铁建筑，雷达在这里效果大打折扣，他需要更小心。
龙城忽然注意到，前方有光甲在靠近，远火立即闪身钻进右手的巷子里。
两架【明州】光甲，正在街道上空巡逻飞行。
“木桶，有没有动静？”
“鬼都没有一个。”
木桐吃着薯片，狠狠灌了一口啤酒，驾驶舱内播放着重金属摇滚，他的身体随着节奏摇摆。刚才雷达好像发现了一个信号，但是很快就消失，木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
反正待会也要去看看。
木桐继续灌了一口啤酒。
另外一架光甲上，姚远飞快地扫过下方，他不敢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街道上低矮锈迹斑斑的房屋和神情麻木的人群，总会刺伤他的眼睛和心。
通讯频道里木桐声音带着几分醉意：“阿远，这次回来啥时候走？”
姚远道：“晚上走。”
“不多呆几天？”
“不了。”
通讯频道内陷入沉默，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和亲兄弟一样，彼此的命运却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姚远其实知道木桐心里不是滋味，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小的时候，两人都展露出极佳的天赋，十岁之后，木桐开始变得吃力，逐渐被姚远甩开距离。
沉默的通讯频道让姚远觉得很不自在，总觉得要说点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回来给你带啤酒。”
他劝过木桐很多次，驾驶光甲的时候不要喝酒。
木桐哈地笑了：“好！”
过了一会，木桐忽然问：“阿远，你脑控现在多少了？”
“8级。”
木桐有些羡慕又有些开心：“你太厉害了，脑控8级，以后你就这里的老大了。”
姚远笑道：“那霍老爹肯定要把我脑子打出屎来！”
木桐哈哈大笑，霍老爹是这片福利区的老大，看着他们长大，最喜欢的口头禅就是“老子把你脑袋打出屎！”。
“他不敢，你现在脑控8级，他是弟弟。”
“不，他会喊上我爹我妈你爹你妈，一起把我脑袋打出屎！”
“哈哈哈哈！肯定会！他就是这种人！”
“我们还是屈服吧，不丢人！”
两人在最大的路口降落。
楼房之间违建的桥、走廊和楼梯太多，加上各家喜欢在护栏晒衣服，从天空俯瞰，就像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旗，视野很不好。
木桐打了个酒嗝，略带醉意道：“我们分开巡逻，早点完事，回去睡觉，你也早点出发。”
姚远有点不放心：“还是一起吧……”
木桐不耐烦道：“别婆婆妈妈，这是咱们的地盘，怕个鸟，闭着眼睛我都能回去。”
姚远一想也是，他们从小在这长大，对这里了如指掌。
“行，随时保持通讯！”
“知道了！真嗦！”
木桐驾驶着光甲朝巷子里走去。
巷子里面光线昏暗，他索性把音乐改成外放，打开光甲的炫酷外灯，灯光随着音乐节奏不断变幻闪烁。这些炫酷外灯，是他专门花钱改装定制，今年最新流行款。
听最燥的歌，点最炫的灯，做最靓的仔！
音乐里激烈的鼓点和歇斯底里的怒吼，让他热血贲张，酒劲上涌，他尖叫一声，光甲踩着鼓点，手舞足蹈前进。
路口的另一端，姚远远远看着木桐的【明州】浑身彩灯变幻，扭来扭去地前进，无奈摇头。他现在驾驶的这架【明州】是问霍老爹借的，陪木桐巡逻完，他就准备离开。
平时这里压根不用巡逻，没人会来这里。
霍老爹说今天城里不太平，要注意点。
果然没过一会，城防中心被炸了，冲天的火光，清晰可见，很快就有传闻说海盗来了。
以姚远如今的实力，没有人会差使他，霍老爹也不会。以前霍老爹不止一次对他说，希望他来接班，姚远都没答应。
霍老爹现在很少会说起这件事。
8级脑控的师士，在星已经是说得出名字的高手。而且姚远还如此年轻，远远没有到巅峰期，他的前途远大，怎么会成为一个福利区的帮派老大？
姚远担心木桐的安全，这次主动请缨，借了一架光甲，跟着过来。
长久以来的严格训练，让他本能地适应手上的光甲，尽管它只是一架【明州】。
他眼前的数据在飞快跳动，普通人肉眼难以捕捉，但是对他来说毫不费力。【明州】是一架价格便宜的通用光甲，设置界面非常简陋，能够进行手动调整的地方很少，只有14处。
经过简单的调试，【明州】流畅了不少，姚远很轻易找到它的性能极限。
又过了一会，姚远已经比许多驾驶明州多年的老手，都要熟练自如。
姚远一边巡视一边问：“木桐，你那边有情况吗？”
没有回应。
“木桐？听到了吗？”
难道这家伙喝醉了？
姚远毫不犹豫转身往回走，来到刚才木桐走进去的巷子口。明州光甲抽出近战武器，一把合金短剑，这里的地形狭窄复杂，适合轻便的近战武器发挥。
小心翼翼前进，走了几百米，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明州。木桐的明州实在太醒目，它浑身的炫酷彩灯变幻不停，大老远就能看到。
是木桐！
姚远心中一紧，木桐不会出事吧？他的手掌情不自禁微微颤抖，大脑反而安静下来。他没有马上冲过去，心中更加警惕，光甲手持短剑，目光飞快扫过周围可能藏有敌人的地方。
所有他觉得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全都被他用雷达聚焦模式扫描一遍。
聚焦模式是雷达的特殊工作模式，通过缩小扫描范围，从而提高雷达性能。短短的两秒内，他对四周包括头顶上方的22个可疑区域进行扫描，没有发现敌人。
理论上，明州配置的雷达，聚焦扫描最高频率是每秒7次。
被姚远硬生生提高到每秒11次，这需要耗费更多的操作。
姚远松一口气，看来木桐是喝醉了。走到近处，姚远哑然失笑，木桐的明州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浑身彩灯亮个不停。
他走过去，俯身左手抓起木桐的明州，便准备搭在自己光甲的肩膀上扛回去。
忽然，他看到木桐光甲身下的井盖，瞳孔骤然收缩。
轰！
井盖连带着木桐光甲瞬间弹起，木桐光甲就如同一把重锤撞向姚远的明州光甲，井盖倏地炸开，化作一蓬雨点兜头罩来。
姚远反应极快，明州光甲脚下抽身急退，拉着木桐光甲的左手不仅没有抽回来，反而横起手肘贴上去，右手短剑毫不犹豫朝木桐光甲身后刺去。
巨大的力量沿着木桐光甲传来，姚远的明州光甲倒飞速度猛增，右手短剑刺空。
姚远异常冷静，生死之际，他爆发出惊人的潜能。
8级脑控，在他最擅长的发射频领域，1秒能完成16次操作。
电光火石的0.1秒，他理论上的操作极限是1.6次。
然而在0.1秒内，他超水平发挥！完成两次完美操作！
只见明州光甲两处引擎同时转动，完成进攻姿态调整，
从肉眼上看，木桐光甲刚刚撞到姚远的明州，姚远的光甲引擎发动，就好似早就预料到被袭击一般，以木桐的光甲为轴，身形诡异一折，前伸的短剑宛如弹射而起的毒刺。
姚远生出强烈的预感，此击必中！
预感是如此强烈，他心中反而没有狂喜，而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就在此时，惊变忽生。
第九十六节 最危险的人
当看到对面光甲闪电般完成姿态调整，龙城就意识到危险。
近身格斗中，光甲姿态调整是最核心的内容，进攻姿态、防守姿态等等，一名师士的实力如何，能够可以从他对光甲姿态调整的水平看出端倪。而近身格斗的姿态变化，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没有时间给师士去思考。
光甲的操控，比控制师士的身体更加复杂，也更加困难。
人体的肌肉、神经，反应更加敏锐，而人从生下来，就在学习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不用刻意去想。
尽管脑控时代的光甲尽可能地模拟人类的躯体，但它还有着大量人类躯体所不具备的功能。比如引擎，每一架光甲的引擎数量不一，少的一个主引擎两个副引擎，而多的光甲甚至会十多个引擎，它的操作难度急剧上升。
当对面的明州光甲，在0.1秒就完成攻击姿态的调整，让龙城大吃一惊。
即使是他，遭遇同样的情况，也很难做得更好。
猎网中的猎物，忽然变身成狰狞凶猛的怪兽。
强烈的危险刺激下，龙城的注意力空前集中，他的操作速度瞬间飙升。
冲到半空中无处借力的远火，左手突然前伸，抓住身前被他用来掩护的光甲，同时光甲身体向右侧翻转，完成调整的主引擎轰地爆发惊人的力量。
木桐的光甲就像被龙城掀起的盾牌，再次挡在远火和姚远的明州光甲之间。
势在必得的一剑落空，让姚远猝不及防。
强烈的自信瞬间遭受重创，这波反击已经是他最超水平发挥，堪称最强的攻击。在0.1秒内完成两次完美操作，那是1秒20次的反射频！
反射频1秒20次是什么概念？那是脑控10级的水平。
脑控10级，是一个分水岭，那意味他将步入真正一流高手的行列。
无论他到任何一个星球，都是有名号的高手。
如果他选择进入某个集团任职，一般会担任某个小星系的负责人。若是不喜欢琐碎的工作，可以选择进入光甲团，一般是从副团长起步，工作五至十年，便能够独立统率一只光甲团。
而如果他在20岁之前，达到10级脑控，会有无数豪门世家为他疯狂，向他抛出橄榄枝。
可是他超水平发挥的反击，竟然落空！
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在他的成长经历中，他有过很多失败。但是每次当他产生类似得预感时，他都会毫不费力战胜对手，从未落空。
仿佛他正在高处俯瞰大地美景，脚下的梯子突然被抽调，巨大的落差，导致他心神发生剧烈波动。
亮着炫酷彩灯的木桐光甲，突然闯入他的视野。
却是龙城的远火在身体侧翻之际，双脚猛蹬在木桐光甲上。木桐光甲好似出膛的炮弹，挟着低沉的风声呼啸朝姚远撞去。
姚远此时力道用老，光甲难以抽身变向，加之心神剧烈波动，他的反应速度大幅度下降。
他只来得及扬起光甲左肘，挡在身前。
嘭！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狂奔的野兽迎面撞上，直接被弹飞出去。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查看木桐到底怎么样，眼前的敌人实力之强，令他心生恐惧。
他已经很久没有一个照面就落入下风。
姚远强忍着天旋地转产生的眩晕感，视野内的数据以惊人的速度跳动，明州光甲完全失去姿态控制。
他必须先控制光甲的姿态。
主引擎反侧翻点火喷射，副引擎加大功率增加横向偏转力，抓住翻滚中极短暂的视野窗口完成着陆点确定，明州光甲弓背收腹调整姿态，双臂甩动获得平衡。
虽然没有刚才0.1秒2次完美操作的惊艳，但是所有的操作有如教科书一般，稳定准确，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展现出姚远扎实的基本功。
倒飞出去的明州光甲，用左手、双脚同时着地的姿势，在地犁出三道耀眼的火花和刺耳的声音，重新牢牢控制光甲的姿态。
尽管敌人实力强大，但是木桐生死未知，好胜心强烈的姚远怎么会就此放弃？
他猛地抬头，便欲反击。
但是下一刻，姚远的光甲牢牢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根长长的枪管，停在距离明州光甲胸膛只有一米外，直指驾驶舱。
持枪的金属手掌，稳如磐石，电磁轨道步枪处在待击发状态。
姚远一动不敢动，他不想用任何动作刺激对方。如此近的距离被电磁轨道步枪指着，根本不存在任何闪避的可能。
驾驶舱外厚实的装甲无法给他带来半点安全感，因为它在设计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被抵进射击时，需要如何防护。
死亡近在咫尺。
姚远的脸色苍白，口干舌燥，心脏不争气地咚咚咚跳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头部涌，让他产生一种失重感。
当啷。
明州光甲松开手掌，丢掉手中短剑，举起双手，关闭引擎，打开驾驶舱。
老师对他说过，如果没有翻盘的机会，那就投降。越干脆的投降，保住性命的概率越大。
他输了，输得很彻底。
远火的驾驶舱内，鸦雀无声。
茉莉被刚才几乎窒息的战斗过程震撼到。
她的通讯频道和老师连通，连接远火的主机，共享老师的视野。
胜负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太快了！快得连她的思维都更不上，而双方且需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完成斗智斗勇，每一个操作都是千锤百炼的结晶，没有任何侥幸的余地。
她坐在驾驶座位后，亲眼目睹汗珠是如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龙城皮肤毛孔中沁出来，转眼间汇集成小溪，肆意横流而下，把龙城的后背全都打湿，热气蒸腾。
偏偏龙城的背影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喘息或者呼吸粗重声，他就像一座冰冷石头雕塑，坐在前面一动不动。
冷和热两种截然不同感官，此刻神奇地交织在一起。
真是……太酷了！
茉莉瞪大眼睛，内心激动无比。但是她不敢欢呼，唯恐惊扰了老师，要是老师一个手不稳，对方再来一个反杀，那哭都来不及。
对方光甲投降之干脆，也让茉莉大开眼界，瞪大眼珠子。
还有这操作？
这个时候不应该放两句狠话？譬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若是眉头皱一下，便不是好汉”之类？要不然恶狠狠地说“我兄弟会给我报仇”？
再不济，起码也要说句“阁下实力在下佩服，还望赐告尊姓大名，日后若技艺有所长进，定当再次请教当面”之类？
太、太没气势！
不过茉莉转念一想，老师十有**不会等对方说完，就砰地一枪，直接杀了。
好吧，果然和游戏里不一样。
嗯，是游戏和现实不一样？还是老师和其他人不一样？
茉莉陷入深思，她忽然看清从驾驶舱里走出的清秀少年，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姚北寺！”
龙城问：“那是谁？”
茉莉就像发现新大陆，激动起来，语速飞快：“姚北寺，三年级学生，明年就毕业了。老师，你记不记得有个《奉仁十大最危险的人》。”
“不记得。”
“这个姚北寺就是排名第一的狠角色。第二名是卫久，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第三名是黄飞飞，炮姐，你们打过交道。第四名哈罗德，也是个坏家伙，你也打过。第五名索萨。第六名禹哲，老师也遇到过。第七名，喏，在这。”
茉莉拍了拍身边的昏迷的荒木神刀。
龙城点点头：“他是有点危险。”
有点危险？
茉莉的笑容有些勉强，当然，和老师您比起来，姚北寺确实只是有点危险。
她接着道：“姚北寺在学校很低调，只在一年级的时候大打出手过。原来他是福利区的啊，哎，那他怎么有钱上奉仁？”
走出驾驶舱的姚远神情茫然，充满了沮丧，这是他最惨痛的一场失败，而且有可能是生命终结的一场失败。
他心服口服。
从对方用木桐做诱饵，尽管自己已经非常警惕，但是藏在井盖之下，依然是神来之笔。之后的技术比拼，对方同样强悍无比。
无论是智慧，还是技术，他遭到全方位的碾压，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他面对老师。
倘若不是明州，而是自己的光甲，或许有一拼的实力吧。
走出舱门的姚远，这才看清楚对方的光甲，他愣在当场。
一架没有安装任何装甲的老爷光甲，内部金属结构裸露在外面，他能够看到在一堆零件中间若隐若现的驾驶舱。此时指着他的那把电磁轨道步枪，是老得掉牙的款式，他曾在霍老爹收藏库里见到过。
自己被一架这样的光甲打败了？
姚远脑袋嗡嗡作响，心灰若死。自己刚才的抱怨光甲不趁手是多么可笑，对方驾驶的光甲，根本就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古董光甲。
等他回过神来，对方那架没有装甲的古董光甲，消失在黑暗之中。
对方没有杀他，也许像自己这样的小杂鱼，不值得对方动手吧。
姚远哆嗦着嘴唇，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他准备跳下去查看木桐，忽然听到光甲的脚步声在朝这边逼近，对方改变主意了吗？
街道尽头，一架他没见过的光甲身形出现。
对方也没想到，这里停着一架光甲，但是下一刻，对方毫不犹豫调转炮口。
姚远一个激灵，跳进驾驶舱。
该死！是海盗！
第九十七节 海盗会议
几乎是连滚带爬跳进驾驶舱的姚远，只希望明州装甲厚实一点。刚刚被枪管指着，现在被炮管指着，强烈的危险让姚远头皮发麻，骨碌滚到驾驶舱舱底，顾不上爬到驾驶座椅，他一把扯过脑控仪戴上。
熟悉的界面出现。
他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关闭舱门，启动引擎。
通过光学雷达传来的影像更加清晰，直面死亡，时间仿佛在此刻变得缓慢，对方每个动作都是如此清晰，宛如慢动作。他能看到海盗光甲炮口的光芒不断汇集，亮度在增加，下一刻即将喷涌轰出！
也许0.1秒，也许0.2秒。
汹涌的光芒就会变成一道势不可挡的光柱，撕裂明州脆弱的装甲，贯穿驾驶舱和他的身体。被高能光束贯穿身体鲜血不会喷得到处都是，只会留下器官组织被汽化之后的空洞和焦黑碳化的伤口。
肯定很难看。
姚远没有启动引擎，这个时候逃跑来不及，他只做了一个操作，发出警报，有人入侵。
做完之后，他反而平静下来，他没有再做其他操作。也许他还能做一两个操作，但没有意义，所有的挣扎在此时都是徒劳，他逃不掉，死亡将如期而至。
熟悉的无力感，把他仿佛拉回童年。
那时的他，无数次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会能离开福利区。
思绪就像一滩水洼被引擎高温余焰喷射而蒸腾散逸的雪白水汽，一张张画面在他眼前掠过。
木桶受伤了吗？霍老爹他们能抵挡入侵的海盗吗？福利区……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怔然出神。
就在此时，他看到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道细小笔直的空气涟漪，就像一位绝世剑客挥出的惊艳一剑，斜斜切开他的视野，切开正对着他光芒暴涨到极致的炮管。
姚远的瞳孔倏地扩张。
那是……电磁轨道步枪发射的子弹！
子弹飞行的速度太快，肉眼难以捕捉，只能看到宛如切开水面的空气涟漪。
坚硬的炮管此刻却像脆弱的华夫饼干，四分五裂。浓郁的能量瞬间被引爆，能量的中心骤然变得炽亮雪白，下一刻炽热狂暴的能量流失去束缚，轰然膨胀扩张，挟裹着炮管的碎片朝四周激射。
姚远脑海中忽然浮现刚才那架结构线路全都裸露在外面的老爷光甲，还有那把款式老得掉牙，却纹丝不动的电磁轨道步枪。
那个家伙……救了自己！
他是谁？为什么救自己？
疑惑在姚远的脑海中一闪而逝，视野中引爆的能量火焰吞噬海盗光甲，但是他立即回过神来。炮管爆炸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但是危险并没有解除，因为这对海盗光甲来说并不是致命伤。
视野数据疯狂跳动，闪电般启动引擎，明州光甲屈膝捡起地面的短剑，顺势弹射起步，引擎轰鸣，开始冲刺！
爆炸的火光遮挡海盗的视野，成为姚远最好的掩护。
当明州光甲冲到海盗光甲面前，火焰还未散去，明州光甲忽然身形一矮，紧接着暴起，手中短剑从肋下刺入驾驶舱。
海盗驾驶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寂然不动。
明州光甲内，姚远喘着粗气，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他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劫后余生的冲击，让他愣了足足两秒。在往常，如此严重致命的失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回过神来的姚远，连忙抽出短剑，转身朝木桐光甲跑去。
他心中焦急，木桶怎么样了？
通讯频道里响起霍老爹的大嗓门：“小腰子，你那边怎么样？”
在平时的时候，每次霍老爹喊他“小腰子”，他都会反驳，今天顾不上，语速飞快：“我没事，木桶情况不明，我现在去看他。”
“你先带木桶回来，这群杂碎来了不少。”
“好！”
姚远扛起木桐的光甲，飞快朝霍老爹的据点飞去。
龙城一枪击中海盗之后，转身离开，没有多看一眼。远火光甲在街巷之间灵活地穿梭，速度飞快。海盗已经进入福利区，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隐藏身形，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福利区。
茉莉问：“老师，您为什么要救姚北寺？”
龙城：“他能帮我们缠住海盗。”
茉莉恍然大悟：“所以老师没对姚北寺开枪，是发现了海盗吗？”
“开始不是，后来是。”
“开始是为什么？”
“他来太快，我没找到适合隐蔽的射击阵地。”
茉莉啧啧：“姚北寺的运气真好。”
龙城：“实力也不错。”
远火光甲忽然停下来去，藏身在一座楼房后，悄悄举起手中的【复仇之火】。砰，一声轻响，天空一架海盗光甲发生爆，转眼变成火团，从空中坠落。
其他的海盗光甲如同受惊的小鸟，纷纷散开。
远火收起步枪，钻进错综复杂的巷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外观上，海盗光甲很难识别，他们做了伪装处理，许多光甲都专门进行过做旧，看上去十分普通。
为了避免误伤，他们安装了敌我识别器，能够帮助他们在混乱局面下，迅速分辨哪一架光甲是属于己方的，哪一架不是己方。
敌我识别器是一种能够自动发射和接收特殊频率的信号的装置。
茉莉已经找到海盗敌我识别器发射信号的频率，只要发射该频率信号的光甲，都是海盗光甲。当然，讲究点的，会预设好专门的信号频率变化程序，信号频率每隔一段时间，会发生改变，以防止敌人混入己方队伍。
想要依靠敌我识别器混入敌人队伍难度很大，它只是敌我识别的手段之一，并非唯一。
茉莉欢呼：“三杀！”
尽管获得一个战绩，但是龙城反而皱起眉头，远火闪身躲进一个阴暗的角落。天空中海盗光甲正在不断汇集，他们的阵型散开，海盗想封锁福利区？
龙城距离冲出福利区不远，但是此刻不得不停下来。
天空漂浮的光甲起码有二三十架，一旦他暴露身形，那就是死路一条。远火的装甲为零，不可能顶着二三十架光甲的火力冲出去。
如果是赤兔，龙城说不定还试一下。
他心中有些疑惑，海盗打算做什么？
海盗的核心骨干正在独立的通讯频道开会，气氛压抑。成功摧毁西奉市的城防中心，非常顺利，也让他们士气大振。本来以为警局的那些废物们肯定会土崩瓦解，没想到突然冒出几个高手，竟然硬生生挡住他们的进攻，给他们造成不小的伤亡。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忽然开口道：“搞清楚了。”
其他人纷纷打起精神，仔细倾听。
“从内线传来的消息。那架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的警员，不是什么警员。他是奉仁光甲学院的校长徐柏岩，以前苍青光甲团的团长。”
通讯频道里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苍青光甲团的鼎鼎大名，他们都听过。和苍青光甲团比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小杂鱼。
有人惊呼：“他怎么在这？”
男子冷笑：“管他为什么在。他再厉害，也就一个人，能翻出什么风浪？另外一伙精锐是荒木家的弟子荒木明和他的护卫。”
“荒木”两个字出现，再次让海盗们倒抽冷气，这些大家族是他们最不愿意得罪的目标。
他们会去抢政府，对于灰山联邦政府毫无顾忌，因为政府的军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足为惧。可如果是得罪了那些大家族，他们随便派一支光甲团来围剿，那就是海盗的末日。
多少股太空海盗就是被大家族这么剿灭的。
说话的男子坦然承认错误：“荒木家出现在这，也是我没想到，是我的错。”
“老大这话说得，神仙也猜不到啊！”“就是，再说荒木家怎么了？天高世家远，他管得着吗？”
大伙七嘴八舌。
老大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沉稳：“荒木家大家不用太在意。别忘了咱们也是受邀于人，咱们背后不是没人。这次的行动这么大，鬼知道里面有多少名堂，世家的事情让这些世家自己去扯吧。”
大家信心顿时大增，他们也是经验丰富，这次多股海盗联动，背后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老大继续鼓励道：“咱们的任务是先锋，城防中心炸了，这咱们任务就完成一大半。剩下的活，就是等大部队降落，咱们折腾点声势就行。”
大家屏住呼吸，认真听老大分析。
“徐柏岩实力强悍，那又怎么样？他们人少。咱们不和他硬拼，难不成他还能先把咱们围剿了不成？他们没这实力。”
“福利区就是咱们最好的阵地。”
“城里其他地方，警局那帮人都是地头蛇，熟得很，对咱们很不利。福利区他们也不熟，大伙扯平。而且这里地形复杂，咱们熬个两三天，大部队来了，咱们里应外合，论功行赏了。到时候，大伙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
“怎么样？大伙有没有信心！”
老大这一番剖析，众人信心大增，轰然应诺：“有！”
就在此时，有人汇报：“老大，钱老三和麦子被人干掉了！”
老大冷笑：“一群穷鬼，也敢翻天？”
就在此时，有通讯呼入，他看了一眼，笑道：“正主来求饶了。”
他把通讯公放导入内部会议。
接通通讯，一个愤怒的声音：“李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跑到我地盘来闹事？”
李老大皮笑肉不笑：“霍爷，你手下人杀了我这两个人，你把人交出来，什么都好说，大伙井水不犯河水。”
霍老爹的声音阴沉下来：“李老大这是铁了心开战？”
“我可没说这话。只要霍爷你把人交出来，什么都好商量。”
“交你个龟儿子！等着！老子今天不把你脑壳打出屎，老子不姓霍！”
通讯啪地挂断。
会议频道里海盗们轰然大笑。
第九十八节 【九皋】
霍老爹咬着香烟，啪地挂断通讯，嘴里愤愤骂道：“老子要把你们狗脑子打出屎！”
他身材高大魁梧，头发花白，皮肤粗糙得如同砂纸一般。他的脸很吓人，右半边脸从颧骨到下颌部分，裸露出银色金属支架。
霍老爹年轻的时候，在一次战斗中，半边脸被轰碎。当时他的同伴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命大，顽强地活下来。
从小姚远就很怕老爹。每次站在老爹面前听老爹训话，他都怀疑老爹是不是新人类。
老爹一生浮沉坎坷，却从来不和他们说年轻时候的事情。
老爹是最早发现姚远天赋的人，从那之后，每天除了干活，姚远还得加练。看着别人游戏玩耍的时候，姚远却要在那进行枯燥的训练，他对老爹的意见很大。
可他不敢说，怕被揍。
姚远可是亲眼看到老爹把人揍断腿，森白的骨头就像尖锐的长矛刺穿肌肉，鲜血横流，那恐怖的画面很长时间内都是他童年的噩梦。
现在姚远是8级师士，站在老爹面前还是老老实实，乖巧模样。
值得庆幸的是，木桶没事。就像老爹喜欢喊他“小腰子”，木桐的绰号是“木桶”。
霍老爹深深吸了两口烟，烟火明暗不定，吐出烟雾浓郁厚实，升腾散逸开来，把他眼眸照得晦涩难懂。他从嘴里摘下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脚尖碾灭。
老爹哼了一声：“这是逼我出王炸啊。”
姚远闻言，眼前一亮，好奇地问：“老爹，王炸是啥？”
“你啊。”霍老爹接着丢下一句：“跟我来。”
姚远连忙跟上，他忍不住道：“老爹，我一个人不行的。”
刚刚的战斗，对他信心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他现在对自己的实力产生深深的怀疑。自己对付一两位海盗还行，外面的海盗数量那么多……
霍老爹露出讥诮之色：“你跟他们去说。看他们会不会饶你一命？哦，8级师士，他们还是不会那么随便给杀了，那你以后得跟着他们干。还得先交个投名状，喏，我这人头要不要送你？”
姚远讪讪：“老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忽然，他闭上嘴巴，神情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墙壁缓缓升起。
这、这墙可以升起来？他和木桐从小就在这件房子里面玩耍，房间的每个角落，他们都熟悉无比。
他们从来不知道，这面墙壁后面竟然有机关！
霍老爹哼了一声，语气放缓了许多：“本来是准备你毕业再送你的。你和木桶都是我看着长大，他没你听话，也没你有出息，这里以后交给他。你前途广大，好好出去闯荡，咱福利区能走出去这么个人物，老爹心里高兴得很。早想给你备一件像样的礼物，好在当年老朋友还认我这张脸，总算没丢人。”
墙壁缓缓升起，一架姚远从未见过的崭新白色光甲，呈现在姚远面前。
它安静地矗立，它是如此优雅而美丽，牢牢吸引姚远的目光，怎么也挪不开。
光甲的高度比一般的中型光甲略高，这让它看上去体态纤细修长，宛如一只白鹤。它的装甲也非常独特，在厚实的合金装甲之上，还有一层类似翎羽状的装甲，应该是有特殊的用处。
装甲的面部，线条柔和，呈菩萨相，眉心一点殷红，极为漂亮。
羽状头冠向后延伸，凭增几分空灵。
它是如此与众不同，如果说现代的光甲是线条简洁刚硬的机械美，那眼前这架白色光甲，充满古典美，就像古代寺庙里供奉的菩萨石像。
“漂亮吧？”
“太漂亮了！”
“哼，就知道你会喜欢。和那个老憨货说，你从小就是个小绵羊，乖得很，他就折腾出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儿！被我骂了两个小时！”
“老爹，它叫什么名字？”
“【九皋】！”
“真好听！”
砰，老爹扬起右腿，一脚重重踹在姚远的后背。姚远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老爹破口大骂：“叫坨屎你小子也觉得好听！磨蹭什么！还不快点上光甲？把外面那群该死的垃圾满脑子屎给老子打出来！”
姚远如梦初醒，他飞奔向白色优雅【九皋】，心脏砰砰跳动得厉害。
福利区黑暗角落里，远火一动不动。
茉莉觉得很奇怪，刚才好几次，她非常好的攻击机会，但是老师却视若未见。
“老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茉莉呆住，她想过很多种回答，什么等待时间啦，什么想办法了，但是其中绝对没有“不知道”。
她结结巴巴地反问：“不、不知道？”
“你知道？”
“我？”茉莉再次呆住，她赶紧摇头：“我不知道。”
可是……可是……
龙城没再理会茉莉。
茉莉在龙城身后满脸纠结，怎么可以不知道呢？老师不是打杀狂魔吗？不是军中杀神吗？怎么可以不知道呢？
她安静了一会，再次忍不住问：“刚才老师为什么没有攻击呢？不是都瞄准了吗？”
“杀了不好。”
茉莉满脸茫然：“杀了不好？”
龙城想了想，解释道：“我们的目的是冲出福利区，抵达码头，不是多杀人。杀人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不喜欢杀人。”
茉莉很聪明，立即明白了几分：“老师是觉得杀了那几架光甲，对我们冲出去没有帮助？”
至于老师说的“不喜欢杀人”，茉莉完全无视。
“嗯。”龙城补充道：“不仅没有帮助，还有害处。他们现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如果杀了那几架光甲，他们就会来搜捕我们，我们藏不住。”
茉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老师你是在等待浑水摸鱼的机会吗？老师，你好阴险！”
龙城找到一处废弃的房屋，控制远火悄然入内。
此处房屋曾经应该是仓库，空间很大，不过空无一物，落满灰尘。
她有些好奇：“老师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农场啊。”
“不担心。”
龙城摇头，担心有什么用呢？担心有用的话，安娜还会死吗？
这些话他没有说。
龙控制远火漂浮在距离地面半米高的半空中，没有落地。沿着房屋内飞了一圈，不断调整光甲引擎气流喷射的方向，把房间内的灰尘吹得飞扬起来。
远火降落，关闭引擎，驾驶舱内陷入一片黑暗。
吹起的灰尘如雪花慢慢落下来，均匀地落满远火全身，看上去就像在仓库尘封多年的一架老爷光甲。
茉莉大开眼界，刚想说话，龙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第九十九节 【鹤翎枪】和【千光翎甲】
茉莉安静下来，她仔细地倾听，可是没有什么发现。
过了一会，极为微弱的嗡嗡声由远而近，黑暗的驾驶舱内，茉莉瞪大眼睛。
老师是怎么发现的？
她是新人类，能够监测到人类耳朵所无法捕捉到的声音频率，灵敏度比普通人类更是要高得多。新人类在这方面有先天的优势，可是刚才她没有监测到任何信号，老师却察觉到有动静。
这不科学！
没道理啊！
她现在很想把老师的耳朵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嗡嗡嗡，仿佛蜜蜂扇动翅膀的声音，那是小型侦查无人机低空低速飞行掠过的声音。
过了一会，无人机逐渐远去，茉莉刚想说话，龙城对她做了个阻止的动作。大约十多秒后，又是一阵嗡嗡声从外面掠过。
“好了。”
龙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是舒服，其实也只是侧身半倚在座椅靠背上。驾驶舱内空间本来就不大，现在挤进来四个人，拥挤不堪。最惨的是费米，被茉莉塞在驾驶座椅后面的缝隙里，然后茉莉不客气地坐在他身上，俨然一个人肉坐垫。
茉莉好奇地问：“老师，你是怎么听到的？”
“用耳朵。”
茉莉：“……”
安静了半分钟，她按捺不住又问：“老师，我们需要等多久？”
“不知道。”
茉莉忍不住吐槽：“那老师知道什么？”
龙城想了想，道：“我们有两个机会可以等，福利区和校长。”
“福利区和校长？”
“嗯。”
等了半天就等出一个“嗯”字，茉莉感觉自己都快急死，本来在绕着自己马尾的小手直接差点把马尾扯断，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柔甜美：“老师，你解释一下呗。”
“好。”龙城的回答倒是干脆，他说：“福利区的实力不弱，他们不一定会那么容易投降。”
茉莉很聪明：“老师是不是说刚才那架光甲？可是他一个照面就被老师打败了啊！”
“嗯，他很强。”龙城接着补充了一句：“我更强。”
茉莉一时无语以对，看似夸奖别人，实则暗吹自己吗？
好吧，是明吹。
但是茉莉不得不承认，老师有这个资格，而且这么不要脸的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竟然没有半点违和之感。
“也就是说，不管是福利区，还是校长他们，一旦攻击海盗，就是我们的机会对吗？”
“嗯。”
“明白了。”
这期间不断有侦查无人机从外面的街道飞掠而过，但是都没有停留。茉莉也很快想清楚其中关键，海盗匆忙占领福利区，人手有限，战斗很快就到来，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一栋栋房屋排查。
老师的选择，看上去很被动，实际上很聪明。
关键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通其中的关键，做出正确的选择，真是太厉害！
“老师，你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嗯。”
“老师，你以前遇到过比这更严重的情况吗？”
“嗯。”
茉莉感觉自己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她决定闭嘴。再问下去，她肯定会憋死，对，被老师一个个“嗯”给憋死。不过她现在确定，老师真的有可能是费米说的“兵王”，一般人哪里会遇到那么多危险的情况？
茉莉顿时信心大增。
姚远驾驶【九皋】，他头脑十分冷静。
如果是今天之前，刚刚得手如此性能卓越的光甲，他说不定马上就嗷嗷冲出去，寻找海盗大战一场。
全新光甲，海盗攻城，这是梦寐以求的舞台，他渴望成为一位力挽狂澜的英雄。
但是刚刚体验过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让他冷静许多。他意识到，真正的战斗和学院里的打架完全不一样，他在学校所向披靡，不值一提。
真正的战斗更凶险、更残酷。
海盗的数量很多，而福利区，能够称得上战力的只有他一个。【九皋】的性能卓越，他第一次驾驶还很不熟练，能发挥多少也是未知数。
怎么办？
苦苦思索的姚远第一时间想到打败他的那架老爷光甲，如果两人能联手就好了！可是，他完全不认识对方，也不知道怎么找得对方。
等等，两人联手，也不是不可能啊！
回想刚才海盗光甲被击碎炮管救了他一命，说明老爷光甲不是海盗光甲，而且对自己颇有善意，否则怎么会救他性命？
从时间上来看，老爷光甲很有可能来不及撤退。
这一点他无法确定。
或许可以试试？
老爷光甲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攻击之凶悍凌厉，现在回想起来姚远都生出几分窒息之感。
“如果他还在福利区，一定会明白我的意图。”
姚远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他心里没有半点底气。不过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祈祷对方还没有来得及撤走。
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战斗那片区域，姚远决定先去那附近试试。
姚远没有直接飞上天空，而是选择走地下。
福利区除了地面的建筑，地下才是他们的世界。福利区刚刚建立的那段时间，政府监管严格，当地的帮派为了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便私自挖掘建造地下通道和建筑。
随着时间的推移，政府的监管越来越松，地下建筑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它们彼此打通，形成一个巨大的迷宫，当地人称之为“老窝”。
老窝是福利区的土著才知道的地方。
姚远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老窝了如指掌。
只飞了十秒，姚远就爱上了这架洁白优雅的【九皋】。它的操作性实在太出色，非常流畅丝滑，他感觉不到半点顿挫感。
明明只是第一次驾驶，可【九皋】却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老窝的地形复杂，最开始的时候没有规划，到后来扩建的时候更是疯狂，因此非常粗糙杂乱。随处可见焊接的钢板、铁栅栏，钢板上被精力无处发现的年轻人画满涂鸦，铁栅栏上锈迹斑斑，随处可见垃圾和动物的粪便。
【九皋】在混乱复杂的障碍外之间穿梭，游刃有余。
趁着这段时间，姚远飞快调整参数，熟悉【九皋】的各项功能。
【九皋】性能极为强悍，多达7个辅助引擎，使得它的机动性一流。
但是当姚远打开【九皋】的武器库，当场傻眼，居然没有配备远战武器！
里面只有一根短杆和一根短矛。
开……开什么玩笑？
他第一反应是掉头回去，没有远战武器，那不是送死吗？姚远很喜欢近战，近战刺激，但是让他顶着海盗的炮火冲上去肉搏，他觉得那是送死。
姚远还是拿起近战武器。
光甲拿起短杆和短矛，他眼前显示提示：“【鹤翎枪】准备就绪，请激活。”
激活？
姚远想了想，把短杆和短矛连接在一起，是这个意思吗？
哒地一声，两者合而为一。
一道淡淡的光芒，沿着枪尾游走至枪尖，枪尖亮起一点明亮的光明。
“鹤翎枪已激活！”
一声清亮的鹤唳在姚远的脑海中响起。
卧槽，还自带bgm！
姚远的表情很精彩，等他看完【鹤翎枪】的参数和说明，他的表情更精彩。
其中一段“采用能量锐化技术，无坚不摧，能对各种装甲造成严重的损伤”，无坚不摧，这吹得也太离谱吧。他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从他有限的经验来看，越是吹得离谱的，越是不靠谱。
可惜没时间给他犹豫。
不管怎么说，先拼一下看看吧。如果实在拼不过，他就回去带着自己和木桐父母、老爹几个人逃命好了。
拼都没拼就拉着老爹跑路，脾气暴躁的老爹会把他脑子打出屎，而且绝不会离开。
七拐八绕，他终于来到之前被攻击的地点。
他刚刚从地下钻出来，来到街道，眼前出现提示：“发现侦查无人机，数量6，阵营不明，是否开启信号干扰？”
真先进！
姚远立马道：“开启！”
“信号干扰开启，干扰半径10公里。”
不远处的一架侦查无人机立即像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但是很快，它重新按照原来的路径巡逻。
但是姚远知道已经干扰成功。
无人机是非常实用的手段，但是也有难以克服的缺陷，那就是对通讯的依赖。一般而言，被通讯干扰之后，无人机会切换到智能模式，可以自主识别、攻击。
无法和后方取得联系，无法把信息传输回去，无人机的价值就少了大半。无人机自主攻击，在师士眼中，呆板得很，就是一个活靶子。
姚远甚至没有跑过去，随便找了块石头，准确击落无人机。
干扰信号一旦发出，可以中断对方的通讯，但也等于告诉敌人，有人正在攻击他们。
几乎所有的海盗，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
街道的另一头，刚刚巡逻过来的一架海盗光甲很快发现姚远的【九皋】，没有半点迟疑，举起手中的射线枪，瞄准发射！
一道炽红笔直的光束，击中九皋。
“受到能量攻击，【千光翎甲】激活。”
嗡地一声轻响，【九皋】身上翎羽状的纹路立即点亮，它们从光甲表面一片片脱落，仿佛樱花被风吹落。围绕在洁白优雅的【九皋】周身，撑起淡淡的光膜。
光膜看似极薄，炽红的光束打在上面，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姚远张大嘴巴，满脸不能置信。
第一百节 救甲
原来……有一架厉害的光甲是这种体验！
姚远士气瞬间被点燃，血气上头，满脸通红，热气蒸腾，就好似灌了一大碗高度白酒。
眼前数据跳动的速度急剧增加，他的操作频率瞬间提升到高点。屈膝发力跳跃，主引擎推力爆发，左侧辅助引擎推移。【九皋】倏地弹射出去，速度快如闪电。
对方调转枪口，试图再度锁定他。
九皋身形划出一道诡异的漂移弧线，眼看就要和街道旁的房屋撞上。只见它右脚最先踩在墙上，屈膝缓冲，右脚随即而至，做出同样的动作。同时弓背收腰，不知何时，右手的鹤翎枪交至左手，右手手掌五指撑开，弯肘前探，按在墙壁。
九皋的身形就如同紧紧贴在墙壁上的白色壁虎，下一刻，手肘猛地发力，身形再度弹射而起。
刚刚调转枪口海盗，再度失去目标。
海盗大惊失色，顾不得通讯是否被干扰，急声在频道喊道：“该死，有高手……”
话还没说完，一道白色闪电闯入他的视野，凛冽的杀机如冬天的寒风扑面而来，他后颈的汗毛瞬间根根竖起。
噗嗤。
鹤翎枪毫不费力地没入驾驶舱，姚远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一丝阻力。
好锋利！
他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如此惊叹，长久训练形成的本能比他的思维更快。握着枪杆的左手松开，同时左半身的辅助引擎转动，他就像一阵风绕过海盗光甲。
余势未绝的鹤翎枪，如同一道激射的白光，洞穿海盗光甲后透背飞出。
九皋一把伸手抄住。
身后的海盗光甲一动不动，驾驶舱位置留下一个粗壮的贯穿伤口，鲜血正沿着伤口蜿蜒而下，看上去触目惊心。以鹤翎枪的尺寸，被它捅穿驾驶舱，里面的师士能留下半截完好的身体，已经算是幸运。
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
前所未有的人甲一体！
姚远瞬间信心爆棚，高涨的战意都快要撑破他的天花盖顶，他兴奋得浑身微微战栗。斗志燃烧的饥渴眼神四下搜寻，寻找新的目标，他现在只想大战三百回合！
还要什么帮手？
管那个老爷光甲在不在！
来来来，小爷一个人就踏平这些海盗！
听到动静的龙城，悄无声息启动远火。黑暗中，矗立的远火眼睛忽然亮起淡淡光芒，引擎喷射的火焰十分微弱，几乎听不到声音。
它就像幽灵般，漂浮到门前。
茉莉立即察觉到异常：“老师，通讯被干扰。”
“嗯。”
龙城比茉莉早一步发现，他在启动远火的时候，完成对光甲的自检，便发现通讯被干扰。
一般而言，师士们在行动出发之前，都会对光甲自检，这是师士基本操作手册的内容。但是他们不会每一次启动光甲，都进行一次自检。
一方面，光甲的性能总体可靠，没有那么娇弱。另一方面，完成一遍自检，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龙城习惯每次启动光甲，都对光甲进行一遍自检。
这是在训练营养成的习惯，那时他们的光甲设备老旧，零件拼凑改造，故障率高，每次启动进行一遍自检可以大大降低风险。
正是这种压力下，龙城为了增加光甲自检的速度，钻研出属于他自己风格的自检方式。
一般的光甲自检，都是交给光甲上光脑主机，时间无法压缩。而龙城把自检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交给光脑自检，另一部分由自己人工检查，两部分同时进行，速度大大加快。
意识到通讯被干扰，龙城第一时间就想到无人机会被干扰。
他马上采取行动。
打开房屋铁门，远火悄然钻出房屋，来到街道，借助建筑的掩护前进。
一架无人机正嗡嗡地朝这边飞来。
远火举起手中的电磁轨道步枪，砰，无人机半空中粉碎，碎片飞溅。
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龙城正准备爬上一栋楼房看看什么情况，一架白色光甲冲天而起，另外三架光甲也跟着飞上天空，双方激战不休。
茉莉发出惊叹：“哇，老师快看！那架白色光甲真厉害！”
龙城目光有些挪不开，赞同道：“嗯，这架光甲好。”
他的语气罕见地有些犹豫起来，要不要抢过来？
龙城是识货之人，只看了两眼，他就判断出，这架白色光甲不是一般货色。
那些环绕在光甲身边的白色翎羽，能够形成非常特殊的能量防御，而且变化自由度非常高。那杆白色长枪，有特殊的能量锐化效应，锋锐度是龙城目前见过最强，没有第一。
咕嘟。
驾驶舱内，回荡着龙城清晰的吞口水声。
茉莉愣了下：“老师饿了吗？”
龙城没有回答，而是自言自语：“姚北寺。”
他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下定决心，等逃出去，带着农场回到奉仁，怎么也要把这架白色光甲抢过来。
茉莉一头雾水：“姚北寺怎么了？”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老师会突然说起姚北寺？
等等！茉莉反应过来，瞪大眼睛：“老师，那架白色光甲是姚北寺？”
“嗯。”
龙城头也不回，继续寻找突围的路线。天空上姚北寺吸引了海盗的火力，而且这么凶悍的打法，吸引火力效果加倍，恰好给自己营造了突围的绝佳机会。
对于老师的判断，茉莉没有丝毫质疑，只是有些疑惑：“老师怎么认出来是姚北寺的？”
“他的动作习惯。”
龙城丢下一句，远火悄然开始突围。
“动作习惯？”茉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老师只和姚北寺打了一架，没有几个回合啊，就能发现他的动作习惯吗？”
何止没有几个回合，明明是一个照面就被老师放倒了。
老师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龙城没再理会茉莉，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开始突围。远火借助建筑的掩护，不断前进，沿途非常顺利，没有遇到海盗。
感谢姚北寺！
白色光甲身边的海盗光甲，数量上升到七架，附近还有起码三架远程光甲，不时能看到炽目的光能光束撕裂长空。
姚北寺远没有之前的那么潇洒，在围攻之下他十分狼狈。如果不是那些环绕在他周身的白色翎羽变化莫测，他早就被击中。
此时海盗的李老大脸色铁青，霍老爹手上居然藏着这么一位王牌。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损失了五位手下，都是跟了他好几年的老海盗，绝对损失惨重。
更让他觉得窝火又恐惧的是，白色光甲在己方十一架光甲的围攻下，居然还没办法拿下！
今天这梁子结下来，倘若没有干掉这架白色光甲，日后霍老爹的报复他能接下来吗？光是这架白色光甲的暗杀，就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李老大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天也要干掉这架白色光甲！
龙城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
茉莉问：“老师，我们不帮帮他吗？”
“不帮。”
茉莉撇撇嘴：“老师太冷血。”
龙城此时已经来到福利区的边缘，沿途他没有遇到任何障碍，简直就像是在自家后院闲逛。所有海盗的注意力，全都被天空那架凶悍的白色光甲吸引，龙城只遇到两架海盗光甲，而且注意力全都盯着天空的激战。
龙城悄无声息绕开，没有惊动任何一架光甲。
来到福利区的边界，远火突然停下来，转身举起电磁轨道步枪。
茉莉眼前一亮：“老师是要救姚北寺吗？”
龙城摇头：“不救。”
茉莉撇撇嘴，老师就是嘴硬，还是心软的，要不然转身举枪干嘛？
龙城一边瞄准一边道：“救光甲。”
姚北寺失败还是死亡，龙城一点不在意。可问题是，姚北寺失败身亡，白色光甲就会落入海盗之手，龙城再想抢回来，道路曲折，几乎不可能。
最好就是拉姚北寺一把，等回到学校，总会有机会。
到了学校，呵呵。
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苍蝇可以把蛋叮出缝！
姚北寺现在焦急无比，上头的热血冷却下来，七架光甲在他身旁不断游弋，就像草原上那些丑陋贪婪的鬣狗。他们经验老到，并不着急与他决战，而是不断骚扰，寻找机会。
一旦姚北寺露出破绽，他们便会毫不犹豫扑上来，狠狠咬一口。
他被缠上了。
埋伏在远处的远程光甲，更是让他神经紧绷，顾此失彼，进退失据。
姚北寺感觉自己身陷沼泽，不行，再这么下去，自己只会越来越被动。
他决定突围！
太空海盗们虽然个人实力和光甲性能都远远不如姚北寺，但是他们的实战经验，却要比青涩的姚北寺要丰富老练得多。
在付出几架光甲的伤亡之后，他们马上找到对付白色光甲的办法。
而如今，他们察觉到姚北寺的心浮气躁，进退失据。
他们明白，机会来了。
一架海盗光甲忽倏闯入九皋的攻击范围，它顶着厚实的大盾，大盾下露出黑黝黝的短炮，炮口赫然发红。
轰！
炮口喷射出一蓬金属弹雨。
姚北寺猝不及防，吃了个大亏。
刚才这架海盗光甲用的是盾牌和光刃，突然换成霰弹短炮，十分狡猾。
九皋身上顿时火光四溅，其他海盗就如同听到号令，几乎同时发动。
姚北寺视野内海盗光甲如同潮水扑向他，他心生绝望，有些后悔，但旋即激起拼命的血气，双目充血。
拼了！
距离他最近的海盗光甲冲十米之内，高高扬起的合金刀，闪烁着寒光。
姚北寺不退反进，朝对方扑去。
就在此时，他视野中这架海盗光甲的脑袋，突然爆裂！
姚北寺的瞳孔收缩，那是……
第一百零一节 聂继虎
那架老爷光甲没有走！
姚远心中狂喜，绝望之中看到一抹曙光，他心中突然莫名有了一丝底气。
然而，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去思考为什么自己的心态会发生如此变化。
机会稍纵即逝。
白色九皋就像一头凶猛的大鸟，突然扑到头颅破碎的大盾上，趁着对方雷达受到影响的瞬间，鹤翎枪从肋部刺入驾驶舱。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九皋左手抓住盾面的边缘，骤然发力，他就像一阵风掠过失去被洞穿的海盗光甲。
恰好抄住透背而出的鹤翎枪。
和他在街道击杀那架海盗光甲如出一辙。
九皋仿若一道白色闪电，斜斜刺入冲来海盗光甲之中。他切入的角度非常巧妙，背后的海盗光甲需要转身，面前的光甲无论攻击角度和攻击距离，他都十分舒服。
突然的变故，令海盗们猝不及防，一时间陷入短暂的混乱。
在关键机会来临的时刻，姚远展现出优秀师士的天赋，打出一番令人叫绝的操作。
2秒，九皋进行18次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在狭小空间内，完成7次连续变向，堪称身形鬼魅。
手起枪落，洞穿三架光甲！
姚远吸取之前的教训，始终紧贴着海盗光甲，不给远处海盗远程光甲机会。他就像附骨之疽，又像一片雪亮的薄刃，贴着肉翻滚切削。
不断有海盗光甲坠落，发生剧烈爆炸。
远火驾驶舱内，茉莉瞪大眼珠子：“好厉害！”
龙城：“好光甲！”
说罢，他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驾驶远火转身离开。
在路上，茉莉问：“老师，你说姚北寺能活下来吗？”
龙城回答斩钉截铁：“能。”
茉莉很少听到老师用这么肯定的语气，不由好奇地问：“老师对姚北寺那么有信心吗？”
龙城：“我对那架光甲有信心。”
茉莉：“……”
冲出福利区，他们没有再遇到任何海盗，很快抵达码头。
码头一片混乱场景，不断有飞船匆匆掉头，起飞逃离这片战争之地。而没有离开的飞船，纷纷把炮管展露出来，光甲全副武装，在附近飞船巡逻警戒。
他们看到远火这架没有装甲线路裸露在外的老爷光甲，纷纷哈哈大笑，没人阻拦。
回到自己的运输船，茉莉从拥挤不堪的驾驶舱内钻出来，连续伸了几个懒腰，在里面可差点没把她憋坏了。
“哎，老师，费米和神刀好像要醒了。”
“电他们。”
时间争分夺秒，龙城不想在和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处理方式。
茉莉露出甜美的笑容。
运输船顺利起飞，立即朝兴海农场方向飞去。
通讯视频前，高瘦男子正在低声向聂继虎汇报情况。身后的阿怒满脸羞愧，等待家主的责罚。
“阿怒，家主唤你。”
阿怒低头上前，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主。家主对他委以重任，他却把事情搞砸了，小姐受伤，还动用家族的紧急求援。
“好样的，阿怒！”
家主浑厚的声音传来，阿怒不由抬起头。全息影像里，家主那熟悉的圆脸映入他的视野，下一刻，他眼睛里水雾升起。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咱们聂家出来的不兴这样！”
聂继虎名字威武霸气，长相却非常普通，圆脸小眼睛，厚嘴唇，看上去就像随处可见的小商贩。然而就是这个看上去没有半点霸气的男子，却掌管着整个森星系最强的武装力量。
聂继虎神情一板：“现在，你们分两个人，守在小茹身边。其他人，马上去支援徐校长和荒木公子。去把这小股海盗剿灭！”
“是！”
聂继虎关闭通讯，面沉如水。
为什么是星？
为什么是小茹？
这股海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近二十年，联盟的治安日趋恶化，灰山联邦也不例外。
最直接的原因便是联盟政府财政越来越糟糕。聂继虎掌管森星系警备司多年，感受深刻，警备司收到的财政拨款连年下降。
财政的恶化不是今年才开始，六年前多个星系出现大规模裁员潮，当时引起一片哗然。
精英师士大量流失，光甲得不到更换，直接的影响便是太空海盗日益猖獗。
那些繁荣的星际航道情况要好一些，大集团不希望自己的利益受损，都会出资赞助当地政府，有的时候还会把自己的光甲团拉出去巡视一番，因此一般的海盗都不敢去碰。
偏僻的星系和航道，情况则糟糕得多，劫掠之事时有发生，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在警备系统内部的通报中，能够看到太空海盗有规模化组织化的趋势。
大为警惕的聂继虎，这些年来对森星系出没的海盗从来都是重拳出击，绝不姑息。
在他治理下，森星系的治安非常不错，很久没有发现成股海盗出没。
这股海盗来得凶猛，也来得蹊跷。
很少有海盗会进攻星球，因为城市有防御系统，一旦陷入阵地战，海盗来去如风的优势就丧失殆尽。
海盗最喜欢的是劫掠商船，油水丰厚而且危险小。即使商船没有什么值钱的货物，也可以勒索赎金。
这股海盗居然去进攻西奉市？难道西奉市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而且盯上他聂继虎的女儿，显然是有备而来，所图甚大。
聂继虎定了定心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暂时不去想那么多，先解决眼下星的局面再说。
不过，这次海盗闹得这么大，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
他掌管森星系长达二十年，但是对于本土大族来说，还是根基甚浅。他们虽然不给他使绊子，但是始终和聂家十分疏离，不冷不热。
就在此时，有多人通讯呼入。
看清呼入者，聂继虎不由笑了，下一刻笑容消失，神情严肃起来。
他接通呼叫，面前弹出两道光幕，赫然是一男一女。
“聂总司！”
“聂总司！”
两人分别向聂继虎致意。
聂继虎也温声客气道：“禹家主，黄家主。”
光幕上看上去颇有几分书卷气的中年男子，便是禹家家主禹明希。而看上去气质干练神情冷淡的中年女子，则是黄家家主黄雯。
禹、黄两家都是本地大族，他们的先祖在森星系刚被发现时便迁徙而来，在此成家立业，开枝散叶，是森星系根基最深厚的两个家族。
禹家垄断了森星系六成以上的物流和大卖场，黄家涉足的领域更广，矿业、农甲制造、农业等等，均有涉猎。
黄雯关切地问：“听闻小茹遇到海盗袭击受伤了？现在情况可还好？”
聂继虎道：“多洗黄家主关心，小茹已经脱离危险，没有大碍。”
“那就好。”黄雯语气一转：“海盗如此猖狂肆虐，不知聂总司准备如何处理？”
禹明希也露出关切之色。
聂继虎神情严肃：“两位家主请放心，我已经向森军团发出支援请求。海盗声势浩大，来势汹汹，只有军方出动，方能与之一战。我已经勒令在星的属下，坚决支援当地警局，抵抗海盗。”
黄雯冷笑，语气变得锐利起来：“森军团？森军团能干什么？一个乙等军团，荒废成什么样，聂总司比我们更清楚吧？”
森星系是一个小星系，位置又偏僻，没有接壤的敌人，是名副其实的非战略要地，因此只有一个灰山联邦下属的乙等军团驻守。
由于常年军备荒废，纪律松散，森军团在地方上的名声极差。
联盟的军团也分三六九等。
最强大的是联盟直属的中央军团，有多达七位超级师士坐镇，阵容豪华。
次一级的是联盟的前进、胜利、光荣三大主力军团，联盟情报局下属的特别行动光甲团，皆是正副军团长两位超级师士坐镇。
再次一级的便是各地方联邦主力军团，军团皆以当地联邦名来命名，灰山、星落、黎明、远川、北凛、蓝昊、贺黛七大军团，各军团长皆是超级师士。
再往下，便是各地方联邦直属甲等军团，负责驻守联邦内部重要的战略要地。
邦属乙等兵团，则负责驻守一些不太重要的区域。
邦属甲等、乙等军团的各项支出费用，均由各联邦自己承担，联盟并不拨款。各地方联邦的财政吃紧，有限的款项都偏向主力军团和甲等军团，它们驻守之处，都是各联邦的赋税要地，自然不能马虎。
乙等军团的处境就没那么好，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没有钱没有升职空间，招不到优秀的师士，到后来甚至招不到合格的师士。没钱，军备荒废老旧，无法更新换代。
师士的素质不断下降，军团现役的师士，也看不到希望，大家都懒得操练，天天喝酒赌博，混日子等退役。
甚至上下勾结，倒卖光甲装备的事件都时有发生。
久而久之，恶性循环，愈发糜烂。
听到聂继虎说起森军团，两人脸上皆是不屑之色。
聂继虎露出为难之色：“可是我一个小小的警备司，管管流盗还行，这样大规模的海盗，徒呼奈何！”
禹明希此时开口：“我等岂会坐视聂总司孤身作战？我们各家皆会派出精锐，跟随聂总司一起行动，肃清海盗。”
他接着语气一转：“聂总司为了森，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我等看在眼里，内心十分感动。十二月是每年森会议，不知聂总司是否有空？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下，森星系未来的发展规划。”
“多谢两位家主相邀！能够列席森会议，是在下的荣幸，一定前往！”
聂继虎慨然道：“两位家主如此抬爱，继虎惭愧。请两位家主放心，维护森的和平，是警备司最核心的职责，警备司上下，对所有海盗绝不姑息！这次，在下亲自带队！”
第一百零二节 回校途中
回到农场，带走大家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都是上岁数的人，海盗没见过也都听过，知道海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男人们破口大骂问候海盗全家，女人们抹着眼泪心疼田里刚刚抽芽的作物，荒了咋办。但是大伙都没有耽搁，简单收拾一下便跟着龙城上船。
龙城说去奉仁躲海盗，大伙都觉得有道理，还有比奉仁光甲学院更安全的地方吗？毕竟“疯人院”恶名在外，那么凶的地界，海盗也不敢随便造次吧。
迷迷糊糊醒来的费米，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见气氛凝重，便说大伙辛苦了一辈子，权当放一年的假。反正农场值钱的是地，海盗又不要，抢走了也没用，难道海盗去种地？那还做什么海盗？
大伙一想，是这么个理。有人觉得海盗都是来劫掠的，过不了几天说不定就走了，就当是出趟门旅个游。
气氛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
根叔吹嘘他当年遇到海盗的时候多么机敏，假扮女子蒙混过关之类，引得众人发出一阵阵哄笑。
正在隔壁舱室修理光甲的龙城，想起那些花枝招展迎接自己的铁疙瘩，觉得根叔未必是吹牛，或者他有这方面的天赋。
费米则老生常谈地开始吹嘘他当年在前线的“光辉战绩”，不出例外，叔叔婶婶们一阵惊叹。
而刚刚醒来的荒木神刀，满脸懵逼地看着一船中老年人喜笑颜开欢声笑语，生出置身老年旅游团的错觉。
这是哪？
自己怎么会在这？
啊，海盗？对，海盗。哎，海盗？
额，这些老头老太太是谁？
她神情呆滞，端坐沙发上，一动不动。
奶奶看着荒木神刀，心中高兴，满满的自家猪终于会拱白菜的欣慰。龙城刚离开农场不到半天，兜一圈回来，又拐了一个姑娘。
这孩子模样真俊，好看，就是好像脑子不是很好，有点傻，没有茉莉聪明。
怪可怜的。
“小姑娘，别怕，来，吃个苹果。”
“哎哎，谢谢奶奶。”
荒木神刀如梦初醒，慌忙接过苹果。看到奶奶慈祥的面孔，不由想到自己奶奶，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奶奶活了一辈子的人，不由柔声道：“怎么？想家了啊？”
荒木神刀再也绷不住，哇地一声扑到奶奶怀里，放声大哭。
隔壁舱室。
“老师，步枪和手掌连接处有些小问题。”
“好。”
龙城仔细检查步枪和手掌连接处，发现端口的问题。【复仇之火】款式太老，使用的端口也是几十年前的标准，铁耕王的零配件都是最新款，出现兼容故障。
这是个小问题。
龙城很快把端口修改，手头上的工具比较简陋，就不考虑美观。
他问：“引擎呢？”
茉莉道：“引擎没问题。”
远火实在太老旧，缺乏装甲，龙城把它的引擎拆下来之后，【复仇之火】步枪留下，剩下的残骸就直接扔了。铁耕王的豪华配置，装备上远火的引擎和步枪，立即完成从农用光甲到战斗光甲的华丽蜕变。
龙城自言自语：“只剩下步枪。”
他也有些头痛，【复仇之火】这么老款的电磁轨道步枪，现在连说明书都不好找。如果不修理，28秒一发的射击频率，基本上打完一发就是烧火棍。
“我会修理。”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是荒木神刀。她的情绪平复下来，除了眼睛还有点红，神色倒是十分平静。
当龙城和茉莉的目光都看向她，她有些惊慌，连忙解释：“我爸喜欢收藏老爷光甲，有这把复仇之火，我玩……修理过。”
她不擅长人际交往，别人目光的注视，总是会让她不自主紧张。
龙城让开位置：“你来。”
荒木神刀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来到【复仇之火】前，开始拆卸。
一开始荒木神刀的动作有些生疏，经常有地方要停下来，皱着眉头思考。但是很快，她的动作变得利落熟练起来，进度飞快。
“不是这里。”
“果然，有积灰。”
“电容得换，看看有没有能匹配的？”
她浑然忘我，自言自语。
茉莉凑到龙城身边，贼兮兮小声道：“老师，你不觉得刀刀挺漂亮的吗？”
“脖子吗？”
茉莉表情瞬间凝固，眼前浮现那刻骨铭心的场景，自己雪白修长诱人的粉颈，一次次落在老师粗糙无情的铁手之中，耳畔回荡着一声声清脆的咔嚓，骨碌骨碌，脑袋满地跑来跑去。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算了，荒木神刀可没办法换身体。
“完美！”
荒木神刀兴奋得一掌拍在复仇之火上，当她起身，发现看着她的龙城和茉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定了定心神：“修好了。”
龙城：“茉莉检查一下。”
“好嘞！”
茉莉可以直接调取光脑数据，非常适合用来对光甲和武器等进行详细的自检。
过了一会，茉莉朝荒木神刀伸出大拇指：“完美修复！射击频率，每秒1发！好样的！刀刀！”
龙城松一口气，每秒1发的射击频率，虽然依然很低，但是比起之前的28秒一发，简直是天壤之别。
师士的实力越高，想要发挥出其实力，光甲也需要更出色。
像复仇之火这样每秒一发的射击频率，对于那些1秒能够完成十几次操作的师士来说，简直就是扼住他们命运喉咙的绞索。
而如果他们手中的武器是每秒十几发的射击频率，意味着他们可以肆意向敌人头上倾洒弹雨，轻松完成火力压制。
收到茉莉的夸奖，荒木神刀脸红彤彤，有些不好意思。
她故作淡定：“龙城，是不是我哥把我扔给你了？”
“对。”
果然是这样……
荒木神刀脸黑下来，暗中咬牙切齿。从小就这样，长大了还这样！等着吧，回去看怎么收拾你！
正在和海盗激战的荒木明，忽然脖子一冷，自言自语嘀咕：“难道是哪位美女在想念本公子？”
“龙城，这些是你家人吗？”
“嗯。”
“我们现在去哪？”
“学校。”
荒木神刀闻言松一口气，放心下来。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她忽然发现，她嗤之以鼻的学校，竟然才是她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回到宿舍，一定要让尼克做很多很多的好吃的！
气氛有些冷场。
龙城洗手之后，走出舱门，坐到奶奶身边，拿起一颗苹果，咔嚓咔嚓啃起来。
修理舱内，只剩下茉莉和荒木神刀。
面对茉莉，荒木神刀放松许多，她鼓起勇气：“你是叫茉莉吗？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茉莉开心道：“当然可以啊！刀刀，我可是你的粉丝呢！”
“是吗？哈哈！”荒木神刀笑得有些尴尬，她鼓起勇气：“茉莉，还有其他光甲吗？我可以战斗。”
“没有了，刀刀，只有铁耕王。”茉莉摇头，她接着话题一转，好奇地问：“刀刀，你玩不玩游戏？我和你说……”
当龙城看到茉莉和荒木神刀牵着手有说有笑出来，呆愣一下。
两人已经这么熟了吗？
而且……龙城的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觉得不可思议。
女人真奇怪。
这个念头在龙城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没再理会，他倚着墙壁，闭着眼睛休息，松缓神经，恢复体力。在战斗中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休息，有的时候哪怕短暂的休息，都会让人面貌焕然一新。
师士的战斗节奏极快，生死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消耗也非常惊人。
过了一会，龙城忽然睁开眼睛，他被雨声惊醒。
啪嗒，雨点打着高速飞行的运输飞船上，厚实的舷窗上汇集成一条条被拉得平行的水带。
龙城起身，走到驾驶舱。飞船正在自动飞行，茉莉早就设定好了飞行路线。长距离飞行，很少会由人来操控，基本都是自动飞行。除非一些不明环境或者危险地带。
驾驶舱有良好的视野，雨下得很大，天地白茫茫一片，恍如厚实的水帘，可视距离只有不到三百米。
龙城没敢让飞船飞得太高。
飞到云层之上，不需要担心暴雨侵袭。但是飞得高，目标太明显，很容易遭遇袭击。飞得低，四周高耸的山脉能够是天然的掩护。
这场大雨来得很及时，对他们很有利。
星是一个到处都是山的星球，风大，岩石风化的速度很快。岩石中的细小金属颗粒，风化之后被风吹上天空，下雨混在雨滴之中，能干扰雷达信号。
雨水不断汇集，从山上奔腾而下，在山谷间流速降缓，久而久之，堆积形成小平原。这些山谷小平原的土壤里蕴含十分丰富的矿物质，非常利于植物的生长，种植的农作物口感独特，深受市场欢迎。
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抵达学院。
学院有专门的安防中心，安保力量也十分雄厚。连费米这种有实战经验的退役师士，都只能沦为文职，可见一斑。
飞船在山谷间穿梭，十分平稳。
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他们冲进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周围很空旷，这是一处山谷小平原。
冲出山谷的瞬间，龙城眼角余光瞥见什么，他立即转头看去。在飞船的右侧另一道山谷，同时飞出一群灰影。
雨很大，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群虚影。
龙城心中陡然升起强烈危险感，他反应极快，几乎是扑向船舵，猛地一打方向！
巨大偏转角度，让飞船几乎水平侧翻，横着甩出半个弧线的水滴。
慢一拍的雷达警报声，凄厉地响彻运输飞船。
第一百零三节 荒木神刀想骂人
龙城扫了一眼雷达，十二架！
这么近的距离，性能再差的雷达，都能扫描得一清二楚。但是同样，对方也会把他们扫描得清清楚楚。
龙城不再管飞船，当他冲出驾驶舱，茉莉荒木神刀正朝这边跑过来。
“荒木神刀开船，茉莉监控雷达，保持通讯。”
他记得很清楚，黑乌龟的身法非常诡异滑溜，驾驶飞行器的水平一定不弱。
龙城没有停留，冲到铁耕王驾驶舱前。铁耕王驾驶舱一直保持开启状态，就是为了防备突发情况。龙城跃入驾驶舱，迅速戴上脑控仪，启动铁耕王。
他的动作极快，不到两秒，铁耕王已经起身。
荒木神刀坐上驾驶舱，她刚才想说她可以驾驶光甲，她的枪法很好。然而龙城根本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派给她开飞船的任务。
开一艘货运飞船……
当荒木神刀雪白纤细的手掌握上飞船的飞行舵盘，她生出强烈的荒谬感。
她开过各种飞行器，比如有着“超级闪光”美誉全世界限量版13架的【雪娇狐】极速飞梭，比如号称能够深入全宇宙最极限星域的【不灭号】全能重装生存船，再比能够在房间内高速变向的独立飞行器【织布机】等等。
货运飞船？
她一咬牙，牢牢握上飞行舵盘。
她想起各种影视剧里面，经常会出现的一句台词“大伙都在一条船上”。
可恶！
她讨厌这种感觉！
单手握着飞行舵盘，嘴里就像喷子弹一样飞快念念有词，雪白的手指在各种按钮上掠过。
“老式按钮……测距雷达、辅助引擎、后视雷达、单极加速在哪，麻蛋，居然没有！急转稳定器，又没有……什么破烂玩意……”
纤细手指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一个个开关和按钮被打开。
啪啪啪，操作声密集得就像爆炒豆子。
茉莉看得目瞪口呆。
荒木神刀挺直腰板，身体前倾，双腿张开踩实甲板，大马金刀坐在驾驶座椅，单手扶住飞行舵盘，瞪着前方雨幕，大吼一声：“坐稳了！茉莉！”
没有半点迟疑，手腕一推，加速推杆瞬间被推到最大档位！
满脸呆滞茉莉眼珠子瞬间瞪圆，强烈的推背感把她压在副驾驶座椅内，哗啦哗啦，她不知道是自己在抖，还是飞船的船体在颤抖。
雨幕中飞行的小型光甲群，通讯频道内响起指令。
“注意注意，有一艘运输船发现我们，3号，实施通讯屏蔽，不要让他们暴露我们行踪。”
“3号收到，通讯屏蔽开启。”
“6号7号，去解决他们，任务完成按原线路归队。”
“6号收到。”
“7号收到。”
两架光甲脱离编队，朝雷达指引方向飞去。
“其他人原计划不变。”
“收到。”
货舱内费米大声呼喊，一边安抚大家的情绪，一边告诉他们如何用身边的东西固定自己，发生碰撞时采取什么姿势保护自己。
年青时战斗过的经验，让他遇到危险状况十分镇定，毫不慌乱。这些年在安防中心工作，他学会和人沟通交流，知道怎么化解紧张。
“根叔，你那大屁股收收！你屁股大，肉多目标大，容易中弹！”
人群响起一阵轻笑，紧张感不知不觉消减少许。
龙城关闭修理舱舱门，然后打开上方的顶盖，倾盆大雨立即朝里面灌。铁耕王飞上货船船顶，趴下，手中的复仇之火，盯着后方的雨幕。
如果是海盗，那对方一定会追上来。
他希望对方没有追来，但是雨幕后若隐若现的虚影让他的希望落空。
通讯频道响起茉莉焦急的声音：“老师，远程通讯被干扰，我没办法联系到博士。”
“知道了。”
龙城的语速很慢，声音很轻，就像怕惊扰睡梦中的人一样。他视野内，数据在急速跳动，他身下的货船就像失控发疯的野牛，颠簸得厉害，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要被甩得飞出去。
他的视野在急剧抖动，【复仇之火】款式太老，没有安装防抖模块。抖动太厉害，直接导致数据量增加很多倍，龙城视野内的数据就像瀑布一样哗哗倾泄而下。
咻！
一道火光钻出雨幕，在龙城眼中急剧扩大。
龙城瞳孔一缩，是小型导弹！
没有半点迟疑，【复仇之火】喷出一抹耀眼的火光。
轰！
导弹凌空爆炸成一团火光和碎片。
导弹是一种很古老的武器，兴盛于高能光束武器之前。导弹速度偏慢，无法摆脱高能光束的锁定。导弹的战斗部大多会装填高爆弹药，很容易被高能光束摧毁，无法突破高能光束组成的防御圈。
随着速度更快的电磁武器日益成熟，导弹逐渐没落。
现代的导弹外壳有能量装甲，用来抵御高能光束，但是和高能光束和电磁轨道枪炮比起来，速度还是偏慢，依然是一种比较偏门的武器。
用导弹来打皮薄馅大的货船，却是再合适不过。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导弹会被摧毁。
不过他们没有畏惧，反而加速，7号光甲没有闪避，直接从凌空爆炸的火光中冲过去。
爆炸的火团看上去吓人，但是对于有能量装甲的光甲来说，毫发无损。
7号师士视野一亮一暗，光甲就穿过火团。
还没等他看清，只觉一道虚影击中他的眼睛。啪，他眼前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
不好！光甲脑袋被击碎！
7号师士大惊失色，刚才看到的那道虚影，是电磁轨道步枪的合金弹。
他还没来得及打开辅助光学雷达，砰，剧烈的撞击让他当场失去意识。
6号师士只看到自己队友的光甲刚刚冲出火团，光甲脑袋被击中凌空粉碎。失去方向感的无头光甲，一头撞上近在咫尺的山峰上，轰然爆炸成一团火光。
这种程度的撞击和爆炸，7号活不了。
他心中生出一丝恐惧。
前方货船上有高手！刚才那一枪干脆利落，精准得吓人。
龙城微微松一口气，对方从火团中穿过帮了他一个大忙。雨幕的视野很糟糕，爆炸的火光十分醒目，当对方从火团中出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发射。
一枪击中光甲脑袋。
剩下的那架光甲明显忌惮许多，它举起手中的电磁轨道步枪，一连发射几枪。
荒木神刀狂野的驾驶水平，躲掉了大半，还是有几发击中飞船，在船身留下几个大窟窿，引起货舱内一阵惊呼。
电磁轨道步枪精准度高，但是用来对付货运飞船，除非击中能量炉、引擎之类的位置，否则很难摧毁，只会留下一个个大窟窿。
摧毁飞船比较好用的是导弹、高爆雷，或者电磁轨道炮。电磁轨道炮威力大，功率稍大一些的都太重，一般只有战舰或者重装光甲才会安装。
光甲要追求格斗性能，大多不会安装重武器，那会牺牲它的灵活性。
6号光甲经验很老到，他开始瞄准货船上的铁耕王射击。
砰砰，铁耕王背后硕大的水筒挨了两发，水筒直接被打穿。
龙城也在不断还击，但是雨幕太厚，对方也特别贼，没有击中。龙城意识到必须速战速决，货船没有装甲，刚才几枪都是运气好，没有人受伤。
如果僵持下去，伤亡是必然的事情。
他调出附近的地图，很快有了主意，立即在通讯频道喊：“茉莉，前面往右拐！”
驾驶舱内，收到指令的茉莉连忙转头，朝荒木神刀大声喊：“前面右拐！”
前面右拐？
荒木神刀想骂人，这只有两百米了你说右拐？
&%￥#&*！
骂人的话到嘴边却变成大吼：“茉莉！坐稳了！”
双手飞快如同虚影掠过，啪啪啪，密集的操作声。
关闭左引擎、打开减速板、右引擎加推力、飞行舵盘右转到底……
货船就像冲进海浪里的冲浪板，船身左侧上翘，一个向右急转弯，船身由水平方向变成竖直方向，船底贴着山峰掠过。呼啦，一块突出来的岩石被船底擦到，瞬间粉碎。
船顶的龙城眼前一亮，忍不住暗赞，好技术！
荒木神刀挺适合开货船。
6号光甲紧追不舍，看到对方用一个惊险至极的动作拐进前方山谷，他知道对方急了！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追击的6号，立即不假思索地追上去。
光甲的重量比货船轻得多，各种辅助引擎也更多，这样的急转弯对货船非常惊险，但是对光甲来说轻松至极。
灵巧地飞进山谷的6号，立即看到前方的货船。
想跑？
啪，他眼前一暗，什么都看不见。
不好！有埋伏！
6号光甲身后，山谷拐角的一块岩石后，铁耕王手持【复仇之火】，枪口的热气在雨幕中蒸腾。
在飞船拐进山谷，对方视线被遮断的瞬间，龙城从货船顶部弹射飞到对面山坡，埋伏在一块岩石后。当海盗光甲从他面前飞过的时候，他准确击中目标。
6号师士意识到光甲脑袋被击碎，毫不犹豫在公共频道喊：“我投……”
砰，驾驶舱被抵近的铁耕王一枪轰穿，他的身体炸成无数血沫，喷溅在残破驾驶舱内的各个角落。
龙城摘下对方光甲手中的电磁轨道步枪，扔掉【复仇之火】，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一种从古代回到现代的感觉。弹药和合金刀都没有放过，动作飞快而娴熟。
不容易啊。
想想姚北寺那架美得冒泡的白色光甲，揣着缴获来的枪弹，龙城深刻感觉到人生的艰难和不易。
前方雨幕中，货船一路倒飞回来，稳稳停在他面前。
这么狭窄、不规则的山谷，手动操作货船倒飞？
龙城有些惊讶，难道荒木神刀以前是开货船的？
第一百零四节 各方选择
龙城从驾驶舱跳下来。
“有人受伤吗？”
“没有，老师。”
龙城：“茉莉，我们换一条路线回奉仁，避开刚才那群海盗。不去安防中心，去我宿舍，位置坐标发给你。”
反正奉仁地方够大，可以进入校园的区域很多。
茉莉：“好的，老师。已经更换路线，预计要晚到一个小时。”
龙城：“嗯。从现在开始，每隔10秒呼叫一次博士。如果接通，告诉她我们遭遇海盗，海盗正在朝学校进发。”
海盗两架光甲没有音讯，对方很可能会暂停通讯屏蔽，呼叫两架光甲以确定情况，这是给博士发出警报的唯一机会。
茉莉：“明白，老师。”
叮嘱完龙城才松一口气，尽管需要多花费一个小时，但是带着一船人，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荒木神刀，道：“货船开得不错，以前经常开？”
哈？货船开得不错？以前经常开？
%￥#&￥#！
这艘破船早就开得荒木神刀想骂人，她神情不善地瞪着龙城。
话到嘴边却变成：“喂，有吃的吗？”
话一出口，她顿时羞愤难耐，天啊，自己怎么问出这样的话？账户里躺着好几亿的人，居然问别人讨吃的？她忽然很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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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倒没多想，递给她一个苹果：“只有苹果。”
荒木神刀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她刚刚吃了一个，特别脆甜。等一下，自己在做什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荒木神刀再次被自己的反应惊得呆住。
从小虽说叛逆不服管教，在家里为非作歹肆意妄为，但是在人前从来都是乖乖淑女，荒木家明珠，大家闺秀的典范，没给长辈丢过人。
今天全毁了……
荒木神刀内心充满抗拒，手却不听使唤，飞快接过苹果。
咔嚓咔嚓，真甜！
除了几个小时前喝了一杯奶茶和刚才奶奶给的苹果，今天什么都没吃。
啃着啃着，荒木神刀的手开始哆嗦，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她感到后怕。外面风雨交加，自己开着破船被海盗撵，刚才要是有一发击中驾驶舱，她就死了。而且肯定死得很难看，她见过没有装甲保护的人，被光甲的电磁轨道步枪击中后的惨状，都很丑。
哭着哭着，她情绪稳定下来，手不抖了，啃完最后一口苹果，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真丢人！
不行，要死也得先把几亿花完再死！
龙城没有说话，当看到荒木神刀流泪的时候，他转身离去。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哭了很久。这个时候，荒木神刀需要的是自己冷静下来，而不是别人的安慰。
他只会杀人，不会安慰人。
茉莉站在荒木神刀身旁，轻轻拍着荒木神刀的背，她很想安慰刀刀啊，可是该怎么安慰呢？她有点不知道从哪下手。
现身说法，告诉刀刀死亡没什么可怕，自己一周死十次？还是告诉刀刀，有老师在不用害怕，老师可厉害了，一节课杀自己十次？
茉莉忽然有些心塞，好像自己更需要安慰。
她默默地不断呼叫博士。
雨幕中，十架光甲组成的编队正在沿着山谷低空飞掠。
1号光甲心中有些不安，6号和7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难道出什么意外了？两架战斗光甲追击一艘运输飞船，出事概率比较小。最有可能的是迷路，这里的地形复杂。
等等！
1号光甲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一个严重疏漏。为什么对方一看到他们就逃跑？按照常理，在学校附近看到一群光甲，应该很常见，为什么会逃跑？
除非，对方知道海盗的消息，或者之前和海盗交战过。
该死！
很有可能那艘运输船上有重要人物，有厉害的师士保驾护航。6号7号到现在还没有归队，遇到不测的概率很大。
要不要打开通讯屏蔽，呼叫6号7号，以确定他们的情况？
可如果这样做，风险很大，对方很有可能在等待这个窗口期，给奉仁光甲学院示警。
挣扎片刻，他还是决定继续前进，他不能冒这个风险。就算同伴出了状况，他们也不可能回去营救，确认他们的状况，并不能给6号7号实质性的帮助。
打开地图，奉仁光甲学院就在前方，他深吸一口气。
“全体都有，开始加速！”
运输船的货舱内，气氛重新变得压抑起来。
倘若说，之前说海盗来了只是一种传言，刚才他们被海盗追击，和死神擦肩而过，则让传言变成当下正在发生的现实。
风雨从窟窿里吹进来，货舱内到处都是水。
人们脸上神情茫然、恐惧，又冷又怕，蜷缩着瑟瑟发抖。就连最活跃的根叔，此时脸色苍白瘫坐，龙城能听到根叔的大黄牙在咯咯咯地颤抖碰撞。
龙城转过脸，在通讯频道问茉莉：“呼叫连通了吗？”
茉莉：“没有，老师。”
通讯屏蔽对一定范围内远程通讯有强烈的干扰效果，但是对这样的近距离通讯不起作用。
龙城：“继续呼叫，注意周围的情况。”
茉莉：“好的，老师。”
海盗比自己想的还要谨慎，不好对付。海盗最有可能取消屏蔽并且呼叫两架光甲，就是这几分钟，时间越长，对方呼叫两架光甲的可能性越低。
过了一会，通讯频道里茉莉低声问：“老师，博士不会有事吧？”
龙城想了一下：“可能性不大。”
茉莉欢呼道：“太好了！茉莉就知道不会有事！”
驾驶舱内，荒木神刀看着茉莉像个小孩子一样欢呼，也不有露出笑容。比起龙城，茉莉简直可爱了一万倍！长得乖巧甜美，人又热情大方，那两个麻花辫哟，萌死了。
胸还大。
荒木神刀突然伸手在茉莉胸口摸了一把，哎呦，手感爆棚！
茉莉突遭袭胸，吓一大跳，见是荒木神刀便朝她吐了吐舌头：“刀刀，是不是很羡慕？知道你没有，来来来，给你摸一下！”
荒木神刀嘿然伸出魔爪，一脸坏坏的社会笑，挑了挑眉：“啧啧，这手感，便宜龙城了，哎呦妈呀，他岂不是爽死？”
茉莉满脸忧伤：“不，老师只喜欢茉莉的脖子。”
荒木神刀吓得爪子都缩回去，瞪大眼睛：“哈？只喜欢脖子？天啊，他这么变态！难怪难怪！我就觉得他是个大变态。茉莉我告诉你啊，闷不吭声的男人，不是变态是坏。”
她忽然语气一转，有些疑惑：“茉莉，你为什么喊他老师？”
茉莉理所当然：“因为龙城就是茉莉的老师啊。”
荒木神刀有些不信：“真的是你老师？他教你什么？”
“教茉莉打架。”
“打架？”荒木神刀不屑地冷笑：“打架要什么老师？我来教你！”
从小到大，论打架她就没怕过谁。
茉莉认真道：“可是，刀刀你是老师手下败将哦。”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荒木神刀脸涨得通红，她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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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对茉莉勉强挤出笑容：“自动飞行实在太慢了，来，我来开船！”
转过脸来，看着飞船前方茫茫雨幕，荒木神刀面无表情把加速杆推到最大功率。
奉仁光甲学院，装备中心。
林南站在一处会议室，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手里拿着一杯冰镇过的苏打水，玻璃杯外一层淡淡的冷雾。他其实不喜欢喝威士忌，只有和校长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喝一杯。
站在他身旁的是学院的安保主管安德鲁。
肥头大耳的安德鲁，领口敞开，此刻阴沉着脸，杀气腾腾，看上去就像一头凶狠的疣猪。副主管约翰也站在一旁，尽管他长相更威猛，但神情有些紧张，小腿肚在微微颤抖。
林南语气很平静：“万神集团和南星集团达成和解，并且答应对学院进行赔偿。还有，他们都表示，如果情况危急，可以调用他们的力量抵御海盗。当然，校长和我都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我们每年花费那么多钱在安保部门，给你们进行的培训，现在就是出成绩的时候。”
“海盗入侵西奉市，我们学校很有可能是下一个目标。这里的每个学生，都可以勒索出一大笔赎金。”
“对安保部门来说，这是一场大考。成绩怎么样，得你们自己考。”
就在此时，安德鲁有通讯呼入。这个时候的通讯，肯定是发现情况。
“主管，我们学校外围有几个探头失去联系，疑似通讯屏蔽。”
安德鲁沉声道：“把所有探头位置标注出来，根据失去联系的探头，标注出海盗的前进路线。”
“明白！”
安德鲁问约翰：“通知所有的学生都待在宿舍禁制出行了吗？”
约翰脸色有点白，但恢复几分镇定：“都已经通知了，所有空域都确定肃清。”
安德鲁把地图投影到会议室，只见上面一个个探头变成灰色，说明它们进入敌人的通讯屏蔽圈，受到干扰，无法发送信号。
随着消失信号的探头数量越来越多，对方的行进路线也变得清晰起来。
安德鲁一巴掌拍在约翰的背上，差点打得约翰一个踉跄。
他鼓励约翰：“你来下令。”
约翰感激地看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各小组注意，准备出击！”
第一百零五节 林南
装备中心，无数双眼睛正在暗中注视着奉仁发生的一切。
廖捷有些感慨：“这里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宋卫行笑道：“是不是有惊喜？”
廖捷翻了个白眼，不经意间的风情展露：“是惊吓好吧。这一趟容易嘛，还卷入你们和万神的争斗。得罪了哈罗德少爷，你们家大业大不在乎，我一个小女子可就惨了。”
宋卫行没有被廖捷可怜兮兮的模样骗到，微笑道：“以廖小姐的名气，走到哪里不是备受欢迎？”
廖捷看卖惨没有用，语气一转：“宋先生好像对那个什么教务主任也挺客气的，他也有什么来历吗？”
“林南主任啊。”宋卫行点头：“他曾经是苍青光甲团的财务兼后勤负责人，当年的核心骨干，一直跟着徐柏岩，能力很出色。我们眼红了他很久，我被授权和他接触过，但是他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宋卫行语气尊敬：“不能与林南主任共事是我一直以来的遗憾。像林南主任这么有能力又忠诚的人，在这个时代，不多见。”
“原来如此。”廖捷：“所以，万神那边也是一样？”
“万神集团怎么想，就不是在下所能揣测。”宋卫行笑了笑，说起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星是黄家的实力范围，谁想买奉仁学院，都要黄家点头。据我所知，有两件事。一是徐柏岩买下奉仁的价格非常低。二是黄家家主的女儿黄菲菲，被送到奉仁上学。”
廖捷的反应很快：“黄家很看好徐柏岩？”
“可不只是黄家，禹家、聂家，不都把子女送过来了吗？”
宋卫行意味深长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徐柏岩曾经距离超级师士一步之遥。森历史上只有一个人能压他一头。那个人叫屈胜，森星系本土出过的唯一超级师士，但已经多年未有音讯。哦，屈胜之子屈笑，也在奉仁。”
“徐柏岩若是来抢大家饭碗，那便是你死我活。他来开学校，本土大族欢迎都来不及，只要能把孩子送进来，花钱算什么？”
廖捷忍不住道：“可是徐柏岩到这么偏僻的星球开学校，本身不就是诡异的事情吗？”
宋卫行哈哈大笑：“据说是为了要塞废墟的宝藏而来。我们现在就在装备中心，说不定脚下就是宝藏呢。要塞废墟有宝藏的传说由来已久，这一带几百年前就掘地三尺，宝藏之说子虚乌有。至于徐柏岩为什么来星，那大概只有徐柏岩自己才知道。”
“也是。”
廖捷也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她决定转移话题：“可惜龙城不在，要不然正好可以考察一下。”
“是啊。听说荒木家也来人了，很有可能也是冲着龙城。”他忍不住骂道：“万神集团安保部门真是筛子，一帮废物，这么重要的情报就这么轻松泄露出去，还泄露得到处都是。”
廖捷的表情古怪。
宋卫行叹口气：“我们需要加快进程，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廖捷有些吃惊：“出什么事了吗？”
宋卫行犹豫了一下：“不光是森星系，还有几个星系也出事了，集团的业务面临冲击。”
廖捷这下真的吃惊了：“也是海盗吗？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海盗？”
宋卫行没再说话，目光中尽是忧虑。
海盗光甲编队在飞快掠过大地，1号光甲沉声道：“关闭通讯屏蔽。”
“收到。”
几乎同时，每一架光甲收到被锁定的警告。
1号光甲大惊失色，他们被伏击！几乎下意识扯着嗓子高喊：“散开！躲避攻击！”
咚咚咚！
耀眼的光团在他们附近的空域炸开，无数红色的碎芒散开，仿佛天女散花，倏地笼罩整片空域，纷纷洒洒，就像鲜红的雪花。
“是扰能弹！”
扰能弹是一种特种炮弹，那些红色的碎芒，对光甲的能量装甲会产生强烈的干扰效应，从而大幅度削弱能量装甲。
话音刚落，几道粗壮的光束撕裂长空。
四架光甲来不及闪躲，顿时被高能光束击中，失去能量装甲的保护，坚硬的合金装甲在高能光束面前就像酥脆的饼干，光甲的身体瞬间被贯穿。
其他六架海盗光甲的反应更快，挣脱锁定，没有被击中。
师士的反应速度再快，在光速面前都不够看。但是雷达的锁定，主控光脑的计算，再到击发指令，却需要时间，这里存在逃逸可能。
1号光甲目眦欲裂，加上路上失去回应的两架光甲，他们已经损失了六架光甲，损失过半。
他们前方左右都出现光甲编队，他们被夹击。
惨重的伤亡不仅没有让剩下的海盗魂飞魄散，反而激起他们的凶悍之气。他们的阵型立即散开，两架光甲一组，冲向安保光甲。
枪炮声大作，光弹如雨，空中交织如飞，不时可见撕裂长空的高能光束。
双方都有伤亡，又有两架海盗光甲坠落，而安保光甲则损失了一架。
可当双方短兵相结，人数明显处于劣势的海盗光甲，反而占得上风。安保光甲就像下饺子一般，不断拖着滚滚浓烟坠落。
“散开！全都散开！”
“注意掩护！”
会议室内，约翰扯着喉咙大喊，过了一会，他喉咙就嘶哑了。但是无论他怎么喊，战局依然一面倒，安保光甲的伤亡在急剧增大。
短短的五分钟，学院方面超过十六架光甲被击落，十名师士牺牲，剩下的也不同程度受伤。
约翰面无人色，喃喃：“伤亡太大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伤亡，安保部门每一名师士他都能叫得出名字，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死亡，约翰几乎快崩溃。
安德鲁脸色发白，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林南，林南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约翰转过脸，求助地看着林南。
林南看着约翰充满恐惧和绝望的脸，没有训斥和责骂，而是平静地问：“你想投降吗？”
“他们是海盗。我和他们打过交道。”
“只要他们赢了，他们会杀了所有能战斗的人，有钱的人会被严刑拷打，榨干钱财，再勒索一笔赎金。女人会成为他们的玩物，生不如死。剩下的，会成为他们的奴隶，给他们干活，猪狗不如。”
“你还要投降吗？”
约翰嘴唇哆嗦，面白如纸：“我、我不投降。可我们打不过……”
林南平静的脸忽然笑了：“没关系，我来教你们。”